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店小二》 第1页 我是店小二!全+番外 笑文~~by:racy 我叫阿青,是咱京城数一数二的大饭庄子——蜀香楼的见习跑堂。虽说是编外店小二,那也不能小瞧了我每天的工作,要是没有我,哼!这诺大的蜀香楼就得成天在残汤剩饭里沤着!问我是干什么的?嘿,说出来下您一跳,在我手里,那每天倒腾的就是数也数不尽的馊泔水烂菜帮儿。我每天在天刚擦黑那会儿就得悄悄的从侧门摸出去,再在羊肠子似的胡同里七扭八转一番,这才刚刚能挑着桶转到大路。您问我干吗根做贼似的?不做贼不行啊,您见过送泔水的走饭庄子正门的吗?您见过挑着泔水挑子朝差役老爷们打听道儿的吗?您见过借送泔水之便恶意路过八大胡同,结果弄了个嗖气满街群芳色变吗?上述事件,不才我阿青统统干过,而且是在一天之内一气呵成。这下可弄了个天怒人怨,东家揪着我的耳朵是连踢带踹,扣了我二十年的工钱不说还拉着我到处去磕头赔罪。有什么呀?磕就磕,咱大丈夫能屈能伸!可坏就坏在管城老爷说了,再也不想看到我这张洗不干净的脸!嘁,这就是管城老爷不对了,我要是长得白还能叫阿青吗?他老人家要是不想看到我这张脸,应该和我娘去理论呀?唉,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从那天起就被剥夺了白天出门的权利了。 【 什么,什么?您说我可以借工作之便偷吃点儿什么剩对儿虾,烂鲍鱼之类的。唉,做店小二难,做见习店小二更难哪!那些珍馐美味哪轮得着我呀,早就让他们那些一线店小二抢得连渣儿都不剩了。我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啊,就生能够在有生之年荣升蜀香楼的正式店小二,然后再把厨房的烧火丫头阿梅娶进门,一年之后再让她给我生个小阿青,从小就让他在蜀香楼作见习店小二。我就不信,我儿子干二十年还不能转正?等他转了正再给他娶上一房媳妇,一年之后我就抱孙子了,然后再来个孙承子业,让我孙子在蜀香楼接着做……嘿,嘿,这就叫子子孙孙,无穷匮也啊!不过话虽好说,还得一步步干起。这不,我今天正一边挑着泔水挑子一边哼着小曲儿,朝着护城河慢慢熘达哪。 “呦,这不是阿青吗?怎么,今天的泔水还没倒吶?”我抬头一看,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不由得让我怒火中烧!说话的竟是小板儿!您又问了,这小板儿是谁呀?您听我说呀,说到小板儿,就得先说他的东家。京城里谁不知道,唯一能和我们蜀香楼叫板的就是一家叫淮阳府的饭庄子,而这淮阳府就是小板儿他东家开的。这下您明白了吧,我们这叫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啊! “呵,是小板儿呀,怎么有空上这儿拉客来了?怎么样呀,今儿接了几位啊?”其实小板儿和我一样,也是淮阳府的见习店小二,不过我们的分工不同,他只负责在街上拉客人,俗称拉客小二。 “你还不知道吧,兄弟我早就不干那活儿了,升了。现在我只管接大主顾,每天拿着雅间定桌的单子往街上一站,只等主顾快到了往柜上报个信儿就得,再不用扯着脖子乱喊一通了。看看,穿的衣服都不一样了,一看咱就是体面人了。怎么样,阿青,你还在蜀香楼半死不活的混着哪?” “怎么说话哪,出门没漱口吧!你不就是拉客变等客了吗,这就好比街上的野鸡一扭脸儿,她进了怡红园变官ji了。是,你是升了,再升不也还是个见习店小二吗?” “阿青!我看你才应该在这泔水桶里漱漱口哪,别看着我升了眼红!!” “我眼红?跟你说你可留神,我这桶可不长眼睛,当心你那体面衣裳!”说罢,我狠狠地把桶往前一抡,剩饭菜汤一起向小板儿涌去。说时迟那时快,没想到小板儿这龟儿子脑子笨手脚到不笨,‘嗖’一下窜到旁边卖馒头大娘身后了。 “小板儿,你要不要脸!躲在馒头大娘身后。快,出来,结结实实让我泼上一下,我就当今天没看见你,咱们算两清!” “我呸!死阿青,我告诉你,我今天等的是我们淮阳府的头号大主顾,要是弄砸了扣你二十辈子的工钱都赔不起,还不快给我让开!” 小板儿啊,小板儿,你还真是个龟儿子!你以为就凭你那两句话能吓得住我阿青吗!看我不把你塞到桶里搅三搅!咦?不对啊,他们淮阳府的头号大主顾不就是我们蜀香楼的潜在头号大主顾吗?只要把他们今天的饭局搞黄……嘿嘿,东家!看看阿青我给你带了什么生意回来! 于是就在我即将抓到小板儿的那一刻,猛地收了手,我甚至还很瘪三的朝他笑了笑。 “小板儿兄弟呀,哥哥我不是不知道你要接贵客吗,要知道我还能跟你逗着玩吗?来来来,这边走,别弄脏了你的新鞋。” “哼!早干嘛去了!”小板儿赏了我个大白眼,昂着头翘着尾巴走了。 成,小板儿,你就先乐吧,当心一会儿哭都找不着调!我悄悄的跟着他,这小板儿怎么走得这么快,我可还挑着泔水桶吶! 小板儿走着走着,在紫石街停了下来,朝东首望了望,看来那个大主顾一定是从东边来的,好,你等,我也等。哎,小板儿怎么疯了似的往北跑?哦,一定是主顾到了,回去报信了。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哪! 我伸长脖子朝街上一看,远处缓缓过来一群人,为首的人骑着匹枣红马开道,后面的人簇拥着一乘二人小轿。就是他们吧,又是高头大马又是轿子的,一定是有钱人。好,能否击败淮阳府就在此一举了,这事儿要是成了,东家还不得立即赏我二十年工钱,再升我做正式店小二呀!可要是败了,咳,那也不过是在挨东家踹几下,罚二十年工钱磕几百个头嘛!想到这儿,一向视店里生意高于个人荣辱的我,毫不犹豫的掉转身形,一个猛子扎到小胡同里,没命的向淮阳府冲去。等我一路杀到淮阳府那群人早就到了,轿夫正悠闲的抽着烟杆儿,正主儿早进去啦。 我看了看熙熙攘攘的淮阳府大门,又看了看我这一身扮相儿和身后的泔水桶。算了,硬闯的结果八成是被揍一顿再拍出来,再一想,前门不让走我走侧门,咱天生就是走侧门的料,用鼻子闻就能闻出来他淮阳府的侧门往哪开!我用半碗茶的时间摸到华阳府的侧门,那里果然人烟稀少无人把守。我把泔水桶立在墙根儿,开始细细的琢磨怎么才能把这饭局搞黄。左思右想,翻来覆去,当我的视线落在和我朝夕相伴的大桶上时,嘿嘿,主意来了! 我打开桶盖儿,捲起袖子,一咬牙把手伸了进去。我摸,摸,摸啊摸,终于,好像摸到了我想要的东西。捞上来一看,啊哈!是块儿长了毛的臭豆腐。我们蜀香楼秘制的臭豆腐本来就其臭无比,再加上长了毛,又在泔水桶里遨游了一番,那简直成了臭豆腐中的极品。我稍微凑过去闻了闻,我的妈呀!差点把我自己熏背过气去!成,就是它了,只要我把这宝贝往那个超级大主顾的菜里一放,哈哈!淮阳府啊,淮阳府,你就等着关门大吉吧!想到这儿我赶忙把宝贝揣到怀中,准备实施我的作战计划。 走出两步后我忽然察觉的我的大桶还靠在墙边,怎么办,总不能带着它进去吧,不过要是就扔在这儿,万一丢了,东家非得扒我一层皮呀!左看看,右看看,忽见远处有几个要饭的,嗯,有办法了。 “几位大哥,今天生意怎么样嘎?”我悄悄的蹭过去,一脸同情的问。 “唉,别提了,哥儿几个从昨天开始就丁点儿没吃了。本以为守着个饭庄子就能混个半饱了吧,唉,啥也别说了,叫花子命苦啊!” “大哥啊,听你口音也是外地人吧,外地人在京里讨生活不易啊!” “小兄弟,你也……” “大哥啊,别说了,兄弟都知道,可兄弟也穷啊,没啥能帮大哥的,浑身上下就剩这一通泔水了。大哥要是不嫌弃,就给哥儿几个分分吧,总比饿着强!” 说话间我就把泔水桶往前一送,几个叫花子拿看观音菩萨的眼神看着我,还真有点让我不好意思。 “几位大哥,这桶就先搁你们这儿了,里面的东西随便吃,千万别客气,不吃完就是看不起小弟!我一个时辰后再来取桶。”终于,在几个叫花子大哥的目送下,我整了整衣服,大步朝着淮阳府迈进。 当踏入淮阳府的那一霎那,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我好像不知道那那超级大主顾在哪间吃饭吶!对了,小板儿好像说是雅间,可淮阳府的雅间在哪啊?我们东家说要让客人有个清静的用餐环境,就把雅间放到了顶楼,可是这儿……管不了这么多了,他淮阳府通共也就巴掌大的地方,一层层找起,首先,直奔顶楼! 等到了顶楼,我再一次傻眼儿了。这儿还真是雅间,整个儿一层楼一个人也没有,恨不得掉根针都能听见。这可怎么找啊,算了,不管了,我脱了鞋一只手拎着,蹑手蹑脚地向前走,趴到一扇扇门上去听,希望能找到蛛丝马迹。第一扇,没动静,不是。第二扇,还是没动静,也不是。到了第三扇,我想总该是了吧,该死的它还是没动静,又不是。该不会是不在这里吃吧,反正已经来了,就走到底吧!好,第四扇,我来啦!我无声无息的趴了过去,努力的试图听到房内的动静。怎么回事?好像有声又好像没声,听得不真切,再靠近一些试试。正当我努力得几乎要嵌进门里时……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猛地打开了门,害我来了个标准的狗吃屎。就在我满脑子正转星星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第2页 “小晋,是什么,探子吗?”天哪!好美的声音!这比我们蜀香楼请的唱曲儿的阿苏的声音还得美上一千倍,不不不,是一万倍。好想看看这么美的声音到底是什么人发出来的,很自然的我挣扎着抬起了头。没想到等着我的却是临面一脚,扎扎实实的又把我踢成了脸朝地状,哦,鼻子下面还热热的,恐怕是流血了,这谁啊?这么狠。 “小晋!要说多少次才懂,在外面不要随便动手。”噢,还是这个仙音姐姐好,骂死那个什么猪头! “是,下次不会了。六爷,我只是想教训这小子一下,他一直在外边鬼鬼祟祟的,不知有什么企图。”六 爷!!!!!??天哪!仙音姐姐居然是个爷? “你一出手就要见红,弄得脏死了,还怎吃饭吶!行了行了,我不吃了,这人你处置吧!是探子就不要留,我要回去了。”什么!!!!枉我还觉得你是好人,你是魔音才对!你这个大魔头!随着脚步声远去,大魔头从我身边翩然而去了。可我知道在脑袋顶上还有个猪头,他甚至还用脚踩着我的肩膀。 “起来!”他把脚拿开了。 我一边坐起来一边擦着鼻血,顺便拿余光打量着他,乖乖,这不就是今天骑枣红马开道的那位吗!哦,原来大魔头就是淮阳府的超级大主顾呀! “你是谁?干什么的?老实点,想耍滑头当心我砍了你!” “别别,我老实。我叫阿青,是个店小二。” “店小二?你?不想死说实话!” “好好,我说实话,我,其实,其实……” “其实是什么?” “我其实是个见习店小二,不过很快就要转正了!”我看到猪头晋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像猪头,他的手也好像慢慢伸向了腰间的宝剑。 “我真的是店小二,是蜀香楼的店小二,不信你到蜀香楼去问问,提起我泔水阿青没有不认识的!大哥,你别急呀,别急。你要是嫌路远就找淮扬府的拉客小二小板儿,他也认识我的,我保证,我绝不是什么探子,决不是啊!” “你说,你是蜀香楼的店小二?” “对对对,啊!不不不,是见习店小二,不敢说谎,不敢说谎!”妈呀!吓死了,他他他,要拔剑呀! “等的就是你这个店小二!来人,把他捆上带回府去!”还没等我回过味儿来,只见一群人涌了上来将我困了个结结实实。就这样,在天子脚下,首善之都啊!我,一届平民店小二,被一个有声天籁声音大魔头和他的猪头晋手下,带回魔窟去了,哦,不,妖怪们通常都叫洞府的。 这一路上啊,我被结结实实的捆在马背上,别说换个姿势了,就连蹬蹬腿儿也没戏呀!可怜我鼻血还没止住啊,就这么一路流啊流,流啊流,正当我觉得自己快要流死的时候,那该死的马终于停了。我趁机赶快扬起头,自己的血呀,少流一点是一点。还没等我缓过来,绑我的那群人就过来了,七手八脚地把我卸下来交到猪头晋手上,等我反应过来自己的手能动了的时侯,已经被那个天杀的猪头阿晋薅着脖领子,像扛死猪一样扛进魔窟了。 笑话!我阿青能就这么被你们制住吗?我天天挑着泔水挑子,别的不好说,力气倒是有一把。刚才你猪头晋在雅间搞偷袭又仗着人多才把我绑到这儿,现在你落了单儿了,我阿青还能让你嚣张吗!看我的鲤鱼打挺……可是,没错,我这鲤鱼不仅没能打成挺儿,反而被猪头晋回身狠狠扇了一耳光,唉!我刚止住的鼻血呀,又开始流啊流了。我拼命想要再次止住我这不争气地鼻血,哪知‘砰’的一声,我被无情的扔在了地上。猪头晋撇下我,自己往内室走去。 “带回来了!!小晋你干什么?我不是说是探子就不留的吗!”居然是大魔头,好狠毒!居然想灭我口!可是,噢,还是这么好听。 “什么?你说他是蜀香园的……”嗯?大魔头说到蜀香园时声音立刻压低了,怎么了,难道他们想对我们饭庄实施什么阴谋?想从我口中套出我们蜀香园秘不外传的炒菜心法?你妄想!谁不知道我阿青是有了名的……哇,哇哇啊!!!我傻了,真的傻了,原本我至少有五十种方案来对付魔头的逼供,可当我看见从里间挑帘子出来的人后,我就成了现在的这副样子。脑子里什么也想不起来,只剩下看着那人喘气得份了! 只见那仙音魔头轻挑珠帘缓缓踱步而出,衣带飘飘轻纱幔幔,青丝半挽玉簪斜插。面若桃花红中带粉,眼似水翦脉脉含春。朱唇微启口若生香,只是眉间生有一殷红泪痔,神情中更似有万般解不开之事。 这正是:佳人玉面空对坐,不是愁来也是愁啊! 这仙音魔头长得好生了得呀!把我阿青这辈子见过的女人全加在一块儿,恐怕还没他一根头发丝儿漂亮!龟儿子的,这是仙是妖啊!不过他那眉心泪痔可生得着实不好,搞不好得哭上一辈子,唉,红颜命苦哇! “你,是蜀香楼的店小二?”说话了,说话了,刚才只能听个声儿,现在音、像全有了!我的鼻血啊,你流得真叫一个值啊! “是,我是蜀香楼的见习店小二阿青。我不是探子,真的不是!”赶快撇清楚,小命儿要保住。 “小晋,你过去看看!” “是。” 哎,干什么?这是干什么呀?死猪头晋你放开我,别在我身上乱摸! “我说,晋大哥啊,外面摸摸就算了,您别往里伸行吗?” “给我闭嘴,老实呆着!啊!有了,有了,你这油纸包里是什么!六爷!您快看,快看!” 猪头晋疯了似的一边跳一边叫,还把摸到的东西献宝似的拿到仙音面前。嗯?不对呀,我记得今天出门没装散钱啊!那他摸出来的是……要坏!是那块儿极品臭豆腐!不成不成,要是那个臭豆腐一旦出了油纸包,我阿青的小命儿是肯定要呜呼呀! “别,别打开,那东西腌臜得很,留神脏了您的贵眼!”可那仙音哪里听我说呀!我看他捧着那油纸包跟捧圣旨似的,整个人抖得像抽了羊角风儿。哦,不不,这样形容美人太不敬了,正确地说,仙音他现在抖得就像是犯了癫痫一样。完了,我一定完了,要是他打开的话…… “啊~~~~!!!!”果不出我所料,随着仙音的一声惨叫,他那美丽的身体就像遭了雷噼一样剧烈的抽搐着,抽搐着…… “你!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你想行刺六王爷吗?你这个杂碎,我噼了你!” “我没有哇!我刚才就说了,那是腌臜东西,是仙,哦,是王爷非要看的!”妈呀!仙音居然是个王爷,不知道一直磕头磕到天亮能不能把命保住。 “小,小晋,先不忙噼,看看藏在别处了没有。” 仙音王爷好像已经倒顺了气儿,美人儿缓过来了固然好,不过,猪头晋你要干什么?!!为什么要扒我衣服啊!不,不哇!!! 没过一会儿,我就被扯得精光不剩了,害我只能绻着好护住重点。猪头晋在一边细细的翻着我的衣服,后来他甚至撬开了我的嘴,伸到里“王爷,您看,这桶沿儿上不是刻着我的名字,就这儿,阿青。这回您信了吧,我就是个店小二啊!” “你是个店小二。” “对对对,店小二。” “你是个店小二,店小二,只是个店小二,就真的只是个店小二……”坏了,仙音王爷噫症儿了,这怎么回事?他就这样坐在哪里,反覆的念叨着这几句话。语气越来越轻,后来就什么也听不见了,只看见他的嘴还在动着,到最后他的嘴也渐渐不动了,只是坐着。正在我庆幸没再被扒光一次准备谢恩时,我发现仙音王爷竟然哭了,就这么坐着悄无声息的哭了。 老实说,我一直觉得老爷儿们哭实在是一件很噁心的事情,本来嘛,管你是媳妇跑了还是娘改嫁了,这哭也哭不回来。不过今天看到仙音王爷哭,我,我鼻子不知道为什么也是酸酸的,龟儿子的,我是不是给饿出毛病了! “小晋,我想要赌一赌。” “爷,您该不是想……” “对,如今已经没有退路了。” “爷,爷,我求您再想想,咱们不能走错一步啊” “现在还说什么对错,我豁出去了,不就是鱼死网破吗!” ! “爷,您可千万不能这么想啊,我求您了,咱们还有机会的,您别冲动,千万别冲动啊!” “行了,小晋,你出去。听到没有,我让你出去!” 猪头晋终于不情愿的出去了。 “店小二,你叫什么来着?” 第3页 “我叫阿青。” “阿青。阿青啊,你知道我是谁吗?” “您是六王爷。” “那你知道当今圣上是我的什么人吗?” ……你老子!。这我敢说吗我? “当今圣上是我的父皇,我是他老人家的第六子。听明白了吗?” 这当然明白了,不过六王爷跟我个店小二说这个干嘛,这皇家的事儿在饭庄子里说说还成,这要当着皇子胡说可是要‘嘎倍儿’的! “阿青,你可知道太子是哪位?”嘿,听着仙音王爷叫我的名儿可真给劲儿。 “知道,是三皇子。”这谁不知道啊!在我们饭庄子吃饭的达官显贵们,早就把三皇子那些个事儿说得够不够啦!什么三岁通诗经七岁精骑射,十四胜状元十七射金盔……像这种顺口熘一拉能出一长熘儿。三皇子呀!那可是少有的贤明太子啊! “好,阿青,现在你静静地听我说,有什么不清楚的,等我说完再问。我的母妃就是现在很得皇上宠爱的丽妃娘娘,崇光十五年我母妃了进宫,第二年就有了我,但因我的长相,父皇很不喜欢,说我没有阳刚之气不像个皇子,皇兄们也只是拿我取乐。宫廷中只有母妃真正亲我,疼我,可母妃又不能总护着我,她还要服侍父皇,但父皇却…… 终于在我十岁那年,父皇把我送出了宫,以便于请教读书的名义让我迁进了三皇子府。那时三哥还不是太子,也没有很多的公务要办,三哥就真的早晚教我读书,为我解惑。自从我住进三哥那里,他处处护着我帮着我,再没有人敢冷待我,我也真的开始像个皇子了。就是在我住进三皇子府的那五年里,我学到了几乎够我受用一生的东西。” 说着说着王爷又哭了,唉,没办法,一定是想起以前受欺负的伤心事了。本以为他一个王爷,还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啊!看来,皇家也有本儿难念的经啊! “我十五岁那年三哥成了太子,那时我是真替他高兴啊,也体咱们大顺王朝高兴。要是三哥将来继承了大统,说句大不敬的话吧,咱们大顺一定比现在兴盛。 嗯,还是说我十五岁那年的事,按祖制皇子到了十五岁就该有自己的府邸,我就去和三哥商量,想要搬出三皇子府,他也要尽快搬进东宫了。可没想到原以为顺理成章的事三哥却极力反对,他坚持要我和他一起搬进东宫。我说这不合祖制,父皇不会同意的。可他,他却……”唉,没办法,又哭了,真不知道这王爷哪来这么多眼泪!这和太子同住不是挺好的吗,这到了将来就是股肱重臣哪! “那,那时起,我才知道,三哥他从没把我当成手足看待!”那当成什么?兄妹?嗯,有可能。! “我不答应,我是真心以兄弟之情相待啊!可他,他却把我当成了什么!我跑到宫里想让父皇做主,没想到父皇非但不听我的,反而说我是居心叵测,嫉妒三哥储君的位置,就这样把我撵出了宫去。还,还说,让我无旨不得进宫。幸亏母妃替我说情,才勉勉强强的赐了我一座府邸。可三哥并没有就此罢休,他三天两头的来找我,要和我说说心事。我是真怕呀,可是又没地儿躲,只能一边支应着他一边暗暗想法子。可我的这点伎俩哪能瞒得过他的眼睛!终于有一天,三哥和我摊牌了。他说,说,不仅要得到我的人,还,还要得到……”小王爷,小王爷你倒是大点儿声啊!哦,我知道了,他还要你的心,对吧! “三哥还说,为了得到一个完整的我,他可以等,可不能无期限的等。三哥的期限就是他登上皇位的那一天!” 乖乖,这太子,还真是兔子偏吃窝边糙,自家的兄弟嚼着更香啊!小王爷也是可怜,成天担惊受怕的,不知道哪天早晨起来就六王爷变六娘娘啦!可是,他皇家的这些个烂事儿,凭什么跟我个店小二说啊! 小王爷哭哭停停,停停说说,还没说上两句就又开始哭……哎呦,我的王爷啊,您要么哭完了再说,要么说完了再哭,这么边哭边说实在让人糟心!可我又不敢开口,人家王爷可让说完一起问哪! “嗝,嗝,三个,三个月前,嗝,是父皇的,嗝,寿辰……” “王爷,不忙说,您先歇歇,喝口茶。”真是可怜,哭得连话都说不清了。也是,从小就受排挤,好不容易找到个可依靠的兄长,想不到却是心怀鬼胎另有所图。回家求老爷子给做主吧,没想到自己反被拍出了家门。不过说来也怪,别看他现在眼睛肿得像核桃,鼻涕眼泪分不清的,我倒觉得现在的六王爷像是个活生生的人了。他一个王爷,那是何等金贵呀!这些话想必是第一次对旁人讲起,尤其还是对这我这个素不相识的店小二。嘿,依我看着哪,六王爷不是让我那极品臭豆腐给薰糊涂了,就是有什么非我阿青不可的事要差遣我。 “行了,嗯,我接着说。三个月前是父皇的寿辰,我奉诏入宫觐见。那天,父皇在端阳宫大宴群臣,硬要君臣同乐不醉无归。我本就喝不得酒,又忌惮三哥在侧,就向父皇请旨想到毓庆宫去看望我母妃。父皇原就不想看到我,只是碍于面子不说破而已。见我自请离席,他老人家当即就准了。我到毓庆宫后,我怕母妃伤心,没有说三哥的事,只是拣些高兴的事儿给她宽宽心。母妃怕我受凉,刚过三更就催回府,我虽不情愿可也没法子,又宽慰了她几句就出了毓庆宫。一路上我拍撞见三哥还特地从御花园绕了个大圈子。可万万没想到,三哥他居然就在御花园里将我堵了个正着儿!你知道吗,我那时吓得魂儿都没了!三哥,三哥他喝了好多酒,我也顾不上追问是哪里走漏了消息,一心只想着赶快逃出皇宫。可三哥好像疯了似的死死拽住我,说什么话也听不进。然,然后,三哥,三哥他,他居然要对我用强……” 完了,完了!没想到哇,没想到,太子这个人面兽心的,他居然,居然就真用强了!看着眼前的小王爷哭得是梨花带雨水气蒙蒙,嗯,看来是得手了。 “我的力气挣不过他就只能拼命的叫,希望能有个过路的宫女什么的听到。我当然不求他们能来搭救,我,我只是想,哪怕有一个啊,有一个还存有良善之心的人能够去禀告父皇!可是,面对未来的圣上又有哪个奴才不怕死呢?我叫了好久,一直不停的叫……” 六王爷又没声了,整个儿人止不住地发颤,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可怕的御花园!坏了,这小王爷要坏! “王爷,六王爷!您回回神儿,回回神儿!” “嗯,啊!!!?”好了,好了,眼睛总算又有焦距了。 “王爷,我劝您呀,还是打起精神来,事情也已经这样了,总想着,伤身哪!”我这可是出自一片真心的肺腑之言哪!谁知六王爷他却一抹脸儿,瞪着眼朝我叫嚷开了! “什么‘事情也已经这样了’!我只是说‘三哥他要对我用强’,我又没说‘三哥他强要了我’!你个没文化的店小二,不是让你听完再问吗!”得得,算我多嘴,挨骂活该!不过,听到小王爷没让恶太子强上,我心里还真是说不出的高兴,对!被骂了也高兴。再说,小王爷骂我时的那个神韵哪,怪不得太子爷千方百计想要他,就连阿青我也……哦,不不,我是同情他,是同情。 “我接着说。就在我觉得没有希望打算咬舌自尽的时候,父皇他居然来了。不过很可惜,他老人家并不是来救我的,只不过是父皇的诗兴来了,要咏一咏御花园中的海棠。可当时我看到父皇,就以为他老人家是赶来救我的。一时间,也不知是哪里来的气力,一把推开了三哥扑到父皇脚边。” 哎,这皇家的事儿就是听着来劲,比我们蜀香园说书阿三说的有意思多啦!峰回路转哪,且不说皇上那老爷子想干什么,好歹他保住了小儿子的贞操不是! “原本想着,这下父皇可信了吧,该给我做主了吧!可还没等我开口,父皇,父皇他居然就气得背过气去了!呜呜,呜。这下谁也顾不上我和三哥了,宫里全乱了,谁也没想到父皇的寿筵会变成这样。后来太医来诊治说父皇是急气攻心,要慢慢调养。母妃就衣不解带的伺候着他,可父皇的病却一天重似一天,好一些时能说上几句话,差时连母妃都认不出!上个月,母妃从宫中传出话来,父皇他已经是睡多醒少了!呜,呜。” 原来老爷子快不行了呀!怪不得这两个月听那些客人们议论什么‘太子代政’的。等等,这老爷子要是一个没挺住…… 小王爷可就真跑也没地儿跑了! “我见父皇是真的不好了,心里着急又没法子,万般无奈只得将三哥的原话到诉了母妃,希望她能给我拿个主意。母妃,呜,我母妃她为了我,跪在父皇塌前求他,父皇不应,母妃就这么一直跪着。母妃她在父皇塌前整整跪了三天,不论父皇是昏睡还是清醒,她一直在向父皇哀求!终于,十五天前,母妃为我求下了父皇的一道旨意,一道可以保住我的旨意。” 第4页 那不就齐活了!不对,要是真那样,这六王爷还跟我说什么劲儿哪! “母妃向父皇求旨三哥当然也知道,他虽还不至于当面拦阻,可是以他储君的地位,父皇现在又是那样,内宫有几人敢违抗?就是有了旨意也会立即被送往三哥那里。父皇虽然昏昏醒醒的却也明白这中间的事儿,所以他老人家就给了我一道秘旨,裹在油纸包中让一位得力的老公公带出再交到我手。父皇他还特地交待我,拿到旨意后三哥定还会仗着太子的身份违旨不遵,倒时我还是逃不掉。他老人家告诉我,只有将圣旨拿到四哥,五哥和诸位大臣们面前,只有将旨意的内容昭告天下,我才算是真的逃掉了。可三哥他也早算到这点了,自从母妃为我求下旨意,三哥的探子就没断过。别说我府上来什么人了,就是每天吃什么,喝什么,三哥都一清二楚。而且他还以盗窃大内宝物的名义在京城里四处抓捕那位公公。” 这么说来,六王爷他现在还没拿到圣旨哪。看来接着往下说,就快到用得着我阿青的地方了,想让我干吗?围着这四九城儿找太监? “我最后得到消息是七天前,那位公公到了蜀香楼,好像是把圣旨託付给了什么人,然后自己立即动身去了江南,希望可以引开三哥的视线。”什么!!!蜀香楼?这么说,小王爷那个救命的圣旨就在我们饭庄?哦,明白了,小王爷啊,小王爷,您是想让我阿青给您当回密探哪!! “阿青,你是蜀香楼的店小二,所以,我想请你帮……” “没问题,只要那东西它在,我阿青就算是把自家饭庄子拆了也一定给您找出来!” “阿青,你知不知道你答应的是什么?” “知道啊,不是帮您找圣旨吗?” “那你知不知道,答应了我,就等于是和天下最有权势的人对上了。” “知道啊,哎,六王爷,您跟我说了这么多,不就是想让我帮您吗?怎么事到临头您还往回劝哪!” “就像我刚才和小晋说的,我在赌你,当然,你自己得先想清楚了。” “王爷,您恕罪,我想问您一句,要是您赌错了,我不答应您,您打算怎么办?” 小王爷居然不理我,就只是一直的微笑,龟儿子的,还真是好看。 “您大概会让晋大哥作了我吧!”瞧,我阿青还没糊涂! “不,我会再把你请进石室,不过这次,有水有饭。” “您要关我一辈子?” “关不了你太长时间的,一旦三哥登了基我立即就放你,到时候你知道的这些事儿也就已经是咱们大顺路人皆知的事了。” 看着他的神情……咳!这么说,我阿青还真就是小王爷没办法中的办法啦!不过,小王爷啊,万一要是这事儿没成,太子还登了基,您,您会怎么办呢?小王爷啊,您大概,会去死吧。 不过,阿青我发誓,绝对要帮您把这事儿办成!绝对!!! “王爷,您放心吧,您,赌对了!阿青我愿意帮您。” “阿青!!!!真的?!!我,我不知怎么说才好,怎么说,我是想说,想说…” “您想谢谢我对吧!” “对对对,我要谢谢你,好好谢谢你。” “您先别忙谢,事儿办完了谢也成。” “不不,阿青,我想现在就谢你。你可知父皇赐我的旨意是什么?” “不知。”总不至于是下旨让您出家吧! “父皇封我为云南王,不缴不纳,世袭罔替,可永不进京!” “哦,这就能保住您了吗?云南?边疆嘛!”可这太子要是一发兵,您还永不进京哪,我看您这辈子也别想出京城啦! “你这个店小二,怎么这么没常识!云南是什么地方,那里可是又有铜矿又有铁矿,只要我到了云南就能制钱铸铁,屯粮练兵。三哥他初登大宝,万万没有立足未稳就先征云南的道理,而且他也找不到出兵的理由,等他的内政理顺了,我也早就严阵以待了,倒时就算是三哥也奈何不了我!”妈呀!都说皇家里的一条虫到了民间也是龙!还真是,别看这小王爷娇滴滴的,说出来的话,嗯,还真挺能唬人的! “阿青,听好,我给你的谢礼就是请你和我共赴云南。只要我是云南王,云南地面上凡是能叫出名儿的物件儿,一半儿姓闵剩下一半儿姓,哎?阿青,你姓什么?” “王爷,阿青谢您了。不过,阿青不要,受不起。您让我和您一块儿去云南,这是您的好意,可阿青还有的活儿要干哪!我能帮上您的忙,已经就很够了!” “阿青,你,你到底想要什么?你就没什么愿望么?说出来,我能给的都给你!” “什么都行?您不反悔?” “什么都行。决不反悔。” “好,王爷,我想求您跟我们东家说说,快让我转正了吧!” “王爷?不成吗?” “阿青,你知道吗,我真想拍死你!”什么,什么,您说我傻,该朝小王爷提点儿那方面的要求!唉,我实话告诉您吧,我也不是没动过这心思。可您想想啊,那么个玉树临风英俊倜傥的太子殿下人家小王爷都没看上,能看得上我这根葱嘛!所以说,我阿青不是傻,我这叫有自知之明呀! “阿青,除了当店小二,你就真的没别的什么愿望了?就算是你做的梦也行” “嗯,梦想是吧,我想想啊。哦,王爷,有了,我希望所有的人都能像阿青一样。” “咱们大顺要那么多店小二干吗?” “不是店小二,我是希望所有人都像阿青一样,能够干自己想干的事儿!阿青想干的就是做个称职的店小二。王爷,您想干的,不也是要做个无拘无束的人吗?您看,就拿现在来说,您是贵为王爷,可那又怎么样了呢,您还不是得熬油似的在着王府里干耗?我是个人见人嫌的泔水小二,但我决不会一辈子这样,所以我现在臭一些没关系,将来有的是香等着我去闻个够哪!虽然您是王爷我是糙民,可我知道您和我的心是一样的,咱们都想要自由自在的活着呀!王爷啊,什么三六九等那是咱们大顺律法分的,可您告诉我,人能分等级,可人的心也能分等级吗?人想要自由的心也能分等级吗?” 龟儿子的,难得我一次说了这么多的话,小王爷居然一句也不甩我,瞪着大眼睛张着嘴,活像见了鬼。足足有一碗茶的时间,他才说了话。 “阿青,请你记住。我,闽子熙,现在是以大顺朝兆阳帝第六子的名义对你发誓:他日我若能为云南之王,必倾心尽力使我子民过上自由且自尊的生活。如违此誓,就,就让三哥把我抓回宫里没日没夜的xxx。”说完,小王爷他一口干了茶,还狠狠地抹了抹嘴。 可还没等我来得及做出反应,嗯,准确地说是我还没从小王爷发狠的迷人模样中清醒过来,他就观音菩萨扮孙猴子——变了脸啦!上一秒还指天对地,才刚一眨眼儿的工夫就又哭了。但这次,看得出他是在极力控制泪水,不住的深深吸气,一次次使劲地睁大眼睛拼命不让脆弱的泪珠流出来。 “阿青,你说,如果人都能抱有自由、自尊而活,是不是就不会再有眼见恃强凌弱视若无睹的冷漠之人了?” “王爷……” “不要叫王爷,现在我只是一个对你承诺之人,只对你一人的承诺。我知道你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一个连自己都救不了人的话。我也老实的告诉你,我现在很怕,比任何时候都怕,如果现在三哥出现,我恐怕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阿青,你看清了,就是我这个最怯懦的人,最爱哭的人,我想试试,看看用我的手能不能够到那个咱们都在追寻的世界。阿青,就是这样的我,你,愿意帮助吗?” “您说呢?无论您是不是王爷,您有与阿青一样的梦,就沖着个,我阿青的命就是您的!您也不用多说了,赶快叫小晋大哥进来商量正经事吧!”小王爷啊,我阿青明白您了,您是爱哭可绝不怯懦,您是条汉子!太子爷啊,您糊涂哇,这种男人怎么能当小官儿似的养在身边呢?苍鹰就算锁在笼中仍是苍鹰,你要想硬折下它的翅膀怕是还要赔上自己的一只眼睛啊! “小晋,进来吧。”猪头晋应声而入。 “六爷,这小子他?” “阿青愿意帮我们,他愿意帮我去拿圣旨。” “就他?小子,你敢吗?” “敢吗?不!是煎饼!” 龟儿子的,猪头晋,小瞧我!!! “成,成!我小晋就认了你这个哥们儿!不过,你还不能就这么走,太子的密探肯定就在附近。” 第5页 “我知道了,得来出苦肉计是罢,来吧,打哪啊?” “那个,阿青兄弟,恐怕得委屈你了,不光是打,还……” “一块儿说了吧,还有什么?” “那天你那身儿衣服,就是你穿来那身儿,不,不凑巧让兄弟们当抹布给扔了。” “小晋哥啊,你什么意思?”怎么着,扔了? “就,就是你恐怕得光着出去了!” “猪头晋!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了,我是你阿青大爷!你让我光着出去?” “是得光着,还得挨我一顿胖揍!” “那,胖揍到什么程度?” “揍到你吐光吃的那堆馒头为止,阿青啊,你放心,大哥我会手下留情的!” “那个,小晋哪,非要打阿青不可吗?”小王爷满脸不忍。 “爷,您明鑑,要是不动手,恐怕瞒不过太子。” “可……” “成吧,我就认了,不过小晋哥呀,我阿青还有件事,怎么也想不明白,您给我说说?” “说!” “那天在淮阳府您听说我是蜀香楼的店小二,简直高兴得几乎要掀了房子,你是把我当成那位公公交託圣旨的人了吧。” “没错,不然我带你回府干吗?” “既然你当我是那个极为重要的人,干吗一路把我像个粽子似的绑在马背上?还动不动就甩我嘴巴子?”猪头晋!现在王爷是向着我,你就等着挨骂吧! “那是因为消息说圣旨七天前就到蜀香楼了,你让王爷苦苦等了七天,还不该罚吗?”龟儿子的,这小子居然说得理直气壮,我连反驳的理由都没有。到底是我们蜀香楼哪个菘人接了那个要命的圣旨啊?你倒是麻利儿给人家送来呀,让我在这儿受苦受累! “小晋,我还是那句话,不打不行吗?看有没有别的法子?”我的王爷欸!现在就别心软了,阿青我皮糙肉厚扛打啊! “爷,这,真是非打不可啊,您,您还是到里间去吧,一会儿,要见血的。您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真的伤到阿青兄弟的。” “不,我就在这儿,看着你打。” “我说王爷呀,您说这个打人有什么好看的,还怪腌臜的,怕脏了您的眼。您还是听小晋哥的话,里间去吧。” “阿青,我要看着!你这顿打是为我挨的,我要牢牢记住,咱们的承诺我要亲眼见证!还有,阿青,我不是王爷,是子熙,你忘了吗?” “王爷啊……” “是子熙啊!” “子熙王爷啊,您听好了,我阿青就是这贱命一条。给王爷是给,给子熙也是给。命给了王爷,那是因为王爷求着我店小二帮他。命给了子熙,那是因为子熙是我阿青交到的好哥们儿!所以,王爷怕腌臜就请进里屋去!子熙,我阿青的好兄弟,你给我睁大眼睛瞧清楚了,看我叫一声儿就不配做你哥们儿!猪头晋,过来吧,你阿青大爷就脱光了站在这儿给你打!” 约摸过了两碗茶的时间吧,我身披破麻袋怀抱泔水桶被一脚踹出了六王府。站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我没有一丝迟疑,以黑旋风儿的速度朝自家饭庄子飞旋而去。 “呦,这不是东家吗?才几天不见,您怎么出落得跟十七八的大姑娘似的了?嘿,您瞧,阿青我回来得匆忙,也没给您带点儿什么胭脂水粉之类的,您别见怪,别见怪啊!”龟儿子的,这还真应了那句话:漏糙房偏又下暴雨,黄鼠狼就咬病鸭子啊!我才刚刚从侧门悄悄摸进,本想来个神不知鬼不觉,好歹等我寻摸件儿衣裳再审哪。没想到,一进门就撞到了这尊门神,看来不被扎扎实实地刮上一遍是休想穿衣服了。 “呵,是阿青啊,怎么,捨得回来了?跟东家好好说说吧,这三天你个小混帐野哪儿去了啊!你说你,旷工就旷工吧,你拐带个泔水桶干吗?你知不知道这三天的泔水都快沤了咱们半层楼了!” “东,东家,您听我说,我也不是故意要旷工啊,其实是这么回事儿……”我们东家,那可贼难糊弄,要是这事儿编不圆的话少不了又是揪着耳朵一顿暴踹。其实东家也不是对谁都爆,只因为她年轻那会儿干过一阵子不要本钱的买卖,嗯,用大白话儿说就是窑姐儿。所以哦,自从东家从良之后就对所有的男性有一种本能的暴力倾向,经常殴打顾客不说还对我们这些毫无招架能力的店小二极尽虐待之能事!听说想当年东家也是京城排得上名的几朵花之一,可现在再瞧:看身材好似熟地瓜成精,不闭目难以安惊魂;听声音更胜铙钹在侧,不掩耳七窍定升烟。 至于东家的面容呢,嘿嘿,就不需要我再描述了吧。 “噢,这么说你是遇上劫道儿的了?” “对对对,您看,他们整整绑了我三天哪,还让我给您写信向找您要赎金。可我阿青能干那种危害咱饭庄的事儿吗,无论那帮劫匪是打是骂我就是不写呀!他们老大一看,我阿青是条硬汉子,再加上拿我也的确没辙,就抢了我的衣裳,吃光了咱饭庄的泔水放我回来了。哦,对了,他们老大还说呀,咱饭庄的泔水实在是好吃,比他们淮阳府的好吃多了!”甭管怎么着,表表忠心总是不会错的吧。 “哼!小毛贼还挺有点子见识!阿青啊,看来你还是忠心护店喽?” “东家呀,可不敢这么说,这都是您平时教得好呀!我就是做了咱蜀香楼店小二的分内之事啊”好险,好险,看来是忽悠过去了。 “教得好?我教你跟东家撒谎来着?阿青!你当你东家我是棒槌呀!老实说!到底干吗去了!再不说实话我就让你吃干净这三天的泔水!” “东家,别,别呀,其实,我是……”完了,这可怎么办? “老实说,是去嫖还是去赌啦?” “嘿嘿,全让您看穿啦,我就是前些日子不小心路过了‘鸿运赌馆’一下,没想到这进去一时半会儿就没,就没出来。他们那帮人太黑啦,非让我拿咱那泔水桶抵帐,我不干他们就扣着我不放,还拿家伙招呼我!最后,他们觉得一天给我半块儿烙饼太亏了,就扒光我衣服让我滚了。”哎呦,就是打死我也不敢说去嫖了呀!这赌吧,最多也就让东家踹成年画儿贴墙上,要是犯了嫖戒,就等着下面‘咔嚓’一下,后半辈子当太监吧。 “死小子,敢跟老娘我这儿当面扯谎,说吧,该怎么罚?” “东家,咳,这次让您抓到手了我还能说什么呀?您看是罚五年工钱还是十年工钱吧,阿青我全认。只是有一点,赌馆那帮家伙下手实在太黑,这把我打得呦!东家呀,您瞧阿青我能不能先干几天内勤,这外送泔水的活儿您先找人帮我顶着,但凡我缓过来了,一准儿乖乖的给您倒泔水去,这次绝不敢扯谎啊!”这次看来也就这样了,无论如何得想法子留在店里,得找那要命的圣旨啊! “嗯,还像句话,任你有天大的胆子我就不信你敢骗老娘两次!行了,这事儿就这样吧。阿青,回屋儿找件衣服穿上,你这几天就先到厨房帮着阿梅烧火吧。小崔在吗?小崔啊,你先替阿青倒一阵子泔水,就先把咱饭庄积了三天的泔水到了去吧!”啊哈!这就算过去了,崔哥,您可别怨我,谁让东家想着您哪!正当我暗暗庆幸之时东家的一句话彻底让我坠入无底深渊。 “阿青啊,算上这次的,你一共得给咱们蜀香楼白干六十五年哦!死小子,便宜你了,连你儿子的活路都寻着了!你打着灯笼全京城找去吧,哪有这么美的事儿!” 半碗茶的时间后,我穿好衣服蹲在灶台前,一边咬着牙使劲儿地撅柴火一边听着阿梅照例的唠唠叨叨。噢,说到阿梅也许您还有印象,她就是我阿青立志要娶的人。直来直去的东北娘们儿,说话嘎!儿脆,就是多了点儿。您问我怎么就看上她了?嘿,您是没看见呀,阿梅她那赛母猪的巨尻一看就能生养,来个十个八个我看没问题。就是人糙了点,比我阿青还黑上了半圈儿。 “青哥啊,你说这可咋整呀?我都快愁死了,帮我拿个主意呗!” “阿梅,你啥事儿啊?要么说出来,要么咽回去,别要说不说,硌硬人!”跟阿梅说话就得使东北腔,‘要充分照顾女性从业人员的生活及语言习惯’这是东家定的规矩,唉,敢怒不敢言哪!! “青哥,阿花说明天东家要带着她们前台的到红塔寺去拜拜,求个好姻缘哪!我也正琢么这事儿哪!” “去呗,没准明儿去了后儿姻缘就来了。”就你,还求个屁啊!但凡我阿青不要你,还哪个胆儿大的敢娶你啊! 第6页 “可我明天不倒休哇,眼看就赶不上趟儿了,你说这可咋整啊!青哥你帮帮人家呗!” “你让我明天帮你烧上一天的火?”这可不行,还有正事儿哪! “那不能,我明天就是想趁东家领着阿花她们出去的空当儿,到东家房里去拜拜她供的观音,也就几碗茶的功夫,青哥,替我会儿呗,行不?”说完还自以为颇为妩媚的甩了个眉眼儿给我,不过在我的角度看来,她实际上就是给了我个大白眼儿!哦,原来阿梅的本意不是求菩萨给姻缘,是求我阿青给姻缘哪!什么朝东家房里的观音拜拜,想让我阿青娶你就干脆直说嘛!这老娘们儿就是老娘们儿,关键时刻打什么马虎眼儿啊!等等,等等,我怎么不记得东家房里有什么观音哪?好你个阿梅,敢诈你青大爷! “阿梅,你也甭蒙我,咱东家房里哪有什么观音吶!小丫头,打什么主意哪,你趁早直说!” “谁忽悠你了,我昨儿给东家添火时还看见了哪!就在那五屉柜上供着,东家还拜呢,我想啊,东家都拜,这玩意儿肯定贼灵。” “五屉柜上的观音菩萨?啥时候变出来的啊?” “嗨呀!青哥,你还不知道哪吧,就前些日子的事儿。嗯,那个,青哥,你靠过来些,这话可不敢给别人听见哪!”我立刻把头靠过去,想要听个仔细。 “这我也是听前台阿花说的,大概七天前吧,咱饭庄儿来了个主顾,一边吃饭吧他还老一边瞎寻摸,在咱饭庄儿里东逛西逛的,最后还拿不出饭钱。东家哪容得下这种人吶!揪到后厨就是一顿胖踹呀!” “那主顾是个老爷们儿?” “看样子像,可听声儿又像个老娘们儿!那叫得可惨了,杀猪宰羊似的!” “然后呢?” “还啥然后哇,随身东西留下来抵饭钱,人估计也就剩一口气儿了,东家给发到南去採石料的船上了。” “那东家房里的观音就是拿来抵饭钱的?” “可不是,东家还嫌它太小,不值什么钱吶!” 七天前,不男不女的主顾,被当作饭钱的观音菩萨,南去的採石船。这,这是什么,这就是小王爷那要命的圣旨啊!不过小王爷的消息来源也实在是太不灵光了,什么可靠的公公将圣旨託付到了蜀香楼,还为了引开太子的视线立即南去。我呸!根本是我们东家抢了人家的东西,就手儿还把人给卖了!依我看那圣旨八成就在观音菩萨上,嘿嘿,偏巧东家要出门,是成是败就看明天啦! 第二天东家吃过早饭就带着阿花她们出门去了,我心里那叫一个乐呀!迫不及待的催着阿梅到东家房中,当然得快啦,小王爷那边正熬油似的等着哪!这个阿梅也真是的,平时见她也挺利落的,怎么拜个菩萨这么磨叽呀,这都快一炷香了怎么还不出来?有这工夫,孩子都生出来了,还拜什么拜啊! “你怎么这么半天,可算出来了。”在不出来我都忍不住要进去啦。 “青哥,你是咋的啦?昨天明明答应帮我烧火的,可今天又非催着我还要和我一起来,出啥事儿啦?” “没啥事儿,就是你青哥我觉着你说得挺在理儿。这不,琢磨了一夜我也想来拜拜,妹儿啊,你先回后厨吧,哥哥我拜完就下来。” “嗯哪。青哥啊,你可千万快点儿,我可等着你哪!” “嗯哪。”妈呀,总算给忽悠走啦,那么现在要做的就是:打开房门,直扑菩萨! 我打开房门后,正对着我的就是五屉柜上那尊观音菩萨像。走近看看,我发现这跟一般的观音菩萨没什么两样,菩萨长得慈眉善目,手持净瓶脚踏祥云。拿起来掂量掂量,嚯!这也不知是什么做的,个子不大倒是挺沈。拿到耳边晃晃,也没听到里面儿有东西!当啊!难不成我找错啦,圣旨压根儿就不在这里面?不成,无论在不在这菩萨里我得赶快离开东家的房间才是正经啊!嗯,去哪呢?必须找个没人打扰的地方,想想,想想……阿哈!我怎么把那个宝地给忘了!您问我是哪?就是平时放泔水桶的地方,那地方除了我没人去,刚刚小崔才挑着泔水挑子出去了,整个儿蜀香楼再没什么地方比那儿更安全的啦! 我遮遮掩掩的抱着观音菩萨一步三回头的来到了安全据点,蹲在地上我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菩萨,到底藏在哪了?在与菩萨对视约摸一碗茶时间后,我还是决定以最粗暴但却最简洁的方法解决问题,简而言之就一个字:砸!我左手抄起菩萨使劲儿转了几圈,最后瞄着不远处的木桩抡圆了就是一下呀!只听‘!!’的一声闷响,我抬头一看,鼻子差点儿没气掉喽!观音菩萨啥事儿没有不说,木桩反而让我敲下来了一大块儿!唉,我无奈的再次蹲下,又回复成刚刚的人神对视状态。正在我琢么着拿着菩萨到磨刀石上再试试的时候,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从我耳畔传来。 “阿青啊,干什么好事儿哪?”回头一看原来是小崔,这小子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看他那眼神儿,八成还在记恨我哪!三十六计躲为上! “呦,这不是崔哥吗?您回来了,那您先忙着,咱们回见吧!”悄悄把菩萨藏在身后,我边退边陪着笑脸儿。 “阿青,你少糊弄我,背后是什么?老实告诉你,我可看你半天了!怎么着,咱们见东家去?” 坏了,没想到千小心万小心还是让人看着了。也没别的招儿了,跑吧!想到这儿,我一回身儿把菩萨抱在怀里拔腿就跑,可小崔那小子也不是吃素的,他一个跨步抢到我跟前,双手往我怀一伸紧紧地抄住了观音脑袋!我哪里容他就这么将菩萨抄走,!足了劲儿拼命的朝后蹉。 就这样你拉我拽的扯起锯来。 “阿青,咱们有话好说,这东西是个宝,咱俩三七开怎么样?”龟儿子的,原来你把老子当毛贼了!三七开?你小子做梦!这可是小王爷命呀,怎么能像分豆腐似的就跟你个龟儿子分了!想到这里我运足了一口气猛地将菩萨往后狠狠一带,只听‘!’的一声,等我再看看怀中,乖乖,我现在只抱着个无头观音啦!再看小崔手里,可不正紧紧攥着个观音脑袋哪!一时间,我俩全傻了。 “啊,阿青啊,那个,我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看见!”说完这句话小崔竟扔下观音脑袋奔命似的跑掉了。 “嘁,孬种!”见香就奔,闻祸就闪!什么人呀!不过我倒是松了口气,捡起他扔下的观音头,又看了看我怀中的无头菩萨。嗯?好像有点不对,菩萨脚下的祥云,哦,就是底座好象有些不对劲。再仔细一看,居然,观音菩萨的底座居然掉了下来。这下我可全明白了,菩萨的头其实是一个机关,只要把头拔下底座就会自动脱落。皇上老爷子啊!您还真是jian得让人佩服呀,把这么个撬又撬不开砸也砸不碎的东西送出宫来,就算是到了什么想使坏的人手中也打不开啊!一般人就算想到这其中有奥妙也不会去拔菩萨的脑袋呀!高,老爷子您真高! 废话少说,还是接着找圣旨!我轻轻的将菩萨倒转,只见中空的内腔里密密实实的填满了棉絮,怪不得晃了晃却听不到声儿。小心的将棉絮缓缓拉出,一层层的剥开仔细查找着。终于,在棉絮层的最中间,赫然平放着一个极不起眼儿的油纸包。就是它,就是它啊!小王爷,小王爷啊!我找到了,真地找到了!您等着,圣旨这就到,这就到啊!那时我什么也顾不上了,用最快的速度将观音复原,也来不及送回东家房中了,把那救命的油纸包揣入怀中疯了似的往外冲去。 一口气冲到大堂,眼前的光景真是把我吓得差点儿跳起来。只见刚进蜀香楼大门不远处,有两个人急沖沖的正往里赶,那俩人我当然认识,正是昨天对我交託性命的六王爷!唔,还有王爷的跟班儿,揍了我阿青不知几顿的猪头晋。怪了,王爷到蜀香楼来就不怕太子的探子吗?难不成是……皇上老爷子要挺不住了,逼得王爷不得不来?不管怎样,先迎上去再说! “王爷,您怎么到这儿来了?是不是……”还没等我说完话,小王爷就抢着开了口。 “阿青,事情不好了,那位公公在南去的路上让三哥的探子给截住了。现在三哥只怕正带着人朝这儿奔哪!阿青,东西,东西找到了吗?” “王爷,您看!这不正您要的吗?”我赶忙从怀中掏出油纸包,虔诚的递到六王爷面前。我发誓,那时我真的感觉到小王爷已经接到了油纸包,就在我要撤手时只觉得眼前紫光一闪,‘嗖’的一声,我还纳闷儿哪,这饭馆子里怎么还飞燕子呀?还是紫色的燕子。等再回过神儿来,看到的就只剩我和小王爷上下交握着的两只手了。 第7页 “啊!是他!他在的话,那三哥,三哥……”小王爷也顾不得话只说了一半儿,急急地转过身去,看到前方来人后立时呆住不动了。只见大堂门口被十几个人堵住,居中一人穿得是明晃晃刺人眼,那必是太子爷了。刚才那只紫燕子,哦,不,那其实是个穿紫衣的侍卫,站在太子爷身侧,正虔诚的将抢来的东西递到太子手中!龟儿子的,这小子的姿势就跟我刚才是一模一样啊! “子熙啊,你母妃跪了三天就求来这么个东西?”太子爷说得毫不在乎,好像拿在他手中的根本不是圣旨,倒像是皇上随便赏给妃子们的什么小玩意儿! “三哥,那是父皇给我的恩旨,你要是想知道是什么,就让子熙念给你听吧!” “那怎么成,这种小事儿不必劳动子熙。来啊,点个火,让我好好瞧个清楚!”我呸!青天白日的你点哪门子火啊!这太子没安什么好心,八成是想来个毁旨灭迹。 啊!怎么啦,打上了?噢,好样的猪头晋!上,跟他们拼了,加油哇!我阿青无条件支持你!哎,哎哎,唉!你说你个晋猪头哇,打我阿青时不是挺有气势的吗,怎么对手换成紫燕子你就成了棒槌啦!让人家一脚踢飞不说,还砸坏了我们饭庄子一熘儿桌子。 “三哥,不能啊,你不能啊!”眼见太子将油纸包逐渐靠近火把,小王爷叫得那个惨哪,要不是身后有紫燕子牢牢拽住他,怕是早就扑上去拼命了。 扑上去拼命?