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眠思上闲》 第1页 《长眠思上闲》山水月人 文案: 为情所困,终不得解到底人间有爱!想大纲真的好难好难,想了好久,想不出来,放弃! 佛系码字,用心写文。 日常表白我们家吴之洋,咩! 内容标籤: 虐恋情深 天作之合 仙侠修真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墨少闲(墨钰)魏长眠(魏铭) ┃ 配角:尹兮岳(尹恒)严子衿(严穆),吴之洋,墨轻飏,魏溪泽(魏尧) ┃ 其它:每个人都有伴,贼心疼之洋小不点 第1章 回魂(一) 眉头微蹙,羽睫煽动。那棺中之人缓缓睁开了眼, 模糊间看见眼前一幅朦胧之景,云雾缭绕,宛若仙境。 他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是? 成仙? 可是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怎么又会在这里醒来? 想要起身,却发觉这副身体僵硬至极, 动弹不得,只好作罢。 想当年那个神采奕奕的墨家少主, 如今竟落得这般下场。 想到此,不禁黯然神伤,猛地坐起,不顾疼痛,走下悬玉冰棺,活络了一番筋骨。 恐怕世人皆以为他已灰飞烟灭, 甚至连他本人也不知为何会在今日醒来,更不知自己的肉身为何会出现在悬玉冰棺之中, 那个救他的人又是谁? 一连串疑惑在心底油然而生。 扶了扶额,环顾四周,心里大致有数, 此地极为幽静,又有悬玉冰棺置于此, 必是大鸣山断肠崖。 虽之前听父亲提及过悬玉冰棺, 但他从未来过此地,只觉得惊奇不已。 往外走了许久,豁然开朗,别有洞箫, 悬泉瀑布仿佛从天而泻, 又看了看,发现四周并无其他入口, 看来除了御剑, 便无其他法子来到这里。 那救他之人必是玄门弟子,而且修为绝对不低。 久久,他如一座石像般伫立在那瀑布之前,单手背后,另一手握拳置于腹前, 一席如墨般的乌黑长发自然落于白衣之上,只一条白带将前面的发轻轻绾在脑后,其余任其飞扬,肤白如雪,眉若远山,好一个随性飒爽的公子郎, 但那羽睫之下的一双浅眸中却透出诸多复杂之情, 绝望,哀伤,自责,恨意! 深思了片刻,呼吸愈发沉了起来, 不禁冷笑一声, 心道上天待他不薄,让他可以了却心结。 缓过神来,才发现了诸多怪异之处, 他衣冠整齐,身上的衣物早已被人换过, 旁侧还有准备好的钱袋, 心口的那道致命伤也早已痊癒,只留下一道颇为狰狞的疤痕。 而悬玉冰棺里躺着的竟然还有另外一个东西——他的佩剑织魂。 那人竟然连织魂剑都给他留了下来。 心想这位道友着实心细。 轻轻地拿起这把陪他出生入死的玄门仙剑,仿佛在会一位旧友般目不转睛地注视着。 虽时光流转,物是人非, 但至少有些还未曾改变。 随即,他挥剑出鞘,一阵凛冽的寒光遂入空中, 御剑飞出了断肠崖,去往何地,早已再清楚不过——望京城! 本以为今生已无缘再踏上这片土地, 怎想世事无常。 眼前映入之景,于他而言,既熟悉又陌生。 望京城甚是繁华,穿街而过,叫卖吆喝声一阵接着一阵,来往的人更是络绎不绝。 垂髫孩童互相追逐着。杂耍之人周边已经围满了人。 人们见一仙风奇骨之人,就这般走入了市井之地,似乎有些许格格不入,纷纷投来目光。 连护城河旁正在浣衣的女子都注目远视, 停下了手中的捣衣声,掩面轻笑。 墨少闲从前也曾隐了音貌,多次出游此地,如今以真面目示人,竟引得这般轰动。 心想自己这身白衣着实太过招摇, 他虽感激救他之人,但也不知是哪位道友,品味竟如此之差。 微微嘆气,便寻了一间衣坊换了一身稍朴素些的衣物。 一身天青色素衫,墨发也不似刚才那般,只用一条玄纹发带随意束起, 腰间佩着织魂剑,确实显得随性不少。 须臾,在街旁找了家酒馆客栈,那酒馆上下两层, 一楼餐食之处,二楼寝休之处。 虽不华丽堂皇,生意却出奇的好,人们喝酒谈天,分外热闹。 见他走来,店里的小二连忙急声招呼 “客官,今儿来点什么?” “一坛温酒,两碟素菜。” “好嘞,您这边先侯着,马上来”说罢,小二便急匆匆地走了, 墨少闲寻了一处入座,抿了一口茶。 “哎哎哎,听说了没,南羲魏家家主魏长眠在济华山驱魔时,受了重伤。于是魏家贴了告示曰:能降服济华山魔物者入魏家名册,与魏家门客同修。” “当真?” “自然,听说那济华山上的魔与一般魔物甚是不同,魔性极重,无法辨型,一般人别说降服,就算是稍稍靠近一些,也定会被其魔煞所伤。” 另一人喝了口酒说道:“总归是那些玄门道士操心的事,碍不着你我这等凡夫俗子!” “也对,来来来,吃菜,喝酒!” 墨少闲一字不落的将这两位世人的话听入耳中,握着陶杯的手青筋凸起, 虽未改面色,不怒自威。 他回魂之后的第一顿饭就如此令人难以下咽,如鲠在喉。 他竭力让自己不去想,却还是有人提醒着他 那个早成了禁忌的名字。 南羲城魏府 "主上,已经照您的吩咐把消息散出去了。" "知道了,退下吧!"说罢,魏长眠挥挥手 只留自己独自在魏家密室里。 白色烛灯下映出一张精緻无比的脸,只是这脸上的表情却透着万分忧虑, 唯独那双褐色眼睛散发着炙热的光。 周身白衣,绣着湖蓝色纹样,同样花饰的发带将长发半束起,发间插着一支玉兰花簪,端正温雅,君子如兰。 十年,墨少闲,你回来了。 一杯又一杯酒下了肚, 他酒量极好,毫无醉意可言,自然也难解心中惆怅。 刚才那番说辞,又扰的他食慾全无。 没怎么动筷 ,便走出了这喧嚣之地。 出了酒馆,才发觉天色已晚。 未做片刻逗留,就急匆匆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第2章 回魂(二) 独自走了许久,才驻足。 映入眼帘的是用正楷撰写的匾额——褚静园 这户人家的一间屋子还燃着灯, 摇曳地烛光在门上映出了一个他熟悉不已的身影, 第2页 屋里的女子跪于佛像前,一双白皙纤细的手不停地转动着珠串, 朱唇微启,颂着经文,双目紧闭,好一会儿才起身出了佛堂。 提着灯,穿过廊檐,月光之下, 一身曦白色素衣薄纱裙,梳着朝云近香髻,髻上一支玉簪, 双眸似水如波,淡然脱俗,又藏着微微忧伤神色。 墨少闲在这园里的假山后已经隐了许久 等到这女子出了佛堂才悄悄跟了上去, "许姑娘。" 那女子听见声音,转身探了过来。 那双平静的双眸忽然闪出异常惊讶之情,灯笼也从手中脱落,摔在了地上,灭了。 虽然身处黑夜,她还是认出了他。 "你是……墨……墨公子?"她的声音里还透着丝丝颤抖和怀疑 "嗯"。墨少闲低沉而又肯定地应了一声 再看那女子已是红了眼眶。 "墨公子,你……真的是你?" 她反反覆覆地问了许多遍,有些语无伦次,几度哽咽。 墨少闲也十分耐心,不厌其烦地答了一次又一次 "是。" “公子怎会出现在这里?” “说来话长。” “这里不太方便,请公子随我来吧。” 随即,她便引他去了密室 他跟在她身后,一路上,竟不知如何跟她开口。 十几年前,许若烟是这望京城数一数二的乐姬,名属解忧坊 一支舞,可解相思意, 一曲琵琶,可消万古愁。 慕名而来的人数不胜数 解忧坊内更是常常座无虚席。 那时的墨少闲,正是一派少年风姿,又生性贪玩爱闹,活脱脱一匹脱缰之马。烟花柳巷之地自然不会少去,这许若烟便是那时结识的。 "公子,已经很晚了,要回去了。" "哎呀,叶大哥,你看看这天儿还没黑呢,哪里晚了?你行行好,我保证这是最后一个地方!"墨少闲最会逞口舌之快,撒娇赖皮之事更是不再话下。 叶楚天沉思片刻,摇了摇头,吐出两字 "不行!" "唉,我就知道拗不过你,既如此,我只好……" 不等叶楚天反应 那人已经一股脑跑了。 …… 叶楚天虽早已习惯这小魔头的招数,却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嘆了嘆气,疾步追了上去。 追上之后,就看见墨少闲双手抱臂,倚靠在那解忧坊门前,扬着头,挑了挑眉, 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叶大哥,不是不来吗?"那少年郎像是做了坏事得逞般笑着说道。 "主上命我……" "父亲命你寸步不离地跟着我,对吧!" "嗯。" "所以,我到哪儿你就要到哪儿喽!" "理应如此。" "那叶大哥可要跟好了!" 说完便一转身,进了那解忧坊中 "公……" 叶楚天只好硬着头皮也跟着进去,虽说他比墨少闲年长,但这烟花之地, 今儿也算头一次。 不禁心生疑惑:这墨小公子之前只是上山降个魔什么的,今日怎么忽然转了性,到了这种地方? 乐坊之内,歌舞昇平,觥筹交错,琴瑟齐鸣,清脆悦耳的女声,奼紫嫣红的罗裙,着实让他开了眼。 墨少闲早已找了一处坐着,身子挺得笔直,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中央舞池。 他已经绕到了他身后,行了一礼 "公子,真的已经晚了,我们还是……" "嘘,马上就要出来了。" 墨少闲回头朝他做了一个嘘声状,又立马定了定身 叶楚天刚想继续劝导,只见四周入座的人们也都与墨少闲这般,突然安静,翘首以待, 随后一阵琵琶声从空中传来,再看前方,原先立在中央的屏风已经打开。 皎皎月色下,一女子身着绿罗裙,怀抱琵琶,白纱遮面,只露一双桃花眼,宛转着一丝忧怨。 叶楚天从未曾见过这般场景,站在墨少闲身后,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女子, 一曲完,竟久久未能还魂 "叶大哥,叶大哥!" "嗯。" 听见墨少闲唤他,微微一怔,应了下来 "好你个叶大哥,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我……" "不用解释,我懂,大不了以后经常带你来看若烟姑娘便是了,咱俩还谁跟谁啊。" 墨少闲不怀好意地笑着对他说 "公子,我并无他意,只是觉得这琵琶声有着悽怨之意,心生困惑,这才……才入了神" 叶楚天低着头,红着脸胡乱解释了一番。 "你还懂乐理,叶大哥,你还真是深藏不露,令我刮目相看啊!" 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似的,墨少闲绕有兴致地回了墨家, 叶楚天脸上的红晕更是一路上都未消去。 将叶楚天打发走之后,他偷偷从后门熘入,蹑手蹑脚地穿过走廊,途径大堂忽然听到 "回来了?" 只见那大堂之上还坐着一人,与他容貌有五分相似,剩下五分更多了一丝沉稳之气,那男子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缓缓起身。 "大……大哥,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啊!" 墨少闲像是霜打的茄子,顿时失了刚才的那般活力,连说话都有些结巴。 "你还知道晚吶,也不看看都什么时辰了?" 墨轻飏走到他跟前,两指点了一下他的额头 “你啊,下次记得早点回来,别让夫人担心。” 第3章 回魂(三) 虽言语之中略有苛责之意,但墨少闲听得出,他这兄长并未动怒,心里暗自窃喜, 点了点头。 墨轻飏向来宠爱他这个不着调的弟弟。 虽二人为异母兄弟,却从未生过芥蒂。 但墨轻飏素来不受墨家家主的喜爱,与墨少闲的待遇更是云泥之别。 昔日,墨家家主墨天云还未婚配娶妻,在吴波湾一带游历修炼,宿在了一位旧友家中, 由此结识了墨轻飏的母亲吴氏, 吴氏出身卑微,只是主家中的一个僕人。虽颇有一番姿色,但始终难登大雅之堂。 墨天云那时哪会想到这么多,情深意浓,一来二去就有了墨轻飏, 当时的墨家家主听闻此事,勃然大怒, 连忙让人将他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接回家中,重重处罚了一番,活活让他躺了数月之久。 墨家视此事为耻,便命人赶往吴波湾,意欲除之。 主家之人于心不忍,瞒着墨家的人将吴氏救了下来,吴氏内心也是感激万分,又不想连累主人家,便带着这些年攒下的所有钱财,偷偷地隐于山林之中, 独自一人含辛茹苦地将儿子带大,母子二人相依为命 第3页 这女子也是命苦之人, 墨轻飏不过刚满十岁,她便旧疾新伤一齐发作,过世了, 临终之际,花钱托一个穷酸秀才写了封信, 连同当时墨天云碰巧留下的信物一起寄回瞭望京城, 希望墨天云能够念在骨肉之情的份上,将儿子接回家中,抚养长大。 说来也巧,当时正值名家集会,墨天云忙的找不着北, 这信歪打误撞地到了墨家主母,也就是墨天云的正妻余氏手中, 余氏出身于名门望族,知书达理,为人更是温柔善良,通晓人情, 看到信中所写,大吃一惊,一直以来与她相敬如宾,恩爱有加的丈夫竟是这般始乱终弃之人,又平白多了一个私生之子,换了谁,想必都无法接受此事。 内心挣扎了一番,还是定了心,按着所留之地派人将墨轻飏接回了墨家。 墨天云以为吴氏母子早已被自己父亲除去,却不料生了此等变故。 在夫人的质问下,和盘托出。 墨天云对余氏甚为喜爱,二人自成亲以来从未生过间隙,又育有一子,天资过人。 经此事,自知在夫人面前没了威信,二人关系也大不如前,墨天云又气又恼, 看到墨轻飏与他生母略微相似,更是神伤,仿佛在随时提醒着他少时犯下的过错。 因此对这个儿子始终一副厌恶神情。 余氏虽将墨轻飏接回家中,但终究不是己出,又是丈夫私生之子, 心里或多或少不大舒服,自然也未曾关怀过他,只命人将他照顾好,不断衣食。 倒是比他小五岁的墨少闲,一有空就粘着他这个大哥, 墨少闲是余氏唯一的孩子,余氏虽宠爱他,却也对他十分严格, 一旦在母亲那受了气,他就去墨轻飏那里待着,求些安慰, 墨轻飏也从不厌烦,总是在屋里备着他喜欢的点心,将他哄好。 待他回过神来,已经到了密室。 这里布置地极为简单,并未藏着什么珠宝金银, 只有十几年前的那把名动望京城的解忧琵琶,如同那段过往一起被束之高阁。 许若烟点了一盏灯,找来了两张蒲团。 他嘴角动了一下,微微启唇,竟不知说什么,许久才打破沉寂。 "冒昧前来,还望姑娘见谅。" 墨少闲颔首做了赔礼状。 "无妨,墨公子果然非常人,只是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你又怎会…… " “实不相瞒,我也不知。”他回道 “那公子今后可有打算?” “还未想好,不过可否问姑娘几件事情,以解我心中困惑。” “公子尽管问,若烟必知无不言!” “今夕是何夕?” “十年之后”许若烟自然知道他问此话的意思。 “十年……敢问姑娘,自那场大乱之后,可否有人回过墨家?” “据我了解,不曾” “那这十年间,玄门仙府可有什么惊奇之事” “据说魏家家主在那场大乱中也过世了,那位魏公子承了家主之位。其他……就不得知了。” 许若烟不是这玄门中人,知道的自然是少之又少。 微微皱眉,他回道 “今日之事,姑娘还是不要向旁人提起的好,就当我从未出现过。” 她知道墨少闲自有打算,并未做挽留,只做了一番劝谏 “嗯,不过……墨公子,有些执念,放下比铭记会更好。” 墨少闲并未作答,只是低垂了头。 本就是上天垂怜,得以重生,叫他忘,绝不可能! 见他不做声,许若烟便大概知道他的决定了。 “姑娘,叶大哥他,有消息吗?” 许若烟眼眸中尽显忧伤神色 “莫非……” 见她不做声,又是这幅悲伤不已的样子。 墨少闲大概已经猜出来了,叶楚天是他爹手下修为最高的弟子, 魏家定是使了什么法子,在灭家之前,将叶楚天引开杀害了。 “姑娘,对不起!”他声音极低,却是满满的歉疚之意。 许若烟用手帕拂去泪水,略微整理了一下情绪,缓缓回道 “墨家出事之后,我就知道楚天已经回不来了。此事与公子无关,我……不怪公子。” 墨少闲放在腿上的拳头紧握,方才心里闪过的那个想法又笃定了三分。 “天色已晚,就不再继续打扰姑娘了,今后还望姑娘珍重,少闲告辞。” “公子也要珍重。” 许若烟望着那个背影,出了神,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时光流转, 无论是她,还是墨少闲,都已不再是从前那般心境存活于世。 忽的想起忘了将一重要之事告知于他,却发现那人已经走远, 各有命数罢了, 轻微舒了一口气,转身回了房中。 第4章 回魂(四) 出了褚静园,墨少闲也着实累了, 他刚回魂,又奔波劳碌了一天, 睏乏之意早已涌来, 便索性折回了白天去过的那家酒馆, 定了间房,稍作休整。 次日一早就御剑去了济华山 山脚下已经聚集了不少同道中人 “魏长眠都难降此物,我们来岂不是送死?” “此言差矣,他魏长眠又不是神,为何他败了,我等就不可一试啊!” 话虽如此,却始终未有一人先行。 玄门之中,修为高者必是世族弟子, 而名门望族自然不会理会魏家贴出的告示, 这些修为不高的人未计入世家名册, 自然想一举成名。 “据说已经有一批人进去了,都快一个时辰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等了!我先上!” 说话者是一个清瘦之人,脸庞略显秀气, 身着白衣道袍,腰间佩着一柄长剑,眉峰凌厉, 虽看着弱不禁风,说话却中气十足。 说罢,他便提着剑上了山。 下面的人闻风而动,走了大半有余。 倒是个果敢之人。 墨少闲心想, 他单手握着织魂剑,一手扶着下颌,仔细思索了一番, 这济华山原本为极阳之地,按理说不应该出现魔物,更何况是如此邪祟之物 ,甚是古怪。 正想着忽然听见众人落荒逃窜之声。 “快走!快走啊,那魔物会吸人阳气,他们全死了!” “岂有此理,此魔不除,日后定会为祸人间,殃及百姓!” “别管了,走吧!保命要紧!” “都死了,上面……上面根本就是死人堆!”其中一人略带哭腔大声叫喊着 这些人边跑边嚷, 有的甚至连发髻都散了下来,毫无方才那般凌云壮志。 第4页 提前准备的降魔器物也都掉的七零八落。 这些修道之人虽不及世家弟子那般高深修为,但对付一般魔物绰绰有余,也不费什么功夫, 如今竟如此惊慌失措,倒让墨少闲些许紧张起来。 “可看清上面究竟是什么?”他随便抓着一个摔倒的道士急声问道 只见此人双目空洞无神,口里嘟囔着 “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要回家!” 松开了他,墨少闲拿着那修士准备的符文,快速上了山。 那些道士倒真没有夸大, 上面确实已经有多人命丧于此,阳气尽失,横尸遍野。 看了眼四周,才注意到 虽是烈日当空,但这山上森林丛生,且大多为百年森木, 如今竟已形成遮天蔽日之势。 “原是如此!” 他引剑出鞘,随即见那森林之中亮出一道凶狠的绿色目光。 狼,非也,是即将修化成人的狼。 墨少闲从怀中引符 引火烧林,透出了些许光线 转瞬,一声嚎叫刺破长空,那“狼”扑向了他身后, 在他的后背留下三道血印。 虽是兽型,这魔物显然已经有了人的意识,它为阴鸷之物,怕阳, 想要克服这一缺点,唯一的办法便是吸食阳气,谓之阴阳相调。 但墨少闲注意到此狼还有一处不同,那便是它背上若隐若现的仙灵纹。 仙灵纹是修仙之人所训灵兽专属纹样。 既如此,它就更不应该出现在这。 转念一想, 怕是哪位仙友养的灵兽,生了什么变故,才到了济华山,受尽百兽折磨,心生恨意, 失了性,成了魔,占山称恶,修炼幻人。 他蹲在一棵树的树干上,想着应对法子。 穿林而过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回响,敌在暗,他在明,显然不占优势。 心生一计 随即将织魂剑从高处抛下,玄铁落地发声,那狼迅速扑向那里。 果然! 墨少闲立即向他扔下符篆。 无处可逃,那狼受了伤,周身戾气更重,攻势也变得更加迅猛。 墨少闲转身跃下,单脚将地上的织魂剑踢向空中。 遂用灵力灌入剑身,引剑刺向已中符文的狼身上。 一声凄鸣,那狼已被织魂剑死死地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它吸食了众多生人阳气,已经幻化成人型一半之多,唯一显其兽型的那双绿色眼睛此刻竟还含着泪,嘴里发出轻轻地呜咽声。 不一会儿,就断了气,毫无生息。 微微动容 墨少闲用织魂为其送生。 织魂之所以为其名,是因为此剑有灵,可恢复所杀之人魂魄,为其超度,化魔性, 名曰“送生”。 济华山魔物已除,此前的阴鹫之气已消除大半,与方才景象已是大不相同。 墨少闲将那狼身引入干坤袋中,收好。 拿着织魂剑端详了许久, 这把仙剑是他十二岁那年,因缘际会之下,一位高人所赠,自此从未离身,而普天之下,玄门仙府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既如此,魏长眠也定会识破此剑! 闭目冥想,任由微风暖阳拂脸而过, 许久才缓缓睁开眼,运灵力入织魂剑身,用墨家秘术淬火将剑熔了。 织魂浴火重熔成了一把新剑,墨少闲为其取名天机。 自此,世间再无织魂,也再无墨少闲。 第5章 宋钰(一) 下了山便匆忙赶往南羲城——魏家 南羲城与望京相比,少了一丝繁华雍容之气,更为亲和朴素,乌衣白巷,白墙瓦黛,流水人家,俨然一副婉约之派。 魏家仙府坐落于城东,与主城相隔甚远,中间横亘之着一条长河,与主城分隔,一座木桥浮水而建。 站在门前,门童已经将他拦了下来。 “公子是何人,可有名帖?” “在下宋涟,揭了魏家的榜,特来献上无量山魔物。” “公子先在外候着,容我先去禀报一声。” “有劳。” 墨少闲隐了音貌,这隐术是他娘亲余氏一族的秘术,至今无人可解,无人可辨。 少时他生性顽劣,墨夫人怕他在外闯祸生事,便传了此术,隐去音貌,以免遭人憎恨报复。 如今倒是派上了大用场。 方才那人已经回来。 “公子,我家主上有请。”那门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言毕便引着他穿过九曲长廊,来到了大堂上。 屋里的男子在主位上正襟危坐,手里端着茶盏,仿佛已经是恭候多时,抬眸,看见童子引人前来,将茶放在了桌案上,拂了拂衣袖,起身,单手置后。 墨少闲看见那人仍是同样的白衣玉簪,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中的剑,但转瞬又是一副和煦春风,潇洒不羁的样子。 “在下宋涟,见过主上。” 微微行礼,语气之中还透着些许狂妄之意。 魏长眠单手背后,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这位正在低头向他行礼的宋公子,眼眸微动,回道:“坐下说话。” “谢主上。” “公子就是除了济华山魔物之人?” “正是在下,我已将此物置于干坤袋中,主上一查便可得知。” “不必,我信公子,既是如此,公子从今日起就是我魏家之人,与本家门客一起同修,公子大可在此安心住下。” “谢主上!”他云淡风轻地回了一句,嘴角上挑,邪魅至极。 魏长眠将一切尽收眼底,嘴角微动,又开口道 “能除此物,公子修为颇深,不知师承何门何氏?” “无门无氏,机缘巧合得入玄门仙道,又因缘际会下才得以除了此物,主上怕是一时大意才让那魔有机可乘。” 魏长眠知道这句话虽客气,实则讥讽之意,微微一笑,回道 “宋公子这番说辞倒是为我找了一个堵住悠悠众口的好理由。” “还未问起,宋公子来自何处?” “鄙人生于陈良城,籍籍无名之地,怕是主上不曾知晓。” “怎会,陈良莲花,绝艷天下,岂会不知?” “乡野之物,倒让主上见笑了” “莫非公子之名也源于此?” “非也,家父无书上之功,只随便取了一字做此名” 魏长眠笑了一声:“公子若不嫌弃,我赐公子一名可好?” “实乃宋涟之幸,由此先谢过主上。” “钰容魅影身如兰,此人应为天上仙。