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名巡查使骑在马上缓步前行。


    身后则是六桃山的乡勇壮丁们，押运着猛虎帮的流寇和赃物，前往百安县城。


    李默与高正义并驾齐驱，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你是风火门的弟子，怎么被分配到牧州来了？”


    据李默所知。


    这种跨州执行特勤任务，属于最不受欢迎的职位，但天命司为了防止各地宗门一言堂，往往会将一些其他宗门的弟子，调遣至本地宗门所属辖区。


    而风火门的统治辖区，主要在镜州与隆州的部分地界。


    那里人口密集，繁荣昌盛，远非牧州可比。


    “是我主动要求过来的。”


    高正义似乎略带伤感。


    “那边虽然生活优渥，但却充满了勾心斗角，我当初被分配到了镜州边区，那里是风火门、神机门、百宝门的交界处，亲眼目睹了不同区域的巡查使，只因为辖区划分具有争议，竟是置当地百姓安危不顾，让其沦为了三不管地带，最后沦为了诞生邪修的温床，心灰意冷后，就申请调任了。”


    说到这里，高正义长叹了一口气。


    “还是这里好啊，虽然贫瘠了一些，治安差了一些，但却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利益纠葛。”


    李默闻言，心有所悟。


    看来大乾国内地虽然富饶，却也并不像他想象中的十全十美。


    “毕竟这里可是蛮夷之地，咱们牧州蛮子，哪有那么多鬼心眼！”


    “哈哈。”


    高正义闻言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时。


    巡查使身后的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惊呼。


    李默、高正义有所察觉，不禁回头望去，竟是全身被束缚的劈山虎匪首，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两人见此，赶忙下马走去。


    高正义捏着劈山虎的双腮观察，脸色微微一变。


    “他想要咬舌自尽。”


    几名巡查使闻言，纷纷面露诧异，这种硬骨头倒是少见，六桃山村民见此，则是纷纷冷嘲热讽，说着死有余辜之类。


    “想当好汉，没那么容易！”


    李默的眼中，流出一抹厉色。


    随即他竟是取出了一瓶疗伤丹，强制掰开了劈山虎的嘴巴，将一旦丹药塞了进去，然后又找来一块布头塞进了他的嘴巴，防止他再次咬舌自尽。


    不过一般来说，自杀失败后的人，都没有勇气再自杀一次了。


    六桃山的村民见此，面露愕然不解。


    “大人为何要救下如此恶贯满盈之人，让他在这里死了不是更好吗？”


    李默则是冷笑了一声。


    “他倒是想得美，如果死在我们这些官兵的手上，其他匪盗听说后，多少会叫他一声好汉，但等我们将他押运到县衙后，公开审判斩首，那就叫做认罪伏法。”


    李默示意周围的人把他捆绑得更结实一些。


    “他想当绿林好汉，在这里一死了之，我就偏偏要让他继续当阶下囚，游街示众，秋后问斩。”


    六桃山村寨众人闻言，纷纷流露出恍然之色。


    此次任务，外出辗转了半个月后，李默才得胜归来。


    他亲自将猛虎帮众人，押运至县衙的牢狱中，并特地叮嘱牢头，要把这个恶贯满盈的匪首盯好，必须熬到游街示众，秋后问斩的那一天，以儆效尤。


    牢头答应下来后，李默回到了天命司。


    “李默！”


    身后传来陆天佑的声音。


    李默转头望去，确认是陆天佑后，顿时哈哈大笑了一声，快步走了过去，与之熊抱在一起。


    “哈哈，天佑，你果然在这！”


    穿上飞鸟服的陆天佑，相较于曾经，已经开朗健硕了许多。


    陆天佑也满面兴奋之色。


    “我执行任务回来后，听司里的人说，你到这里担任副总旗的职位，还提起了我的名字，我也有些不敢相信呢，竟然真的是你。”


    “哈哈！”


    李默大笑。


    “当时我听说你在这里任职，也有些难以置信，这下好了，我们又可以在一起共事了！”