看着太子挂在脸上笑容越来越深,我的脑中也在翻来覆去的转着这句话:扑上去拼命!!?由于刚才的打斗太子现在就在距我五步开外的地方,他正一边看着小王爷无助的惨叫一边缓缓的将油纸包往火苗上送。这个恶太子,他在等小王爷哭!我敢肯定只要小王爷的哭声一出这油纸包肯定就着了,看来太子的这把火不仅要毁了圣旨,他最想毁掉的只怕是小王爷的心吧。王爷,顶住哇,千万不能哭,能撑一会儿是一会儿啊! “三,三哥,别,别啊!!!不~~~~~~!呜呜呜……”终于还是哭了。 “哈哈,子熙,我可正等着你的眼泪哪!来,要仔细看清楚哦!”太子终于等到了最好的机会,狠狠地将油纸包送入了火苗中。那油纸包,可是见火就着啊!眼见着就要烧到里面的白帛了,我心里急呀!在这样下去,小王爷怕是要……在这十万火急的当口也容不得我有什么犹豫了,提足一口气,瞄着太子的方向闷着头我就沖了过去! ‘砰’!太子被我卯足了劲正撞到胸口,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手中的油纸包也飞了出去。我抬起头,一眼就看见了那还烧着的命根子,几步抢过去死死攥住。不行啊,火不灭呀,已经烧到里面的瓤了,再不熄灭就剩不下什么啦!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把扯开衣襟露出胸膛,将油纸包按在胸口,再重新拉拢衣服用手狠狠压住。啊,龟,龟儿子的,真是钻心的疼啊!我还仿佛闻到了一股子烧肉皮味儿!不过,这样一来,大概就可以保住了吧。 “你们,都是死人吗?还,还不快给我抢回来!”太子一边倒着气一边费力的吐出这句话来。嘿,看来我阿青的铁头功着实厉害呀!可惜还没等我臭美完,太子那十几个人就上来把我团团围住了。 “小子,嫌命太长了是不是?让大爷们帮帮你,今儿就找阎王爷投胎去吧!”话音还没落,十几个人就抡圆了朝我身上招呼。那可真是疼啊,我也不还手儿,不是没能耐还手,而是我的手正牢牢的护着胸前的命根子哪!到后来,他们见我只是绻着也不还手,更是发了狠的上脚踹我。哎呦,龟儿子的,让他们踹的吐了血了,胸口往下不知是哪,怎么火烧一样的疼啊!开始是疼,到后来呀,只见着到处都是腿,到处都是血,反倒不疼了,就是眼睛不知怎么了,一睁开看到的全是红的,哦,怕是血把眼给糊住了吧! “三哥,让他们别打了,三哥,三哥啊!呜呜,我求你了,放过他吧!呜呜呜,求求你,放,放了……”嗯?王爷?我好像听见您的哭声了,您怎么哭得撕心裂肺呀?唉,王爷啊,您真是爱哭,您不该哭呀,您看看,我阿青离死不还远着哪吗!王爷啊,您知道吗,只要护住胸口这东西阿青就不疼,真的。这可是您的命啊!有了它,您就能去云南了吧,只要能让您到云南去,阿青认了。王爷您问过我:如果人都能抱有自由、自尊而活,是否就不会再有眼见恃强凌弱却视若无睹的冷漠之人?阿青我想这是理所当然的啊!王爷啊,阿青也想问问您,人若都能抱有自由、自尊,是不是就不会有为还赌债将妻儿卖到ji院的父亲,也不会有不管幼子一死了之的母亲,更不会有连自己姓什么也说不出的可怜人了。这些都不会有了,对吗? “殿下,这小子还挺拧,都打成这样了他还是死活不撒手!” “一群废物,养你们是吃干饭的吗?”说话的好像不是太子,紫燕子?可能。 “褚大人,那您看……兄弟们真没辙了,就差剁他手了!” “那就剁,看他能硬到几时?”龟儿子的!紫燕子你白骨精转世啊!还要剁我的手,反正左右是死,我非得好好瞅瞅你长个什么样子,到阎王爷那儿看我不告死你!妈的,右眼算是废了,血红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左眼还勉强能见点儿光。 “阿唯,阿唯,你放过他吧,父皇的圣旨,我,我给你去拿!他会给我的,你别让他们剁他的手!三哥,你快跟他们说啊!你快说啊!”王爷,是您吗?唉,您又心软了。 “殿下,六爷跪着求您哪!” “唉,子熙,咱们非得弄成这样吗?看你哭成这样子,三哥心疼啊! 好了,好了,子熙说不剁就不剁。阿唯,放了他吧。” “可东西还在那小子身上吶。” “我去要,我去!他会给我的,三哥,让我去吧。” “去吧,阿唯看着点,别让那死小子伤着子熙。” “是。” 我躺在地上恍恍惚惚的好像看见小王爷朝这边走来,王爷,您要来拿圣旨吗? “呜,阿青,听得见吗?你受苦了,呜,受苦了啊!”真的是王爷!阿青不苦,真的不苦。 “阿青,无论怎样我谢谢你,可事到如今,就,就,就认了吧。把圣旨给我,好不好?”哈,王爷我是想把圣旨给您哪,可如果我现在松手,下一秒紫燕子就会把圣旨送到太子手中吧。 “阿青,你听不到吗?松松手啊!”王爷轻轻的扳着我紧紧扣死的双手。 “阿青,别较劲了,就松了吧,啊!”可王爷的那点儿力气哪里扳得动我! “六爷,看来这小子不听您的话呀,要不让我阿唯替您劝劝他?”该死的紫燕子!看我不瞪死你!不过我这一瞪倒不要紧,可着实下了我一跳。您猜怎么着,这紫燕子长得跟小王爷真叫一个像,这眉眼相似六七分也不算什么,可奇的是他眉心中也有一颗殷红的泪痣。不过他可和小王爷差远了,一脸杀气。 “不不,阿唯你别过来,还是我来劝他。阿青,算我求你了,就松手了吧,求求你,求求你了。”我从勉强睁开的左眼中看到了满脸泪水的小王爷,他眼中的是什么?是同情?感激?绝望?……正当我试图读懂王爷时,又一阵嘈杂之声传入耳中。 “殿下,您怎么在这儿啊! 可让老臣好找哇!哦,六殿下也在,快,两位殿下快请回宫,陛下,陛下他大不好了!御医说就是这几个时辰了!”说话的是个白鬍子老头儿,后面跟着的也是一群鬍子或白或灰的老头儿,从衣服看八成是什么朝廷重臣之类的。 “左相大人您说什么?”太子几步过去,抓住老头儿使劲儿的摇啊摇。 “殿下请速速回宫,陛下,陛下他怕是要……”老头话只说了一半就已泣不成声。看来皇上老爷子说话儿就不行了,可难道小王爷的日子也到头了? 等等,太子刚才说什么?左相大人?原来白鬍子老头儿是宰相啊,这么说跟在他后面的那群老头儿也个个都不简单喽。好,就赌这个左相大人!想到这里我挣扎着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怀中掏出圣旨塞到小王爷手里。 “王,王爷,念!把圣旨当着左相大人的面大声念出来!!”在红光一片的左眼中我看到了小王爷从惊愕到惊喜的表情,同时也看到了太子爷恨不得咬死我的表情。嘿嘿,看来白鬍子老头儿真能压得住场子,压对宝啦! “现我手中的是皇上密旨,众人跪下听旨……”哈哈哈!整个蜀香楼除了我阿青剩下的人都乖乖的跪下听小王爷宣旨,这真是众人皆跪我独卧啊。躺着听圣旨,慡啊!当然这主要原因也是因为我被揍得只能躺着,那我也慡!看着太子爷那副不甘心却又没办法的表情,看着紫燕子狠狠磨牙却又咬不着我的样子,哎呦,我这个乐呀! 第8页 要不是小王爷还在宣旨我早就乐出声儿啦!嗯?不对,怎么了,王爷您怎么不念啦?我抬头想看看出了什么事,该不是重要内容被烧掉了吧,没有哇,小王爷这不是好端端的拿着圣旨吗,烧掉的就是个角啊!我的王爷诶!您倒是念呀,高兴的脑袋坏啦?等我再伸头看看小王爷,妈呀!只见他面目铁青,双眼突出得就差掉出眼眶了,那表情活像是打白天见了鬼!正在我暗暗心急的时候,只见太子几步抢了过来,猛地夺去了小王爷手中的白帛。 “怎么?子熙,不认得字了?让三哥瞧瞧,到底父皇给了你什么密旨!”这恶太子!动作到快,小王爷您倒是护住了啊,唉,还是我阿青白受苦哇! 不过太子这会儿也不太对劲,看着刚到手的圣旨眼睛都直啦!那表情,真跟小王爷差不多,得,又一个见着鬼的!不过太子毕竟还是太子,只一会儿就回过神儿来了,可看他现在的样子,还不如接着撞鬼吶! “你说!父皇他是不是老糊涂了,是不是,啊!”使劲薅着紫燕子的脖领子不停地晃,还随手就赏了个大嘴巴,看样子太子爷是气急了。 “殿下,您这是干什么?还是快快宣旨吧。”嘿,白鬍子老头儿,您这不是火上浇油吗?就等着太子爷好好的刮您一顿吧! “宣旨?宣什么旨?那个老糊涂的话就非听不可?依我看,他是一个老糊涂,你们是一群老糊涂!还宣什么圣旨,在过几个时辰本太子的话就是圣旨!” “殿下,您这么说可使不得啊,陛下定能洪福齐天化险为夷……”白鬍子老头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太子一把揪住,愣是从地上给拎了起来。 “左相大人,平日我尊你敬你称呼你一声‘大人’,怎么,你还当真管起我来了吗?” 可怜的老头儿只能在空中无助的扑腾几下,气得鬍子乱翘却不敢做声儿。正在我看戏看得热闹的时候,又一群人闯了进来,看衣着像是一群内官。 “殿下,殿下,不好啦!陛下他,陛下他归天了!”什么?皇上老爷子没了?那真是要出大事儿喽! 霎那间整个蜀香楼哭声一片,嗯,不过也有几个人没哭,太子爷,阿青我也没哭,紫燕子低着头看不见表情,还有就是……居然小王爷也没哭!这可是奇了,正当我想不明白时,小王爷却悄悄蹲在我身边,小声朝我说了几句话。 “阿青,别做声听我说,现在能动吗?能动你就趁乱赶紧跑吧,到城外的红塔寺等着,我会让小晋给你送去盘缠。拿到盘缠后你立刻离开京城,有多远就走多远,一辈子也别回来!”我知道王爷是怕太子作了皇上后不放过我,可王爷啊,阿青我现在别说跑了就是动动都费劲吶!我无奈的沖王爷笑了笑,算了,死就死吧! “阿青你别笑了,现在不走等三哥醒过味儿来你就死定了,哦,动不了是不是?你等着,我叫小晋来背你!” “王爷,我,我没能帮上您……” “还说什么傻话,你就要,你就要不,好了……呜呜,你刚才为什么不松手,松了手也到不了这地步啊!”王爷,您真心善,怕我听着难过话到嘴边‘不行了’还变成了‘不好了’。 “不,不要紧,王爷,我,我……”我使出浑身上下最后一点力气抓住小王爷,王爷,别走,就在这儿陪陪我,让我阿青死时也能有美人在侧吧。 “阿青,是我害了你,呜呜,我害了你啊!”小王爷拉着我的手哭得凄凄楚楚。 “王爷,这不怪你,是阿青,是阿青愿为您如此的。王爷,您哭的时候,哈,您哭的时候真是好看,叫阿青看得都忘了疼啦!”王爷呦,到末了我也没帮您办成这事儿,阿青我心里是千个万个想为您再搏上一回,可惜啊,阎王老爷他不答应啊!晤,眼前不停的转着黑云,伤口也麻木的没感觉了,我怕是真得快不行了吧。 不过,我并没有如愿死成,太子爷在稍稍愣神儿之后,一把将手中的左相大人甩到旁边,又重心端详起那张圣旨来。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吧,太子爷忽然像疯狗上了身一般没命的撕扯着那块儿白帛。随着碎屑的飘然而下兽人又回复成了雍容庄重的太子,率领众人离门而去,临走,还撂下句话。 “阿唯,留下善后。六弟伤心过渡,就不要进宫了,好生在府内修养吧。”我呸!什么好生在府内修养,不就是软禁吗!阴险吶!不过还没等我在心里骂完,紫燕子就过来啦!他看也没看我和王爷一眼,只顾着将太子刚才撕碎的圣旨敛在一起。找得真叫一个仔细,就差拆桌卸凳了。紫燕子找齐碎屑后拿出火摺子,就这么一把火,烧了。 “六爷,您请回府吧!”烧完圣旨后,紫燕子才走了过来。 “阿唯,我……” “太子爷请在您府内修养,您还是请吧。” “好,我回府。不过,阿唯,你能不能放了阿青?” “太子爷只吩咐阿唯请六爷回府内修养,旁的事阿唯不管。” “那,那好极了!小晋,快,背上阿青咱们回府。快呀!” “嗯,阿唯,我,我谢谢你。” 这就是我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了,王爷也真是的,谢他紫燕子干吗?不过,在此之后我就人事不省,任谁沖着我耳朵大喊大叫都听不见啦,简而言之,我昏迷了。 不知是过了多久,我缓缓的睁开双眼,看到眼前雕龙画风的床帏子后意识到我醒了。再往身侧看看,果然是小王爷那张泪中含笑的脸。唉,瞧您哭得,眼睛都肿啦。 “你可醒了,你睡了整整十天吶。我,我还以为你就这么睡过去了,呜呜……”小王爷见我醒了,刚刚收住的泪水就又泛滥而出了,呜呜咽咽的,哭得好不悽惨。 “王爷,您瞧,我不是好好的吗,不哭了啊。您听我说,其实我还真的见到阎王爷了,没承想他老人家一见我就是个响亮亮大嘴巴呀!这不,又把我给抽回来啦!”看着小王爷哭得泣不成声我就是想逗他一乐儿,没想到这乐儿没逗成不说反倒招得他哭得更凶了。这下我可没辙了,也不知该劝些什么,小王爷见我不吱声儿索性背过身去号啕大哭起来。 “王爷,王爷咱不哭了,行吗?”咳,我这张笨嘴哪!就不会说个话儿,说了根没说一样,王爷还是一个劲儿的哭,嗓子好像还哑了。这,算了,赌一票儿试试。 “王爷不哭了,别再哭了。你再这么哭下去,我,我也要哭了。”嘿,这招还真灵,小王爷,立马儿就不哭啦。转过身来静静的看着我,眼里噙着泪嘴上却挂着笑。就是那种宛如微风拂面的笑容,让人忍不住沈醉其中,不过好像在哪里见过的笑容,在哪里呢…… “王爷,王爷!”我猛然起身,急切地抓住小王爷的手腕儿,生怕他就这么飞了。 “阿青?怎么了,身上不舒服吗?” 小王爷上前托住我,还掖了掖被角,怕我着凉。 “你刚才,是不是想,是不是想……”我才顾不得什么着凉不着凉哪,死命的攥着他。不行!你听到没有,我说不行! “想什么,我刚才什么也没想啊!”一脸的云淡风轻,可你眼中的哀伤可骗不过我! “你胡说!我那天见过你这样笑,你,你刚才是想寻死是不是!!” “阿青,我没有,……” “不行!你不能心眼儿窄啊!不能啊!你听到没有,听到没有,我阿青说不行!闵子熙你听到没有!你个孬种!你还是个王爷哪,就想这么一死了之?我告诉你,你要是就这么寻了短见我阿青一辈子瞧不起你!在蜀香楼让人揍得半死阿青我眉头也不皱一下,为的是什么,啊!就为了让你一个人抹脖子上吊?我告诉你,你要是心眼儿窄寻了短见,我,我……我也不活了我!我就跟着你,跟着你一块儿去死!!……” “阿青!!你……”一时间我们泪眼相对,谁也劝不住谁。他看着我,我看着他,两人除了眼泪还是眼泪。 “两个大男人还学女人家寻死觅活的,你们丢不丢人!!”话音未落一人挑帘子进了屋,啊!竟然是,紫燕子!! “阿唯,你怎么来了?” 小王爷抹去眼泪,把我护在身后。 “陛下命阿唯来看看,您要是短了什么就跟阿唯说,我一定给您办的妥妥帖帖的。另外, 我也想看看那位小兄弟,醒了?” 陛下? 原来太子已经登基了,好快的动作! “你不要乱来!阿青已然为了我伤成这样了,你要是还不依不饶,我,我……”小王爷急得话也说不清,他拼命的当在我身前,生怕紫燕子把我直楞楞的薅走了。 第9页 “六爷,您放心,阿唯来就只看看,那日我不要他的命,以后也不会要的。” “你是不要,那三哥哪!今天不就是他让你来的吗?” “陛下现在还没顾上这小子,以后嘛,倒也不太好说。今天我来的确是陛下的意思,他让我过来瞧瞧您,晤,瞧瞧您的精神好不好……”紫燕子话没说完已让子熙抢了白。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回去告诉三哥,他要是硬逼,我就去死!!!这话我说到做到!到时候保证死得干净利落,让你们收拾起来没半点麻烦!” 小王爷说得咬牙切齿,他的肩还一抖一抖的。 “六爷您,唉,算了,今天不是说话的时候,我改日再来。”紫燕子嘆了口气,无可奈何的走了。 “阿唯,你是知道我的,回去告诉三哥,若是逼急了,我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小王爷僵着身子朝屋外远去的人大喊。 “王爷,他已经走了。”望着眼前人那瘦弱的身形,连自己生死都未可知却还极力的庇护着我,子熙啊,你这个王爷真是与众不同。 “他走了。”看他没有动静,我一边重复着刚才的话一边小心扳过小王爷的身子。啊,果不其然,盈满泪水的双眼,被咬得泛出血丝的红唇,还有为强忍哭泣不住一张一翕的鼻翼…… “王爷……”我想劝他,可又不知从何劝起。 “阿青,我不哭,我绝不再哭。你也不要劝我,事情已经到了这步田地,怕是,怕是再也无力回天了,可我也决不能任他宰割!他要是逼我,横竖不就是一死吗,我宁愿做个死皇子也决不做三哥的活王爷!!!” “王爷,我……”我不想让你死,我想让你好好的活着,可,我又算得了什么呢? “是我连累你了,不过,阿青你放心,我必定会把你安排得妥妥帖帖的才走,你是在我最危难时伸出援手的人,我绝不会放你不管的。我要死,也把你送出京城后再死。” 小王爷牢牢对着我的眼,他双眸中满溢着坚定不移的承诺,以及一心求死的绝望。 “王爷,你不怕死吗?”我战战兢兢的问着。是啊,人没有不怕死的,多少人受了天大的折磨也只能熬油似的捱着,为得不就是能活下去吗!可你,一个年纪轻轻没经历过什么风雨的王爷,你就能这么轻易的看破生死吗? “不怕,今日的我已经没什么可怕的了。不就是幽冥界里走一遭吗,阿青,你就等着瞧吧,到时候我眨一眨眼睛就不配做大顺的皇子!!” 小王爷发誓似的说完这番话,看得出来,他是当真的。唉,世人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王爷啊,看来你真不愧是皇家的一条龙,有气魄!可你再好好想想,好不容易活了十几年为的就是做条死龙吗? “王爷,既然你决心已下阿青也就不再多说了,可我就闹不明白了,咱爷们儿连死都不怕,难道还怕活着吗?!” “你,你说什么?”小王爷声音发颤,双手捋上我的臂膀,一把握住。 “啊,我,没说什么……”不要啊,阿青我不是故意说的那句,王爷你可千万别发飙啊! “就是刚才那句,你再说一遍!!”别看小王爷个头比我小,这力气倒不小,捏得我胳膊生疼。 “我,我是说啊,王爷你看破生死,连去阎王殿都不怕,难道还怕活着吗?”哆哆嗦嗦地说完,我再一看眼前人,嘿,这小王爷还真让我给忽悠晕了。眼睛也直了嘴巴也开了,紧紧攥住我胳膊的双手也离开了,晤,用个成语形容吧,就是‘呆若木鸡’,哦,不不,天仙似的王爷怎么能是木鸡呢,他是金鸡,是‘呆若金鸡’才对。不过啊,能这么近距离看着小王爷还真是阿青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乌丝满泻双肩,雪肤吹弹可破,娇唇…… “阿青,谢谢你。”还没等我细细欣赏完,小王爷就回神开腔啦。 “哦,不谢。嗯?王爷,那个,谢什么?”我做了什么值得王爷相谢的事了吗? “晤,谢谢你教会我……,哎,算了,不说了,总之谢谢你,谢谢!”话说到一半小王爷竟然探身上前轻轻将我搂住,啊!!!龟儿子的,他的头,他的头就紧挨着我的头啊,小王爷身上的宜人气味毫不吝啬的向我涌来,他靠向我的身子是那么软柔,他贴着我脸的肌肤是那么细嫩滑润…… 再后来我的大脑已经不能忠诚的记录了,我只知道在小王爷离开很长时间后我耻骨间的热度才一点点褪去。 *** *** *** 人要是没事儿干这日子过的就是快,这不,‘!叽’一个月过去了,‘!叽’又一个月过去了,转眼间我阿青已经在王府白吃白喝快两个月啦,身上的伤也好得七七八八了,现如今我正蹲在门槛儿上晒太阳养神儿。晤,高高的日头底下白云飘,闭着眼睛回想我这两个月来的经历,啥也甭说了,就一个字:慡!先是小王爷子熙对我阿青照料备至连换药都要亲力亲为,弄得我还真是不好意思。接下来就是猪头晋的态度转变,简直让阿青我受宠若惊,听着他猪头晋一口一个‘青爷’的,嘿,我还真有点儿找不着北! 而后,小王爷也顺利在我口中完成了从王爷经六爷最终到子熙的阶段性转变,刚开始叫时还有些抹不开面子,人家毕竟是正经王爷呀!可他一句:‘咱们不是交过生死的兄弟吗,难道你拍受牵连不认我了?’让我彻底放弃了抗拒的念头,子熙,嘿!子熙,多来劲儿的叫法,真想不到我店小二也能交上个王爷做兄弟。每次寻思到这儿我都要忍不住乐出声来,观音娘娘呀,我阿青每次上香时也没给您多烧几柱,唉,难为您老还这么记挂着我,香火以后一定加倍给您补上!!想到这里,我稍稍睁了睁眼,这一睁可不要紧,差点没吓得我从门槛上跳起来。 “啊!你要干什么?!!”可怨不得我一惊一咋,任谁睁眼看着面前有颗硕大的人头盯着自己睡觉,想必都不会有什么平静的反应,何况这颗头还属于敌方阵营的急先锋。 “嘿,褚大人,您这是干吗,相面吗?那您也得叫醒我再相啊!”没错,这个不速之客就是紫燕子,看他那架势,盯着我已经有时辰了,想干吗?要从我这里打探什么吗? “是啊,我倒要好好相看相看你,唔,除了黑了点,你倒也还勉强算得上是眉清目秀。” “啥?我秀不秀与你有什么相干,你怎么会在这里?子熙在哪?”古怪,这事着实古怪,非但每天与我朝夕相处的子熙不见了身影,还平地变出只紫燕子对我品头论足。 “子熙?你与六爷早就相识吗,叫得倒是亲切。六爷现正忙着应付四爷哪,他怕你瞎跑惹出乱子,特地让我来看着你的。” 四爷?噢,原来是竹竿儿王爷来了呀!这竹竿儿王爷是老皇上的四皇子,不过这位殿下着实有些不一般,从小到大唯一能让他产生兴趣的就是竹子。听说不光四殿下的庭院里栽满各式各样的竹子,就连厅堂室内也是无处不竹哇!这位王爷还风雅的很,率领着一帮贵族公子以竹为题开了个‘君子诗社’,每日吟诗作对。取青梅翠竹自酿成酒,还起了个颇为唬人的名字——醉竹,一时间达官显贵们纷纷趋之若鹜,仿佛喝上一口这醉竹就能和皇家攀上亲似的!这下四殿下可就更誉满京城妇孺皆知啦。 据说京城里待字闺中的官家小姐们好多都不惜抛头露面的亲自上门求酒,当然,小姐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可这四殿下愣是一个也没让进门!酒,可以拿走,人,您请回,弄得是芳心碎了一地,众人怨声载道哇!不过,四殿下也因此得了个‘君子王爷’的美誉,这当然是他们官家的体面叫法,到了我们民间哪,嘿嘿,‘君子王爷’就变成‘竹子王爷’啦。后来又经过我们蜀香园说书阿三的一番演绎,四皇子终于有幸得到了‘竹竿儿王爷’这么个混名儿。其实阿三也不是胡乱说的,看他四王爷今年二十有三了,无妻无妾不说还不近女色。这用阿三的话说就是庙门前的竹竿儿——光棍儿一根哪! 不过,这根竹竿儿在眼下这当口来六王府晃什么晃啊?唔,难道他也和皇上一样,对子熙没安好心? “四王爷来做什么?我说褚大人哪,您还是别看着我了,咱们快到前厅去瞧瞧吧,那四王爷可别是对子熙图谋不轨吧!” “哈,你呀你呀,还真让六爷料中了。他说你知道了定会赶去前厅,六爷怕你不知道深浅吃了亏,这才命我留住你。” “啊?哦,是这样啊。”原来我去了才会给子熙添麻烦啊,唉,阿青啊,阿青,说到头你也就只是个店小二罢了,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 第10页 “阿青,有件事我想问你件事,你可愿老实相告?” “褚大人,您说吧。”您可是皇上身边的人,老实相告?这个,不太可能吧。 “你也不必以大人相称了,就叫阿唯,六爷就是这么叫的,你既已与六爷相交,那也就不必客气了。” “这,不太好吧。”怎么着,怀柔政策,想从我这里打开缺口? “哼,你的戒备心倒还挺强,算了,叫什么随你就是了。我就是想问问你,你与六爷是旧识?” “阿青就是个店小二,平日里哪有机会结识皇族,我与子熙是两个月前碰巧相识的。”戚,皇上派你来打探我的底细吗?阿青我还就明白的告诉你了,怎么着吧! “哦,那就是新交了,那你怎会……”紫燕子话说一半突然又止住了。 “怎会如何?”怎么了,难不成我小二也有什么能耐让你褚燕子如鲠在喉? “蜀香楼那日你怎会为一个新识之人拼得几乎丧命?你应该知道,六爷虽说是王爷可并无实权,你从他身上莫说是油水就是半点腥味儿都讨不来啊!可你却拼死护着那圣旨,为什么,阿青,告诉我,你为什么啊?” “我为的是……”我为的是能亲眼看着在大顺的版图之内开创出一片人人嚮往的乐土,为的是能让子熙那明亮的双眼中不再含泪哭泣,为的是让天下再少一些像我这样孤苦之人!呵呵,可这些,我又怎能和你说起呢,褚大人,你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大老爷,我的这些心思说出来只会给你当成下酒的笑料吧。 “不想说吗?那好,我不迫你。可我还想知道,那时,就是我命众人把你打得身无完肌之时,你在想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只要松了就能生?实话跟你讲吧,我那时真想跟你较劲到底,我不明白,到现在也不明白,是什么力量能让你舍了命去护住一张根自己没关系的黄纸?” “根自己没关系?是啊,那纸确实和我没关系,可它是子熙的命啊。我就是心里想着他,只想着他,然后就下了决心咬紧了牙,随便你们又踢又踹了。” 你不明白吗,老实说我自己也不明白。不过想不清楚不要紧,只要身体知道怎么做就行了。 “心里只想着他,然后就下定决心了……”紫燕子喃喃地重复着我刚才的话,身形僵直,眼神飘忽。看来,他人算然在我面前可心早不知游到哪里去了。 “褚,嗯,阿唯?!!”我试着叫了叫他,果然,我就像对着个木桩子说话一样。唉,无奈的瞟瞟四周,不期然地瞅见了从月亮门后探出的那张俏脸:红艳艳的小嘴微微上翘,双眼正忽闪忽闪的朝我放着光…… 呀,是子熙,那我刚才说的话,竟全被他听去了?这,这可太丢人了! “阿青,你们在说些什么?” 子熙缓缓走过来,边笑着边一脸自然的询问。 “那个,也没什么,瞎聊聊。”龟儿子的,这马虎眼还真难打。 “哦,原来只是‘瞎聊聊’啊。阿唯,快要用晚膳了,你和我们一起用吗?” “不了,宫中还有些事,我还是回去吧。” “那我可就不留你了。还有,阿唯,以后来别顶着侍卫大人的帽子好不好,我看着就心烦!咱们还像以前一样不好吗?” “六爷,阿唯也不想,可终归是皇命难违啊!刚才,您与四爷谈得怎么样,没什么麻烦吧……” “行了行了,还是快快回宫复你的皇命去吧。哼,我这里啊,留不住三品侍卫大人!!”说罢竟扯扯我的衣袖,扭身走了。 哎?这又是哪根筋搭错了?顾不上细想,我一熘小跑的跟了上去,把一脸不知什么表情的阿唯独个儿丢在了院子里。 “来,再喝一口,这可是难得的西域佳酿,阿唯今天刚送来的,唔,闻着就香……” 子熙约摸是醉了,虽然红潮满面却仍不停的把杯中的琼浆送入口中。 “好了,今天够了,留些明天喝好不好?”依常识判断,醉酒的人是最难缠不讲道理的,看来今晚只能顺着子熙的意思来了,只要把他哄上了床就万事大吉了。 “喝!还要喝!咱们一块儿喝,干了!!” “好好,我干!”不得已的陪着他又干了一杯。 “我说阿青啊,咯,你,咯,老老实实告诉我,可不许骗人啊!” “成,我老实,可告诉你什么啊?”醉了,看来他真是醉了。 “你说,你是不是,咯,是不是喜欢我?”啥?这,这叫我怎么说啊? “啊!那个……” “少,少装糊涂,你和阿唯说的话我,我全听见了,嗝,你,你还想抵赖吗?” “没有,我胡说的,就是想骗骗他,你可别当真啊!我对你,那可是一点杂念也不敢有啊!”唉,怎么就让他听了去呢?我是喜欢子熙,可我,我又算得上什么呢?与其说出来被他拒绝徒增尴尬还不如藏在心里留个念想。 “你,嗝,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子熙虽是醉了,可猛地厉起眼来还是吓了我一哆嗦。 “那个,我是说,刚才我骗阿唯的,我对你,唉,总之咱们就是好兄弟啦!” “好兄弟?嗝,闹了半天就是个好兄弟!?你……” 子熙话没说完,就又抄起酒瓶对着狂灌。 “别喝了,再喝酒要醉死了。”我赶忙上前夺下酒瓶。 “那,那好,我不喝,嗝,你就得喝光它,喝!” “我也不行了,明天喝行不行?” “不行!就现在喝,喝完了吧你那个‘好兄弟’的话再给我说上一遍,让我好好给你捋捋舌头!楞着干什么,喝啊!!” “嗳,我喝。”没骨气的小二啊,人家放几句狠话你怎么就软了呢?得,这下我们俩算是凑成对儿了,一双醉鬼呀! “阿青,嗝,我问你,你有喜欢的人没有?” “嗝,有,唔,没有,不对,是有,哎?到底有没有啊,嗝,你得让我想想,想想啊……” “笨蛋!这还用想,说白了吧,你有没有想娶的人?” “想娶的人啊,嗝,有,阿梅,我想娶阿梅。” “那,嗝,你为什么想娶她啊?” “因为,因为她能给我生小阿青啊!嘿嘿,儿子,孙子,重孙子……”龟儿子的,酒喝多了花眼了?我怎么觉得对面的子熙在哭啊? “阿梅,嗝,阿梅长什么样啊?” “嗝,长什么样?嗝,想不起来了,就是个女人样呗!” “嗝,那你看着我,她跟我比,谁,谁好看?” “跟你?你是男的,不能比!” “怎么不能,嗝,你看着我,看着我啊!” “好,嗝,看了,你说,怎么比吧!” “嗝,你先看我的手,她的手能比吗?” “我看看啊,你的手,嗝,是水葱式的。她的手,嗝,是胡萝蔔式的。” “你再抬头看看我的脸!” “嗝,你的脸,嗝,是瓜子式的。她的脸,是柿饼式的。” “最后你再低头看看我的腰!” “你的腰,是面条式的。她的腰,是面缸式的。”比到这里,我这酒几乎就醒了一半,妈呀!为什么我孩儿他娘是这么个怪物啊! “那阿青,你还娶她不?” “不要,死都不要了!”为了表示坚定的决心,我毫不犹豫地抄起酒壶,慷慨激昂的将其中之物倾入口中。霎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椅动桌移,之后随着‘!当’一声,我终于彻底地醉晕了。 醉晕归醉晕,我还是有些感觉的。比如说现在,我就总觉得有两片软软的东西在我唇上蹭来蹭去的,伸出舌头舔舔,吓!甜甜的,再舔舔,果然是甜甜的!好,使劲嘬一大口,噢,两片软软的东西中居然有清凉的蜂蜜!嘿,赚到了哦,伸出手来死死搂住,看我不嘬个够本!嗯?怎么好像有人在挣扎,不过很轻并没有用劲儿。慢慢的,挣扎没了,只剩下清凉的蜂蜜不断的渡入我的口中。噢!幸福! *** *** *** “唉!”我仍旧蹲在门槛儿上,愁云惨澹的看着一片乌漆麻黑的夜景,龟儿子的,别说月亮了,连个星星也没有。月黑风高,今晚怕是要糟糕!自从醉酒那晚开始,我和子熙的关系好像就变得不那么正常了,本来嘛,往日里清清白白的‘哥俩好’关系经一宿酒精的浸泡,不知怎么就成了暧昧不明的‘猜猜看’关系了。当然了,这是站在我的角度,若是站在子熙的角度,唉,不提也罢,想起来我就一脑门子的褶子! 第11页 也不知子熙是哪里拎不清了,这些天越发的和我粘在一块儿了,什么吃饭睡觉,读书遛弯儿,连上茅厕我都没独个儿过!!!而且还经常趁我不备搞点儿小动作,唉,防不胜防啊! “阿青,你在吗?”是子熙,屋内烛光映得人影晃动,哎,美不胜收哇! “在!”屋外小二我苦苦挣扎,心似油煎吶! “跟我说说话儿,一个人洗澡没意思。”话音刚落,水声渐起,茜纱中的那个清瘦人影缓缓站起,把窗子开了一道小fèng儿,接着又重新坐回桶中。仿佛感觉到那股温湿之气朝我迎面扑来,还夹杂着子熙的宜人味道。这下您知道我为什么心似油煎了吧!啊!不行,不行,要顶住,顶住。 “阿青,我让你跟我说说话儿,听见没有?” “啊,嗳。说,说什么呀?”别看我平时嘴挺贫,可现在啊!影影绰绰的子熙,似有若无的香气,不时传来的软语低哝,我迷茫的看着眼前的景象,想要说话,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嗯?你声儿太小了,我听不见,你进屋来吧!”救命啊!!他让我进去,这,这可怎么好!我这在外面还蠢蠢欲动吶,要是到屋里去再干了什么冒犯子熙的事儿……不行,这屋打死都不能进!!想到这里我一咬牙,背过身去,眼不见心为静! “阿青,阿青啊!”勾魂儿的声音又再度响起,我不由自主地又转过了身去,这一转,唉,可把我肠子都悔青啦!只见子熙从刚刚打开的窗fèng中伸出一只手来,白玉般的指尖还在滴水,‘嘀嗒’,‘嘀嗒’,每一下都滴在了我心上,玉掌轻轻晃动示意我快点进屋,天!他这么一只手就美成这样,要是我真进了屋那肯定是要把持不住哇! “子,子熙,我阿青是泔水小二,不是搓澡小二,让我进去也没啥用处,还,还是等你洗完我给你倒洗澡水吧。”呼!这是我理性的最后挣扎了,要是他还不放过我就只剩下夺路而逃啦! “阿青,你不进来?我这样叫你都不进来,你,不听我的话了吗?”哦,完了,就这一句‘阿青不听我的话了吗?’我就彻底完了,子熙啊,我阿青是最听你话的啊,只要你让我进屋,就算屋里是阎王殿我也进!就这样,我的理性终于覆灭了,舔舔干涩的嘴唇我壮起胆子,脚步虚浮的飘进屋去。 不过有子熙的地方怎么会是阎王殿呢?我一进屋,眼前的情形不由得让我一阵眩晕。什么美人儿出浴图啊,什么活色生香啊,什么温泉水滑洗凝脂啊,我今天算是见着真的啦!哦,佛祖爷爷,我阿青一定是上辈子积了大德了,不然您怎么给我这么大的福份哪! “阿青,别傻站着,我洗好了,把袍子递给我。” “噢,给。”我找到袍子低着头低了过去,手指相碰时我几乎感到脸上要滴出血了。阿青!你个没出息的,都是老爷们儿,人家子熙都大大方方的,你还害羞个什么劲儿!接着,水声响起,水珠四溅,想必是子熙穿了袍子出了浴盆,我仍只是低着头,双手不知放到哪才好,最后藏在身后紧紧握住。 “阿青,来,过来咱俩聊聊。”听声儿子熙是上了床,嗯,还是不聊为好。 “不了,我给你倒水去吧,你穿好衣服,小心着凉。”说罢,我伸手就要抬浴盆。 “不忙,咱们先说说话儿,不好么。还是,你这么急着走,是不愿理我了吗?”死穴!好厉害的子熙,就知道我阿青怕什么!再次受到魔音召唤的我不由自主地抬起头,只听脑中‘嗡’的一声,继我覆灭的理性后,我的人性恐怕也要完了。只见子熙半披着袍子懒懒的歪在床上,湿漉漉的袍子将他完美的线条展现淋漓,尚在滴水的青丝就随意的拿在手中把玩,胸前的两粒红梅若隐若现,修长的玉腿搭在床沿轻轻晃动,微眯着双眼半睡半醒。在短暂的大脑空白之后,我只感到全身的热血仿佛都汇到了一处,下身那个不争气的东西很不给面子的开始蠢蠢欲动。深吸一口气后我终于朝着床边走去。 “来,床上坐。” 子熙朝里滚了滚,给我让出一块儿地方。啊呦,子熙刚刚躺过的地方还带着他湿湿的体温,我感到身体更热了,只能尽量不看他,勉勉强强坐在床沿儿。 “阿青,伤怎么样了?你上个月起就不让我帮你上药了,恢复得怎么样也不告诉我。” “嗯,差不多好了,就是还有些淤青,怕是还得几个月才能消。” “那你让我看看,还疼不疼了?” “啊!不疼了,早不疼了。” “不疼了就让我看看呀!” “不,不用了,没什么好看。”可千万不能看,要是一个不小心让子熙发现我那不争气的小兄弟,不知道他会不会一怒之下把我扔出门去,不能看,决不能看。正当我盘算着怎么打消子熙这个念头时,他居然猛地朝我扑来,毫无防备的我就被他正好压倒在床上了。 “子熙,你干什么,不要闹,快起来,我可要用劲儿了!当心摔着你!”其实我也只是想吓他从我身上起来罢了,我怎么可能对子熙用劲儿呢!不过不幸的是,他好像也看穿了这一点。 “干什么呀,我就是想看看你的伤嘛,这都不行吗?” 子熙的脸就贴着我的脸,一边软软的说着话还一边轻轻的蹭着我。我哪里经历过这种事,当时就惊得动都不会动了,趁我发愣的空当儿,子熙迅速摸到我的衣扣,外衣,中衣,里衣……当我回过神儿来时他灵活的手指已经在我小腹上轻轻拂动了。 “是有些淤青还没下去,你怎么不早说,明儿我给你找些好药来!”说完还半怨半慎的瞪了我一眼。 “那,看好了吧,让我穿上衣服吧。”快点结束了吧,要顶不住了啊! “先别着急呀,阿青,你真的想穿衣服吗?”嗯?啥意思?在我不解的目光下,子熙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将徘徊在我小腹的手缓缓下移,下移,最终轻轻覆住了我早已隆起的下身。 “这里,怕是还不想穿衣服吧。”哦,我快窘死了,居然还是被发现了,不行,太丢人了!想到这儿也顾不得子熙还在上面,使劲儿一转身将脸深深埋入枕中。啊!不对,见我这没出息的样儿子熙会不会生气啊?正当我顾虑着他的感觉时,子熙早就飞身扑向我了,我感到我们紧紧地贴在一起,他的呼气就在我耳边轻轻滑过,他的手还握着我的下身。 “阿青,我这就让你舒服,好不好?” 子熙舔了舔我的耳朵,也不待我回应就隔着裤子对我的小兄弟抚弄了起来。这种刺激我阿青从小到大这是头一遭哇,没等他弄上几下我就忽忽悠悠飘飘欲仙啦,可子熙这个坏家伙,他居然就停手了。 “阿青,舒服吗?”快呀,快! “嗯,舒服。”我的回答很老实。 “哈,我就知道你会喜欢,乖乖阿青,马上让你更舒服。”说罢子熙居然咬了咬我的脖子,将手探进我裤内…… “嗯啊,子熙,还要快些,快些……”无限的快感排山倒海而来,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求子熙更快些的抚弄,还要快些,快些,快…… “啊!!”终于,顶峰之后,我脑中一片空白,人事不知了。 第二天早上,日过三干。我,蜀香园的泔水阿青,一丝不挂的呈大字状躺在床上,您问我在干吗?我在思考,没错,我正在考虑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一个关于昨晚的问题。按常理说,我和子熙昨晚应该算是做过了吧,可为什么我只记得他给我,给我,给我那个,却不记得我把他怎么样了呢?难道说昨晚是子熙把我阿青给做了?不能吧,他又没我高,又没我壮,又没我有力气,又长得娇滴滴,他?能把我给做啦?应该不能吧,那可为什么今早醒来我发现自己光熘熘的子熙却穿得整整齐齐?怪了! “怎么啦?一大早就闹脾气,也不和我出去遛弯儿。”我正想不明白吶,你来得正好。 “子熙。来,有话问你。” “什么啊?你看看你,也不穿上衣服,怕不生病是吗?”拽过被子将我裹好。 “就是,昨晚,嗯,咱们,是不是……”吓,怎么说呀! “噢,你说昨晚哪,阿青你喜欢对不对?哪,咱们再来吧!” 说着手就要往被子里伸,我赶快连滚带爬的躲到床角,这子熙越来越不像个王爷了,青天白日的,净胡闹! “嗯?子熙?这是哪啊?”我一睁开眼就看到了一片陌生的景象,距我两步外摆着盆长势正旺的‘凤尾’,一回身竟发现倚靠着的却是株郁郁葱葱的‘翠澜’,放眼望去四周也是青翠一片,‘湘妃’,‘黄绛’,‘碧浡’,‘血峤’……还有许多连名字也叫不出的,到处尽是,好像看也看不完数也数不清的绿竹。不过,这,这是哪?我又怎么会到这里呢? 第12页 我记得今天早上吃过早饭,嗯,今儿的灌肠儿做得地道,我一口气来了两碗,然后呢?哦,阿唯突然来了,子熙忙着到前厅去应付,把我一人留在房中还叮嘱我不要乱跑。我当然听子熙的话,不过他和阿唯也太蘑菇啦,是左等也不回来右等也没消息,猪头晋也不知去了哪里,连个消遣的人也没有。一没事儿干肚子自然就饿了,饿了就要找吃的,我一寻思早上不还有半锅灌肠儿吗,还不如趁现在还没进泔水桶,直接进我阿青的大肚桶算了。后来我就轻车熟路的摸到厨房,刚找到那半锅勾人馋虫儿的灌肠儿,正打算抱着锅来个痛快,然后,哎?然后哪?我好像只觉得眼前一黑,睁开眼就是一片绿油油啦!龟儿子的,难不成是子熙搬了家了,就是搬家也得叫醒我在搬啊,现在可好,让这堆竹子闹得连东西南北都不分了。 “呵,醒了?这一觉可睡得够舒坦的吧!”抬头一看,眼前正有个人笑模笑样的打量着我。只见此人云髻高束,面目清秀,隐约间透着有几分眼熟,可再仔细端详:棉布青衣,手执一柄玉萧,哦,不不,是一根玉竹。二尺来长,通体翠绿,上边的竹节纹路清晰可辨,宛若刚折下的一般。一阵微风轻过,眼前人望着我笑意更浓,一片翠竹掩映之下他好似那画中的青山隐士,仙风道骨,惊为天人。不过,我确实不认得。 “怎么?在我园中睡了个把时辰,连话都不会说了?” “你,是谁?这是哪?”看来这人就是这古怪园子的主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只能问他了。 “呵呵,我是这儿的主人,这儿是我的园子。那么,你又是谁,话都不会说了的店小二?” 龟儿子的,明明知道我是谁,居然还敢跟我绕圈儿,看我不吓死你! “告诉你,小爷我大号阿青,我可是六王府的贵客,识相的你赶快八抬大轿送我回去,不然小心王爷治你的罪!”痛快!哈哈,痛快啊!我阿青长这么大从来没说过这么痛快的话,青布小子,你就站着筛糠吧你! “王爷?好啊,我就在这等着,我倒看看小六儿怎么治我的罪。来人,在‘榭雨’摆上,把刚新起的笋子送厨房去,晤,交待下去,一定让周妈收拾,再拿壶‘醉竹’来,要本王亲酿的那拨。”啊!小六儿,醉竹,本王,还有这没完没了的竹子,这下我全清楚了,眼前的人就是子熙那有着怪异嗜好的竹竿儿四哥! “原来你是竹竿儿王,哦,是四王爷啊!小人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得罪您了,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这没见识的店小二计较。我也不是故意闯到您的园子里来的,也不知是那个缺德少心眼儿的把小人迷昏匡到这儿,嘿嘿,那您就先吃着喝着,小人这就走,这就走。”又碰上了个王爷,阿青我最近到底走得是什么运哪!子熙啊,也不知你四哥是不是也和你一样通情达理,看在我说这一车好话的份儿上,您就让我走了吧! “竹竿儿王爷?你这小二倒也有趣,先不忙走,本王留你吃顿饭,你不会不给面子吧。”吃饭?我还真是饿了,那半锅灌肠儿我可是一口没喝呀!不行,还是不能留,要是子熙回屋找不到我还不定怎么着急吶,得回去,越快越好。 “王爷,阿青我谢您的好意了,可六王府中还有急事儿等着小人哪,今儿这饭我看就免了吧,小人福薄担不起您的恩典呀!” “不赏面子?好,也难得你对小六儿的这份心。这样,只要你回我一句话,我不但立即放你,还用快马送你回六王府,怎么样?” “行,您说吧,但凡我阿青知道的,决不瞒着您!”他个王爷,想从我小二嘴里套什么话啊? “小二啊,我问你,先皇仙逝那晚,听说在蜀香楼出现了一道密旨,告诉本王,那上面到底写了什么?” 就在听到竹竿儿王爷说出‘密旨’二字时,我忽然感到全身从上到下‘嗖’的凉了一圈儿。妈呀,到这会儿我算是全明白了,敢情我压根儿就是眼前这根臭竹竿儿给绑来的,为的就是从我口中得到密旨的内容,嗯,必他是在子熙那里吃了个闭门羹才转而打起我的主意了。嘁!子熙既然不理你,我阿青又岂能让你如愿?更何况我根本不知道那劳什子上写得是啥! “四王爷,您问错人了,那天我是把密旨给了六王爷,可我根本不知道那上面写了些什么呀!依我看,您要是想知道,还是去问问六王爷本人吧,哦,对了,您也可以去问皇上啊!呵呵,就别为难小的了。” “哼,小子,看来小六儿还真把你糊弄得服服帖帖的,就这么听他的话?” “我是真的不知道呀!您看,天儿也不早了,小人要是再不回去六王爷怕是要急得满街找了。” 龟儿子的,你再敢说子熙一句,留神我跟你拼命! “对,你要是再不回去小六儿是得急着找你,不过怕不是满街吧,我猜他准会直奔一个地方,小二啊,你说,他会去哪呢?” “啊!皇宫!!”坏了,子熙定会以为我是让皇上的人给掳去了,不行,我必须马上回去! “王爷啊,我说的全是实话,您开开恩就放我回去吧!现在回去,没准儿还能拦住子熙进宫,再晚,再晚就来不及了!!” “子熙?看来你和小六儿已经是交情非浅了啊,这么看来你这个小二怕是也知道些事情的。” “四王爷,您让我走吧,要是他真的进了宫,那,那皇上又怎能放过他?” “噢,小六儿连三哥的事儿都告诉你了,他还真是对你另眼相看。不过,有句话你说反了,不是三哥不放过小六儿,只怕是小六儿放不过三哥吧!今儿又借着你的事儿好容易有了进宫的由头,要是你现在回去坏了他事儿,哼哼,你看他六王爷不变阎王爷才怪哪!” “什么意思,你的话,我不懂?”这怪竹竿儿,说起话来莫名其妙。 “哎,真是个胡涂小二,让小六儿骗了还帮他数钱哪!不过也是,小六儿论起旁的本事倒也稀松,只是这勾引人,他若认了第二,连春满楼的头牌怕是也不敢称第一!” “你闭嘴!你个死竹竿儿!再说子熙一句坏话我立马撅了你!!”混蛋,就你这欠抽样儿根本不配给子熙当哥! “哈哈!小二啊,你先别怒,王爷我知道你为小六儿出生入死,我敬你是条汉子!不过,有些事儿小六儿怕是不会对你如实相告哇,本王这里恰好也有一个关于‘密旨’的故事,怎么样,想听听吗?我先要提醒你,我这个版本和小六儿那个可是大大的不同。” 竹竿儿王爷也不顾我听没听进去,迳自接着讲了起来。 “崇光十五年小六儿的母妃进宫,从那时起就一直受父皇专宠,就连他老人家病重时也只有丽妃一人随侍在侧。所以,早些年我们这些皇兄都很担心,父皇会将大宝传给小六儿。不过老天有眼,小六儿居然生了一张比他母妃还会勾人的脸,偏巧儿父皇最厌恶男生女相,张得文弱些的臣子在大殿上连说话的份儿都没有,父皇经常骂他们是不男不女没骟干净的假太监!这你就可以大概想像得出了吧,小六儿就是在这样的宫廷中生活的,父皇厌他,又有谁敢与他亲近?崇光二十六年,父皇终于受不了整日跟在丽妃身侧的小六儿,于是就一道圣旨将他丢给了三哥,一直到三哥作了太子。” “王爷,这些阿青我都知道,您还是快些放了我吧!” “别急,这些都知道?下面的怕是就不知道了吧。” “小二啊,你知道吗,生在帝王家难哪!我们这些兄弟间哪里有什么亲情友爱,从小到大我学的就是怎么与我的兄弟勾心斗角,怎么去博取父皇的欢心,怎么去赢得更大的权利。对,权力,这个词的诱惑力对于皇子来说几乎是致命的,只要取得至高无上的权利,一个空架子皇上又能奈何?退一步说,就算皇上能够号令群臣,天下臣服,可又能将一个手握重权的王爷怎样呢? 所以,就为了这个词儿,为了能让这个词儿在自己身上能无限扩大,我们这些平日里雍容庄重的王爷们是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的。特别是小六儿,身为一个皇子却从来不被允许接触权利,你说,这会是什么感觉?我敢说小六儿心里对权利渴望的程度必是常人难以想像的,如若不然他也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干出勾引兄长的丑事!!” “你胡说!!我不许你再糟践子熙!!!快让我回去!你这支烂竹竿儿!!!”他也不理我,自己斟上一杯酒,喝了一口,又讲了起来。 “小六儿到三哥府上那几年也还算安份,崇光三十一年三哥作了太子,恐怕小六儿是觉得自己的机会到了吧,为了得到梦寐以求的权势与地位,他勾引了三哥。” 第13页 “不可能!!子熙明明跟我说是太子对他心怀不轨,他还告到老皇上那里去了呢!” “没错,小六儿是告到父皇那里去了,可你知是为什么?那是因为三哥和狠狠匡了他一个耳光拂袖而去了!小六儿见在三哥那里讨不到便宜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跑到父皇跟前说三哥对他意图不轨。哼,不过他小六儿也太嫩了些,只不过在宫外过了几年就忘了父皇对他是如何的厌恶!他的话父皇哪里肯信,还不是臭骂一顿给轰出了宫,要不是他母妃替他求情怕是连住的地方也没有了。” “你这欠撅的竹竿儿!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子熙怎么会勾引太子?他躲还来不及哪,不然又怎么会又那道恩旨?” “嗯,有圣旨倒是不假,不过那可不是什么给小六儿恩旨,父皇是让小六儿在他老人家大行后到槟州去给他守灵,以尽皇子孝道,无论疾病生死一辈子不许离开槟州!明白了吗,父皇早就看穿小六儿的心思了,大顺的天下岂能让他个男宠任意操控!”听到这儿,我完全傻了,怎么子熙拼命要得到的竟是这么个旨意? “怎么?听不懂了?这怪你插嘴让我乱了顺序,从现在起不可随便打断我。傻小二!你没见识过的还多着哪!” “还说小六儿被逐出宫后,可能是父皇的一顿骂让他彻底开了壳儿,他知道自己决不能再失去三哥的庇护,于是小六儿就暗中接近东宫,希望三哥能念在旧日情份上不要与他计较。三哥果然心软了,看着暗恋自己的小弟弟哭得像个泪人搁谁能很下心来说‘不’啊,不仅饶了他殿前诬陷的罪过,两人反而越发亲近起来,一来二去的,哼,就不用我多说了吧,三哥终于没能逃出小六儿的五指山,他们终有了苟且之事!不过,二人还是忌惮父皇,一直都是偷偷摸摸的不敢张扬。尤其是你的那个子熙,真是又当婊子又立牌坊,整日装出副冰清玉洁高不可攀的样子,其实呢,还不是每日在三哥床上颠鸾倒凤!” “你放屁!!” “不信?我告诉你,三哥自从有了小六儿之后就极少宠幸别人,你看看,三哥今年二十有六,妃子,贵人通共算下来能有好几十,可你再看三哥的子嗣,只三年前太子妃诞下一女,还在两岁上就没了,如今三哥更干脆连后宫都不常去啦!啧,不是让你别插嘴的么!好好听着!六个月前,父皇寿诞,他们居然敢借着席间的空当儿跑到御花园中相会,可能是看到父皇已经酒醉两人竟不避旁人的在御花园中野合!!!不过人算不如天算,这次他们的丑事可偏让父皇赶了个正着儿。” “你他妈的野合个屁!!是恶太子要对子熙用强,正好让诗兴大发的老皇上碰上了,这才没让恶太子得逞。” “说得没错,要不是父皇要咏海棠,这二人也就混过去了。不过,本王爷当晚恰好向父皇禀告园中海棠开得正艳,请他老人家移驾赏花。” “是你!是你将老皇上引到御花园,你要想对付太子有的是法子,可为什么要算计上子熙和老皇上?他可是你亲爹!!” “小二啊,我好像和你说过,身为皇子的宿命就是互相残杀,那日我若不算计三哥怕是他日我就自身难保了!” “你,你要糟报的!日后老天爷不会让你消停的!” “哈,遭报?