单名一个钰字可好?” “钰?” 墨少闲低垂了头,脸上虽挂着笑意,一股复杂之意却涌上心间, 只因从前他就唤作:墨钰。 “着实好名,那属下就收下主上这番谬赞了。” 第5页 “公子自然担得起。” 两人交谈甚欢。 一个谦逊宛若君子,一个有礼却似狂徒。 已至午膳时分,魏长眠才让墨少闲回去休整。 一名年纪尚轻的魏家弟子引他入居处。 “宋公子,以后这唤灵轩便是您的居室了,弟子名唤居延,奉主上之命,前来侍奉公子,若以后有什么需要,公子尽管吩咐。” “倒还真有一事,我听闻魏家门客都在西苑群居,为何只我一人在东苑?” “公子非等闲之人,与西苑之辈怕是格格不入,主上忧心那些人对公子生妒忌之心,失了敬意,这才让公子居于东苑。” “原是如此,我知晓了。” “屋里已为公子备好洗澡水,公子可先梳洗一番,弟子命人去准备膳食。” “嗯” 这东苑虽小,却与魏长眠的居处浮修苑挨得极近,而唤灵轩更是与浮修苑仅一墙之隔。 百思不得其解,却也非坏事, 魏长眠,你越重视越好,心里想着,目光之中已闪过一丝阴狠。 墨少闲进了唤灵轩,环顾四周, 此处虽不大,倒也不失精简雅致之风,床边放着换洗的衣物,屋里焚着檀木,檀香之味不轻不重。 一番梳洗,他已换上那赤纹黑色绸袍,玉石点缀的发带从额前缠绕,两缕发丝自然垂落,仍是一派潇洒之样。 不时,居延已将膳食端上。 墨少闲正擦拭着剑身,见此将剑收回。 “公子,晚些主上在西苑为您设宴,顺做引荐。” “知道了。” 饮了一口茶,又开口 “居延,我初来魏府,对主上心性了解甚少,你觉得他为人何如?” 居延舒尔一笑答道:“世人皆称魏氏长眠俊美之态绝于常人,与其处之,如沐阳春三月之风,乘皎皎月色之洁,性格和善,温文尔雅,实乃君子者。” 墨少闲冷笑一声:“自然如此” “不过,我听府上前辈谈道,主上这十年间忽然转了性,待人也不似从前那般和善,倒令人难以相近了些,所以方才主上同公子和颜悦色相谈甚久,也着实让弟子们大吃一惊。” “主上怕是见了新人,觉得新鲜罢了。”墨少闲漫不经心地答道,动了桌上的筷 “大概如此,也许是公子与常人不同呢!” “公子快用膳吧,弟子就不扰您清净了。”说完便退了下去。 十年! 十年前正是墨少闲家破人亡之时, 不禁冷笑,魏长眠做了亏心事,还怎可戴着这和善面具与人处之。 第6章 宋钰(二) 酉时,魏家西苑已是热闹非凡。 “这宋钰到底是什么人,竟得主上这般重视。” “哼,不就是除了无量山的魔物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要不是主上禁令我等不可前去,哪轮到他享此殊荣!” “好了! 都少说两句吧,嚷嚷地令人头疼” 说话之人早已眉头深锁 ,面带愠色。 “齐大哥,此人着实抢了你的风头!吾辈之间,你修为最高,连你都不曾得主上这般青睐,他宋钰又何德何能?” 底下修士一片附和 齐兆元本就因为宋钰之事心情不悦,又听这些人这般说道,更是怒不可遏,大声呵斥: “你们都给我闭嘴!一个两个的如长舌妇般乱嚼舌根,成何体统!” 那名修士被回绝,也不好再说下去。 随后,魏长眠出现于主位之上,身后跟着一身黑衣的宋钰。 “见过主上!”众人纷纷行礼 “诸位客卿不必拘礼,既是家宴,大家就随性而来,都坐吧。” “谢过主上。”言毕便屈膝而坐 “今日召集各位,出于魏家又纳奇才,想必各位已有耳闻,我身旁这位便是除了济华山魔物之人,其修为如何,各位都是同道中人,不必我言会,便可知晓。所以从即日起,宋钰宋公子便是我魏家名士,与尔等同修。” 他不快不慢地说着,不时向那人投去目光。 “恭喜主上,恭贺宋公子!” 这些修士虽举杯附和,却早已面露不悦,咬牙切齿。 魏长眠向一旁的宋钰做一个请的手势,微微会意,墨少闲举杯起身。 “诸位都先于宋钰入魏家仙府,自是钰之前辈,钰不才,承蒙主上提携,才能与诸位名士同列,愿此后能与诸位一同齐心为魏家,为主上效犬马之劳。钰先干为敬,尔等随意!” 说罢仰头饮尽杯中酒。墨少闲言语之间虽听着是礼数尽至,但语气却颇为孤傲不屑。 “你听听这宋钰,谱子还真大,真当自己是天选之子,奇才之人!若真有一身本领,怎么此前从未听说此人?” “不错,我还听说当时济华山去了诸多仙士,除魔之事怕不是这宋钰一人之功。” 诸人言谈之间均透着对他的不满。 席间热闹非凡,魏长眠全然不顾底下之人,只顾得与宋钰喝酒谈天。 “一月之后为仙门集会,宋公子可有意随我前往……望京?” 魏长眠声音极为低沉,尤其望京两字咬字极轻。 墨少闲放下手中酒杯,正了正身,颔首示意:“自然。” 只是内心翻涌一股别番滋味, 十几年前,他与魏长眠就是在望京集会相识相知。 “如此甚好。”魏长眠像是怕他反悔,不假思索地回了他。 “不过,主上如此厚待钰,着实惶恐,想必这席间之人早已议论纷纷。”墨少闲轻描淡写地说着,又为自己添了一杯酒。 “公子自是与他们不同,殊而待之,才不失公平。” 墨少闲笑了一声,“主上,钰想知其中缘由?” 还能为何,只因你是墨少闲! 魏长眠望着手里的杯盏,面露笑意,轻声答道:“宁川洛安两位君子互引为知己,世人羡之,奈何长眠过往常孑然一身,踽踽独行,今有意效仿两位君子,愿同宋公子结生死之交。” 墨少闲正欲举杯,听闻此言,着实惊到了,手停在了半空。 才不过区区一日,魏长眠就喜欢上了宋钰? 虽说隐术之下,宋钰容貌并不差,但貌似自己之前更胜一筹。从前魏长眠待他也是礼数备至,可他今日之言明明,明明就是表露心意。回了回神, 墨少闲将酒送入口中,说道:“那主上又为何偏偏选了我?” “自那日见了宋公子,觉得相谈甚欢,一见如故,发觉与宋公子颇有缘分,这才,才说了刚才那番话。” 魏长眠微微垂眸,仿佛被人看穿了心思般,些许难为情,耳垂也泛了红。 墨少闲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端酒起身, 大声笑道:“既如此,那这杯酒就是钰与主上结交之酒,承蒙主上不弃,钰先干为敬。” 第6页 魏长眠也起身,点头示意,一饮而尽。 酒桌之上,不快之情早已烟消云散,底下的人也都卯足了劲,不醉不归,也未注意到主位上的魏长眠。 这场家宴一直延续到子时,众人才乘兴散去。 次日,魏家宋钰之事已传遍大街小巷,玄门仙府。众人皆想一睹此奇才之人。 宁川城严府 “子衿,这魏长眠又得一奇才,你作何感想啊?” “与你我何干?”严子衿冷言回道 说话之人一个是洛安城尹家家主尹兮岳,此人常拿一把摺扇,最爱嬉笑玩弄,打趣他人,诙谐善谈。 任谁看,都无一点仙府家主之风范; 另一个乃宁川严子衿,为人性淡如水,不苟言笑,素不喜参与争斗之事,整日埋头诗书词赋,倒颇有一番造诣。 洛安与宁川为邻城,来往之间不过一个时辰,这尹兮岳更是有事没事就赖在宁川严府混吃混喝。 “你看看你,还是这副样子,仿佛事事都与你无关,难怪世人常说你难担家主之责,啧啧啧,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他合了摺扇,指着他就开始说道 “尹兮岳,难担家主之责的怕是你。”严子衿手持书卷,头也不抬地慢慢答道。 “我怎么,好歹我尹家也在这玄门有着一席之地吧,哪个要说我失了家主风范,让他来做做这仙府之首试试!” 尹兮岳听他这样说,早就蹦地三尺高,瞬间提高了声调,又转瞬蹭到他身边坐着摇着扇子。 “一个月后就要去望京参加仙门集会了,我敢打赌到时魏长眠必定会带着这位奇才,你觉得呢,子衿?” 只见旁边那人骨节分明的手将书翻了一页,并未做声。 “严子衿,你这人真是,旁人不知,还以为我在自言自语,跟你聊天果真索然无味,如同嚼蜡,天天就知道抱着你的那几本破书,看来看去。”尹兮岳拿着摺扇指着他的鼻子就开始大声骂道。 严子衿只是白了他一眼,随后作声:“阿欢,吩咐下去,不必为尹公子准备晚膳了” “哎哎哎,等等等等,这不是闹着玩的嘛,你看你又当真了不是,晚膳自然是要吃的,我可是想你府上的桂花鱼想了足足一个月,阿欢,你可别听他的啊。” 阿欢看着自家主子,努力忍着笑,并未回复。 “去准备吧。”严子衿看那人吃了瘪,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回了一声。 尹兮岳这才松了一口气。 第7章 肆为(一) 入魏府之后,宋钰似乎把该得罪之人全得罪了一遍,魏长眠忧愁不已。 “魏公子,今日你若不给老夫一个交代,老夫怕是难解心中怒气!” 堂下之人是南羲城另外一家仙府的家主,陈述。 十日之前,宋钰去往栾川降魔时,与他的小儿子陈岸阳闹了不愉快,宋钰更是当着两家弟子之面,将那昔日里养尊处优的公子哥揍了个鼻青脸肿。 陈述老来得子,自然对这个小儿子宠上了天,看见自己的宝贝儿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回了家,询问后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勃然大怒,又觉得面子上挂不住,这才带着他来到魏家讨个说法。 “陈家主,您先消消气,这里面怕是有什么误会,据晚辈所知……” “哦?听魏公子这样说,倒是老夫冤枉了那宋钰不成!” “晚辈并无此意,我已经派人去把阿钰叫来,有话我们好好说。” “哼!还有什么好说的,宋钰欺人太甚,这已是明摆着的事实!” 陈述显然是不见宋钰不罢休的气势,逼着魏长眠将那狂妄之人交出。 唤灵轩前 “居延,宋公子呢?”柳疾风已是万分着急地问道。 “在屋里,不过……公子说谁都不见。”居延脸上颇为为难 “不见?那陈家主都快把魏府掀了,怎能不见 ?” 柳疾风见此状,颇感无奈,只好隔空喊话。 “宋公子,属下求你出来见见陈家主,有主上在,他定不会把你怎么着的!” 轰地一声,门被屋里之人一脚踹开 “公子……”居延显然被吓到了 “走吧,去会会那个老的。” 魏长眠坐在主位之上,眉头紧锁,一脸无奈之情 阿钰啊,阿钰,你可真会惹事! 谁不知这陈述素来疼爱儿子 你…… 随后便听见 “听说有人快要将魏府掀了,他也不来问问我宋钰答不答应!” 说完就见他一身黑色绸袍出现在大堂之上 陈述听闻此言,拍桌而起。 “宋钰!你……你敢说岸阳身上的伤,与你无关!” 微微向魏长眠行了一礼 宋钰才转身看着堂下这一老一少,眼神凌厉肃然。 冷笑一声,回道:“当然与我有关,不过陈家主怎么不问问你的好儿子做了什么, 为何我要这样对他 ” 那陈述将目光立即转向坐在他身旁的陈岸阳。 那小公子看见宋钰像是老鼠见了猫,瑟瑟发抖。 好一会儿才开口 “爹,我能做什么,都是他,都是他将我打成这样的,爹,你不是说过要为我讨回公道的吗?” 还未说完,这小公子就已经呜咽呜咽地哭了起来。 “哈哈哈哈,陈公子,你怎么不敢跟你爹说说你都做了哪些好事?你不敢说,我来替你说!” “陈述,你的好儿子陈岸阳为了争抢除魔之功,派属下将我魏家弟子打成重伤,而后又出言不逊,辱骂我家主上,你说他该不该打” “岸阳!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爹,他……他,我……” 看自家儿子这个反应,陈述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脸上颇为难堪,指着他就破口大骂 “我怎么生了个你这么个不争气的儿子!” “陈家主,既然你来了,我们就好好算清这笔帐,现在那些被他打伤的弟子还在床上躺着,这医药费……” 陈述只瞥了他一眼,未做理会,反而向魏长眠行了个赔礼。 “魏公子,虽是岸阳有错在先,但这宋钰也打伤了他,我想,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至于医药费,老夫回府后会命人悉数奉上,还望魏公子能原谅小儿无心之举!” “陈前辈言重了,我也代阿钰向您陪个不是!” “那老夫就先告辞了!” “前辈慢走,疾风,送客。” 走之前陈述仍不忘瞪宋钰一眼,只见他像没事人一样,脸上似笑非笑,见陈家人走远了,才坐下来,喝了一口茶。 “阿钰,就算他再怎么不对,也要顾及他父亲的面子,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交于我去解决就好,你莫要轻举妄动。”魏长眠对他语重心长地说教了一番。 第7页 他将茶杯放下,有些生气,转身欲走,又停下了脚步,对那人说 “主上,你继续做你的正人君子,我做我的恶人,对付这些无赖之徒,还是我出面比较好。” “阿钰!”他急声唤了他一声,又放缓语气低着头对他说 “我……并没有怪罪你的意思,” 宋钰并未回头,只简单而又冷漠的回了一句 “嗯” 说罢便径直出门,回了唤灵轩。 第8章 肆为(二) 由于两人居处挨得极近,从一开始魏长眠便让他同在一处用膳。 未出陈岸阳那档子事之前,还说说笑笑,极为融洽, 最近几天,不知是生闷气还是怎样,两人的关系冷到了极点,席间一言不发,连周围的人都感受到了阵阵寒意,小心侍候着。 “柳前辈,你说主上和宋公子什么时候能和好啊?”居延小心翼翼地向柳疾风那边靠了靠,又轻轻开口问他,声音低如蚊虫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都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生气”柳疾风也声音极低的回道。 “柳前辈,他俩要是再不和好,我都觉得快要窒息了!” 柳疾风颇为贊同的点了点头。 先打破沉默的是宋钰 “吃好了!属下告辞。” “阿钰……等等,我有话要对你说!” 柳疾风颇有眼色,连忙拉着居延出了屋,关上了门。 “这几日你一直在生我的气。你是怪我就那么轻易地放过了陈家人,还是怪我没有为你辩解?” “都没有,身为臣下,怎敢生主上的气?”他语气冷淡地回答着。 “阿钰,如若是我一人受了陈岸阳的气,定会与你一样,将他打成重伤,甚至要了他的性命也无妨,但是,现在的我身居家主之位,背后还有诸多无辜的客卿,弟子,我自然要为他们负责,所以才没和陈家撕破脸。你可知两家交恶的后果,好一点则分出个胜负,但大多数都是两败俱伤,所以我才没向陈家人问罪,算是卖他们个人情。” “你当然有你的道理!不必向我解释什么。” “可你还在生我的气,不是吗?” “方才是,现在不是了。” 墨少闲倒不是真生他的气,只不过觉得在这件事上他太过隐忍,受了欺负,才想冷冷他,听了他这番解释,心里倒也没什么了。 魏长眠听他这样说,舒了一口气,开口问道 “今晚有花灯节,你想去吗?” “那是什么?” “去了就知道!” 南羲花灯节极为热闹,为当地最负盛名的名俗节日之一。 男女老少,均会出动,放花灯,猜灯谜,应有尽有。 南羲城中央有一绵延千里的护城长河穿过。 河上行着诸多船只,上面站着年轻的男女,手里打着各式各样的花灯 魏长眠拉着他的手臂穿过长街。 来到河岸边, “阿钰,南羲人都相信这条长河住着一位水天神女,若对着莲花灯虔诚许愿,这灯便会带着愿望飘向神女的神殿,神女只会拿起第一个到达神殿的花灯,并实现他的愿望。” “主上也相信这样的事?” “原先不信,但是后来,信了。” “哦?莫非是神女实现了主上的什么心愿?” 魏长眠只是笑笑,未回答他 又从河岸旁买了两盏花灯, 此时的他像个孩子一般,眼里放着光。竟让墨少闲有些迷离 那人将花灯放在脚下,双膝跪下,修长白皙的双手呈合十状,双目紧闭,极为认真,晚风轻轻地拂动他的发丝,纤长的羽睫细微颤动,如一副令人沉醉不已的画作,让人不禁沉沦。 墨少闲也跪在他旁边 转头看着他,此时此刻他竟想知道身旁之人许了什么愿。 也想知道神女究竟实现了他什么愿望。 “小心!” 他一把将他揽在怀里,魏长眠刚好贴在了他的胸脯之上。 只听见了他强壮有力的心跳声。好一晌,才将他放开。 下一秒,魏长眠就坐在了地上 对着他笑了起来。 墨少闲也被自己的动作惊到了,慌乱地开口道 “主上,方才有个孩子没拿稳花灯,宋钰这才失礼了。” “谢谢你,阿钰,我很开心!”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 他就已经起身将花灯放入河中。 神女,若你有灵,就请让长眠与身旁之人厮守一生! 这便是他方才的愿。 墨少闲并未许愿,只稀里糊涂地将花灯放入河中。 河里已经有不少灯盏还未飘起,就已被水波打灭了。 十岁出头的孩童还在互相玩着泼水游戏, 不小心将水打在了魏长眠的身上,发丝上,羽睫上。 微微拂袖拭去,他仍一脸笑意的看着这群孩童。 “阿钰,我们回去吧!” “嗯?只放一盏花灯,没其他事了吗?” “嗯,有些累了。” “也好,那就回去吧!” 回去的时候,倒是走的慢了下来 魏长眠似乎是童心未泯,竟买了诸多小孩子的吃食 冰糖葫芦,青糰子,江米条…… 好像无一例外,都是墨少闲曾经喜欢吃的 他怎么会知道他喜欢的吃食? 回到府里已经快接近子时 “阿钰,早点休息!” “主上也是!” 回到房中,墨少闲的心久久不能平静,方才他的手碰到了魏长眠的脸,那酥麻之感从指尖传入心里,其中滋味,只有他一人知晓。 眉头一皱,又摇摇头,翻来覆去了好长一会儿才睡下。 第9章 肆为(三) 而后几日,倒是风平浪静了一阵。 但好景不长,魏长眠对待宋钰那般不同, 众人都有目共睹,宋钰本就不服众,再加上陈岸阳必是添油加醋地传了些什么,如此一来更是树敌不少。 惹得府内众人不满不说,连外界都言道魏长眠太过纵容宋钰,魏家家主的大好名声就这样在众说纷纭中慢慢消散。 扶月镇芒山 宋钰已经带着一众弟子在此等了许久,另一边则是齐兆元一行。 宋钰未入魏家之前,齐兆元倒也颇得魏长眠的重用,可自从他们家主上见了宋钰,眼中就再也没有过他人。受其他人熘须拍马惯了,齐兆元向来心高气傲,对宋钰自然是深恶痛绝,不想与此人一同共事。 “齐公子,其实你大可不必跟来,宋钰一人便可降了那魔!”他一手拿着天机剑,双臂交叉,靠在一参天之树上,对那人颇为不屑的说道,他知道齐兆元早已看不惯他,但他偏要激怒他。 齐兆元蹲在一顽石之后,已面露不悦,忍了忍,只淡淡回他 第8页 “主上命你我二人一同降魔,兆元岂有不来之理?” 冷笑一声,宋钰又开口“别给我惹麻烦就行!” “宋公子,齐公子,找到了!”远方的探子对着他们俩大声喊着。 宋钰看也不看齐兆元,就率着自己的部下向前走去 齐兆元见他这般狂傲,早已气的怒火攻心,语气也重了起来,对身后众人大声呵斥 “走啊!” 那群弟子打了一个激灵,赶紧跟了过去 前方早已有打斗声 他们赶过去之后,只见宋钰一手握着剑,剑指一名魏家弟子 “宋钰!你做什么!”见此状,而后赶来的齐兆元对他大声吼道 却忽然看见那名魏家弟子径直朝他飞奔过来,迅速攻向他,这时他才明白了什么事 那名弟子怕是早已被邪魔上了身。 连忙拔剑出鞘,他身后跟着的弟子也随之拔剑,但那魔攻势迅猛,倒让他吃了不少亏。 情急之下 “宋钰!你还在旁边愣着干什么”他急迫地朝他吼了一声 “看戏啊!齐公子,区区一只小魔,难道还用得到我出手?让给齐公子你了!” 齐兆元早已被那魔压到了地上,拿剑挡在胸前,跟他来的弟子死的死,伤的伤。 随即,天机剑已经刺穿了那名弟子的身体,鲜血一滴一滴地滴在了齐兆元的脸上 将那魔推开,他才坐了起来,喘着粗气。 那人站在他面前,眼里全是嘲讽,冷笑一声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之后就听见宋钰对他的部下喊道 “走了。” 他恼怒不已。 可是,方才的确是他技不如人。 想到此,将右手握成拳,锤在了地上。 宋钰早已带着众人去了客栈休息,席间有说有笑,好不热闹。 忽然 “啪”的一声,齐兆元将剑压在了宋钰的桌子上。 听见此声众人纷纷投来目光,颇为惊讶的看着这位齐公子 宋钰夹着菜的筷子停在空中,看见齐兆元,将筷子一扔,抬头问道 “齐公子,这是做什么?” “宋钰,我们比试一场,若我齐兆元输了,从此对你心服口服,绝无半点怨言,但倘若我赢了,你便滚出魏家,永远不出现在主上面前!” “哦?齐公子真是好兴致,只不过我凭什么答应你! 招我入魏家的是魏长眠,与你何干?” “少废话!比还是不比?” “哈哈哈哈哈哈,若你让我比,我就比,传出去,让我宋钰的面子往哪搁?” 他不快不慢地答着,抿了一口酒 “哼!我当你是什么奇才之人,原来也不过如此!” 他举起酒杯的手忽的落下,狠狠地砸在了桌上。 “比倒是可以,不过,后果自负!”说罢起身出门,走到门口微微侧头,看着那人露出一丝阴狠的笑容。 宋钰和齐兆元已分别站在了一条废弃后巷的两端。 天机剑周身散着赤红色金光,燃着腾腾杀气,悬于空中,剑指对面的齐兆元 其后的宋钰一手背后,一手置前,脸上仍带着笑意 “齐公子,可以开始了吗?” 还未等他说完,齐兆元已经一个瞬步移到了他面前,向他刺去 只见那黑衣之人徒手两指夹着那刺来的剑身,一个转身,将天机剑握于手中,架在了对方的脖颈之上。 “你输了!” “哼!宋钰,别小瞧人!” 说完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忽然地上的砾石被震了起来,离地而起。 宋钰急忙纵向空中。 几乎剎那间齐兆元破土而出,转瞬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朝他胸口击了一掌 天机与人在地上滑行了一段才停下来。 宋钰单膝跪着,剑尖抵地,一手撑在剑柄之上,吐了一口血。 冷笑道 “通天遁地之术,齐公子怕是太看得起我了!” 对面的齐兆元大口喘着粗气,头上青筋暴起,身上发上都沾满土渍,甚是不堪 通天遁地之术需消耗大量灵力,本以为可以一击即中,他才孤注一掷,用了此术,谁知这宋钰功力竟这般深厚。 此时他已心知肚明,自己败了,败得一塌涂地。 “齐公子,小伎俩用完了吗?” 那人嘴角还挂着血丝,缓缓起身,遮住了齐兆元眼前的光。 他手里运着灵力, 不,不是,是火! 怎么可能? 墨家的秘术淬火! 齐兆元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 “宋钰,你!” 只是转瞬,那说话之人就已被火吞噬,化为焦炭, 这淬火併不是不可挡的高深秘术,只是齐兆元已是强弩之末,灵力耗尽,连这小小的淬火都已抵挡不住。 “找到了,他们在这!”方才的那群弟子修为不及他们二人,找了好大一会儿才赶了过来,就看见眼前之景。 “宋……宋公子!你……” 宋钰提着剑,捂着胸口从那群弟子中间穿过,刚走两步就倒地昏了过去。 第10章 肆为(四) 再醒来就已到了唤灵轩。 “公子,你醒了!”居延将他扶起坐了起来 只觉得胸口处还在隐隐作痛 “居延,我睡了几日?” “公子睡了整整三日。” “主上呢?” “主上他,他在西苑。” 齐兆元死在他手里,想必西苑早已闹翻了天,魏长眠去那应该也是为了此事。 不过他却可以笃定魏长眠不会问罪于他,正因为此,他才敢杀了齐兆元。 而他做此事只有两个目的,一则离间魏长眠与那些客卿的主僕情谊,二则让魏家家主名誉扫地。可谓一石二鸟。 “居延,扶我起床更衣。” “公子,主上说……” 他只是摆摆手,居延没有再说下去,转身给他找了件衣服。 “主上,齐公子这般忠臣良将死在了宋钰手中,若不还齐公子一个公道,怕难告其在天之灵,也难平吾辈之怨!” “主上,宋钰不死,我等怎能安心在魏府继续待下去?” “是啊,主上,我们追随您多年,您莫要让我等寒心啊!” 西苑大殿之下已经站满了魏家门客,都扬言要为齐兆元之死讨个说法 也都下定了心要那宋钰的命。 