    李默示意陆天佑到自己办公室里促膝长谈。


    看到陆天佑有所恢复，并且明显成熟了许多，李默深感欣慰，仿佛又回到了启蒙堂的日子。


    江飞燕让陆天佑在高正义的手下做事，李默对此安排可谓是非常满意。


    三天后。


    猛虎帮的匪首、主犯，受到县衙的公开审判，当场宣判死刑，待将相关文书呈送至京州元城，经过刑部复议通过后，便可游街示众、秋后问斩了。


    其余的从犯，则将押运至漳河郡，成为工部修缮河堤的苦役。


    大乾朝廷法度规定。


    废除凌迟、剥皮、腰斩、车裂、烹煮等一切酷刑。


    不可实行连坐受罚制度。


    不可黥面、割耳、削鼻、刺字等损害身体发肤的惩罚。


    犯人的最高刑罚为游街示众、秋后斩首。


    其次则是流放边关、苦役服刑。


    更轻一级的则是鞭刑坐牢。


    即使是罪大恶极的犯人，也需经过县衙的公开受审，并由所在州府复议，再将相关文书呈送至京州刑部备案通过，才能在秋后处刑，午时三刻问斩。


    所谓春生、夏长、秋收、冬藏。


    秋后问斩乃是顺应天时之举，而午时三刻乃是天地正阳时分，与夕时忌讳相对，县衙会组织广大百姓围观，惩恶扬善、严明律法。


    犯人死前，可享饱饭，犯人死后，人死罪消。


    接下来的日子里。


    李默开始一边调查华安镇的各种案宗，一边研究起炼器术，一边不断消耗灵石修行打坐。


    他的生活渐渐步入正轨。


    不同于江飞燕往往大半个月才会露一次面。


    李默基本每日早晨，都回到天命司朝食，中午之后，回到府邸里打坐修行，参悟功法、技艺。


    即使消耗灵石在这里的修行，速度也远不及在清明山上吐纳，由此看来特勤堂弟子领取双份收入，也不是没有道理。


    这天。


    李默在炼器房中，聚精会神地看向炼器炉。


    仅仅三钱铁精，在炼器炉内融化后，受到灵力的激活，竟然膨胀成犹如一团西瓜般的铁水，在炉内不断地翻滚。


    修士的法器，体积之所以能够变大变小，正是因为这些金属之精。


    只要稍稍被灵力刺激，这些金属之精的体积，便会膨胀数十倍、数百倍！


    按照市价来算。


    铁精、铜精、银精的价值，可谓是依次提高，以此为基础炼制的法器，也分别对照了下品法器、中品法器、上品法器。


    但这也并非绝对。


    这还要看炼器师的具体手法，以及法器坯胎主材的特性，待炼器成功后，出现法器品阶提升或者品阶降级，都是正常的事。


    在银精之上，还有金精。


    金精的延展性可轻易达到万倍以上，远超银精的材质特性。


    但只有在炼制法宝时，才会真正用到金精，炼器师会通过加入大量的金精，以此为基础，充分发挥出金丹期以上高阶修士的磅礴法力。


    而所谓的极品法器，只不过稍稍掺杂了一钱半钱的金精而已。


    片刻后。


    李默拿来了剑坯。


    这是一根灵骨，被李默削成了剑状，他小心翼翼地将之放入到模具中，然后朝着炼器炉掐诀一指，炉内的液态铁水便飘浮而出，流入到模具内。


    随着“吱啦”一声。


    液态的铁精与灵骨迅速融合。


    炼制法器坯胎的材料，可谓是多种多样，最常见的乃是妖兽材料，其次是各种灵木，也有一些炼器师喜欢用天外陨铁、神秘宝石、异种矿精之类的材料。


    总之只要具有灵力性质即可。


    不过此刻李默只是用来练习基本功，因此对于材料的品质、特性、用途，并没有刻意去追求。


    约半炷香后。


    模具渐渐冷却。


    李默打开模具，看着里面的飞剑粗坯，虽然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心中却是默默祈祷起来。


    随即他双手掐诀，施法向其一指。


    这柄飞剑粗坯一阵晃动后，竟是缓缓地飘在了空中，李默顿时面露惊喜。


    “成功了！”


    他伸手拿起这柄飞剑粗坯。


    虽然只是下品法器的坯胎，却仍然让他爱不释手。


    在连续浪费了十六次基础材料后，他总算是成功了一次。


    这也不能怪李默。


    他毕竟没有接受专业化的炼器教导，仅仅只是根据基础理论，自行摸索而已，也没有掌握特殊的炼器技法，能做到如此已经不易。


    短暂的兴奋过后，李默迅速掏出笔记，在石桌上仔细记录下今天的心得体会。


    不过这只是粗坯，还不能算是完整的法器。


    李默总结完心得体会后，又重新拿起剑坯。


    接下来他还要去千锤百炼，才能将这柄剑坯锤炼为飞剑，最好再蚀刻上配套的符文，在法器上形成禁制效果，强化某些基础属性。


    譬如惊雷剑，便具有照亮黑暗、驱逐邪祟、扰乱音波的禁制效果。


    那些各品阶法器中的精品法器，无一不是拥有禁制的强化。


    “那么，开始千锤百炼！”


    接下来。


    李默除了晚上休息的时间、早晨去天命司上班的时间，其余时间都在炼器房敲打，经过三天的努力，总算是形成了千锤百炼效果，将剑坯打造为飞剑，算是一件真正的法器了。


    看着自己亲手炼制的飞剑，在空中不断飞行，李默流露出欣慰的神色。


    随着他轻轻招手，飞剑落到了炼器台上。


    接下来李默准备进行最后一个步骤，那就是铭刻符文。


    对于一般的炼器师来说，往往会重点学习几种特定性质的符文，日后所锻造出的法器，不论是何种形态，他们都会用自己所掌握的特定符文进行蚀刻，或者由其他炼器师配合。


    只有一些极品宝物，才会去拜访真正的符文师去蚀刻。


    李默深吸一口气后，嘴角微微一笑，竟是从储物袋中取出了那本《铜蚪文》，放在面前参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