是得遭报,不用日后,当时老天就给我报应了,我本想父皇见到他们的丑态后定会下旨绛罪,可没想到却……” “噢,老皇上让太子的兽行给气晕了,这下你可得意了吧,儿子气晕老子,你们皇家还真是好作派!!” “三哥的兽行气晕父皇?哦,又是小六儿跟你说的吧,他怎么说的?说三哥对他用强,被父皇抓了个正着?哼,告诉你,我那天清清楚楚地看到小六儿骑在三哥身上。最可笑的是,眼见到父皇现身,他小六儿上一秒还浪叫个不停,下一秒居然就匍匐到父皇脚边说三哥对他用强,要父皇为他做主,你说说,有这么不知羞耻的儿子,父皇他能不气晕吗!” “这些都是你胡编的,不就是想套我的话吗,我告诉你,小爷我软硬不吃!” “编?那就算是编,你且接着听下去。父皇的病是一天重似一天,到后来连人都不认了。不过昏昏醒醒间,父皇一直念叨着一句话:杀了那个妖孽!这句话父皇叨念了两个月,可内有丽妃在侧,外有三哥在朝,谁又能按着父皇的意愿行事呢?” “既然老皇上要杀子熙为何还要给他守灵的旨意,可见你是当面撒谎!” “这就是父皇的高明之处了,到了后来父皇病危期间三哥忌惮我与五弟,命我二人无旨不得入宫。可小六儿仗着他母妃随侍父皇身侧,经常假传口谕让他入宫,他们母子就用这种方法想向病重的父皇争取到小六儿接近权利的最后机会。” “哼,那照你的说法,子熙既然跟太子……那他何必去求老皇上,等着太子给他官儿做不就行了。” “咳,你可真是个什么都不懂得小二!三哥把小六儿当成什么?不过男宠而已,三哥能给他成山的绫罗金玉,能给他三千于一身的宠爱,可你见过有哪个贤明帝君会把国家交给男宠?古往今来凡是轻信娈宠,委以高官重权者,必是无道之昏君!三哥,他心里可是分得清清楚楚哇!” “这点小六儿当然也懂,要是在父皇这里的得不到他所渴望的权利,那,恐怕就只能在三哥的后宫中去建功立业意气风发了吧。为了这,他母妃在父皇塌前整整跪了三天,可父皇仍只是那一句话:杀了那个妖孽!” “那不可能,子熙明明说老皇上答应给他云南的!”你胡说!胡说,你编的故事到处是漏洞,我不会信的,不会信。子熙就是子熙,决不是你说的那个什么小六儿!!不是!!你在笑么?为什么要笑,我说老皇上要把云南给子熙这很可笑吗? “对,父皇的确是亲口答应要把云南给小六儿,不过,只是亲口而已。” “什么意思?” “记得我说过的话么,权力的诱惑对于皇子来说几乎是致命的,我也是皇子,虽然我将自己的渴望掩藏在了翠竹之中,不过,父皇将我看得很透。他老人家知道若放我在朝,终有一日我与三哥必将两败俱伤,到那时大顺想必也就气数尽了。父皇不忍见同胞相残,又不捨得我远走海疆,只得将我圈在京里,还许诺他日必将让我云南封王。我不忍让父皇担心,只得答应下来,终日什么也不做,就只与青竹为乐。 父皇病重,心中却还记挂着我事儿。可我又进不得宫去,若是父皇下了让我去云南的旨意怕是还得落在三哥手上。这时,父皇就想到了个万全的法子,他老人家许了小六儿云南王,可真正的旨意却是把云南给我。让可以自由出入宫廷的小六儿去取圣旨,再拿到群臣面前昭告天下!到时候就算是三哥也只能奉旨将我送往云南了!父皇啊!我就知道您还想着儿臣,您不会就这么撒手不管的!……” 我的耳中早已听不见竹竿儿再说些什么,子熙说的话,他的神情,在脑中反覆撞击着。 ‘拿到圣旨后三哥定还会仗着太子的身份违旨不遵……只有将圣旨拿到四哥,五哥和诸位大臣们面前,只有将旨意的内容昭告天下……’ 蜀香楼宣旨时子熙那副活见鬼的样子…… 太子见到圣旨后疯狗般乱咬乱吠的样子…… “你,胡胡说,胡说。我不信,不信……” “怎么,还是不信吗?你是不敢相信自己只是小六儿的一步棋吧。不过也没什么,小六儿也只不过是父皇的一颗棋而已,还是一颗喜欢自己乱走的坏棋。” “照你这么说子熙只是利用我去拿圣旨?” “小子,终于明白了!” “放你妈的狗臭屁!!在蜀香楼时子熙全力回护我,宁可不要圣旨也要保住我的命!我让太子的人打成重伤,他更是没日没夜的照料我,连上药擦身这种粗活都亲力亲为!你说,他要是只是利用我,需要做到这种地步吗,啊!” “说了半天,你还是不明白,小六儿在蜀香楼哪里是护你,他是在护着他的云南王圣旨啊。不过眼见到三哥人多势众,一时又转了念哪。” “好,就算子熙是在护着圣旨,可既然你说太子与他相好,又怎会到蜀香楼来堵他!!”龟儿子的,你要说不出来,看我阿青不扑上去咬死你!!! “哈哈……”一阵轻笑,还用看不懂的高深眼神打量着我。怎样,让我抓到错了吧!死竹竿儿,笑什么笑! “小二,你,怕是还没尝过小六儿的滋味吧!” 第14页 “你个变态竹竿儿去死吧,你当人人都像你们皇家人一样禽兽不如?” “晤,我告诉你,三哥他啊,是食髓知味,对小六儿是离也离不开放也放不下了。你想想,他能就眼巴巴的看着小六儿去云南吗?三哥一直知道小六儿要的是什么,可他不能给呀!小六儿又岂能安安分分给他做一辈子男宠?好容易找到这么个机会自然是玩儿了命的往出挣。” “你是说,子熙与太子都以为密旨上写的是让子熙在云南称王,而其实,而其实……” “而其实密旨上写的是两件事:一,封四皇子子豫为云南王。二,命六皇子子熙赴槟州安守皇陵,终生不得离开槟州城一步。” “这不可能,不可能……” “不可能?那你说为什么小六儿看着圣旨却念不出来!为什么三哥忽然间狂性大发,非要把那圣旨撕碎了才行?” “不可能,不可能,不……”我只知道子熙是绝不可能做这种事的,可让我找出驳倒四王爷的证据,可我又,咳,那时要是多个心眼儿看看那个密旨就好了,也不至于现在在这儿瞎琢磨啊! “小六儿念不出来是因为父皇压根儿就没把云南给他,他就只配在槟州待上一辈子!三哥发狂是因为父皇把云南给了我,哼,原本三哥是想等登基后再来好好料理我这个眼中钉的,眼见父皇偏心于我,你叫他如何不狂!!” “不对,这中间定是有什么地方不对了,什么地方不对。”找出来,快点找出来,一定要找出能证明子熙清白的证据,我的子熙决不能凭你随随便便糟践!!啊!有了,有了!! “四王爷,既然圣旨已毁那子熙又何苦养着我这颗棋子?他大可把我丢着不管,或者干脆把我交给当今圣上啊!” “把你扔着等死?交给圣上?小六儿才没那么傻哪!他的算盘打得可精啊,如今的小六儿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被父皇一顿臭骂撵出宫门的小六了,唉,皇家人走到哪里终还是皇家人哪,就他的这份算计,我也自愧不如哇!” “知道么,你在他府上养伤这两个月来,小六儿一直对外声称你重伤昏迷,药食惘然。” “那是子熙怕我遭皇上毒手,这全是为我着想,哪里是什么算计。” “是是是,为你着想,那你想过没有,他一个王爷,凭什么对你个店小二事事上心?别跟我说是因为你对小六儿有恩,你对他,那算是什么恩吶!要是他真的成了云南王对你千恩万谢的倒也在理,实际上呢,非但他去不了云南,怕是还得做三哥一辈子男宠吧!怎么样,小二?想明白了没有?” “不明白!!子熙也照顾了我两个多月,他图什么!!!可再没有什么圣旨能让我去拿的了!” “问得好,他图什么呢?我告诉你吧,他图的跟我一样,就是你店小二的这张嘴!” “我的嘴?” “没错,我问你,小六儿平日待你如何?” “子熙对我就像家人一般,哦,不,就算是家人也没他对我好。” “嗯,我再问你,小六儿待你这样好,你心中对他可有感激?若是他有什么事有求于你,你可会推唯搪塞?” “废话!!我心里当然念着子熙的好,他若有什么事,别说求了,只他一句话,阿青我刀山火海,但凡眨一眨眼睛我都是姑娘养的!!” “好,那如果小六儿让你当着皇上,当着文武百官,当着全天下人说出那道圣旨的内容来,小二啊,你会怎么说呢?说你不知道?怕是不能吧。” 啊!我从没想过这事儿,如果子熙让我说出圣旨的内容来,我,又该说些什么呢?应该是说子熙告诉过我的话吧,是啊!我拼了性命不就是为了让子熙能去云南吗,不就是为了实现我们的约定吗! “我会说圣旨上写的是封子熙为云南王。” “傻小二啊,现在明白了吧,小六儿是把你往死里送啊!” “你胡说,子熙绝不会害我。再说我只是照实说而已,又怎会送命?” “可实际上你根本不知道圣旨上写了什么,你当然可以按小六儿的意思胡说一通。可你别忘了,除了小六儿,还有一个人也看过圣旨,你说他会由着你瞎说吗?” “啊,皇上!” “三哥绞尽脑汁就是想将小六儿留在身边,要是真的让你和小六儿在朝堂上一答一和的,呵呵,君王怕是要颜面扫地了。” “不就是欺君之罪吗,我阿青光杆儿一人,我一人就是九族!!” “欺君之罪?皇上要是治了你的罪,岂不是连着小六儿也得吃挂落儿,我敢跟你打赌,只要你与小六儿口径一致,皇上这个哑巴亏就算是吃定了!到时候再来个群臣恭贺,他小六儿就等着马出京师,直指云南吧!不过你就不同了,你觉得皇上能饶了你吗?就你放跑小六儿这一条,就擎等着午门外的这一刀吧!” “不,不可能,子熙他说过,要和我共赴云南的,他亲口对我说的,他还答应过我,要做一个独一无二的云南王,他会让他的子民自由自在的生活,真正的自由且自尊的生活。他答应过我的,亲口答应的……不行!我要当面问问他!我一定要当面问问他!!四王爷,四王爷!我求你,求求你,就让我走了吧,我,我……” 不知怎的,眼泪好像不受控制的喷涌而出,子熙,我好想见你,告诉我你四哥说的全都是他编出来的对吗?子熙,子熙!我的子熙,千万别负我。你是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阿青我无父无母,我甚至连自己姓什么也不知道,在这世上没人瞧得起我,我只能用拼命的努力工作来证明自己的存在,子熙,你就是我生命中忽然遇到的红蜻蜓,你是那么美丽而脆弱,仿佛碰一碰就会随风而逝了。子熙,我感谢上天让我与你相遇,这两个月来我比什么时候都快活,每日只看着你,怎么也看不厌…… 子熙,告诉我,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你仍是我认识的那个子熙,你仍记得我们的约定,你仍是我的红蜻蜓!!!子熙!!~~~~ “好,本王就受累,带你去趟六王府,不过我想小六儿一准儿进宫了,要不,我带你混进皇宫去?” “不,回王府,子熙还在屋里等我,我不能让他着急,不能……” “唉,你这片心真是……算了,不说了,这就走吧。” 这一路上我只感到身体随着轿子上上下下,我的心也好像让人狠狠揪住,起起落落,颠簸好像永不会停息似的,我好想早一刻见到子熙,可我,我又真怕见到子熙。就在我的矛盾反覆中,目的地还是到了。 “小晋!你在!!”一下轿就看到全副戎装的小晋威武的守在王府门口,啊!这下我可放心了,子熙还在府内。 “是,青爷,您回来了。您这是去哪了,王爷急得满世界找您。” “子熙在哪?我让人给绑了票儿啦!子熙呢?我正找他有事儿!” 子熙,我要来了。你,可千万要直视我的眼睛,清楚响亮地赏我个大锅贴,再啐上我一口,骂我是让猪尿蒙了心的龟儿子!子熙啊,阿青我作了个快吓死自己的梦,求求你,狠狠的扇醒我吧!!! “王爷,他进宫去了。” “进宫?什么时候?那你呢,怎么不跟去护着子熙?” “快两个时辰了吧,我也想去可王爷不让啊,说什么也非让我留下来等着您。” “等我?子熙不是进宫找我去了吗?你还在这儿等个屁啊!!!” “不不,王爷说了,皇上要想下手必做得干净利落,这等将人掳去的行径定是另有小人所为,还让我在城内好好巡查一番,这不,我刚布置好人手,没想到您就回来了。” “那子熙既知道我不在皇上手中,他又进宫做什么?” “这,小晋不知,王爷只说要进宫与皇上小叙一番,其它并无交待。” ‘今儿又借着你的事儿好容易有了进宫的由头,要是你现在回去坏了他事儿……’四王爷的话猛然间窜入脑中。不,不不,要冷静,要相信子熙。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小六儿现在自然是在宫里,晤,天儿也不早了,只怕是早就和皇上……” “四王爷,阿青求您带我入宫!” “入宫,你这个小二倒是真拧,怎么,不亲眼见到就是不信吗?” “您错了,我不是要入宫去证实什么,子熙现在怕是正在宫中受难,我要去救他!” “哈哈哈!!你别笑死我!受难?救人?你当你自己是谁啊,你又当他小六儿是什么?不过,倒像是个爷们儿说出来的话。成,你四爷我就应了你!不过有一条,进了宫后一切听我的,没我的吩咐你不许乱说一句话,做得到吗?” 第15页 “就依您,只要能让我见到子熙,阿青当哑巴就是了。” “小子!王爷我只在多说一句:招子要放亮些,心可要藏实些。你以为这世上的人心都和你长得一样吗?” 呵,人心么?难道人心真的有分别吗?子熙,等着我,阿青这就来救你,要等着我啊! 一路随着四王爷来到禁城,望着重重高深的宫墙我的心不由的紧紧缩了一下,子熙,你就在这城中某处吗,你到底有没有被皇上……不不,不要瞎想,子熙还等着我去救他,不能自己先乱了阵脚。 “好了,小二,进了这禁城的大门咱们可就得做贼了,话不要乱讲,记住了?” “嗯,王爷,快走吧。” 皇宫毕竟是皇宫,大得吓人,看着在夜色掩映中麟德殿,它投在地面上的巨大黑影仿佛像是传说故事中吃人的妖魔,正张着血盆大口等着尚不自知危险的人儿自投罗网。不过,我并没有时间为故事中的人担忧,四王爷正领着我左转右折的朝皇上的寝宫——太极宫而去。 “只要过了这个回廊就是皇上的内室了,你看今晚,别说侍卫了连个内官都没有,想必是三哥与小六儿已成就了好事。” “不要乱猜,也许皇上根本不在寝宫里。” “哼,我看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皇上不在寝宫也总会有人巡视吧。如今这里一个人也没有只可能是三哥把他们全给撤了,他这么做当然是为了你那个又当婊子又立牌坊的子熙!!” 我才不要再听你说一句侮辱子熙的话!丢下尚自叨念个不停的四王爷,我猛然起身穿过回廊,那一霎,脑中只有子熙暖如春风的微笑。等我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动作时,左手已经拂在雕花镂纹的门上了。四周静得可怕,好像这世上就剩下了我与这道门。冷汗,不由自主地顺着脖子往下淌,拂着门的左手已经开始发抖,我的眼睛甚至没有勇气直视那道隔着我与室内的唯一屏障,只能拼命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我默默地告诉自己,室内并没有人,皇上和子熙压根就不在这里!就在这时,室内传出了模模糊糊的一声响动,就是这声将我一举击碎。 “~嗯~~~~” 其实这只是一个简单的单音,但那声音是如此的奇特,像是人快要死时才发出的叫声,好似有着无限的苦楚和幽怨,但又有说不出的满足。我从不知道人的诸多情感竟能只通过这一声呻吟表露无遗。而且,屏息聆听的我又怎会不识得,发出这惑人声音的不正是与我日夜为伴的子熙么!胸中的种种疑团一起向我涌来,害怕,担忧,怀疑……这些裹住我脚步的情感此时早已被抛诸脑后,我颤颤巍巍的抬起左手,悄无声息的打开了那道门。 迎面扑来的阵阵薰香几乎让我脚步不稳,正要摔个趔趄时,眼见一只大手牢牢的拽住了我的左臂。原来是四王爷,他默不作声的扶住我,还对着我扯了个毫无笑意的笑容,努努嘴,示意我往屋里看。室内几处都薰着香,烟雾缭绕,不远处的塌上更是幔布重重,只见帘子不见人。不过,拨开撩人的香雾,透过层层遮掩得幔布,我清楚地看到有两个人影,是的,两个上下紧紧相叠着的人影。上面的那人还在一刻不停的律动着,丝毫没有察觉到我们的潜入。 “子熙!子熙!子熙啊!……”那人每唤上一声子熙身体就狠狠地动上一下,一声又一声,动作也越来越凶狠,这声音我也识得,它属于我大顺刚刚继位的新君。看此时我再也忍不住了,心中只想着要把子熙救下来,抬脚就要往龙塌上沖!怎料得四王爷死死拽住我,他看我气得红了眼就要不管不顾的嚷起来,竟将手伸到我嘴中牢牢堵住,让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子熙,你怎么不叫了?三哥爱听你叫哇,来,再叫上一声好不好?” “晤~~,不,……啊!!!~~” “子熙啊,今天这是第几次了?你要总是自己先射怕是要累垮啊,还是让三哥帮你把这里扎住,就怎么都不怕了。” “不,不要啊!” “今天难得你主动,怎么,现在还说不?晚了!!”说着又一阵更为猛烈的律动,他身下的那人怎么受得住? “啊~~轻,轻~~,轻……” “怎么,要三哥轻些么,这可不行啊!子熙,你让我等得太久了,别说轻些了,今晚三哥睡都不会让你睡哦!”接着皇上没有再作声,只是一味的蹂躏着身下的人,随着身下人一声高似一声裂帛般的尖叫,皇上的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终于一阵剧烈的抖动后,他们不动了,却仍是紧紧地连在一起。 不受控制的泪水再次爬满了我的面庞,看着眼前撕心裂肺的情形我能做的却只是狠狠地咬住牙关!!不知哭了多久,一只手温柔的抹去了脸上的泪,我抬头对上了四王爷的眼,他却只看着我无声的笑,慢慢的闭上眼,心中却浮起了一句话:‘小子!招子要放亮些,心可要藏实些。’那到底要藏得多实才行?藏得多实才不会有这种硬生生将心撕成碎块儿的痛苦感受? 子熙,你原来真的只是小六儿吗? 睁开眼后发现四王爷仍看着我,他伸手缓缓抚着我的后颈,王爷,你是在安慰我吗?刚想扯出个笑容却发觉自己还咬着四王爷的手,赶忙吐出来,可那上已是牙印深陷鲜血直流了。就在我想道出自己的歉意时,四王爷忽然脸色大变,拉着我跳进屋躲到门边书架之后。紧接着,脚步声由远至近。 “启,启禀皇上,奴才是小瑞子。” “狗奴才!不是吩咐过今晚朕谁也不见!!你又来做什么?” “不是奴才有意抗旨,只是,只是椒房宫那边有要紧的事儿禀告。” “容妃?她能有什么要紧事,朕前些日子才刚去过椒房宫,你告诉她,让她给朕安分些!行了,滚!!” “皇,皇上,可太医说容妃娘娘她有喜了!” “什么~~~!!!” “容妃娘娘有喜了,是,是太医说的,奴才就是传个话儿。” “贱人!这个贱人!!!”话音未落皇上已经一阵风似的出了内室,接着又吩咐道 “六王爷在内小睡,任何人不可打扰!” “奴才遵命。” 我和四王爷就在书架后脸对脸的站着,谁也没出一声,他还是挂着笑容看着我,我知道,他是在激我。皇上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要想问清楚事实只需迈出一步即可,可我……要是面对子熙流泪的双眼,我,我又该如何?就在此时,一直笑脸相对的四王爷居然对着我的腰眼狠狠地推了一把,一抬头,龙塌就在几步之外! 好吧,既然没法退了就干脆上前问个清楚!一步,两步,三步,四步,子熙,原来我竟只距你有四步,可我宁愿你我相距千里呀! 回回神,我掀开幔帐终于看清了塌上之人。 子熙他就这么未着寸缕的仰在塌上,青丝乱泻双目涣散,白玉般的身子上到处是青青紫紫,原本修长均匀的双腿现在却大大张开,将隐秘的私出毫无遮掩的露在人前,他的分身被一根缎带紧束着,那尚不能关闭的洞口还不停的滴落着红白相间的东西。 噢,这,就是我的红蜻蜓吗? “子熙,子熙!”我试着唤他。 “晤,三哥,不要,我不要了。” “子熙!你醒醒,是我,是我阿青啊!”我用力摇他的身子,希望能让他看清来人。 “阿,青?我做梦了么,你,啊!~~~~阿青,你怎会在这里?你走开!走开!不要看我,听到没有,我让你不要看我!” 子熙终于清醒了,可他却像见了鬼似的躲进被中,呜呜咽咽的,哭得好不伤心。 “小六儿啊,事到如今你躲也没用了,阿青已经什么都知道了。我们已经来了好长时间了,你和三哥的那点事儿,想瞒是瞒不住了。” “四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啊,是你,是你做得对不对!” “没错,阿青是我带进来的,他可是嚷嚷着要进宫来救你的,怎么样,小二,我说小六儿用不着你救吧,现在信我说的话了吗?” “四哥你到底对阿青说了什么!阿青,你看着我,这次我是让三哥下了药,你要信我,我真是被下了药,然后就一直迷迷糊糊的,你不要听四哥胡说!” 子熙满面泪痕,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 “不听我胡说?那难道听你胡说么?” “阿青,你说说话呀!阿青,你不要吓我,阿青!!呜哇哇!!” 子熙也不顾没穿衣服从被中窜出一面使劲摇着我的胳膊,一面还不停的哭。 “闵子豫,呜,我告诉你,要是阿青有什么不好,我,呜,我就……” 第16页 “你就怎样,哭死?还是告诉三哥?我看你怕是不敢将阿青的事告诉三哥吧!” “你!你这个卑鄙小人!!” “子熙!”我终于还是出声了。 “呜,阿青!你好些了吗?” “我想问你些事儿,你明明白白的告诉我可好?” “好,嗝。” “圣旨上到底写的是什么?” …… “不能说吗?那好,我再问你,老皇上到底是怎么气晕的?” “嗝,那是因为……嗝” “还是不能说吗?我最后在问一句,你今天可是到宫中来找我?” “嗯,嗝,我以为你被……嗝” “那又为什么还让人在城内巡查,还派人在府中等我?” “什么?嗝,我没有,嗝,啊!这些我都没吩咐过啊!又是,四哥说的对不对!” …… “阿青,你,嗝,怎么又不说话了!你别信四哥的,别信!!” “不是四王爷说的,是小晋说的。” “小晋?啊!原来是小晋!阿青,你听我说……” “六王爷,阿青已经不想听了,您说的话阿青已经不知道该听什么了。”转过身,我轻轻拭去眼角的泪,子熙,我要走了,你,保重吧!重新拨开团团迷香,我举步要迈出内室。 “阿青!!回来!阿青啊!呕~~!”听着子熙叫得悽惨我不由得转身看他,只见他光着身子跌在地上,定是刚才的欢爱过于激烈使他还不能行走,可子熙却硬要挣扎着上前,双手不住地蹭着地向前爬,身前还有一滩红红的,啊!是他呕出的血!子熙,你不可!我一步抢到他身前,轻轻将他扶起,靠在床沿,又找来被子把他裹好,以袖口抹去他唇边的残血。 “阿青,嗝,你不走了,不走了对不对?”他紧紧地抓住我,几乎使上了他全部的气力。 …… “你还是要走?嗝,别走,别走不行吗?啊,阿青!” “六王爷,阿青我…… 唉,罢了,王爷,阿青我不走了。” “当真不走了?你不诓我?” 子熙边喘着粗气边问,双手牢牢将我搂住,仿佛我只要开口说个‘走’字他便要钻进我的身体,随我一同去了。 “哈!”我不由得苦笑一声,“王爷,阿青何时诓过你?只要你还用得着我,阿青决不离开王爷。”命啊,这就是命,是老天爷早就安排好的。我原就说过,阿青就一条贱命,无论给六王爷还是给子熙阿青认了。 “不,不是王爷……”子熙话还没讲完,竟头一歪晕在了我怀中。 “王爷!六王爷!!子熙,子熙你醒醒!!”这是怎么了?子熙你不要吓我啊! “行了,别晃了,他不过是一时气急攻心,在床上缓缓就会醒了。好了,看也看了,问也问了,你心里也该清楚了吧?” …… “不吭气?唉,算了,心里明白也是一样的。好了,小二,咱们也该走了,在过会儿三哥怕是要回来了。” “是,这就走。”说罢,我又重新将子熙包严,打横把他抱起,朝着深深夜色走去。 “小二!你疯了?带着他,别说出禁城了,只要你敢走出这太极宫,就等着直接进天牢吧!”四王爷一路小跑,追着我要放下子熙。 “四王爷,我已经答应了子熙,只要他不弃我,阿青是决不会离开的。子熙现在这样,难道你让我将他一人留在太极宫?” “你这个无药可就得小二!你让猪油蒙了心了啊!你不管他,有的是人上赶着伺候他!要你来操这份儿心?我看你还是先去问问皇上答不答应吧!” “皇上?皇上他不答应又能怎样?不就是下天牢么!四王爷,你怕下天牢那你先走,免得被我店小二给拖累了!” “你!……”看样子四王爷几乎被我气得晕厥,不过你可千万别晕,抱一个子熙还成,再加上个晕竹竿儿阿青我可万万吃不消!可不料就在我们一跑一追,拉拉扯扯时,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窜到了我们面前。 “四爷,夜游太极宫,您好兴致呀!”哇!阿唯啥时候冒出来的? “噢,我当是谁,褚唯呀!怎么,没跟在皇上身边?呵呵,功夫是越来越俊了,哪天到我府上,也帮我把那群不成器的奴才好好操练操练!” “不敢,四爷谬赞了。皇上命我回太极宫照料六爷。小子!把你怀中的人放下吧!”话音未落就已将手伸了过来,我怕伤着子熙只得任他行动。 “六爷,您醒醒,六爷!”紫燕子又探了探子熙的鼻息,拭了拭额头。 “六爷有些发烧,怕是凉着了。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快把人给我,要再不让太医瞧瞧一会儿发起来了六爷还得遭罪!” “噢,不,我要带他出……”话只说了一半,忽见远处灯琼火把照亮了大半个太极宫,熙熙攘攘的一群人朝着我们直扑而来。 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看来四王爷的话八成是要应验了。龟儿子的!有种就来吧,谁让长脸的事儿都叫我捡着了呢!咱大顺统共就仨王爷,阿青我今儿是抱了一个还拽着一个,该着的!小爷我今天就是要先进皇宫再入天牢! 哼,那群人扑得到快,转眼已经到跟前了,再仔细识识,为首的那个白鬍子老头儿,哎,好像在哪见过?哦,想起来了,是在蜀香楼让皇上揪起来又甩到一边去的左相大人嘛!怎么,老人家伤养好了,又上赶着找刮来了? “老臣见过四王爷,您深夜怎会在此?” 竹竿儿,编吧,编得圆点儿,最好也能把我顺带脚儿编进去,天牢哇,还是能不进就不进得好! “啊,哦,我是看今天夜色醉人,特来宫中邀皇上共赏的。呵呵,左相大人也有此雅兴么?”夜色?还醉人?我呸!这根说谎眼睛都不眨的竹竿儿,今儿压根就没月亮! “不不,今晚只特为一事而来。褚大人,皇上可在?老夫有要事,定要立即面圣!” 白鬍子老头儿一脸坚决,看样子今晚他若是见不到皇上就要在太极宫外打地铺了。 “相爷,皇上人现正在椒房宫,您要是有事还是那边请吧!” “椒房宫?可是为了容妃之事?” “这就不知了,眼下阿唯正有要事,请您让让。”哇啊,阿唯真是厉害,和相爷说话也是这么冷冰冰不讲人情。不过还没等我佩服完,一个跑来报信儿小太监的话让我不由得摒住了呼吸,冷汗淋漓。 “禀大人,皇上现还在椒房宫,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来。” “那容妃娘娘现在怎样?”问话的是站在相爷身后的一位绿袍大人,满脸担忧无需言表,看来定是那容妃的家人。 “容妃娘娘她,她……” “说啊!你快啊!” 绿袍大人干脆抄起那小太监,双手紧紧攥住他的衣领,十指关节隐隐泛白。 “容妃娘娘她,她已然不是娘娘了!皇上才刚赐她到怀恩宫居住,无旨不得踏出宫门半步。” “怀恩宫?那不是冷宫吗!你个狗奴才!胡说些什么!我妹妹可是怀了龙种,龙种啊!你说,皇上怎么可能把他打入冷宫!!!”狠狠的抽了小太监两个嘴巴,绿袍大人还是觉得不解气,又一脚将他踹出去好几米远。 “安大人,不过是个传话的奴才,谅他也不敢假传圣旨。小子,实话实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相爷,您明鑑吶!奴才不敢说谎!皇上确是下旨赐容妃娘娘到怀恩宫居住。” “那龙种呢?就算妹妹有什么过失,皇上就不体谅她还怀着龙种吗?” 绿袍大人显然还是不能接受事实。 “安大人,您就别提那龙种了,皇上亲口说了,容娘娘怀的根本不是龙种,是,是和野男人怀的孽种。” “什么!狗奴才你敢再说一遍!!”唉,又红眼儿了,又是一顿胖踹。嗯?怀中的子熙好像动了动,怎么,你醒了么? “来人,给我把安大人拉住!像什么样子!小子,别怕,接着说你的。”还是相爷压得住场子,绿袍大人被两个壮汉死死抱住,别说踹人了,动都甭想动了。 “是,皇上到椒房宫时太医正在给容娘娘请脉,陛下一听娘娘确有身孕后怒得连赏了娘娘七八个嘴巴,还,还说娘娘是,是贱人。后,后来就命人将娘娘吊在椒房宫的正樑上,再让两个年轻有力气的公公手持木棍,就,就那么……” 第17页 “就怎样!”看来相爷也沈不住气了。 “就硬生生地将娘娘腹中的胎儿给打掉了!” “啊!妹妹!妹妹啊!哥对不起你啊,哥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你送入宫啊!妹啊!哥对不起你,对不起啊!” 绿袍大人哭得肝胆寸断,唉,也难怪,本想借着妹子去攀高枝儿,可现在,这位绿袍大人想必很快就要赋闲在家了。哼,真不知你哭的是妹子还是前程。 嗯?子熙,你真的醒了是么,我感觉到了,你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怎么,你三哥的暴行吓到你了吗?应该不会吧,因为,因为你原本不就对他很是适应吗?你们不早就……啊,阿青,阿青,伤心事不去想,不去想。 “唉,皇上的脾气啊,越来越让人难捉摸了,原先作太子时不这样啊,难吶!” “左相大人,您今晚进宫就是专为容妃的事?”竹竿儿!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王爷,眼看众人都被打孩子事件吸引了,你多个什么事儿! “噢,多谢四殿下提醒,老夫今晚率诸位大人进宫,其实为的就是先皇遗诏之事,皇上登基已两月有余,却迟迟还不公布遗诏内容。现在民间早已是流言四起,那些jian佞小人更是藉此大做文章,唯恐天下不乱。现在即刻要做的就是公布遗诏内容,既让那些宵小鼠辈无机可乘,又可安抚民众,稳住局势。可见过遗诏的就只是皇上,六殿下和一个不知名的店小二,如今皇上是缄口不语,六殿下在府中闭门不出,那个店小二更是重伤昏迷,生死未卜啊!唉,可现在的局面……,四殿下,时不我待啊,老夫求您与我同往椒房宫,为了千万百姓,为了我大顺的万里锦绣江山,今晚定要劝动皇上啊!” “相爷,不是子豫推诿搪塞,您让我去劝皇上,怕是越劝越回旋儿吧。” “唉,殿下您说的也是啊,老夫是急糊涂了,糊涂了啊!” “相爷,子豫虽不能与您同去,却可为您举荐一人,有了他,您今晚就可免去椒房宫一行了。” “噢?殿下请讲,到底是何人,如此神通广大?” “呵呵!”龟儿子的!这竹竿儿没憋着什么好屁!光听这笑就知道有人要糟他暗算。 “四殿下莫要在卖关子了,事关重大啊!” “好,相爷听好,此人就是那除了皇上与六弟外看过遗诏的第三人,怎样,份量够重了吧!”我噼了你个死竹竿儿,绕来绕去居然在打小爷的主意!怎么?打量我知道真相后就会帮着你吗,你做你的大头梦去吧! “殿下休要戏弄老夫,那人分明还在六王府中,昨天我还派人打探,六王府人说他尚未清醒啊!” “尚未清醒?那不过是六弟耍的小把戏,您往这儿看,他!您可识得?”你他妈的让人噼了,砍了,剥了,做了,撅了,磨成竹子粉的混蛋竹竿儿!居然说卖就卖,连个招呼都不打!好,你竹竿儿不仁在先,那就休怪我阿青给你来个釜底抽薪了! “嗯?啊!你,你不就是那天的小二吗?你醒了?好!这太好了!” “嘿嘿,相爷,您身子还硬朗吶!真没想到您还记着小人吶!小人我这厢不便与您行礼,您多担待,多担待。”先把老头儿拍舒服了,看来今天要脱身,竹竿儿算是指望不上了,就这能从这个罗里巴索的左相下手了。 “来人,快来人!快把这小二给我关进天牢里!快!”恩啊?别,别呀,怎么上来什么都不问,提着链子就抓人哪!可他们哪里容我辩解,上来就要套我。不过,关键时刻,阿唯出手了,当然,他为的不是我,是我怀中的人。 “且慢些,相爷,您要抓这小子阿唯不管,可他怀里抱着的可是六爷,要是您的人伤了六爷一根头发,就不用阿唯说了,您自己朝皇上去说罢。” “那,哦,褚大人,还相烦你先将六殿下请下。” 阿唯看也不看相爷一眼径直向我走来,用手轻轻去托子熙的身体,怎料子熙却更用力的搂住我,任他阿唯是托是拽就是不撒手。 “六爷,六爷!是阿唯啊。” 可子熙哪里睬他,只一味牢牢的年在我胸前,双目紧闭,动也不动一下。 “褚大人,怎么了?六殿下身体不适吗?” “噢,六爷有些发烧,说头晕得厉害,不想挪动。” “那怎么能成?这小二可是关键中的关键吶!要是弄丢了,褚大人,你能向天下的百姓交代吗?” “相爷,您不用拿天下人压阿唯,您要是心中有天下的百姓,您就压着这小二再连着六爷一块儿进天牢啊!” 啊!我明白了,子熙,原来你心中竟打得是这个主意,唉,可看这阵势你就算拖也不过只能一时,况你身上还有伤又发着烧,我怎忍心再让你为我……唉,也罢,不过是天牢嘛,我倒要看看与你府上的石室究竟是那个舒服些。想到这里我迳自转身,抱着子熙朝着背人空场走去。 “小子!你要干什么!” “相爷,由他吧,出不了乱子的,我跟您打保票,等他回来您就能锁人直奔天牢了。”竹竿儿,阿青我算是记住你了,我也跟你打保票,我这张嘴就是死也不卖给你,想做云南王?到梦里去做个够吧! “六王爷,六王爷!”我边走边轻轻唤着子熙。 不过,怀中的人一动不动,像是尚未清醒一般。 “唉,子熙,你醒醒,醒醒好不好?”成!我妥协,还照往日那样唤你,总行了吧。 可是,依旧无效,他仍是一声不吭。 “子熙,别闹了,我知道你醒着,有些话我是务必要讲的,你既不想睁眼我说你听也是一样的。” 嘿!还真是随我说破大天儿去,他六王爷就是打定主意死不睁眼吶!好,也罢! “子熙,我知道你这样是为了我,可你也得想想自己的身子啊!你才刚和皇上做……,啊,我是说你本来就虚,又呕出血来不好好调理怎么能行?褚大人还说你有些发烧,不找御医瞧瞧过会儿怕是要烧得更狠。” 我定睛看看怀中的人,龟儿子的!为了你好居然还是不领情,眼睫毛都不闪闪。 “好,就算你厉害,能跟着帮老头儿耗下去,那你打算晕倒什么时候?你打量着皇上一辈子都不回太极宫么?现在是没人能把你怎么着,一会儿皇上回来了,哪里还容得我这样抱着你,我看也就不必进天牢了直接去午门怕是还慡利点。” 说完我静静的等着子熙,这可是我的最后一招啦!不过他要是不把我的命当回事儿那就算是真的没辙了。看着怀中的子熙,他真好像睡了,双目微闭,澶口轻启,白玉般面庞越发衬着眉间的泪痣,殷红小巧。唉,好想吻吻那惹人怜爱的小东西!就轻轻碰一下,碰一下就好。不过,就在我刚准备实施我那龌龊想法时,子熙的眼皮忽的动了动,接着又动了动,吓得我赶快正襟危坐再不敢有冒犯的念头。得,老天爷给我的机会呀,就这么吱也没吱一声的熘啦!可就这样阿青我也不怨,因为熘掉的机会换来了子熙终于张开的双目。 “你醒了?那太好了,快让褚大人带你去给御医看看。” “阿青,我……” “那个,不忙说话,还是先松松手,你看,相爷还等着我吶!” “我知你现在疑我,凭我说什么都不会信!可阿青,我,有些事儿我真的不能讲,你现在不信我不怨,只是你万万不可相信四哥!他会害死你的!” “阿青知道了,不用说了,我心里清楚。” 子熙,真相是怎样阿青我不在乎,这样你能安心了吗? “你!你清楚个屁!!!你真是个傻子!!”也不知我那句话是哪里触怒了子熙,他堂堂个王爷居然也学我小二出了脏口。我正想开口笑话他谁知竟忽然项间一紧,低头一看才知子熙正牢牢搂着我的脖子,还未等我开口他的唇就压了上来。 “晤……”妈呀!给人强吻!这可是我小二生平头一遭哇,更何况是给子熙这么个风华绝代的美人儿强吻!吓得我不由得张嘴惊呼,而子熙的小舌头就趁此机会探进我的嘴里来。它先是温柔的舔了舔我的牙齿,之后很快找到我的舌头轻轻的摩挲着。乍一惊后我的反应是完全呆傻了,只是觉得我阿青的舌头那简直是全天下最幸福的舌头,想到这儿我不由得也学着子熙的样子慢慢的回应他。可能是感觉到了我的迎合子熙更加热情起来,他的小舌不仅与我的缠绕还反覆刷弄着我的牙床和侧腔,到后来已经不能满足只是双舌相互纠缠,我们都想探入到对方的更深的地方,丝丝唾液从嘴角滴落,我们都用尽力气拥抱着仿佛要和为一体才能满足。 第18页 和为一体?等等,子熙刚刚不才和皇上……那么,一想到他的唇,他的舌皇上都品尝过,或者子熙这些热情的招数根本就是皇上教出来的!!我的心啊,就像刀剜的那么疼。轻轻松开手别开头,不去理会子熙那黑白分明的眼睛中忽闪的疑问,我狠狠心扭过头,朝着紫燕子喊道 “褚大人!六王爷醒了,这儿就交给您了!” 接下来的事儿就毋需描述了吧,结果当然是我顺利的身陷囹圄,只是过程中出了一点儿小问题,子熙的拼命哭叫显然影响了抓捕速度,以至于阿唯不得不点了他的睡穴,这才如众人所愿的将我们分开。他,被阿唯悉心照料。我,被侍卫压入天牢。 不过,龟儿子的!皇家开的牢房就是不一样,透着就那么气派!别看就是关我个店小二,居然还弄了个独门独户,整个儿牢里活人就我一个。唉,本来还想着能有个说话聊天的人呢,得得,还是保持我的优良传统,背菜名儿吧。 其实老天爷还是挺照顾我阿青的,正当我背到第十二遍糖醋里嵴时,牢门吱吱呀呀的开了, 嘿嘿,聊天的人来啦!来得正好,帮小二我解解闷儿。嗯?来人怎么走起路来颤颤巍巍,像是膝盖骨不会打弯儿,不过等仔细看认清来人后,我的悠闲心情立马儿一扫而空,妈的!本来以为来个唠嗑的谁知竟是个送葬的!晦气!! “嘿嘿,相爷,您老人家这么晚了还没谁吶!让您操心我小二这点儿破事儿,我心里过意不去啊!”龟儿子的,我看你是夜猫子上门,预备着给小爷弔丧哪吧! “年轻人,我看你也是明白人,圈子我也不兜了。不怕告诉你我今晚就是想来要你一句实话,只要你说了,咱们什么事都好商量。” “噢,敢情您想听实话呀,那好办,阿青我没别的长处,就是说话句句不假,可不知您想听那句啊?”我呸!你打量我是傻子啊,给你哄出了真话就能把我从笼子里放出来? “还有哪句,自然是属香楼的圣旨了,那上面究竟写了什么,你可曾看清?” “看得真真儿的。” “那快说出来,只要你说出来就是我大顺的第一良民。”老头儿居然激动地抓住牢门不停的晃,就差缩身钻进来直接晃我了。 “嗳,那您听好喽,圣旨上写的是封六皇子子熙为云南王,不缴不纳,世袭罔替,可永不进京!” 子熙,无论怎样我让你去云南,就算赔上我的命,只要你快活就好。竹竿儿,阿青我对不起你,罔你给我讲了一车的大道理,不是你的道理不好,也不是阿青没听懂,只因你的一车道理却抵不上他的一句话啊! “啊,果然,果不出老夫所料。” “那,相爷,您既知到圣旨内容了,能否放了阿青?”试试吧,万一老头儿一糊涂把我就给放了哪! “放你?年轻人,老夫所说的果然是说你果然被六殿下收买了,老夫劝你还是老老实实讲实话,这样也免得皮肉受苦!” “您说哪里话!我怎么有胆子骗您,阿青说的句句属实啊!”嘁,老爷子还挺难糊弄的。 “句句属实?那老夫就来驳驳你这个句句属实!年轻人,你可知先皇是何等的英明神武?他老人家在位四十年我大顺是风调雨顺国富民强,周围的属国也是心愿臣服年年岁贡,焉有一丝犯我国境之心?可你却说先皇将云南给了六殿下,云南,那是什么地方?它可不仅仅是我大顺的铜山和钱仓,那还我大顺西南之屏障,西接武隆,芳化,南有章元,白渡,此四国皆为蒙腩人后裔,民风彪悍凶残,勇猛好斗!时常北进骚扰我边境百姓,若非忌惮先皇用兵有如神助,此四国铁骑早就踏过潼陵关直冲京城了!你现在倒是告诉告诉老夫,先皇怎么可能将这么重要的云南交到别说带兵,怕是连枪都没摸过的六殿下手中?” “这个……” “年轻人,老夫知道你这样说是为了报答六殿下,可你知否,倘真如你所愿让六殿下坐镇云南,别说逍遥自在了,他的小命儿怕是也要不保了。” “相爷您此话怎讲?”不会吧,还要丢了命? “你还未听说么?武隆,芳化,章元,白渡,四国早在二十天前就在燕州集结了。四国兵马几乎是倾巢而出,有数十万之众啊!武隆帝更是御驾亲征,现正等秋稻收割一毕就立即备足粮糙,直指我潼陵关啊!你说,这等阵势马上将军尚且还要抖三抖,况六殿下!!老夫担心六殿下怕是一入云南就要与武隆帝恶斗一番吶!武隆帝可是用兵名家,少时曾拜在鬼刃门下研习兵法,继位后又用一年时间扫除国内匪患,消灭地方割据,可是从未有过败绩呀,六殿下如真赴云南那岂不是白白送死吗?” “白白送死……”反覆念叨着这句,说实话,我现在有些乱了。 “好了,年轻人,道理老夫也给你讲过了,现在你老实告诉我,那道密旨可否是与四殿下有关?” “不不,与四王爷无关,毫无关系。”条件反射的,我不能背叛子熙。 “哈!老夫虽然已是朽木之年可一双眼睛还是看得清的,那日在蜀香楼,皇上和六殿下的举动老夫可是一点没错漏哇!只要细想想还能不明了这中的缘故么?”怎么,老头儿早就明戏了呀,那他何苦还非要我说出口呢? “年轻人啊,看来老父给你讲的道理还是不够啊!且在听我给你说个清楚!当今圣上与四殿下虽说是骨肉兄弟却从小不睦,为了争夺东宫位置更几乎反目,两人各培植党羽在朝堂上明争暗斗,弄得朝野上下乌烟瘴气,百官诚惶诚恐,最后先皇震怒降旨将四殿下圈在府中,这才算有了一时清宁。先皇在世时二人在表面尚能维持,可如今,唉,怕是二人定会斗个你死我活了。” “可四王爷在厉害也就是个王爷呀!他怎么能和皇上斗?” “哼,四殿下可与六殿下不同,他的心中装着的可是千沟万壑吶!其实当年先皇降罪四王爷也是警告多于责罚,不过是想让他知道知道做臣子的本分罢了,四殿下也就不问政事一心养竹了。” “那既如此,他与皇上又为何会斗个你死我活?” “年轻人,我问你,你若是皇上是否会容得下四殿下?我看皇上迟迟不公布遗照就是不愿轻易放过四殿下,可四殿下又岂能任由皇上宰杀,他早在弄竹之时就已做好了打算,一旦有变,必定玉石俱焚!” “竹?” “对,四殿下不是创了个‘君子诗社’么,结交的全是名流公子,而实际上诗社只不过是他们活动的掩护而已,名流公子也不过是他们父亲的使者,四殿下其实一直暗中与大半重臣交往甚密啊!若皇上不动四殿下双方倒也能相安无事,只怕皇上一时心急非要除之而后快,到时可就真的要兄弟相残,骨肉反目了!” “那这又和圣旨有何关联?” “四殿下乃先皇爱子,他虽犯了错可先皇仍只将他圈在府中,足见父子情深。所以,老夫揣测,先皇必会念及父子亲情给四殿下留一条生路,那么最稳妥的去处就是云南了。云南地处边陲,虽外有强邻但以四殿下的才干足以自保,西南气候潮湿作物品种繁多又兼有铜铁,想要自足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四殿下能安分守己,先皇料想皇上也不会冒然出兵攻打,这么算起来云南王已是四殿下最好的结果了。” “可事到如今,弄了个进不得进,退又不得退的局面,唉,年轻人,算是老夫求你,说句真话就这么难吗?” “相爷,我,我……”我了半天,还是一句整话也没说出来,你个没用的小二!! “唉,你呀!不懂得这中间的道理啊!你看看,历朝历代,凡是遇上太平盛世,那当然是圣上金口玉言皇权专断,可一旦地方上有变,所需的就是能够威震一方的封疆大吏啊!这时权力若还在中央牢牢控制那可是要出大乱子的!!” “您是说四王爷就是……” “没错,四殿下就是能够在危难中救大顺的人,若是他去云南,和武隆帝或许还可一战!” “那皇上又何苦咄咄逼人,他不知这道理吗?” “皇上岂能不知,他那是不允许四殿下建功立业啊!我看皇上打的是御驾亲政的主意,可如今他才登基两月,这朝中离不开他啊!四殿下,是最合适的人选了,他去云南既可平息外患又可免去兄弟相残,一举两得啊!所以,年轻人,求你在麟德殿上讲实话啊,你可知你的一句话就能让双方的兵戎相见消于无形,就能让边关的千万百姓免于背井离乡辗转万里啊!如若不然,一旦他们过了潼陵关,我大顺万里江山一马平川,哪里还有险可守!贼军必定一路杀到京都,可皇上与四殿下却又正杀得你死我活,到那时我大顺三百年的基业啊,就要真的覆之一旦了!!这,这算是老夫求求你啊,救救大顺的百姓吧,老夫这儿给你跪下了!!”说着相爷站就隔着老们给我跪了下来。 第19页 “相爷!!不行,这可担不起啊!!那,可,可是,那六王爷怎么办?” “六殿下,当然是留在京城继续作他的王爷啊!” “那不行!!不行,我答应过六王爷要让他去云南的!好,就算照您说得他不能去云南,那,那能不能给他个有实权的官来做,或者干脆让他到京外去!” “这,你答应老夫说实话了吗?” “只要你把六王爷安排好,阿青我就听相爷的!” “年轻人,我丑话可要说在前面,只要你在麟德殿把‘先皇让四殿下去云南’这话一讲,你恐怕就……” “阿青知道,就要‘嘎本儿’了,皇上是不会饶了我的,这些您就不用讲了,您只说答不答应照应六王爷吧!” “好!好样的!年轻人痛快!老夫就答应你,六殿下的事儿老夫帮你管了!年轻人,把你家人也交託给老夫吧,我也只能为你做这些了。” “哈,不劳相爷费心了,阿青从小无父无母,无牵无挂!” “什么?阿青,阿青。你,阿青,你若不嫌弃可否愿作我义子,日后老父定当按亲生子给你,给你……”老相爷没说完,可我知道您是想说按亲生子给我发丧吧,我谢谢您了,可阿青却想求您另外一件事。 “不,相爷,阿青高攀不起,我只想求您一事,您若帮我了,阿青就死而无憾了!” “好孩子,你说,无论什么,只要老父办得到的!”怎么,相爷已经当我是他儿子了吗? “我求您将我的骨灰悄悄埋在六王府的花园中,就在那棵最大的桂花树下,六王爷他早起遛弯儿时总是打哪儿过,我想死了在天上也能日日看着他。” “好,好孩子,老父一定帮你办到,一定办到啊!”话还未说完已是泪湿衣襟,泣不成声。 唉,我小二就是梦一辈子也想不到有一天能跪在麟德殿上啊!斜眼儿打量着这个我大顺最尊贵的地方:嗯,除了金碧辉煌雕龙画风不说,到处还都是我从没见过的新鲜玩艺儿,就连我跪在上面的砖八成都是玉的! 在我左侧,相爷一脸威严正等着皇上临朝,再抬起头往远了瞧瞧,嘿!竹竿儿胆子可真不小,他居然就站在离我不到五步远的石柱处,而且还斜倚着柱子沖我痞痞的笑着。嘁,今天便宜你个臭竹子了,居然要拿小爷的命给你换悠闲日子!想到这里我使劲的瞪着他,嘴中还吐出了我阿青的标志性语言:“你龟儿子的烂竹竿儿!”当然,只是徒具其型,我没敢把声儿也加进去。 可竹竿儿他也不恼,只是努努嘴儿示意我往右首看,哼!看就看,到此刻还有什么能吓得住我?不过,这一看不要紧,几乎把我的心肝肺惊得串了位!!在右首站着的可不是我那子熙么!他的脸怎么那么白,白得像图了厚厚的粉,没有一丝血色。整个儿人虽说的站着,可要没身后紫燕子牢牢托住怕是早就瘫在大殿上了。子熙,难道你仍在发烧么?可能是察觉到了我关切的眼神,子熙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体,只是一味拼命想挣脱紫燕子的桎梏,咬得出血下唇告诉了我子熙的坚持。可我,却只能狠心的对他摇摇头,闭上眼不忍再看遍体鳞伤的他,心里默默想着昨晚与相爷最后的对话。 “就算我在麟德殿上说四王爷是云南王,可六王爷与我口径不一,您能办成事儿吗?” “这你毋须担忧,只要你答应,明日之前我定知会到诸位大人,麟德殿上必会力荐四殿下。况如让皇上在四殿下与六殿下中选择一位,以你说皇上会选哪位远赴战火?” “那皇上会不会治六王爷欺君?” “这,你尽可放心,皇上与六殿下他们,他们,那个兄弟情深,顶多是喝斥几句,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是吗,兄弟情深,兄弟情深啊!”哈,对啊! 子熙,你与你三哥是兄弟情深啊!那我,我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只是明日话一出口你必会恨我一辈子吧!唉,也罢,今生得不到你的爱,得着你的恨阿青也一样快活,真的,到了阎王殿也快活。 可惜,还没等我回想完,催命的人就到了,随着一声‘皇上临朝!百官下跪!’,我知道见分晓的时刻就要到了。 “启禀万岁,老臣有要事奏。” “小瑞子,先给六皇弟取张软凳来,就你去,别交派给别人。嗯,张大人,你有何事?” “老臣昨夜听闻陛下将容妃娘娘迁入怀恩宫了?不知娘娘所犯何罪让陛下如此震怒?” “哦,你不说朕还忘了,那容妃竟与侍卫私通并已身怀有孕。你说,此等毫无廉耻之人朕岂能容她,不过念她也伺候了朕一场,不忍取她性命,就让容妃自生自灭了吧。” “可是陛下,臣查阅过后宫纪录,您两月以来共临幸过椒房宫十余次,容妃可算得上是恩宠正隆,她毫无理由与人通jian自毁前程啊!臣请皇上三思,毋要冤枉了好人。” “好人?她是好人,那朕是坏人喽!” “不不,是臣失言了,可……” “好了,此事就要此为止,毋须再议。哎?安相,你旁边所跪何人哪?”得,这就该小爷出马了。阿青!有出息点,死也得死得有个爷们儿样!!! “回皇上,此人正是那日蜀香楼中传递圣旨之人,黄天开眼哪!昨日他忽然醒过来了,老臣不敢耽搁,立即领他上殿亲传先皇遗照!”相爷这话一出朝堂上一片哭声,唉,这帮当大官儿的真他妈的烦,哭来哭去也不过是哭老皇上如何英武,如何贤明,你倒是哭出点花儿来呀,没看见皇上的脸都赶上包老爷了啊! “殿下那人,朕问你,当日你果真看到圣旨了吗?” “不,他未曾看到,那只是个传递之人,不过是个店小二,连字都不识又何来看圣旨?”还未等我作答却有人替我出声了,我抬头呆呆的望着那人,只见他费力的站起向皇上解释着,他的身子晃了晃,又晃了晃,终还是撑不住跌坐入身后的软凳中了。唉,子熙啊,阿青已决意赴死,你,就不必相救了。 “这就不劳六殿下费心了,还是让老臣来问个清楚吧!你是何人,是否识字,可曾见过圣旨?” “回大人,小人史蜀香楼的店小二阿青,小人从小背菜名自然识字,那日,小人也确实翻看过圣旨。” “好,旨上所述何事?” “回大人,圣旨上写的是封四皇子子豫为云南王,不缴不纳,世袭罔替,可永不进京!”