魏长眠知道他们早就对他不满,今日只不过借题发挥 他一脸愁容,憔悴不已地坐在主位上,闭目听着那堂下之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激愤言论 三日之前,宋钰在芒山杀了齐兆元之后,自己也深受重伤,被一众弟子背回府邸,正在外面与诸位家主议事的他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慌了神,几乎不加思索,回到了府里。 第9页 见那人躺在床上,面无血色,他只觉自己的心痛到了极点,一遍又一遍的唤着他的名字,几乎疯魔。 而后大夫说无生命大碍,他才稍稍安定下来,这三日以来日夜守在他床榻边,全然不顾自己。 当然,他也已知晓宋钰杀了齐兆元。下了令,不许任何人向外散播消息,违抗者杀无赦! 又派柳疾风去西苑安抚众人,今日看宋钰的情况稍微好转,他才来此解决问题 “那依诸位客卿所见,怎么处罚宋钰才不有失公允?” “回主上,自然是一命抵一命!” “若我不肯呢?”魏长眠单手支着头,声音低沉,无形之间却透着威严。 柳疾风看了一眼他家主子,虽然对他的这个回答不感意外,却还是忧愁不已 “主上,难道你真要护着那宋钰!” “若主上执意如此,那我等就只好另谋出路!”那人拂袖直立,显然已经震愤至极。 “你们要我的命,大可来取,何必在这难为不相干的人?” 只见宋钰一身墨蓝色长袍现于众人视野之中。他这几日身子不好,脸色有些苍白 与那主位之人知会一眼,看见那人与他一样面容憔悴不堪,微微动容。 转身又是一副轻狂姿态。 “主上,宋钰自知犯下大罪,甘愿受罚!” 罚? 阿钰,你可知他们要的是你的命! 魏长眠思虑了好久,才起身,走到众人之间 “据我所知,齐公子乃自愿与宋公子比试,而宋公子也对其多次提示道后果自负,奈何刀剑无眼,齐公子之死,我也很难过,但着实不想魏家再失贤才,所以,几番思索,决定罚宋钰三十六道御火,由司戒堂全权负责,诸位意下如何?” 底下之人虽有些许不满,但他们知道这已是魏长眠的底线了,到底是家主, 便也无异议,回了句:“主上英明!” 随后魏长眠便出了西苑,头也不回。 宋钰阴笑着看了众人一眼,转身急忙追去。 “主上!” “你还好意思叫我,阿钰,你可知方才你差一点就……!” “可我现在不是好好的站在主上面前。” 魏长眠无奈之色流于言表 “若你下次再这般,我保不住你怎么办?” “大不了再受三十六道御火!” “你……罢了,司戒堂那边疾风会去安排,这几日你就在唤灵轩待着,哪都别去!” “嗯?主上刚刚不是罚我受三十六道御火,怎么又让我待在唤灵轩?” “总归你好好休养,我自有打算!” “主……” 魏长眠说完就急匆匆的走了,这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着急。 往后几日,宋钰被魏长眠禁了足。只得在唤灵轩无所事事, 说来也奇怪,魏长眠竟然许久没来看他。 “主上,喝药!” 密室内,魏长眠只穿着中衣,躺在床上,脸色煞白,唇上更是毫无血色,分明就是重伤在身的模样。 “您这是何苦?非要自己受下御火之罪。” “疾风,他身体刚好,三十六道御火对我来说只是皮肉之伤,对他却有性命之忧。” “可惜宋公子他不知主上这番心意,我行我素,全然不顾主上……” 魏长眠只是摇摇头,眼眸中回过一丝忧伤。 罚了宋钰的第二日,他乔装成他的样貌,替他去司戒堂领了御火之罪。 一道一道,都如撕心裂肺般疼痛,却毫无怨言。 避免旁人生疑,他更是下了禁足令,布下仙障,对外称宋钰病重养伤。 实则是他自己在密室里卧床不起。 “总有一天他会知道的!” 说完闭了双目,眼角处还含着泪。 此后不久,就到了名家集会之期 第11章 知交(一) 数十年前,望京,南羲,宁川,洛安,吴波五城形成鼎立之势。望京城位于中央,最是繁华,吴波紧接其东侧,为水城河湖之地,南羲位于南端,宁川居于北上,洛安位于西侧,与宁川相邻,宛若众星拱月,而月,自然是望京。 墨家在众多望京仙府中,实力最为强盛,门客三百,弟子成千。 后来,墨家被魏溪泽所灭,这望京城就此没落了一番 ,如今虽不如以往那般如日中天,但仍可见其繁华之景。 其余三家虽对魏溪泽此举颇有微词,但他本人也已身归混沌,魏长眠又与此事关系不大,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其实,众人心知肚明,墨家被灭对他们来说可谓是百利而无一害。 先前墨家家大业大,凭一己之力便可开设名家集会,可如今竟无一家仙府肯承下来这档子事,谁都知道这种活,吃力不讨好,劳民伤财不说,更是会平白无故多生事端。 随后,继任家主的魏长眠提议在墨家府邸旧址设聚仙台,由仙门百家共同举荐贤人任仙台使,此后名家集会由聚仙台全权负责。众家也觉得此举甚好,便就这么定了,立下盟约,每年按时向聚仙台缴纳钱财,以维持其运转,至今已有十年。 现任仙台使是宁川人,名唤秦殊,虽修为不高,却为人正直,善周璇交际之事,这才获宁川严家举荐,出任仙台使。 一大早,聚仙台就已熙熙攘攘,一番盛况。 “哎哎哎,这个不能放在这儿,都说过了,怎么这般愚笨?” “是,大人。” “魏家家主会带门客前来,多置一席。” “是,大人。” 秦殊捋了捋鬍子,眉头紧锁,每逢这名家集会之时,他都是最忙之人,焦头烂额更是常事。 “秦老头儿,秦老头儿,今年你准备了什么啊?” 秦殊听见有人唤他,急忙转身, “尹公子,严公子,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望二位公子见谅。” “是我们今日来早了,秦大人不必致歉。” “对对对,你赶快去忙,我可是还等着你的好酒好菜呢!”尹兮岳将摺扇一合,笑着说道 “那老夫就先去招呼,二位公子大可随意。” “去吧去吧!” 说罢秦殊就去吩咐属下做事去了 “哎呀,这秦老头儿看着比以前又老了几分。”尹兮岳已经找了一处坐下,从桌上果盘拿起一个苹果,送入口中。 “尹恒,到底是长者,你对他放尊重点。”严子衿皱着眉,略微苛责地说教了他一番。 “我这样唤他是显得亲近些,又不是对他不尊敬,每次集会这秦老,秦大人都费心诸多,我自然感谢他,又怎会失了敬意?”尹兮岳边吃边说,说罢一个苹果也已经入了肚。 严子衿颇为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不久,魏长眠就带着宋钰到了聚仙台, 第10页 墨少闲看了看这繁华无比的聚仙台,数十年前,他还在同一片土地上嬉笑玩闹,如今早已物是人非,这里已无半点墨家的样子。 “长眠兄。”只听一轻快之声悠悠传来,那人一手背后,一手摇着摺扇,身穿白衣,外面一身天青色对襟衫,胸口繫结,发未完全束起,白色发带只在后脑轻轻绾了一束头发。 墨少闲定了定神,仍作一副狂妄之样。 “长眠兄,我可是在此恭候你多时了,一会你可要自罚三杯!” “兮岳兄” 两人微微行礼 尹兮岳早就对他旁边的宋钰颇感兴趣,扫视一眼,笑着说 “想必这位公子便是长眠兄一月前所得奇才!”尹兮岳先是看着魏长眠,后又将目光转到了宋钰身上。 “宋钰见过尹公子。”墨少闲作了一礼,但人人都可听出语气里的狂傲。 尹兮岳收了笑意,将摺扇一合,心道,这宋钰果真好大的口气!他好歹是与魏长眠平起平坐的仙府家主,连他家主上都敬让三分,以礼相待,宋钰身为门客也敢这样对他。 不过还是客气回道:“宋公子见外了,我与长眠兄结识多年,他的朋友自然是我的朋友,以后让他带你去洛安,酒菜管饱!” “那宋钰就先谢过尹公子了” “兮岳兄,怎么不见严公子?”魏长眠见严子衿并未在这附近,顺口问了问。 “这秦大人不知在哪儿找了一帮文人秀才,硬是赖着子衿,说什么……什么来着”尹兮岳用摺扇拍了拍脑袋 “哦,对,在诗词歌赋上的心得体会,我哪懂这些文绉绉的东西,就自己先出来了。” 说罢严子衿就出现在他的身后。 “严穆,你这人怎么神出鬼没啊?”尹兮岳拍了拍胸口,长吁一口气。 未做理会 “魏公子” “严公子” “来来来,子衿,这位呢,就是长眠兄的那位奇才,宋钰宋公子!”尹兮岳已经站在了墨少闲身旁,做引荐状 “宋钰见过严公子” “宋公子。”严子衿微微颔首,不自觉白了尹兮岳一眼,尹兮岳心里咯噔一下,又乖乖退回到了他身边。 时辰差不多,各家各户都已悉数到场,有些仙家更是带着女眷,好不热闹。 忽然听闻一声 “之洋来迟,还望各位前辈见谅!” 只见那人一身深蓝绸袍,金丝银线绣着祥云海浪纹,腰间束着黑色镶玉带,金色发冠将墨发束起,年纪尚轻,却俊美至极,亦不失沉稳大气。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门口处 “之洋贤弟,哎呀哎呀,可把你等来了。”尹兮岳疾步走向门口去迎那人。 “尹前辈!”那少年拱手行礼。 “正值春日,你可备了吴波湾的时令点心糯米糕给大傢伙儿尝鲜啊?” “自然,之洋知道尹前辈素来喜爱甜食,更是命人去市井之地找最好的点心铺子做了带来。” “哈哈哈哈,还是之洋贤弟有心啊!”尹兮岳听闻此言,放声大笑 “魏前辈,严前辈。” “吴公子” 吴之洋也已听说宋钰之事,自然知道魏长眠身侧站的是谁 “宋公子” “早闻吴公子风姿,百闻不如一见。”墨少闲少时见过吴之洋,他父亲曾带他来望京墨家做客 ,当时还是几岁稚童,颇为玩闹,更是好生折腾了他一番,如今竟已承了他爹的家主之位。 “宋公子谬赞,与诸位前辈相比,之洋还相差甚远。” 墨少闲只露了一丝笑意,未做回声 礼数毕,众人入席。 眼前桌席之上应有尽有,更是按各人不同,做了些许区别,可见秦殊心细之处 循例,秦殊端起一杯酒,一副老者身姿,清了清嗓,开口说道: “诸位家主名士,能于百忙之中抽身前来聚仙台相会,身为仙台使,老夫不胜感激,这开幕之宴,还望各位皆能尽兴而归!” “敬秦大人。”众人一致回礼。 说完一刻未闲,秦殊又去张罗其他事宜了。 这仙台使看着荣光,却是个棘手之活,稍有不慎得罪一家,便会性命不保。 秦殊为人随和,善说理,又不偏不倚,任仙台使一来褒奖不断,更是将名家集会办的有模有样。众家对他也是尊敬万分。 “子衿,你都不知道,方才我与那宋钰打照面,那人出口颇为不屑,都快气死我了!”尹兮岳嘴里含着饭,嘟嘟囔囔地说着,一不小心呛了一下,急声咳了起来,脸都憋红了,严子衿连忙斟水递杯,单手抚其背,见他缓了过来,目露不满,忍不住指责他: “以后把饭食吞咽之后再说话。” 对面魏长眠也与墨少闲攀谈起来,先前几日在魏府,出了齐兆元之事,墨少闲被禁足,两人也有许久未谈心喝酒了。 “阿钰,你觉得这名家集会如何?” “能集仙家于此,结百家之心,又有条不紊,可见秦大人不少费心,自然极好。” 魏长眠揽袖为他夹菜 “谢主上。” 这些时日,魏长眠自以为二人关系已经更上一层,但宋钰这般礼数备至,倒显得生分了一些。 难免有些失落,却还是佯装笑意,关怀备至。 酒足饭饱之后众人互相道别,便准备回各自的客房之中。 魏长眠素来不胜酒力,又抵不住众人热情,醉意上身,发髻散了一些,不如出来时那般修整,白皙的脸上也泛起一丝红晕。 “主上,你醉了” “嗯,确实醉了。” 魏长眠声音极轻,眼睛微微闭起,似睁非睁,坐在那坐席上支着头,见此墨少闲只好将他背在身上,带回客房。 他走的极慢 ,发觉背上之人呼吸匀了下来,酒香中掺杂着一丝玉兰花香,让人沉醉不已,那人三两缕散下的发丝随风微动,不经意扫在墨少闲的脸上,似乎也在撩拨着他的心。自己也不知是怎么,心跳竟加快了几分。这已是第二次他出现这般反应。兴许是酒,他心里想道,极力否认着那个疯狂的想法。 他不应该是恨他至极吗? 第12章 原恨(一) 十三年前,望京集会之时,繁华风度丝毫不亚于现在的聚仙台。 当时,诸多老家主还未作古,大都与墨天云年纪相仿,家中小辈自然也与墨少闲无差, 唯一人除外,南羲魏家家主——魏溪泽 魏溪泽生的极为鬼魅,五官各处都精緻至极,一双桃花眼,神色斐然,鼻樑高挺,眉宇之间一缕阴柔邪气,却又不失男子气概,只是任谁看都觉得此人阴冷骇人。 魏溪泽天资甚高,但无人知晓他修为究竟有多高, 只知他不过刚过及冠之年,就独自一人在南羲建立了魏家仙府,自称家主,号封越绝君 第11页 不过一年,就已与墨天云等辈平起平坐。 “越绝君。”墨天云见这魏尧带着一白衣男子欲进大堂,便唤了一声,魏溪泽像是没有听见此声,仍想行之,见那白衣男子停了脚步,这才停下,转身。 那白衣男子便是魏长眠。 魏长眠并非魏溪泽同胞兄弟,只是他外出除魔之时,偶然救下的少年。 至于为何赐名,引为手足,恐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墨家主。”魏溪泽象徵性回了一声,语气极冷,不带善意。 虽知魏尧向来傲慢狂妄,目中无人,不尊长者前辈,不善晚辈后生,不过听到他这轻蔑的语气,墨天云心里仍不大是滋味,嘴角抽搐了一下。 “长眠见过墨家主。” 墨天云将目光投向说话之人的身上,只见此人面露笑意,和颜悦色,正向他行拱手礼,一身素白色绸袍,衣襟袖管绣着湖蓝色纹样,腰间束着杏色镶白玉带子,温文尔雅,平易近人。 “魏公子有礼了。” 此番虽是魏溪泽第一次带着魏长眠来名家集会,但墨天云对他听闻已久。 魏家二公子魏长眠虽不及家主魏尧那般修为,但也可比上七八分。 与魏溪泽不同,素日里更是君子礼者,为魏家招纳贤士客卿,教导本家弟子,声望颇高。 “墨家主若没什么事,我与兄长就先告辞了。” “我与越绝君之间曾因往昔旧事有些许间隙,只希望你我二人可放下心中芥蒂,重修旧好。” 呵,墨天云,如今你给我讲放下芥蒂,自己儿子死的时候怎么不像今天这般? 你不提还好,你越提,我杀你的心就多上几分! 魏溪泽早已目含怒意,背在身后的手也已紧握成拳,连周围的风都变得有了些许冷意。 魏长眠自知这墨天云犯了自家兄长的禁忌,怕出什么岔子 连忙回声:“墨家主不必放在心上,既已成往事,自然不会谈及,以后两家弟子还是多走动些好。” “如此甚好,那我就不打扰二位了,请自便。”墨天云只偷偷瞟了一眼魏溪泽,见他并未反对之意,这才离去招呼其他家主了 魏溪泽无比魅惑的双眸死死盯住墨天云的背影,杀机四射,阴寒至极 “兄长,不可乱了分寸!”魏长眠低声劝道 魏溪泽冷冷笑了一声, “就让他在苟活一阵。” 说罢拂袖转身入了大堂。 此次举办仙门集会之地为墨家仙府的一处别苑,修缮的极为精緻,雍容华贵。 大堂里设了茶座,供众人休息谈天。 只是宴席之处并不在此,墨天云此次也着实费了一番心思,早早命人布置,将开幕之宴设在了别苑院内,倒别有一番新意。 见一黑一白 ,一冷一暖 ,两位绝色之人进来,众人放下了茶杯,有些家主更是敛去了脸上的笑意,坐在椅子上的身体也轻微动了动。 魏溪泽自然不会理会他们,只寻了一处带着魏长眠坐了下来 那些名家修士脸上颇为难堪,互相用眼神示意对方一下,却也无话可说,原先门庭若市的大殿竟倒安静了一些。 “那个穿赤金色长袍的就是墨钰。”魏溪泽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握着茶杯,似笑非笑地看着那少年郎,对身旁之人说道。 魏长眠微微抬眸,看向那个在人群里正激动谈论,开怀大笑的肆意少年。 而墨少闲似乎也感受到了别处的灼灼目光,对视而看 见那白衣男子端坐在坐席之上,眉头舒展,一副俊美的脸上沐着春风笑意,正向他颔首示意。 向众人赔个礼,转身向这边走来。 “在下墨钰,公子是……” “魏铭,字长眠。”字如流水从那人口中徐徐道来。 刚才只顾看他,墨少闲这才看到他身旁的魏溪泽,见其无攀谈之意,他也无与此人打交道之心,便索性未行礼。 “原是魏家二公子,失礼了。” “墨公子客气,公子大名早已久仰,今乃长眠之幸,得此一见。” “彼此彼此。” 看人来的差不多,墨天云这才进门。 “诸位名人仙士,时辰差不多了,就请各位到外面入坐吧。” 去往宴席处时,途径一人工筑成的湖,诸多年轻女眷在湖边嬉戏玩闹,放了数盏莲花河灯,水波荡漾声伴着一片欢声笑语, 看各自的家人往那宴席之处赶去,这才停了嬉闹,跟在众人身后,细言细语地谈论着 “哎哎哎,看见没,走在诸位家主身后,身穿白衣的就是魏铭魏公子。” “真的啊” “我倒觉得站在旁边的墨公子更胜一筹。” 走在前面的两人倒全然不顾女儿家的议论。 “哈哈哈哈,原来长眠兄还有这样的经历啊!” “倒让墨公子见笑了。” “怎会,不过后来那女魔头怎样了?” “被她抓了之后,我就发现了她的心思,便稍加利用了一番,将她降服了。” “美男计!” “可以这样说。” “哈哈哈,要是世人知道翩翩君子者竟做出此番之事,不知会作何感想?” “还请墨公子放过长眠。” “好说好说。” 不久,就到了宴席之处 明月当空,杏花飞舞,灯烛长明,酒香四溢,倒是一番良辰美景。 墨少闲发现与这魏家二公子颇为投机,志趣相投,不一会儿就熟络了,两人席间也是比邻而坐,喝酒畅谈。 “我就没长眠兄你这般好运了,遇见的都是些极为凶恶的魔物,不分青红皂白,见人就咬,仿佛我跟他们有多大的仇似的。” “你要除了他们,难道他们还把你当恩人来看不成?” “他们误入歧途,我帮其去除魔性,点拨度化,可不就是他们的恩人?” 微微一笑,魏长眠端着酒杯回道 “是长眠狭隘了。” “倒也不是,我爹常说我这是强词夺理,胡说八道的,魔是害人之物,本就与我们势不两立,哪还有什么恩人之说?” “长眠倒觉得确实如墨公子所说。” “哦?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知我者,长眠兄也。” 名家集会需要开上十天,往后两天乃家主之议,通常旁人是不得参与的。 墨少闲便时不时就来找魏长眠,带他逛了大半个望京城。 临走之前,竟心生难过不舍之情。 傍晚时分,墨少闲带着他去了宿仙桥,二人站在中央处,眼底尽收繁华之景 墨少闲手里拿着一小坛酒,背倚桥栏,魏长眠则临江而望,一身白衣随风飘扬 “长眠兄” “嗯?” “我……” 本来一肚子的话,如今倒不知怎么开口 第12页 “墨公子,我知你想说什么,我们定会再见!” 听到他这样说道,墨少闲原本灰暗的眸子顿时亮了起来,笑了一声: “嗯。” 魏长眠走后,墨少闲又回归了之前的平静。 只是不时听闻,魏家二公子在南羲城如何风光,一片嘉誉。 第13章 原恨(二) “兄长” “长眠,本君果然没有看错你!”魏溪泽斜卧在密室主位之上,一手撑着头,一手把玩着一把镶满宝玉的匕首,单腿微曲 “动身去夕凌山吧,他在那。” 魏长眠此刻脸上闪过一丝迟疑,原本低下的双眸也略微抬起,看了眼那主位之人,声音低沉答了声 “是” 说完就转身出了密室 魏溪泽只冷笑一声,将那匕首插在了桌案之上。 夕凌山上空,墨少闲一身便衣双手交叉站在织魂剑上,不一会儿又单手扶着下颌 “奇怪,叶大哥说的就是这里,怎么什么都没有啊?不管了,先下去再说!” 夕凌山不似其他山峰那般高耸陡峭,平日里也有不少人出游到此,可自从有人遇害之后,鲜有人来,倒有些荒凉之感。 听见脚步声,那林里的乌鸦一阵哀鸣,盘旋腾空。 感到一丝寒意,墨少闲给自己壮了壮胆,阔步向前。 不久,便听见了沙沙的脚步声,过了一会儿,又听到了女子的啼哭声,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什么人在此?”他大声呵斥 山林中除了自己的回声,并无人回应 随后啼哭声消失了,传入耳中的是刺耳的笑声 越来越重,墨少闲只觉得心神些许不宁,背后的织魂剑也稍稍动了动。 摇了摇头,闭目修神定心, 将织魂握于单手之中,极为缓慢,一步一步地朝发声处溯去。 黑暗中的女子披散着头发,面容尽毁,红唇似血,修长的舌头从口中伸出,舔了一下上唇 “公子,救我!” 墨少闲听到那尖细的女声带着急迫,四处打量了一番,并未见人影出现,便询问道 “姑娘,你在何处?” “在你身后!” 墨少闲连忙转身, 映入眼帘的不是柔弱女子,而是那狰狞的魔物 一只惨白的手紧紧地掐着他的脖子,修长的指甲已经陷进了他的肌肤之间,另一手运黑色魔气控着织魂剑,扔到地上 随后那女子就这样掐着他将他抵到了树上。 “公子,我美吗?” 墨少闲被掐的喘不过气,哪还能开口说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嘴里挤出来 “姑娘……极……美” “哈哈哈哈哈,你们男人就是这样,以貌取人,满口谎言!” 那女魔听闻此言,变得更为激动,下一秒欲了断他的性命 千钧一发之际,却见她忽然转头 “又来个送死的!”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 就被踹到了一棵树下 “长眠兄!”墨少闲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却还是像看见救星一般大声喊道 “叙旧的话一会儿再说!” 魏长眠两指夹着符篆,单手背后,嘴里念着咒文。 那女魔只觉头疼欲裂,彻底被激怒了,什么都不顾地朝二人奔来,嘴里发着骇人的叫声 眼见不妙,墨少闲立即伸手将织魂唤了过来,站到魏长眠身侧。 忽然一阵白影飘过,魏长眠已到了那女子身后,朝她背上一拍 那女魔发出一声悽惨的悲叫声,急忙向后方攻去 魏长眠动作极快,一个跃跳,立在了一千年古木树枝之上 墨少闲随即运灵气入织魂,剑光凌厉,贯穿了那女子的腹部 魏长眠这才从树上跃下,判定那魔物已死 原先站在那边的人连忙跑了过来。 “死了吗?” “嗯。”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今日要命丧于此了,还好长眠兄你来了!” “墨公子,玩的有点过了!”魏长眠的语气里竟带着苛责之意,倒让墨少闲颇为不解。 只好难为情地笑着答道 “是我修为太差!不过,长眠兄你怎么会在这?” “听说夕凌频频有人丧生,兄长派我来查看一番。” 夕凌位于南羲和望京之间,魏长眠来此倒也不奇怪。 “原是如此,我和长眠兄还真是有缘,不过说来,这魔到底是什么,怎么魔性如此之重?” “百年魔煞,戾气日积月累,就成了这样。” “嗯?” “这女子原本是一位颇有姿色之人,被一位富贵公子看上,纳为妾侍,可惜那男子是好色之徒,很快又觅得新欢,一山不容二虎,后来的这个恃宠而骄,跟她有诸多过节,她向夫君诉诸,却让那男子更为厌恶,就把她的容貌毁了,丢在了夕凌山,不料这女子命大,存活了下来,但她怒火攻心,恨意不消,一念成魔,亲手杀了自己的夫君和他的那个小妾,后来看见年轻男女,不分理由,一併杀害!” “如此说来也是个命苦之人啊。”感慨了一番,墨少闲去到那女子身边,用织魂为其送生。 魏长眠见此,笑着说:“没想到墨公子也是个性情中人,如此大度,倒是全然忘了这女魔刚才还想取你性命。” “我大人有大量,自然不会跟她计较。”墨少闲提高了音调回道。 魏长眠只在一旁看着他,笑而不语。 “大功告成!哎呀,这魔也除了,不妨找个客栈,歇息一番再各自回府,长眠兄意下如何?” “嗯,也好。” 二人随即动身去附近镇上找宿处。 “长眠兄,你回去之后有没有想我?” “墨公子,你这让我如何回答?” “想了就是想了,不想就是不想,还能怎么回答” 又是一阵沉默 “算了算了,看来长眠兄早已将我这个旧友给忘了,我对你可是朝思暮想吶!”墨少闲向来能人说巧语,三言两语就撩拨的让人心速加快。 定了定神,回道:“墨公子还是这么爱说笑。” “我可是当真的!真真想你!”说完就听见一阵笑声,那人已快速跑向了前面的一棵桃树。 只留下魏长眠独自凌乱。 “长眠兄,接着!”那少年坐在树干之上,一条腿悬空晃荡着,啃着桃子 “别玩了,快走吧,再不走天就黑了,到时候再有一个女魔掐着你的脖子,我可就袖手旁观了!” 墨少闲将桃核儿一扔,跳了下来,走到他身边指责道 “好你个长眠兄,竟眼睁睁地看着我死!” “只是随口一说。” “我当真了。” 第13页 “墨钰,不要无理取闹!” “你真是枉为君子,只许你这样说,就不许我反驳!” “你……”魏长眠颇感无奈,看了看他,嘆口气继续走,加快了脚步 “你看你这人,说不过我就逃……” “我惹不起你墨公子,还逃不起吗?” “别呀,长眠兄,唉!