第325章 吃瓜


    收好行囊，跨上马驹，再次出发。


    小马希律律，袁穹扛着幡儿，拎着壶，一口一口往嘴里灌着粮食小饮料。


    这是他临走前收的“税”。


    说这些人生前，都死的突然。


    有不少家当都埋在了原住址。


    道士捎带手的，就把那些窖藏多年的陈酿给挖了出来自己享用。


    高低也算是孝敬了。


    “来来来，这次收获颇丰，你也喝两口。”手指一转，一条酒液顺着马嘴就往里钻。


    袁穹头也不回，只是留下最后一句话：“尔等以后，好自为之，这女儿红的味道，当真不错。”


    也不知道是马儿喝高了，还是袁穹迷糊了，这一路上行进速度，较之以往都要快得多。


    就是不清楚，算酒驾还是算醉驾。


    ………………


    由北向南。


    没有官道。


    全是土路。


    道士就骑着小马，顺着车辙印记走，也算是开心自在。


    可这就不禁有人要问了，袁道士明明会飞，御风之术一出，千里万里不过转瞬，为什么偏偏钟爱骑马消磨时间？


    能飞是舒心，但袁穹又没急事，一切随心随性，高处不胜寒，看不清这大好人间。


    什么样的人才会快步疾行，赶时间？


    牛马尔。


    不敢迟一点到。


    袁老爷是牛马？大把时间可以浪费享受生活，吃饱撑的自己给自己找笼头套枷锁。


    赚钱是为了什么？


    更好的生活。


    那修炼又是为了什么？


    变强？实现心中的愿望？为所欲为？


    真把修炼当成工作，那也修不出什么好效果来。


    机缘悟性，缺一不可。


    修炼千年，不如一朝顿悟，闭关万载，不如天降宝物。


    这两样，袁老爷一个都不缺。


    所以他急什么？


    是人间美景不好看，还是人文习俗不稀奇？


    自打愈向南而行后，路上所遇之商队，都变得多了起来。


    与之相对的，哪里有需求哪里就有买卖，路上做无本买卖的，也多了起来。


    什么山寨大王，啸聚山林，劫富济富，拦路打劫，层出不穷。


    更见识到了五花八门的镖局，名人，旗号，黑话。


    但是这些加起来，也没有扮猪吃老虎，放狠话踢到铁板来的有趣。


    尤其是，卡在路边上，看别人的乐子。


    看戏吃瓜，乃传统文化，不能轻易丢弃。


    现在天气还凉，道士手头没有瓜，但是不妨碍他嗑瓜子。


    都是一路上从不同瓜果里面收集、交换来的，他炒瓜子也简单，手中温度一高，不大会就给烘干了。


    再佐上一点细盐，也算是美味了。


    袁穹就靠这种顶级零食，把这周边的路，都给走了个遍。


    说来也有趣，道士单人独马，慢悠悠走在路上，也不曾有人拦路抢劫他。


    哪怕遇到了设卡的劫匪，领头之人也只是瞥了一眼打扮，就给放行了。


    倒是有些胆大之辈，见道人腰悬葫芦，便偷摸上前询问，不是问诊就是换酒的，相处之下，居然还挺愉快。


    有大王邀请去寨中做客，吃口热乎的，也有机灵的掏出一大堆劫来的无用之物，想低价出手给袁穹，换取些银钱。


    依道士观察，这里绝大多数劫匪，都是劫财不害命。


    不是给他们洗白，真正的大奸大恶之辈，有，不多。


    绝大多数落草为寇的，都是普通人，只为求活，要是为了求更多的财，把命搭进去，那就更亏了。


    再加上，这里可是真有修士的，把修士惹恼了，结下因果，一口气把寨子屠了，也是常事。


    渐渐地，附近劫匪们都有了共识，给商队办月卡、季卡、年卡。


    要的不多，讨点钱意思意思就行了。


    而劫匪们也自觉的充当起了商道养护工人，他们每日巡视辖区道路，修剪树木，还会贴心的立下“前往危险，野兽出没”等警示牌。


    要是山贼劫匪里面出了狠人，想要“一统江山”的，那可就要面对商队与劫匪们的联手打压了。


    这种脆弱但有趣的生态，就这么勉强维持在这里。


    前文有道，大点的商队里面都是有修士跟随的，他们胆子大，敢跟妖族做生意，也会跟草原人有交易，没点武力担当是万万不敢的。


    可这种大商队，往往更是守规矩。


    他们不愿节外生枝，对于这种在底层讨生活为糊口，不害命只劫财的劫匪们，会宽容很多。


    虽有能力覆灭，但却需要他们护路，也能靠他们传递消息，打听小道消息。


    所以这种大商队，也是最大方的，出手阔绰，年卡办的飞起。


    反正这点小钱，在他们看来只是九牛一毛，效率和消息才是他们重视的，这钱掏的心甘情愿，属于是花小钱办大事了。


    而这种大商队，也乐意出手帮忙铲除不守规矩的歹人。


    互利共赢，携手发展。


    倒是那些小商队，花不起大钱雇佣修士的，只能雇点镖局之人的，每每遇到拦路劫匪，都会上前讨价还价，舌灿莲花一个时辰，只为少花一钱银子。


    这时候，那些在这一带混得久的镖局镖行，就显现出自己能耐了，他们跟劫匪们熟悉，都能帮着讲价，充当一个桥梁，为两边人说上话，不至于发生不愉快以至于流血冲突。


    所以，也催生出许多小镖局，他们有足够的生存空间，以至于不少小镖局的投资人都兼顾在周边当劫匪，两头吃。


    赚点辛苦钱。


    至于说，大黎官府为何不管？


    不是不管，而是没有能力。


    这事儿的核心问题在于“流民”与“求活”。


    只要生产力一日上不去，这种劫匪就是杀不尽管不过来的。


    今天剿灭一波，明天就又会有另一波人落草。


    而杀戮，只会激化双方矛盾。


    倒不如让他们就安定在附近，维持脆弱的生态系统，没有大乱子发生就好。


    等一切都安稳了，劫道的自然而然就消失了。


    谁不想好好过日子？


    非得干这种无本买卖？


    虽说有默契，可也是有掉脑袋风险的，万一碰上个愣头青一刀就给砍了……


    再说了，这行当说出去也不好听啊！


    打家劫舍的，遭人唾弃，损阴德，对子孙后代不好，多少人等着上岸呢。


    要知道，这里可是真有冥府存在过的。


    说到愣头青。


    袁穹现在嗑着瓜子看的就是这出。


    一位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哥，正怒目对着一群衣衫褴褛的劫匪。


    他手中长刀滴血，犹有余温。


    面前马下躺着个血葫芦，胸口处一道刀痕，左乳贯到右腹，口中吐着血沫子，眼瞅就要活不成了。


    公子哥对面那群劫匪，正一脸震惊，眼含怒火，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一幕！


    手中哆哆嗦嗦的端着长矛，指着公子哥。


    这二十几个人，虽然恐惧，可也想上前抢回中刀者，抢救一番。


    可刚有动作，就被公子哥身边护卫挡住。


    见那护卫不曾有多大动作，只是一个瞪眼，就掀翻了十几个劫匪！


    这下，更是让劫匪们大乱！


    “全都杀了！胆敢拦路抢劫，还有没有王法了！”


    锦衣公子一声令下。


    护卫面无表情，从袖中抽出一道符箓。


    这时，商队之中传来一雄厚声响。


    “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