语音未落只听得殿上一片譁然。我低下头闭紧双目,终于还是说了,子熙,阿青我对你不起,可小二一无所有,这条命,就赔给你了吧! “六弟,你也说说,父皇圣旨上是怎么说的来着?日子长了,朕还真有些记不得了!”在诸大臣一片纷扰声中皇上冷冷的声音如利箭般穿射而来!看来皇上已是决心要杀我了,不过我现在还真好奇,皇上听到子熙答话后的表情,怕不仅仅是左右为难那么简单吧!子熙或是竹竿儿,皇上你会选那个呢? “是,臣弟遵命。父皇遗旨:命四哥为云南王,不缴不纳,世袭罔替,可永不进京!”什么!!!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子熙他刚刚说了些什么,他脑子进水了吗,啊!我无比震惊得抬起头想从子熙脸上看出蛛丝马迹,可他却牢牢的仰视宝座,盯着那位亦兄亦君的新皇上。对了,皇上!他现在必是气得眼圈都红了吧,转头望向上座,只见皇上已经气得横眉倒立浑身发抖了。嗯?皇上眼中的神情可是有些眼熟,啊!他在蜀香楼撕毁圣旨时就是这种眼神,就是这种疯狂中透着凶残的眼神。不过,现在的皇上正紧紧攥住龙袍下摆,好像从紧握的拳中都能挤出汗来!怎么,皇上受了风寒了吗?他怎么看起来好像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汗水不断地从他的侧颊淌下,双唇不住的颤抖,像是在拼命的克制住自己。可殿上仍是一片吵闹,若非我跪得这样近也绝不会发现皇上的异常。就在这时,忽然,一切的变了,变得脱离了轨道,失去了控制。 “你们!……”是皇上,他突然大叫一声,引得所有人屏息观望。紧接着,皇上居然一把扯开了他的黄袍,露出里衣来!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皇上又说出了把诸大臣彻底吓疯的话 “你!老四你来!!你过来杀我啊!!!! 来啊!” “对对!还有老五,你们一起来!!” 霎那间,麟德殿里一片寂静,没人敢吱一声。不过,将将过了三口茶的工夫吧,又忽听得一个声音“今日到此为止,退朝!”是阿唯。终于,在阵阵议论声中皇上退朝了,而我也被两个侍卫架出了麟德殿。最后一眼,我看到了子熙奔向皇座,奔向了他的三哥,之后我的双眼就让泪水死死的糊住了,什么也不想看了。 第20页 “来呀!人就给你们了,上面交待了,一天抽三遍!!!不过可不许让他死,就是得让这小子活着受罪,敢得罪皇家人,哼,你也不看看你长了几个脑袋!!!!” 就因为这句话,我享受到了天牢狱卒们的特殊照料,一天三抽!成!就让你们瞅瞅小爷的皮有多硬!不过可惜,在我挨到第十二抽时终于抗不过去,晕了。 嗯?怎么感觉晃晃悠悠的?好像在坐车一样,坐车?难道我坐着的就是通往阎王殿的车?不行!我得和阎王爷好好说说,阿青我还没活够哪!再说,我死得也冤哪,对,我要去变厉鬼!吓死那个拿我命换逍遥的死王爷!!想到这儿我赶忙睁开眼找阎王,可谁知阎王爷没找到,沖着我傻笑的臭竹竿儿到是找到了一根。 “阿青,你可算醒了,再睡下去就要到云南了哦!”没错,就是这种欠抽的笑容,他就是四王爷!不过,他刚刚说什么?云南?!!!老天哪!!谁来告诉我为什么我要去云南啊!!!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别老傻笑快说话呀!!”龟儿子的!一看这竹竿儿那欠抽笑容我气就不打一处来,你倒是说啊,怎么,难不成皇上把阿青我也发到云南了? “别急呀,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 “我呸!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到底谁是谁的救命恩人你给我拎拎清好不好!!”好你个竹竿儿,拱火儿玩! “不是让你别急吗,听我说呀!是,要不是你在麟德殿上仗义执言我也不会这么顺利就上了路。有你和小六儿的言证再加上满朝文武的全力举荐,皇上他啊,支持了两天就扛不住了。哈!痛快啊,我还从没见三哥吃过这么大的哑巴亏哪!所以啊,阿青,我的第一功臣,我怎么会把你忘了呢,出京前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把你接出天牢。可我又一想,京城你怕是呆不下去了,干脆,扛你上车,咱们同去云南!!怎么样,王爷我够意思吧!”说完,还朝我飞了个‘自己琢么怎么谢我’的笑容,妈的!你就不怕嘴巴裂到耳根子回不来!! “那是你接我出牢的?皇上能答应?他既放跑了你还不得整死我泄愤吶!” “晤,阿青啊,你听错了个词,不是‘接’是‘劫’,我到天牢时你早就让那群混蛋抽得进气多出气少了,就被丢在牢房一角,幸好我早有准备找了个死人偷偷将你换下。这不,咱们得日夜赶路就怕三哥发现派人追上来,好在就快进云南了,担惊受怕也就是这几天。” “快进云南了?我到底睡了多久哇!!” “嗯,也不是很久,十七八天总是有的。” “什么!!你个臭竹子就不怕我睡死啊!倒是给我找个好点的郎中啊!” “找了,是全京城最好郎中开的药,吃一副包睡五天,我给你连来了三副,还真是管用,这一路你就没醒过!” “呼,呼!”阿青,要忍住,再忍忍。 “阿青?怎么了?”竹竿儿见我反应异常,靠过来想要摸摸我的额头。 “没事儿,刚睡醒全身没劲儿,我磨磨牙。”再过来些,还得过来些。 “磨牙?哦,饿了是吧,我让人拿吃的来。”吃的?死竹竿儿!我就吃你了!! “你个龟儿子养的欠削竹竿儿!看我不咬死你!!”用尽全身气力扑向竹竿儿,朝着他脖子我狠狠的就是一口!!晤,那个什么包睡五天的药还真是厉害,只咬了几碗水的工夫我就没劲儿了,嘁,便宜你了,要是搁以前看我不咬下你一块肉来!!松开嘴,我边揉着酸酸下巴边斜楞着他,看你小子以后还敢不敢糊弄你青大爷!!嗯?不对,竹竿儿让我咬傻了吗?他只是抚着脖子上的牙印沖我微微笑着。 “笑什么笑!再笑,我还咬你哦!刚才我怕伤着你没用什么力气,再咬的话,哼!小心我把你臭竹竿儿咬成两截!!”威胁完还特意亮了亮我阿青的两排铁牙。 “哈哈哈!!”笑声响起。成,竹竿儿你有种,叫板不是,阿青我今天就是舍了这口牙不要也非在你身上咬出几个透明窟窿来!!哇呀呀!拿命来! “不是叫你别急么,来,看看,这就是你非得睡上一路的原因。”竹竿儿一边用单手制住我(妈的!居然是单手!)一边打开车窗,示意我向外看。 我伸头一看,不过是随行的侍卫,没什么嘛!嗯?等等,那个骑黑马的,身后还背着个方方正正杏黄色包袱的那个,从背影看好像是……!快点儿离近些,再靠近些,啊!老天爷,居然是阿唯!! “明白了吧,三哥终究还是给我排了个监军。要是让他看到你,哼,咱们怕是连三里也走不到就要被官兵围上了!而且让你老老实实的呆在车里不动我看比杀了你还难,所以,就只能让你一睡到底了。好在也快到了,现在让他看见也来不及报信。” 竹竿儿的话我是半点儿也没听进去,只是呆呆的望着阿唯的侧脸。他长得可真像子熙啊,连侧面的轮廓也那么像!唉,不过也只是长得像罢了,其实细看他们的气质神韵是完全不一样的,他阿唯怎么能和我的子熙比啊,冷冰冰的,好像世上人都欠他俩吊钱似的!!我的子熙就大不一样了,子熙爱哭爱笑,哭时似山崩海啸无人敢以身犯险;笑时双眼像两弯月牙儿,浅浅的酒窝能醉死个人哪!我的子熙他可是…… 哦,不,他恐怕再不能是我的子熙了,再不能是了。 是我背叛了他,我,怕是再没脸见他了。一想到这辈子再也不能和子熙相见,我的心就像刀剜一般,疼啊!!子熙,此刻我好想你,若是坐在我身侧的是你那该有多好!难道说这种折磨就是老天给我的惩罚么,子熙啊,你知道么,这惩罚怕是要持续一辈子直到死才能解脱吧。 我就这么愣愣的看着窗外,准确地说是愣愣的看着阿唯,我多么希望从他身上能够看到那个势必要折磨我后半生的人,哪怕是一毫的影子。 “阿青!阿青!!你想什么呢!!”竹竿儿忽然猛地将我拉回车里,还重重的关上了窗子。 “没什么。” “你刚才在想他是不是!!是不是啊!!!”他的语气急切而焦躁,好像我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没想,想了也没用,今生我们是不会再见了。”龟儿子的,怎么说完这句鼻子酸酸的? “还说没想!都写在脸上了!我知你心中念着他的好,可你好好想想,是他算计你再先,等看到你没利用价值了他可曾管过你的死活?你倒好,抱着个薄情人死不松手,你,你就不会,再好好看看周围么?” “嗯?什么周围?这儿除了我就是你,哪还有周围?” “你要气死我么?给我听好:我就是周围!你就不能好好看看我吗!”至于吗,我阿青不就是领会力差了些么,干吗脸红脖子粗的? “噢,看你做什么?” “啊!!!你这个傻子小二!你没脑子么!我个王爷凭什么待你这么好!我,我是想,我是想啊……”哼,瞧这磨叽劲儿,还是我替你说了吧! “你是想求我办事,办完之后再将我一脚踢开是吧!”瞧瞧,我阿青就是吃一堑长一智! “你给我闭嘴!!我是想对你好,抹去他对你的伤害!” …… “阿青,阿青?怎么了,让我吓着了?我,我是说真的,你对他的心我全看在眼里。说实话,我好嫉妒他,世上若能有个人什么都不计较的将心交託于我,就像你这样,我就够了。阿青,你看着我,告诉我,我真的就不能取代他么?”说着还轻轻执其我的手,放到了他的胸口,我感觉到了,他的心跳,一下又一下。 “唉,竹竿儿。”我终还是出声唤了他。 “怎么?想好了吗?”他的心跳快了,‘咚咚咚’的像在打鼓,这么紧张我的回答么? “嗯,想好了。这还是你告诉我的:招子要放亮些,心可要藏实些。阿青只是个店小二,心也只有一颗,可再也碎不起了。” “好,我不迫你,反正咱们有的是时间。只是,你唤他子熙却叫我竹竿儿这可不太公平吧,也叫我声子豫来听听,好么?” “那个,子,子……”我使劲儿‘子’了半天还是没叫出来,本来嘛,叫惯了很难改口的。 “唉,就这么费尽?” “哈,你容我个空儿,练练,多练练就叫出来了。” “那你可得快点练,迟了我可就亲自帮你改口了,到时可别怨我给你空儿少!” “嗳。” 竹竿儿!你吓唬谁呀,也就是这车里地方窄,小爷我怕倒腾不开腿脚。给你个面子吧,你倒还拿上了! 第21页 “阿青,有个事儿我还得嘱咐你一句,虽说现在褚唯往京里报信儿是来不及了,可我怕他干脆来个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你做了了事。所以啊,你还是尽量别和他独处,也别和他说话,听懂了吗?” “行啦,我知道啦,看他一副千年不化的冰山样子我就懒得搭理他。废话少说,我快饿死了,给口干粮哪!!”我知道竹竿儿不愿让我看阿唯,算了,就随他的愿吧。 在车上晃悠着时间好像过得特别慢,无聊的看着车窗外的碧树青山,唉,我真是想睡呀,可因为该死的竹竿儿给我吃了那个什么一副睡五天的缺德药,弄得我现在是:不知周公何处去,左喊右唤终不来啊!总而言之一句话,我睡过梭儿了。 不过,不睡也有不睡的好处,比如说现在,竹竿儿看我已经快闹腾得在车里折跟头、拿大顶了,终于一声令下,车队暂停,稍作休整后再上路。这不,我可算有了脚踏实地的机会了,待车停稳一步窜下,也不理会竹竿儿在身后的叫嚷,阿青我可要遛弯儿去了。 静静地走了约摸有一炷香时间,眼前猛然闪出了一片蓝色,呵,居然还藏着一个湖!这可把我给稀罕坏啦,晃悠了多半天看着的全是绿,眼睛里都快长绿叶儿了!再看看眼前这片湛蓝的湖水,那当真是大雪中送木炭,三伏天递凉扇哪! 没半刻迟疑,我向湖水直扑而去!哎?湖边好像还有个人,侧对着我,看样子正在洗脸。等等,看那人的身量,衣着,尤其是脚旁放着方方正正的杏黄色包袱,妈呀!这不是阿唯还能是谁?见他只是轻轻的撩起水,有一下没一下的朝脸上拍着,不时还停停,眼神迷茫的看着远处,好像有什么想不通的事儿。对,就是这种迷茫的眼神,像极了以前的子熙,那时我还叫他六王爷,他也只管我叫店小二。哈,现在想想就觉得好笑,那时为了找圣旨他还让猪头晋扒光了我。他猪头晋也真算是尽职尽责了,不光扒了我,还撬了我的嘴,最后抠得我胆汁都快吐光了!!死猪头,早晚老天要报应你!就在我饶有兴致的回忆往事时,湖边的紫燕子却已悄无声息的来到我的面前。 “啊!!你干什么!怎么每次出来都跟闹鬼似的!”您说,要是有人吭也不吭一声‘呼’的飘到您眼前,还用看jian细的眼光看您,您的反应会是什么?怎么,问我?那还用问么,当然是用‘你他妈才是jian细’的眼神坚决回视呀!所以,我压根儿就忘了竹竿儿嘱咐我的话,牢牢盯住阿唯,比眼神儿?成!阿青我和你死磕了!! “你死盯着我看什么?我长得就那么像他?” 阿唯先开口了,原本我还是很有气势的,可一听他说了这话,我马上就瘪了,只剩下瞅着他揪心的份儿了。 “哼,小子,你给我睁大眼睛看清楚了!”说着他低头用衣袖狠狠地在前额蹭了一阵,再抬头时,眉心哪里还有什么殷红泪痔,只有被蹭得通红的额头和几点还未抹去的硃砂!! “你这是……” 痔是假的? “我告诉你,我不是他!要是想在我身上找他的影子,你给我趁早死了这条心!!就凭你还敢想他?你配么!!!”听着阿唯这杵人心窝子的话我竟无话回他,只能讪讪的别开眼。他也不再作声,就只一味盯着我瞧,好像我身上长了什么不该长的东西。 也不知多了多久,只听得风吹树叶沙沙作响,眼见到湖面上粼光一闪,又一闪。 “我也知道不配,可我,就是想帮帮他,难道,这都不对了吗?”还是没忍住,将压在心里许久的话缓缓吐出希望能换来对方的谅解,哪知得到的却是阿唯讥讽的笑容和更让人心寒的话。 “哈!帮他?你不害他就已经是他的造化了!要早知你如此卑劣当日我何苦放你生路,就该让你在蜀香楼活活疼死!省得让你再去祸害他!!!” “害?你说是我害他?我爱他还来不及,又怎会害他?” “怎么,还觉着害得不够么?你和老四挖了那么深个坑给他跳,还嫌摔不死他么!!!!”话音未尽阿唯却已落下泪来,他不愿在我面前示弱,扭头抹着眼睛走了。剩下我一人蹲在湖边发愣,他刚刚的话一遍又一遍的在我脑中转圈。我害了子熙?什么时候,什么事,我怎么没一点记忆? 呼!长长吐出口气,我还是摸不着头脑。漫无目的地向周围扫视着,嗯?那是什么,哦,是阿唯的包袱,他一走了之连行李也不要了么。 慢慢踱过去,我心不在焉的打量着这个包袱。裹得方方正正的杏黄布包袱,装的不像是衣物,倒像是盛什么贵重物件的盒子。等等,看这包袱的大小,形状,哎呦!阿唯该不是把皇上的玉玺给拐带出来了吧!!越看眼前的包袱我越心里发毛,这要真是玉玺他十二个紫燕子捆一块儿也不够砍得呀!上手摸摸,嗯,包袱里面是硬的,应该是裹着个木盒什么的。去他龟儿子的,是不是打看看了不就知道了,光看皮儿瞅一辈子也就是个黄布包! 我三下五除二剥下黄皮儿,里面果然是个黑漆木盒子,摸到接fèng处双手一较劲,只听‘!’的一声木盒应声而开。轻轻挪开盒盖儿,我定睛往里一瞧 “啊!!!~~~~~~~”吓得我一屁股坐在地上!盒里哪有什么玉玺,赫然躺在盒内居然是,居然是一颗人头!!!!! 不知是拿什么药物浸泡过,这人就好像刚死一般。不仅皮肤与常人无异,且再看他的面容:双眉倒立,牙关紧咬,圆眼怒睁。不过引我惊叫的并不是这人死不瞑目,而是,这人,这人居然是我认识之人。没错,毕竟在同一座宅子中生活过两个月,想认不出来都不易啊!方脸,剑眉,豹眼,薄唇,还有那一圈颳了和没刮一个样的短鬍子…… “小晋!!!!!!~~~~~~~”我尖利的叫声再次响起,有谁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风静静吹过,湖面的粼光仍旧一闪,一闪。 我看着眼前的小晋,虽然他只剩了个头,可我觉得他依旧是那个办事干脆,揍人利落,对子熙忠心不二的傻大个儿。小晋,这到底是怎么了?是谁把你弄成这副样子的? 啊!天呀!小晋向来是与子熙寸步不离的,如今小晋遭到毒手那子熙他…… ‘还觉着害得不够么?还嫌摔不死他么!!!!’阿唯的话忽然在脑中闪过,难道说子熙也……不不,不会的,子熙不会有事的。 子熙,你还活得好好的对吗?小晋虽然去了,可他最终还是保住了你,对吗?老天爷啊,阿青平日从不求您什么,只今天这一次,求您保佑子熙,让他平安。只要阿青我得到子熙安好的消息,我就立地给您磕一千个响头,谢谢您开眼放过了子熙。不但如此,阿青我愿一辈子为您积德,为您祈福。我发誓,阿青从今天起再也,再也不沾半点荤腥!!若敢欺矇,就让我即刻化为灰飞飘荡世间,永不得超生!!!! 我抬头仰望上天,湛蓝的天空中挂着几片白云,寂寂的,仿佛死在那里。跪在地上,我能做的只有一遍遍重复刚才的誓言,老天爷啊!你睁睁眼,就饶过他吧。 “子熙!!!!!!!~~~~~”这一声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希望老天爷能够听到,别带他走,阿青我愿以身相换,只要能救下他,阿青下辈子托生猪狗也心甘情愿;希望不知生死的子熙能听到,你要撑下去,无论多苦一定要撑下去啊!!阿青虽然身在云南,可心却是时时都在你身边,你是咱大顺美丽骄傲的六王爷,是我心爱的红蜻蜓。你註定是要迎风高飞的,只要活着,不,只有活着才能接着往前走啊,子熙,求求你,我求求你,不管遭受了什么你一定要活下去。 “阿青!!你怎么了?怎么跪在这儿,还哭得这么厉害?” “四,四王爷,你看这儿!!”不知什么时候竹竿儿也来到了湖边,我也顾不上解释落泪的原因,径直拉他来到小晋跟前。 “啊!这,这不是小六儿身边的侍卫么?怎么……” “就是小晋,我也是才刚看见的。这包袱是褚唯的,问他就会明白了。”小晋,阿青我能为你做的就只有找到凶手,让你死而瞑目了。 “是谁要找我?也不必请,阿唯自己送上门了。”只见不远处紫燕子缓缓走来,他眉间又重新点起了红痔。看我们打开包袱也未露一丝惊恐,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小晋后,脸上浮现出难以遏止的厌恶之情。 “四爷,这东西阿唯送您的贺礼,原是打算等您到任后再献上,不过既然今儿您看见了,阿唯也就不客气了,现在就请您笑纳了吧!” “褚大人,您怎可如此行事?小晋是子熙的贴身侍卫,你,你杀了他,岂不是将子熙至于险境么?”龟儿子的阿唯,我管你是不是皇上的人,反正现在天高皇帝远,小晋的仇,我是报定了! 第22页 “哼,我留他在京城六爷才是身陷险境呢!最不是东西的就是这狗奴才!!”说罢,紫燕子还上脚狠狠地踹了踹小晋。 “你干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了!!你杀他已是犯了重罪,现在又这么糟践他,你真当这里没人管得了你么?”竹竿儿,该你了,倒是说话呀!!治他阿唯个一命抵一命。 嗯?竹竿儿怎么不吭气儿?扭头一看,竹竿儿只是脸色阴沈的看着紫燕子,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吐出句话来。 “好,褚唯你好得很呢,还真没白在三哥身边混了这么多年。” “哪里,阿唯只恨自己也才醒过味儿来。要说到好,还是四爷您和您那死鬼奴才吧,您两位这双黄算是唱绝了,糊弄的这傻小子到现在还把您当佛爷供着。”说到现在我总算有句听得懂得了,傻小子?说我吧,可我又怎么让竹竿儿给糊弄了呢? “双簧不算什么,只要时间计算好了不是什么难事。就是说服阿青费了些事,任我怎么说他就是不信,去过了太极宫居然也不改口,最后要不是安相爷帮了我一把,来云南的恐怕就是小六儿啦!” “怎,怎么回事?你们两个!!!谁来告诉我一下啊!”听到现在为止我算是真明白了,我让竹竿儿给涮了,可怎么涮的总的让我知道知道吧。 “你长的是猪脑子么?!小晋原本就是四爷放到六爷身边的探子,那日六爷进宫找你,这死鬼也一同去了。六爷生性谨慎小心,宫中的茶果他是一概不用的,可六爷千算万算却漏算了小晋这个人。 皇上盼着六爷能回心转意,让六爷独个儿在澜裔阁静想,这一待可就是好几个时辰。后来有宫女告诉我,那日亲见这狗奴才端了碗茶进了澜裔阁,他必是和六爷说那茶是极稳妥的,让六爷放心解渴。六爷对他哪会有防备?可殊不知那茶里竟有极烈的春药,六爷用过茶后药性发作不能自已,这奴才就叫人去唤皇上,皇上见六爷如此焉有放过之理? 然后他即刻出宫在六王府门口等着你,只要你与四爷一同出现,小晋就知你已被劝动多半儿,此时他只需将六爷进宫的理由更改为与皇上叙旧,哼,只这一条儿就够让你心慌意乱的,更何况后面还有太极宫的那场戏!!可演到这里四爷觉得还是不够,把你押入天牢后他又派安老不死的来劝说你,那姓安的讲起道理来可是一套一套的,不怕你不上钩! 你好好想想,一天之内,先是四爷再是小晋,之后你又亲见了太极宫里的事,最后再让安相爷一举攻下。哼,真是快的连让人喘气的机会都没有,第二天麟德殿上四爷又利用你威逼六爷,四爷知道你与六爷是共过生死的,而且以六爷的为人绝不可能眼见你因欺君被问斩,所以就……” “所以竹竿儿就用我的嘴先说出让他去云南,然后子熙为保住我的命也不得不说了与我一致的话?”不,不会的,若真是那样,那子熙他,皇上是不会放过他的啊! “就是这样,六爷为了让你能活,他自己……” “他怎么了!!怎么了?你快说啊!”我使劲扑向阿唯,牢牢地抓着他的双肩。哎呦,一不小心太用力了,扯动了尚未痊癒的伤口,疼得我一激灵,只得松开抓住他肩膀的手,倚在棵树旁小心的倒着气儿。 “阿青,别瞎动,现在好些了么?”是竹竿儿,他正关切地看着我,一只手还温柔的帮我擦拭着额头的汗水。 “我问你,褚大人刚才说得可是真的?”去他的疼,我现在只想知道真相!! “事情的经过我以后会慢慢告诉你,咱们先让大夫瞧瞧你的伤好不好?” “你给我现在就说清楚!!!现在就说!!”妈的,后背越来越疼了,阿青!!再顶一会儿!要晕也得听完真相后再晕!!! “唉!想不到这一刻竟这么快就来了。好,我说,褚唯刚才讲的全是真的,小六儿与三哥并没有什么,是我,是我骗了你。” “啊,好疼,我的背!”怎么说来就来,整个儿背像火烧着一样。 “阿青,你撑会儿,我抱你去找大夫,来,手给我!”说着竹竿儿就要上前揽我。 “滚!你别碰我,我阿青就是疼死也绝不再用你的药!!” “我知道你现在说的时气话,咱们什么都好说,你别糟蹋自己的身子啊!”竹竿儿还想靠过来。 “好,那咱们现在就把话说清楚。实话实说,我恨你,恨不得现在就活吃了你!可阿青我没本事,打,打不过你,斗心眼儿也斗不过你,我实在是拿你没辙。不过还好,我拿自己有辙,阿青我宁可疼死,饿死,渴死,也决不要欠你四王爷半点人情!!好了,话到此处也就尽了,阿青我这辈子绝不再与你讲一句话,四王爷!您请吧!” “阿青,你…… ”竹竿儿愣愣的看着我,说不出句整话来。 “晤……疼啊!!”龟儿子的,怎么这么疼? “你给我省省吧!就你知道疼?就你挨了打了?大老爷们儿喊疼你好意思么?” 阿唯蹲在我身旁,也不察看我的伤势就只一味的说风凉话。 “可不就我挨了打,一日三抽哪!”怎么,叫疼也不许? “哼,挨抽得又不是你一人,你要叫疼,那比你伤得还重的人岂不是要疼死过去了?”还是那种冷冷的眼神,冷得让我几乎都忘了后背的疼。 “比我伤得还重的人?谁?啊!!难道是 ……”不会不会,不会的。 “唉,就是六爷,我动身那天去看他,六爷还只能趴在床上勉强说话,现在也不知怎样了。” “不,不不,他是王爷,谁敢打他?除非是……”天哪!这是什么世道? “是皇上,那天皇上气急了,亲自狠狠抽了六爷一顿,直到气消了才住手,可六爷已经……” 此时我已不知道想起些什么了,只有无数个子熙在脑中不停的转呀转。他们每个都那样美,每个都在沖着我甜甜的笑着,听,他们还冲我说话呢! “阿青,快来呀,快过来呀!” “到这儿来,咱们约好的世界就在这里,我等了你好久,好久,好久……” “阿青,你不来,是忘了我吗?咱们明明约好的,你不能骗我啊!” 子熙,阿青不骗你,咱们约好的是吧,你在那边再等等,我这就来。想到这里,我再没有片刻犹豫,一扭身朝着背倚的大树狠狠撞去。 一下!子熙你等着我,阿青决不骗你!! 两下!子熙啊!阿青对不起你,活着是没脸再见你了,到了阴曹地府,我,阿青我还是没脸见你啊! 三下!老天爷,求您让子熙慢些走,黄泉路上让我看看他的背影吧,这我也就无憾了! 四下!…… 至此我已经没有任何意识了,我想这回大概是死了吧!哈哈,太好了,终于可以见到子熙了,终于可以见到了…… 这是哪里?周围夜一般的黑,不见半点光亮,这就是黄泉路吗?唔,前面好像有个白乎乎影子,衣带飘飘人形清瘦。是人,或是鬼?算了,反正我已成鬼毋须害怕,还是上前打个招呼也好黄泉路上有个鬼友。忽的,一阵阴风吹过,捲起层层黑沙,我急忙掩住口鼻,可谁知窜进我鼻中的除了恼人的沙土外居然还有一股久违的宜人香气!难道说……! 子熙,前面那个慢行的白衣人竟是你么? “子熙!!你等等我!!!”我几步赶上前去,牢牢拽住他的左臂,小心的往怀中一带。 呵!!看着眼前的人面似白玉,眉若弯月,眼中水光潋潋,朱唇娇而不艳,最重要的是眉心那一点殷红泪痔,子熙啊!这真的是你吗?我总算是又见到你了,老天爷!你终归还是想着阿青的,黄泉路上让我又见到了子熙。 “阿青,怎么了?你急什么?还抓得这么牢,很疼呀!”天啊! 子熙说话了,我还以为他不会睬我了,呜,子熙,我是浑蛋!!我是龟儿子养的大浑蛋!!! “阿青?你怎么哭了?阿青,我的好阿青,不哭哦,不哭。”我怎么能不哭,是我害了你,我害了你啊!想到这儿,我不禁搂着他号啕大哭起来。 “阿青,我知道你疼,三哥让人抽你我管不了,只能看着你疼。诶,别哭了嘛,你看,我都没哭,我也很疼啊,真的很疼很疼啊!很疼,很疼……”子熙就这么嘴中不停的说着‘很疼,很疼’,这是怎么啦?我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个究竟,可眼前的情形几乎吓得我立时跪在地上。 “子熙!!你的衣服,衣服怎么成了红色的了,啊?”明明是一袭白衣的他此时却是浑身血红,我上手轻轻碰了碰,天哪!竟沾了一手血!子熙,你到底是怎么了? 第23页 “阿青,我好疼!三哥打得好疼啊,我那天一直在流血,把浑身的血都流尽了。你看,这些血都是那天流的,它们回不去了呀!阿青,你帮帮我,帮我让它们重新回去好不好?” 子熙静静执起我的手,微笑着和我说道,那口气就好像是让我帮他递件衣服。 “子熙啊!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我,我死一万次也不……” 子熙用冰冷的手指止住了我的话,他轻轻的摇了摇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又接着说 “我不会让你死,若当真要死还是我去的好。”说罢竟推开我朝着更深暗处走去。 “不!!!!!~~~~~~”我拼命想要抓住他,可无论怎样都使不上劲,子熙的身影就这样眼睁睁的消失了。 “子熙!!!”我喊着他的名字猛地坐了起来,嗯?刚才不还在黄泉路吗,怎么一会儿天就亮了?不好,子熙,我要找到他,不能让他一个人去死!想到这儿,我拼了命的想要起身,可我这该死的头啊!在这要命的时候你晕什么呀!!就在我正半死不活的挣命时,忽然有人过来温柔的帮我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还用力架起我的身体,帮我坐起身来。抬起头来正想向来人致谢,可当我看到他的脸时,竟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怎么了,哑了?还是日子久了忘了我的名字了?”天哪,就是这个声音,就是这个气味,就是这个人! “子熙! ……”我一边叨念着他的名字一边死死盯着他,生怕我一错眼他就变没了。不过,这个子熙是真的还是假的呀?刚才的他明明浑身是血啊!难道是我做梦了?想到这儿,我毫不犹豫的抬起右手,‘啪’狠狠给自己来了一个,龟儿子的,还真是疼! “阿青你干什么,脑袋撞糊涂了吗?还不快停手!!” 子熙赶忙紧紧握住我的右手。哦,他的手是温的,这么说,我没做梦?不,还是保险点,最近尽是受骗了,‘啪’扬起左手我又来了一下,火辣辣的感觉立刻从右颊蔓延到左颊。 “嘿!你是真傻了么?我千里万里的来就看个傻子啊!”这次子熙干脆拢住我的双手,以防我再次自残。 “子熙,当真是你么?”我颤颤巍巍的问出声。 “不是我还能是谁,除了我谁还会这么心疼你这个傻子啊!” 子熙微笑着应答,还顺便帮我揉了揉脸。 “呜哇!!!~~呜呜~~~~~”此时我再也忍不住了,扑到子熙身上,狠狠搂住他的脖子玩儿命的哭了出来。 “嗯,是我害了你,呜,我是混蛋!我瞎了眼还聋了耳朵!呜呜,子熙!我就他妈是个白眼狼,我对不起你啊!”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我就只能一个劲儿骂自己。 “阿青,好了,不哭了,这不都过去了吗。你看,我这不都好好的?这可不像你阿青,倒有点像我以前的样子,动不动就哭鼻子,不害臊呀!”说到最后他居然还笑了起来,真是的,我阿青的哭相有那么好笑吗?等等,我好像记得阿唯说过皇上一怒之下把子熙给打了,那他的伤…… “子熙,你,你让皇上打的伤可好些了?” 阿唯说过,离京那天子熙还只能趴在床上,如今他又万里奔波,可不要伤上加伤才好。 “好在御医治法得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再过一个月吧,印子也就该消了。”边说着他还看了看我额头的伤口。 “子熙,好在你没事,你不知道,刚才我做了个梦。梦到你浑身是血,就,就要不行了,我拼命的想要抓住你,可还是…… 我那时还以为你,以为你就…… ” 我实在是说不下去了,抬头望着子熙,我现在真的有好多话想要和他说,可话到嘴边又不知说哪句好了。咳,你个没出息的店小二!你倒是说啊!我正转着磨,子熙却一脸严正的说开了 “阿青,其实你梦得对,要是在以前我早死了。这些事若发在三个月前,也不必等到三哥打我,怕是在他要了我那晚就自尽了。” “嗯?怎么讲?”还有隐情?看来子熙必是有很重要的话要对我阿青说喽!! “阿青,知道么,这么多年来我活着的理由只有两个。 第一,为了在我身上延续的皇族血统,哈,可笑么,虽然父皇厌我,却不能剥夺我皇子的尊严。我身上流着的是全大顺最尊贵的血,是与圣皇嘉凌大帝相同的血,听说圣皇的眉心也有颗红痣,阿青你说,这是不是他老人家在天上的安排呢? 第二,我虽无权又无势,但王爷的地位是毋庸置疑的。既然得不到父皇的欢心,我所能做的就只剩下保住王爷的尊荣,即使只是表面上的维持。我要让世人知道,六王爷子熙,虽未能施展抱负,终日困于王府,可为人光明磊落绝无辱没皇子的身份! 这两样就是我拼死也要保住的东西,若是有人妄想染指,就一句话:‘玉石俱焚’!” “所以当初你三哥……” “没错,当初三哥要我,我倘若应允又与那邓通,董贤有何分别!倚靠身体换得富贵权势,虽能风光一时,可生前身后骂名滚滚人人唾弃,这样的尊荣显赫我岂能安享?!!况子熙是堂堂正正的男儿郎,又怎能易牟而钗?三哥劝我,逼我,迫我,他就是杀了我,这种事子熙也还是不能应啊!所以,我那时是抱了必死的心,一旦事情再无回转余地,宁愿一死殉我声誉!” “可后来怎…… ”我把后半截‘你怎么没死’给咽了回去,怎么能咒子熙呢? “可后来,我的想法有了些变化。” “那是什么变化?”我睁大眼睛看着他,小二的直觉告诉我,子熙的这个变化恐怕是非同小可啊! “哈,想知道?” 子熙用他亮晶晶的眼睛回视我,暖暖的,几乎要将我融化。 “嗯,快说啊!” “好。后来我碰到个傻子,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咱们全大顺,哦,不,全天下怕是再找不出一个比他还傻的人了。”嗯,那这人可真是傻的彻底了,不过能成这样也不易啊,依我看,他那肩膀头子上架的八成是个榆木疙瘩。 “这个傻子告诉我,人活着是为的是朝前奔,为的是朝自己心里的方向去奔!我赏他金银,他居然不要,他说他要的只是人人都能像他一样的生活着。阿青,你说这人是不是傻透了?” “那个,……”妈呀,敢情说我吶!不过,我阿青有这么傻吗? “后来他为了我竟然把三哥撞了个人仰马翻,自己也被打得快不成人形了。我把他抬回王府时,他十魂倒象是去了九魂半,整整三天啊,太医用了三天才将他救回来,虽然仍旧昏迷,可命总算是保住了。这时我就对自己说:人是我救回来的,他的命从今后就是我的,管他是傻到骨头里还是傻到下辈子,我这一生必要竭力护他周全,再不让人伤他。” “子熙,你……”龟儿子的,煽情也先打个招呼嘛,害得我现在眼泪鼻涕憋也别不回去。 “太极宫那晚,我就只有一个念头:要活下去!无论三哥对我做什么,只有活下去才有可能再见到你,才有可能把我心里的话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所以,我咬牙撑下来了,阿青,这一切都是因为有你啊!” “不,我不配!我是混蛋,那晚,我非但没能体会你的苦心反而上了竹竿儿的当。我真是……” “不要再说了,这不怨你,四哥狡诈,防不胜防啊!就算那日他没得逞,早晚还会生出事端的。倒是你这个傻子,我怕四哥害你让你堤防着。你可好,不仅在麟德殿招惹皇上,还居然一路与四哥到云南了,嫌命太长了么?若不是一早将你托给阿唯还不知要出什么乱子哪!你呀,就不能听听我的话么?” “我,我再不这样了,以后一定事事都听你的。子熙,我是个傻子,心眼实,认准了道理就一路走到底。子熙啊,你就是我认准的道理,你就再信我一次好不好,好不好?” 子熙,我知道错了,你可千万别不要我啊! “唉,你要是早这样,该有多好。算了,我也认了,既然自己找了个傻子就不能抱怨上天,阿青,我一直都是信你的,一直都信。这次你得答应我,从今后只做我一人的傻子,做子熙独一无二的小傻子。” “我答应,我答应!!我阿青对天发誓…… ”只要子熙不嫌弃我,让我做十辈子的傻子又有何难?老天爷,我阿青发誓,嗯?发誓?我好像最近才发过一个誓,什么来着?啊!!!!磕头哇!! 想到这儿,也顾不得还赖在子熙怀里,我一个翻身滚下床朝着太阳的方向没命的磕起头来。 “阿青,你干什么?抽疯了?” 子熙上前扶我。 第24页 “子熙,你不知道,我才向老天爷发了个誓,若你平安我愿给他老人家磕一千个响头。你看,这誓多灵,我可得好好谢他老人家。” “哎呀,阿青啊,你真是…… ” 子熙也不将话讲完,只是跪坐在地上从后面搂着我的腰。 “子熙,松松,我这样没法磕啦。”真是的,脸贴在人家后背上还不住的蹭啊蹭的,当我是神仙么,嗯,就是神仙怕是也要动凡心啊! “那就不要磕了,老天爷忙得很,现在哪里有空受你这一千个头?慢慢来也是一样的。阿青,咱们这么久没见,你就不想和我说说话么?”想啊!我做梦都想啊! “可是,这个…… ” “不要紧的,缓一缓没事的。”说着子熙把我往他怀中一带,我终于有幸尝到了‘头枕美人腿’的滋味,慡啊!老天爷,您别跟小二我计较,剩下的改天我一併磕还给您! “子熙,身上的伤真的不碍了吗?”皇上也真恨心,怎么就下的去手? “不碍了,三哥自知亏了我,用的药都是宫中最好的。” “那当初就别下狠手,打完才知道心疼,有什么用啊!”龟儿子的,提起这个皇上我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若是真心爱子熙,怎么就能下手打他? “不,这也不全怪三哥,他也不想的。” 子熙说得含含糊糊,倒像是替皇上在说话。啊,子熙,你该不会是对他…… 我猛地坐起身来,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他。 “阿青?你,你不会是以为我对三哥有情吧?”没有吗? “哈哈,你呀,还真是个傻子!你听好了啊,我可只说一遍:三哥对我来说是兄,是君,更是父,我心里对他只有敬,对你这个傻子才是爱哪!” “什,什么!!” 子熙,不带这么吓唬人的,什么爱不爱的,放在心里就行了,乍一说出来,唉,阿青我实在是不好意思啊! “阿青,怎么了?你脸红什么?” “没,没什么,哦,对了,你是怎么出京的?”还是赶快转移话题,免得让子熙笑话。 “你还说哪,多亏了安相爷。他说已答应你护我周全,可没想到他居然能安排我来云南,这个安相还真是神通!”嗯?相爷帮子熙来云南?阿唯不是说相爷是竹竿儿的人吗,难道说… “子熙,咱们快走,我怕这又是你那缺德四哥布的局,他怕是存心要引你来云南,指定没打好主意!”说着我拉起子熙就要朝外走,可刚一转身我又停住了,为什么?、那混蛋竹竿儿正倚在门口往里看哪,瞅那架势必是已经来了好一会儿了。 “六儿啊,怎么来了也不先看看四哥呀!”死竹竿儿,阴阳怪气的你想吓唬谁啊! “四哥,我们这就走,不好惊动你。” “说哪的话,都是兄弟嘛。可话又说回来了,你要是打我这儿出去还有地方去吗?我听说宫中的高手几乎是倾巢而出啊,小六儿,三哥对你可是势在必得。我知道小六儿你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四哥也是通人情的人,不能眼睁睁的看你跳火坑啊!只要你不嫌弃就尽管在云南住下去,三哥他要翻脸就沖着我来!!怎么样,弟啊,四哥的法子你看可行么?” “四哥,我谢谢你了。可我总觉得你犯不上干这种引火上身的事儿,你明说了吧,子熙不喜欢兜来兜去的。” “好,慡快。你既这样,四哥就直说了吧,我只要你小六儿说一句话,就一句,只要说完四哥就保你安居云南,三哥的探子,侍卫,哪怕是兵马,我一律帮你挡了。你看如何?” “只一句话?那这句话必是惊天动地了。”对啊,我也好奇,竹竿儿卖的是什么药啊! “也没什么,就是想请六弟好好想想,父皇圣旨上究竟写了些什么?!!”什么!!这又是出了什么妖蛾子啊? “四哥,不要说笑了,你人都已经在云南了还让我说什么呀。” “呵呵,小六儿,你小瞧四哥了,我费力布局,为的就是将你引出京城,怎么,这么就打发了我?实话告诉你,要的就是你的一句话,该知道的四哥早就知道了!” 啊?不懂,竹竿儿啥意思?难道老皇上的圣旨写的不是让竹竿儿来云南?那,又能是什么? “子熙,你,还在想啊,这事儿,阿青能帮得上忙吗?”我小心翼翼的开了口,生怕惊扰了他。龟儿子的,全怪那根该死的竹竿儿!本来嘛,我和子熙好容易重逢,正要好好温存一番,哪知半路里撅起根臭竹子,摸不着头脑的怪话说了一箩筐,最后还撂下一句‘好好琢么琢么吧,我一个时辰后再来!’就拍拍屁股走了。 现在可好,子熙他也不抱着我啦,就只是一个劲儿的瞅着屋外发呆。哎,你倒是说句话呀,总不能乖乖的等着竹竿儿回来吧! “阿青,这事儿啊,唉,终归是纸里包不住火,四哥还是察觉了。” 子熙总算不发呆了,可他一脸落寞、失望,看得我心里一揪一揪的。 “那个,兴许我能帮上点儿忙,两个人想总比一个人想强嘛!”我是真心想帮子熙分忧,嗯,我也是真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毕竟让竹竿儿耍了这么长时间了,要是末了连自己为什么给人涮着玩儿都不知道,那我这猴子也当得忒亏啦! “好,我就把事情的原委全说给你听,这可是天大的秘密,你听完就要给我烂在肚子里,半个字都不许往外吐!能做到么?” “嗯。打死都不说!”好,竖起耳朵,这就是关键了。 “事情要从头说起,当初父皇早就想立三哥为储,可只因一件事让他老人家犹豫再三,你可知是什么事?” “那我怎么知道。” “就是因为三哥没有子嗣,平常人家为的是养儿防老,可到了皇家,儿子就是皇室继续的保障,就是大顺延续的根基呀!” “哎,我听说皇上今年二十六了,只有过一位公主,还没养活,两岁就死了。真是可怜,是得了什么急病了吧。” “噢,你说的是小蕊,世人只知道三哥有过一个小蕊,可其实在小蕊之前三哥还曾有过两个孩子,小的那个还是个男孩儿。” “啊!既然有儿子怎么……”皇上可真怪,生了个小子该高兴啊,干吗还藏着掖着的。 “没办法,他们见不得天日的,那两个孩子和小蕊一样,都是不该出生的孩子。” 子熙的语气越来越低沈凝重,他从刚才起就没看过我的眼睛。不该出生的孩子?难道说……!现在,我知道,皇室最见不得人的那页纸已经被翻开,无论我想不想都必须得读下去。 “三哥最爱吃茯苓糕,他要想要宠幸谁就命人端上一盘送去,再伺候那宫娘娘吃了。所以,三哥府中的老人儿都知道,要是哪个主子白天得了茯苓糕晚上就必是她侍寝。久而久之,府上的妃嫔都以能吃到茯苓糕为荣,有的甚至不惜贿赂传事儿太监,就只为能在得了茯苓糕的嫔妃盘子中捡一块儿剩的,说是这样能沾上喜气。” “哎呦呦,没想到你三哥还挺有情调。” “哼,情调?那些女子与你想得到是一样,可哪知她们日盼夜想的茯苓糕里却放了让女子难以怀孕的避孕之药啊!” “什,什么!哪有不想让自己老婆怀孕的男人啊!你三哥,他有毛病?”那个,我胡说的,子熙你别生气。 “是,你说对了,三哥的确有病,他得的还不是一般的病,他这病啊……唉!” “是什么病?我看皇上挺好的,不像有病的啊!” “三哥这病就是如此,不发作时与常人无异,可一旦发作起来不但心智全失,还像野兽般暴虐残忍。三哥第一次发病是在我十二岁时,那日四哥送来几株翠竹,我和阿唯都说好,就叫三哥也来看看。三哥一见也觉得那竹子长得青翠喜人,很是喜欢,可听是四哥送的他一下就火了。沖着我和阿唯大骂了起来,开始我们只是听着,觉得等三哥气消了也就过去了。可三哥却越骂越凶到后来竟然动起手来,把府中的东西砸了个稀烂,当我和阿唯意识到不好时,三哥他,他已经口吐白沫,四肢抽搐得动也动不得了。我们赶快找来御医诊治,谁知御医刚到三哥他又奇蹟般的恢复了,说话神情都与平时一样,根本看不出刚才曾有发病的迹象。 后来,御医说三哥得的是极为罕见的癫狂之症,此病多发于少年,一旦发作必终生受病痛折磨。发病时, 轻者失神发呆、点头。重者意识丧失,四肢抽搐,口吐白沫,大小便失禁,甚至窒息死亡!可甦醒后又如同常人。御医还说, 这病不仅无药可医,而且还会殃及后代,三哥若要生子,怕是都有这种病根。而且,此病的遗传性极强,到了下一代十个有九个生下来就是疯子,不要说延续皇室血脉了,连正常的吃饭、喝水怕是自己都干不了啊! 第25页 当时正是三哥与四哥较劲儿的时候,若是这个秘密让四哥知晓,那三哥在争储上就毫无胜算了。所以,三哥就只能出此下策,将避孕之药下入茯苓糕中,只要三哥的妃嫔们怀不上身孕,就不会有天生疯傻的孩子,也就没人会怀疑三哥身患怪症。不过,也只这也是能瞒一时就瞒一时法子。” 妈呀!听到现在我算是明白了,原来我们大顺的皇上,他竟然是个疯子!!!想想以前的事儿,署香楼里皇上如疯狗般的撕毁圣旨;麟德殿上皇上忽然莫名其妙的大声叫嚷;还有,哦,他动手打了子熙,恐怕也是因为病发,心智不受控制所致吧。 “可后来有个妃子竟没吃三哥送去的茯苓糕,不久,她就怀孕了。御医的话三哥不敢忘,可好容易有的亲骨肉三哥又捨不得,抱着侥倖的心理,三哥让那个妃子生下了孩子。” “那,难不成果然是个…… ”不要啊,这太可怜了。 “对,果然是个小疯子,她生下来就不停的哭,见到什么就咬什么,小的时候没牙咬一咬也不怕,可等她慢慢长好了牙,唉,那时连餵奶都餵不进啊!” “那这孩子怎么办?” “没办法,又不敢声张就只能悄悄的养在府中。可事不凑巧,就在三哥往南边儿查办盐税期间,府中又有位宫人传出了有孕的消息。” “这回怎么办,不是要打掉了吧。”嗯,以皇上的性格,已经失败了一次,他不会这么不长教训的。 “三哥来信也说要打掉,可阿唯心软,他说‘万一这孩子就是十中之九呢!’,为这,阿维特地从南边回来千万叮嘱。于是,这个孩子就在他娘腹中平安的长到了八个月。” “八个月?没生么?” “生是生了,可……唉,三哥从南边回来,一见孩子没打当时就大发雷霆,急命人去配打胎药,按着那女人的头就生灌了进去。那可是已经八个月的胎儿啊,造孽啊! 可孩子已经成形,打胎药也打不下来。这时我和阿唯就试着劝三哥,希望他能接受这个孩子,无论是好事坏,是疯是傻,毕竟是自己的骨肉啊!可三哥却好像是钻进了死胡同,认定了这两个孩子就是他迈向太子宝座的最大障碍,别说接受了,就是我们提一提他都要发火。” “那孩子后来呢?” “后来,当然就是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不过,老天还真是会捉弄人,这个孩子生下来居然是个哑巴!开始我们以为他是天生不哭,可后来御医看过后告诉我们,这孩子不仅不会说话而且他,他还是听不见的。而造成这种局面的就是那打胎药!就是那些打胎药破坏了他的听觉和声带,他这么小个孩子,就,就,就这样完了!”说到最后,子熙终于忍不住呜咽出声。 我,我简直惊的嘴都合不上了,这什么世道啊!所以,太极宫那晚,皇上听到容妃怀孕的消息时那么震怒,那他命人生生打掉的竟是自己的亲骨肉么?!!!!!!! “而当时也不知是哪里走漏了风声,三哥有了子嗣的消息居然传到了四哥和父皇的耳中,这下三哥再也不能任由我和阿唯处置这两个孩子了,他就命人将他们,将他们,处理掉了…呜呜” “什么叫处理掉了!”不,不会,那是你的亲生的啊! “就,就是,就是送他们归天了!” “你三哥,你三哥他真是龟儿子养的超级混蛋!!!他就不怕遭天谴吗!!!” “三哥那时,心里就只有一个念想:东宫!好在他也终于得到了这个位置,也算是如愿以偿了。” “那这与圣旨有什么关系?” “你慢慢听呀,三哥得了太子之位后就可稍喘口气了,可仍要堤防四哥,五哥的算计。但老天好像真地在暗中相助四哥,就在父皇寿筵那日,他老人家终还是知道了三哥的秘密。” “寿筵?你不是说那日你三哥要对你用强,亏了老皇上撞见了才没得逞,反倒将老皇上气得晕过去了么!” “对不起,阿青,我以前说了谎话。那日父皇最后是晕了过去,可最主要原因却不是看到三哥强要我。父皇见到三哥如此兽行,气的当即大骂,说三哥‘不顾礼仪廉耻连自己的兄弟都不放过,这样的人如何为君!’就这一句话,当时就把三哥的病给激起来了,沖着父皇直愣愣的就过去了。谁也拦不住他,三哥就像头发了疯的狮子,他居然说‘要把父皇的脑袋给揪下来!’,真的,我相信,当时要不是还有四哥,五哥在场,三哥怕是真的要犯下杀父弒君的大罪了!后来,三哥自己清醒了过来,又赶忙向父皇请罪,可那时的父皇早就让三哥吓得晕死过去了。” “哦,然后呢?” “然后的事你就都知道了,从母妃跪求旨到我托你到署香楼找密旨,以前我告诉过你呀!” “那圣旨到底写的是什么呀?你和皇上都是一脸见鬼了的表情,难道老皇上是让你们几个王爷把大顺给分了?”不就是分个家么,有什么啊,这事儿我见得多了。 “阿青啊!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么,三哥没有子嗣,这就是父皇的一块心病,再加上平时四哥,五哥的那些密报,和这些年来一直没断过的风言风语。你说,父皇能不起疑吗,最近我才知道,父皇在我们这些皇子身边都是有耳目的,我身边的小晋就是父皇的人!所以我想,父皇怕是早就知晓三哥有病,只是对于是什么病,病到什么程度还不了解。御花园一夜,算是彻底让父皇下了决心!” “什么决心?” “还能是什么决心,猜不到么?” “难,难道是…… ”不是吧,老皇上也太狠了,临上场了才换角儿,不地道啊! “嗯,就是你想的。其实圣旨上就四个字‘子豫为帝’!” 什么!!老皇上其实是把江山给了竹竿儿!!!!!不会吧,不能吧,老皇上啊,就竹竿儿!他要是当了皇上还不得把大顺都给祸害净了啊!!! “你是说,老皇上把江山给了竹竿儿!!!?” “对,父皇遗照上的确是这样写的。本以为只要我不说,三哥不说,就不会有人知晓。唉,四哥还真是厉害,他一共就见过三哥犯病两次,一次是在御花园,第二次是在麟德殿上,仅凭这两次根本不可能认定三哥的病。可见他的这个局是很久之前就酝酿的了,也许买通小晋就是他的第一步,哦,或许在更早的时候,或许在我搬进三个府中时计划就开始了。” “那你说竹竿儿到底知不知道圣旨的内容?”要是他不知道,给他胡编一个不就得啦! “唉,四哥当日虽不在现场,可有小晋和安相爷给他传话,再加上三哥在寿筵那日对父皇的冲撞。我想,四哥在前些日子也只能推测出圣旨上写的是对三哥极为不利的话,所以他才急于拿到手里,好让三哥对他有所忌惮。” “前些日子?” “两个月前父皇刚刚驾崩,朝野上下一片混乱。三哥登基后,他与四哥都没有急于向对方出手,三哥是顾忌父皇或许还有旨意给四哥,而四哥则是因为人在京城,万一发难怕三哥将他连窝给端了。所以,那时三哥忙着整顿政务稳固基础,还频繁的派高手到四王府去打探,看是否还有另一道圣旨。四哥则忙着到处联络他的党羽,寻找退守的时机,他终不能困死在京城吧!就在那时,小晋给四哥带来了好消息。” “小晋?”怎么又是小晋! “对,那些日子你正在我府上养伤,我光顾着你,还真是没怎么注意他。也不知是哪天,小晋找了个空当儿和四哥见了面。” “你怎么知道他们见过?” “是阿唯后来告诉我的,后来四哥和小晋演的双簧怕也是那回商定的。” “那阿唯说没说他们都讲了些什么?”要命的!这小晋还真是个祸害,枉我还哭了你一场! “阿唯从小晋口中得知,他与四哥讲的多是与我有关的事,而里面就有那日在府上你我的对话!” “就是你痛说家史,后来又托我找圣旨那段儿?”