等等我!” 第14章 原恨(三) 墨少闲本就贪玩,到了附近镇上之后,更是东跑西逛,买了不少吃食, 看见一黄色旗下坐着一位白发老者,心生好奇,便拽着魏长眠过来了 原来是一个盲眼算命先生 “长眠兄,来来来,坐下!” “你信这个?”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反正闲来无事,来听一听嘛!” “先生,你给我俩都算算。” “两位公子把生辰八字,姓氏名字报上来吧!”那位老者声音略微沙哑,捋了一下鬍鬚,对他们说道 “墨钰,天启五年七月初六辰时三刻生人” “魏铭,天启五年五月十七子时一刻生人” 那算命先生开始掐指算起,嘴里念叨有词 好一晌才开口询问 “二位公子是先想听好的,还是坏的。” “先听坏的!”墨少闲还不等魏长眠反应就已笃定 “这位墨公子,飒爽风姿显于世,招蜂引蝶会有时 奈何造化弄人处……” 那老者忽然停了下来 “先生怎么不继续说?” “天机不可泄露。” “什么?……那……那这位魏公子呢?” “神气仙玉温如兰,只问情意不问天 为心所困终有时,”那老者顿了顿。 “又是天机不可泄露?” 未理会墨少闲,反而开口询问了另一人。 “魏公子可想知道老夫的答案?” 魏长眠看了一眼那老者,仿佛被看穿了心事一般 “愿闻其详。” “哈哈哈哈,老夫还是那句话,天机不可泄,不过老夫劝公子顺从内心即可。” “什么跟什么呀?什么顺从内心? 墨少闲被蒙在鼓里,颇为不解地问那老者 “个人命数,他人还是不要过问的好。” “那,这是坏的,好的又是什么?” “柳暗花明又一村!” “就这么一句话?” “不错,就这么一句话,公子,老夫算完了。” “多谢先生赐教。”魏长眠向那先生行了一礼。 “你倒是被赐教了,我什么都没听出来!” “哈哈哈哈,墨公子日后自然会明白,我想魏公子已经明白了。” “算了算了,再听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们走吧!” “告辞。”魏长眠仍是礼数备至 听两人的脚步声走远了,这算命先生才摇摇手中的羽扇,喃喃自语道 “线是月老牵的线,缘是已註定的缘,逃不了,也逃不掉。” “果然,还是不信这些为好,倒白白可惜了我的那一锭银子” 魏长眠只是笑而不语 寻了一处客栈,二人准备休整一番 “老闆娘,两间客房!” “实在对不住啊,两位客官,本店只剩一间空房了。” “什么,一间?” 墨少闲心想,叫两个血气方刚的男子同床而卧确实不妥, 转念又想,天色已晚,他二人也着实累了,经不起折腾,迁就一下也无所谓 都是男子,怕什么? 于是心一横回答道 “一间就一间吧,去准备吧!” “好好,两位稍等片刻。” 等待期间,墨少闲看着魏长眠脸上并未有何波澜,心稍稍放下了一些,却又有些莫名的失落,他也说不出这失落来自何处。 “长眠兄,我这个人睡觉不老实,晚上多担待些啊!” 魏长眠倒是对他说的这个不老实有些好奇,却也只回答一句 “无妨。” 进了客房,墨少闲就受不住了 困意瞬间袭来,哈欠连连,衣服也不脱就往床上一横 嘴里浅浅淡淡地嘟囔着:“长眠兄,我先睡了……”说完就去与周公相会去了 “墨钰?” 魏长眠只是倒个水的功夫,就见这人已经昏昏欲睡 不禁无奈地嘆口气。 走到床边,为他脱靴,宽衣解带,动作极轻,生怕惊扰了那熟睡之人。 正欲解下衣之时,忽然之间,墨少闲抓住了他的手,死死地揽在怀里,头偏倚过来 “松手。”魏长眠轻轻地在他耳边说着,却又不敢抽走手臂 放缓语气又说了一句 “听话。” 那人倒真是听话松了手,翻到了里面,缩成一团。 魏长眠把他缓缓拉过来,将他摆成一个舒服的姿势,盖好被子,自己才上床和衣而睡 墨少闲说的那句睡觉不老实倒真不是客气说着玩的,魏长眠着实领教了一番。 这墨钰不是一会儿蹬了被子,就是一会儿趴在他的胸脯之上,要么就是拽着他的胳膊不放 魏长眠只好单臂将他紧紧揽在怀里,他才稍稍安分了下来。 就这样睡了一晚 次日醒来,魏长眠早已洗漱完毕,衣冠整齐,坐在桌旁喝茶读书 “长眠兄,怎么起这么早?” 他还犯着困意,睡眼惺忪,只穿着中衣,下床伸了个懒腰。 魏长眠饮了一口茶,说:“也不是很早,是你太晚。” “这个,我平时在家懒散惯了,也没怎么注意!” “无妨,先洗漱吧” “嗯” 离开了客栈,墨少闲才开口问他 “长眠兄,昨晚睡得怎么样?我没做什么得罪你的事吧!” 一脸黑线,魏长眠忍了忍,总不能将那,那颇为羞耻之事告诉这个轻狂的墨公子,他若知道,还不闹翻天,便对他说 “床铺倒是舒服,只不过有只猫一直来扰我清静。” “猫?我怎么不知道?” “也不知是谁?进了房间倒头就睡。”魏长眠提高了音调,挖苦了他一番。 “昨日实在太累,如此说来,我身上的衣物也是长眠兄你……” “我们屋里还有第三个人?” 墨少闲只觉得哪里有些不对,认真思索了一番,倒是安静了一会儿。 “好了,过了这个桥,我们就各自回府吧!” 墨少闲一下子从神游之中回魂。 做了一礼,回道:“长眠兄,还是谢谢你救了我!” 第14页 “见外了。” “哈哈哈哈,你说的对,我们俩还谁跟谁啊!那后会有期!” “嗯,后悔有期!” 墨少闲御剑飞去,又大声喊着 “长眠兄,这次别忘了想我!” 只是嘴角微微一笑,他并未回声 看着那人的身影从眼前淡去,笑意也渐渐从他脸上消失,颇为神伤,双眸里流转着复杂之情。 好一会儿才回了魏府 只见魏溪泽立于回芳阁上。 “回来了?” “见过兄长。” “长眠,墨少闲的命就留给你了,把他当成墨天云,为你的双亲报仇吧!” “兄长……墨天云是墨天云,他是他,我不想将二者混淆!” “哼!他墨少闲是墨天云最疼爱的儿子,看着自己心爱之人死去的滋味,我定要让他也尝尝!” 魏溪泽又转眼看着这个捡回来的弟弟,冷言说道 “别忘了,我收你入魏家是做什么。” 第15章 原恨(四) 魏长眠当然不会忘,他并非无父无母,他的父亲虽修为不高,却温和善良,母亲更是相夫教子,温柔似水。可这一切都因为墨天云破灭了。 十六岁的那天他如往常那般修炼回家,却看见屋里一片狼藉,双亲的尸首躺在地上,后来魏溪泽找到他,对他说, 他父亲是一位隐士高人的弟子,那位仙士魂灭之时,将宝器涂灵珠传给了资质平庸的二弟子,而非修为甚高的大弟子,不必说,这两人其中一个是墨家家主墨天云,另一个便是魏长眠的父亲。 墨天云为人心高气傲,见他师父这样做,虽嘴上不说,心中早已暗下决心必要将涂灵珠拿到手,这才有了灭门之案,这些年,墨天云不是没有找过他那个师弟的儿子,只是这人就像人间蒸发一般,寻不到半点消息,后来,在一山下发现一具男尸,身上带着他师弟的信物,他才将心放下来,显然,做这一切的都是魏溪泽。 “长眠当然不会忘,只是……” “你对他动了情!”魏溪泽语气严厉,怒视着他,转瞬又是大笑 “哈哈哈哈,我魏溪泽真是养了一个多情多义的好弟弟。” “兄长!” “长眠,你若执意,别怪我不念这几年的手足之情!” 魏长眠知道魏溪泽素来心狠手辣,这番说辞,已经是他的极限 跪了下来 “长眠自知兄长待我有再造之恩,这么多年,兄长让我做的事情,我也从未违抗过,只这一次,长眠,恳求兄长放过墨钰。” 魏溪泽看着他这个弟弟,他说的不错,魏长眠就是他的一把利剑,一把专门设计用来斩杀墨少闲的剑,找到魏长眠的那刻起,魏溪泽就是这么打算的,他要让那个重情重义的墨公子尝尽欺骗,背叛,痛心。可他怎么也想不到,这把杀人之剑竟动了情。 魏溪泽用力一踹 “不争气!” 又一掌击了过去 魏长眠虽用灵力挡了挡,却还是受不住,鲜血落在了那一身白衣之上,格外扎眼 “兄……”还未叫出口,就昏了过去。 “来人!” “主上” 魏溪泽只瞥了一眼瘫倒在地上的魏长眠,摆了摆手 “将二公子带回房间,没我的命令,不得踏出一步!” “是。” “等等,找个人给他治伤,半个月之内下不了床即可。” “属下遵命。” 说完魏溪泽进了大殿,殿里早已有人在侯着 “主上,我们的人说准备的差不多了!” 他嘴角上挑,开口道 “将这把匕首给梁庸,他知道怎么做” “是。” 魏溪泽口中的梁庸是他豢养的死士之首,这群死士是他的私人下属,根本无人知晓其存在。 那群人都修为颇高,又对他衷心耿耿,通常一身黑衣装扮,头戴黑色面具, 为首者梁庸更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手持斩魄刀,所到之处必血流成河。 他们在无量山的一座破庙里等了许久,只待魏溪泽一声令下。 见那通报传话之人进来, 梁庸这才说了一句:“都醒醒,起来干活了!” “梁公子,主上要我将此物交于你” 看见那匕首,梁庸已心知肚明 望京墨府 “主上,无量山有动静了” “消息可靠吗?” “属下已经亲自前去查看了一番,的确见封印之处有异象。” 墨天云忧虑重重,犹豫不决 “别出什么岔子” “自然” 虽然这消息来的可靠,但是由于之前提前行动,才造成了墨轻飏之死 倒让墨天云产生了后怕,不敢再轻举妄动,但他又着实不想被他家抢先,才横心吩咐了下去 “去找羽策将军吧!” “是!” 回身时,那回话之人脸上已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叶将军,随我来吧!” 叶楚天虽觉得此举有些不妥,但也没办法违抗家主命令,只好带了一群弟子跟着那人御剑来到无量山。 “将军,你知道属下修为不高,就不跟着过去了。” “嗯,你自己小心!” 过了河之后,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 虽然只有他们一行人,但是叶楚天总觉得背后有人盯着他们 “都小心点儿!” 正走着,原本明晰的森林里忽然出现迷雾 叶楚天只觉得事有蹊跷 “别在这雾里呼吸!” “将军,你在哪?” “我的灵力没了!” “我也是!” “我也是!我也是!” 中计了 叶楚天心知不妙 这雾绝非自然生起 “都往回走,先出这森林再做打算!” 忽然千支羽箭从四面八方飞来。众人没了灵力,只能用剑抵挡着,却也死伤大半 叶楚天虽灵力尚在,但只能护住这些弟子中的一部分 “都躲在我身后来!” 紧接着一群黑衣面具人出现在他面前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与墨家作对” 那群人无一人回答,除为首者,每人手握一把长剑。 “动手!” 听了号令,那群人分布于各个方位,与墨家弟子打了起来,那些弟子灵力全失,又怎会是这群人的对手,不一会儿已经不剩几人活着了。 叶楚天虽想相助,却被一把斩魄刀死死架在脖子上,他的长剑也挡在对方那人的脖颈处 “久仰叶将军大名,今日有幸一较高下。” “你到底是什么人?” 第15页 “将军还是先握紧手里的剑!” 随即那人徒手将叶楚天的剑从自己身上移开,又一个瞬步走向前给了他一掌 叶楚天刚刚为了设仙障护那些弟子,功力已经耗了大半 早已力不从心,虽全力相迎,身上已被那人砍了数刀, 那人似乎颇为不满,有些不耐烦,刀法也急促了起来 “叶楚天,你就这么些本事,什么羽策将军,真是个笑话!” 说完便忽然消失了 叶楚天只觉自己眼前一阵白光,两耳轰鸣,什么都听不见,除了自己狂乱的心跳和沉重的喘气声。 他不想死,他还没有兑现承诺,给那女子一个家 还未反应过来,那把斩魄刀已经贯穿了他的心脏 他双膝跪地,身子笔直,猩红的眼里仿佛看见那素衣女子缓缓向他走来 “若……” 还未说完就已倒下,趴在地上,侧着头,口里还含着鲜血,死不瞑目 “无聊至极!” “梁大人。” 刚才那位引路的人不知从哪冒了出来 “哟,你小子还在这儿,还以为你早就吓得跑了。” “哪里,一睹两位高人对决的机会,岂能轻易放过!” 那说话之人名叫张峦,是魏溪泽插在墨天云身边的奸细,此事能事成,多半是他的功劳。 看了一眼叶楚天,倒有些惋惜 “啧啧啧,一代英雄,竟是如此惨死!” “呵!这话换了旁人我还信,唯独你张峦不能信。” “哈哈哈哈,梁大人,时候不早了,一同回去复命吧。” 墨天云见叶楚天一行三日未归,有些生疑,内心更是焦躁不已,魂不守舍 “爹” “哦,是阿钰啊!” “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叶大哥呢?” “我能有什么事,我……” 还未说完,就有一名深受重伤的弟子沖了进来大声喊着 “主上,有刺客,快走!” 说完就咽了气 墨天云和墨少闲都大吃一惊 “阿钰,我出去看着,你快去找你娘!” “爹,你当心,我一会就过来帮你!” 墨天云提剑出了大堂,外面墨家护院弟子已经与众多黑衣面具之人厮杀了一会儿 来不及考虑,只身冲进了人群之间 “主上!” 那群弟子看他冲进来,急声喊道 “别分神!” 墨天云到底是仙门家主,几番争斗下来,略占上风 随后他便看见了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越绝君从天而降,便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 “魏尧!你要做什么?”他大声怒斥着,仍未停了手里的动作 “哈哈哈哈哈哈,墨天云,我要做什么你还看不出来?” “呵!没想到为了轻飏,你竟做到如此地步!” 只见那黑衣之人瞬间消失在了他眼前,回过神来那人已经掐住了他的脖子 “墨天云,你不配提他的名字!” “魏尧!我就算是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你会遭报应的!” 魏溪泽一手掐着他,一手从怀中掏出那把匕首 这是起初墨轻飏送他防身用的。 看了一眼匕首,又看了一眼墨天云朝他腹部捅了一刀 墨少闲去往他母亲的卧房寻探了一番,并未找到他母亲的身影 顿时慌了神,折了回去却看见此情此景。 “爹!” “阿钰……快……快跑!” 魏溪泽看见那少年,随即将墨天云狠狠的扔到地上,眼睛也变成了红色,成了血红之瞳。 灌注灵力,一掌击了过去 墨少闲虽用剑挡了一部分,却也被打的五脏六腑都已受损,口吐鲜血 “魏尧!你有什么沖我来,放过阿钰!”墨天云被一名面具人踩在地上大声嘶吼着 “哈哈哈哈哈哈,墨天云,看着自己心爱的儿子死在你面前,你作何感想啊?” “我娘,在哪里?”墨少闲喘着粗气,硬撑着吐出一句话 “墨公子不必担心,墨夫人已经先你们一步,赶赴黄泉等你们一家团聚。” “魏长眠在哪?”墨少闲哽咽到几乎带着哭腔问着 “哦?墨公子死到临头还想着长眠,倒让本君感动不已啊!长眠若知道墨公子这般真心,不知会不会放下墨天云的杀父之仇” 墨少闲愣了一下,仿佛心里被什么东西重重的击了一下 只见魏溪泽一个瞬步来到他跟前,蹲下贴在他耳边说 “不妨告诉墨公子,长眠自始至终都没有真心待过你,接近你不过是为了报仇而已,懂了吗?墨公子。” 说完起身 只见墨少闲双眼空洞无物,仿佛失了魂魄 魏长眠,原是我墨钰这般知人知面不知心!竟看不出你的真实意图! 亏我,亏我还…… 转瞬之间魏溪泽已拿起墨少闲的佩剑织魂, 径直刺进了他的心口 “阿钰!” “兄长!” 倒地闭眼之时,他看见那熟悉的白衣玉簪,熟悉的声音 魏长眠!你终究还是来了! 我竟连恨你都没机会说了! 你…… 缓缓闭上噙着泪的眼,墨少闲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醒来,便是十年后 第16章 仇殇(一) 他将背上之人轻轻地放在床上,盖上被子,自己则望着月光出了神。 方才想起诸多过去之事,虽已经过去十年,却是那般清晰,是那样的痛彻心扉。 他以为是因为双亲之死,家门被灭 可他不知这是催人心肠的情伤。 走到床边坐下,看着床上之人那张熟悉的脸,他竟鬼使神差地想去摸摸他的五官,又瞬间灭了这个想法,只留一手悬在半空之中,极快地收回,起身回了自己房中。 墨少闲撤了衣物,躺在床上,死死盯着上方。 心口上的那道伤痕若隐若现,正如这个无法消散的剑伤一般,他对魏长眠的恨亦无法抚平。 定了定心,才闭目入睡。 名家集会二三日都是家主之议 墨少闲得了空,故地重游了一番 曾经这里的一砖一石,一木一瓦他都瞭然于心,如今如同他的音貌那般,覆盖在另一张面容之下。 “诸位家主,实不相瞒,这次除了久来重聚,秦殊还有另外一事欲告知各位。 就在名家集会的三天前,老夫收到消息,无量山封印之处,生了变故,怕是,怕是要被破了。” “什么?要被破了,秦大人,你这消息能信几分?”尹兮岳瞬间变了脸色,站了起来 “尹恒,坐下!听秦大人慢慢说”严子衿将他拖拽着坐了下来。 第16页 “秦大人,你把来龙去脉说清楚,不要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坐在一侧的吴之洋一脸凝重地说道 “诸位可知悬玉冰棺?” “不是那无量山魔物所造,有什么不妥之处吗?”其中一位上了些年纪的家主回了一句。 “原先不知哪位仙士的尸首停放在了那里,让那被封印在山下的魔以为是故人的尸首,倒镇住了他的魔性,可一个月前,悬玉冰棺里的尸首不见了,那魔以为故人身躯被盗,这才魔性倍增,大有冲破封印之势。” “我怎么不知道有哪位仙友的尸身放在悬玉冰棺里啊,子衿,你知道吗? 严子衿只是摆了摆头。 “这便是古怪之处,能在无量山诸多看护封印的弟子面前将一尸首放入悬玉冰棺之中,又不动声色的带走,其修为与诸位家主相比只高不低。” “长眠兄,你怎么不说话?”尹兮岳将摺扇置于胸前,颇为疑惑地望着那白衣男子 “方才在想应对之策,这才失了神。” “魏公子若是有高见,不妨与众人说一说!”其中有人说道。 “眼下最重要的是重组封印,防止那魔再危害人间。所以长眠以为诸位家主不妨待集会之后就开始着手准备,另外,在座的各位大多怕与长眠一样,未参与到当年的封印仪式,只怕要费一番心思了。” “魏家主说的正是老夫所想。” “那可否反其道而行之,既然是由于悬玉冰棺里的尸首丢了,不妨再去找一个,让那魔自己定下来,” “不妥,先是不知此举是否会奏效,另外找一具能让那魔安定的尸首本就是机缘巧合之事,远比再次封印难得多。” “还是严前辈想的周到。” “既如此,那诸位家主这些时日就多费些功夫,准备再次封印之事吧!” “秦大人,明日我会派人手先去无量山盯着。望秦大人与那边的弟子知会一声。” “这是自然,多谢魏家主!” 魏长眠颔首示意,走出了议事之处。 回到卧房 “疾风,你回府上一趟,命吕敬带些弟子赶往无量山。” “是,主上。” “嗯,可有见到阿钰?” “主上,属下觉得,您还是……不要那么重视宋公子为好,那些客卿早已对宋公子有诸多不满,齐公子一事更是……” 未等他说完,就看见宋钰站在门口 “阿钰……”魏长眠唤了一声 柳疾风脸上有些难堪,也不敢看向宋钰。 “疾风,你先下去做事吧。” “属下告退。”柳疾风路过门口之处才看见那人眼眸里的不屑,却也无可奈何,退了出去。 宋钰看着此人走出房门,才开口道 “疾风说的不错,主上确实有些过了。” 魏长眠只是笑了笑,回道:“我并不觉得有何不妥,也不想理会那些不相干的人。” “是宋钰多想了。”墨少闲微微垂眸回道。 “我看疾风这般匆忙,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无量山封印之物有异动,要集众家之力重组封印。我命疾风回府召集人手,先去无量山盯着些。” “哦?可知为何?” 魏长眠眼底闪过一丝犹豫,开口道:“那魔有灵性,之前悬玉冰棺中停放了一位仙人尸首,让他错以为是故人,可一个月前尸首消失了,才让那魔有了异动。” 听闻此言,墨少闲颇为惊讶。 说巧不巧,悬玉冰棺中的“尸首”就是他 但还是佯装淡定之态,避免让魏长眠看出破绽,喝了一口茶,语气轻淡地答道 “竟然有这样的事。重组封印定在何时?” “还未确定,明日看看诸位家主如何说。” “嗯。” “闲来无事,我带阿钰去一个地方可好?” “乐意奉陪!” 第17章 仇殇(二) 出了聚仙台,墨少闲就知道要去往何处了。 魏长眠竟要带他去褚静园。 褚静园原本是墨天云赐予叶楚天的院子,后叶楚天与许若烟倾心以待,他便将许若烟接到此地。当时此事更是名动望京城。一代英雄羽策将军,终也难过美人关。墨家出事之前,二人正筹备大婚,却不料出了那样的事。 之前,望京集会,他也带魏长眠来过此地,当时二人刚刚结识不久。 “参见墨公子”那丫头看了一眼他身侧魏长眠,有些迟疑 “这位是南羲魏家魏公子。” “参见魏公子。” “晴儿,你们家若烟姑娘呢?” “姑娘在书房,两位公子先喝杯茶,我去请她过来。” “去吧。” “长眠兄,一会儿见了许姑娘,可不要动歪心思,她可是叶大哥的心上人。” “自然。” 不一会儿,就看见许若烟一身妃色罗裙从门口进来。 “若烟见过两位公子。” “若烟姑娘,这位是魏长眠,魏公子,是我的朋友,今日特地带他来听听姑娘的解忧曲,让他开开眼。” 许若烟只是掩口笑笑,说道 “墨公子从未带旁人来过这儿,想必魏公子定是不同之人。” 墨少闲听到她这样说,有些不好意思 “哪有,只不过,只不过我与长眠兄兴趣相投罢了。”墨少闲极力狡辩了一下。 看他这样,另两人都淡淡笑了起来。 不一会儿,便取了琵琶,奏了一曲《长相思》,曲调婉转哀伤,行如流水,令人忘我流连。 一曲完,二人均鼓掌称赞 “若烟姑娘果然名不虚传。” “那当然,不要说望京城,怕是天下再也找不出像许姑娘这样之人。”墨少闲洋洋得意地说道 “两位公子谬赞了。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姑娘谦虚了。” 说完便看见叶楚天回了府 “叶大哥!” “墨公子,魏公子,你们怎么在这儿?” “来你这儿打扰了若烟姑娘一番,还望叶大哥不要生气。”墨少闲知道许若烟已不再是乐姬,今日这番打扰,确实不妥。但他实在太想带魏长眠过来,才失了礼。 “来者是客,况且是公子,楚天与若烟都不会在意。”许若烟也微微点头,温柔至极。 她从小失了双亲,寄宿在姨母家中,寄人篱下之苦可想而知,后来进了解忧坊,虽卖艺不卖身,世人不知,难免遭人指指点点。与叶楚天相识之前,她已决定半年之后归隐,寻一处安详之地,不再抛头露面,奈何世事难料,因缘际会让她遇见了大名鼎鼎的羽策将军。叶楚天为人忠厚老实,对她更是以礼待之,尊敬有加,这才让她慢慢放下心中戒备。后来,叶楚天为她赎身,还她自由,她也没有拒绝,跟他来了褚静园,虽流言蜚语不断,但只要有他在,她自然什么都不怕。 第17页 “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告辞” “两位公子慢走。” “阿钰?” 听见魏长眠唤他,他才知自己已经不知不觉想了有一会儿,最近他也不知怎么,频频想起过往之事。 “到了。” 门口的家僕见了魏长眠,却不感意外, “见过魏公子,公子请进。奴才这就命人去知会夫人。” 许若烟虽未与叶楚天行礼拜堂,但家僕们早已认她为女主人,这样称呼倒也不奇怪。 “魏公子。” “叶夫人。” 许若烟也是一副淡定模样,着实让墨少闲困惑不已 “这位是宋钰宋公子,是长眠的挚友。” 墨少闲虽见到熟悉之人,却也只能假装不识 “宋钰见过叶夫人。” “宋公子。” “这几日名家集会,到瞭望京,就想着来看看夫人,冒昧打扰,还望夫人见谅。” 等等,这里面肯定有蹊跷,按理说,许若烟与魏长眠有着杀夫之仇。怎么二人这般熟络? 前不久他来见她之时,她肯定有什么事瞒着他。 “不曾,有劳公子每次都来探望。” “应该的,到底叶将军之事与我兄长脱不了干系,代他向夫人赎罪是长眠之责。” “越绝君本人也已魂灭,恩怨瓜葛自然也随之了清,公子不必执着于此。” 了清?墨少闲听到此言倒想与她争辩一番,怎可了清? 但转念又想,她一女子,失了庇护之人,独活一世已属不易,不了清,还能怎样? “原来是羽策将军的夫人,宋钰失礼了。” 魏长眠听得出他已与刚才言谈语气大有不同,嘴角微动,饮了一口茶。 “宋公子客气,既是魏公子的挚友,就不必拘礼了。” 叶夫人虽挽留二人用晚膳,但魏长眠看宋钰一脸肃穆,便婉拒了一番,回了聚仙台。 “阿钰,为何你见了叶夫人竟如此低落?” 魏长眠,你还好意思问我,造成这一切的不就是你和你兄长? “我素来仰慕叶将军,见到他的遗孀,不免感伤,倒让主上挂心了。” “那,你怎么看我?” 魏长眠此时此刻的确想知道身侧之人对他的看法, 别人可以不理解他,误会他,谩骂他,可唯独他不行。 怎么看他?墨少闲心中像是被什么刺到了, 还能怎么看? 是你魏长眠欺我骗我,是你假意接近,骗取真心, 是你和你兄长灭了我墨家全族,我对你除了恨还能有何感情? 魏长眠,此事你不应该最是心知肚明吗? 但他知道自己决不能乱了分寸,坏了事。 让自己镇静一番,与之前并无异样地回答道:“叶夫人所说正是宋钰所想。” 魏长眠像是心里石头落地一般,不由自主地轻轻笑出来声:“方才我还担心阿钰你会因为叶将军之事对我心生误解,听你这样说,倒是我多想了。” 他以为他这样做会让墨少闲慢慢放下之前的事,他相信终有一日他们还会像往日那样,但他不知眼前之人对他早已痛恨至极,哪能说放就放? 墨少闲只是笑笑,未做回答。 第18章 动心(一) 转眼,十日的名家集会也已到了尾声。 诸位家主也都因秦殊说的那件事忧心不已,不似之前那般。 “子衿,之洋带来的糯米糕已经吃完了,要不过几日我们去吴波湾玩吧,顺便再买一些回来!” 尹兮岳语气之间带着玩乐之意,二人正并肩走向宴席处 听到他这样说,严子衿停了下来 “子衿,你怎么不走了?快点,一会儿晚了就不好了。” 严子衿颇为生气,显然不想理会那人,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见此状,尹兮岳连忙合了摺扇,追了上去 “哎哎哎,你不想去吴波湾就不去,生什么气嘛?” 忽然,严子衿又停下了脚步,转身, 他身高八尺有余,平日里走路昂首挺胸,竟生生比尹兮岳高出了半头,再加上尹兮岳方才着急追赶,只顾低头行路,不偏不倚,撞了个正着。 “严穆,你这身子是铁铸成的吧,你看,都把我给撞坏了。” 他还在揉着那被撞之处,却又心生一计 “子衿兄,你给揉揉呗。” 虽有夸大之意,但尹兮岳额头之处确实有了一丝红。 本无意按那人说的做,但奈何于心不忍,便伸了手 “哈哈哈哈哈,打住,我这细皮嫩肉的,可经不起你这般摧残。”说完便大笑了起来 严子衿面露不悦,立即把手收了回去,准备离开, 还是停了下来。 “尹恒,你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有这样重的玩心,难道你就这般视生命为儿戏?” “我还以为你是因为不想去吴波湾才生我的气呢?原来你在担心这事啊!你放心,我跟你都会好好的!” “你哪来的信心,你可知无量山之物……” “我当然知道,这不还有你吗?好了,别说了,再不走就真的晚了!” 严子衿听到他这样说,有些神伤,连他自己都无十足的把握,那人却…… “子衿兄,天塌了大家一起扛,这还没发生什么呢,你就这样,到时候还怎么保护苍生啊!” 严子衿倒不是贪生怕死,只是…… 微微嘆气,便朝着宴席之处赶去。 魏长眠带着宋钰已经落座,见众人脸上尽是担忧,也不免心事重重 “主上还在为无量山之事烦心。”墨少闲已为他斟了一杯酒。 “嗯”说完将酒灌入口中。 他不是害怕,只是还有诸多未了之事,怕生什么变故。 “阿钰,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我是说如果,你会有何感想?” 墨少闲怔了怔,他也想问清楚自己的心,虽然他是最想让魏长眠死的人,可他从未想过如果魏长眠没有了,他会怎样? 是啊!他会有何感想呢?大仇已报的快感,还是……他没有再想,也不敢再想 只淡淡答道:“我会捨命护主上安全。” 魏长眠对他这番话颇感意外,却也欣喜万分:“不,阿钰,你要好好活着,我也会……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吗?他自己都不敢笃定未来会发生何事 “嗯,一定” 墨少闲不知为何心如乱麻,他还魂以来,只有一件事要做,报仇雪恨。 但是他的心里却还有另外一个声音,他不想魏长眠死。 甚至当魏长眠假定自己出事之时,他的心竟是那样的刺痛。 手里的杯子一次又一次的空了。 脑海里闪现着诸多过往, 第18页 想起了他父亲是如何惨死在魏溪泽手里, 他又是怎样被他苦苦欺骗的? 他怎么能因为这些时日魏长眠对他的好,就动摇了自己。 又怎能再犯同样的错,信了他的伪善面目 又怎能对得起自己死去的爹娘? 不过一会儿,便又变成那个一心复仇之人。 次日清晨,已到了回府之日。 “长眠兄,宋公子,想必不久我们还会相见!”尹兮岳摇着羽扇对他二人说道,站在他旁边的严子衿沉默不语,一言不发。 “确实,不过到时候就不会这般轻松了。” “那长眠兄,后悔有期。” “后悔有期。” 礼毕,便各自回府了。 回南羲之后,魏长眠忙的不可开交。 第二日就早早出门,去了城西路家 路家虽是名门望族,但家风淳朴,素来不参与世俗常事,倒有大隐隐于市的做派, 此次是路家家主路常非的八十大寿,这路老爷子德高望重,南羲玄门世族无不对其尊重有加 八十大寿,一向不爱铺张的他忽然邀了众人,倒确实令人不解。 路家仙府乃百年桃木修缮而成,府内桃花满园,一亭一堂间都散着淡淡的桃花香 魏长眠进了门,径直朝着路家主人方向前去 只见路常非拄着桃木杖站在人群间,发须雪白,虽已年迈,但精气十足。 一旁扶着他的是他唯一的孙女——路雪吟 路雪吟的双亲去世的早,路老爷子一手将她带大,视若掌上明珠,怕是归西之后也会将家主之位传于她 虽算不上绝色美人,但她从小跟着同门弟子一同修炼,眉眼间尽显英气,倒与其他女子甚是不同 也因为此,她的脾气也似男子那般暴躁,世人皆知路大小姐的宗旨就是能用武力解决的问题绝不废话 连她的同门师兄弟都对她惧怕不已,更别提其他世族子弟,这一来二去就将婚事耽搁了。 虽然路大小姐曾多番劝阻,暗示自己不想嫁人,过家长里短,相夫教子的生活。 但路老爷子早已心急如焚,怕是假借过寿之名,挑选孙女婿。 “长眠见过路前辈” “魏公子不必多礼。” 路常非早就对魏长眠青睐有加,见他过来行礼,更是眉开眼笑。 “这是老夫的孙女雪吟。” 路雪吟见这阵势,心想怕是这老人家又开始为她搭桥牵线了。 “魏公子好。” “路小姐。” “这个,老夫冒昧问一句,魏公子可否婚配,或者心有所属啊?” 果然如此,路雪吟一脸无奈 “爷爷,这个,我有话要跟魏公子单独说,我们先去外面了!” 说完便拉着魏长眠跑了出去。 路常非见此状,更是心花怒放,觉得自己孙女终于顽石开了窍。 到了一座无人的木桥旁,路雪吟才开口 “魏公子,刚才冒犯了,对不住了!” “无妨。” “你千万不要误会啊,我对你一丁点儿意思都没有! 都是我爷爷他乱点鸳鸯谱!” “嗯” “当然,不是说你不好啊!实在是我心不在此?若是跟你魏公子当朋友我自然是乐意至极,但这谈情说爱我看还是免了吧!” 路雪吟连忙解释了一番 “嗯。” 看见他确实没有生气,她才稍稍镇静了下来。又开口说道 “我这个人向来快言快语,魏公子不要介意。” “路小姐不必向我解释什么,长眠不会多想。” “嗯,多谢!那我先走了!” 其实他确实是多想了, 只不过是那老爷子提到婚配,心有所属的时候,他满脑子都是那人罢了。 想必路雪吟定是跟她爷爷说了什么,之后这路老爷子再也没找他问话,只是席间目光投向他时,眼里尽是惋惜之情。 路府的酒都是桃花酿成,香醇醉人,他不善酒力,不一会儿,就有些迷迷糊糊。 祝了寿,行完礼,已经是晚上。 他没有走大门进府,翻墙而入,进了东苑。 开门,脱衣,倒地,一气呵成。 “主上?” 只是这房间不是他的卧房,是宋钰的 浮修苑和唤灵轩只不过一墙之隔,显然,魏长眠醉酒走错了房。 宋钰早已对他的身影了如指掌,连忙起身 地上那人一动不动,只有浅浅浮浮的呼吸声和微微颤动的羽睫。 “魏长眠?” 他又叫了一声,还是没有反应,无奈,把他抱起来准备朝浮修苑走去 …… “你什么时候设了仙障?” 魏长眠刚才进门的时候用法术在唤灵轩外设了仙障,他也破不了,眼下连出都出不去。 一脸黑线 只能将他放在了自己床上,兴许太急,有些重了,那人闷哼了一声。 他脱的只剩中衣,或许刚才还想将那薄衫脱掉,没来的及,胸口之处露了大半 白皙的肌肤上因为醉酒缘故还些许泛了红。 墨少闲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盯着他看了许久。 又忽然觉得身上发热,连忙转身去喝茶,一杯接着一杯。 那种感觉又来了! 他用力捏着茶杯 墨少闲,你,你不会是喜欢他吧! 不可能,绝不可能! 喜欢一个男子已非寻常之事,况且那人不是你最恨的魏长眠吗! 内心极度挣扎着 再醒来时他已经躺在了床上,盖着被子,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魏长眠在寅时醒来,本以为自己迷迷糊糊之间回了浮修苑 却看见宋钰在桌子上枕着一只胳膊睡着了,自己则衣衫不整,衣服落得满地都是,这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顿时红了脸,起身穿好衣服,将他抱起放在床上,回了自己房间 吃早膳的时候,却都像没事人一样,还似之前那般 “主上。” “阿钰。” 两人几乎同时叫了对方,对视一眼,又都低头用膳 “柳前辈,他们俩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我觉得也是,气氛不对劲!” 居延和柳疾风在一旁交头接耳,声音极轻。 用完膳,一名弟子来报,他们随即去了大堂。 “主上!吕公子回话说,封印已被破了大半,恐怕撑不到原先定好的封印之日了。” “怎会这般突然?他们还撑多久?” “三日已是极限!” 魏长眠眉头紧蹙,正在想应对之策 “主上,我愿助吕公子一臂之力。”他仍是那样的语气,但轻狂之间多了一丝坚定。 “阿钰……” 魏长眠不想让他涉险,但他本人还要速去与诸位家主商议,其他人又修为不高,眼下宋钰是最好的人选。 第19页 见他忧心忡忡,说:“主上忘了那日我曾答应过你什么?” 魏长眠眉头舒展了一些,应道 “好,我不久就过去与你会合,切记不可逞强。” “嗯” “疾风,去调些弟子随宋公子一同赶往无量山。” “属下遵命。” 第19章 泪殇(一) 宋钰带着一众弟子已经到了无量山, 这次前来,不止为了降魔,他还想知道悬玉冰棺的秘密,究竟他是怎么活下来的。那个救他的人又是谁? 吕敬已经在无量山的那所破庙里等候多时。 “宋公子!” “情况如何?” “你随我来!” 说罢吕敬便带他穿过破庙后的一片草地,那草长势极旺,过了膝盖 之后便看到一座极小的山丘,那山丘上有一洞口,设有镇魔仙障。 他跟着吕敬走了过去,洞中暗无天日,吕敬运着灵力照着路。 走了许久才到地方。 那魔被五根玄文铁链分别束着脖颈和四肢,铁链被桃木卯固在地上 镇魔咒形成一道光柱,将其困住 此时他倒是安静,坐在地上, 见有人来,才微微抬眸,蓝色的双瞳冷冷地看了一眼,又回归平常。 他虽是魔,却是人形 长得不仅不骇人,竟比寻常人还清秀俊美几分,额前三瓣莲花纹样呈赤红色,一袭白袍,除了那一头银发之外,任谁看,都不觉他是那害人无数的魔物。 “就是他?” “嗯,他就是琅桦” 墨少闲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魔,浑身毫无煞气,倒像个玄门仙人。 “他每天午时都会魔性大发,已经把镇魔咒破了四分之三,但其他时候都像这样坐着,一动不动。” “哦?可知是为何?” 吕敬只是摇摇头 “宋公子,马上就要到午时了,我们还是先走吧,以免被他所伤。” “我留在这儿看着,你回去接应主上和其他家主。” “可是……” “就这样吧,你快走吧!” 见宋钰如此执着,吕敬也不好再说什么,心想这宋公子修为不低,暂时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 “公子小心!”说完便回了破庙。 吕敬说的不错,琅桦的确在午时有了异变 原来的蓝色双瞳变成了血色,额前的赤红色莲花纹也消失了 浑身散着黑色魔煞。 只一眼,墨少闲就感到了他的戾气和杀机。 他清楚地感觉到那魔杀人的渴望呼之欲出。 忽然间他起身,拖着五条玄文铁链,手里运着黑色魔气,朝困着他的镇魔咒攻去,顿时镇魔咒散着蓝色雷电之气,一击一击地刺着他的身体, 但他毫无反应,只是接下来的攻击更具威力 他想冲破那个牢笼。 虽有镇魔咒压着,但还是能感受到非比寻常的魔煞之气 墨少闲不自觉已向后退了退。 琅桦发着骇人的嘶鸣, 随着一声咆哮,镇魔咒又破了一些 魔煞之气随即从那裂缝中蔓延出,墨少闲只觉自己快要窒息,紧接着就吐了一口血。 不行,不能让他再继续下去 想到此,他随即拔剑,凛冽的剑光却让那魔更加疯狂。 琅桦并非一般魔物,如果再这么下去,他定会死在这 那五个桃木卯早已松动。 怕是不时玄文铁链也无法束着他了 他连忙退出了山洞,设了仙障,暂时困住他 转身立即赶回了破庙 “宋公子,你没事吧!” 吕敬见他这般狼狈,连忙问了一声,他知道魏长眠素来在意这位宋公子,若是他出了什么事,怕是自己也难逃其咎。 “无妨,只是琅桦快要将镇魔咒破了,我已经设了仙障,暂时挡他一阵,家主们来到前,让弟子们都不要靠近!” “是。” 第二日 他又去了封印处守着 这边诸位家主已经悉数到了破庙 “吕敬,阿钰在哪?” 不用想,问这话的定是魏长眠 “主上,宋公子说要在那看着,等你们过去!” “什么?他一个人?” “嗯” 魏长眠原先皱起的眉更加紧蹙 二话不说就去了镇魔之地 “阿钰!” 魏长眠已经出现在了他视野之内 “你没事吧” “我没事,只是……琅桦不见了!” “昨日不还被封印在此地,怎么会不见了?” “你来看。” 五个玄文铁链已经断裂,琅桦早已不见了踪影 “是我无能,让他跑了!” 墨少闲有些难受,怕琅桦戕害无辜之人。 “不关你的事。” 魏长眠看了他的神色,便知道了他心中所想。 而后诸位家主也都到了山洞中,面露担忧。 “唉,竟然让他跑了,这可怎么办啊?” “是啊,这下可棘手了!” 那些家主都是愁容满面,唉声嘆气。 “尹前辈,我们接下来干什么啊?” “当然是把他抓回来啊!” “抓?怎么抓?” 尹兮岳合了摺扇,敲了敲他的头 “之洋,你有空还是多读点书吧!我问你,这魔下山之后会去干什么?” “去杀人!” “对啊,所以哪里死人就去哪里抓!” “哦!原来如此啊!多谢前辈赐教!” 尹兮岳走到魏长眠二人面前,开口说道 “长眠兄,既然事已至此,我们就回去从长计议吧!” “嗯,我也是这样觉得!” 微微颔首致意,便各自回府了。 魏长眠奔波了一天,早已疲惫不堪,回府就睡着了 睡到了日上三竿。 柳疾风看他这样累,也没想着叫他 “疾风,主上还在睡着?” “嗯,宋公子有事吗?” “没有,只是有些好奇,觉得主上好像身体不大好!” 自他来魏府后就发现魏长眠似乎身体有恙,灵力也大不如前 “疾风!”屋里之人唤了一声。 “主上醒了,宋公子,属下先进去服侍了!” 第20章 泪殇(二) “好。” 柳疾风进了屋,扶他起床,穿好衣物 “刚才门外是阿钰吗?” “嗯,宋公子好像察觉出主上的修为……” 突然一个弟子破门而入 “何事如此慌张,坏了规矩!”柳疾风看那弟子如此慌张,训斥了一番 “主上!不好了! 有魔闯进府里了!” 第20页 “什么?” “宋,宋公子已经挡了一阵子了!” 阿钰! 魏长眠听闻此言,来不及考虑,就瞬步连忙赶了过去 那魔不是他人,正是昨日消失的琅桦 宋钰已经与他厮斗了一会 时值午时,琅桦失了性 但墨少闲感觉的出,他与那日打斗时甚是不同 魏长眠到了之后,就在他周身设了仙障护着他 “主上!你这是做什么?” 他大声向那人吼着 “阿钰,你好好待在一旁,等你安全了,仙障自然会解开!” “你胡说什么!” “魏长眠!你马上给我撤了仙障!” 琅桦已经朝那白衣男子攻来 他一手运着灵气,微微转头,朝那人笑了笑 眼底却是不尽的忧伤之情 阿钰,我说过,绝不会让你有事! 墨少闲一手握拳,拼尽全力,终于破了那仙障 琅桦见状,立刻向他击来 “当心!” 还未等他彻底反应过来,魏长眠已经将他扑倒在地,自己则撑在上方,受了琅桦那一掌! “魏长眠!” 虽已是最快速度设了仙障护着他们二人,但还是抵不住 他发丝低垂,嘴里含着血,就这样看着墨少闲 “阿钰……” “你逞什么强!魏长眠!究竟为了什么啊,你这样对我” 他大声吼着叫着,眼里充着泪,可那人却没有回答他,倒在了他的胸脯之上。 随后严子衿与诸位家主也都赶赴到了魏家。 自那日分别之后,各家便商议好,一旦有琅桦的消息,立刻知会各个家主。 只看见宋钰在一旁抱着不知是死是活的魏长眠,为他渡着灵力。 “魏前辈!” “之洋,先别管!”尹兮岳拉住了想要过去的吴之洋 琅桦闻声已经向他们攻来 随即就看见天机剑飞了出去。抵在了他面前 众人看向宋钰,却发现他什么都没做。 显然,天机已经不用主人控制了 又随即环着琅桦绕了一圈,重回他眼前,指着他 琅桦看着这剑,挣扎了一番,又一声嘶鸣,昏死了过去 额头上又出现了之前的莲花纹 见此,众人已经提剑欲将其斩杀。 随即便看见天机剑掉在了地上,一缕白烟飘出,渐渐化出人形 将琅桦抱在怀里 那是个只有十几岁的少年。脸庞骨骼分明,穿着一身粗布麻衫。 众人自然看出了这人分明是死人魂魄。 却又奇怪为何他会出现在这 率先收剑的是严子衿。随即众人也纷纷收剑 那少年见此状,竟开了口 “我替琅桦谢过诸位。” “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看着琅桦,一会才缓缓开口 “我叫福生,早在多年前就已经死了。琅桦之前一直与我生活在无量山的那个破庙里” 其实之前琅桦并不是这样。 琅桦的父亲原本是无量山的魔尊,但他生性善良,从未害过人类,只在那山中修行,希望能有朝一日化除魔性,飞升成仙。 可他没有料到遇见了琅桦的母亲, 那一日,他母亲被一群男子困住,是他父亲施法将那些人吓走了。 琅桦的母亲为人活泼开朗,古灵精怪,虽知道他父亲是魔,与她有别,但她还是跟着他,赖着他 她说她无父无母,没有亲人,时常受人欺负,哭着求着让琅桦的父亲带着她走。 那时他父亲不过初通人性,只记得人类的好与善,于是就答应带着她。 她教他人类的风俗习惯,为他取名,在无量山度过了一段快乐的时光。 随后他们去了山脚下的一个小村庄定了居。他们成了亲,结为夫妻。 琅桦的父亲也从原先的修仙变为了修人 常人眼里,他们不过是一对普通的农夫农妇。 直到琅桦出世 他一降生,就是蓝瞳,带着额前的三瓣莲花纹。 后来才知道那莲花纹是他魔性的外现。他的魔性全都封印在里面。所以这也是为何他丧失理智时,额前的纹样会消失。 后来,村里的人都知道了琅桦天生异样,难免指指点点。 更有人传琅桦是作恶多端的妖怪,是不详之身。 有一年村里发了瘟疫,死了大半的人。瘟疫散除之后,他们便认为这是琅桦带来的灾祸。就找了一个江湖术士。 那道士对众人说琅桦是天上煞星转世,如果不烧死他,就会一直给村子带来不幸。 那些村民听闻都害怕不已。 于是就结队去逼琅桦的父母交出琅桦。 琅桦的母亲护儿心切,誓死不从,始终都没说出琅桦的去处,竟被众人打死。 琅桦的父亲见妻子死在那些人手中,伤心不已,更是顿时现了魔性, 但他早已习惯了人的生活,魔性已经去了大半。 终究难挡众人的攻击,被活活烧死 第21章 泪殇(三) 七岁的琅桦先前已被他父亲用法术护着随河漂到了远处,躲过了一劫 他生性胆小怕事,没了父母,更是大哭不已。 当时我正在山里打野果子吃,听见哭声就寻了过去,便看见了琅桦瘫坐在地上,用手揉着眼。 “哎?小孩,你哭什么啊?你爹娘呢?” 听见爹娘二字,琅桦哭的更凶了 嘴里叫着“我要爹爹,我要娘亲。” 我还以为他是被父母抛弃的孩子 就对他说 “小孩,你也一个人,我也一个人,不如我们做个伴,以后我保护你怎么样” 琅桦听见这句话,倒真的不哭了,愣了一下,乖乖地点了点头, 我把手里的野果子递给他 他犹豫了一下,接了过去,还是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我对他说 “我叫福生,你叫什么啊?” “琅桦……” “那你爹娘到底为什么不要你了啊?” 琅桦停了下来,抬起头带着哭腔对我说道 “他们说,说琅桦是煞星,说琅桦会杀人” 这时我才注意到琅桦的蓝瞳,还有额前的纹样 我也害怕纠结了一番,但看他那个怯懦的样子,实在不像是什么害人之物 就对他说 “哈哈哈哈,就你,恐怕你连三岁小孩都打不过,还杀人呢!” 琅桦当时鼓着腮帮子,颇为生气的把头扭了过去。 而后我对他说 “我从小无父无母,野习惯了,到处跟人打架,偷东西吃,他们还说我是小混蛋,小恶魔呢!”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回家吧!” 琅桦使劲的点了点头,就跟着我走了。 所谓的家就是无量山的那座废弃的庙,之前我经常到这来偷吃供品,后来不知为何这里就被封了。 第21页 琅桦胆子小,动不动就哭,他越哭,那些稍大些的孩子就越欺负他。 那些孩子都是流浪儿,生性天不怕,地不怕,自然也不在乎他的异样。 每次都是我过去,将那些人打跑,然后自己也弄了一身伤被琅桦背回去 虽然用布把琅桦的额头遮住了,但他的蓝瞳却无计可施。 所以我们很少下山 白天就只出去摘野果,打猎 对了,琅桦还做得一手好菜 每次都被火呛到,每次都是一鼻子灰,但他还是会做。 而后我跟琅桦就在这度过了九年时光 转眼就到了十六岁那年 “琅桦,接着!” “福生,你小心点啊!” 记得他的语气永远都是担心害怕不已。 我总是嘲笑他像个女儿家,这般担心怕事 后来有一天我实在忍不住,就跟琅桦商量下山一趟 他有些犹豫,不敢去 我就自己一个人去了 回来之后跟他讲山下的情景 他对我说 “福生,你是不是不想再跟我住在这里了?” 我气得暴跳如雷,揪着他的领子对他吼道 “琅桦,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我什么时候说过!” 果然不出所料,他哭了,然后又笑了 我看见他这幅模样也是又气又笑。 后来琅桦跟着我偷偷下了山 发生了一些矛盾 我们就跟一群混混打了起来,那些混混把琅桦的抹额扯了下来,其中一个小一点的孩子瞬间瘫在了地上大叫, “你是害人精,我娘说过有这个纹样的都是害人精!” “你们快看,他的眼睛是蓝色的,是妖怪啊!” 眼看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我拉着琅桦的手就开始跑 直到跑回庙里,才松了手 琅桦对我说 “福生,是不是他们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是……” “不可能!我跟你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你看我不还是好好的,听他们的做什么,琅桦,我饿了,今天做上午打回来的那条鱼吧!” 琅桦含着泪,用力的点点头 随后两天倒是平静, 直到有一天琅桦去山上采野菜 我去打猎,我抓了一只野兔就先回来了, 就看见一个道士带着诸多村民把庙围的水泄不通。 “你们干什么?”我大声的吼着 那道士冷笑一声,说 “快把那个煞星交出来,我们可以饶你不死!” “臭道士,你瞎说什么,琅桦不是煞星!