没什么嘛,让竹竿儿听就听了呗! “就是那些话,我想以四哥的精明,肯定会对我说的父皇晕厥的原因心生疑虑。” “怎么讲?” “你想啊,我那时为得到你的帮助,把这些机密之事全都和盘托出,连三哥对我用强这种难以启齿的事都不曾相瞒,可为什么单单在父皇晕厥这事儿上撒谎?我怕四哥已从此处着手,将三哥的病查清楚了。若真如此,以四哥的头脑,不难猜出父皇遗照的内容。” 第26页 “这也只是你的猜测,事实未必就是如此啊!” “那四哥又何苦千里迢迢引我来投,他只要到了云南就可以高枕无忧,悠悠闲闲的做云南王了。”啊,这里面的事儿还这么复杂呀,难怪子熙想了这么半天也没个主意。 “小六儿啊,说得不错,我的确已将老三的病查清了,圣旨里讲的是什么我也全猜出来了。你现在也别有什么疑虑,只要把你看见的大声说出来,四哥还是那句话,保你一辈子平安富贵,不受老三侵扰。怎么样,说了吧!”妈的,这竹竿儿得了阿唯的真传了么,怎么进来也跟鬼似的,没半点儿声响。 “四哥,你是怎么知道的?” “哈哈,这还要谢谢小晋哪,若非有他,我也找不到小蕊辱母一家。小蕊没了,老三怕消息外漏就杀了奶她辱娘,哼,可惜斩糙没有除根,留下了她的妹子和两个孩子。从他们口中我得知了小蕊的死因,再联繫上老三在御花园的病态行为,哦,对了,还有那个茯苓糕的传言,最重要的是,我找到了第一次给老三瞧病的那个老御医!小六儿,还用说下去吗?”竹竿儿坐在椅子上,一边抖着二郎腿一边慢悠悠的喝着茶,瞧他那样儿,欠揍! “怎么,不说话了!那我求你的事,你答应了吗?” “四哥,你还真是用心良苦啊!一个又一个的陷阱,为的就是让我上当,自己走到你的圈套中来,对不对!” “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四哥不也是帮了你吗?” “你帮我?是你设计使我喝下春药,三哥才把我……,你为的是让我恨三哥,不再为他保守秘密!你费尽心机骗得阿青的信任,让他在麟德殿上为你说话,又利用他胁迫我,为的是能找到一块儿让你暂时安身徐图谋反的地方!!你把阿青带到云南,引我前来,你以为我此时必恨三哥入骨,再借我口说出圣旨内容,你就可变谋朝篡位为光复正统了!!四哥,我说的对是不对?” 子熙每说一句竹竿儿的脸就青上一层,等子熙讲完,再看竹竿儿,就跟三九天儿在屋外冻了一夜似的!真想上去敲敲,看看掉不掉冰碴儿! “哼,就算是这样吧,难道你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还是,你想让四哥派人送你回京城去?也对,老三后宫里还给你留着地方哪!”龟儿子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居然敢威胁子熙。不过,他好像是说真的,子熙,你要怎么办啊! “四哥,子熙确是看简单了你,可你也看轻了子熙。不必四哥费心,我既能来,就能走!阿青,我们回京城,这就走!” 子熙啊!你太帅啦!就这一句话,震得竹竿儿眼睛都直了,不过,咱们真的要回京城吗?你就不怕…… “这就想走?小六儿,我还真是看轻你了,原以为你是有那么点儿骨气,现在看来你还是个一根筋儿哪!哼,这跟阿青倒也算相配了。不过,四哥好不容易才将你盼来,就这么让你走了怎么成?还是好好地在我这儿做客,什么时候想说了什么时候再走吧!” “四哥,你就别做梦了,想借我的口向全天下说出不利三哥的话?四哥啊,你知不知道你这是谋反啊!” “你给我闭嘴!什么谋反!皇位原本是我的,要不是父皇早逝,要不是他老三撕毁圣旨,要不是你对他处处回护,我哪里用得着这般算计!!小六儿,你就能眼睁睁看着一个疯子治理大顺?你对父皇,对天下百姓能扪心无愧吗!咱们的皇上,万民的首领,居然是个疯子!居然是个连拉屎撒尿都控制不了的疯子!!!”竹竿儿!说得好!骂死那个狗皇帝!不过,那个,子熙怕是要和你不干。 ‘啪’果不其然,竹竿儿挨了子熙扎扎实实一锅贴。 “你又知道些什么!他的病只是受刺激时才会发作,我了解三哥,他会是个好皇帝。” “哈哈哈,会是个好皇帝?那三哥之后呢?让个小疯子继位?再让邻国都笑话大顺有个疯子皇室?”竹竿儿一个劲儿的笑着,到最后他竟然笑得差了气儿,一边揉着肚子一边倒着气。不过,这种情形并没有持续太久。正在我和子熙等着竹竿儿再度说话时,忽然,眼前紫光一闪,再一看,眼前的竹竿儿颈上已架了把尖刀,寒光闪闪,看那刀锋,杀人八成和裁纸一样容易。 “阿唯!你来啦!太好了,我正想怎么回去呢!” “六爷,您放心,有阿唯在。让四爷送咱们走,四爷啊,您刚才不还说与六爷兄弟情深,要送六爷出蒙山吗?咱们也别耽误工夫了,这就走了吧!” “褚唯你,我不是吩咐让你和中军一同先行了吗?你怎么会…… ” “四爷,阿唯得罪了,阿唯是皇上的人,只听皇上的吩咐。您是知道我的本事的,别耍什么旁的心眼儿了,赶快预备快马送六爷上路!!” “阿青,你当真不再同我说一句话了吗?”眼前的竹竿儿斜靠在树边,沈默了许久后突然冒出这么句话来。 嘁,死竹竿儿!你以为我还会上你的当吗?不过看他现在这副样子倒还真是有些可怜,衣衫皱乱面色憔悴。也是,任谁被绑在马背上狂奔一宿怕都不会有什么好模样,更何况他还被阿唯点了穴道,半点也动不得。唉,看着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我的心里啊,那叫一个乐呀!!竹竿儿啊,竹竿儿,你也有今天!叫你骗我,叫你害子熙!这下知道厉害了吧,别看你平日里也一副武林高手的作派,可就你那点儿道行哪是阿唯的个儿啊!几下就给撂倒了不说,还不是得乖乖的给我们备好马,亲自送我们出来! 怎么着?现在知道怕了?知道求你青大爷了!我还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小爷我还偏不吃你那一套了,还想再骗我?下辈子吧!!!看我瞪死你,瞪死你!!! “阿青,唉,我是自作孽啊!也罢,你不理我,那就听我说几句话好不好?”妈的,我知道你打得什么主意,勾着我和你说话,然后再找机会骗我,对不对?真该告诉阿唯让他一刀结果了你!!! “没错,我是骗了你,利用了你。”龟儿子的,你总算说了。要不是刚才阿唯叮嘱不许打你,我真想踹烂了你这根竹竿儿!!! “从见你开始,我就没对你说过一句实话,除了那天在车上说的……”啊,不行了,再呆下去我肯定要忍不住揍人了。我才不要一个人对着讨人厌的竹竿儿,子熙,你和阿唯在那边说些什么,商量路线吗?也来听听我的意见呀,想到这里,我也顾不上竹竿儿自己在嘟囔些什么,几步走到子熙身边。 “为什么?”啥?子熙怎么冒出这么句话来? “皇上派我到云南来,没有圣旨阿唯岂能擅自回京?” “可你为了我们,已将四哥大大的得罪了,他怎能容你?” “阿唯是皇上的人,除非四爷造反,不然也拿我不能怎样。今天的事儿,四爷理亏在先,罚上阿唯一顿是免不了的,不过,也就是这样了。”阿唯就是阿唯,说出这话时眼睛都不眨一眨。 “你以为他不敢么?昨日在帐中的话你也听见了,四哥他心存反意,早晚必成大患。留在云南,阿唯,你找死吗?” 子熙急得口不择言,双手用力地摇着阿唯,好像这样就能将他晃醒似的。 “阿唯知道,有朝一日,四爷必反。所以陛下就更要关注云南的动向,阿唯就是陛下在云南的眼睛,阿唯看到什么就等于陛下看到什么。六爷,您就安心的上路吧,回到京城好让陛下放心。陛下,陛下他,心里始终装着您。”阿唯说这几句话时始终低着头,不过他的语气已不似往日的平淡,总觉得在低沈中还透着份悲凉。 “阿唯,我再最后问你一遍,真的不和我们走?” 子熙咬牙切齿,恨不得立时拖了阿唯上马。 “阿唯不走,六爷,阿唯还有一事求您。” “什么?” “京城往东三百里,有一处叫九家村,村西首住着位姓张的老汉,他养了一双有残缺的儿女。女孩儿叫景,今年六岁,男孩儿叫页,上月也满五岁了。阿唯在京城时,每逢过年总要去看看他们,如今怕是再不能了。六爷,我就把他们托给您,行吗?只要您每年去看看他们,给他们捎点吃的。”阿唯话还未尽泪就流了出来,也顾不上擦,他就只恳切地看着子熙。 “阿唯,他们难道是……”打什么哑谜? “嗯,是我买通了刘头儿救下了他们,他们都是陛下的孩子,我怎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连人世都不知道就糊里糊涂得回去了!”天!原来的皇上的一对疯孩子,太好了!他们都还活着么!! “谢谢,谢谢你,阿唯,我替三哥谢谢你!!我本以为他已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阿唯,是你救了他,你救了他啊!” 第27页 “不,这是阿唯对陛下的心,这也是我唯一违抗他做的事。六爷,您能应了阿唯吗?” “好,我应你,可你也得应我一事:好好地在云南活下去,等将来太平了,咱们一道去看他们!好不好?” “嗯,六爷,阿唯应您了!”阿唯激动得上前拉住了子熙的手。 “阿唯啊,这么多年了,你仍是不肯叫我子熙?咱们一起长大,一处读书,我当你是我另一个哥哥,你,你真就还把我当作爷吗?” “我,我……”阿唯‘我’了半天,还是说不出话来。唉,看来还是得我阿青出场啊! “阿唯,你看,这人他不是什么狗屁王爷,更没什么混帐身份,他就是从小与你一同长大的小弟啊!今天哥哥来送弟弟,连叫一声都做不到吗?那你这个当哥的也太不近人情了!子熙!他不叫就算了,咱们走,以后我一日叫你一千声儿,把以前他欠你的全补回来!”说着我拉了子熙就要上马。 “谁要听你叫!去,一边看马去!”龟儿子的,真是马屁没拍上还挨了一脚踹! “阿唯,他说的话虽糙可理不糙,你还没听进去吗?是不是我叫你声‘哥’你就愿意答应了?” “六,不,子熙!子熙!!子熙啊!!!!”阿唯的感情防线总算是崩溃了。 “阿唯!!!”两人抱作一团,哭声震天。嗯,就哭起来的气势来说,他们还真是兄弟。 洒泪话别之后,我们也就该正式上路了。在马上,我忽然又想起一事,翻身下马,重新走到阿唯面前。我与他对视,阿唯的眼睛明亮而清澈,很像子熙的眼睛。可他的眼中却总像是蒙着一层吹也吹不散的迷雾,这让他看不清周遭,也让周遭看不清他。阿唯,就让我来帮你,快点醒醒吧! 我抬起手,伸到阿唯面前,狠狠在他额头抹了一阵。放下手时,阿唯那殷红的假痣早被我揉得七零八碎,光滑的额头上只留下几处我粗暴的红痕。 “阿唯,这才是阿唯!”我微笑着开口,对,这是我第一次笑着对他说话。不是紫燕子,不是皇上的神秘影子,不是武功高深的密探,是阿唯,他就是阿唯。 阿唯也沖我笑了,笑得那么温和,那么坦然,在那一刻我几乎把他的笑容与子熙的叠在了一起。 “好了,走吧,子熙在等着你。” “嗯,你要保重,我们说好的事儿,可不要忘了啊!”会有那么一天的吧,我,子熙,阿唯,我们一起到那个小村庄去,去给那两个不幸的孩子带去迟来的幸福。 “阿唯一辈子都不会忘!”阿唯站在马下,微笑着看着即将远行的我们。 好,现在要做的就是,扬鞭开拔! “等等!”啊?谁呀?呼,居然是半死不活的竹竿儿,不过,依我看还是不要理他快走为妙! “等等啊,阿青!阿青!!你且先缓缓,容我说句话,就一句,行吗?小六儿,你让他别忙走,四哥就说一句话!” “阿青,先住住,四哥,你还有什么话?”哼,干吗理他,吃亏还不够么? “阿青,你信也罢不信也罢,那日在车上我对你说的话全是真的。如今,你要走了,你就,你就不能唤我声子豫吗?” …… “这些日子,我虽然哄你,骗你,可对你真的是处处精心哪,阿青,你好好想想,我与小六儿相差的不就只是时间吗?如果是我早遇到你,我定会比他更……” …… “唤我一声就那么难吗?今日一别,你我今生不知能否再见,你就权当,权当我央求你好不好?” 听到这里我再也不能在马上安坐了,回身牢牢的盯住竹竿儿。 老天爷啊,阿青曾说过再不与竹竿儿说一句话,可今天,您就当是没看见,阿青今生就犯这一回。想到这儿,我扯开嗓子用尽全身力气朝竹竿儿吼道: “滚你奶奶的躜儿!!”吼罢扬鞭策马,绝尘而去。 “子熙,你这是干什么?洗完澡不好好穿上衣服可是要着凉的。”看着眼前的他我真是又吃惊又好笑:仅着里衣,赤着双脚,也不管尚在滴水的长发,子熙正撅着嘴对着房中的镜子细细的看着自己的额头,还不时用手摩挲几下,像是不满意那颗泪痣,非要抹去它似的。 “阿青,我是不是这样才好?” 子熙用手遮着痣,回身问我。 “你哪样都好!好好的,干吗遮上它?”我笑着上前拉开他的手,浴过的子熙好美!真是白里透红,香得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可你帮阿唯擦了它。”哦,原来他是对那件事耿耿于怀。真是,都马不停蹄的跑了三天了,才刚找了家客站安顿下来,也不好好休息,净想些不相干的事! “阿唯是阿唯,你是你!我帮他擦,是想让他不要再活在皇上给他画的圈圈里,那痣是你三哥让点的吧。” “嗯,三哥喜欢,说阿唯那样好看。”嘁,我就知道,好好的阿唯,全让那变态皇上给教坏了! “阿唯,他是不是喜欢你三哥?”若不是为了自己心爱之人,他也不会委屈到如此地步吧。 “是啊,阿唯他爱惨了三哥,可三哥却是……” “皇上却拿他当你的影子?” “不,在我进三哥府中之前阿唯就在了,那时我还真分不清到底三哥是因为他才收留了我,还是因为我才重用了他。人人都说阿唯像是我的影子,可其实我们真的只是相貌相似而已。说起影子来,阿唯他更像是三哥的影子,我从没见阿唯离开三哥超过两天!” “那这次,皇上怎么会……”难道是阿唯见皇上与子熙已经成了事儿,他再无法对两人强装不在意,干脆一走了之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哎呀,三哥怎么想我怎会知道?咱们还是说些正经事要紧!” “好,你说!”看来是要商量和皇上斗智了,子熙你怎么说,阿青我就怎么干! “嗯,那个,阿青啊,这么长时间了,你从来就没说过……” “什么?” 子熙到最后成了蚊子声儿,我听不见怎么说啊! “就是,你还没说过‘你那什么我啊’!”啊!原来这就是子熙的正经事呀。不过,这个嘛,还真是不好说出口,我阿青也是堂堂老爷们儿,哪能把什么‘情啊’‘爱啊’的挂在嘴边呀。可看子熙那副期待的样子,我又捨不得扫他的兴,唉,算了,说就说吧。 “嗯,那个,子熙啊,我那什么你!成了吧!”呼,好歹算是说了,看急得我这一头汗! “成什么成!你糊弄小孩儿啊!我告诉你阿青,你今天要是不说就别想让我跟你……” 子熙突然怒了,你别急啊,好好说不成吗? “我跟你干吗?我没想啊!”我真没想啊,跑了三天,我骨头都快断了。刚在楼下沖了个澡,就想着上楼睡一个好觉,别的我什么都没想啊! “你没想!??你说你没想?好,那我想了,我想了行不行!!!” “行,当然行。可你想什么了?”甭管你想什么,让我睡了行不行,困哪!我极力不着痕迹的挪向床边,哦,褥子!我看着你就亲!! “我想什么?我想什么!!!” 子熙的怒火还真是有翻江倒海之势啊!只见他猛地飞起一脚,狠狠地将我踢成了个狗吃屎,当然,我身下还垫有厚厚的褥子。哦,幸福,好久没在这么厚的褥子上睡过了。 “阿青,起来!”看来他的怒气还没消,真是,踢也踢了,还怎么着啊! “干吗啦!”我懒洋洋的翻了个身,癞皮狗似的看着气鼓鼓的子熙。 “你快点起来,自己脱,脱光衣裳,乖乖的让,让我,让我……”哈,子熙真可爱,脸涨得红通通的,‘让我’了半天,就是说不出那个‘上’来! 吓!!什么?!!子熙的意思是说‘让我自己脱光了衣裳,乖乖的让他上?!!!’我没听错吧,在抬头看看他,只见子熙一脸坚决,一副今晚不上到誓不罢休的样子。不,不会吧,他,想上我? “子熙,你是想,就是,那个,你想睡觉?”还是谨慎点,免得会错意闹笑话。 “对,我就是要睡你!!!”妈呀,这下我瞌睡虫全跑了,子熙他要睡我?!!开玩笑嘛,再怎么着也是我睡他呀! “凭什么你睡我呀,我怎么就不能睡你?”小样儿,看我不把你吓回去! “凭什么?就凭我是王爷,我比你大!” 第28页 “我还比你高,比你壮呢!”关键时刻决不能掉链子! “那,我,我,我不管啦,我就是要睡你!” “那我还非睡你不可呢!”想耍赖?子熙啊,啥事儿阿青都能依你,可就这事吧,它关乎男人的面子,我不得不争啊! “我知道了,你是嫌我了对不对,你嫌我让三哥给……” “子熙,别说了。”不等子熙把话说完我就一把将他搂住,怀中的子熙不停的颤抖着,我知道,他哭了。 “阿青,我不干净了,你不要我了对不对?” “谁说的,全天下你是最干净不过的了,阿青怎么会不要你?你在我眼中就是菩萨般的人,我供你还来不及,怎么会嫌你呢?” “那你让我睡!” “啊!那个…… ” “你还是嫌弃我!我哭死算了!呜呜……”又开始了,唉,罢了。总不能真的让他哭死吧,我轻轻的放开了子熙,开始动手慢慢退下衣衫。 “子熙,不哭了,你看,我这不已经自己脱光了衣裳,乖乖的躺着等你睡哪吗!”我认命的看着他,算了,这辈子就算是栽到底了! “呜,嗯,阿青!你真好!!!” 子熙如恶浪扑食般沖了过来,我当然没错过他脸上一闪而过‘jian计得逞’的笑容,不过,唉,我自动将它忽略掉了。 “篱笆瑶池欧德设图!(你不要吃我的舌头!)”妈的,子熙属狗的吗?怎么扑上来见哪舔哪?好容易不舔身上了,他干脆直接把舌头伸到我嘴里,晤,出不来气儿啦! “阿青,阿青,我的好阿青!我不光要吃你的舌头,我还要吃你的脖子,吃你的心!我要把你一块块全吞进肚子里去!!!!” “啊嗯!” 子熙他真得在咬我的脖子,不过是很轻很轻的,这种感觉让我心里直痒痒。哦,他又往下咬去了,这次是左边的辱尖,啊,一想到是子熙在轻咬着我的辱首,我的身体就不受控制的发热起来。天哪,子熙不停的逗弄着我,他的嘴时而咬时而又舔,那种不知下一秒哪里会遭到突袭的感觉真是,真是太刺激了! “子,子熙,不要了!”再这样下去,我怕是捱不到子熙扬鞭上马自己就精尽人亡了。 “不要了?这才刚开始哪!”说着子熙将我翻了过来,他那双让我又爱又恨的手缓缓伸向了我的下身。 “子熙,你手上蘸的是什么?怎么又滑又凉?你别往那里摸啊,不行,不行!哎呦,哎,哎……快停手,我受不了了。” 子熙手上也不知是抹了什么,在我后庭上一圈圈的打转,真是痒得让人耐不住啊! “阿青别乱动,这是姑娘擦头用的桂花油,店家还真是心细,在梳妆檯备得足足的,你闻闻是不是香得很?”说着他把手伸到我鼻前,精緻的瓷瓶里盛得满满的桂花油,吸一口,晤,真得好香! “阿青这里也是一样的香哦!里里外外都是这么香!” “晤,你做什么,放了什么进去?快拿走,我不舒服,快拿出去!”他居然探了根手指进去,虽然只是一根可我疼啊! “不行啊,阿青你忍忍,我要不这样一会儿你会更疼的,乖一点,放松啊!” 子熙一边抽动着手指一边劝说着我。 “我不要!疼啊!你还是快点拿出去!!”要命!不行啊,这要是真做完了,我阿青肯定就挂在床上了。 “唉,真是拿你没办法。” 子熙嘆了一声,停住了正在抽动着的手。我以为他就算是放过我了,谁知子熙他竟伏下身子轻轻咬起我的臀瓣来,不仅如此,我那吓得垂头丧气的分身此刻也得到了充分的照顾,在子熙右手的揉搓下又渐渐抬头了。 “阿青,还疼吗?” 子熙呼出的热气就喷在我臀瓣,时而快时而慢的抚弄也让我的分身忍不住滴出爱ye来。哦,好舒服,子熙,就是这样。 “不,不疼。”我勉强答了一句就又沈浸到汹涌的情慾之潮中了。 “阿青,现在你要想着我,想着我啊!”子熙交待完这句就又重新开始折磨起我来,他的左手又开始在我窄穴中抽送起来,这次他还不时地转着圈。 “噢唔,慢,慢一点。”刚才的疼痛已渐渐被麻木取代,可我仍不能克服异物强行插入的怪异感觉。 “放松,放松!这里不要用力!” 子熙用手轻拍着我的臀瓣,一下又一下。 嗯啊,拍着我的是子熙的手,插入我的是子熙指,在我身上游移的是子熙的唇!子熙的,全是子熙!想到这里一种不可遏止的兴奋感觉从心底涌出,晤,子熙,我要你,我要更多的你! “就这样,你看这不是进去两根了吗?” 子熙兴奋得说道。 “子熙,晤,子熙啊!快点,我全都要……”我已经彻底沦陷了,开始不顾廉耻的向他求欢。 “阿青?不行,你会伤到的。” “不要紧,伤就伤了,我要你!现在就要!”转过身,我抬头对上子熙的眼。啊,这就是我的红蜻蜓!此刻的他比星辰还耀眼!伤到吗?即使会受伤,也是我心甘情愿的,主动分开双腿凑到他面前,子熙,来吧,我要你的全部! “阿青,要来真的了哦!”随着子熙‘哦’音落,我只感到像是有把锥子狠狠地扎入了身体。 “晤。”忍不住闷叫一声,疼是真疼啊,可一想到我们正紧紧相连,我们正像藤蔓一样缠绕交错,我们的心正牢牢的贴在一起。哦,什么疼不疼的,子熙,我要你更深些,要你使劲插到我身体里!!! “嗯!!阿青啊,好舒服,你让我好舒服!” 在我身上驰骋的子熙此刻正半眯着眼,一边放纵着自己的情慾一边挑弄着我的分身,以舒缓突然进入给我带来的不适。看着他享受的模样,我就什么疼也不在乎了!子熙,我想让你更舒服,更享受!告诉我,阿青到底该怎么做? 双腿紧紧地环住他,尽量放松身体以便他的分身进出,怎么,这样还不够吗? “子熙,哦,子熙!”我无助的呼喊着他的名字,身体随着他的节奏上下摆动着。渐渐的疼痛没有了,短暂的麻木之后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向我袭来。天!就是那里,我体内不知名的某处给子熙分身狠狠一碰,顿时,排山倒海的快感朝我汹涌而来!我伸手紧紧搂住他,子熙,再靠近些,再深入些,对,就是这样!我要你就这样狠狠的动啊! “还要,子熙我还要!快啊!晤……”话还没说完就让子熙牢牢堵住了。嗯,就是这样的吻。我们以前也曾吻过,可那时正经历着惊涛骇浪,哪里有空温柔缠绵?子熙与我的舌纠缠着,不受控制的唾液从我们的嘴角滴落。容不得有喘气的功夫,子熙的舌下一刻又缠上了我的喉头,他边吸边舔,左手还探进我口内翻弄着我的舌头,天啊!我快让这折磨人的妖精逼疯了! “阿青,忍得难受吗?只要你说出我想听的话,立马让你痛快!”这个坏东西!他居然停止了下身的律动,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舔着我的喉咙。 “嗯啊,不要,不要啊!”不要停下啊!我全身上下的血都涌在下身,这种一脚踏空的感觉实在是糟糕啊! “不要了?那我出来喽!” 子熙作势就要往出退。 “不,不要出来,不要出来啊!”你走了,那我怎么办? “那你就快说句好听的!”又来了!龟儿子的,你们姓闵的有一个算一个就没个好东西,从老到小一窝子狐狸!!!可这磨人的感觉,我还真是…… “我说,我说,你别出去!”阿青啊,阿青,你没出息啊! “快!我可是没什么耐性的!” “晤,子熙,我,我爱,我爱你!”呼,终于说了,这下该给我个痛快了吧! “哼,现在才说,太晚了!阿青,你该罚,看我好好惩治你!!”说罢子熙竟使出吃奶的劲拼命的动了起来。不,不行了,照他这种动法,我非死在床上不可啊! “不,不要动了,子熙,我真受不了了。” 子熙每一下都好像要杵到我的最深处,啊,不行了,我要让他弄烂了。 “你受不了也得受!叫你不听我的话!叫你和四哥混在一起!叫你拿自己的命不当回事!叫你……”子熙一面狠狠的惩罚一面还不停的数落着我,说到最后他竟激动得泪水涟涟,子熙晶莹的泪珠一滴滴落在我的脸上,唇上,看在我眼中,心中。 “子熙,我不敢了,以后我只听你的话,再也不理竹竿儿!你就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子熙凶猛的进攻让我只剩下求饶得份。 第29页 “呜呜,明明是你欺负我,气得我哭个不停,现在还让我饶你!我偏不饶你!偏不!” 子熙耍起了小性儿,妈呀!你在可千万耍不得呀,我,我就要不成啦! “子,子熙,全是我不好,今天先放过我,以后,以后我随你处置还不行吗?”啊,要撑不住了,子熙真是厉害啊!第一次就杀得我丢盔弃甲! “放过你?我就是要一辈子牢牢拴住你!!你个傻小二,今生就任命了吧!”话音未落他已将我双腿分至极致,双手攥住我的脚踝疯狂的动了起来! “啊~~~啊!~~~啊~~~~”我除了这个单音再发不出别的声来。子熙,这就是全部的你吗?好热情,好激烈,阿青领受了。 “晤~~”随着子熙一声低吟,他猛地我身上剧烈的抖动了一阵,哦,一股灼热冲进我的身体,直直的浇到那个要命的兴奋点上。 “啊!”我再次忍不住尖叫起来!终于,继子熙射出之后,我的精液也喷洒在自己的小腹上了。 “呼,阿青,阿青,我的阿青啊!”激情褪去的子熙并没急于从我体内离开,他静静趴在我胸口听着我的心跳。过了会儿,他抬起头,亮晶晶的眸子对着我忽闪忽闪的。 “阿青,咱们永远都不分开好不好?” 子熙一脸认真地询问着我,云雨初褪的他面色潮红,樱唇娇艳欲滴,三千乌丝正静静的垂在我身上。看着眼前心爱的人儿,我竟怔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怎么?你不喜欢?”见我不语,子熙的小脸立时就青了半边。 “不不,我喜欢,喜欢得不得了!”赶快回过神儿来,老老实实的作答。 “那好,咱们就一辈子在一起!”说罢,子熙仍旧将头靠在我胸口。不一会儿就传来了他均匀的呼吸,他就这样在我身上睡着了。 阿青我有爱人在侧自是喜得不溢言表,看着子熙可爱的睡颜我忍不住在他的额上吻了一下,呵,幸福啊!可是,可是啊,难得的幸福中却有些小小的不顺心。 “为什么子熙不能将他的东西拿出去再睡啊!”宁静的夜空中飘荡着我无奈的呼喊!! “阿青,从刚才起你就没说话,在想什么?还是,伤口又不舒服了?”唉,全大顺恐怕也没人像我阿青这么惨了!这全都要怪子熙啦,就是他那种不要命的上法,直接导致了我下身某部位鲜血横流动也动不得。更要命的是由于昨晚的激烈活动,我背后的鞭伤又裂开了,整个后背火燎一样的疼。想要抹药吧,可子熙却说什么‘这里的药不好,抹了要留疤。’硬是叫人抬我上了马车,一路颠簸的朝着下个镇子找好药。 龟儿子的!阿青身上的伤还少么?现在可好,弄得连衣服也穿不上,只能小狗一样的趴在子熙腿上,随着车上上下下都快散了架了。不过,多亏子熙手里拿着扇子,不停的给我扇扇,背上倒也不觉得怎么疼了。 可是,可是啊!阿青我就是不慡啊!您问为什么?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难道就真老老实实的让子熙给我抹一辈子的桂花油?那不冤死了,我还当什么老爷们儿啊!不成,早晚我得找个机会给他抹回去!嘿嘿,我也要正正经经的当回爷们儿! “嗯?问你怎么不吱声?疼就叫出来,别忍着。前面再走一会儿就到了,好阿青,再撑撑啊!” “嗳,不疼,有你打着扇子哪!”好险,差点偷笑出声,我这心思要是让子熙晓得了,怕是立时要糟。 “不疼就好,不过,阿青啊,你心里那点小算盘当我不知道吗?” 子熙贴着我耳朵小声说到,他的发稍正好落到我鼻子前面,弄得我痒痒的,想打喷嚏。 “什,什么啊?哈,哈哈哈!”蹩脚的打着马虎眼,希望能忽悠过去。 “这是什么!还说自己没打小主意?” 坏了~!子熙拿在手中的正是昨晚那瓶倒霉的桂花油!不对啊,我明明记得,今早走时为了以备将来重振雄风之需,我特地顺手牵来藏在裤管里了啊,怎么现在会在子熙手上? “啊,那个,是……”怎么办?被抓了个正着儿! “阿青!这次你又不乖了,要罚!!” “不要啊,我也只是想做回男人,有什么错!子熙啊,凭什么第一次给你上了,就得给你上一辈子啊!我是卖给你了,还是嫁给你了?一人一次才公平嘛!”一着急我把实话给吐噜出来了,这下可算是给我招来大难了。 “阿青,你,你气死我了!看打!!”说罢他竟扬手拍向我惨遭蹂躏屁股,一下,两下……他居然打了我五下!车内狭小兼我又趴着动不得,只能任他宰割了。虽然子熙只是惩罚性的轻拍了几下,可昨夜的旧伤加上以前的重创……妈呀,疼啊!这该死车子就不能不颠吗?每晃一下就撩一下我的伤口,简直生不如死啊! “你要是再强嘴现在就给你抹桂花油!!”啊,什么!!在这里?老天,你干脆杀了我算了,子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我不要抹啊,可我也不要一辈子让他上!看看眼前正飙着的子熙,哪,那还是好汉不吃眼前亏,混过一时是一时吧! “我,我不强了。”啊!丧权辱国啊!我懊恼的摇摇头,无精打采的搂着子熙的腰。 “阿青,就这样给我宠上一辈子,不好吗?” 子熙俯下身子,一边捋着我的头发一边朝我吹着风儿,怎么,不来硬的啦? “宠?一辈子?”等等,这些肉麻的词儿和我小二有什么关系啊? “对啊,我要一辈子对你好。就像现在,你伤了动不得了,我就给你当枕头,给你打扇子。哦,我再给你吹吹,阿青,是不是好了些?” 他说话间就朝我后背的伤口轻轻的吹着气儿,子熙温热的气息,和昨晚一样的气息,昨晚…… “好了些,不那么疼了。”唉,在子熙面前我阿青就是吃软又吃硬,毫无招架之力了。 “嗯,那就好,咱们回京前还要去个地方,我还怕你身体吃不消呢!” “子熙你,难道是想去……”不是吧! “对,我们先去九家村!”真的假的啊? *** *** *** 京城三百里!九家村 “老爹,您真的姓张?一个人养了两个孩子?”有没有可能弄错了,姓张的多了! “姓还有假的吗?年轻人爱说笑啊!” “那这两个孩子……”就是他们吗,有没有可能不是呢?这两个孩子也太…… “是我的娃儿,怎么啦?” “他们是不是一个叫景,一个叫页?” 子熙的声音开始发颤,是啊,看着眼前的情形任谁心里都是‘咯!’一下。说实话,我真宁愿对面窝在墙角的孩子不是我们要找的人,因为他们实在是太……太骇人了! “小景,你是小景吗?”看着子熙小心翼翼的靠近墙边的那团东西,我都替他出了好几身冷汗。抱歉,实在不能怪我用词不当,因为那个被子熙唤作小景的我左看右看都不能把她归为人类。 只见灰不拉叽的一团蜷缩在墙角,脸上沾满泥垢和饭粒,大概全身上下最干净的就是她的头了,可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伤痕,就像长了一头的癞癣。再看她的嘴,天呀!也不知是哪个王八蛋竟给她带了一个类似于牲畜用的嚼子,这东西让小景只能永远保持张着嘴的姿态!!可怜的小景别说讲话了,怕是连吃饭也得让人帮忙灌下去才行。再往下看,十个钩子似的手指不停得刨着地面,看来这屋内遍布的土洞应该全是她的杰作了。当视线移到小景的脚踝时,我终于忍不住了。 “你这老头儿!为什么锁着她?”藤条一样的锁链就一圈圈的缠绕在小景脚踝上,上面还布满了铁锈、脓水。一阵阵的恶臭几乎使我站不住脚,看她伤口的腐烂程度,唉,这孩子怕是被当成狗拴着很长时间了。这老头儿没有人心吗?小景的腿还没我的手腕粗哪,照他这样栓下去,这孩子的右脚就别想要了。 “不锁?要是我不锁她,我这屋子不早让她咬烂啦!你看看,我拴上她,她就咬自己的舌头,我给她带上嚼子,她就薅自己的头发,唉,现在弄得秃不秃癞不癞的,你说,我还有办法吗?…” “小景,小景不怕,我是六叔啊!” 子熙试着慢慢靠近她,可那孩子怕是真的见不得生人,一个劲的往后躲,恨不得将自己嵌进墙壁里。她那合不拢的嘴中还不时发出‘呵呵’的声音,像是威胁来人不要侵犯她的领地似的。可一心只想好好看看她的子熙又哪里明白这是小景在警告他?几步跨过去就要讲她抱在怀中。 “公子,可使不得啊!”老张头儿在一旁叫嚷着。不过,可惜他叫晚了,就在子熙张开双臂的一霎那,小景竟然猛地跳起,伸手对着子熙狠狠的就是一下!等我反应过来忙拉开他再看,哎呀,子熙右侧鬓角竟连皮带发被薅下去一大块!!鲜血立时就流了出来,顺着他的脸颊不停的淌。啊,这小疯子居然伤了子熙,我心疼啊,可又没办法,总不能去找小景报仇吧! 第30页 “这位公子您可不能碰这女娃,您别看她是个疯子可嫉妒心极强,一看着比她漂亮的人就非要把人家给祸害了不可,您可是千万碰不得她的啊!” “可小景是女孩呀?”奇怪,疯子对美丽的异性也会有排斥情绪? “唉,要命的是女娃她分不清男女啊!”哦,原来是这样啊。那,子熙不能接近她,要不我来试试看?正在我琢么着想个法子靠近小景时,止住血了的子熙却又走了过来。 “子熙,你碰不得小景,还是让我试试吧。”要破皮要烂肉都让阿青来,我可再见不得子熙受伤了。 “可哪,好吧,阿青你要留神,别伤了她。” “放心,这只就交给我!”小样儿,六岁小孩儿还想和我较劲? “那你在这边,我去看看小页。”什么!!!那怎么行!一个女娃就这么难缠,那个小男疯儿还不定怎么吓人哪!不行,我得跟着,不能让子熙一个人应付。 嗯,不过,这只应该还老实吧。倚窗而立的小页实在不像个刚满五岁的孩子,哦,不,纠正一下,是不像一个刚满五岁的聋哑兼疯傻儿童。刚刚过肩的黑发随意的披散着,一张苍白且无表情的脸冷冷的对着我们。不过啊,哼,还真是什么爹生什么儿子,小页长得就跟那变态皇上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看着就让人不慡,对,我就是不慡! “小页,小页?” 子熙轻轻叫着,嗯,那个,不知道该不该提醒她,小页是聋子呀! “小页,我是六叔,我来接你们了!” 子熙也不顾小页的那个万年表情,只是边说边靠近他。就在他快要碰到小页时,我负责的这只又出问题了。 “呵呵呵呵!!!”小景见子熙要碰小页忽然疯狂的叫了起来,还拼命的想要挣出铁链往这边沖。这孩子是怎么了,子熙没接触到她呀? “唉,女娃虽疯可心是好的啊,她这是怕你们欺负她弟弟。”哦,原来是这样,那,那就是说小景还有人的情感喽! “大叔,他们真就一辈子这样了吗?这些年来你照顾他们,就没半点好转的意思?”我终于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难哪,先前那位褚大人倒是拿了个方子来,可咱这儿荒呀,药难抓。褚大人一年里也来不了几回,他每次带来的也就够支持几个月的。药一断也看不出什么成效来,女娃倒是好些,她现在每天还能明白一两个时辰,好歹腾出吃饭的工夫了。男娃苦啊,从来了就开始喝药汤,唉,喝药就跟喝水似的。可是,他就是不见丁点儿效果啊,该聋还聋该哑还哑,这孩子没救了!” “小页!”那边的子熙还在作尝试,鉴于刚才小景的教训,他缓缓的伸出只手一寸一寸的接近小页。不过小页这孩子也怪,他是聋是哑,可他不瞎呀!眼见着子熙的手伸向自己,他居然连眼珠都不转转!忽然,小页竟然闭上了眼,仰起头朝着子熙的方向深深吸了口气。怎么,小页属狗吗?如果说小页的类犬行为是疯傻小孩的特有习性,那么接下来的场面就更让我对此习性瞠目结舌了。 在短暂的嗅闻之后,小页居然无比温顺的主动靠到了子熙的怀中!!!而几乎与此同时,小景的狂吼也结束了,她也一副‘我是可爱的小动物’模样乖乖的趴在地上。神了!龟儿子的,真他妈龟儿子的神了!! *** *** *** “哎呦!!哎呦!!!哎呦呦!!!小景啊,我求求你了,别咬我了,成吗?”您猜得没错,子熙就是心善,见不得这两只继续吃苦。我和老张头儿是左说右劝全无效呀,没办法,就带着他们上路吧!正好,一共两只,我和子熙一人一只。当然,小页只亲子熙,看我就当没看见一样,您说这孩子,是不是跟他爹一样可恶!!而我吶,就只能照顾小景了。不知道是不由于我生的丑,小景还是对我挺好的,我给她拆嚼子、撤链子、洗澡、上药、穿衣服,她拢共也就咬了我五十几口。这我已经我谢天谢地了,早先我还真怕她把我头发一把一把全给揪下来。 “嘻嘻!”去了嚼子、链子的小景果然温顺了很多,她都已经能和我对话啦!您别看她只是简单的傻笑,可我算过了,我每对小景说十次‘你别咬我了!’她平均有九次的反应是扭回头再咬我一口,还有一次呢,就是刚才‘嘻嘻’的傻笑,所以说啊,会傻笑就是进步啊! “子熙,阿唯也真怪,怎么给孩子起了这么两个怪名?”景?页?干啥用的? “阿唯不怪,你不知道么,三哥的名讳就是‘子颢’,阿唯他这是用心良苦啊!” “噢,原来如此啊。”阿唯啊,阿唯,你虽用心良苦可那人会承你的情吗? “对了,阿青,今晚咱们就在这锡林镇住下吧,让车把式找间干净的客栈,要两间上房。”什么!又是两间!!不要啦,我已经好几天都没子熙同过房了,刚开始说是要照顾两只小鬼,让他们适应新的生活。得,这就算是适应的没边了,小页那只小色鬼还真是得他老子真传,有空没空就粘着子熙。您看看,他做车吧,得子熙抱着;他吃饭吧,得子熙餵着;他睡觉吧,还得有子熙陪着。我真他妈的想问问他,你小子上茅厕是不是还得让子熙给拿着糙纸!!! 最惨的就是我啦,因为那小子横在中间,子熙他,他都好几天没抱抱我了。唉,就别说抱抱了,现在想找个空香一个都没戏啦!那小子一见我靠近子熙就玩命儿的捣乱,不是撺掇小景咬我就是赖在子熙怀里死活不动。龟儿子的,我真怀疑,真是怀疑啊,世上有这么jian诈的疯子吗?不过小页是他们闵家的种,按常理推断,小页疯也是疯子里的疯狐狸!! “子熙,今晚,嗯,咱们还是分开睡吗?”试探性的问一问,看看有没有可能…… “我也不想,可……”嘿,看来有戏,再接再厉! “咱们都分了好几个晚上了,小景,小页也该适应过来了吧。” “嗯,可是小页晚上还踢被子,我怕……”妈的,别提他,现在他比他老子还让我头疼!好,子熙,看来我不得不出绝招了,我就不信你还顶得住!!! “子熙啊,嗯,我本来想吧,今晚我,就是那个……”明白了吗? “什么啊?”白痴子熙!领悟力低下的家伙! “我是说啊,今晚给我抹桂花油吧!!!!”一口气喊出来,嘁,我就不信摆不平了。 “阿青,咱们今晚一定要这样睡吗?”子熙一边给小页餵着汤药一边问我。龟儿子的,看那小子一副大爷样我就不慡!明明自己能吃能喝,却非事事离不得子熙,不行,我今天还就得叫这个劲儿了! “对,就这么睡,你看,我床都搬来了。”您别笑,我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总不能让小鬼一个人总霸着子熙吧。你不是睡觉非得子熙陪着吗,那你阿青大爷也一块儿陪着你。今天咱可不怕床窄睡不下,看见没,今儿我是豁出去了,愣是叫小二又抬了张床进来,这叫两张并一张,不怕你小鬼折上天去!! “那不成大通铺了?也好,你看把小景乐的。这样吧,孩子们睡里面,咱俩睡外面,好不好?”正在床上打滚儿的小景好像也听懂了子熙的话,不住的‘嘿嘿嘿’傻笑着。好极了,总算是搬回了一城,妈的!想不到阿青我居然会沦落到和个疯小孩斗心眼儿的地步,唉,丢人哪! “阿青,你,自己说的话没忘吧。” 子熙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收了药碗,静静地站在我身后了。 “啊?我说的话……”坏了,早先为了让子熙注意我,也顾不得什么,是见招就使呀!现在想反悔,不知成不成…… “你说今晚要抹桂花油的,怎么,说话不算啦?” 子熙步步紧逼,他的手已经牢牢卡住我的腰了。 “当然不是……”抹桂花油当然可以,可能不能我给你抹呀,那个,我也想尝尝做男人的滋味啊! “那最好,你要是晃我,看我今晚不好好收拾你!”说完他竟拿着药碗出去了。我的天哪!今晚真的要抹啊,不要吧,我的伤才刚刚养好啊!啊,真是欲哭无泪!!! “嗯啊,好棒!阿青,你好棒!乖,腿再张开些!”唉,妥协的下场就是再次被子熙利落的吃个干净,晤,要命啊!怕吵醒小鬼们还不敢叫出声来,可子熙的攻势却是一波比一波猛烈,我就快抗不住了呀! “子熙,你轻些,我……”‘我快慡的受不了了’这种话叫我怎么能说的出口?!! “不要紧,尽管叫出来,阿青叫床最好听!!”啊,受不了,这哪像个王爷说的话?分明就是个小混混嘛!好,既然你不要脸,那我就陪着你一起不要脸。叫就叫,我忍好久了! 第31页 “啊~~~~子熙我还要!就是那里,还要……”我享受着子熙带来波涛汹涌的快感,哦,快了,就快了,我们就要一同攀上巅峰了……忽然,子熙竟半截拽缰绳,居然生生停在那里了。 “子熙快啊,我就快了……你别停!”这是唱的哪出啊,哎呦,真活活磨死人了!抬头看看,只见子熙呆呆的看着里床,随着他的目光往里望去,啊!这两只小畜牲!他们居然偷窥,哦,不,这种情况已经不能算是偷窥了,他们正整整齐齐的瞪大眼睛盯着我们瞧哪! “子熙,怎么办?”还算是我反应比较快,不过,光反应过来有屁用啊,我没主意啊! “没办法,先哄他们睡了再说吧。” “咱们怎么办?”我这儿可还旌旗摇曳吶! “自己想办法吧,今晚怕是不成了。”什么!!唉,那好吧。抬头狠狠瞪着小鬼们,都怪你们,大人办事小孩瞎凑什么热闹,看我以后怎么虐待你们!!! *** *** *** 三天后!京城 “晃悠了两个月,总算是到了,多亏阿唯,不然恐怕得老死在云南呢。” 子熙站在车外,遥望城楼,感慨万千。 “子熙,咱们这就回王府吗?”说真的,离京城越近我这心里就越没底,皇上能饶过我们吗?好,退一步说,就算皇上能放了子熙,可他能放过两只小鬼吗?能放过我吗?哎呀,我真不明白,子熙干吗非得回来?咱们找个僻静地方好好过日子不好吗? 子熙的心思,难懂啊! “先不回,咱们先去吃饭!小景饿了没?” “咔喳咔喳”小景的回答是上下牙狠狠地碰了碰。根据一路以来的观察结果,小景的这一举动就表明:她饿了,要吃。 “小页哪?” 子熙也真逗,明知道小页听不见还每次都问他,难不成问多了小页就能再长出一只耳朵来?当然了,小页还是那副不变的表情,嗯,好像眼珠儿动了动。 “好,那咱们就去吃饭,晤,就去蜀香楼吧,又近又是阿青的娘家,今天就照顾他们家生意!”嗯?说什么!!我娘家?!!好你个子熙,我阿青老虎不发飙,你当我是瘟猫啊!哼,早晚有一天我得抹了你,看你到时候还臭不臭我!!! 牢骚归牢骚,我们一家四口还是晃晃悠悠的朝着蜀香楼而去了。 “呵,我道是谁来了,原来是泔水阿青回来了呀!!怎么,您不在外面奔着啦?哦,是不是又输光了,让人家压着人朝东家要赌帐来了!!还是把钱都散在春满楼,让人家给轰出来了!”龟儿子的,刚进门就碰上了小崔,你个死小子还记着仇吶! “少说废话,给我开个单间!菜就拣你们饭庄子拿手的做,要干净,要快!”还是子熙有魄力,一句话就把小崔给镇了,乖乖的接了银子给我们引道儿去了。 “我还真没想到,你还敢沾赌、沾嫖!挺出息啊!”上楼梯时子熙走在我身后,趁着转身的功夫他走过来低低的来了这么一句,还顺手狠狠拧了我大腿一下。坏了,子熙肯定是误会了。 “我从没赌过啊,那次是为了你……”可他人早走过去了。唉,有理也说不清了。 “客官您的菜齐了,几位慢用吧!”看着眼前的菜我可是半点食慾也没有,瞟瞟子熙,他正忙着给小页餵饭哪。打刚才到现在,他别说理我了,连白眼儿也没翻我一个啊!子熙呀,我冤吶!什么赌啊,嫖啊的,我想都没想过啊!一个你就把我心里盛得满满的了,哪有功夫想那些个事儿呀! “小景,好好吃,别咬盘子。” 子熙一边交待着小景一边还照顾着小页。 “子熙,我……”不行,这个黑锅可不能背!正当我想向子熙解释清楚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啊!青哥!青哥啊!真的是你回来了吗?崔哥说是你我还不敢相信,老天爷呀,我阿梅总算是把你给盼回来了!”门口突然闯进个人来,嘴里还念念叨叨的,仔细一看,居然是阿梅!! “阿梅,你怎么……”看着阿梅鼻涕眼泪流了一脸,我还真是纳闷儿,出什么事儿了啊? “青哥,你走时也不说一声,妹儿我是天天盼夜夜想啊!他们都说你从东家的观音像里得了宝贝跑了,可我不信,我就知道你早晚有一天会回来娶我的!”啥?!!娶你?哪辈子的事儿啊! “青哥啊,你看,现在你也回来了,那咱们,就把事儿给办了呗!”阿梅一个人说得眉飞色舞,根本没注意到房间里除了我之外还有其他人。 “要办事儿啊!那我们给你腾地儿!”‘其他人’终于还是忍不住爆发了,他右手抱起小页,左手要牵小景,却冷不丁让她给咬了一口,弄得子熙要走走不得,好不尴尬。 “哎,客官,您要走啊,那我帮您抱小姐下楼,您放心,保管摔不着!”阿梅这才发现子熙他们,马上换上一脸的谨慎小心,生怕得罪了主顾。 “哼!!” 子熙也不应她,抱着小页下楼去了。阿梅赶紧抱起小景紧随其后,也怪,小景居然不咬她,嗯,看来在小景的眼中,阿梅定是丑得可以,不用再祸害了。哦,废话少说,还是跟上要紧!我赶紧下了楼,刚步迈出门口,眼前的状况就又让我心悬一线,颤如筛糠了。 “六爷,陛下知您进京,特让我们在此恭候。”齐刷刷的好几排侍卫,那阵式,真吓人。 “陛下让你等怎样?” 要说子熙还真是当王爷的料儿,这要换我,早软在那了。 “陛下吩咐:请六爷回府,无事不得外出!六爷,您请!”得,这就算是又软禁了。也不知那变态皇上会想出什么恶招来对付子熙,管他的!反正是水来淹我,火来烧我,决不让死皇上伤到子熙一下!!! “唉!”我蹲在六王府最大的那棵桂花树上,发出了十天来的不知第几百万次嘆息。龟儿子的!阿青我憋了整整十天哪,为的就是卯足了一口气和他变态皇上狠狠地槓上一下子。可谁知从把我们圈起来到今天,他老人家压根儿拎儿都没拎儿我们一下!!就只是派了不知多少人将六王府围了个扎扎实实,就别说飞只苍蝇了,我看八成刮阵风儿那帮人都能给糊住! “唉!”糟心哪!!望着左首的书房,听着里面传来的隐隐读书声,我真是疼得肝儿直颤啊!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小页,听懂了没?来,跟着六叔写一遍。”这就是我近几天来一直无聊感嘆的原因,子熙他,他居然不理我了!!!! 没错,在蜀香楼是他是和我赌气来着,可那真是误会呀!我回来也不知跟他解释了几万遍,可,可子熙他偏偏就是不甩我,现在更好了,整日价跟小页泡在一起,还说什么要教他识字?!!子熙啊,阿青我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你也教教我好不好啊?不过,子熙也不全是无理取闹,无奈地瞅瞅右首的凉亭,唉,自作孽,不可活啊! “嗳,景小姐真棒,整条鱼吃得就剩鱼头和鱼骨,吃得好干净!!”看着凉亭内伺候小景吃鱼的阿梅我不由得又暗自头疼,这就是我日日被迫与桂花树为伍的根源!那日由于小景一直抓着阿梅不肯放手,我们就干脆把她也一同带了回来。本想让阿梅照顾照顾小景,她个女人家毕竟心细些,嘿!这可就算是引了条母狼入室啦,她阿梅也真是本事,总能随时随地的在我面前出现。廊子上,厨房里,桌子底下,泔水桶边上,甚至在茅厕都能听见她在外面吆喝着我的名字!其实啊,这么频繁的偶遇阿青我也不是很头疼,可要命的是她每次都用含情脉脉的眼神望着我,有好几次还当着子熙面故作娇羞的大声问我:“青哥,你啥时候让我过门啊?”您说说,这日子过的,我能不躲吗,可左右咱也出不了王府,就只能成天蹲在这桂花树上嘆气了。 什么?您让我在子熙那里死缠烂打,软磨硬泡?咳,这我也想到了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只要磨得深,棒锤也成绣花针’,我磨啦!而且呀,我还不是单磨,我可是转着圈儿陪着笑外加不要脸的三重磨啊,就差跪在地下给子熙摇尾巴啦! 什么?您说磨得还不透彻,还不深入?要争取从嘴上磨到身上,从地上磨到床上,只要一‘那样’自然就水到渠成了。咳,不瞒您说呀,这我也想到了!不怕您笑话,我,我都主动提出要连抹两个月的桂花油了,两个月啊!这是多大的牺牲啊,但凡是个人都该消气了吧。可,可子熙他,他居然只冲我翻了翻眼睛,就抱着小页扭头走了。哦,还撂下句话 “我要教小页识字,你以后就睡西屋去吧。”啊!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失宠了吗?你个骗人的闵子熙,明明讲好要宠我一辈子的!!现在就不想要我了,告诉你,没门!我阿青死活也要耗上你一辈子! 第32页 “唉!”说归说,现在的我能做的仍只是呆呆的看着街面嘆气。没意思,光秃秃的街上就几个做生意的小贩,一点不热闹。 “轰!噼里啪啦!噼里啪啦!……”正在我大呼无聊时,不知哪里忽然冒出的巨大响动着实下了我一跳。怎么啦,哪家娶媳妇儿放鞭炮吗,这么大动静?我伸着头向外张望想看个清楚,只见远处一队人马浩浩荡荡沿街而来,边走还边不停得高声叫嚷着。晤,喊什么呢?全让鞭炮声给盖住了,支棱着耳朵也听不真切。待到他们走近府门,我总算勉强从震耳欲聋的鞭竹声中分辨出了他们的叫喊。不过,呵,听到这个消息,我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大捷啦!大捷啦!潼陵关大捷啦,四王爷胜了武隆啦!!!大伙儿一起放炮啊,放啊!”哼,竹竿儿也真是有些本是啊,才不过两个多月,他竟胜了。这下边疆四国算是安定了,可他竹竿儿的算盘怕是正打得飞响吧。难道下一步,他就要与皇上…… 子熙啊,我们要怎么办呢? 不经意的一低头,竟然发现子熙就站在树下。子熙,外面的叫喊你定是听到了吧,要怎么做,你拿主意吧。十天来,我第一次无畏的对上了他的眼眸。子熙,阿青不怕,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一阵秋风吹过,冻得我一激灵,可子熙仍一言不发的盯着我看。咋啦?才十天没在一张床上睡就不认识我了? “子熙,你想什么哪!死盯着我干吗?”该不会是子熙正在琢磨什么要紧的事儿吧。 “少臭美!谁看你了,我是看院子里这桂花树长得真是不错!”哈!他理我了,要是我接上他的话茬儿,说不定今天子熙还能让我一起吃晚饭哪! “嘿,是不错,长得结实。”妈的,就棵破树,哪找话茬儿啊! “阿青啊,你帮我算算,这树来年开了花儿,满树的桂花得榨出多少桂花油啊!”哦,那可得好好算算,这么大的一棵树,要是开满桂花的话,等等,榨桂花油!难道说是……! 我向下望去,只见子熙正满眼含笑的看着我。见我愣愣的发傻,他笑意更深,轻轻抬起右手沖我勾了勾食指。噢!这是神的召唤吗!子熙,等会儿,我这就来,这就来啊! “哎呦!”唉,这就是乐极生悲的写照,在下树的过程中不小心脚下一滑,我光荣的摔了个狗吃屎! “阿青!摔坏了没?” 子熙几步抢过来,将我紧紧搂到怀中。 “嘿嘿,没事儿,我没事儿。”当然没事儿啦,有子熙抱着,我眉头都没皱一下啊!身上是疼,可心里暖哪! “阿青,这些日子委屈你了,不过,这也就快到头了。” 子熙一遍轻抚我的额头,一边说着。 “嗯?到头了?” “对,四哥赢了武隆,这就是占了先机,三哥决不会再坐视了。” “坐视?皇上吗?” “三哥的本意是想利用武隆灭了四哥,可现在四哥胜了,三哥岂能容他做大?他们就快要正面对决了。而在那之前,三哥必会先跟我来个了断!” “了,了断?”说得好吓人。 “没错,我要是没料错的话,三日之内,三哥定会前来。阿青啊,这些日子我一直冷着你,为的就是让三哥的探子们忽略你,明白了吗?”这么说,你不是不要我了,你心里还有我的,对不对? “可你自己也要懂得保护自己啊,不要事事都那么冲动。万一,万一三哥来了,你不可以强出头,更不可以不顾死活的跟三哥玩儿命,知不知道?”你仍担心我,子熙你仍关心我啊! “阿青,你要答应我,无论将来出了什么事,你一定要想方设法活下去!听见吗,我要你活下去!” “我……”子熙你让我如何应你,你该知道的啊,你活我就活,你亡我必亡啊! “阿青,答应我,这是我的心啊!” 子熙啊,你的心我知道,可你若受难,阿青怎能安然?我知道,即使不顾死活的跟你三哥玩儿命,也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但阿青的命早就系在你身上了,为你送命,阿青理所应当啊! 正当我们四目相望,依依相怜时,门口传来了侍卫嘹亮的报门声 “皇上驾到,六王爷子熙接驾!!” “阿青,现在躲也来不及了,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跪在这里,有什么事我来应付,听见没有?!!” 说罢子熙也不等我答话,扭身朝着门口迎去。 “臣弟子熙,恭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好好,快起来,让三哥看看。这两个多月没见,看看我子熙长变样儿了没有?”龟儿子的,还‘看看我子熙’,你个变态皇上,那是我阿青的子熙!! “三,三哥,你怎么了?” 子熙的声音好像有些轻颤,怎么,皇上又使坏了? “子熙,三哥早怎么没发觉,你长得,你长得竟这么像阿唯!” “三哥,我与阿唯本来就相像啊!”这皇上,过糊涂了吗?还是他真的彻底疯了? “不不,以前我只觉得他像你,一颦一笑都像。可今日看你,我总觉着你就是他,尤其是不说话望着我的那种神态,简直像极了!!”哦,明白了,原来是看着碗里的子熙想起锅里的阿唯了! “那是因为阿唯走了太长时间,三哥心中挂念吧。阿唯定也在云南挂念着你呢,他可有消息?” “哼,他挂念我?怕是不能!喏,这是他上个月让人带回来的,点了名专给你的,看看吧!” “给我的?啊,原来是……”是什么呀,子熙你倒是接着说啊! “子熙啊,三哥跟你打个商量,这个东西,就让给三哥吧!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回头三哥让人配上一车好的再送给你!” “三哥,这可是阿唯对子熙的一片心,怎么能说让就让呢?再说阿唯对三哥忠心一片,定有更好的拿来孝敬,这个玩意儿,还是让子熙留个念想儿吧。” 子熙这几句说得不紧不慢,可听得我是冷汗直流啊,这不会把皇上给点着了吧。 “你!哼,这东西我还瞧不上!”说完衣袖一甩,大步进屋去了。我悄悄抬起头来张望着,呵,猜我看到了什么,不远处的子熙正朝我吐着舌头做鬼脸儿哪!这么说,今天是有惊无险喽?算了,不管是惊是险,先听听再说!想到这里,我跪着慢慢蹭到门边,支棱起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 “子熙,三哥的事儿说完了,下面可要说说皇上的事儿了。” “是,子熙听着。” “老四虽在云南胜了,可也损了不少兵马,现在就是一举剿灭他的最好时机。” “三哥打算以什么名义出兵?” “昨晚得到阿唯传来的密报,老四打算在下月初七起事,子熙啊,我们准备的时间不多了啊!” “那三哥想让子熙做什么?” “我要你坐镇京城,帮我守住大顺的核心命脉!”什么!!皇上他,难道他想要…… “三哥,你要亲征?” “这是我与老四的战争,他既下了战书我又岂能怯战!!只是朝中事务繁琐缠得我不能脱身,子熙,你是三哥最信任的好弟弟,让你入朝理政,三哥再放心不过了。” “不,三哥,子熙怕是难以当此重任啊!” “我说你当得你就当得!子熙,你是我亲手教出来的,你就是我的臂膀,哦,不,你就是我的分身一样。只要按照三哥往日教你的一步步来,天下哪里会有什么事能难住你?” “三哥,此时非同小可,我,我的想想。” “那你就好好想想,不过战事可是不等人的,三日之内给朕回话!” “是。” “还有,你那两个不知从什么地方捡来的小乞儿,给朕牢牢看住了,别让他们瞎跑,要是被朕撞见,你可别怪三哥心狠!!”说完竟抬腿走了,一点不拖泥带水。这,这可和我想得差了十万八千里了,皇上不仅没难为子熙,他居然还默认了小景小页的存在,这是怎么啦? “阿青,来,看看阿唯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嗯?给我,不是给你的吗?我走上前去,只见子熙手中平放着一只精巧细緻的八角银盒,晤,这是什么,不像是老爷们儿用的东西啊! “快打开看看!” 子熙轻轻催促着我。 “哦!”我一面应着一面打开银盒,呀!里面装的竟是满满的一盒硃砂!阿唯,阿唯啊!你要做回自己了对不对?你送这盒硃砂回来就是想告诉我们你不会再迷茫犹豫了对不对?是啊,阿唯阿唯,你不是什么人的影子,你是全天下只有一个的阿唯啊! 第33页 “阿青,这个你可要收好哦!” “这,这不是阿唯送给你的吗?” “是你为他抹去了硃砂,启发他认清世界。这个银盒,我想他送这个回来就是要好好谢谢你吧。拿着,这是阿唯的心。为了这个盒子我可是连三哥都得罪了吶,好好收着,别辜负了他。” “嗯,我收着。子熙,皇上他什么意思?这就是了断?”怎么感觉没了更没断哪! “哈,阿青啊,咱们可得好好谢谢四哥,要不是他在云南折腾,三哥早就把我收拾了!” “谢他干吗?我恨死他了!” “你看哪,咱们回京城,边关正打得热闹,三哥顾不上咱们。等四哥胜了,三哥又忙着御驾亲征,你说,四哥是不是救了咱们?” “还是不懂,皇上一亲征就能饶了咱们?” “傻子,刚才三哥的话你不都听到了,他要我帮他看着江山哪!你倒是说说,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三哥还会打什么歪脑筋吗?” “哈哈,所以他不仅不治咱们的罪还容下了两只小鬼,对不对?” “嗯,暂时可以踏实一阵子了,起码在三哥平了云南前咱们都是安全的。” “哪,子熙啊,你是要帮皇上理政喽!” “对,要帮。阿青,我隐隐觉得刚才的三哥有些不同,好像变了些,可又说不出是哪里变了。唉,要是阿唯在就好了,三哥的心思阿唯全都知道。”阿唯,一提到他我不由得紧紧握住了手中的银盒,阿唯啊,就要开战了,你可千万要保重啊!你託付的小景小页我们一直都在好好照顾,等你回来咱们就一块儿疼他们,爱他们,让他们好好长大。阿唯啊,你听到了吗? “启禀六爷,宫中内官小瑞子求见。”嗯?皇上不是刚走么,有旨意? “传!” “六爷,六爷啊,您看见皇上了吗?” 小瑞子一边拖着哭腔一边走进来,连施礼都忘了。 “三哥?他刚走啊,怎么了?” “刚才奴才随着皇上才走到那胡同口,忽然传来云南密报,皇上一听,他,他就大吼一声,骑着逐云跑了!奴才赶不及,就到您这儿来看看,皇上他没回来啊!” 云南密报?难道是竹竿儿 …… “可是云南褚大人的密报?说些什么?是不是四爷他……” “是云中鹤的密报:四爷他反了!就在三日前!” “云中鹤?这不可能,四哥若有动作阿唯定会报来,又怎么会轮得上云中鹤?” “六爷,您不知道啊,云中鹤密报中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急死我了! “还说,四爷起事当日就把褚大人杀了祭旗了!!!!现在人头还挂在辕门上呢!!!” “子熙,阿唯他……”不会吧,阿唯他那么厉害,就让竹竿儿给杀了? “别瞎说,阿唯的武功天下没几个人及得上,何况他还骑着‘追风’,日行千里,也就是三哥的‘逐云’还能与之相较!四哥想砍他的头,哼,我就不信他有那个本事!” “呦,六爷您还是先帮着奴才找找皇上吧,这要是丢了,您看看,不光我一个儿,今儿跟出来的五十多个全得没命啊!”还没容我搭腔,一边的小公公早急得没了主意。 “行了,小瑞子,你领着人先回吧!三哥,我来找!来人,备马!阿青,咱们走!”说罢出门翻身上马,没半点犹豫。 “子熙,咱们这是上哪啊?”难不成满京城遛马玩?那就是遛到天黑也找不到皇上啊! “咱们去西郊枚园!”什么!!西郊枚园!!??那可是京城有名的鬼园啊,十几年前一伙强盗把枚园上上下下杀了个鸡狗不留,听说直到现在半夜里还有鬼魂在枚园周围徘徊不定。子熙啊,哪里不好找,去那个丧气地方做什么? “那个,虽然是白天,还是少沾些晦气的好。”我小心地说。 “唉,可要找三哥,就只能去枚园了。阿青,你不知道,这枚园主人褚自舫的夫人,正是三哥的辱娘啊!十四年前的那场杀戮其实就杀鸡给猴看,他们杀光了褚家上下,为的就是让亲近三哥的大臣们人人自危!” “他们?”我的妈呀,还以为是流匪作案,原来是政治斗争啊! “是四哥母妃的本家,那帮人阴狠毒辣,什么事都敢做。” “那阿唯,他……”阿唯也姓褚,他是褚家的后人?说话间马已到枚园,孤寂的主屋在杂糙乱石中萧瑟而立,十几年无人居住门窗大都脱落。秋风一阵,捲起纷纷落叶,里里外外透着那么凄凉。 “十四年前,三哥就是在这里捡到阿唯的,他被家人藏在井中这才躲过一劫。三哥和我说,那时阿唯才八岁,将他从水井里抱出时他已经在里面泡了两天,手脚全都肿了。可三哥问他疼不疼,他竟吭也不吭一声。” “阿唯就是这褚家仅剩的命脉了吧。” “不,褚家就有一个女儿。阿唯,他恐怕是褚家僕人的孩子吧!” “恐怕?”这还没个准? “那场灾祸让他彻底失去了以前的记忆,‘褚唯’这个名字是三哥帮他取的,意思就是说‘阿唯是褚家枚园唯一留下的人’。他八岁前的记忆,什么姓氏,父母,回忆……全都随着那一夜被杀死在这里了!所以啊,你我认识的阿唯,纯纯粹粹就是三哥的阿唯,三哥,就是阿唯的天。”怎么,阿唯也是个不知晓自己姓氏的可怜人吗?不过,阿唯啊,你别难过,阿青同你一样啊! 随着子熙走进荒废已久的内园,果然,不远处那个坐在井边的人不就是皇上吗。见我们走进他也不吱声,仍旧用手轻拂着石井的边缘,仿佛对它在倾诉着无尽的情谊。 “三哥,不必过于忧心,阿唯他不会就这么……”子熙的话还未讲完就让皇上给抢了去。 “没有我的命令,他敢!!他就是死也得死在我手上!老四?!就凭他?我就不信他动得了阿唯!!” “是,三哥说的是。” “他的武功天下间排不了第三也能排第五了,我赐他神马‘追风’除了我这‘逐云’还什么能赶得上?单就这两点,老四就拿他没辙!该死的云中鹤,定是中了老四的jian计,看着辕门上挂个脑袋就回来瞎嚷嚷!死奴才,看我腾出手来不好好发落你!”皇上像是根本没听见子熙的回话,对着石井自言自语个不停。 “阿唯啊,你是不是让什么事儿给绊住了?我还等着你的战报哪!……”这皇上,难道是疯病犯了,不像啊。哦,看他那神情,难不成他是对阿唯……咳,那你早干吗去了,阿唯可在你身边十几年呀,他的心,他的情,你全都看不见吗? “我救你出来时你才那么小,整个人给水泡的像面发的一样。当时我还以为你活不成了,可你硬是挺了过来,不仅养好了身子还练成了一身的武功。这次,你也能挺过来对不对?” “三哥,三哥!!” 子熙大叫一声,总算是把皇上的魂儿给叫了回来。 “啊!哦,子熙,你听好,云南有变,咱们必须马上出兵。三哥怕是等不了你三天了,刚才的事儿,你想得怎样了?” “子熙愿为三哥分忧,一切听凭三哥安排。” “好,三哥要的就是你这句话。我大顺王师早已整装待发了!三日后,挥师南下,直指云南!不过,三哥还想向你借个人,不知道你肯不肯?”嗯?借人,子熙身边有领兵打仗的将才吗? “谁?” “他!!”只见皇上眼中精光一闪,食指稳稳的指向我的鼻尖。 “他(我)??!!!”我和子熙同时一惊。龟儿子的!这是干什么啊?我哪里会打仗? “三哥,他就是个小侍从,你要他何用?” “子熙啊,你那点小聪明就别和三哥耍了,只要你帮三哥看住了江山,这小子怎么领走的等平了云南,还怎么给你领回来!”原来皇上不是要让我领兵,他这是要用我牵制子熙啊!妈的,阴险!枉我还为你和阿唯的发展担心,你个死皇上根本配不上阿唯! “三哥,要是子熙不借呢?” “不借?那也好办,就在出兵那天直接将他带走便是。不过你可想清楚了,借走这小子好歹还能是个副官,要是劫走,呵呵,他怕是就直接扛着枪进战场了!怎么样,是借还是劫?” “借!!我借!”不等子熙答话我就高声应了下来,反正横也是死竖也是死,来啊,我决不能让这变态皇上给看扁了! 第34页 “好,一言为定!三日后朕在东华门派人恭候!子熙,三哥把印留在御书房中,三日后这大顺朝就由你当家了!” “谁啊?”大半夜的,睡觉也不让人消停。 “青哥,是我,阿梅啊!”阿梅?咋啦,睡不着找我唠嗑?姑奶奶呀,我可是明天要出征的人啊,您就不能赏个空吗?唉,不过牢骚过牢骚,该开门还得给人家开。 “啥事儿啊?”嗯?阿梅怎么打扮得像个酱萝蔔?上下一边粗不说,脑袋上插着七七八八的头花还真像萝蔔缨子! “嗯,那啥,青哥,你明天就要走了呗。” “嗯哪。”知道了还来,阿青我这几天正憋屈哪,自从打枚园回来子熙就正式把我打入冷宫了。我也知道子熙是气我一时冲动应了皇上的话,可子熙啊,我明天就要去送死了,你就不能发发善心把我从冷宫里捞出来么? “青哥啊!我……”阿梅一个劲儿瞅着我,话也说不全一句。 “有话就说,我要睡了。”这是干吗啊,要给小爷提前送葬就快点。 “青哥啊,妹儿捨不得你啊!”说着阿梅竟呼啸向我扑来,还没得我反应过来,她已伸开双臂将我牢牢抱住。龟儿子的,烧火丫头就是力气大,勒得我快喘不上气啦! “阿,阿梅,你先松松,让我倒口气啊!” “哥啊,妹儿捨不得你去送死啊,捨不得啊!”边说她还死死的压住我,哎呦,阿梅这叫一个沈哪,我一个没挺住,得,连我带她一块儿砸在地上了。 “我知道你捨不得,可你能不能先下来,哥我实在是难受啊!”胸口压大石的感觉我算是体会了,呼,要上不来气儿啦! “哥啊,这些天你的心思妹儿也看出来了,可那不行啊!别说人家是王爷,就算是平常百姓,你们,你们也是不行的呀!”阿梅根本不管我的死活,一个劲的在我身上自说自话。 “阿梅,你说什么哪?有话下来说,成不成?”怎么,让这丫头看出来了?看出来也好,省得她成天堵我,让子熙不痛快! “我不下来!你听我说,哥啊,他再怎么说也是个男人,你再怎么稀罕他,他,他也不能给你生娃儿啊!你就要走了,他连个面都不露,只有你妹儿我是真心待你啊!今天,我也豁出去不要脸了,他不能给你生娃儿我给你生!哥啊,你明天这一走,也不知回不回得来,你就,你就给妹儿留个念想吧!” “不,不不,阿梅你下来!别乱来!”妈呀,原来她打的是这个主意,可阿梅啊,这你就料错了,不是子熙不能给我生娃儿,是我不能给他生啊! “哥,妹儿都不怕臊,你躲什么?今晚我就给你留个种,让你有后!好不好?”阿梅说话间已经摸到了我的裤带,她一边费力的解着我的裤子一边胡乱的扯着自己的衣裳。 “不要,阿梅我说我不要啊!” “哥,我知道,你心里想要的,只是嘴上不好意思说,你们男人都这样。妹儿说得对不对?” “对个屁!!!!”咦?!!!我还没开口骂人哪,这难道是……我与阿梅同时朝门口望去,只见门边站着个气鼓鼓的小人儿,一张俏脸涨得通红,泪珠在眼中拼命的打转可就是倔强的不肯落下。双手还用力绞着个包袱,看那力道,包袱里的东西估计也要不得了。 “子熙!!你,你来了!~”奇怪,看着眼前盛怒的他,我非但没有被捉jian在床的心虚,反而有种久违的踏实,安心。子熙,你到底还是来看我了,那个快要被你揉碎的包袱是给我带的吗? “王爷,我……”阿梅飞快的从我身上下来,站在一边不敢作声。 “你走。” 子熙看也不看她一眼,冷冷的说。 “是。”阿梅悻悻的应道,身走了。阿梅没走几步,倔脾气上来,她居然又回来啦,还冲着子熙大叫。 “王爷!阿梅不懂,你心中若爱着青哥为什么又看着他去送死?你是皇上的弟弟,说句话还不容易吗?” “阿梅!别瞎说!你个老娘们儿懂啥!”唉,子熙又怎能捨得我去送死?这就叫:身不由己,事不由心吧! “好,我不瞎说,王爷啊,阿梅对青哥可是真心的!我求求你,今晚上就成全了我们吧,你也不想青哥断了后不是?”这个老娘儿们,总说这个干什么,我阿青绝了后关你屁事啊!你一激子熙,他本就觉得愧对我,再让你一说……唉,可别积下什么病来才好! “断后?他断后也有我陪着,用不着你操心!阿青,咱们就一块儿绝子绝孙!!!”呵,想不到向来温柔的子熙也能说出这种话,真是说得深得我心啊!!! “好!绝户就绝户,还省得养孩子麻烦!”我大声回应着他。 “你们,你们全都是疯子!!”阿梅的极限终于到了,她大叫着冲出了院子。嘿嘿,总算是走了,我拍拍屁股站起来,想要和子熙套套近乎,谁知他却‘哼!’了一声,直接做到桌边摆弄起手中的包袱。唉,子熙啊,你哪怕使眼皮夹我一下也行,别忽略不计呀! “喏,这些都是你的。” 子熙总算是不冷不热的开腔了,不过,眼前这堆乱糟糟的都是什么呀? “这两包是人参鹿茸丸,行军打仗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断了粮糙,这丸药一粒可保两日之需,每包是六十粒,你自己计算着吃。这瓶是我刚找人配好的外伤药,要伤了就早晚各抹上一次,第二天就结痂,到了第五天就恢复如初了。可千万别瞎用军中的那些药,全是蒙人的,伤治不好还钻心的疼。你听见没有!”见我直着眼睛愣愣的瞅着他,子熙气得使劲拍了拍桌子。 “啊?哦,听见了,听见了。” “哼,你回来要是身上有一处伤,我就把你捆在床上连抹半年的桂花油!” “啥!!??”真的假的啊?子熙也不理我,自己接着说起来。 “这件是西域进贡的金蚕丝衣,穿上后刀枪不入,热是热了些,你可千万不能图凉快脱了它啊,这回想保住小命儿就全靠它了!” 子熙托着件金灿灿的鱼网衣服在我身上不住的比划着名, 子熙啊,你这两天就在忙这些事儿对不对,呜呜,我还以为你是生我的气,又不理我了哪!子熙,我不如你啊,从脑子到气度,我是半点都不如你啊! “来,再看看这个!你从没拿过枪,要是一上战场手掌肯定吃不消。你看,这是我让人fèng的七副皮手套,我算了算,七副,也该够了,你说呢阿青?”看着子熙手里捧着小山似的皮手套,看着他那星辰般的眸子,我终于忍不住地将他狠狠压入怀中,哦,子熙,你让我怎能不爱你?激动的泪水早已不受控制的宣洩而下,顺着我的脖颈流到了他的面颊。 “阿青,你早该抱我,在我刚进门时你就该抱住我。” 子熙的眼中也是一片泛滥,他一边热情的回应着我的拥抱,一边还嘟嘟囔囔的抱怨着。 “我不敢啊。”此时我终于说出了心中的话。 “傻子!连抱一抱都不敢,那后面的事儿还怎么做啊?” “后面的事儿?”还有什么事儿? 见我一脸茫然,子熙笑了笑攀上我的肩头伏在我耳边悄悄说道 “今晚全听你的,你想怎样就怎样。”这,这这,这就是我翻身坐男人的机会吗? “想怎样就怎样?”我想给你抹桂花油,我想把你ooo还有xxx!! “对,只要你高兴,我全依你。” 子熙柔柔的看着我,我感觉自己就快要溺死在那一汪深情中了。 “可是,子熙啊,你这个样子我什么也做不了啊!”看着面前的他,我万分为难的说。 是,今天子熙确是如我心意脱得干干净净的在床上等着,白嫩嫩的身子就像是刚出锅的蒸饺,让人恨不得一口吞到肚子里去!可他那双小鹿般动人的眼中分明写着恐惧和颤抖,两条鲜藕般的小腿紧紧地收拢在身前,双手还不知所措的抓着被单。子熙,难道你还是对太极宫那晚心存余悸吗? “阿青,我,我就是有些怕,你别着急,我一会儿就好的,真的,过一会儿就会好的。” 子熙见我裹足不前,赶忙拉住我的手急急的说。 “子熙,咱们不急,有一整夜哪!慢慢来,好吗?”我轻吻着他的鬓角,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嵴背,希望能让他紧绷的身体放松起来。 “好。”可能是感觉到了我的柔情,子熙的四肢也渐渐缓和了,他的手主动伸向了我脑后与我的黑发紧密地纠缠在了一起。 “晤,子熙。”我学着他挑逗我的方式将自己的舌探到他口中,游走在他后背的手也逐渐下移,在他大腿根部来回磨蹭着。 第35页 “啊!~~”听到子熙难耐的嘆息我知道时机差不多了,终于不再留连他光滑的大腿,伸手直接包裹起他那害羞的小东西。 “嗯~~~” 子熙受用的朝我又挺了挺身,手中的小东西也涨大了几分。不过此时的我心中却冒出个念头,平日里总是折磨得我死去活来的小兄弟到底是长个什么样子啊?和我那个不争气的玩意儿长得一样吗?想到这里,我不由得轻轻拉开了子熙的双腿,将头伸向他下身要看个清楚。 “不,别看!” 子熙挣扎着从慾火中拨出一丝理智,双手牢牢的覆住下体。他水翦般的眼中迷雾朦朦,双唇难不住的呼着热气,整张脸羞得像是能滴出血来。天啊,这样的子熙让我怎么能放过?早已胀痛难忍的下身此时更是叫嚣着要早点解放。 “子熙啊,不是说好了,今晚都听我的吗。”一边低声劝说着子熙,一边舔弄着他挡在身前的双手。将他的手指一一吻过,我又转移阵地继续攻击他柔嫩的大腿内侧,哼,看你还能硬撑几时!! “不是那里啊~~” 子熙终于受不了我避重就轻的舔弄,颤抖着放下双手,别开头主动将身子送到我面前。哦,那让人又爱又狠的小东西总算是在我面前现形了,不同于我的黝黑它居然是粉嫩嫩,现在这骄傲的小东西正在我面前迎风而立,它的前端还不断渗出半透明的液体。哈,看来这些天还真是憋坏它了,别急,马上让你一吐为快!我毫不犹豫的将它一口含住,毫无意外的,头上传来了子熙诱人的嘆息。 “嗯~~哈~~阿,阿青,你怎么,会这招的?” 子熙居然还有工夫关心这个?嘴一使劲,猛地发力一嘬。 “啊~~~~” 子熙果然被我弄得神志全失,只剩下浑身发颤的份啦!不行了,看着眯着眼满脸情慾的子熙我也快要发疯了,还是少浪费时间直奔主题为妙! 看着他粉嫩嫩分身下同样色泽的洞口,我不由得咽了咽口水。龟儿子的!小二啊,小二,那里可就是人间仙境,关键时刻你可不能丢脸啊!小心用唾液蘸湿了食指,轻轻摸向那紧闭的洞口。 “晤。”随着我进入的半截手指子熙闷叫了声,怎么,还是弄疼了他么? “子熙,疼吗?” “还,还可以,你接着来吧。”他涨着脸勉强回我的话。 得到了子熙的首肯,我万分仔细的抽动了起来。每动一次我都能感到子熙的内壁紧紧的吸附着我的手指,子熙,你在我体内时的感觉也是如此吧! “噢,阿青,用,桂……” 子熙急促的喘着气,话也说不清一句了。 “啥?”我憨憨的等着他的下文。 “傻小二,用桂花油啊!!!” 子熙使劲朝我喊着这句,他人早就扑向被我们攒做一团的衣物了。飞快找出那瓶让我看着就脸红的东西,可今天子熙没像往日那样神清气慡的扭开就用(废话,平时是用在我身上啊)他微微停顿了一下,看了看瓶子,又看了看我,最后还是低着头将瓷瓶递到了我面前。 “子熙,你让我用它?”终于,终于要扬眉吐气了! “嗯。” 子熙的声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 “那,那好吧。”我也小声的嘟囔着,可我知道,自己的嘴都快要裂到后脑勺啦,我阿青也可以在床上主导一回啦!正在我心里大放鞭炮时子熙的举动又着实吓了我一大跳,他,他竟又猛地夺回了我手中的瓷瓶! “子熙,你干吗?”他不会是临时又反悔了,还要上我吧!子熙,不带这么耍赖的!我不要啊!!! 就在我高呼上当时,子熙已拧开瓶子,也不管用不用得了就将整瓶桂花油全都折到了我分身上,边倒还边用手不停的抚弄着我的小兄弟。 “子熙,你这是?”我傻了,你要上,我就给你上,可往那里抹你怎上啊? “别急,我说了,今晚肯定顺了你的意。” 子熙沖我鬼魅一笑,哎呦,那简直把我的魂儿都勾走啦! “阿青,你可要坐直了啊!”还没等我弄明白子熙这句话的意思,他已经扶着我的肩在我身上跪坐了。这下我真的彻底傻了,难道他是想……!我就这样呆呆的看着他单手轻轻分开自己的股瓣,对准我昂扬的分身,没半点儿迟疑的坐了下去。 “啊~~~!!”我们同时发出一声嘆息,这样的姿势让我一开始就深深进入了他的身体,哦,子熙,你真的把我缠得好紧。还没等我适应过来,子熙就应经率先开始上下律动了。 “阿青,阿青啊!晤,吻我,我要你吻我!”牢牢捉住一再挑衅双唇,我毫不客气的来了个大扫荡,子熙口中的各个部位我全都照顾到了。 “子熙,你是我的了,对不对?”我的心仿佛也跟随着子熙一起律动,他的腰每扭动一次,我的心都好像要跳出胸膛。 “对,我是你的,你也是我的!” 子熙大叫着回应我,巴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我们的关系。 “啊~~子熙,我的子熙!”他引领着我爬上一个又一个愉悦的山峰,肉体上的欢愉已经让我彻底丧失了判断能力,什么主导不主导的,我只知道跟着子熙的节奏就能得到无上的快感。 “阿,阿青,你要平安回来啊,等,等你回来,咱们,咱们有的是时间……”话说一半,子熙控制不住的泪水就淌了下来,他那蜜糖般的泪珠化了我的身,更化了我的心。 “嗯,我一定,一定平安回来。等我回来,缠着你天天这样,你可不要烦我啊!”伸手擦去他眼角的泪,别哭了,哭坏了我要心疼的。 “只要你好好的回来,我就天天给你上!” 子熙红着眼睛沖我嚷道。 什么!!有这种美事等着我?!!他此话一出,我只觉得体内一道热流‘轰’的咆哮而出,完了,我,我竟然激动得先射了!!! “子熙,我,我……”我难为情的低着头,不敢直视他的眼。 “哈哈……阿青啊,本来今晚我是想让你尽兴的,可现在看来,恐怕是你得让我尽兴了。” 子熙也不等我反应过来,利落的翻身下来,从容熟练的打开我的双腿,在分身上抹了些滴落的桂花油,一鼓作气‘噗’的声挺枪进入。 “嗯啊~~~!”身体早已习惯被子熙摆弄,刚刚泄过的我转瞬间由重新陷入了他布下的情慾陷阱。子熙一下一下的律动着,每一下都刺到他想刺的地方,哦,就是那种久违的充实感啊! “还是这样好,对不对?” 子熙吻着我睁不开的眼,他火热的唇,吻到哪里就带来一阵激人的躁动。 “子熙,晤~~~”被他的嘴堵住,说不出话来,只能用紧紧缠住他腰的双腿和与他纠缠在一起的十指来表达我的情感。 “阿青,你刚刚答应我什么来着?” 子熙又这样,每次都在最要命的时候跟我谈条件! “我,答应,不管什么都答应!”我已经被他折腾得毫无招架之力,唉,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别糊弄我,不然我可不动了哦!”妈的,又使这招,你就不会换个新花样儿呀!不过,这招还真是百使百灵。 “我,我答应你,我要好好的回来,快,你快点动!” 子熙有一下没一下的抽送简直是酷刑。 “乖,不过你还要应我一件事儿,你应了这事儿,我才动!” “好,好,你说什么我全依你!” “阿青啊,你答应我,要把阿唯也好好的带回来,行吗?”说罢他还用手轻轻点了点我再次迎风招展的分身。 “行!这你不说我也会做!子熙,我求求你,快点动啊!!!”主动抬高腰身迎向他,为的就是要快些得到霎那间的欢愉。果然,要求得到满足的子熙立时催鞭上阵,一刻不容我喘息的动了起来。 “啊~~~~!!!”一阵尖叫声中我终于如愿以偿的喷洒出了精液,而子熙也在我加紧后臀的瞬间释放了精华。 可能是连日的奔波实在是累坏了他,过后没多久他就沈沈入睡了。我则痴痴的看着他的睡颜,真想拿把刀将他刻在我心里。就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子熙的一句梦话,惊得我仿佛被一盆凉水从头浇到底。 “啊,不不,三哥,我不要啊!你放了我吧!!!我不要啊……”睡梦中的子熙悽厉的哭喊着,我刚要坐起摇醒他,可他却又一声不吭的睡去了,只留下两行清泪楚楚可怜的挂在脸上。 子熙,难道你睡梦中也被皇上纠缠不得安生吗?我静静拭去他的泪,又吻了吻他的额头。唉,子熙啊,阿青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消除你心中的梦魇呢?该怎么做呢? “阿青,你怕吗?”同在皇上帐外守夜的沐林悄声问我。 第36页 “我?小爷我长这么大还没怕过什么哪!”唉,为了让这个还不满十六的小兵喇子安心,我也只能这么说了。出徵到现在快一个月了,刚启程时全军上下气势高涨一天就能行军六十多里,我要不是骑在马上怕是早就被累垮了。可越是往南边走就越不顺当,咱北方兵哪里受得住南方的气候啊!老天爷没事儿就下场雨浇浇,弄得人、马皆乏连步子都迈不开啊!这好容易不下雨了吧,天气又热得像蒸笼,憋屈得让人喘口气都难! 昨天总算是拉拉扯扯的过了蒙山,这可就正经算是云南的地界了。皇上下令全军休整一日,嗯,看来要打就是这两天了。 “嘁,你少骗我,昨天刚过蒙山时,我明明看见你腿肚子直哆嗦,就差吓得掉眼泪了!”死小子,你眼睛怎么就那么贼!!不过啊,昨天还真把我给吓着了,刚过蒙山一股腐败的臭气就迎面扑来,那个味道,嗯,打个比方吧,就好像是把整个云南放到了个超大的泔水桶里似的。您还别不信,一开始我也纳闷儿呀,他云南人再富,再有钱没出花,也不至于把好好的粮食扔了任它臭了,烂了吧。 等我们一下蒙山,嘿,这就算是全明白了。一马平川的良吉平原哪,别说人了连只鸟都没有!现在都十一月下旬了,可由于良吉平原前有蒙山后有雾灵山,夹在这两座天然屏障之间,这里的天气仍是热得让人汗流浃背。可那时候,我们没一个人顾得上擦汗,全军上下十万人连将军带小兵全都傻了足足有一碗茶的功夫。 良吉平原哪,那可是我们大顺有名的大粮仓,就是由于它这里异常的气候,长出的稻米不仅粒儿大还特别的香滑慡口,当年老皇上还御笔亲书‘良吉贡米’,这里的稻米不但养着西南五省,还时常调往西北救急哪。嗯,那个,当然这些都不是我阿青的见识,这是都我们裴将军告诉我和沐林的。嘿,要说起裴将军,他可真是个人物,才刚过而立之年就拜了将军,统领十万大军哪!……! 哎?哦,我好像跑题了,咱还是说稻米。 那天我骑在马上放眼一望啊,唉,好端端的千里平原竟是黑压压的一片。而早先闻到的腐烂之息竟是源于这片闻名天下的稻田!这是怎么了?好好的稻米竟全成了黑色的,不光是穗子连杆、叶也尽是黑的。墨色谷穗沈甸甸的挂在稻间,秋风一吹,那股恶臭便四处飘荡开来。 “唉,四王爷真是狠哪!”在我边上的裴将军说了话。 “将军,这是四王爷做的?”竹竿儿?他能有这么大本事? “着眼前的情形看来,四王爷定是准备要与陛下决一生死了。” “他决生死弄黑稻田干什么?” “哼,他怕是已将全云南的老老少少都纳入帐中吧,年轻力壮的给他在战场上拼命,老弱妇孺就为他在铜矿、铁矿里卖力,造兵器铸钱币。四王爷,他是要榨干云南啊!这稻田怕是根本就没人来收吧,从九月到今日生生的烂在这里了!!” “全烂了?”妈呀,竹竿儿啊,竹竿儿,这种天怒人怨的事儿你也做得出? “哦,不对,不是烂了,我还真高看了四王爷。”裴将军随手抓起一簇麦穗看了看又闻了闻。 “那是怎么了?”黑乎乎的,真是!人。 “是四王爷下了毒,他没人手收割又怕这稻米落在咱们手里,干脆……” “下毒?那他的人吃什么?难道这里的人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家的田里被下毒吗?” “他刚赢了武隆,不愁没有粮糙。四王爷可真够绝的,在浇庄稼的水中下毒,不仅毁了今年的稻米,唉,他连这千里平原也一併毁了。你看看,这毒稻米上连只苍蝇都不生啊!土地没了,就等于这里的农户没了生活依靠,除去舍了一条命跟四王爷造反他们别无生路了啊!” 什么!!这千里平原竟从此颗粒无收了吗?天哪,竹竿儿,你造的是多大的孽啊!看着眼前千里凋敝的景象,我哆哆嗦嗦说不出一句话来,而脑中却一直反覆叨念着以前与子熙的对话。 ‘你这个店小二,怎么这么没常识!云南是什么地方,那里可是又有铜矿又有铁矿,只要我到了云南就能制钱铸铁,屯粮练兵。’ ‘阿青,请你记住。我,闵子熙,现在是以大顺朝兆阳帝第六子的名义对你发誓:他日我若能为云南之王,必倾心尽力使我子民过上自由且自尊的生活。如违此誓,就,就让三哥把我抓回宫里没日没夜的xxx。’ 子熙,这就是云南,这就是你我约定的云南。可,可它现在早已成了人间地狱,什么让人都自由自尊的活着!什么让人无忧无虑的乐土!这些全都只能在梦中去找寻了。你四哥,他已经把云南变成了他攫取王位的工具,把这里的人变成他实现欲望的奴隶,现在这里的人连活着的意义都已经不晓得了啊!想到这里,我不禁死死咬住发白的下唇,激励控制住眼中不断涌起的泪花。 “怎么样,让我说中了吧!”沐林仍不知死活的挑事儿,龟儿子的,你小子现在就不怕了?不过还没等我回嘴就又有了新情况。 “陛下回帐,跪!”随着传令兵一声高呼,我与众士兵齐刷刷的跪了下来。 “传裴将军,李将军。”皇上只淡淡的交待了一句就进帐去了,留下帐外这一帮小兵儿交头接耳,猜个不停。 “哎,你说皇上这是去哪了?”沐林这小子又不怕死的凑了过来。 “我哪知道,又不是皇上的亲兵。”妈的,要让我知道他去哪,说不准我还跑去行刺哪! “嘿,听骑兵营的弟兄说,皇上这些日子天一擦黑就上马棚去。你猜猜陛下他干吗去,嘁,料你也想不到,告诉你吧,皇上他呀,每天都要去和‘逐云’说好几个时辰的话呢!” “和马说个什么劲儿?”皇上到马棚犯病去了? “你知道什么呀,我告诉你吧,皇上那匹‘逐云’和褚大人那匹‘追风’本来是一对宝马。那跑起来,风驰电掣,全天下再找不出这么一双了。前些日子,皇上不是把褚大人派到云南了吗,我听说,听说……” “你听说什么呀!!”说呀! “你过来点,这事儿瞎说要砍头的!” “说吧!”我又凑了过去些。 “我听说,褚大人他让四王爷给害了,死在云南了。所以咱皇上才这么着急要平了云南,陛下每天哪里是和‘追风’说话,他这是和死去的褚大人说话哪!” “我呸!!你个小混蛋少放屁!!!莫说阿唯没死,就算是他当真没了,也决不会附在个畜生上!要是再让我听到你胡咧咧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哎,你别急呀,这,这也不是我说的,都是他们说的嘛,你要骂,骂他们去呀!”小畜牲,还敢回嘴? “好,你说!他们是谁?敢妨阿唯,看我骂到他姥姥家!!!”气得我直撸袖子,真想和那些王八蛋大干一场!!! “怎么,你与褚唯很相熟吗?”听到这声我才意识到身后还站着一人,侧头一看,原来是裴将军。呼,吓死我了,还以为是变态皇上呢! “不,只是有几面之源。褚大人救过小人,是小人的恩人。”也算是阿青我的媒人,当然,这半句我咽回去了。 “是么,那就多替他求求老天爷吧。咱们一块儿求,但愿上天能听到。”说罢进帐去了。 “嘿,看不明白了吧。”正当我对着裴将军背影犯愣时,沐林那死小子又来了。 “你看看,咱裴将军可是有名的紫袍将军。你知道吗,听说褚大人平日里最喜爱穿紫衣,那个啊,唉呦呦,暧昧啊!” “你小子又乱放臭屁!”阿唯明明是爱皇上的,怎么又扯出了个裴将军? “成成成,我放屁。可说真的,咱裴将军没事儿就爱找褚大人搭个话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听说这次平南本来是胡将军随驾的,愣是让裴将军强了去。” 怎么,单恋么?唉,眼下也顾不得这么多了,阿唯呀,你看看有这么多人都惦记着你,你可千万要挺住,别输给竹竿儿那混蛋哪!! “陛下,我军要到贡城有三条路可行,第一条绕过良吉平原北边的原始森林,这条路最长也最平坦,大概十天左右就能到了。第二条就是从南边的湿地穿过去,湿地道路难行且多瘴气猛兽,如择此路约七八日可达。第三条路就是穿越雾灵山关口,这条狭长的山谷蜿蜒穿过整个雾灵山脉,这是到贡城最直接也是最危险的路,四王爷的叛军极有可能在山崖上埋伏。陛下,大军走哪条路,就看您现在的决断了。”说话的是裴将军,看来,决定十万人命运的时候就要到了。可皇上的决断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我甚至听到了帐内将军们倒吸冷气的声音。 第37页 “两日之后,大军穿过雾灵山口。” “陛下,既然我们知道敌人在山口埋伏,为什么还要走这条窄道?您要知道,我们可是十万大军,要是走雾灵山口,不等后军进入山谷前军就会遭到袭击啊!”裴将军苦口婆心,希望能够改变君主的决定。 “朕知道穿越山谷是很冒险,可朕更知道无论哪条路都有老四的探子。你们听好,这次朕要正面击垮老四,决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所以,奇袭就是关键!”听皇上的口气已显不善,看来裴将军要不妙啊! “可陛下……” “裴冀!你大胆,听朕把话讲完!” “是。” “盛泽,定邦,你二人明日各代一万人分别从第一,二路进军。记住,要做足声势,摆出我大军分兵进取的架势,一定要骗过老四的探子,让他们分兵两翼,听懂了没有!” “得令!” “好,等他二人走后,大军也调息完备了。两日后子时,穿越雾灵山谷,一举直捣黄龙!踏平贡城,扫清叛军!裴将军,你还有何话说?” “臣,臣还是觉得陛下此举过于冒险,望您三思!” “行了,你要觉得冒险就和盛泽先走,朕不要胆小的将军!”语毕皇上竟甩袖出了大帐,只留下了一群目瞪口呆的将官。 “唉,裴冀啊,你还是太年轻了,陛下的决断岂有更改的道理?”听声音似乎是刘将军,哼,老兵油子一根,他浑身上下能称得上身经百战的就数那根舌头了。我们私下传:‘舌头转一转,全军都要涮一涮’的,就是这位将军。 “可全军十万将士……”裴将军看来又要长篇大论了。 “得得得,你别说了,要说给皇上说去。你呀,就没看出来,咱皇上是心急呀!” “心急也不能拿战争如此儿戏啊!我看这次……” “行了,你不要命啦,战前言,言‘那个’,你就等着灭满门吧。没听说么,褚唯让四王爷给杀了。褚唯,那可是跟皇上一块儿长大的心腹,你说说,皇上这回能不急吗!” “不是还没准信儿吗,褚大人他,他或许尚在人间。”一说到阿唯裴将军的语气瞬间就缓和了下来,嗯,看来将军对阿唯还真是有情。 “或许,对,也只是或许吧。”龟儿子的,你个拔舌头的老油条,或个屁许! 阿唯,你可千万活着,我还答应子熙要把你好好的带回京城去哪!老天爷啊,阿青再求求您,开开眼吧,求您让我尽快见到阿唯!我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诚心诚意的向老天爷祈祷。您还别说,有的时候神明还是会显灵的。这不,我晚上才刚许了个想见阿唯的愿望,第三天老天爷就帮我实现了。不过,说实话,那一刻我真宁愿自己没见到他。 *** *** *** “将士们!看清楚了,对面就是僭王和他的乌合之众,你们说,咱们该如何啊!”看着竹竿儿在对面敌阵大声叫嚣,我不由得产生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您没听错,是竹竿儿,只不过两天,竹竿儿就带领着叛军杀到王师面前了。 “杀!!”对面的喊声惊天动地。 哈,在这种场合实在不适合发笑,可我还是忍不住要笑上一笑。我们大顺的皇上啊,将军啊,你们只顾着要绞杀竹竿儿,要用奇袭平了云南,可如今呢?大军原定今晚穿过雾灵山口直扑贡城,可谁料到竹竿儿竟于今晨领兵自雾灵山口杀了过来呢?奇袭,还真算得上是奇袭了。 “三哥,你别来无恙啊!近来王位坐得不太稳当吧!”竹竿儿端坐于马上,一副要话话家常的样子。 “老四,出息了,敢谋反了。行,朕也没白和你斗十几年,安心吧,你死后陵寝仍按亲王例,朕决不食言。” “哼,老三,谁死谁活还未知呢!呵呵,你刚入云南,我也没什么像样的见面礼,胡乱找了样东西,三哥可不要见怪呀!来呀,吊起来给三哥看看!”竹竿儿一撇嘴,战场上立时竖起了一座两人高的架子,上面还吊着个人。那人双手被牢牢缚在架顶,脑袋低垂看不见脸,可他那身紫衣看得我着实心惊。一阵秋风扫过战场,那人的长发随风乱舞,低垂的头颅也以一个漠然的角度呈现在我们面前。他的脸,哦,他的脸……似乎是,不,还是看不清楚。 “老三,看看,还认识他吗!” 我侧头看看皇上,见他也是与我一般的满脸焦虑。嗯,皇上的眼中还有几分疑惑,不信。 渐渐皇上拽着缰绳的手开始有些微抖动,他的牙颤颤巍巍地咬着下唇,嘴唇慢慢发白甚至渗出了血丝他都浑然不觉。 “陛下。”裴将军试着轻声呼唤。 皇上理都不理他,双眼仍是死死的盯着架子上的人,好像要在那人身上穿个洞似的。那眼神,通红的双眸中愤怒与野性交织在一起,我知道,这是皇上要发病的先兆。忽然,皇上猛地闭上了眼睛深吸几口气,极力想要控制自己的情绪。 竹竿儿,你真是个小人!为了取胜你是不择手段啊!你以为弄个人穿上紫衣服就是阿唯了吗,你以为皇上见到此景就会心智全失了吗!告诉你,办不到!!! “皇上,您看清楚,那就是个穿着紫衣的假人啊!!!”我催马赶到皇上身侧用力大喊。皇上啊,皇上,你可千万别到这个节骨眼上犯病,八万人的生死全在你手里哪。不要理会竹竿儿的心理战,那根混蛋只会骗人!皇上,这场仗你必须赢下来,你就是我们大顺的天,老百姓要活命就全看你今日了! “假人?好,我就让你看个清楚!来人,给我把他的头揪起来,让三哥好好瞧瞧!”竹竿儿恶狠狠的下着命令。 “皇上不要受竹竿儿的影响,我们……”可当我瞥到那人的脸时,口中的万千话语竟生生的噎在喉中,半个字也吐不出来了。 清瘦的面庞,紧闭的双眸,血色全失的嘴唇以及,以及那一动不动的孱弱身躯,阿唯!阿唯啊!怎么,怎么真的是你啊!!!不,不会的,你是不会就这么轻易的让竹竿儿给害了的,你一动不动是因为他给你用了药对不对,对不对啊,阿唯!! “阿唯!!!!~~”身侧的一声惊天怒吼把我从悲痛中猛然拉出,啊,是皇上,只见他双目突出,呼吸急促,浑身上下止不住的打晃。天啊,皇上,你可千万不能现在发病,千万不能发啊! “对面的将士,看清楚了,这就是追随僭王的下场!来呀,给我拿鞭子狠狠的打!!!”混帐!!我真恨不得一口上去咬碎了竹竿儿!真是油上点火,不怕皇上这堆干柴燃得不旺啊! “大顺勇猛的将士们,都给我听好了:跟着朕,一鼓作气,踏平叛军哪!!”皇上语毕,也等不及诸将反应,一马当先的沖向了敌阵。只见他左手扬起一柄九节刚鞭,右手执剑,宛如一道金光在叛军中陡然穿过,所到之处无不碎肉横飞鲜血直流,霎那间,原本萧瑟孤素的战场尤若杀猪宰牛一般。看到这一景象,我瞬间就明白了,皇上,是天生的斗士,征服与控制是他的本性,他金色的甲冑上已经血迹斑驳的染上了叛军士兵飞溅过来的血了。 “杀!杀光他们!给我一口气杀光他们!!”陛下胯下的‘逐云’犹如应和他愤怒一般高声嘶叫着,在叛军阵营中来回冲撞着。 “陛下!大伙儿听好了,跟随陛下啊!杀光叛军哪!”众将官眼见君主如此身先士卒,自己哪还有退却之理?全军上下无不战势高昂,于是,一场血腥的战争终于开始了。 叛军一开始就被攻势强大的王师打得毫无招架之力,只能勉强採取守势。但他们的主帅显然不满足于就这么战败投降,四王爷不断的以各种方式或激励或威胁他的部队作战,在此些作用之下,那些原本只勤于农耕劳作的农民这时却仿佛都披上了豺狼猛兽的外衣,一个个不要命了似的杀将而来。一时间,剑和剑交击,枪与枪交刺,金属砸击声充斥着整个原野,鲜血肆意的飞溅在空气中,死者与伤者接二连三的倒在遍地的血污上,失了主人的战马在血腥与火焰中惊慌失措的悲鸣着。 就在我环顾战场时,一个叛军士兵挥着长枪策马奔过来了。怎么,要耍耍吗?龟儿子的,咱们就好好看看到底谁是谁的猎物!想到这里我立刻全身紧绷,准备迎战。 不过,很可惜,阿青我的骑射作战本领显然差了不止一筹,几个回合下来就让那小子给挑落下马了。也顾不上什么丢不丢人了,我在地上滚了一圈后就立刻跳了起来,拔出腰间宝剑朝着对面胡乱挥舞着。 “小子,别费劲儿了,兄弟我给你个痛快吧!”那人吐出这句后就一连串猛烈的穿刺,我勉强搪开了斜里刺来的一枪。可是啊,妈的,这小子力气来真是不小,我从手掌到肩膀一带都是麻的。还没等我缓过来,他的第二波攻击就又来了,一时间,左,右,下,上,处处都好像有枪尖在晃动,我几乎是在用本能躲避着对方的来袭。说实话,打到这个份上,想必那兄弟心里也犯嘀咕吧,照常理,像我这样的棒槌在就该被戳成筛子了,可由于我有子熙给的金蚕丝衣护体,现在非但没死还正跟他玩着‘看你几枪能扎死我’的游戏。 第38页 “呵啊!”他焦躁的怒吼一声,居然高高地将马蹄扬起。啥?你想踩死我?不,不行了,子熙给的金蚕丝衣挡得住刀剑可挡不住马蹄啊!这次完了,吾命休矣啊!正当此时,我认命的跌坐在地上,敌方的士兵几乎就要成功了,忽一瞬间,一只箭羽精准的穿过他的喉咙,马蹄重重的踏在地上,我的命,呼,保住了。 “裴将军!是你…… ”看着策马而来的救命恩人我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阿青,没事吧?” “嗯,还能打,没事!”我豪情万丈地说着,可我心里知道,这只不过是成强撑撑门面罢了。 “我不让你打,你帮我个忙,去劝住皇上。”嗯?裴将军啥意思? “你是皇上临行前特地安排进来的人,你对于皇上必是有非同一般的意义,我出言相劝陛下恐难採信,若是你的话,或可……”也不等我说话,裴将军只顾着自说自话。 “可到底要劝什么啊?”这正打着仗哪,要劝什么也得打完了再说呀。 “我想请你劝皇上立即收兵,这一仗,咱们不能再继续打了。” “啊?!为什么?”不打了?不行!!这场战争是竹竿儿挑起的,他居然把阿唯吊了起来,还要用鞭子抽他,不好好收拾收拾他怎么能行? “你先看看敌我现在的态势。” “王师倾力进攻,叛军节节溃败。”这还用看吗,明摆着哪! “哼,现在看来确实如此,可你再仔细看看叛军退却的方向。他们此刻虽然败着,可阵型不散,军士不乱,你说,这叫节节溃败吗?” “啊!”的确,竹竿儿的军队从表面上看来确实是耐不得重击向后溃退而去了,可他们退得也着实巧了点,几乎是刚刚接触到王师只象徵性的打几下转身就跑。跑吧,他也没跑多远,跑完了他还等着你,等你追上他要打了,嘿,龟儿子他又接着跑了。那样子,就像是一点点地把我军往前拽着一般。 “将军,这难道是有陷阱?”可兵力差距如此明显,就算有陷阱又能怎样呢? “你看那高架移动的方向!”高架?哦,就是吊着阿唯的那个架子吧。晤,远远望去,那个架子正飞速的移动着,上面的人,嗯?已经不是刚才毫无反应的阿唯了,一个红衣小兵此刻正站在高架上,手中还挥舞着一面红旗。 “那是?” “那就是叛军行动的信号,以红旗为令,对我军或攻或退,眼下,它正指挥要将我军拖入雾灵山口哪!” “射下他!将军,射下他来啊!” “不行,射程太远了,咱们射不到啊!” “那……”这可怎么办呀,再这样下去全军就只有被困死在雾灵山口一条路了。 “所以,请你去劝皇上,就此歇兵吧!” “我?”我行吗我,皇上可别杀红了眼不认人啊!可裴将军却也顾不得我的反应,伸手抓我上马,扬鞭就向皇上的方向奔去。 “陛下!陛下!您且站站,咱们不能再让叛军捏着鼻子走了啊!”裴将军带着我催马赶到皇上身畔急急地说。 “哼,害我阿唯,他害我阿唯!老四,看我今日不生吞活剥了你!”皇上此时看来是真的疯了,不仅完全听不进裴将军的话,他居然连‘朕’也不称了。 “陛下,您这是怎么了?您听我说啊,咱们再不能这样打下去了!”说话间裴将军已经搂住皇上得缰绳。 “混帐!你干什么!没看见我大军就要追上老四了吗!”皇上猛地转身,怒目相视。好家伙,皇上那白皙净亮的面容竟好似罩上了一层黑雾,让怒火烧得泛着红光的双眼正上上下下来回扫着我们全身,唔,还真吓人。 “您看清了,那是叛军的圈套啊,一旦跟着他们进入雾灵山口,我军定会遭遇伏击,陛下,您明鑑,不能再打了啊!”裴将军见此阵仗不退反进,死死拽着皇上的缰绳,朝着他耳边倾力大吼着。 “你!你是老四派来的jian细!坏我士气,乱我军心,你这个贼人,受死吧!”语毕左手扬起钢鞭狠狠向我们噼来,只听‘呼哧’一声,九节钢鞭夹着风呼啸而来。 “啊!要命了!”这一下要是挨上了不死也得落个半残哪,将军,咱还是调转马头闪闪为妙啊!想到这里,我不由得缩紧了身子,贴在裴经军身后屏息静待。 “陛,陛下,卑将所说字字出自肺腑,万不敢有二心哪!您睁开眼睛好好看看吧,我军一旦进入谷中,势必,势必要遭遇伏击全军覆没啊!”