大傢伙儿,你们听我说,我跟琅桦生活了九年,你们看我不照样活蹦乱跳的!” “哼,那煞星早就让我们不得安宁,前几天那丁老汉的儿子就是在这山上死的。今天我们一定要烧死煞星!” “对,烧死他!” 那些人一个比一个激动,说完就开始进去砸东西 我挡在他们前面说 “今天谁要是敢动了小爷我的家,我就跟谁没完!” 但他们不听,拿着手里的农具就开始打我 最后那道士刺了我一剑,众人踩着我的身体进了庙 临死之际,我看见琅桦提着菜篮兴高采烈地回来,手里还拿着几朵野花。 我在想,他是不是真的是个女儿家转世,就喜欢这种东西 而后就看见菜篮和花都掉在了地上, 听见了琅桦撕心裂肺的悲鸣 他的瞳孔从蓝色变成了红色,头发瞬间变的雪白,额前的纹样消失了,周身散着黑气 不过一会儿,那些人全都惨死在庙里, 琅桦掐着那个道士一掌一掌的打过去,直到他灰飞烟灭。 后来我咽了气 但魂魄并未完全散去,尚有一丝残魂 琅桦在断肠崖的一处山洞,用水凝成冰,注入法术,制成了悬玉冰棺 将我的尸首放在里面。 自己则下了山,我的魂魄一直跟着他,看着他屠尽了之前他父母所在村子里的村民 他杀得越多,手上鲜血越多,魔性也就越强,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 从之前的村子到那个欺压我们的村民所在的村子 男女老少,一个都未放过 每次都会选在午时。 因为出事时正值午时 后来,来了一群仙士,想要除掉琅桦 他们都修为颇高,对付一两个还好,但那么多,他自然抵不住 琅桦躲在了悬玉冰棺所在的山洞里 他们找到了他,将我的尸首也毁了 但他们并没有斩杀他,那个为首的修士说琅桦是魔与人的结合,从前从未有过 不能杀! 于是他们就把琅桦封印在了无量山。 设了镇魔仙障。 我进不去,只能日日夜夜在外面守着琅桦 后来不知什么时候,悬玉冰棺里又出现了一个尸首。 我回去看了一眼,就被那人带着的剑吸了进去, 在那个剑里待了足足五年,魂魄竟被修补完整了 之后我就一直待在剑里。 更奇怪的是,那人并没有死, 只是昏迷不醒,悬玉冰棺原本就有灵气,想必对他的休养也有作用 果然不出我所料,前不久他活了过来 后来我就一直跟着他,来到了这里 第22章 泪殇(四) 众人听完,心里颇为触动, 吴之洋更是早已湿了眼眶 “没想到,琅桦君还有着这般遭遇。” “等等,你说,你是待在那人剑里才来到这里,说明他现在也在我们之间。” “不错。” 这里大多都是家主,从没有听闻谁过世重生,除了一人” “是他吗?” 尹兮岳指着宋钰大声问道 福生却摇了摇头 “什么,你不是待在天机剑里吗?” “确实,但是这剑已经不是之前那把了,有一段时间我回了无量山,之后就找不到那剑的气息了,这两日才感应到。” 忽然想到什么,尹兮岳大叫道 “原来如此啊!我知道了!” “宋钰,不,是墨钰墨公子!” 众人听到此言,均大吃了一惊 “尹恒,不要胡说,墨公子已经……”说了一半严子衿忽然停住了 “子衿,想到了吧!能熔剑的只能是墨家的秘术淬火,能养魂修复魂灵的只能是墨少闲的织魂剑,能隐于另外一张面容之下而不被他人发觉的只能是墨夫人的家传秘术,以上种种,都说明了他就是墨少闲!” “之前我还觉得奇怪,为何长眠兄会这么在乎宋钰,原是如此啊!” 一旁的墨少闲听到他这样说 将魏长眠轻轻放在地上。 撤了易容之术 那些家主无不瞪大了眼睛 “所以,即便是我,尹公子,又怎么样?” 第22页 还未等众人反应,天机剑已经被他唤了过来,握在了手中,径直向琅桦刺去 “墨少闲!你做什么?” 尹兮岳用摺扇挡在了他面前 “尹恒,挡我者死!” 严子衿立即站在尹恒旁边,挡着他 “长眠兄又不是死了,你激动什么!” 听闻此言他失了神,被严子衿一脚踹下 “子衿,你下那么重的手干什么?” “他口出狂言” “真是个读书脑袋!” 说完便走到一旁急声咳着的墨少闲旁边,从怀里掏出来个东西递给他 “给,拿去给长眠兄服下,他就会醒来了。” “这是什么?” “救人的药,”看他仍是疑惑重重,又开口继续说 “净灵芝练成的丹药,本来是为了以防万一,留给子衿用的,白送给你了,算是为他方才那脚赔个不是。” 说完他便起身站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墨少闲拿着药连忙给魏长眠服下 微微扭头道了声“多谢!” 尹兮岳只是摆了摆手。 尹家素来以医理着长,练出的丹药更是纯元至极 只见那人果然缓缓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墨少闲那张精美绝伦的脸 “阿钰……你……” 眼前之人含着泪笑了笑, “许久未见,你不认得了?” 魏长眠自然认得,日日夜夜,朝思暮想,他都疯了似的想见他 泪水已经夺眶而出 与他紧紧相拥。 什么恨他,什么罪过, 墨少闲只知道他喜欢他,爱他, 想生生世世跟他在一起。 “咳咳,长眠兄,你俩等会再好好抱,现在先把要紧事给解决了!” 吴之洋似乎觉得些许尴尬,颇为贊同地点了点头 墨少闲轻轻松开了他,扶着他走向前。 刚才两人都没有听福生讲了些什么 看他们迷惑不解,尹兮岳把刚才福生讲的话简单地给他们讲了一遍 “事情就是这样了!” “既如此,就送生吧” 墨少闲语气和缓,身侧之人更是温柔至极地看着他 “如此甚好,有劳少闲兄!”尹兮岳摇着摺扇,已经换了称呼 织魂已熔,但墨少闲仍将送生承了下来 随即唤了天机剑 福生抱着琅桦,用手抚摸着他额前的印记 他终于可以不再受这般折磨, 琅桦,一直以来,你活的很辛苦吧! 天机剑已经围着他们绕了数圈 随后,二人的魂元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23章 闲眠(一) “好了,大功告成!回家!” 尹兮岳摇着摺扇,准备出门,却看见众人都一动不动。 “墨大哥,究竟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吴之洋先开了口。 尹兮岳合了摺扇,转身回头,笑了一下,心想, 还能为什么啊?肯定是魏长眠做的! 但看墨少闲同样疑惑的神情,他就知道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 这才开口,“长眠兄,你要是不好意思说,就让你的属下来说!” 魏长眠愣了一下,看了看墨少闲 “我也想知道真相。” 柳疾风看见他家主上难为情的神色,站了出来 “我来替我家主上说吧!” “墨公子,越绝君起事那天,主上直到最后才赶过去!” 自那天被魏溪泽打成重伤之后,魏长眠就被困在密室里, 来的大夫名曰给他治病,实则监视。 “二公子,总体上并无大碍,只是这伤需要好好养上些时日才行。” 魏长眠并未回应他,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满脑子都是懊悔,自责 如果他知道了真相会怎样? 恨透他,杀了他,他不敢再想 只是在心里念了一遍又一遍那个名字,念着想着,泪已经从平时那副温柔似水的脸上滑落。 魏溪泽灭墨家的时候。 他听到守卫谈到此事,发了疯似的闯出去,将诸多魏家弟子打成重伤。 柳疾风赶来,看见他已经是那副模样, 仍什么都不顾的御剑赶往望京墨家 连忙赶去帮他 刚到墨家,就看见魏溪泽拿着织魂剑刺人了他的胸口 随后,又一掌杀了墨天云 当时,魏溪泽已经初现魔性,怒火攻心,遭到反噬,瞬间灰飞烟灭了。 他一个瞬步移到他面前,泪水一滴一滴地落在他的脸上 墨少闲,你睁眼看看!算我求你! 他不顾自己,一心想要救他 “公子!快住手!这样下去你也会没命的!” 但是他早已设了仙障,谁人都进不了身 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是抱着他,为他输送灵气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 把他放下,开始四处搜寻 涂灵珠! 涂灵珠能救他! 涂灵珠在哪? 那是他父亲告诉他的, 涂灵珠是上古神器, 只要将自己的修为注入 便能使万物复甦,死人还魂 他脸上挂着泪,几乎疯魔般一间一间的搜着 终于在墨天云的密室里找到涂灵珠。 小心翼翼的将他揽在怀中 柳疾风自他来魏家起,就跟着他,自然知道他要做什么 大声喊着 “公子!万万不可啊!启用涂灵珠需要你的一半修为!公子!” 墨少闲,我永远都不会让你死! 永远! 废了半生修为,还了他的魂。 随后便昏了过去,柳疾风将气息奄奄的二人带回魏家 只有万般无奈 魏长眠整整昏迷了十日 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到墨少闲的身边 虽说涂灵珠救回了他, 但眼下看来一时半会怕是不会醒 又将他带到无量山断肠崖处的悬玉冰棺 他知道悬玉冰馆是琅桦所制,原先放着福生的尸首 具有休养之效。 将此地设了重重仙障,派人日日夜夜的守着 就这样等着他醒来 一等就是十年。 终于在前不久, 有人来报说他周身散着灵气,怕是要醒了 那天晚上,他一夜未睡。 欣喜若狂 亲自去断肠崖为他梳洗,换衣。 将一切都为他准备好 “而后,墨公子你应该就知道了!” “主上故意散播消息,引你去济华山,让你入了魏府,他知道你一定会隐去音貌,却仍然装作不识。” “他也明白你定是恨透了他,却仍对你百般纵容,你得罪了陈家,他为你善后,你可知世人是怎么说他;你杀了齐兆元,主上又不顾众人反对,免了你的死罪,只罚了不过三十六道御火。” 第23页 “疾风,不必再说了!”魏长眠打断了他 墨少闲早已泪流不止,他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怎么会这么无知? 魏长眠是怎样的人,他不是最清楚不过的吗? “主上恕罪,属下必须要说!” “墨公子,你认为自己是怎么逃过三十六道御火的,主上担心你重伤在身,下了禁足令,将你困在唤灵轩,自己化作你的容貌,去司戒堂替你受过,一道一道,撕心裂肺之痛可想而知!,” “疾风!” “主上,墨公子,属下讲完了!” “魏长眠,你……”他哭着哽咽着 “阿钰,都过去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未等他说完,一个吻已经覆到了他的嘴唇上 尹兮岳连忙打开摺扇遮住了吴之洋的眼 “尹前辈,你做什么” “之洋,你还是别看了。” 魏长眠先是愣了神随后闭目回他, 他等了这一个吻太久太久了 见他有些喘不过气 墨少闲才松开了他 “既然没什么事了,都回去吧!” “尹前辈,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哈哈哈哈,总归是好事就对了!子衿,你说呢” 严子衿仍是面无表情,但语气轻柔地回了句 “嗯” “子衿,这次你可以陪我去吴波湾了吧”他语气中带着些许撒娇意味 “嗯” “走吧,之洋贤弟!” “为什么尹前辈要去吴波湾啊?” “哈哈哈哈,你哪来那么多为什么,总之走就对了嘛!” 众人皆如释重负般的回了府,却未看见一个诡异的笑。 第24章 轻尧(一) 墨少闲将他背到唤灵轩 居延为内侍弟子,方才未去前院,自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看见那人,大吃一惊 “柳前辈,这是怎么回事啊?宋公子呢?” “居延,从此你要改口了,那位是墨钰墨公子。” “啊?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柳疾风只是拍拍他的肩,未做回答 休整了几天之后,两人身体已无大碍。 魏府后一条小溪旁,有一片杏花林,立于漫山青草处,是魏长眠亲手所种。 记得他说过,杏花微白,随风飘散,最像一袭白衣的他。 温了一壶酒,就这样坐着,醉着,地老天荒。 “阿钰,墨家主和墨夫人的尸首我带回来了。” 听到他这样说,墨少闲的手停在了空中 即使他父亲杀了他的双亲,他还是…… 魏长眠啊魏长眠,你让我怎么还你,我欠你的实在是太多。 “魏铭,我替我父亲说声对不起!另外,还要谢谢你!” 魏长眠是没有恨过墨天云,但是在墨少闲面前,他可以退让。 所以,即使背着杀父之仇,他还是为了他给墨天云夫妇收了尸。 “我们之间不必言谢,也不必算清什么!” 他知道,从他们遇见的那一刻起,就算不清了! “嗯” 饮了一口酒,他才开口 “魏铭,我想知道为何越绝君这么恨我父亲?” 他迟疑了一会才开口回他 “因为轻飏公子。” “我大哥?” 墨轻飏十岁被接到望京,虽是墨天云的亲生骨肉, 但从没有得过他这个所谓的父亲一丝疼爱。 墨轻飏从未计较过,只是眼底始终流转着一丝忧愁。 性格上也比同龄人要成熟沉稳的多。 十二岁那年他在望京一处仙山偶然发现了一片竹林 建了一个竹屋,取名为蕴竹轩,此后便经常来此小住修炼 此地清幽恬静,春去秋来,茂竹长青。 有时他会特意去山上取一泓清泉水,酿一壶清酒,捧一卷诗书, 或是烧一壶竹叶茶 坐上个半天,累了倦了就单手支着头,微微闭目。 清心寡欲,风雅至极 后来一日,山上下来了一位鬚发雪白的老者。 看见郁郁竹林间,一白衣少年挥着剑,竹叶随风而动,飞鸟盘旋 便唤他过来问道 “这位小公子,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出现在老夫的竹林里” “晚生名唤墨轻飏,偶然发现了这片竹林,以为无主,就擅作主张修了竹屋,还望前辈莫要怪罪!” 他向那老者弯下了身,连忙赔礼。 “哈哈哈,无妨,既然让你找到,就说明你与它有缘!” 稍微顿了顿,他又接着说 “老夫是这玄机山静安派的掌门,方才我见小公子慧资颇高,不知老夫可有这个荣幸,收你为徒。” 墨轻飏眼睛里闪着光,连忙行礼 “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元真长老将他扶起,颇为满意地点点头 “师父,弟子需要回家里一趟,辞别父母后,才能上山。” “无妨,恰好这几日老夫下山需处理些事情,三日后,你来此地便好” “多谢师父!” 墨轻飏回到墨府,有些犹豫地向他父亲开口 “父亲,轻飏有一事相求。” 墨天云看见他跪在堂下,颇感意外, 他这个儿子素来不会提什么请求,今日却突然来找他,说有要事相告 “你说吧。” 墨轻飏仍低着头,说道 “轻飏外出时遇见一位高人,拜其为师,希望即日起能随师父一同修行。” “哦?有这样的事?” 将手中的茶放下,他又继续说 “既如此,那你就去吧,切记莫要给本家丢脸!” 自始至终,他都未看他一眼,走出了大堂 墨轻飏向他磕了一个头,回了卧房 用过晚膳,墨少闲来找他 “哥哥,你要去哪里啊?”将他抱在腿上对他说 “哥哥需要出趟远门。” “阿钰也要去,哥哥带着阿钰一起去玩!” “阿钰乖,哥哥回来给你买糰子吃好不好!” 墨轻飏轻轻地点了一下他的额头 那小小人笑着点点头 第二日一早,墨轻飏就离家去了蕴竹轩等着元真长老 随他上了山,成为静安派清心庵掌门的关门弟子 元真长老颇为疼爱自己的这个爱徒,寄予厚望,希望将来他能承了自己的衣钵 统领静安。 “轻飏,你来。” “师父。” “为师问你,你上山有几年了?” “四年,弟子十二岁随师父上山,如今十六。” 十六岁的墨轻飏仍是一袭白衣道袍,一条简单的白色发带将发全部束起 第24页 少年稚气间透着沉稳,仙袂飘摇,一番风雅。 “不错,按照门规,你可以下山游历了!” “游历?弟子不明白!还望师父指点一二。” 元真长老抚了抚鬍鬚,语重心长地对他说 “静安派弟子常年在这玄机山修行,与世隔绝,对人世善恶了解甚少,若想脱骨成仙,就必须洞彻人间疾苦,化解七情六慾,否则,凡根未除,修为便无法更进一步!” 墨轻飏似懂非懂,只微微点头 “轻飏,下了山,你就知道了,下去准备吧!” “弟子告退!” 第二日,墨轻飏遵师命,下了山,去了南羲城 未上山之前,他虽处于世俗之间,却不识这烟火气 后来在玄机山待了四年,就更不知这世间常态了。 频频被那市井无赖骗得找不着北。 一日,有人骗他说那城东有害人的魔 去了之后才发现是一群修为不高的玄门中人,占山称霸,当了山贼,前几日见他在街上出手阔绰,想要劫财。 “这位道长,你就乖乖把身上的银子交出来,我等是不会为难你的!” “轻飏还是劝诸位早日悬崖勒马,重回正途!” “少废话,你给还是不给!” “自然是不给。”他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 兄弟们,给我上!” 墨轻飏并未拔出身上的仙剑,只单手应对,他修为极高,一只手就把那群山贼打的落花流水 而他,身上白衣未沾一丝浮尘。 那群人吃了亏, 边跑边喊 “臭道士,你给我等着!” 魏溪泽躺在一棵树的树干上看戏看了许久,翘着腿,双手枕在脑后,嘴里衔着一根青草 看着那白衣男子单手就将那群人击退 见他走到树下,跳了下来 “道长,你的钱袋被偷了!”虽是好心提醒,但他语气极冷, 墨轻飏一摸自己腰间,才发现确实如此 有些难为情,不知所措 魏溪泽已经朝着相反方向走去,头也未回 他只好上山找那山贼,又是一番争斗,将钱袋夺了回来。 第25章 轻尧(二) 几日之后,准备离开南羲,走到一片荒岭时,发现有些许亮光 便向那边走出 “哼,不知死活的东西,多管什么闲事!” 只见那群山贼,两人架着魏溪泽,另一人不停地扇着耳光,或是踢向他的腹部 “小孽畜,你不是很能打吗?继续啊?哈哈哈哈。” 魏溪泽一言不发,只是恶狠狠地看着那个人,遍布血丝的双眼里透着不甘 “坏了老子的好事,还这样嚣张!” 站在一旁提着灯笼的那个人开口说 “大人,您消消气,跟他这种人置什么气啊!” “行了,天也晚了,做完赶快回去吧!” 说完拿着一把刀,准备刺过去 忽然一阵青色的剑光现于眼前,把他手里的刀击落 “臭道士,又是你!” 魏溪泽缓缓睁开被打肿的眼睛, 月光之下,那人一袭白衣,笔直的立在那里 “坑蒙拐骗倒也罢了,竟敢伤人性命! ” 看了被架着的魏溪泽一眼,就一个瞬步出现在了他身边, 将那两人击倒在地。 双手抱着他,站在了仙剑之上 魏溪泽已经奄奄一息,想要挣扎起身,却觉得五脏六腑都是痛的 “公子先别动!”他语气虽严厉,仍透着一丝温柔 许久,才挤出一句话 “放我……下来,不需要……你同情!” 见他挣扎不已,墨轻飏无计可施,只得施法让他昏了过去,背在背上 又将底下之人揍了一顿, “轻飏本无意冒犯,但尔等实在太过分,今日放过你们,望好自为之。” 说完御剑去了蕴竹轩 魏溪泽睡了足足三日才醒, “公子醒了?” “滚,不需要你帮我!”他声音有些嘶哑,却仍朝他喊着,说完便起身欲走 墨轻飏点了他的穴道,将他定住 “你做什么”他大声呵斥着 “等你伤好了,我自然不会留你,不过眼下,你必须听我的!” “臭道士,快给我解开!” “解开也可以,不过公子需要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 犹豫了一会 他白了那人一眼,应了下来。 等到他真正给他解开之后,拔腿就跑,奈何身子虚弱,跑了两步就摔在了地上 “都给你说了不要动!伤口又裂了吧!” 墨轻飏又点了他的穴道,将他抱到床上 “臭道士,你放我下来!” “免谈!” 给他重新包扎换药 见他睡着了,才给他解开。 那日他只不过提醒了墨轻飏一句,就差点因此丧命。 因此才对这个无知的风雅道人毫无好感可言。 醒来之后,发现墨轻飏坐在桌案旁,单手支额,一手拿着书,睡着了 刚想熘走 就听见那人说 “我劝公子还是回去好好躺着!” “臭道士,我魏尧招你惹你了,你不让我走?” “轻飏还是那句话,伤好之后,自然会让公子走!但是现在,绝不可能!” 他声音极其温柔,却透着令人难以拒绝的坚定 往后几日,魏溪泽倒是老实了些 墨轻飏在竹林里练剑,他走了出来,看见他将那竹叶一一击下 便开口问了一句 “喂!你是哪家弟子?” 墨轻飏见他出来,停了手里的动作,将剑背到身后 走到一旁喝了口水,向他行礼 “在下墨轻飏,师从玄机山静安派掌门元真长老。” “哦。” “还不知公子名号?” “小爷我不想告诉你。”说完就转身想要进到屋里 “魏尧,字溪泽。我没说错吧!” “知道你还问!”魏溪泽带着愠色白了他一眼。 用晚膳时 他对他说,“魏公子,明日你就可以走了!” 听到此言,魏溪泽愣了一下 虽然他很早就想离开,但是当墨轻飏真正让他走的时候, 他竟,竟有些不想走 随即将筷子一摔,躺在了床上 墨轻飏心里纳闷,这人前几日不还嚷嚷着要走,怎么现在让他走了,这般生气! “墨轻飏,我想入玄门!” “哦?为何?” 他冷笑一声 “你也看到了,没有力量就会被人踩在脚下,备受欺辱!” 说着说着他已经握紧了拳 第25页 “魏公子,修道并非为了一己私慾。” “我跟你不一样!” “有何不同?” 他从床上猛地坐起来 “管那么多干嘛?” “你是我救回来的,自然要管你!” “你就说你帮不帮我”他语气颇为不善。 “我可以带你去见师父他老人家,不过愿不愿意收你就是他的事了!” “嗯”他声音低沉的应了一声 第26章 轻尧(三) 第二日,他们便上了玄机山 看见爱徒带了一人回来,元真长老颇为不解 又看见那身侧之人,长得极为邪魅,透着阴冷之气 便开口问道 “轻飏,这位是?” “魏尧,魏公子,想拜师父您为师。” “哦?魏公子为何想入静安派?” “防身!”他语气狂傲不已,简单两字就让人生了厌恶之情。 元真长老皱了皱眉,颇为不满, “你随我来吧!” 为他探测了一番,才发现这魏尧灵力浓厚,虽未开化,但一经指教,其修为绝不在墨轻飏之下 甚至他从未见过有如此天资之人。 好一晌才开口 “魏公子可以留在此地,随我派弟子同修。” 又看向墨轻飏嘱咐道 “轻飏,他是你带回来的,你来安排他的事宜,给他讲讲门规!” “弟子遵命!” 第二日 墨轻飏就抱了一大摞书走到了他的房间 “魏公子,从今日起,我来给你讲静安派门规!” 将书放在案几之上, 发现魏尧斜卧在坐席之上,一手撑着身子,一手勾着白玉壶,不时朝嘴里灌着酒 墨轻飏走到他身边,将酒壶夺下 “静安门规第一条,戒酒!” “墨轻飏,别来烦我!”他对着他就是一顿骂 “那可真不巧,我不仅今日要烦你,往后日日都要烦你,直到你学会这门规。” “没兴趣,不学!”说着他已经将酒壶夺了过去 “这可由不得你!” 随即将他点了穴 “墨轻飏,你有完没完,我魏尧敬你是个君子,没想到你用这卑劣手段!” “对付特殊之人就要用特殊之道,谓之智取!” 说完他就坐在他身边,开始给他讲那繁文缛节 持续了整整一个月之久。 直到魏尧将这门规倒背如流。 确如元真长老预料的那样, 魏尧一经开化,凝练灵气,就突飞猛进,只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就将这玄门法式通通掌握。 但他从不听元真长老的点拨指教,也不唤他师父,我行我素,目中无人,狂傲不已。 常常将元真长老气的吹鬍子瞪眼。 只有墨轻飏说的话,他能些许听进去一些。 转眼已过了四年,那时他们刚刚及冠。 魏溪泽素来不喜用剑,嫌麻烦 但却可化万物为武器 浮叶,流水,碎石,落花……皆可 只见他一身黑衣站在那里,一动未动, 地上的碎石带着灵气,已经朝墨轻飏围去,越来越多! 随后他一个瞬步,轻轻一掌,将他手中的剑击落。 墨轻飏向后退了退,差点未站稳。 魏溪泽一手托住了他的腰,见他站稳又随即放开,将剑捡起递给他 “阿尧,我输了!你真是厉害!估计这里只有师父是你的对手了!” 那白衣男子笑着说道 魏溪泽看着这人,有些恍惚,又随即还了魂 “走吧!” “好。” 静安派弟子均是一袭白衣,唯有他穿着黑衣,格格不入 元真长老让他换,他拒绝 墨轻飏让他换,他也拒绝 从一开始,他和他就是不同之人 一个风雅淡泊,一个邪魅鬼惑 註定无果 墨轻飏已经离开墨家八年,之后墨天云才知道他口中的高人原来就是静安派掌门元真长老 便动了学成之后让墨轻飏回府的心思,派人给他送了一封信 说道家中缺贤人,希望他能回去领导众人 墨轻飏本无意回去,但那人说到底还是自己的父亲 他也确实离家已久。 “轻飏,你……唉……” 元真长老听到爱徒要下山的消息,心里忧伤不已,又知他去意已决,只能忍痛割爱 “师父在上,受轻飏一拜。” 随即磕了三个头,当做谢师礼 这些年,元真长老对他亦师亦父,关怀备至。 他从心底感激他 只是看了许久都没有见到魏溪泽 要下山的前夕,他去找他长谈了一番 “阿尧,我父亲来了信,我要下山回家了,明日就走。” 魏溪泽只觉得自己的心被揪了一下 脸上却毫无表情,心不在焉地应了声 “嗯” “我走以后,你要记得听师父他老人家的话,你天资高,日后定会有一番大作为,只是心性孤傲,需要改一改!” “墨轻飏!你很烦!” 听到他这样说,墨轻飏略微有些失落,低下了头 继续说道 “阿尧,一直以来你都很讨厌我吧!不过,之后就没人烦你了!倒也清净。” 他声音极轻,眼里充盈着泪,努力忍着不掉下来。 又笑了笑 从怀里掏出一把精美地匕首给他 “阿尧,这个留给你,防身! 我们有缘再见!” 说完便走了,走了几步回回头,看那人仍纹丝不动,才疾步回了房间 第27章 轻尧(四) 魏溪泽不是没有感觉 他回了房间就开始喝酒,与其说是喝,不如说是灌 虽然静安门规第一条就是戒酒 但他从不肯 墨轻飏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有空下山,必给他带一坛清酒 那酒顺着他的脖颈流入胸膛,衣服湿了大半 墨轻飏,你真是个傻瓜! 他第二日并未去送他 他怕,自己控制不住 之后魏溪泽才知道这是他今生做过的最错误的一个决定。 墨轻飏回到家中,发现自己的父亲对自己的态度稍有缓和 倒也放下些心里负担 他刚走,魏尧就不见了 元真长老只是无奈地摇摇头 “孽缘啊,孽缘!” 墨轻飏与他断了联繫,后来几经打探才得知他在南羲创了魏家仙府,当了家主 才稍稍放心 “大哥!你回来了!” “阿钰,你都长这么大了!” “那可不,大哥你还说呢,一走就是八年,估计都把我这个弟弟给忘了” 第26页 墨轻飏仍是温柔地点了点他的额头 笑了笑说 “阿钰,抱歉!” 他撅着嘴哼了一声 而后,墨轻飏就率着一些墨家弟子四处降魔。 十几年前,天下还不似如今这般平和之象,魔物为害人间之事时常出现,由此才催生出诸多仙门道府,但若想在玄门立足,占的一席之位,就必须做出几件惊天地泣鬼神之事 “主上!我们已经找到了为害西平镇之物!” 墨天云坐在密室里,听着探子的情报 “当真?” 听闻这个消息,他立即激动地站了起来 西平镇坐落于无量山山脚下 前不久,其下属的一个村落竟有多人在午时惨死 这件事已经在玄门仙府传了许久。却始终未发现那魔物的踪迹,仙门各户都在想降服之法 他费了诸多心思,安排探子,这才找到了些蛛丝马迹 不想被其他家抢先 他立即将墨轻飏叫到了密室 “轻飏,我安排的探子说已经找到了西平镇的魔物,你带着一众弟子先去探探情况。” 墨轻飏自然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只是他觉得如今还未有头绪,不可莽撞行事 “父亲,轻飏以为还是等些时日的好!” “等?万一这段时间被其他仙府捷足先登了怎么办?你可知为父我是怎么将墨家发扬起来的” 他已经面露不悦 “你若不愿去,我不逼你,换旁人便好!” “父亲,轻飏不是这个意思,我……现在就去召集弟子!” “如此甚好,轻飏,我等你的好消息。” 墨天云笑着将手搭在了他肩上 这是他第一次对这个儿子做出如此亲昵的动作 墨轻飏心里总有一丝不安,却还是去了西平镇 那天太阳极盛 他们穿过一片泥泞之地时,忽然陷了进去,动弹不得 “轻飏公子,这可怎么办啊?” 墨轻飏运着灵力,试图从泥淖中脱身 紧接着就看见了一个满头银发之人出现在他们面前 墨轻飏从泥泞中挣扎出来,为众人设下护身仙障 自己则提着剑,站在那魔面前 仅是靠近一点点,他就觉得窒息之感涌来 直觉告诉他,这魔非比寻常 向后退了退。 此时烈日当空 他头上一直冒着汗 时值午时 忽然见那魔出了变动 一声嘶鸣,他的眼睛瞬间变成了红色 朝他扑来 他一直在守,找不到突破口 只见那魔手里运着魔煞之气 向他袭来 他用剑挡了挡 忽然那魔又出现在他身后 一掌击到了他的背上 他吐了口血,那魔见血魔性更重 攻势更猛 墨轻飏在地上翻了个身躲过了一击 这是他第一次这般狼狈不堪 身上的白衣沾满了泥土血渍 随即从怀里掏出一支竹笛 那支竹笛取自蕴竹轩所在竹林,本是他闲暇之余,玩乐而已 后元真长老在清心庵为其开启灵性 可以化解魔物魔性 他一手拿着竹笛送到嘴边,一手握着佩剑 那魔听见竹笛声,顿了顿,跪在了地上,以手掩耳 双瞳也一会呈蓝色一会呈红色 墨轻飏吹奏的这首驱魔曲名曰——慰灵 是他研习了清心庵众多驱魔曲后,自己独创的一首 但除了给那人演奏过之外,从未用过。 他体力早已不支,稍稍停了停, 那魔抓住时机,将竹笛夺走,折成了两半 随后又向他奔来。 墨轻飏心想,已经到了最后了吗? 仙障也快支撑不住了,一旦破了,那些弟子就是囊中之物 如果不除琅桦,又会有多少无辜之人死于其手。 他垂下眸子 启了静安派的秘术——同归 同归之所以名为此,是因为使用者必死无疑 全身灵力尽失,魂元破散。 整个静安派会此术的人只有他和他师父 他师父说,只有万不得已,为天下苍生而战时,才可与敌人同归于尽 师父,眼下就是为苍生而战的时候吧! 只见他周身灵力已从淡蓝色化为了金色 不用在舞剑 剑已自动向那魔攻去 他嘴里念着缚灵咒 金光将那魔死死困住 他周身的灵力越来越弱 但缚灵咒的威力却越来越大 这便是同归,以施术者自己为代价 制服强敌。 不过转瞬,墨轻飏已是油尽灯枯 他躺在地上,望着长空,呼吸越来越重 脑海里闪现着诸多过往 想到那年在南羲,那个黑衣男子对他说 他的钱袋被偷。 想到在蕴竹轩,他对他说,他想入玄门 想到在清心庵,他用法术为他下过一场桃花雨 也想到他说墨轻飏,你很烦! 阿尧,可惜你一直都在讨厌我吧! 闭上了眼,一滴泪从眼角滑下。 之后那魔却挣脱了缚灵咒,逃窜山中 第28章 轻尧(五) 主人已死,那仙障自然也消失了 “难道轻飏公子……” 众人开始奋力挣脱。 却看见一黑衣男子从天而降。 直奔那倒地之人的身旁。 墨轻飏出发之后,负责监视墨家的探子就回去报了信 魏溪泽听到这个消息,勃然大怒。 这几日诸位家主还未商量个所以然 但达成一致,均不可独自轻举妄动 但墨天云生性好强,想拔得头筹,自然不会理会这么多 墨天云,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随即便赶往西平镇 到的时候,墨轻飏已经咽气多时,尸首冰冷, 早已失了温度。 魏溪泽只觉得自己的天仿佛塌了 墨轻飏! 你是不是傻! 他墨天云让你来你就来! 墨轻飏,你不是说过你救了我,要对我负责吗? 你当初为什么要离开玄机山? 墨轻飏!你敢死!你竟敢…… 你信不信我屠尽墨家全族为你陪葬! 你就是这天底下最傻的人,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 魏溪泽从没有掉过眼泪,即便当时被那群山贼揍得快要死了,他还是没有流泪 可现在,他泣不成声 一声悲鸣震破长空 吓坏了后面的墨家弟子 他转头看见那群人陷在泥淖之中 安然无恙 凭什么他死了,你们这群人还活着? 随即众多石块从天而降将那群人活生生压死了。 不知抱着他坐到了何时 泪都流不出了 第27页 墨轻飏! 你看你死了,他墨天云都不会亲自过来给你收尸! 过了两天,见没有消息传来,墨天云又派了一众人等前来查看 他已经猜到墨轻飏可能遇害 下了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魏公子,我家主上说了,要把轻飏公子的尸首带回墨家!您就行个方便!” “滚!” “魏公子,您这样,就别怪属下不敬了!” 他冷笑一声 “就凭你” 他仍一动未动 只见那群人身边已经环绕了诸多箭竹,带着灵力。 众人纷纷拿剑挡着 他微微闭目, 那箭竹穿破层层阻挠,朝众人心脏攻去 随着一声声惨叫 不一会就已经没了气息 刚才那个为首者见势不妙,偷偷熘回墨府,告诉了墨天云 “他魏尧想干什么?”墨天云极为生气。 竟不知魏溪泽与墨轻飏之间竟然还有剪不清理还乱的纠葛 只觉得是个棘手之事。 后来魏家的人去玄机山请了元真长老,元真长老听闻此言,悲痛不已,随即赶往前来, 只看见魏溪泽抱着墨轻飏瘫坐在地上 一个已死,一个也已气息奄奄,半死不活。 魏溪泽看见元真长老,才微微抬眸 “老头儿,你来了。”他的声音沙哑不已,有气无力的说着 “魏尧,轻飏……已经走了,你又何必……”这是他第一次用这般语气与魏溪泽说话 “我知道,你们都说他死了,如果我也说他死了,他就真的回不来了!” 元真长老泪流满面,挥了挥手,施法让魏溪泽昏了过去 “多谢长老。”魏家的人对他行了一礼 “你们把他带回去吧,醒了之后告诉他,轻飏的尸身我带走了!” 说完便乘仙鹤回了玄机山 将墨轻飏葬在了玄机山的天水一色 魏溪泽醒来之后,知道元真长老将他带了回去,也没说什么 只是将自己关在密室足足一个月 终日酗酒 想起了那人第一次沖他喊 静安门规第一条,戒酒 想起他总是下山回来之后,偷偷将一坛清酒放进他的房间 想起他总是那般温柔,那样的傻! 一个月后,他就像没事人一样 还是昔日那个阴冷非常的越绝君 这一个月,以墨天云为首,众家合力封印了琅桦 一时间,望京墨家,声名大噪,好不风光 墨轻飏,你看,你死了,根本就没人在乎! 只是他却不知道还有一个人跟他一样, 墨少闲听到墨轻飏遇害的消息后 只觉得不是真的 他一遍又一遍的问着他父亲 每次得到的都是肯定的回答 他将自己关在墨轻飏的房间里 谁都无法靠近 关了半个月之久 他才意识到那个对他百般呵护的兄长再也回不来了 哥哥,你就是个骗子! 后来魏溪泽找到了魏长眠 他也喜欢穿白衣,他也温柔至极 但他终究不是你。 步步为营,苦心算计,终于杀了墨天云 墨轻飏,你看到了吗? 但他本人也已成魔,遭受反噬 魂散之际,恍惚间仿佛听见那人笑着唤了一声 “阿尧!” 微微一笑,灰飞烟灭 第29章 闲眠(二) 魏长眠讲了许久许久,这些都是魏家的老管家告诉他的! 那老管家昔日对魏溪泽有恩,从一开始就跟着他,魏溪泽也未向他隐瞒什么。 墨少闲听到这些,心里久久不能平复 饮了一杯酒 眼下他的确不该恨任何人 原本以为魏溪泽是杀父杀母的仇人 可现在看,只不过是造化弄人罢了 魏长眠知道他心里不好受,紧紧握着他的一只手。 还好,他还有他 “魏铭,我累了,我们回去吧!” “好” “你背我吧!” “好” 他趴在魏长眠宽厚的背上,觉得是那般心安。嗅着他身上淡淡的玉兰花香,风动花落,一两瓣杏花落于肩头。 “魏铭,你真好!” “嗯?好在哪里?” “长得好,脾气好,对我好,总之哪哪都好!” 那人的身体略微震了震,温柔地笑了笑 “除了你眼光不好,看上了我!” “我哪哪都不好,唯独眼光好!” 墨少闲凑到他耳边说 “铭哥哥,这些情话从哪学的啊?”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某人待多了,自然就会了!” “哦?那依你的意思,是我玷污了你这块白玉!” “自然。” “以前玷没玷污我不知道,不过以后我是玷污定了” 说完他又收了收楼住魏长眠脖子的双臂 将他放在唤灵轩的床上。魏长眠转身面向他 “不走?” 墨少闲看看他,颇为玩闹的口气问了他一句 只见那人低下了头,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不再看他。 他笑笑,微微起身,双手背后,侧着头蜻蜓点水般啄了一下他的唇 随后双臂交叉,对他说 “不想走早说啊!” 魏长眠方才早已被他撩拨的按耐不住 瞬间将他推到床上 压在身下,轻轻地在他耳边说 “阿钰,当心祸从口出。” 未等身下之人反驳,就已经用薄唇覆住他的嘴 解了他的衣衫,一双玉手在他身上游走 许久,才松开 “魏长眠!你这些年都学了些什么” 说完就把那人的衣服扯了下来,露了大半个肩头 魏长眠猛地坐了起来,红晕从耳垂泛到耳根 墨少闲把他一把拉过来,咬了他那令人垂涎欲滴的耳垂,贴在他耳边轻轻说道 “可以给你!” 听墨少闲这样说,像是获了准许 他的动作也愈发粗鲁 未放过那人的每一寸肌肤。 只是吻到胸口时,看见那道剑伤,才放慢了动作 折腾了好一会,才停 兴许太累,魏长眠已经躺平身子入了睡 墨少闲看着身侧之人,不自觉嘴角上扬 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鼻樑,才心满意足的睡下 第二日一早,唤灵轩就热闹不已 “这件怎么样” 魏长眠坐在凳子上,喝着茶,看着书,抬头看了眼,点了点头 “那这件呢?” “挺好!” “到底哪个好” “都好!” “我就知道问你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第28页 他昨日的衣衫早已被那人撕的不像样,今早一醒,就看见屋里多了诸多新衣,怕是那人起了个大早去置办的 “就这个了!” 说完就穿上了一件赤金色绸袍。 魏长眠看了看他,笑了笑,又继续看书 “要不你也换一件”他将书从他手里夺走,坐在他旁边说 “怎么了,我这身有什么不妥吗?” “嗯,非常不妥,魏长眠,你品味真差!” “为何这样说” 他记得他还魂之日,身上也是那同样的白衣,想着是谁品味如此之差 现在,终于找到了罪魁祸首 “你换一件让我瞧一瞧嘛!” 魏长眠听他这样说,实在不好意思再说什么 “那你挑一件,我换上。” 他从那五颜六色的衣服里搜寻了好一会儿 拿着一件墨蓝色绸袍,走到他面前 “试试这个!” 说完就把他拉了起来,给他宽衣解带 魏长眠咽了咽喉咙 “阿钰,我自己来!” “你不喜欢我为你宽衣” “不是,是我……控制不住!” 说完他就从他手里拿走了那件衣物,快速穿好 疾步走出了唤灵轩 屋里那人捂着肚子笑了好久才追出去。 “魏长眠,你等等我呀!” 第30章 险生(一) 蚩岩洞中 水滴一滴一滴地搭在岩石之上,回声在洞中回响着 洞里的人看门口处出现一个人影,开口道 “回来了?” “失败了。” “早就跟你说过,你控制不住琅桦!” “倒也不是没有收穫,给你讲个稀奇事,墨少闲活了。” 那人擦着刀的手忽然停了。 “梁庸,看来我们要从长计议了!” “张峦,都十年了,你还没有放下!” 那人听闻此言,忽然诡异地大笑起来 “本以为受了魏溪泽一剑,他必死无疑,没想到那小子竟如此命大!” “我不想再计较了,适可而止吧!” “哦?你忘了当年魏长眠是怎么对你的?” 十年之前,魏溪泽死了之后,魏长眠继任家主, 他们这些死士便无了用武之地。 魏长眠命人将他们遣散 但负责此事的弟子之前与梁庸闹过不快 将他们引到一无人处,设计使他们失了灵力 命人将他们杀人灭口 是张峦救了他,将他带回蚩岩洞。 当时张峦在魏溪泽灭墨家之前,就已藏身在此,做了两手准备 后来墨家已灭,魏长眠继任 他就知道魏二公子定会遣散梁庸一行,早早就跟着他 “凭什么他们就可以身居高位,而你我就只能藏在这,如阴沟老鼠般度日,梁庸,你不觉得玄门仙府早该换主人了吗?” 他露着笑容,语气却极为阴狠 “是时候给他们送个大礼了!” 随即他拍拍手, 只见一男子从洞口进来,走到他身后,唤了声 “主人” “你……” “这么惊讶干什么?”他极为狠毒地笑着看着他 “你对他下了尸蛊!” “怎么样,是不是跟他死之前并无区别?” 随后他转身对后面那人说 “乖,去把墨少闲带过来!” 之后那人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真是卑鄙!” “哦?梁大人,别忘了,你就是被我这卑鄙之人所救!” 他早就知道张峦阴险狡诈 但他确实救了自己,他才留在他身边,报救命之恩。 梁庸没有再理会他,只是回去坐着 “梁庸,收起你的恻隐之心吧,你跟我一样,天生做不了好人!” 说完他轻笑一声,走了出去。 自琅桦之事解决之后,玄门仙府倒是一片祥和之态 众人皆以为万事大吉,甚是惬意。 尹兮岳带着严子衿在吴波湾已经住了一些时日。 这些天着实让吴之洋开了眼。 这两人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 只是嘆嘆气,心想这尹前辈什么时候走 “之洋,你过来评评理,方才是不是他严子衿说我的不是!” “尹前辈,你消消气,想必严前辈没有那个意思!” “没有?你看看他跟没事人一样,真是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吴之洋颇为无奈,可怜巴巴地看着坐在一旁读书的严子衿 心想 严前辈,你就大人有大量,说声对不起吧!我实在是招架不住了 严子衿看了他们一眼,起身出去了 尹兮岳随即跟了上去,边走边说, “严穆,今天你要是不给我道歉,我就一直烦你,烦死你!” 那人仿佛什么都没听见,径直走着 见二人走远了, 吴之洋才松了口气 随即看见一名门徒来报 “主上,南羲魏家两位公子到了!” “什么?” 刚送走两尊大佛,又来两个! 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主上?” “跟他们说,我一会就去大堂!” 墨少闲在南羲闷得无聊,又时值夏日,酷暑难耐 就缠着魏长眠说来吴波湾避避暑 上次虽在聚仙台见了吴之洋,但碍于身份,也没好好叙叙旧 如今真相大白 他也想好好地看看当年的那个小不点 “魏前辈!” 看了眼墨少闲,声音有些无奈,心虚地叫了声 “墨大哥。” “小不点,上次见你没好好跟你聊聊,转眼间,都长这么大了。” “墨大哥,这……之洋都十八了,儿时之事,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吧!” 还未回话,就看见方才那两人穿堂而来 已经不似刚才那般苦大仇深 “唉?长眠兄,你们怎么在这?” “阿钰说近来无事,来吴波湾避暑!” “也好也好,你们来了,我就不用天天对着这个木头了!” 严子衿只是瞪了他一眼 “少闲兄,近来可好啊?” “反正比你好!” 也不知是性格有些相似还是怎地, 这两人在一起就是针尖对麦芒 “墨少闲,你是不是躺了太久,不会说话了!” “尹兮岳,我对你已经很客气了!” 吴之洋站在他俩中间 “尹前辈,墨大哥,你们有话好好说!大家都是朋友,别动气嘛!” “谁跟他是朋友!”这两人异口同声 第29页 “墨钰!你学我说话干嘛?” “尹恒,分明是你学我!” 严子衿和魏长眠在一旁坐着喝茶, 看着那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吵着 一个脸上挂着柔和笑意, 一个冷若寒冰,却又透着温柔 “子衿兄,兮岳兄向来如此” “嗯” 喝了一口茶,严子衿才又开口 “墨少闲平日也这样” “嗯” 魏长眠颇感无奈的回应了一声 “墨少闲,你讲不讲理,是我先来找之洋贤弟的。” “尹兮岳,我跟之洋认识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 吴之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嘴皮都快磨破了,才将二人都哄好 第31章 险生(二) 用过晚膳之后,就各自回了房间。 墨少闲向来怕热 睡了一半,就热醒了 又不想惊醒身边熟睡之人 随便披了件衣服就打算出去吹吹风 他躺在屋顶之上 翘着腿 双手枕在脑后,看着月光 忽然听见下面有沙沙声 心生疑惑 便下去看了看 看见一男子站在树下, “你是什么人?” 那人转了一个侧颜,随即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墨少闲惊讶不已 “叶……叶大哥!” 来不及叫醒魏长眠,就只身追了出去 追了许久,到了城郊荒岭,那人忽然停了下来 墨少闲喘着粗气 “叶大哥,是你吗?” 那人并未回应 只见墨少闲身后站着一人,身披斗篷,看不清脸庞,一掌噼向他的脖颈 随即便不省人事 “楚天,做得好,乖,把他带回去!” 叶楚天扛着那人就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方才那人紧随其后,黑暗中只见一丝诡异骇人的笑 魏长眠起床之后就未见墨少闲 以为他已经出了卧房,到了用膳处。 可等他到了却并没看见他 “吴公子,可见过阿钰?” “魏前辈,墨大哥没有跟你在一起吗?” 魏长眠心里有些不安 随后严子衿和尹兮岳到了,见他这幅神色,又未见墨钰的身影,问了一句 “长眠兄,你们家墨少闲呢?” 魏长眠已经眉头紧锁,并未回话,走了出去 “唉?之洋,他怎么了?” “好像,墨大哥不见了。” “什么?墨少闲不见了?真不让人省心!” 知会一声,他们三人也追上了魏长眠 “长眠兄,你可有头绪?” 他摇摇头,早已心神不宁。 阿钰,你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 忽然见一位门徒走进了大堂中 “主上,方才发现了这个!” 那人拿着一封信递给了吴之洋,快速浏览一眼,吴之洋瞬间变了脸色。 “三位前辈,你们来看!” 尹兮岳合了摺扇,接过信 “有人绑了他,还说若想救人,让长眠兄你独自前去蚩岩洞。” 魏长眠听到此言,夺过信,粗略读了一下,就起身欲走 “魏公子,等一下,此事有蹊跷!” 严子衿伸手拦住了他 “子衿说的不错,先不管这个消息是否可信不说,这人掳了墨少闲,又点名让长眠兄你独自前去,怕是对你二人极为熟悉,必是设好了圈套,等着你自投罗网!” “陷阱也好,圈套也罢,我都要去!” 严子衿刚想拦住他,就见尹兮岳摇摇头 说完魏长眠就急匆匆地走了 “尹前辈,魏前辈没事吧?” “之洋,看好了,这就叫关心则乱!” “嗯?” “说了你也不懂” 和严子衿对视一眼,二人就走了 吴之洋嘟着嘴,嘟囔道 “就知道说我不懂,你倒是给我解释一下啊!” “之洋,你愣在那干嘛?走啊,一起去救你的墨大哥!” 吴之洋听见那人唤他,吓了一跳,连忙应了一声 “来了!” 蚩岩洞中 墨少闲缓缓睁眼, 就看见黑暗中的三个人影 其中一个坐在那里,端着茶 开口道 “墨公子醒了?” “你们是什么人” “总归不是好人!” 他起身下了床,刚想走过去 “我劝公子还是不要动的好!” 只见其中一人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那人眼神空洞,全身肤色惨白。 “叶大哥,你还活着! 叶大哥,是我啊!” 叶楚天丝毫未动,只是伸出一只手拦着他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那么激动干嘛,你们主僕一场,不好好叙叙旧吗?” 随即将茶杯放下 叶楚天随即开始朝他攻去 虽然知道他已经被那人控制住,但还是不忍对他出手 只是防守着 “墨公子果然重情义,只可惜,楚天是个死人,感受不到! 哈哈哈哈。” 墨少闲已经被他打的进退两难 “楚天,玩够了,就不必客气了!” “是,主人!” 随即发起比刚才更猛烈的攻势 墨少闲一边挡着,一边思索着解救叶楚天的法子 洞口处忽然见一白衣男子缓缓落下 那人开口 “梁庸,你的猎物来了!” “阿钰!” 他被叶楚天一掌击飞,却稳稳噹噹地落在了那人怀里 “你怎么来了?” 魏长眠并未回答,只是看了眼有些异样的叶楚天。 “墨公子,当然是来救你了!” 