天啊,裴将军竟单手接住了皇上的来鞭,那九节钢鞭正狰狞的缠绕在他的手臂上,而鲜血也顺钢节汩汩而下,染红了辔头,也染红了将军的座骑。 “全军覆没?哈哈哈!对,我就是要让叛军全军覆没,大顺的勇士们,跟着朕冲进谷内,沖啊,沖!握紧你们手中的兵器,狠狠刺入叛军的心窝里!你们,都是我大顺英雄中的英雄,朕现在就跟你们保证,只要此役告捷,回到京城论功行赏,人人有份!朕决不食言!将士们,还犹豫什么,给朕杀啊!”全军现本就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再加上皇上这几句甚为诱人的承诺,万千将士敢有不卖命杀敌冲锋陷阵?八万大军,如洪水决堤般,一拥而上,争着抢着的要进入那细小狭窄的谷口。 “至于你,朕亲封的大将军,临阵退却,投敌叛国,还在战场上胡言乱语,除了一死你还有别的出路吗?今日朕亲手结果了你,就算是给你的大恩典了!”皇上通红的眼中分明闪耀着冷彻寒骨的杀意,他也不给裴将军分辨的机会,右手提剑朝着将军的胸口就是一下子! “将军,危险!”危急关头还好我反应及时,猛地将缰绳往左一带,马身左转勉强躲过了皇上这致命的一记。呼,将军呀,将军,你用左手接住钢鞭,已属侥倖了,可这身体万难抗住剑噼啊! “哼,算你运气,战后朕再与你算总帐!”皇上一击不中也不再出手,只见他重心调转马头朝着已被堵得死死的雾灵山口方向奔去。 “裴将军,现在怎么办?将军,你,你这是?”我本想再和裴将军商量一下,可谁知当我对上他的眼时却发现这铮铮铁汉竟已泪湿战甲。也难怪啊,刚刚还是威风八面的大将军,只因说了几句真话就被君王临阵所弃,还要杀之而后快,这样的境遇,也着实可悲啊!裴将军,阿青知道此刻你心中定有万般委屈千种不甘,阿青也知道你流泪不是为自己,而是在哭悼大顺的万千将士,可阿青却更知道与一个疯癫之人哪有什么道理可讲的呢?唉,可这话,阿青不敢说,也不能说啊。事已至此,恐再无挽回了,将军,你,你怕是只能认了。 “哎呦喂!将军,你这是干什么?”正当我感怀裴将军的不幸遭遇时,怎料他却猛一发力将我推下了马背。 “你已知战局,我军今日,唉,兵败已无可避免。阿青,逃命去吧,裴冀救不了全军将士的命,也只能救一个算一个了。” “将军,那你……”逃就一块儿逃啊,推我下来做什么? “我么,我的地位,荣誉全是陛下给的,陛下在哪里,裴冀就在哪里!” “可皇上,他要杀你啊!”这个裴将军,关键时候你犯个什么轴啊! “陛下能杀裴冀,可裴冀决不能有负陛下!”说罢将军调转了马头朝皇上的方向而去了。 “裴将军!将军!~~~”龟儿子的,这是怎么了?阿青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为了个疯子皇上,子熙,阿唯,裴将军,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在围着他转。现在就更好了,八万人的性命啊,在他手里像过家家似的说怎样就怎样。疯子,全是那个疯子,这一切都是那个被我们尊为皇帝的疯子鼓捣出来的!竹竿儿啊,还真让你说对了,我们大顺的皇上是个疯子,他正用他疯傻癫狂的头脑把八万人引向死亡! “不!不要再往前走了,这是叛军的陷阱,快回去,回去!!”我站在战场上,拼命的朝正在赶往谷口的军士大喊着,我还试图抓住他们的马阻止他们前行,可是,唉,在胜利的诱惑面前又有几人能保持清醒呢?难道就真如裴将军所说的,我军兵败,不可避免? “沐林!沐林啊!这里,我在这里!沐林!~~”忽然,我看到了一直和我在一起的小兵沐林。 “阿青?你怎么了,马呢?” 沐林赶了过来,满脸疑惑。 “沐林,你赶快和大伙儿说,前面的山谷是四王爷布的陷阱,不要再往前走了,会死的!” “你说什么话啊,打仗当然会死的啊!什么陷阱,咱们多出叛军不知道多少倍,就算是陷阱又能如何?阿青啊,想不到你还真是个胆小鬼!哼,我沐林错看你了!” 第39页 “傻小子,我可没时间和你斗嘴,要命就不要进山口!” “我当然要命,可我还要战功,勋章!我要砍落无数叛军!阿青,你怕死,就老老实实地等在这里吧,哦,不,你应该回家给你娘们儿去洗脚!!!软蛋!!!”骂完我沐林竟头也不回的跑了。 “混蛋,回来啊,不要去送死啊!回来!!~~~”我不死心的继续大喊,可是,只见得斗志昂扬的士兵们越我而去,却没半个人看我一眼。混蛋,傻瓜,你们在白白送死啊!最后我喊得连声都没了,只能无奈的哑着嗓子眼睁睁的看着远处的大军陆续进入谷内。 “哎呦呦,这不是阿青么,咱们可真是有日子不见了。怎么,遛弯遛到战场上来了?”正当我脑中一片空白不知如何时,一个着实让人厌恶的声音不偏不倚的传到了我耳中。 扭头一看,妈的,果然是他。还是一如往昔的青衫宽袖手擎翠竹,也还是一如往昔的颜露浅笑,当然,更是一如往昔的让我头疼,我他妈疼得很不能一口气撞死他!四王爷,死竹竿儿,怎么就又碰上了你!! “怎么,不说话么?阿青啊,经了这么些日子,你也该呕完气了。”看着竹竿儿缓缓靠近,我心里有说不出的讨厌。你这个想权利想疯了的刽子手!你毁了吉良的的千里稻田,你让那些没了土地的农人为你效命替你送死,你还挖下这个让八万人陷进去的大坑!你你,你的这些作为与那疯子皇上又有什么区别?皇上他是心神不受控制,可你呢,难道竹竿儿你也疯了不成? “哼,阿青,你行。王爷我这辈子也见过不少驴了,从没遇着像你这么倔的!不说话?行啊,我给你看个东西,看完要是再不说话,可就别怪我不讲究了。来呀,推上来。”随着竹竿儿的一声令下,立即有人将辆车推了过来。 “唔……”待我看向车身时险些憋不住叫出声来。天呀,推过来的平板车上显然放置的是一具尸体,哦,不,或者是一个昏迷不醒的人。只是此人身上蒙了块白布,遮住了颜面与身躯,但身侧微微露出的衣角分明是暗紫色的!难道说……不要,我不要看,无论这车上之人是不是阿唯我都不要看! “阿青,不想看看么,这人可是你的旧识啊!”不要,什么旧识新交的阿青我统统不认识!捂住耳朵我不想再听竹竿儿说一句话! “来呀,把阿青带过来,让他好好认认!阿青啊,忘了不要紧,王爷我帮你记起来不就成了!”随即便有人扭着我的肩膀,硬生生的将我拖到了车前。 “哎哎,你们轻点,伤了他我可是要剥你们的皮的!”竹竿儿说出此话时依旧笑容不改。竹竿儿,你怎么了?我认识的你狡诈、善变、深不可测,可并不嗜血啊!难道说你真的已经深陷追逐权力与地位的漩涡中不可自拔,甚至已嬗化为一只靠吸血食肉才能生存的妖兽了? “阿青,睁大眼睛看清楚吧!”转眼间我已被压至车前,那让我又怕又畏的躯体就近在眼前了。轻飘飘的白布跟随着风的节奏颤动,忽上忽下的,每一下都好像要将那白布掀起,可每一下又都在关键时刻停了下来。 “我不要看,这人我不认识,你们快些放了我!放开我啊!”直觉告诉我,绝不能看白布下的人。 “现在可容不得你耍小性儿,乖一些,看一眼就行了。来呀,把布揭开!” “不啊!!!~~~”在竹竿儿无情的命令下我的幻想彻底破灭了。眼前躺着的人,躺在冰冷车上的人,他,他果然是阿唯啊!呜呜,阿唯,怎么会,你怎么会就真的死了呢? “骗人,骗人!~~”我扯着早已嘶哑的嗓子没命的大喊着。老天爷,老天爷啊!你眼睛长到哪里去了?!!竹竿儿这种混蛋你不杀,皇上那种疯子你也不杀,为什么偏偏要对阿唯下手啊!阿唯啊,阿唯,我还答应了子熙要好好的把你带回京城,可你,呜呜呜…… “阿唯,阿唯你醒醒,你让竹竿儿下了药动不了,说不了话,对不对?你醒醒,醒醒啊!”我自欺欺人的用手轻轻拍着阿唯的脸颊,仿佛这样就可以唤醒他似的。 “阿唯,阿唯!阿唯!……”忽然,我不叫了,也不拍了,不是因为累了,而是在阿唯颈间我看到了决定性的东西。几条琥珀色透明的牛筋将阿唯的头与身躯fèng在了一起,而在那牛筋之下,是一道比纸张还薄切割痕迹,就静静的横亘在阿唯的项间,细小得几乎让人觅不到它的踪影。 “阿唯,你疼吗?”我轻轻拂着那切口,从喉头至后颈整整一圈。终于,时至此刻,我终于被迫接受了‘阿唯死了’这一现实。 “可要轻些摸哦,都死了一个多月了,亏了我放了避水定颜之宝在他身上,不然早坏了。”竹竿儿一边看着我悲从中来,一边满不在乎的说着没人性的畜牲话。你这让人噼了做粪桶千人拉万人尿的竹竿儿,我要杀了你,你给记住了,阿青我一定要杀了你替阿唯报仇!不过,阿青啊,现在可不要急,要趁竹竿儿对我放下戒心时才会得手。 一面轻轻抚摸着阿唯我一面暗自下着决定。嗯?奇怪,阿唯这脖颈间到底是什么痕迹?这么锋利的切口绝不是刀剑能办得到的,而且再看看阿唯全身上下,除了这一处致命伤再也没有其他的伤口了。不对,我记得皇上说过,阿唯的身手在江湖上那是排得上号的,什么人竟 能一击即中?蹊跷,阿唯死的蹊跷,到底竹竿儿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害了他呢?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时,一个小兵的来报将我拖回了同样残酷的现实。 “报!僭王的主力已全部进入雾灵山谷,军前将军派我请示殿下,是否行动?”行动?他们要做什么? “好!传我命令告知前军:此时不动,更待何时?!!给我万箭齐发,把僭王射成刺猬!!!告诉将士们,谁找到了僭王的尸体我就封他为侯,金银美女,良田玉帛随他享用!” “得令!我军必胜,小的誓死效忠殿,哦,誓死效忠陛下!”说完就翻身上马,传令去了。 “哈哈!好,好哇!”竹竿儿此刻笑得就像一只喝醉了酒的癞蛤蟆,就差‘哌哌’叫上两声了。 “你命人向谷中射箭?”这,这真要射了,不仅王师连竹竿儿自己的军队也要遭殃啊! “怎么,肯说话了?就是嘛,生气归生气,总不能不讲话吧!” “不要打岔,我问你话哪!你连自己人的生死也不顾了?”天哪,我以前只以为竹竿儿会在谷内打伏击,可现在看来他竟是要扎起口袋敌我一勺烩吗? “自己人?什么自己人,只要赢了这仗我就得了天下,哼,到时候全大顺都是我的自己人,兵士将官还不要多少有多少!” “不行,你在谷内发箭,这,这得死多少人啊!竹竿儿,你积点儿德吧!杀那么多人,不怕折寿么?”情急之下我也顾不得发过的誓了,不能让他发箭,绝不能! “竹竿儿?阿青啊,我好像说过,给你时间适应,可若是你总改不了口我可是要亲自帮忙的。怎么,现在就要王爷我上手了吗?” “噢,不不,我是说,子,嗯,子豫,不能朝谷内发箭啊,反正此役王师已无取胜可能,你就少遭些孽吧!他们,那些士兵也都是有妻儿老小的,就,就饶过他们了吧!”妈的,原来违心而言竟这么难过,竹竿儿,别看我嘴上喊着你什么狗屁‘子豫’,在阿青我心里,你小子烧成灰了也就是一堆烂竹烬!! “当真不能发么?”竹竿儿的口气活像是在逗小狗。 “不能啊!真不能啊!”逗就逗吧,只要不发箭,咳,阿青我就给你竹竿儿当回消遣的玩物! “那好,就听阿青的,现别放箭了!”竹竿儿说话时还拍了拍我的脑袋,那神情,那手势,还有那一脸让人想踹扁了的笑容……龟儿子的,你还真把我当成你家养的狗了啊!哼,我阿青要真是狗,立马扑上去咬死你!不过,没什么时间让我酝酿感情,远处山谷处传来的‘隆隆’巨响,以及叛军们震天动地的欢呼声,这实在不能让我产生什么好联想。 “这是在干什么?不是现不发箭的吗?你快传令下去,快啊,让他们不要发箭啊!”实在没招了,我只能使劲儿拽着竹竿儿的前襟一通乱摇。 “没错啊,这全是听你的,我们现在还没发箭哪!这响声嘛,应该是巨石滚下山崖的声音吧,呵呵呵……” “什么!!巨石?”那人还不得都给砸扁了?!好哇,我说竹竿儿怎么这么容易就答应我缓发箭羽,原来,原来他是要先让巨石砸上一轮再清剿倖存下来的人啊!竹竿儿啊!!你,你也太过阴辣狠毒了! 第40页 “阿青啊,老话儿怎么说来着,哦,对了,‘人的命,天註定!’,天命啊,有的人生来就没有作帝王的命。这种人哪,就算一时违了天命勉强得了天下又能怎么样呢?哼,天道昭昭,天道昭昭啊!” “你以为你就得了天道了吗?我不信,你杀了那么多人,作下这样的大孽,你反而是正道纲常了?”老天啊,你就平地起个惊雷,噼死这根竹子吧! “呵呵,没错,天道在不在我这里谁说了也不算。不过,阿青啊,王爷我现在明白的告诉你:无论是谁握有天道,我必倾全力将它夺入囊中!老天不帮我又有什么要紧,权力原本就是要靠自己去争、去夺、去拼杀得来的!” “你!……”面对竹竿儿这种一不怕天谴,二不怕民怨的权力怪物我实无话可说。 “不信?不信不要紧,来来,随我到雾灵谷山中走一遭,验验我军的战果,到时候不怕你不信!”说着竹竿儿将手中的玉竹一挥,他的亲兵立即拥着我们朝山口而去。 却靠近山口我心中就越发毛,愈来愈浓的血腥气味朝鼻中涌来,是的,空气中几乎处处都湮弥着新鲜的血液分子,我此时的感觉就好像正步步逼近一座大型的屠宰场。 “嗖!~~啪咔”一声尖锐的响笛划彻长空,与之相呼应的是竹竿儿那笑意更深的面庞。难道,这是叛军的信号么?还未等我反应过来这信号代表什么,只见崖顶豪雨般的箭支已经倾泻而下了。 “啊!”我闭目侧身不忍想看,等这场箭雨下完又不知有多少将士魂归故里了啊! “阿青,你说说看,这人要先让巨石砸上一轮,再给我那些个虎狼将士猛射一通,哈哈,你说,那得成什么模样?”竹竿儿拉下我遮住眼的手,一边逼我直视眼前的残忍景观,一边在耳边低低的询问着。 “那,那是……”不行,我说不下去了,那种景象想一想胸中都泛堵。 “说不出?那王爷我来告诉你,这人呀,要是经了这么两轮折腾,那他可就不再是人了,知道是什么吗?哼,碎肉,不过是一摊插满箭羽碎肉而已!眼下这谷内的碎肉可多了去了,只要一闭上眼睛我就能想像得出,哈,全都像烂泥一般!什么皇帝将军,校尉小兵,他们现在呀,全都一个样——烂肉一堆!” “呕!!!”听了竹竿儿的话,我再也抑制不住胸中传来的阵阵噁心,俯身朝马下结结实实吐了起来。 “怎么,这就撑不住了,这可不行啊,正题可还没到哪!来呀,去了铜坚,让王爷我好好看看大顺的王师是如何英武雄壮,无坚不摧的!!阿青啊,记住吧,这就是我大顺新的历史!”所谓铜坚,实际上就是一座铜铸的超大型的盾牌,怕是得有七八人高,至于重量嘛,少说也得有几吨重吧。这东西正面打磨得光滑如镜,让人想要攀爬也无处着手,背面平行横支着五只粗粗铜柱,让守方士兵牢牢擎住,能进能退,收放自如。就是这个玩艺儿,横在山谷入口,把八万王师仅剩不多的生路也堵死了。 “吱~~咔咔咔……”铜坚应声缓缓退出了山口,在它经过面前时我真切地看到了,那原本应光滑如镜的黄铜表面此刻竟是黑红色的!我弄不清楚究竟需要多少人的血液才能使铜坚呈现出此种色泽,那黑红色的表面上还满布着无数刀噼斧砍的痕迹。走近细细看去,这是剑迹,那是釜痕,铜坚上留下的斑斑次次,全都是那些被困之人为了能存活下来所作的最后努力啊!伸手去摸一摸,天啊,这些黑血居然还是热的!眼望着我食指上沾染的点点红黑,一时间,我震得脑中干干净净,什么都不能去想,也什么都想不起来。当我完全清醒过来时,好像一切都未曾变化,我仍保持着刚才举手身前的姿势,可我知道,眼中的无尽热泪早已滴滴混入那片红黑之中了。 “都给我听好了,王爷有令:不必去管那些未死的兵士,要逃要降随他们去吧!首要的是找到僭王,没见过长相不要紧,僭王身着金盔,好识得很。王爷说了,最先找到僭王尸体的,立即封侯,锦衣美女,良田玉帛,一生取之不尽!兄弟们,还愣着什么啊!快去找啊!”随着传令官的一声命令,无数叛军如猎狗般钻入谷中。唉,全军覆没,全军覆没啊!裴将军,这战果还真是如你所料啊!嗯?裴将军?对啊,将军现在也在谷中,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说不定还有性命。我不能再在这里傻站着了,即便只是尸体我也要找到裴将军!想到这里,我在马上狠狠甩了自己一个耳光,重新抖擞起精神,加紧马腹,一口气冲进了谷内。 进入谷内那一刻,我在心里提醒着自己:阿青,睁大眼睛看清楚吧,这全部都是竹竿儿犯下的罪,要用眼睛记住,然后一丝不差的牢牢刻在心里! 整个谷内已成了一片红河,烟尘飞扬,血肉四溅,在这里生命的一切价值全部失去了意义,满眼内充斥的只有支离破碎的身躯和模糊不清的悽苦哀号。马蹄每前行一步都可能踏在某位不知名军士的四肢或是躯干上,滚落的巨石让原本狭窄难行的山谷更加举步维艰,四处飘荡的烟尘散落进战士们的口中,鼻中,甚至是暴露在空气中的内脏中,生者,死者以及半死者在马上或是地上仿佛无休止的挣扎着。 “你们在做什么?!王爷的命令没听到么?先去找僭王!!”身后传来一声严厉的喝斥,扭身一看,原来是刚刚的传令兵在教训手下的兵士们。那些兵士,那些兵士竟然在搜刮我军战士的尸体!哦,不,不仅搜刮死者,对于那些尚未断气的人他们也不放过!看他们的动作:一把扯下行军囊,拽开囊口,然后仰天对着自己的嘴就是一通狂倒!那上尽是沾染着血污甚至碎肉,可他们仍不消半碗茶的工夫就能狼吞虎咽的吃完整个袋囊的食物,接着,就又红着眼睛去找下一个袋囊! “混帐!你们想干什么?都造反了吗?再不听军令,我把你们全杀了!” 竹竿儿此时也有些急了,手中拿着马鞭胡乱抽打着,可饿急了眼的士兵又有几人能服从军令的调遣呢?竹竿儿啊,你这是自作孽啊,毁了农人赖以生存的稻田,就等于毁了自己的粮食补给,看这些兵士的样子,怕是有日子没好好吃过饭了吧!好,眼下竹竿儿正忙得顾不上我,此时不找裴将军却又更待何时?走哇!想到这里我不由得马上加鞭,在重重血路中单骑深入。 “将军!裴将军!~~~”也不知道了多久,只听见我沙哑的声音孤寂的回荡在山谷中。越往里走王师将士们死的就越惨烈,有的兵士甚至是被自己受惊了的战马活活拖曳踩踏而死的。相应的,越往里走生还者,哦,不,准确地说是还有一口气的半死者也就越来越少。裴将军啊,你可要挺住了啊,不能死,千万不能死啊! “阿,阿青!~~青!”刚刚走过的石fèng中传来的微弱的呼唤声,我立即翻身下马,玩命的扒开碎石,用力拉出被掩在下面的人。可谁知我这一用力反倒坏了事,还没等我弄清是怎么回事,就连我带他一块儿摔在血泊中了。怎么搞的,这人怎会这么轻?待我定睛一看,啊!他,他竟然自腰往下全都没有了,怪不得我稍微一使劲儿就将他拉了出来,可这人,唉,他也活不久了啊。 “阿,阿,青,求求你,你……”我用手拭去踏满脸的灰尘,一张白净的娃娃脸顿时出现在我面前。 “沐林!!你怎么会……”天啊,怎么会这样?沐林怎么会这么倒霉? “求求,求求你,杀,杀了我,杀了我吧!” “沐林,别说傻话,你会好的,忍忍,你一定会好的。”我含泪说着宽慰他的谎话,可看着他那已不再闪光的眼眸,我真不知道此刻是该救他还是该杀他。 “求求,杀,杀啊!”沐林那突出的眼珠死死盯住我,翻来覆去说着要我杀了他。 “不,不行,再怎么难也要活下去啊,沐林,我求求你,争气些,活下去好不好啊?”按着我们大顺的说法,人不怕死,怕的是失去了生的愿望,沐林啊,一心求死的人在幽冥界是无法投胎转世的,难道你准备永远做幽魂野鬼吗? “啊!娘!娘啊,儿子回来了,儿子立了战功,儿子封了大将军啊!娘啊,您能瞑目了吧,儿子总算是没辜负您的希望,光宗,光宗耀祖了!” “沐林,沐林,你怎么了?”他突然回光返照似的坐起朝北面说了这番话。 “娘啊,娘~~~”终于,沐林在对母亲的呼唤声中结束了痛苦的经历,可他走时仍圆睁着双眼。沐林啊,我知道你的意思,安心投胎去吧,活着的人是不会让你失望的,八万人的血债,总是要算一算的! 糙糙的掩了沐林我又继续朝前走,忽然远处金光一闪几乎晃了我的眼睛。什么东西?难道说是,难道说是黄金战甲?据我所知,全大顺上下有资格穿黄金战甲的人只有一个,哈,我们万能的皇帝陛下啊,想不到阿青竟在这里与你相遇了。 第41页 微风裹挟着西南特有的潮湿迎面扑来,周身仿若处于一个满是血腥的大熔炉中,我凝着前方不远处的黄金战甲。约莫一碗茶功夫后,我,京城蜀香楼的泔水小二阿青,深思熟虑后做出了一生当中最为重大的决定,我要彻底消灭了那个疯子! 没错,他是子熙的兄长,他是阿唯的爱人,他更是我阿青及全天下人的君主,可是他那颗随时可能脱离正常轨道的头脑,他的作为以及这些所带来的无尽危险,无疑正日益把所有人拉入死亡的深渊。今天的惨烈失败,就是最深痛的教训!现在,他就横在那里,照这样下去,他被竹竿儿的人找到也只是时间问题了。一旦他的尸身落到竹竿儿手中,那根破竹子就更可以肆无忌惮的黄袍加身了。不行,万一竹竿儿真的作了皇上,那子熙……以竹竿儿的个性是决不会放过他的!那么,现在唯一可以延缓竹竿儿称帝,为子熙争取时间的方法就是把皇上的躯体从这世上消除。这样,竹竿儿虽赢了此役,可他一日找不到皇上的尸体就一日不能名正言顺的做皇帝,对,就这么办!下定了决心后我立即翻身下马,朝着那片金光直直地走了过去。 “阿青?!你是吗?阿青啊!”我一心只想着如何处理皇上,旁边冷不丁响起个声音还真吓了我一跳,寻声找了找,啊!这不正是我苦苦相寻的裴将军么!只见他横卧在仅距皇上两三步的地方,虽然此刻发丝凌乱、灰尘罩面,可分毫无损于他大将军的威风。 “将军,太好了,你还在,太好了,这真是太、太、……太好了!”一时激动,我也不知道地说了多少个‘太’。 “你这小子,我活着就太好了,那我若告知你皇上亦安在,你小子还不得蹦到天上去。”裴将军一脸镇定地说出了这个震得我几乎站不住的消息。 “他还没死?你确定?!”看着近前平躺的皇上,胸口的铠甲已被砸得深深凹陷,手臂、大腿几处都有被包扎过的痕迹,最重要的是他此刻二目不睁,脸色死白,这,这怎么看都是死人一个啊! “阿青,你大胆!陛下确是受伤颇深,可他刚刚还与我说话哪,此刻想是昏过去了,你,你快过去探探他的鼻息。”我伸手一探,果然,虽气若游丝可仍一息尚存。 “陛下还活着。”我老实的向裴将军通报。 “好,阿青,我命令你,现在背起皇上,一定要平安的把他送出这山谷。” “什么?!!那将军你呢?”我来可不是为了救他啊! “我啊,我怕是走不出去了。” “这怎么讲?将军,让皇上骑马,我扶着你,咱们一起走出去啊!” “阿青啊,我谢谢你的好意了,可你看看,我现在这样子,还怎么走啊!”我立即向裴将军示意的地方看去,啊!!他的脚,他的左脚竟生生地被一块儿大石压住了,踝节处已露出了森森白骨,鲜血也已经染红了裤管。可那巨石看上去少说也得有几百斤重啊,别说我搬不动,就算真的侥倖抬开了巨石,这一个昏迷一个残腿,走不了几步就还得被竹竿儿追上啊! “阿青,不能再犹豫了,你有马就更好了。你带着皇上骑马出谷口,切记出去后一定要往北走,这山谷的南边是湿地沼泽,一旦进入人畜就都没命了。北面是未经开垦的原始森林,若能在其间躲避个三五日,待到云中鹤赶来接应,那皇上就可脱险了。” “将军,可那你……”我知道,只要我与皇上前脚一走,将军啊,你后脚就能自刎殉国,对不对?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可’什么‘可’,难道你非让我以死相逼才肯动身吗?”说着裴将军竟抽出了腰间宝剑,只见寒光一闪,剑已架在他颈间。 “将军,不可啊!” “那你还不快走!” “是。”我没有办法,只得依从了裴将军的主意,以最快速度剥下皇上的金甲,又从附近找来了两件叛军兵士的衣服,换好衣物后将皇上架至马上。 “行了,切记要往北走啊!”裴将军此时仍在叮嘱着我。 “将军!” “走啊,你还愣着干什么,催马啊!” “裴将军,我们还会再见的,等这一切都结束了,你我一定还会再见面的,对不对,你说话啊,对不对?!!”我知道此时说什么‘保重’‘平安’之类的都已毫无意义了,可裴将军啊,阿青仍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承诺,哪怕只是一个虚无的承诺啊!经了这次炼狱般的体会,若连这一丁点儿念想都没有,我,阿青我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援军来的那一刻啊! “嗯,会见面的,我答应你,日后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呜,将军,我们走了!”在泪水滑出眼眶的那一刻我双腿一紧,胯下战马立即飞驰而出了。 “不要忘了,南边,南边啊!”裴将军悽厉呼喊声,惊得我握缰绳的手都在轻颤,嗯?南边?不是往北去吗?我不解的回头张望,可这一望却恰好看见不远处有小股的叛军扫荡而来。啊,明白了,裴将军,这是你使的一计吧。怎么,都这个关头了,你仍不忘对皇上尽忠吗?好,裴冀,你是好样的,真不愧是我大顺的大将军!可我阿青也不是个孬种,既应了你护皇上周全,就一定不会食言!无论我心中是多么不待见他,多么盼着他早死早投胎,沖着你裴将军,这一遭,阿青我就算豁出去了,只要我不死,他皇上就得踏踏实实的活着! 我们骑在马上一路狂奔,在这蜿蜒曲折的山涧里,也多亏了这匹竹竿儿的云南马。我们北方马,个儿高腿长,在狭窄陡峭的环境中反而不能奔跑,而这些云南本地产的土马,别看个子矮小,可四肢灵活极能负重,这不,才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这匹马就七扭八扭把我们带出谷了。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有‘天道昭昭’,我们刚刚出谷,只听‘!咔’一声,天上竟噼下个闪电下来!龟儿子的老天爷,你噼倒是噼准一点啊,真正的始作俑者是现仍在谷内的竹竿儿,你这样闭着眼睛瞎噼,可差点就噼到了小爷我啊! 我也没多余的时间抱怨老天爷不公,现在要紧的就是赶快躲进北面的森林里去。西南的气候潮湿多雨,这雷电后紧跟着的必是风雨,要是不能赶在下雨前进森林,就会给竹竿儿留下追踪的马蹄印,不行,得快,越快越好! “呵哈!!~~”我狠狠地抽了几鞭子,恨不能把这马抽飞起来! “畜牲!你在干什么?走啊,你倒是快走啊!”也不知跑了多久,我们终于来到了森林入口,可这马,这该死的畜牲,它却因为听到了几声大概是老虎的吼叫就吓得死活不肯走了,任我是打是踹,这畜牲就只一个劲的往后缩。再看看天色,不行,没时间了,看样子暴雨就要来了。 龟儿子的老天!龟儿子的竹竿儿!龟儿子的鼠胆马!今天阿青我就让你们都知道知道,看看小爷我发了威谁还能拦得住!!!想到这里,我一脚踹跑了哆哆嗦嗦的马,浑身上下一较劲‘呼’的一声扛起了皇上,昂首阔步的朝着森林里走去了。 火苗‘呼哧,呼哧’的欢快跳跃着,橘色的温柔火光,把这个我好容易发现的岩洞渲染得居然有了几分家的味道。哈,这还真是莫大的讽刺啊!看着火焰旁依旧昏睡的皇上,我实在是挤不出哪怕一丝自慰的笑容。 从进入这森林到今日已经十三天了,而西南的霪雨也紧紧跟了我们十三天,一开始是急促而猛烈的暴雨,豆大的雨点夹着雹子砸在人脸上生生的疼,到了后来,暴雨逐渐转成了似乎永远下不完的绵绵细丝。 站在洞口,我眺视着远处同样灰暗的天空。唉,这场雨啊,打个不入流的比方吧,就好像是一脚给天界的水缸造了个窟窿,水从天上流下,无穷无尽啊!好在找到了这个本地猎人打猎时充作营地的山洞,倒是还有些干柴、粮食,不然哪,我俩怕是早就让雨水浇得发芽了! “嗯。”火焰边的皇上发出了一声模糊的嘆息,接着就又翻了个身,重心陷入另一轮的昏睡中了。 “唉!”自从进入这个岩洞以来皇上就没醒过,每天就靠我往他嘴里塞的几粒人参鹿茸丸支持着。子熙给的药虽说好使可也不能当饭吃呀,何况如今这药袋子也见了底,他要是再不醒的话…… “喂!!喂,昏君!疯皇上!”急得我忍不住扳住他的身体一通狂喊猛摇。 “嗯……”龟儿子的,你‘嗯嗯嗯’的快‘嗯’了半个月了,得,我也不求你睁眼说句整话,哪怕你给我‘啊’一个,别跟这一个字上吊死,成吗? “睡睡睡,你还睡个屁啊!江山都要睡给竹竿儿了!阿青我辛辛苦苦背你到这里,你知不知道,我都快累成屎啦!!快起来啊!” 第42页 “晤,水,水……”噢,要水是吗,等等,这就来,这就来啊!我几步抢到洞边想要接些雨水,可还没等接满一碗,我就被眼前的情形吓得几乎躲回洞内了。就在离洞口不远处,竟有个人蹒跚摸索着走了过来!那会是谁?竹竿儿派来的探子吗,不行,说什么也得拦住他!我伸手摸了摸别在腰间的短刀,还好,刀还在,今天可就全靠它了!想到这里,我立刻缩在洞内,回身再看看昏睡依然的皇上,成,阿青我今天就为你这疯子拼上一回!悄悄摸上来的那位兄弟,一会儿就别怪我不讲究给你来阴的了,谁让你小子没长眼睛和竹竿儿一拨呢!也顾不上害怕,我紧紧握住手中的凶器,静候来人入洞。 “呀!着家伙!!”眼见他一只脚踏进洞,我扬手就是一下子。可那来人竟躲也不躲,愣是伸手扛了我这一下子,哦,不,准确地说是他伸手牢牢攥住了我正在行凶的手腕。这下算是崴了,嘁,既然暗的不称咱就来明的吧。说时迟,那时快,霎那间我就飞起一脚直奔他胸口,不过啊,这力道非凡、直指要害的一脚却因他的一句话凌空转了方向,结结实实的踹在了洞内的石壁上。 “您是青大人?小的是云中鹤啊!”啥?云中鹤?就他? “哎呦呦,我的脚哇!你说,你是……”龟儿子的,你倒是早说啊,我的踝子骨呀! “小的正是云中鹤,陛下可还安好?”这就是云中鹤?那个,怎么说吶,这形象是在是和他的名字差得远了些。我横看竖看,无论如何也不能将眼前的人与‘云啊’‘鹤啊’的联繫起来,而且越看他我就越能体味古人创造‘贼眉鼠眼’一词时的心情。这人怕不是耗子精投了胎吧,这样的人,能靠得住吗? “你怎么才来!!皇上就只还剩一口气,恐怕就要不妙了!”先诈上他一诈再说。 “什么?!!!小的晚来有罪啊!陛下,您可要挺住啊,小的这就背您找大夫去!”边说边泪如雨下的扑向皇上,看那悽惨相倒不像是装出来的。 “云大人是为什么耽搁了这么久啊!”十三天,整整十三天啊!你生孩子去了?!! “唉,小的原隐藏在四爷军中,为了摆脱四爷的尾巴兜了个大圈子,可偏又赶上大雨,将陛下的痕迹沖了个干干净净,这几天好容易雨小了些,小的才找到了你们。” “痕迹?”难道我们一路走来,有什么地方不小心,留下了痕迹? “噢,是陛下贴身的香囊,小的就是循着这气味找来的。”闻味儿?你属狗的吗?依我看你也别云中鹤了,干脆改名叫雨中犬算了! “青大人,咱们还是想办法把皇上弄到有大夫的地方,好好诊治一番才是正经啊!” “弄?怎么弄?这偌大的森林,你我尚需几天才能走得出去,何况再加上个走不了路的病人!我看啊,你还是先往北去,盛泽将军听到皇上战败的消息定会前来接应,有了他的帮忙,就好办些了。就算再不济,你也得找匹马来啊,前些日子我也是靠有匹马才将皇上驮到这山洞里的。要是仅凭你我啊,难啊!”我边说边晃悠着脑袋,管你是敌是友,这非常时刻我不得不防啊!还是先把这只云耗子忽悠走了再说,不过,这山洞我们也不能再呆了。 “青大人说的是,小的这就去找马,皇上就拜託您了!”说罢朝我深深一辑,扭身出洞去了。 “云大人慢走!”我忽然想到一件万分重要的事,急急的追了出去,抓住云中鹤一心要问个明白。 “怎么了?难道是皇上有变?” “不,皇上无恙,云大人,你可知阿唯的死因?”信是你报的,事情的始末你总该是知道的吧。 “您是说,褚大人?” “对,就是阿唯,他到底是让竹竿儿怎么害死的?阿唯虽说是去了,可也不能走得不清不楚啊!”他脖子上的,究竟是什么伤? “唉,还真应了您的话了,褚大人他,他可不就是走得不清不楚吗!” “到底怎么回事啊?你别吞吞吐吐的,倒是说啊!” “褚大人他,他……” “行了,你也别挑词儿了,有什么说什么。阿唯,阿唯我已经见过了,他死得实在蹊跷,你说,是不是竹竿而对他用了毒?” “不是毒,褚大人向来谨慎,何况他又精通毒理,即便四王爷用毒也奈何不了他的。” “那是用的什么?阿唯武功绝顶又有千里神驹‘追风’在侧,若不是竹竿儿用了毒,又怎能轻易害得了他?” “这您可说错了,四王爷可不是轻易出手的,他打从到了云南就一直在算计褚大人哪!大人遇事总是谨慎万千的,可四王爷的这个毒计啊,任谁都会着了他的道儿,何况是对皇上捨命效忠的褚大人?!!这次啊,唉,大人死就死在他那绝顶武功和千里神驹上了。” “毒计?!我就知道,竹竿儿肯定给阿唯布下了毒计!是什么,是什么啊!!你倒是快给我说啊!!!”等等,刚才云中鹤的话是怎么说的来着,‘任谁都会着了他的道儿,何况是对皇上捨命效忠的褚大人’,难道这里面还有皇上的事儿?龟儿子的死疯子,臭竹子!兄弟俩一对儿烂到底的恶脓疔,你们姓闵的就没一个好货!!啊,那个,呸呸呸,子熙例外啊! “自打到了云南,四王爷就在云南各地不停的抓捕皇上的人。刚一开始我们谁也没当回事,您想啊,他个王爷敢拿皇上的人怎么着啊!可四王爷竟筛芝麻似的把我的手下抓了个七七八八,但那时恰逢他与武隆交战正酣,就算报了皇上也未必治得了他的罪,我就琢么着等仗打完了再找他要人。可谁知,谁知他竟当着全军的面把我那二十几个手下全都施了车裂之刑!!还传下了军令:如日后再发现朝廷细作,均以此行论处。可怜我那二十几个好兄弟啊!……” “后来,褚大人就说这样下去不行,四王爷是迟早要反的,犯不上让这么多的兄弟也一起陪葬。他让我,他让我把人都撤了。” “撤了?” “对,大人说,根据他对四王爷的观察,要起事不在今秋则必在明春,我的手下们留在云南也只是图作消耗而已。大人还说,西南之事,只需盯紧四王爷一人即可。而大人,就是执行这关键性任务的最合适人选。” “所以,你们就都撤了,只留下阿唯一人和竹竿儿斗!??” “不不,我与大人一同留了下来,只可惜由于在轻功、拳脚上我都逊大人一筹,所以只能潜伏在贡城,近不得他的身。” “你这也叫留下啊,还不是阿唯一个人在和竹竿儿斗!!” “这,唉,您这么说也没错。我与大人约好了,每隔三日就到城外的山神庙去交换一次情报,他将四王爷的近况交给我,然后我再交给守在蒙山驿站的手下传往京城。九月二十三,对,就是那日,那正是我们相约的日子,大人见了我一脸凝重,他说,四王爷已知晓了我的存在,现正派人往贡城我落脚点拿人。紧接着,大人又拿出封信,说是给皇上的密折,务必要我亲自交到皇上手中。后来我才知道,那信中写的就是褚大人探听到的四王爷准备起事的时间,地点和方式。唉,我明白啊,于公,大人是要我护密折上京,于私,他是要我离开云南这危险之地啊!” “那阿唯他……”傻子!阿唯,你这个全大顺最傻的傻子!难道在你的心里就没有自己吗? “大人他,他万想不到至此为止全都是四王爷为害他精心设下的全套啊!” “全套?” “后来我打探到,自我送密折上京后的第三天,四王爷突然决定两日后兵出潼陵关,绕过上郡、田池,直取晋阳!” “西都晋阳!!难道竹竿儿想在晋阳称帝与朝廷分庭抗礼?” “唉,这就是四王爷将褚大人骗入翁中的最后一步啊!” “骗?” “是啊,大人和你想的一样,但那时大人身边却再无可用之人了。于是,那日刚入夜大人就骑了‘追风’一路狂奔,往上郡报信去了。可他哪里知道,四王爷之所以挑二十六日透出消息,却是因为那几日云南阴雨连连,乌云遮天。到了晚间,别说月亮了,连颗星星也看不见。” “然后,阿唯就在报信的路上……” “大人骑的马是万里挑一的名驹,夜行八百,如风如电。可凡出云南就必得过蒙山,唉,骑在‘追风’上的大人又如何料得到,在蒙山下山的险要坡道上,四王爷早就命人拉起了一根细韧的铜线啊……” 第43页 “铜,铜线。”天啊,漆黑一片的深夜,风驰电掣的宝马,千里夜奔的阿唯,还有,还有一根静静等在下坡处的铜线…… “阿唯啊!!~~~”你就这么走了,那一刻,就是铜线滑过喉间的那一刻,阿唯啊,你心中可有所念?而你所念的,是否就是现正躺在洞中的那人呢? “啊,不对,竹竿儿怎会将铜线的尺寸把握得如此精确,难道他做过测试不成?” “您说对了,听说四王爷为了这次行事万无一失,足足用了十人骑着马去试那铜线啊!” “什么?什么?!!疯了,竹竿儿疯了!可怜阿唯啊,阿唯,阿唯……” “您请节哀,再下先走一步,皇上就拜託了。”恍恍惚惚间我只听云中鹤说了这么一句,此刻,我脑中、心中所惦念着的,全是一个阿唯啊!你倒是慡慡利利的走了,人一死,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全不用去想了,可,可你让活着的人怎能不想,怎能不揪心呢? “阿唯,过来,替朕更衣。”就是这句从洞内传来的淡淡吩咐,将我无底的悲痛‘嘎’的一声扭断了,难不成是皇上他…… 想到这里,我立马回身冲进洞内,果然,那人半坐在火边,一只手抚摸着尚还未适应光线的双眼,另一只手正在身前身后来回摸索着衣服。可能是听到了我进洞了,他又眯着眼朝着我说: “朕就知道你会赶来的,这次还多亏了你。老四那个混帐,朕早晚剥了他的皮!不过,阿唯啊,你找的是什么地方?这床,怎么硬得跟石头似的,快过来,把衣服替朕产穿上,过来啊!” “皇上,您见谅,小的并不是褚大人。”我咬着牙挤出了这句话。龟儿子的,你还拿阿唯当使唤丫头,他死了,已经死了。 “不是?那你叫阿唯来见朕,啊,对了,你护驾有功,也一併去他那里领赏吧。” “你个狗皇帝,给我睁开眼睛看清楚了!”再也抑制不住胸中的怒火,我一把薅住他的前襟恶狠狠的咆哮着。 “放肆!来人快给朕把这个目无天子的人拿……是你?怎么,竟是你救了朕么?” “就是我,还告诉你,也不用找什么人了,这山洞里除了我就是你,至于阿唯,你更是这辈子也别妄想了!”要是可能,我巴不得阿唯远远的避开你,事到如今,哼,任你是天皇老子也再支使不了阿唯了! “你告诉朕,阿唯在哪?你,你只要说出来,朕赏你,赏你金山银山,哦,不不,你和子熙的事朕再不过问了。怎么,这都不行吗?那好,只要你告诉朕阿唯在哪,你要什么朕全答应,好不好?啊,好不好啊!” “什么都答应?”晚了,晚了啊!你要是早点醒悟,又怎会逼走阿唯呢? “对,你要什么朕都答应。快告诉朕,是不是阿唯救了朕,他人呢?哦,他一定是给朕找药去了,对不对?” “皇上啊,你还真是能想。好,我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阿唯走了,再也回不来了,他让你那好兄弟给害死了!!” “你胡说!他怎么会死!他怎么可以死?!没我的命令他又怎么敢死!你说啊,给朕说清楚,是谁派你来胡言乱语的?是老四吗,你这个jian细,你这个投敌的jian细!!……” “啪!啪!……”还没等他说完,我的手就不受控制的迎上去甩了他一顿耳光。混帐,到现在了居然还不清醒!是你,这一切全因为你。为了你,子熙日日煎熬,就是在梦中也逃不出你的阴影;为了你,阿唯命丧黄泉,连个全尸都没落下;为了你,裴将军深陷敌营,现在生死不明;为了你,我大顺八万大好儿郎啊,他们,他们全……!好,你这个疯皇上,不是什么全答应么,那阿青这儿就谢主隆恩了! “皇上,阿唯的下落我说了,眼下也该你还我的愿了吧,你刚刚是怎么说的,‘什么都答应’,是这么说的吧。” “阿唯,阿唯他真的,真的舍朕而去了?”别开脸,不去看他眼中的乞求,我知道,一旦我二人的眼眸对上,就真硬不下心肠了。 “陛下现在就不要操心别人了,答应给我的恩赐,小人这儿可就要不客气了!” 子熙,阿唯,裴将军,还有八万不知姓名的兄弟们,告诉我,阿青这么做,到底对是不对? “你要什么?” “不要什么,我只要陛下把他们受过的罪一一都尝上一遍,放心,这要不了陛下的命!”话音未落,我已压到他身上,伸手胡乱扯着他的裤带。皇上初醒加之身上又有伤,不过只挣扎了几下就被我剥得露出了白暂的下体。 “你要干什么!放开朕,听到没有,朕要灭你九族!灭你九族!!” “我要干什么?难道皇上还不熟悉吗?你对子熙干了什么,我就要对你干什么!!你要灭我九族?阿青的九族就是我自己,你要灭就尽管来灭好了!!!”用刚刚解下的裤带绑住他的手腕,接着双手一用就力分开他的了大腿。 “你敢!小子,你要是敢,朕,朕就……”就怎么样?阿青我不怕死,也不怕灭族,你还有什么招?哦,差点忘了,他是子熙的三哥,他们闵家还有寻死这招。于是,为绝了他这个念头,我说出了迄今为止自认为最狠的一句话。在此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一直都不敢相信那样的一句话,竟会是从我嘴里说出的,而且说得居然是那么轻易,那么自然。 “你要是敢自尽,我就先上了你的尸首,再剥光了你丢到四王爷帐前去!!!” “你,你敢!朕,朕一定要……”哈,皇上,皇上又能怎么样?今天阿青大爷就是要好好教教这位万物的灵长、这位全民的表率,我要让他彻底知道知道‘害怕’是怎么一回事,这趾高气昂的疯子,乖乖的接招吧,这可是作为万圣之尊绝难遭遇的哦! 可皇上的反应却让我不忍继续下去了,就不用说那近乎于瘙痒的身体反抗了,他甚至连最软弱无力的语言威胁都不能完整表述。被缚住的双手此刻以极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精瘦苍白的上身在那片破衣下呼之欲出。大概是由于近半个月未曾进食,他的大腿细得可怕,仿佛只要一用力就能撅断似的。就是现在,能清晰地感觉到,我手正不住的随着他的身体抖动着。 “我,我告诉你,今天我就是要上了你!你别发抖,抖也没用,阿青我向来是说话算话的。听到没有,你不要再抖了!我是绝对不会手软的,对,决不手软……”翻来覆去地念叨着这几句话,仿佛不停的说话就能为我坚定信心似的。龟儿子的,难道我阿青真的是菘人一个?为什么我看着狗皇上被气得浑身哆嗦,自己非但没半点高兴心里反而‘咚咚’的打起鼓来,虚汗顺着后背涔涔淌下,原本怒睁着的双眼此时更是紧张得不知往哪看好。 阿青啊,阿青,瞧你那点起子!想想子熙受的罪,决不能便宜了这个罪魁!我一边暗暗给自己鼓劲,一边拿眼睛偷瞟着身下的人。此时他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嘴就像缺氧的鱼般不停的一开一合,只偶尔冒出几个语义不明的单音。时而涣散时而精醒的双眸牢牢的锁在我的方向,本就清瘦的面容越发显得焦黄黯淡,而他身体抖动的频率也明显由哆嗦升级为筛糠。 “呵呵呵!!~~”在忽然迸发出连续几声!人的吼叫后,他竟激烈反抗起来,就像突破了什么极限似的。不停的扭动着身体,瞅准我吓得愣神的空当,猛地抽出右腿朝着我下腹狠狠就是一下子。妈的,这一下造的还真扎实,差点把我肝给蹬出来。 “呕!~~”我实在是抗不住了,不得不撒了手,跪在一边干呕。可还没等我缓过来,他,他他,居然就追着打了过来!!拿手砸,使脚踹,最后干脆压在我身上用嘴咬!!晤,好疼,真的好疼啊!这人刚才还半死不活的,怎么就忽然就跟吃了大力丸似的?整个人压在我身上就像一座山,无论我是推是搡还是较着劲儿的打滚,人家就是纹丝不动!等我再看向他的眼睛,吓,真是跟兔子有一拼啊!那红得几乎快要淌血的双眸中哪里还有半分人类的情感,与之相呼应的是从喉咙深处发出的骇人 ‘呵呵’声,这种声音我在小景那里经常听到,天啊!难不成,疯皇上他,发、病、了!!!不,不会那么巧吧,我犹疑的再次看向他,可没承想那疯子竟就着我仰头的姿势死死咬住了我的喉咙! “晤~~~”我难受得连话也说不出,只能无助的挥舞着双手。不过总算确认了一点,皇上果真是发病了。他那架势分明是头正在给猎物致命一击的狮子,而我,在他眼中八成不是只山羊就是匹野鹿。 第44页 “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求你就放了我吧。”好不容易适应了喉咙上的压力,我痛苦的试着与他对话。再这样下去,我就是不被咬死也得被压死! “呵呵!”龟儿子的,这他妈还真是疯子的标准回答!不过,糊涂到能对疯子道歉的我估计也离半疯不远了。就在我骂自己不醒事时,喉间的压迫感竟自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针扎般的刺痛。 “嗷吼吼!~~~”这次他叫得痛苦异常,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阿青我喉咙太硬硌人家牙了?疑惑的抬头看了过去,只见他跪在不远处,脑袋低垂,缚住的双手正使劲的砸着地。 “啊!~~~”又是一声悽厉的叫喊。噫?不知怎的,我总觉得这一声里已些许有了人的味道。 “皇、皇上,你、听、得、懂、吗?”我费力的挤出一句话,他的回应是猛然仰起头,露出了满是鲜血的嘴以及那对凸得快要掉出来的眼珠。冷静,阿青,现在千万要冷静,决不能在关键时刻给吓懵了。他现在已经能对人类的语言出反映,这就表明,他的精神意识已有所恢复了。不怕,不怕,继续和他说话,只要让他清醒了就不会再把我当食物了。 “晤,阿唯!~~阿唯啊!!~~~”正当我琢磨着和他说些什么时,皇上竟不停的呼喊起阿唯来。 “阿唯,阿唯救我,阿唯救我啊!~~~”他像瞎子一样前后左右的摸索着,不断向四周的岩壁乞求阿唯的帮助。看来,现皇上眼中必是出现阿唯的幻像了,眼见他前扑后拽的可怜样子,我真不知道是该上前用力摇醒他,还是干脆就让他沈浸在到处都是阿唯的世界里。 “啊!停!皇上,不能撞啊!”他四处摸不到阿唯,最后竟卯足了力朝岩壁上撞去!不行,要是真凿个瓷实的,也甭用竹竿儿费劲,这皇上立马就变先皇,那他倒还真能见到阿唯了,可阿青我就没脸再见裴将军啦!想及此处我哪里还有半点犹豫,瞅准皇上撞壁的方向,‘呼’的一下我就抢在他前头堵在了岩壁前。当然,此举的惨烈程度也是可想而知的,阿青我今天总算是知道了,当日在蜀香楼我闷皇上那一下是个啥滋味。 “阿唯,你来了!你总算是来了!!~~~”还没等我把气捋顺,就让扑过来的皇上搂了个死紧。怎,怎么着,听话茬儿他又把我当成阿唯了,得,只要别上牙咬,阿唯就阿唯吧!谁让人家这次的病是让我招起来的呢! “他们都说你死了,可我不信,我的阿唯是绝不能扔下我一人的,对不对?”说话间皇上已将我从上到下摸了一遍,然后把我套在他被缚住的双臂里,轻轻的靠在我的肩头闭上了眼。 “皇上?”过了一会儿我试着呼唤他,可他并无丝毫睁眼的迹象,直到又过了会儿轻微的鼾声从身侧传来,我才确信皇上是真的睡着了,这才蹑手蹑脚的钻出他的臂膀,小心的扶他躺下。 “呼!”完成这一系列危险动作的我不由得深深呼出一口气,再回身看看睡下的皇上,虽然他现在比个叫花子体面不了多少,刚才又几乎要了我的命。可我,我总觉得心里某处被轻轻的拨弄着,回想起他到处摸不到阿唯最后急得撞墙的情景,我心里就‘咯!咯!’的。也就是三个月前吧,我不也曾因愧对子熙而自图了断吗,那时的确是吃了不少苦,可所幸我们终还是有缘相聚了。可再看眼前的皇上,九五至尊又能如何,只‘天人永隔’四个字就能让他一生对月空嘆。 “晤,唯……”睡梦中的皇上模模糊糊低喃了几声。 唉,子熙,我到底该拿你三哥怎么办呢?子熙啊,对你来讲他是君王、是兄长甚至是父亲,你敬他畏他。而说起先前我对他的感觉,恐怕是没有比‘厌恶’更合适的的词语了。‘恶太子’‘昏君’‘疯子’‘变态皇上’……这些都曾是我背地里对他的‘敬称’。可偏巧有一点被我忽略了,那就是,这人首先应该是个病人,一个深受癫狂之症折磨的病人啊,现在细细想来,他一切的难以琢磨甚至不近人情都源于那难以启齿的病痛。是啊,以前我恨他,我怨老天为什么不早些收了他,但现在,我几乎有些同情他了。一个泔水小二去同情当今皇上,子熙,你听到后一定会笑着拍我的脑袋吧。但眼前的那人又哪有一丝帝王的威仪,不过是个认不清自己爱人的可怜人罢了。唉,可嘆这人醒悟得太迟了,他在权力与欲望的漩涡中翻滚得太久,权势的芳香与腐臭已完全破坏了他作为人的基本良知,麻木到对于一份盛开在自己面前的圣洁感情视若无睹。 子熙啊,我想到底还是有天道昭昭的,老天爷带走阿唯恐怕就是对皇上执迷不悟的惩罚吧!只是老天爷的这个手段未免也有些太过残忍了,阿唯的性命倒是换取了皇上真性的复甦,可复甦之后呢?绝情的老天竟没给这有缘无份的两人任何表白机会,一个魂归黄泉一个含恨独生,面对阿唯冰冷的身体,真不知本就恶疾缠身的皇上又能清醒几时啊! “唉,慢慢捱着吧。”看了许久,我轻轻的吐出这句。伸手将腰间的荷包摸了出来,那里面装的正是皇上老早就惦记着的物件——满盛硃砂的八角银盒。小心的将银盒取出,细细的擦拭着它熠熠的表面。盒子啊,盒子,今后你就是阿唯了,好好的陪在那人身边吧。我静静的把银盒放在皇上眼前,皇上啊,阿青能给的也只有这个银盒了。阿唯,不知我这么做你心里可喜欢?他已经永远失去了你,就把这个留给他做个念想吧。 “青大人,小的找来大夫了,不知皇上怎样?陛下可曾清醒?”抬起头看着忽然冒出在眼前的云中鹤,我有些木然的点了点头。 “那太好了!青大人,您可算是立了大功了,王爷一定会厚赏您的!!” “王爷?”什么王爷,四王爷?难道这云中鹤投了竹竿儿? “是啊,王爷这次还是亲自赶来的,您可算是捞着啦!呦,王爷,您好快的脚程,小的才进洞一会儿您就到了。”后一句话是沖着洞外说的,怎么,竹竿儿竟这么快就来了。不行,我若再让他害了皇上,辜负了裴将军的重託不说,而且阿唯,阿唯可就真的白死了!想到这里我几步跨到洞口,拔出短刀恶狠狠的高声叫嚷起来! “你们这帮狗娘养的菘蛋!活腻味的就尽管进洞,你们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对我杀一双!!小爷我今天就要大开杀~~~”我之所以硬生生的把个‘戒’字咽进肚子里,是因为看到了那个越走越近的白衣人,他衣衫的下摆早被泥泞的红土染成了深棕色,白色长衫湿得好像能滴出水来。发丝由于细雨的浸洇一绺绺的贴在脸侧,毫无遮掩地露出了光滑的额头,就在那两眉中心的位置,一颗小巧殷红的泪痣正以最明显的方式向我章显着它的存在。 “阿青,我要进洞喽,你要动手就要趁现在哦!”那白衣人走过来在我耳边小声地说道。 “晤,晤……”瞪着眼睛死盯着他,到现在为止我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的情形。 “怎么,云南辣椒吃多了,张不开嘴了?”边说着他还边用手帮我理着衣服,他,他竟然碰到我了,这么说,我不是在做梦喽! “你喉咙怎么了?让什么咬的?!!” 喉咙?哦,不说我还真忘了,眼下已经疼过劲了,就是总觉得脖子上粘粘糊糊的。啊,对了,现在可不是担心我喉咙的时候,还有更重要的事啊! “阿,阿唯,阿唯他……” “好阿青,不说了,阿唯的事我已经知道了。”知道了? “呜呜呜呜,子熙,他死了,阿唯他死了!呜呜,是竹竿儿!!是他干的!!子熙啊!~~~”说到最后我干脆扑到子熙怀中嚎啕起来,压抑了近两个月的悲苦、相思、隐忍终于在此刻全部涌上了心头。 “回六王爷,陛下脉息平顺,只是肝脾略有损伤,好在这位小哥一直在用参茸给陛下调补着。您放心吧,待老臣再开几副清脑的药,陛下自会转醒的。”我老老实实的裹在被子里,听着那劳什子军医摇头晃脑的朝子熙说着皇上的病。阿青我之所以乖乖的躺在被窝里可不是怕子熙给我灌药汤,而是,唉,看看身侧躺着的人我不乖都不行啊! 与子熙相遇后,我们立即被送到了北边盛泽将军的王师大营,说是大营其实也不过是盛泽、刘定邦将军的两万步卒,再加上零零星星从雾灵山谷中逃出的几千残兵,这里面还尽是肢体不全之人。二位将军原是奉军令诱敌佯动的,粮糙辎重本就没带多少,这一下乍逢兵败,还把个皇上也弄没了,老哥俩吓得根本不敢回京,兵归一处后愣是在这密林里耗了半拉月,两万兵士把片好端端森林都快吃了大半个啦!可人家还振振有词,说什么:无上命,大军不可妄动。嘁,怕回京受死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可他们偏弄个屁帘子挂在脸上,怎么看怎么想让人狠狠的啐上一口! 第45页 所以了,非常之时也就一切从简了,不过这简得也的确有点太‘那个’。整个大营像样的军帐就这么一座,像什么单间、热水之类的就想都甭想,连皇上也得跟着一块儿挤通铺哪!这不,睡在我身侧的不正是吾皇万岁吗。跟皇上睡呀,我,我敢不乖吗,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啊!这要是一不留神把他给弄醒了,人家再扑上来给我几口,那,那我只定得回老家啊!到时候可哭都找不着坟头哇,得,还是老实呆着吧!正当我心里暗自打定主意时,子熙在帐中对两位鼠胆将军说的话差点把我激得从床上蹦起来。 “二位将军这些日子辛苦了,刚才在路上三哥对二位可是赞不绝口,能孤军在敌方坚持作战半月有余,您两位可真不愧是我大顺的威武将军!”啥?孤军奋战?还威武将军?子熙啊,拜託你拎拎清好不好,就他俩?!!再说,皇上一路上压根没醒过,就算是醒了,他念着阿唯还来不及哪又顾得上这两根烂葱? “哪里,哪里,六王爷真是谬赞了,咱们都是作臣子的,为陛下分忧,这不都是应当应分的吗!” “盛将军太过谦了,三哥已留下了口谕,特封二位将军为临川侯、尚阳侯,只是眼下仓促,来不及颁诏受封,待到班师回京定给二位补上!”子熙边说还边做出了恭喜的手势。 “这,这如何使得?!!谢陛下隆恩哪!”二人惊得跪在地下不住的磕头,是啊,白白的捡了个侯爷做,搁谁不得磕头啊! “现在要谢怕是还早了些呢,二位侯爷,到时候可不要忘记摆酒请客哦!” “一定,一定!只怕王爷风雅,瞧不上我们这些武夫,不肯赴宴哪!” “刘大人讲哪里话,咱们都是效忠陛下的臣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嘛!只要二位大人下帖子子熙定头一个登门恭贺!” “啊呦,不敢当,不敢当,有王爷这句话就够了。我二人定当尽心竭力,不负陛下的厚恩!” “嗯,二位将军去吧,眼下操练兵士,整顿军纪可是头等大事。子熙不懂军事,就全仗二位将军了。” “王爷放心,我等先行告退了,待陛下转醒再来谢恩。”语闭,二人转身走了。他俩倒是乐颠颠地走了,我这心里可就犯上堵啦! “ 子熙,你……”谁知还没等我问完,子熙就搬了椅子坐在对面,细细的给我道出原委来。 “阿青啊,我也知道他们不是能託付的人,可眼下云南能调动的兵也只剩下他们手中这两万人了。这二人怕朝廷把战败的责任推到他们身上,所以宁可在这深山老林里当野人也不回京去。好,那我就保他们平安,再许他们富贵,就是买我也得把这两万兵士给买下来!” “保住他们的性命这点我倒还能理解,可为什么要封侯?要是这样的人都能当侯爷,那,那咱大顺不就乱了套啦!” “唉,这可就说来话长喽!阿青,你猜猜,在你和三哥钻山洞这些日子我在干吗?我可是派出了六路探子,把叛军和王师的情形摸了个清清楚楚!这半个多月来,王师的两万残部就呆在这儿动都没动一步,而四哥就更奇怪了,他眼睛眨都不眨就杀掉八万人,可对这两万竟连试探性的攻击都没做过。” “咳,竹竿儿不是不想打,他是打不动了!我在战场上亲见过的,他的兵士全都饿着肚子。他现在啊,可真就是那个‘强弩之末’啦!” “强弩之末?阿青,我今天就透个底给你吧,四哥是强弩之末,可朝廷也是强弩之末啊。现在就是看谁耗得过谁了,只要咱们能撑过这个冬天,不用攻,叛军自会瓦解的。四哥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他不急着打这两万人。我的探子来报,四哥的人,进过刘、盛的军营。” “难道竹竿儿想要……” 策反将军?那他要是得手了,我们不就正捏在竹竿儿的手心儿里么! “所以我非得先稳住他们不可,好在这二人心中还有所顾忌,这毕竟叛国谋反的罪名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得住的!” “那现在要怎么做哪?” “唉,稳住他们容易,要想让他们出兵平叛就不易了。听刚才的口风,这两人是想用手中的兵士同朝廷讨价还价,可这个节骨眼上,要是让四哥知道……” “从别处调兵呢?”龟儿子的,这两人还真他妈不是东西! “一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二则云南的战事必须速战速决,迟了,我怕京里出变。前些天才得到的消息,四哥五哥近来常有书信往来,从信中看,二人已有联合之势了。” “啊?怎么又弄出个五王爷来?”唉,看来这水是越趟越混了。 “五哥一直在暗处,在这个时候跳出来,他手中怕是握着什么狠招。我离京前已经命陈相爷留意他的动向了,倘若只是五哥自己扑腾有陈相坐镇也就够了,就怕他已与四哥通好了气,那可就不太妙了。所以,我这次务必要尽快说服盛、刘二人出兵,与叛军速战速决。” “对,杀他竹竿儿个落花流水!给阿唯报仇!”五王爷就让他一边瞎扑腾去,眼下最最要紧的就是一举灭了竹竿儿给阿唯,给我八万好弟兄报仇啊!唉,说起阿唯,我心里就酸酸的,眼泪是流了擦,擦了又流。嗯?眼泪?我突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细节问题,这次从遇见子熙直到现在,他居然一滴眼泪都没流过!无论是离奇的山洞重逢,还是看到皇上悽惨模样,甚至在我哭喊着说出阿唯的死讯时他也没红过眼圈。怪了,莫非子熙转性了?可这也转得太急了些吧! “子熙,你的眼泪呢?你的眼泪到哪里去了?” 子熙,请原谅我问得这么唐突,可我心里着急啊!竹竿儿与皇上的猝变我是亲见的,我知道,这世上只有一样东西能让人在短时间内转变性情,那就是对权力无止境的渴求!!子熙啊,难道只一个月的时间,你,你就变了吗? “眼泪?阿青,你是怪我凉薄无情吗?”子熙的双眼就像流动的溪水般清澈动人,老实说,当我对上他的眸子时就心中有底了,这眼前人仍是我的子熙,仍是我一直追逐的红蜻蜓。 “可要是换做以前,你早就……” “我早就哭成泪人了,对不对?”对啊,所以我才搞不懂你啊。 “阿青啊,我不是不想哭,是不能哭啊!你要知道,现在整日与我打交道斗、心眼儿的人可是朝堂上那帮人精,平时只要稍有差池都会被他们拿住大做文章,这次我执意到云南来就已经一片譁然了,臣工们的眼睛可全都盯着我哪!云南之事若久拖不决,我这监国也就不能再做下去了,监不监国还在其次,只是到那时入朝主政的人可就不姓闵了,那帮大臣打的是架空皇室从中渔利的算盘!而眼下的情形更是比朝堂惊险万分,三哥昏睡不醒,我身为监国,稍有示弱就会为刘、盛挟持。这一前一后但凡走错一步都不堪设想,所以,在气势上我决不能输!”说着,子熙拉起我的手贴在了他的心口。 “这里,阿青,我的这里好像盐水浸着般难受,可我不能对人讲,更不能流眼泪。知道阿唯走了,我这里疼啊,疼得都快裂开了,可我告诉自己不能哭,不能再是随性而动的小王爷了,三哥将国家託付于我,我的一言一行决不能有损帝王的尊严!这一路上,我就想,等到云南见到三哥就不用忍了,就可以痛痛快快的哭一场了,可三哥现在又是这样…… ” “子熙……”我紧紧握住他的手,希望能把自己的力量传递给他。 “所以,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三哥倒下了,可我大顺的天不能塌!我是皇子,这天,就让我来撑着,就是撑到死我也要把四哥挡回去!” “那我就和你一起撑着,我比你高,天塌下来也先砸死我!” “啊?哈~!”子熙听了我的话居然笑了,嘁,人家好不容易表表心意,笑什么嘛!不过看到他的笑容,我心里也一扫多日来的阴霾,随着他笑了起来。可惜好景不长,正当我企图进一步缩小我们之间的距离时,只听子熙惊呼一声,就这一声,差点把我从床上震下来。 “三哥!!你醒了!!!”我一回身,可不正与皇上对了个正着。可他哪里像刚醒啊,双眸精光闪耀,看得我浑身发毛。 “皇上,小民给您磕头了,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为了避开他的眼神,我立时就在床上给他磕了一个。这皇上指定是早醒了,可他不言不语的猫在被窝里听我们说话,龟儿子的,他该不是又有了什么疯主意吧。 “三哥,你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我这就传大夫。”子熙说着就要往外走。 第46页 “不用了,子熙,你过来,三哥有几句话。”说着他还隔着被子踹了踹我,“你,外面侯着去!”什么!!外面侯着?!你想干什么? “阿青,你就先出去转转,帮我把两位将军传来,去吧。”子熙竟同皇上一个鼻孔出气,说话间就把我拉下了床。 “可是……”皇上现在心里全是阿唯,倒不怕他对子熙动粗,可万一发了病,那可就…… “放心,没事的。”子熙看穿了我的心思,一边安慰着一边轻轻将我推出了军帐。 “说什么呢?还背着人。”我嘟嘟囔囔的在军营里瞎熘达,其实他们皇家的事,我阿青早就知道个底儿掉了,这说的到底是什么啊,还得把我给屏退才行。啊!难不成皇上是对子熙说山洞里的事?天啊,在山洞里,我可是对皇上‘那个’未遂啊,他不会是在对子熙告黑状吧!想到这儿我浑身上下就一激灵,这这,这档子事要是让子熙知道了,那我可真就不堪设想了!一想到这儿,我还瞎逛个屁啊,扭头就往回沖。等我一口气扎到帐外,只见那军帐早就里外三层给围了个结实,为首的正是两位新封的侯爷,不过他俩相互道贺的寒碜模样实在是让我裹足不前。 “哎,这不是阿青吗,来来来,过来和本侯说说话。”刘将军一眼就看见了我,硬是拉着拽着要和我说话。唉呦,您不就是白得了个侯爷么,至于嚷嚷得满世界都知道吗! “六爷许了你什么官?”老刘悄声在我耳边嘀咕着。 “王爷啊,许我给他当一辈子跟班。”我一面随口胡说着一面紧紧盯着帐门,唉,其实能给子熙当一辈子跟班也值了,可就怕他听了皇上的话就再不理我啦,要真这样,那我这辈子可跟谁去啊! “不能吧,你可是救过皇上命啊,再不济也得封个带品的吧。” “我哪能和您比呀,您是将军,封侯爷,我个小兵,能弄上跟班就知足了。”做子熙的跟班,别说侯爷了,给个王爷都不换! “年轻人,别泄气,早晚有你抄上的那拨儿,你看侯爷我这不就……呵,六爷,和皇上谈完了?那我们这就进去给陛下问安。” “不忙,陛下有昭,众将下跪。”随着子熙一句话,帐前立时呼啦啦跪倒一片。我人跪在地上,可心早就飞到子熙面前去了。悄悄抬眼打量着他,吓,不好,这次是真得不好了,只见他眼睛直勾勾的平视前方,绷着脸没一丝笑模样儿。完了,他一定是知道了,怎么办?看来这顿罚躲是躲不掉了,晤,跪措衣板儿还是顶酸菜缸,认了,子熙我认了还不成么。怕就怕他跟我们东家一样,专使那种永绝后患的法子,给我这下面‘咔嚓’一下,唉,悔不当初啊!就在我长吁短嘆时,子熙开始宣昭了。 “奉天承运,大顺皇帝昭:朕亲讨西南叛军,武仁将军盛泽部,武德将军刘定邦部,作战勇猛,屡立战功。今特封盛泽为临川侯,刘定邦为尚阳侯……”啊?就这也算作战勇猛,屡立战功? “戎右阿青……”嗯?还有我的事儿?该不会是定我个犯上之罪吧。 “戎右阿青,忠勇可嘉,勘作楷模,本应擢升为校尉。但因阿青曾在乱军之中救朕于危难,对朕悉心照料,我大顺有此端良仁厚之兵士,朕心甚慰。现将其收为义子,赐国姓‘闵’,封曜武王,同亲王例。全军将士皆要以曜武王为典范,同心合力荡平叛军。钦赐。” “臣等谢陛下隆恩。”旨也颁完了,官也封好了,我跪在地上,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一个劲儿的犯迷糊。我,阿青,一个穷得叮噹响的泔水小二,曜武王,那又是什么?而最重要的是他赐个姓也就罢了,凭什么还收‘义子’啊!!!养我这么大的儿子他就不怕折寿吗!!! “怎么,曜武王,谢完恩也不起来么?”我抬头一看,说话的正是子熙,他仍是板着面孔,公式化的口吻冷淡得吓人。 “子熙,那个,我认罪,我受罚,我……”主动交待是不是可以争取宽大啊,子熙啊,怎样都好,可你千万不能不理我呀!就在此时我忽的觉得耳边一热,再一瞧,原来是子熙弯下腰悄悄的跟我说体己话哪。 “腿吓软了?来,我把你架到帐内去,可你得趁着现在人还没散尽,叫声六叔,好不好?” “啥?!!!”我惊得圆睁着双眼,眼睛啊,我真是怀疑,你长在我阿青脸上当真是出气使的吗?看看眼前那个自称是我六叔的人,他笑得嘴角都快抽到后脑勺啦!可恨的是刚才居然板着脸吓唬我,枉我还为你悔过了半天,哼,他们姓闵的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呀,一不留神,把自己也给骂了,我阿青现在也姓了闵啊! 还有一些话:到这里为止存货就全部发完了哦,以后的更新速度将由‘一天几章’退化为‘几天一章’!!好在小二也就要完结了,坚持到现在的大大们再撑一撑,大结局已经近在眼前啦!! “这到底怎么回事?要谢我赏点金银封个大官也就罢了,干吗非让我给你当儿子啊!!”我不顾一旁紧着给我使眼色的子熙,愣愣的冲进大帐朝皇上嚷嚷着。 “哈,你到来问上朕了,要是不给你个王爷的名分,就凭你,一个店小二,配得上子熙么!” “皇上(三哥)!”我和子熙同时惊叫,原来,他竟是要成全我们吗? “可前面的路还要靠你自己去走,朕能给的也就只一个王爷的名分而已。阿青,这条路可不好走啊,你只有建立不输给曜武王这个封号的功勋才可能正大光明的站在子熙身侧,不然的话,史官的笔、后世人的嘴,光唾沫就能淹死你! 还有就是,子熙,弟啊,以前的事,是哥错了,你现在能原谅哥吗?”皇上最后一句话是沖着子熙说的,语气那叫一个煽情哪!一旁的子熙虽低着头瞧不见脸,可从那微微抖动的双肩就看得出他一准儿给煽起来了。 “三哥,咱们兄弟间,没什么原不原谅的,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子熙静静抬起头,笑中含泪的吐出这句让人心里酸酸的话来。子熙啊,在你心中,过去的事就真的过去了吗?是了,你是见皇上这样,再不忍拂了他的意吧。那好,你既顺他,我也就从了你吧。 “那,现在……”接过皇上刚才的话茬,建立功勋?怎么,要我去打冲锋吗? “现在还不急,机会,朕早晚会给你的。” “多谢陛下费心,可是,为什么要让我矮一辈啊!”不明白啊,不明白,既然痛痛快快成全了我们,干吗还让我做小辈,难道是想让子熙管我一辈子? “这可就要多谢你在山洞里对朕的‘关照备至’了,怎么,给朕做儿子你不满意吗?”说完皇上还用高深莫测的眼神看着我。龟儿子的,他竟威胁我,看来今天要是不认这个皇上老子,他就要和子熙说那个狗屎‘关怀备至’啦,唉,这个鳖吃的,亏大了啊! “满意,阿青我满意至极。”我答应得咬牙切齿。 “那可太好了,来,子熙,扶三哥出去晒晒太阳。” “好,侄儿啊,一起来吧。” “皇儿啊,去给父皇与六叔引路吧。”看着眼前这两人一唱一和的消遣自己,我心里那个堵哇,可没办法啊,谁叫咱已经认了呢,只能乖乖的打了帘子,跟屁虫似的随着他们散步。皇上今天的精神和体力好像都很不错,在军营中走了走还不过瘾,居然提出要到外面去看看,在我和子熙多次反对无效后,我们最终还是如他所愿走出了大营。 “子熙,京城怎样?”一路上只是闲话家常的皇上忽然在离开大营后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来。 “三哥放心,四哥的人全都控制住了,只要时机到了,一个都跑不了。” “安老头呢?他的势力可是盘根错节,不好对付啊!” “我知道,安相是三朝老臣,无十足把握轻易动不得。不过安相与陈相间素来不睦,我已命陈相为大良造,眼下安相已被架起来,再不能与四哥遥相呼应了。” “那你将来要怎么遏制陈家的势力呢?” “我原想如三哥得胜还朝,陈家虽得势却也不能危及庙堂,慢慢剪去他的枝羽也就是了。可眼下的情形,嗯,就只能借力打力了,只是合适的人选还没找到。” “现在还不忙培植新势力,此役未必就是朝廷败了。他老四虽然在雾灵山赢了,可却未必有赢取天下的命。朕出征前就得到消息了,武隆皇室内部似有异动。” “武隆皇室?异动?” “武隆的小皇子,就是前些年出使过大顺的那位。朕那时就看他不一般,如今他怕是正借着兵败的由头朝武隆皇帝发难哪,不过,成不成的,就难说了……”皇上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个急匆匆跑来报信的小兵打断了。 第47页 “陛下,军前急报!刚刚得到的消息,昨夜武隆忽攻贡城,如今贡城已为武隆攻占,叛军已尽数溃散而逃,四王爷不知所踪!”啥?城破了?这,这怎么跟做梦似的,刚才还惶惶不可终日,一转眼,居然就不战而胜了? “不知所踪?给朕找,就是把贡城扒了也得找出来!他想就这么躲了,做梦!朕问你,知不 知道武隆领兵的是谁?” “回陛下,是武隆新帝,说是为了一雪前耻才出兵贡城的。”听小兵报完皇上低头不语,像是在想着什么。 “子熙,这下有些麻烦了,没想到那小子动作那么快,原想是和武隆给老四来个夹击。现在武隆既然能一口吃了老四,这就说明他的军力至少是与我们不相上下!如果这个新帝的胃口还偏巧不小的话,这次我们还要和武隆一战哪!” “三哥,那咱们赶快回营与两位将军商量对策,说什么也要将武隆人赶出潼陵关!” “是啊,皇上,现在可是危急关头啊,您就别散什么步啦!”看着又沈默不语的皇上,我也急得忍不住劝道。可人家还是一声不吭,闭着眼睛像是正在享受午后的阳光。嘿,就这样把 我俩足足凉了有一炷香!正当我想着干脆槓起他回营算了时,皇上猛地睁开眼吐出句话来,一句让我觉得他又犯病了的话。 “子熙,你带上阿青回京城去,走,马上就走!” “三哥,你这是……”看得出,子熙也是满脸疑惑,当然,他是疑惑皇上的命令,我则是疑惑他的神经。 “三哥不想再犯错了,老实说吧,倘若真与武隆一战三哥没有必胜的把握。要是上了战场,刀剑无眼哪,你们……”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让子熙接了过去。 “原来在三哥眼中子熙竟是贪生怕死之辈吗?我要畏死,又怎会到云南来!!阿青,你说!”子熙气得不口不则言,边说还边要我补充。 “皇上,我们知道要去的是战场,可我们不能不去啊!那么多兄弟已经回不去了,现在让我们走,我这心里,对不住那些战死的弟兄啊!” “朕知道,你们心里想的朕全知道。可是,子熙,朕的弟啊,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你们要是不走,朕若胜了则一切照旧,这无须多言,可朕要失败了呢?” “三哥,不会的,你会胜的。” “子熙啊,武隆的小皇子你是见过的,这场胜负很难讲啊!朕若当真败了,朝堂之上会怎样,子熙,你想过吗?若朕只是败了,朝堂或还有缓转之机,可若朕战死了呢!” “三哥!!!” “听朕说完,现在走,这场与武隆的战争就与你们毫无关系,回京你照样监国,局面虽然艰难但还不至于难以维持。你们要是不走,倘若真走到了最糟糕的地步,弟啊,你想过没有,那帮大臣表面上对你谦恭抚顺,到时候可是会要你的命啊!刘、盛僵在这里不走,不就是怕做替罪羊么!听三哥的话,带着他走吧!” “不,三哥,你是子熙的兄长,可更是子熙的陛下啊!从古到今,哪有丢下君王自己逃命的臣子呢?我不走,无论是胜是败,子熙就站在三哥身旁!!” “你!你怎么就这么拧!还要三哥怎么说你才明白!行,你留下,跟着三哥一块拼命,一块送死!可死完之后呢,难道你打算让姓陈的入朝主政一辈子吗,还是想让老五在麟德殿上受百官朝贺?子熙啊,听话,回京去吧。”皇上说得语重心长,盼着子熙点头答应,可就在这决定大顺的关键时刻,一道军报将一切都改变了。 还有一些话:接着来倒数,今天是:三!!!另外,大大们要回帖请早哦,小二再过几天可就彻底平掉喽!下章超级大绿叶五王爷将正式出场,戏虽不多但不可或缺 “陛下,武隆特使到了,眼下正在大帐中等着您哪!”传令兵跑得气喘吁吁。 “武隆特使?他们一行几人?可曾说明来意?” “武隆人倒是没来几个,也就七八个,可后面跟着咱们不少弟兄哪!在雾灵山口被四王爷俘虏去的弟兄,人家武隆全给送回来了!” “全送回来了?这么说……” “三哥,这武隆新帝对咱们没有恶意呀,你看,他这就是在主动示好呢!” “是不是没恶意现在还不好说,不过,倒是该去见见他们。走吧,回营。”跟着皇上返回营帐,这一路上我这心哪,就‘扑腾,扑腾’的,说实话,这些日子的经历真叫我有些肝儿颤了。好好的兄弟转眼就能反目,非得分出个你死我活不可!反而是这千防万防的武隆国在危难时救了我们,现在啊,还真是分不清他们到底是敌国还是睦邻了! 说话间已经回到了军营,传令兵说得没错,武隆人的确把被俘的弟兄们送回来了。那些曾是大顺最勇猛的将士们,那些曾被无数功勋与鲜花围裹着的英雄们,那些曾拥有完整身躯与健康体魄的好男儿们,如今,他们正相互依扶着,缓慢但却坚定地走进大营。唉,眼前的情形着实让人不忍观看啊,他们大都四肢完好,可面色焦灰俨然已是大半个死人了。尤其与他们的眼神交汇时更是让人不寒而慄,那眼神我在沐林眼中见过,是一心求死的眼神!想来他们定是受到了非人的折磨,可到底怎样的酷刑能让上千铮铮铁汉一同失去活下来的勇气呢? “这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了?”实在忍不住,我随便拉了个武隆人就问。 “我们也不知道啊,从贡城地牢里放出来就这样了,诺,活着的一共二千三百五十二人,全给你们送来了。” “不对啊,这些只是四肢完好的,还有更多残,那个,被砸伤的呢!” “小兄弟,你第一次上战场吧,能有这些就不错了。你说得那些缺胳膊少腿的早就让你们那位王爷给处理了,你想啊,留着他们不能干重体力活还费粮食,他才没你这么傻哪!”听他说完这句话,我只觉脑子‘轰’一下,这么说,竹竿儿把身体残缺行动不便的人全杀了!那,那裴将军呢?他被巨石砸伤了腿,拖着那样的残腿别说重体力活就连站立也困难啊,难道……!不要,将军,你可一定要活着啊! “裴将军,裴将军你在哪?应我一声,将军,裴将军!”为了确认裴将军的生死,我不顾一切的在回营的兵士中扒拉着。 “阿青,你干什么!阿青!”子熙见我举动异常,边跟着瞎找边问我。 “找裴冀将军,我们约好的,打完仗了,一定要再见!子熙,皇上的命有一半是裴将军救下的,找!一定要找到他!” “嗯!我们一块找!”也顾不得上座的皇上已与武隆特使交涉起来,我们仍在一群群灰头土脸、眼神呆滞的兵士中费力的辨认着。 “你那边有没有?”子熙一脸失望的向我走了过来,龟儿子的,我这边也没有啊!会不会是刚才漏过了?与子熙交换了个眼神后我们决定再筛一轮,不过就在此时,一辆由远缓缓而来的牛车吸引了我俩的全部注意。我们盯着牛车不放,当然不是因为那牛长得与众牛不同,而是驾车的人,天啊,猛一打眼我眼泪差点掉下来,那端坐车上一手握缰一手持鞭的人不正是我淘来淘去的裴将军吗! “将军!”几步冲上去,生怕一错眼那车就过去了。 “你是,阿青!真的是你,太好了,咱们果真又再见了!噢,六王爷,您也来了,您恕罪,卑将不能给您行礼了。”听裴将军这么一说,我不禁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这不看不要紧哪,一看差点把我肺气炸!裴将军的腿,他的左腿竟齐膝被锯掉了!这谁干的!哦,也不用多想,除了竹竿儿,没别人干得出这种绝子绝损的缺德事! “是竹竿儿干的吧!听说那混球跑了?跑哪去了,就是化成烟也得把他拢回来再拍成面儿!”不光我气,身边的子熙,虽一句话没说,可从他脖子上一跳一跳的青筋来看,但凡他手里有刀就能把竹竿儿噼成牙籤! “四王爷的事还是一会儿面圣再讲吧,他虽去了我的左腿,可因为想要劝降于我,这些日子倒也没受什么罪,命也勉强保住了,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吧!”裴将军倒显得很淡然,这些日子的苦难他就一句话带过了,名将风范哪,这次算是领教了。 “将军,这武隆人也够小气的了,怎么就给你配辆牛车啊!”稳是稳,可就是不像大将军坐的! “不是给我配的,这车上拉的是褚唯。” “阿唯在车上!”我俩同时惊叫,阿唯,阿唯啊,你终于回来了!在天上能看到么,你心爱的人就在这里啊!走,阿唯,我领你去见他,想到这里,我们很自然的引领着牛车来到大帐前。 第48页 “陛下,裴将军他带回了……”话没说完是因为我在武隆特使呈上托盘中看到了一件东西,一件令我印象极其深刻的东西:半截残断的碧玉翠竹。 “这不是竹竿儿,哦,是四王爷随身之物吗?” “正是,在下正是来告知陛下,贵国的四王爷已经亡故了。” 武隆特使语调平顺地说出了这个让我怎么都不能接受的事实。 “我呸!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他怎么能就死了!他竹竿儿要能痛痛快快的死,我跟老天都不干!我非得……” “行了,阿青,听来使把话说完。”此时皇上倒是出奇的冷静,既没瞪眼也没发飙。 “这个嘛,还是贵国的裴将军来讲为好吧,毕竟我国的立场……” 特使显得有些为难。 “陛下,容臣详禀。” “讲。” “四王爷确实死了,这是卑将亲眼所见。由于叛军粮饷严重不足,前些日子甚至已经到了吃人肉的地步!所以四王爷手下的兵士多有投靠武隆者,而武隆又依靠这些人提供的贡城布署发动了突袭,一举挑了四王爷的大旗。四王爷他最后,他最后被那些长期受折磨的贫苦农人,给生吃了。”啥?生,生吃了?此语一出,大帐内顿时鸦雀无声。 “他真的死了?”发问的是皇上,不过他的腔调很奇怪,既没着急更不上火,好像只是例行公事般的问一问。 “是,真的死了。另外,陛下,卑将这次已将褚大人带回来了,现就在帐外。”我注意到了,听到阿唯回来时皇上的瞳孔明显的放大了,当然,那仅是一瞬间的事。 “陛下,您要不要……”还没等裴将军把话说完,皇上就下了旨意,下了一道让所有人想不明白的旨意。 “子熙,这最后一程,你送送他吧。就在蒙山选块地,最好有山涧经过,他喜欢水。”交待完就进内帐去了,留下了一帮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 “子熙,你说皇上是不是怕见了阿唯控制不了自己,这才交待给你的?”一边随着子熙在蒙山为阿唯选址一边小心的问着。 “晤,说不好,三哥近来的情绪有些怪,那天听到四哥的死讯他好像没事似的,一点发病的徵兆都没有。虽说不发病是好,可我总觉得怪怪的,好像要出什么事。”有时候我还真想抗议一下,子熙只要一沾他三哥就算是把话匣子打开了,拜託你拎拎清好不好,我才是你的正主儿啊! “能出什么事,这才消停几天,求你就别瞎寻思啦!”不过,后来的事实证明,子熙果然很乌鸦的寻思对了,他们皇家的事,还真是不出则已,一出顶天啊!而且还是一出接一出,他妈的连个过场都没有!啥叫祸不单行,啥叫灾祸同域,啥叫喝口凉水都塞牙,龟儿子的,怎么就都让我给赶上了呢? “报!陛下命六王爷,曜武王速速回营,有要事相商。”正在我暗自发牢骚时,皇上的一道诏命将我二人拉回了大营。说实话,我觉得这次回营就算不是君王亲迎,也总该是二位伪侯爷列队恭候吧,可谁知迎面而来的竟是皇上扎扎实实一顿暴刮,虽然对象不是我,可那场面,唉,伴君如伴虎啊! “你脖子上长得那个也叫脑袋吗?不老实在山西待着,跑到云南干什么!怎么,看我死了没有?好啊,那你就过来看个清楚啊!”皇上沖着跪在帐中的一人拍桌子瞪眼,抬眼看看子熙,只见他用右手比了个‘五’,哦,原来这就是五王爷啊!也怨不得皇上发脾气,这五王爷已然和竹竿儿有了联合之势了,搁谁也压不住火呀! “不不,臣弟不敢哪!臣弟只是担心皇兄的安危,一听到消息就心急如焚,也顾不得也多就赶过来了,皇兄,臣弟这片忠心真是日月……”眼看五王爷就要长篇大论。 “什么皇兄,这里只有圣上!”看来皇上还没刮够,五王爷,这次就算您该着了。 “是,陛下,臣这片忠心真是日月……” “行了,我看你也在山西待够了,这次就随朕一起回京吧。” “谢陛下,可臣在山西还有……”哼,回京?他五爷才不捨得哪,谁不知道山西那些赚钱的煤矿全是他在管呀,让他回京这不就跟割他肉一样吗! “不必多说了,山西那摊就全交给阿青,哦,阿青来,这是你五叔。以后你就接他的手,把煤矿的事管起来,你五叔当了这么久的差也该歇歇了。老五,是不是啊?” “可陛下,臣在山西多年经营,好些事不是说不干就能歇手的,您看,是不是容我再辗转腾挪……” “哼,然后再让你把山西变成第二个云南?少废话,朕说回京就回京,难道你想抗旨么?” “这……” “好了,传旨,三日后起驾回京!”最后还是皇上一语定干坤,不过,我看到身边的皱着眉的子熙,不知在想些什么。 “六叔啊,您琢么什么呢?有什么难事,让侄儿给您排解排解?”我厚着脸皮蹭过去。 “我是想不明白啊,照理说这个时候三哥应该稳住五哥,可他今天怎么净挑五哥,还把他老窝给端了,这不是激五哥吗?为什么啊?” 还有一些话:今天是倒数第二章,呼,总算是快熬出头了,不知诸位会不会跟我有共鸣呢?那个,有的话就回帖吧!还有,最近在找悲文,哪位大人手上有好货麻烦知会一声行不? “怎么,心里还是放不下皇上?”轻轻碰了碰在一旁发呆的子熙,我斟酌着开了口。圣驾走了快一天了,我们因为奉诏安排阿唯的后事仍留在云南,可子熙的心,显然已经不在这里了。 “怎么能放心呢?你也看到了,三哥走时的情形,唉,我总觉得要出什么事。”也怨不得子熙不安,皇上还真有些古怪,从行动到说话都透着和善,脸上挂着的笑就跟庙里的佛爷似的。本以为皇上是由于阿唯的事性情变得和缓了,可他临走时与子熙的那番对话却让我更加弄不懂他了。 “三哥,去送送阿唯吧,他正等着你呢,再不见,可就真见不着了。”这是子熙第几次恳劝我已经记不清了,可皇上的回答却仍是最开始的那句‘替朕送他最后一程。’ “三哥!你这是怎么了?躺在那里的不是别人,是阿唯,他是阿唯啊!” “正因为是他啊!”皇上说了这句就别开眼,再不看子熙了。一阵沈默之后,子熙拖着浓浓鼻音再度开口了,我知道,这次是他最后的尝试了。 “陛下,臣弟就只再说一次,难道你真就忍心让他一个人上路吗?好,作为弟弟我劝不动兄长,可作为臣子我要直谏圣上,难道像褚唯这种为国捐躯的英灵都不能得到君王的告慰吗?那自此之后又会有几人甘愿为朝廷效力呢?” “哎,怎么,小路走不通就在官道上等着朕吗?子熙啊,你不用再说了,说什么也都没用,朕与他之间是说不清的。八岁,他从八岁就跟着朕,就像是朕的影子,现在影子没了,朕成了真真正正的孤家寡人!你让朕送他,可朕实在是不知道该拿什么面目见他啊,论君臣,是朕间接送他赴死;论兄弟,朕从未给他过一丝手足关爱;论爱人,哈,朕甚至连句‘喜欢’都没对他说过。子熙啊,与其这样相送还不如不送,你看,现在他就在这儿,像以前一样,半步也不离开朕。”说着皇上从怀中掏出了那个八角银盒,放在手心里,小心的抚摸着。 “可是……” “行了,就随皇上吧,只要阿唯还活在他心里,也就够了。”我拉住子熙小声说道。 “噢,对了,子熙,你收养的那两个孩子……”皇上也不知是哪根筋没捋顺,居然问起了小景小页。 “我叫人看得好好的,决不会让他们随便出门的,三哥你放心。”子熙显然是还记得当初皇上说过的‘只要被他撞见就决不姑息’。 “算了,就让他们名正言顺的叫你声六叔吧。” “什么?三哥,你这是,认下他们了?”子熙激动得声音直发颤。 “嗯,认下了。”皇上微笑颔首。 “阿青啊,自此之后他们就算是你的弟妹了,可别欺负人哦!”什么,我欺负人?那俩小东西不把我折腾散了架就算是造化大啦!正当我想回几句嘴时,只见皇上怔怔的望着西边的密林,穿过那里,就是阿唯永眠之地。皇上啊,你亏欠一生的人就要睡在那里了,这一觉睡下去可就是天长地久啊。皇上,我不知此时你心里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这些天的一系列补偿行为是不是在寻求心灵慰藉。是的,你将祝福送给了我和子熙,把希望留给了小景小页,可是啊,对于最渴望接近你灵魂的阿唯,你又能给些什么呢? 第49页 “六爷,青王爷,陛下人呢,不会是回京了吧。”来人急切的问话将我的沈思打断,抬头一看,原来竟是云中鹤。 “你成天跟在圣驾左右怎么反来问我们?皇上一早就走了,快追去吧,还来得及。” “陛下真的回京了?那五爷呢?” “当然是真的,五王爷一道也走了。” “啊!遭了!”云中鹤失声惊呼。 “什么遭了?是不是你查到了什么事,快说啊!”子熙抢着问。 “是五爷,他要派人行刺陛下!”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早不来报!” “小的报过啊,皇上刚清醒那会儿小的就报过!那时就有消息说五王爷打算在回京途中对陛下不利,可陛下却让小的再探探,等证据确凿了再做计较,陛下还交待此事绝不可对旁人透露,就连六爷您都不能说。这次小的是查实了,五爷确是要在路上下手,诺,这是五爷给杀手的亲笔信,可陛下,陛下怎么就走了呢!” “子熙!难道皇上想……” “快走!咱们马上去追三哥!不管他是怎么想的,决不能让五哥得逞!” “嗯。”跳上马,我们带着人风一样冲出大营,朝着京城的方向一路追去。这一路上,谁也没吱声,看着子熙那副恨不得长出翅膀的焦急样子,真不知怎样宽慰才能让他好受些,现在能做的就只有加鞭再加鞭了。终于,在马匹快被骑垮之前,圣驾,让我们追上了。 “陛下在哪?陛下在哪里?”子熙沖着护驾的兵士大喊,没错,圣驾虽说是追上了,可皇上压根就没在车里。 “六殿下,青王爷,你们,还真来了。”说话的是裴将军,他一脸诧异的望着我们。 “将军,我三哥呢?” “哦,陛下说在车上晃悠烦了,要一个人到湖边去走走,哎,六殿下,您别走啊,陛下留给卑将一道旨意,说是等到你二人来了就当众宣……” 裴将军的声音已被我们远远的抛在身后了,在湖边吗,皇上,你可千万绷住了,可别…… 越往前摸索周遭的景物就越让我犯晕,那片既眼熟又模糊的绿看得我心里不踏实,直到眼前出现了波光闪闪的湖面时,一切都瞭然了,天啊,这里竟是阿唯与竹竿儿摊牌的那个湖边!老天啊,是你在冥冥中将皇上引来的吗? “哥!三哥啊,你在哪?三哥!”子熙沿着湖边不停的呼喊找寻着,可惜回应他的除了一池粼粼水光再无其它。 “王爷,您看,树林那边有人!”随着云中鹤手指方向,密林里果然似乎有点点人影晃动,微风一吹枝叶间还透出炫人的白光,啊,那白光难道是刀光? “包上去,别放走一个!”在子熙的命令下,我们的人迅速围了上去。刺客啊,你今天就是会打洞也跑不了!想行刺皇上,回家再练两年再说吧! “王爷,地上有血,林中有人受了重伤,从失血程度来看,已经不行了。小的想,这林中会不会是一个被同伴遗弃的刺客,他们那帮人全都狠着哪!”云中鹤边比划着名地上的血边说道。 “那三哥,三哥!让开,全都让开!”子熙听云中鹤讲完干脆自己冲进密林里,我当然紧随其后,不过,当我们真正看到林中那人时,就谁也再迈不动一步了。 那人斜倚着一棵棕树,长剑从背后刺入,明晃晃的剑身刺得我几乎睁不开眼,鲜血一滴滴从剑尖淌下。那人费力的喘着气,每次呼吸都会涌出更多的鲜血,他嘴中吐出的血沫仿佛把周遭的空气都染红了。 “哥!哥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啊!”终于反应过来的子熙连滚带爬的冲过去抱着他大叫,龟儿子的,什么‘被同伴遗弃的刺客’,这林中人是皇上啊!唉,我们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可是皇上啊,你明知道有危险还单独到湖边来又是为什么啊? “弟啊,你,来了,哥一直在等着你。”皇上好像用尽所有气力牢牢握住了子熙的手。 “哥,我傻,我是榆木脑袋,早怎么没想到呢,哥,你别走,你别走好不好?”皇上也不答话,他静静的看着子熙,笑得很安详。 “哥啊,呜呜,哥,你答应我啊!” “子熙,这天下,就交给你了。” “不,我不要,咱们说好的,我只是帮你照看一阵,哥,我这就还给你,还给你啊!这天下子熙不要,哥,我要你好好活着啊!”子熙珍珠般的泪水顺着面颊淌到皇上那白得吓人的脸上,可从皇上眼中我看得出,他是一心要走的了。 “真是,真是个傻孩子!”皇上宠溺的说着,接着又费力的将握紧的左手身到子熙面前。 “这个,是……”抬手这个动作显然已经给他的身体造成了极大的负担,以至于现在他连一句整话也说不出来。 “哥,这是什么?你要告诉我什么?”子熙紧紧包住皇上攥成拳的左手,贴在他耳边轻声问着。 “阿 ,唯……”皇上微微抖动的双唇间,反覆念叨着阿唯的名字。 “是,我听到了,哥,你要怎样,是不是要见他?”皇上艰难的摇了摇头,坚持着举起了握紧的左手。 “让我们,就让我们,生离死聚吧!”说完就闭上了双眼,一代君王,就这样溘然长逝了。子熙缓缓展开他的左手,平放在掌心的可不就是那八角银盒吗。唉,皇上,你终还是寻阿唯去了,这次真的再没谁能拦住你了。 “六殿下,青王爷,总算找到你们了,陛下有旨,啊!陛下!陛下~!”是一路追来的裴将军,看到眼前此景,将军也不由得大声惊呼。 “呜呜,三哥,三哥他去了!”子熙轻轻放倒皇上,为他擦拭着唇边的残血。 “两位王爷,陛下命卑将传旨,虽然现在陛下已逝,可旨意卑将还是要宣的。众人下跪听旨!奉天承运,大顺皇帝昭:五皇子子澄一贯行为不端,为害一方,今又与jian人图谋行刺皇上,实属罪大恶极,一律撤其皇子爵位,交宗人府严惩!又及,六皇子子熙,从小敏而好学,端厚温良,代政期间行事果敢坚毅,深得朕心。今特立为皇太弟,若朕身有不测,子熙承接大宝,绵延皇室……” 皇上啊,原来最阴险的人果然还是你啊!这一切都是你盘算好了的,你早就知道五王爷的阴谋,可却仍觉得火候还不够。所以,下诏封我为王,做出企图用我取代五王爷的态势,终于把五王爷逼到山穷水尽了。皇上啊,其实你早就想随阿唯去了吧,但君王的自尊不允许你自尽,很自然的,可怜的五王爷就成了你完成心愿的工具。表面上,你用自己做饵把五王爷钓起来送给子熙,但实际上,你是想用大顺的江山牢牢的锁住子熙吧!只临终前的那句‘这天下,就交给你了’就能绊住他一辈子,更何况你连对子熙继承王位唯一可能构成威胁的人都亲自除去了。现在,除了你亲手教养出的子熙,又有谁有资格在麟德殿君临天下呢? “众将听好,陛下已经归天,六王爷就是咱们的新皇上!来,大伙儿随我面见新君啊!”随着裴将军振臂一挥,霎时间无数将士跪满了山野。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我一脸迷茫的望向子熙,此时他眼中有的不止是哀伤,还有种让人看了心定的坚韧,子熙啊,我的红蜻蜓,你终于要高飞了!放心吧,今后我会在你身边寸步不离,哪怕是要赤脚踩在荆棘上行走,我也绝不会再跟丢你了! 忽然左手一紧,侧身一看,子熙正挽着手沖我微笑,那笑容就像四月里的春风,柔柔的,暖暖的。(全文完) 最后的一些话:啊~~!实在忍不住大叫一声,终于平坑啦!这篇从猴年到鸡年着实拖拉了些日子,在这里对一直支持到现在的大大们道声:“辛苦啦!”晤,怎么说呢,小二算是我的第一个孩子,它长得不太整齐,可能还有些乱七八糟的毛病,也许将来我还会有若干相貌标緻的孩子,但总是揪心最初的那一个啊!所以,我真诚地希望小二能得到诸位大大们的疼爱,谢谢了。关于写文,个人认为,写文的最高境界就是:端着个喜剧的壳儿,揣着个悲剧的核儿。而我也正是朝着这一方向去的,可惜这次尝试好像没能成功,小二让我写得有些不伦不类。算了,还是到下篇再努力吧。另外关于小二的语言,这是需要作深刻检查的(笑),由于生活环境的缘故,一些京味儿的片汤儿话不由自主就甩出来了,等我反应过来时,已经写出一万多字了,想改,可已然来不及了,这点也一併到下篇再改正好了。接下来,报告一下我近期的安排,答应过要坑阿唯的,此项计划不变,已经在挖了,请随时关注。除此之外,目前在挖着的还有个叫《一步之错》的现代坑,原本对它我是有很大热情的,可大大们的反应实是叫我,唉,心都凉了一半啦!真是欲哭无泪啊! 第50页 最后,祝看文的大大们都有个好心情,回见吧! 我是店小二!番外 回魂 “什么!还没找到?你们知道不知道,再找不到合适的魂魄别说你们了,连我都得让阎王活扒一层皮呀!!嘿,我还就不信了,人间打得这么热闹,就没一个合适郭家那小子的?”说话的人,哦,不不,说话的上仙长得白白净净,扎着包包头,一双杏何似的大眼正‘咕噜咕噜’的喷着火。不过,奶声奶气的嗓音再配上还没五块豆腐高的身材,任他再怎么发飙别人也觉得他是在撒娇。 “白大人,您就别催了,小的们把这两天新来的都拔拉过了,真没有和那小子磁场一致的。要么,您劝劝阎王爷,就别到东北抽查啦!兄弟们也怪不容易的,要真为这小子没了年终奖金,那也太不值了!”没错,刚才那吵吵嚷嚷的小朋友正是地府的招牌捕快,白无常大人是也! “我呸!我看你也别叫牛头,改叫猪头算啦!你懂不懂什么叫抽查啊!阎王爷要是让我牵着鼻子走他还抽个鬼呀!这消息可是我花五十块冥币从判官那里买来的,绝对可靠,你们几个,说什么明天之前也得把这个缺儿给我补上!!”说实话,这白大人骂人实在是没什么威慑力,本来嘛,对着年画里抱鱼的胖小子谁能严肃的起来呢?真的,这胖娃娃手脚上带着金铃铛,穿着大红的肚兜,就差在上面写个‘福’字啦! “可大人,郭家那小子自己上吊死了也怨不得咱们哪,他要死,咱想拉也使不上劲啊!”马面在一边搭着腔。 “那你倒是把他的魂魄给我带回来呀,好,平时你们浑水摸鱼少领几只回来我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可现在,你们这群不长进的净给我掉链子,居然叫他魂飞魄散了!你们知不知道这叫什么!这叫顶风作案,咱冥府可正闹严打哪。怎么着,把大人我折腾到忘川清理河道你们就安心啦!!!” “大人,小的们真的使了全力了,可它就是没有啊!要不,您亲自出马,您不是常说您是纵横天下,平趟古今吗!”牛头还不知死活的煽风点火。 “废话,我要能去还用得着你们这群废物!这不是上个月到财神那边走了个穴,一不小心让阎王大人发现了,罚我禁足半年吗!” “您又偷着赚外快去了,您说说,这什么世道啊,大人您随便捧个元宝抱条鱼拍个照就擎等着在家搂钱!可我们哪,一年到头忙死忙活得也不过争几个冥币,连个媳妇都说不上!您倒也带我们去个一两回呀!就是给您当绿叶,我们也认啦!”牛头马面一脸幽怨,看得白无常这叫一个噁心。 “让你们去?让你们去了人间还能有人买年画吗!其实啊,大人我也就是赚了个冰棍钱,版税全让阎王老爷抽走了!!我也憋屈呀,你们想想,财神那老小子让我抱的金元宝是一年比一年个儿大,可他吶,半毛钱也没给我涨过啊!我才冤吶!……!哦,对了,你小子们少给我转移话题,说!怎么办!!”小白胖子气得干脆坐在坐在桌子上,看着眼前没用的手下运气! “大,大人!好消息,合适的人找到了!” “嗯?在哪呢?” “刚有个新来的,他的磁场可是和郭家小子一模一样啊!小的不敢有半课耽搁,立马给您带来了。您瞧,这是他的资料!” “晤,我看看,褚唯,原来是个小侍卫呀。哎呦,他这辈子,活的可真够苦的,那个皇上也真是混蛋,早干嘛去了!行了行了,这下也解脱了,痛快的死总比痛苦的活着舒心不是,来呀,给我带上来!” “遵命!” “嗯,那个,你就是褚唯呀!” “是。” “那你知道这是哪?你知道我是是谁么?” “这是地府,你?我看着你觉得眼熟,你到底是……?”阿唯看着盘腿坐在桌上的白娃娃,心里犯上了低估。 “嘿,你瞅瞅,大人的老毛病又来了,总以为让财神拍几张写真就成天皇巨星了!” “就是,你看大人那样,每次拍照不是抱条鱼就是扛块砖的,哼!还穿得那么暴露,他要是星那也是涉黄成星!!!”刚刚被骂的牛头马面愤愤不平的在一旁小声说着。 “明白告诉你吧,我就是咱地府冉冉升起的明日之星,风华绝代,震烁古今的白无常!!!怎么样,小子,吓坏了没?” “没,你不就是年画里抱鱼扛元宝的吗,怎么成了白无常?” “噢,那不过是我的副业,贴补贴补家用而已。你看清楚了,我可正经是阎王老爷封的正神呢!不过,我也很喜欢人的,你就别白大人,白大人的了,叫我阿白,不然白白也行啊!”白无常笑得一脸jian诈,一看就有什么阴谋诡计。 “上官,阿唯已死,是鬼,不是人。” “哎,说话也别那么绝对吗,信不信我现在就能让你活?” “什么?你现在就让我投胎?” “嗨,谁说投胎了。现在上面正打得热闹,等着投胎的鬼魂都快排到明年去了!不过,我看着你就喜欢,要不要我给你开个后门,咱也别投什么胎了,直接回魂算啦!!” “回魂?” “对对对,你看,你和着郭家大公子的磁场可是一模一样,看看,郭家刚死了孩子,有个老爹又有个残疾的二弟,多惨哪!本来全家就指着大公子了,可他却……唉,你就不同情他们?”白无常指着一面铜镜里映出的景象一边唏嘘不已,一边还偷偷瞟着阿唯的反应。 “唉,你要是过去了,就是他家的顶樑柱呀,不仅他们爷俩有活路了,你自己也新生了不是?上辈子什么烦心的事统统让他滚到一边去。” “滚到一边去?” 阿唯看着铜镜里的人哭得晕天黑地,心里想的却是那个让他捨命爱上的人。‘陛下啊,您也会为阿唯掉泪吗?会把阿唯当亲人一样悼念吗?’ “怎么样,怎么样,与其凄悽苦苦的等待转世不如干净利落的回魂哪,这么便宜的事儿,你哪找去呀!”白无常一刻不停的游说着,就盼着阿唯点头答应。 “大人,不好了,阎王老爷已经启程了,说话就到东北啦!”一个兔面小鬼喳喳呼呼的闯进来叫嚷着。 “什么!!!那个,小褚啊,你就答应我了吧,忘了痛苦的今生,还魂去吧!” “阿唯无论生死的都是皇上的人,我还魂也要回到陛下身边去。” “你是傻子么?你还魂是还到郭家小子的身体里,那混蛋皇上知道你是那根葱啊!再说了,哪有还了魂的人还到处乱串游的,你就老老实实的做郭家大少爷吧!为那个混蛋死一回还不够吗,你还想赔上几条命?!!!”百无常气得在桌子上直乱蹦。 “大人,大人!要注意影响,那个,您这么一蹦,都,都走光了。”马面在一旁小声说。 “滚!现在少在这儿废话!!”一个飞腿过去,马面立时被踹窝在墙角成了猪面。 “上官,阿唯还是那句话,要还魂就还到陛下身边去,否则,阿唯宁可不还!” “你你你!!好,你别以为我拿你没辙,来人,给我偷碗孟婆汤来,我就不信制不住你个小侍卫!” “不,我不要喝孟婆汤,我不要喝!!”阿唯一边胡乱摇着头一边大声叫着。 “哼,喝不喝也由不得你!快把他摁住给我往嘴里灌!!” 众小鬼七手八脚的上前把阿唯紧紧摁住,白无常端着碗浓浓的药汁缓缓靠近…… 不要,我不要啊!看着逼近面前恐怖药汁,阿唯惊恐的睁大眼睛,死死咬住牙关。 “来,好孩子,乖乖张开嘴喝了,喝了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喝了你就是郭家的大少爷了……” 晤,陛下,我不要忘记啊!陛下,不要啊! “嗳,这就对了,别含着,咽下去。对,闭上眼睛睡吧,等醒了你就不是你了……” 不,我不要睡,陛下你等着我啊! 子颢,你等着我啊!子颢啊,我爱你,爱你,爱…… 全部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