那人不快不慢地回答着 只见黑暗中那两人已经走了出来 张峦走在前方,停下向魏长眠行了一礼 “见过二公子!” 魏长眠眉头紧锁,缓缓开口 “你们是什么人?” “越绝君的手下,张峦” 又指着身后之人说 “这位是梁庸!” 魏长眠听到这个名字,感到震惊不已 “梁公子,你们,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梁庸本来已经动摇,不想计较,但看见魏长眠, 想起那些曾经一同出生入死的死士,还是怨恨不已,走向前答道 “魏长眠!你装什么蒜?当年说放过死士的人是你,暗地里下黑手的还是你!” 魏长眠只记得当时命人将那群死士遣散,并不知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觉得蹊跷,便答道 “梁公子,我并不知出了什么事,竟让你误会至此!” 第30页 梁庸已经将刀架在了他脖子上 “魏长眠! 收起你那一套,你敢说你未叫属下将我等逼上绝路,杀人灭口?” 墨少闲一脚将他踹开,对身侧之人说 “你跟他这种人废什么话,他能听你解释?” 梁庸捂着胸口躺在地上,张峦走过去将他扶起 “梁庸,看到了吧!他根本没把你那些死士兄弟放在眼里!你竟然还想放过他!” 随即嘴角上挑,带着阴狠语气说道 “楚天,这两个,一个都别放过!” 随即,墨少闲就牵着魏长眠跃入空中 “阿钰,怎么回事,那个不是羽策将军吗?” “确实是叶大哥,但是被控制了,小心点!” 第32章 张峦(一) “长眠兄!” 说完那三人就已缓缓落地,站在洞口处 “哟,竟然来了三个多管闲事的!这下有的玩了!” 张峦仍是那般阴笑 “尹兮岳,你来干什么?” “墨少闲,你说我来干什么,当然是来救你啊!” “多管闲事!” “哎哎哎!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你别以为有魏长眠护着,我就不敢动手打你!” “你来啊,怕你啊!” 吴之洋心想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都这个时候了,这两人还能斗嘴。 尹兮岳随即跑到他那边, 魏长眠有些尴尬地挡在他身前, “兮岳兄。” 却看见梁庸一刀噼了过来,尹兮岳随即向后退了退 严子衿已经挡在了他身前 他将身前之人推开,用摺扇指着梁庸,就开始破口大骂 “你谁啊,这么没有眼色,没看见我忙着吗?” “诸位,闹够了吗?”张峦已经颇为不耐烦,拔了剑,身上的灵力已经不似刚才那般 周身带着杀气,随即开口 “楚天,将那人带来。” 叶楚天闻声而动,转瞬就向墨少闲攻去 魏长眠刚想去救他,就被梁庸用斩魄刀噼开,闪躲到了一边。 “魏长眠,你的对手是我!” 另外三人刚想动手 只见张峦将手指放入口中,吹了一声口哨,就飞来诸多黑色乌鸦,将他们重重围住 “阿钰,接着!” 墨少闲随即接过天机剑,却不忍心对那人动手。 “哈哈哈哈哈哈,墨少闲,怎么,下不去手吗?” 张峦已经走到了叶楚天身后 “张峦,你放过叶大哥,我跟你打!” “哦?怕是楚天不愿意呢!” 他刚想从侧方攻向张峦,就被叶楚天一掌挡下。 陷入胶着之中 “尹前辈,这些是什么,怎么这般难缠” “你连这都不知道” “附灵乌。”严子衿默默答道 “附灵乌是什么” “之洋,你平日功课都学了什么,顾名思义,附灵乌就是附着死人灵魂的乌鸦!” “所以是人还是鸟” “当然是鸟啊!” “那又为何附着死人灵魂” “子衿,你给他讲!”尹兮岳颇为生气,心想这吴之洋修为虽高,到底还是个孩子,经验不足。 “被人下了蛊毒,死人灵魂困在其中,只听操控人号令,虽是鸟身,但灵力与人生前无别!” “原来如此啊,多谢严前辈赐教!” “我刚才不是这样说的” “当然不是!” “张峦,我墨钰到底哪儿得罪你了,让你这样痛恨我” “墨少闲,你还敢问?”他极为阴狠地回答着 哼笑一声,又说 “方才我出来,你压根不知我是何人……罢了,你一向如此!” 说完他已经提剑朝那人径直刺去 “张峦,别藏着掖着,说明白!” 张峦并未回他,只是脑海中闪现了诸多过往之事 十几年前,张峦是众多墨家弟子中的一个。 他天资不高,虽已是万分努力,却还是与别人差了一大等 但他不服输,什么脏活苦活,都愿意去干,只希望能够得到重用。 低三下四,百般哀求,好不容易才让那管事师兄在墨天云面前替他揽了一个差事,希望能藉此得其赏识,平步青云。 “张峦,我可是费了不少功夫,才给你寻得机会,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师兄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这个差事并不是很难, 前几日,墨家弟子抓到了一个残害婴儿的老妪,是个极为凶恶的魔物 听说她的孙儿死了,心中生恨,成了魔,专门戕害无辜的婴儿。被墨家弟子活捉了。 他的任务就是带她去碎魔渊,将她斩杀。 碎魔渊之地极为阴森,又散着恶臭, 这等苦差事大家都是推三阻四,叫谁谁不去, 墨天云早已忧愁不已, 便让门客去询问自己手下弟子可否有人愿意接了此事 让他意外的是,竟真有人接了 此人便是张峦 他独自一人拉着锁魔绳,牵着那老妪,向碎魔渊径直走去 路上那老妇口中还乱叫着,让人难受不已 快要到地方时,忽然一个疏忽让她挣脱了 张峦一下子慌了神,连忙追去 但他灵力不高,一会就被那老妪打得浑身是伤,躺在地上瑟瑟发抖 嘴里嘟囔着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叶楚天当时在附近不远的林子里修炼,听见有人呼救,又有魔煞之气,连忙赶了过来 张峦以为自己已是必死无疑 忽然看见一人从天而降 一剑斩杀了那老妇 转身伸手拉他起来 “你没事吧?” 他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走吧!” 回去之后, 府内弟子都骂他无用,这等小事都做不好 区区低级魔物都搞不定 真是丢脸! 而救他之人得到了封赏 此后更是一飞沖天,被墨天云封为羽策将军。 张峦暗暗失落 他也尽力了,可是天资这种东西又不是他能左右的。 只能更努力 后来叶楚天被墨天云安排去保护墨少闲。 一日他们二人前去降魔,带了些弟子,张峦也在其中 看着昔日救他之人 见了那魔,虽然有些害怕,他还是上前攻去,却被那魔抓了个正着 叶楚天随即将他救了下来,等到斩杀那魔之后 才发现是他在碎魔渊所救之人,便开口唤他 “是你啊!” 张峦已经面色绯红,觉得自己又添了乱 这时墨少闲走过来 第31页 “叶大哥,你们认识?” 叶楚天就把来龙去脉给他讲述一番 “原来如此啊!” 他又转向张峦 “不是我说你,自己修为低,就别乱上,幸亏这魔魔性不高,不然下次丢了性命也难说!” 墨少闲向来快言快语,他本来只是善意地想提醒他一下, 但张峦听来却是无尽的嘲讽 他甚至连问他是谁都不问,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回府之后, 晚膳期间,墨少闲就只是随便向墨天云提及了此事 墨天云听闻后笑了一声,说还有这样的事。 一字不差,恰好被张峦听入耳中 他跑到一片树林里,大声痛哭了起来,又转瞬换了一副模样 目露阴狠 后来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圆滑不已 他虽修为不高,但极为聪明, 在一次献策中,入了墨天云的眼 墨天云此后更是频频询问他诸多事宜,纳为谏士,颇为信赖 此后张峦便平步青云,成了墨天云眼前红人。 第33章 善恶(一) 虽说他已经身居高位,今非昔比 但那些玄门弟子素来瞧不起这种花言巧语之人。 仍对他冷言冷语,颇为不屑 后来,他在望京集会时偶然撞见了魏溪泽 他善于察言观色 仅凭魏溪泽的眼神就知道这人对墨天云带着极深的恨意 后来几番打听,就知道了墨轻飏一事 他心想,机会来了! 便暗地里亲自找到魏溪泽 魏溪泽原先不信他 为表衷心,他对魏溪泽说了诸多墨天云的秘事 他才稍稍信了他一些 虽感觉此人有用处 但魏溪泽也素来瞧不起这种左右逢源,阴险狡猾之人 对他也是颇为不屑 张峦只是笑笑 魏溪泽,你得意的太早了 你与墨天云一样 总有一天,也会死在我手里 夕凌山之事是他向魏溪泽进言 诱杀叶楚天也是他的主意 借刀杀人 随后他就偷偷地将叶楚天的尸身藏在蚩岩洞里,给他下了尸蛊,控制了他 昔日救人无数,忠厚贤良的羽策将军,在他手里成为一把无情的杀人武器。 灭墨家之前,他花言巧语,用重金收买了魏溪泽的一个内侍手下 让他给魏溪泽下蛊毒 每日只放一点,无人察觉,不露痕迹地扰了他的心性 让他在那日成魔遭受反噬 不费吹灰之力 杀了墨天云和墨少闲,也杀了魏溪泽 自己则早早隐在暗中,观察形势。 之后魏长眠命人遣散死士,他又怂恿那名魏家弟子,杀了梁庸一行 又亲自将他救下,在他面前演了一出大戏,目的就是让他为自己所用 事发不久,他曾偷偷潜回墨家密室,却没找到墨天云藏着的涂灵珠。 只好作罢 后来他偶然之间发现了一块颂文石,上面写了高深秘术。 便回了这里 专心修炼御魂之术 那些附灵乌便是试验品 他可以利用蛊毒抽取魔物魂魄,加以迷惑,便可为自己所用 万般打听,才找到琅桦的封印地 之后他便去了无量山,操控了琅桦,意欲屠尽现存的玄门仙府,重建仙门秩序。 不用说,第一个目标就是魏家。 却不料琅桦魔性极高,又因为福生的出现,挣脱了他的控制 而他也意外地发现了墨少闲还活着 他怎么还能活着! 他一直把他当成笑柄来看 看低他的人都要死! 墨少闲只觉得他眼中的恨意更深了一些,却又有些恍惚出神 毫不犹豫地给了他一剑 他中剑向后退了退 梁庸看见他受伤 喊了一声 “张峦!” 魏长眠看他分神扭头,立即将他手里的斩魄刀击落,用剑压着他的脖颈 随即就听见了张峦大笑一声 “墨少闲,你不就是命好点吗?天资聪颖,重情重义,哈哈哈哈,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害死了多少人,如果不是你,墨天云会那样对待你大哥,害得他惨死。若他不死,越绝君也不会屠尽墨家全族,对了,如果不是这样,叶楚天好像也不会死了!魏长眠也不会丢了半生修为,墨公子,你说,我说的对吗?” 墨少闲虽然知道他在故意让他分神,却还是悲伤不已。 张峦随即挥剑,却被魏长眠一掌击飞。 “阿钰,不必理会他。” “但他说的,都是……” “这些事,都是因缘际会下才发生的,与你无任何关系!” “楚天!” 未等他反应过来,就听见了女声传入耳中 许若烟怎么在这? 只见那女子穿着凤冠霞帔,站在洞口处,早已泪流不止 她一步一步,步履沉重地走向那人 “对了,墨公子,忘了告诉你,阖家团聚之日,怎么能少了叶夫人,张峦特意将她请过来了!” 那天晚上,许若烟像平日一样走出佛堂,看见门外插着一支羽箭挂着一封信, 上面写着叶楚天未死,就在蚩岩洞中, 她读着信已经泪流不止,无论是真是假,她都要去, 穿着那时已经赶制好的婚服,百般周转,来到了这里,果然看见了叶楚天 尹兮岳三人已将那群附灵乌击退,站在了一侧喘着气 “叶夫人,不要向前!” 她已经站到了他面前,流着泪看着他,用手摸着他那张毫无生机的脸 哭着说 “楚天,是我啊!你不认得我了吗?” “我穿了那时的喜服,你看,好看吗?” 张峦从地上爬起,手里拎着剑 脸上挂着难看的笑 缓缓开口 “楚天,杀了她!” “是,主人” 听到此言,墨少闲一个瞬步赶过去,却为时已晚 “许姑娘!” “叶夫人!” 他和魏长眠瞬间大叫 又一脚将她面前之人踢开 叶楚天方才握着长剑 刺杀了他生前最爱之人 张峦在一旁肆意地笑着 “墨少闲,你看看,如今,连叶夫人都因为你而死了!哈哈哈哈哈哈!” 墨少闲随即唤了天机剑,一剑将那人钉在了岩石之上 一掌击了过去 鲜血不停从他口中吐出 他从不是好人 但众人却不知 小的时候他连一个蚂蚁都不敢踩死 更别提杀害无辜之人。 他是天资不高。 但他的努力,他的付出 从来没人看在眼里 他们只当他是笑话罢了 他也不是没有动摇过 第32页 只是每次都会更加寒心 他变得越来越无情, 凡是他看不惯的,都要死! 手上沾满了鲜血,数条人命。 可他却从来都没有填补过心中的伤 他真的好累! 原来做个十恶不赦的恶人竟是这样累! 张峦啊张峦! 下辈子有机会再做个善人吧! 咽了气,却死不瞑目 第34章 善恶(二) “叶夫人!” “魏公子,我想……去他身边!” “好” 魏长眠知道她已经是极限了 把她抱到了那人身边 刚刚墨少闲已经用捆仙索将他五花大绑 与魏长眠知会一眼 站到了他身侧 许若烟趴在他身边 看着那张无比熟悉的脸,硬撑着对他说, “楚天,你还记得吗,那年你在解忧坊,红着脸问我愿不愿意跟你走,我说愿意,你高兴的像个孩子,将我抱起!” “楚天,你说等你回来,定会明媒正娶,娶我进门!” “楚天,你答应过我的事都会做到,可唯独这件事!” “你食言了!” 她哭得声嘶力竭 那人却不为所动。 她用尽全力向前凑了凑,吻了吻他的唇 “如果有来生,我仍愿做你的妻,与你……” “许姑娘!” 墨少闲冲到她身边时 她合上了那双美不胜收的桃花眼,魂散了 闭目之时 仿佛看见那年杏花微雨 褚静园中 她抚琴,他舞剑 他笑着弯下身,让她擦汗。 楚天,我不会喝孟婆汤, 下辈子你要记得娶我! 墨少闲眼底转着泪 尹兮岳走过来,看了看叶楚天,说道 “墨少闲,我可以让羽策将军恢复理智,只是,只有一会功夫,之后,便会魂飞魄散!你来决定!” 墨少闲极为犹豫,若是叶楚天知道他亲手杀了她 怕是…… 魏长眠抚了抚他的背 “魏铭,我该怎么办?”他哽咽地说着 “想必叶夫人也想让他清醒着去找她。”魏长眠揽着他的肩头,也是悲伤不已。 “尹兮岳,有劳!” 尹兮岳合了摺扇,注入灵力,弯身朝他额头敲了敲 嘴里念着 “醒来!” 随后解了捆仙索 叶楚天闷哼一声,微微抬眸 就看见这番场景 “公……公子!” 墨少闲只是忧伤地看着他 这时他才看见地上穿着喜服的许若烟, 她还是他记忆中的那样,虽涂着红唇,还是不沾艷俗,清新淡雅 将她揽在怀中,泣不成声 他被控制之时,什么都不知道 就在刚才, 却感觉到那么悲伤,来自心底的悲伤 “若烟,我回来了。” 抚着那女子的头,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看着她说 “公子,楚天有一事相求!” “叶大哥你说。” “我魂散后,还有劳公子将若烟的尸身与我合葬,立碑为,叶氏楚天夫妇之墓。” “好” “多谢公子!” “叶大哥……我……” 还未说完,叶楚天就闭上了眼,静静地坐在那里,怀里还死死地抱着许若烟 他想说什么 连他自己都不知说什么 对不起 还是其他什么 “时辰到了。”尹兮岳皱着眉头对他说道 “尹恒,多谢!”他声音低沉,说的极慢 “不必!” “诸位前辈,他怎么办?” 吴之洋已经将梁庸绑了起来 “哼,要杀就给个痛快!” 魏长眠看着那人对他说 “梁公子,我从未下令命人杀害你们!”他语气坚定地向他说道 “我知道!” “你既然知道又为何?” 梁庸早就察觉此事与张峦脱不了干系 他也知道他在利用他 可自从魏溪泽死后 他就没了目标 空有一身功夫,无处施展 他也不知该恨谁,都是藉口罢了 只是随便抓了魏长眠当了个仇人,憎恨着,苟活着 否则,他不知自己活在这世上还有何意义 就像张峦说的那样 他确实不是什么好人 以杀人为生,以杀戮为乐! 刀下冤魂无数 “你走吧,我不杀你,只是别再做害人之事。” 魏长眠仍是那种语气 “我梁庸从来都不需要任何人同情,从前是,今后也是!” “他想死!拦住他”尹兮岳随即大叫 但那人已经一头撞死在了岩石之上。 断了气。 “倒也是个英雄了!” 吴之洋在一旁感慨万千 “阿钰,我们回家吧!” “嗯” 将叶楚天和许若烟合葬立碑之后 他们回了魏府 另外三人则回了吴波湾 “墨少闲,赶快振作起来,没有你跟我斗嘴,我都不习惯了!” 那人知道他在安慰,却也只是略微笑笑,未说话 “长眠兄,好好安慰安慰你家墨钰,再把他带过来!”他摇着摺扇说道 “多谢兮岳兄!” 说完他们就分开了,各奔东西 回府之后,他常常坐在唤灵轩外的走廊发呆失神 魏长眠知道他还在为张峦的话耿耿于怀 走过去将他的头揽在怀中 “阿钰,我命人查了张峦,所有的事都是他在搞鬼,包括我兄长的死!” 听到他这样说,那人抬头看着他 魏长眠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却未见他开心起来 便蹲下握着他的手,对他说 “这些事都不怪你,莫要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 一个不稳,魏长眠跌坐在了地上,双臂撑着身子 墨少闲看见这人如此狼狈 轻轻笑了一声 随后地上那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早知这样可以让你开心,我就早点摔这一跤了!” “那可不行,摔坏了,我可是会心疼的!” 随后又是一阵大笑。 将他扶起 打了打他身上的土渍 刚打了一半就被那人死死地抓住了手 “怎么了?”他开口问 “你知道。” “嗯?” 随后魏长眠就把他扛进了屋里 做什么自然不用再说 “魏铭,你干什么?” 第33页 “当然是……干你!” “啊?光天化日?” “嗯” “等等!” “等不及了!” 未等他说完,就已经吻住了他。 第35章 始末(一) “魏铭,你来看!这些人全都……” “失魂。” 两人知会一眼,就知道事情绝不简单。 “走!” 本以为张峦之事过后,能稍稍放下心,喘口气。 但谁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子衿兄!” 严子衿只是微微抬眸,而后目光又盯着那人 “墨大哥,魏前辈,你们来了!” “嗯,吴公子,情况怎么样?”魏长眠语气中透着急迫 吴之洋只是摇摇头 墨少闲走到床前,看了一眼床上之人 一手托着下巴, “尹恒和他府里的人修为都不低,一夜之间竟都失了魂,着实蹊跷,看来事情不太好办!” 十日之前,尹兮岳刚从吴波湾回了尹家 之后就出事了 按理说那人回府之后安排些事情,不出三日就应该去严府了 可都已经十日过去,还没消息 严子衿便派了人前来洛安查看 就看见了这般场景 尹家家主,弟子均是失魂之状。 “墨大哥,尹前辈到底怎么了?” “失魂之人,看起来与活人无恙,但魂灵不知所踪,也就是人们口中的活死人。” “啊?” “子衿兄,你还好吧?” 魏长眠深知那种苦守相等的滋味, 怕是眼下严子衿定是与他当年那般无差 “魏公子,此事不仅事关尹家。” 严子衿转过身 他仍是那副表情,那般语气,令谁看,都觉得与平日里并无异样 可魏长眠看得出,他怕是已经多日未合眼了 “此话怎讲?” “昨日,又有两家仙府之人失了魂,而且,与尹家一样,擅医理之术!” “有这样的事?” “嗯” “既如此,做此事的人定是有什么特殊的目的!” 墨少闲已经站到了魏长眠身侧,看着严子衿这般模样 微微动容 想必当年他昏睡不醒的时候 他也是这样吧! “严公子,你就在尹府里守着尹恒和他府里的人,我们去看看有什么线索能够救他们!” “有劳!” “墨大哥,那我呢?”吴之洋指着他自己对墨少闲说道 “当然是跟着我们了!不然你待在这能干嘛” 吴之洋只觉得自己仿佛待在哪儿都不合适,都是多余 但是严子衿素来是个闷葫芦,尹兮岳又失魂不醒 待在这怕是会被憋死 便跟着魏长眠他们走了。 知道此事的仙门并不多 严子衿也只通知吴之洋和魏长眠他们 若是未调查清楚之前就散播消息,怕是会打草惊蛇 多生事端 思虑一番,他们便将这个消息隐了下来。 “墨大哥,你有办法救尹前辈?” “没有!” “那我们现在干嘛?” “找办法!” 说完墨少闲就将天机剑唤了出来 又引灵力入剑身 双手结印,微微闭目 天机剑带着赤红色剑气绕了尹府上空一圈 “魏前辈,墨大哥在干嘛?” 魏长眠只是笑笑,温柔地答道 “找不同!” “什么意思?”吴之洋又开口问他 “走吧!在西海” 墨少闲收了剑说了一声,魏长眠已经走到了他身侧 三人随即御剑赶往西海 “墨大哥,你刚刚在干嘛?为什么我们要去西海?” 墨少闲看了眼身旁的那个蓝袍金冠之人 心想 小不点,你真是跟以前一模一样,一点未变。 永远都是打破砂锅问到底,颇为缠人。 微微嘆了口气 回答道 “尹府里的人魂元都消失了,按理说除了我们,不该有灵气,但进门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一股高深莫测的气元,方才就唤了天机探查一番,发现果然有异样,而且探测到那股气元就在西海。” “原来如此啊!怪不得我刚刚感觉有他人灵气藏在我们其中,还以为是错觉呢!墨大哥你怎么不早说呀?” “之洋,这些都是修行者早该知道的! 你又翘功课了吧!” 吴之洋难为情地笑着挠挠头 不一会他们三人就到了西海 但是那股气元到了此处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西海也一片祥和,并无异常 “消失了!”魏长眠皱了皱眉,对他们说 “我也感觉到了,方才墨大哥说的那股气元,到这就消失了!” 墨少闲看着黑夜中那翻涌的海水 只觉得那分外的压迫感和浑然不同的气息 第36章 日月(一) 还未等他们想出什么 他们就已经身处异世之中 “墨大哥,这是哪” “魏铭,醒醒!” 他知道魏长眠之前修为在他之上,应对这样的情况应该不在话下 但为了救他,丢了半生修为 如今也经不起折腾了 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 “没事吧?”他声音里尽是关心担忧之情 怀中之人摇摇头,开口问道 “阿钰,这是哪儿?” 还未等他回答,就听见吴之洋大喊着 “墨大哥,魏前辈,你们看,那里站着的不是我们吗?” 他们寻声连忙探去目光 就看见一道屏障之外,他们站在刚才那里,与尹恒一样,呈失魂之状。 “原来如此!” “这是西海的底部,那里是外界,我们现在是与肉体分离的魂元!” “什么也就是说,我们也失魂了!”吴之洋听闻大喊。 “嗯”魏长眠微微点头,面露担忧 虽是海底, 但这里分明与人世无差,他们可以呼吸,可以睁眼 只不过与人世的烈日不同 挂在天空之上的是血红色的圆月 “都小心点!”墨少闲也是担忧不已地语气。 行走在这里的人均是魂元状态, 看起来与人世中的凡人无差 但是看过去,都是一副死寂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分外骇人 “墨大哥,他们怎么都是这幅模样” “被人操控了。”魏长眠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操控那跟之前叶将军一样喽” 第34页 “非也,此前叶大哥□□控的是肉身,但这些人不一样,□□控的是魂元!”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前面传来一阵打斗声 就连忙赶了过去 “尹前辈!” 在前面争斗的不是他人,正是前不久失魂的尹兮岳 这些时日以来,他就频频遭受攻击, 今日他也已经同那些人打斗了许久 “你们怎么在这子衿呢?”看见他们也是这幅模样出现在这里,眉头微皱,急声问了一句。 “严前辈在尹府守着你的肉身,我们来找解救的法子,就成这样了!” “尹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墨少闲他们已经参与到了打斗之中,帮他击退那些缠着他的魂元 尹兮岳喘着粗气,显然有些体力不支 “这里是朗月天宫,如你们所见,生活在这里的人都是魂元状态,被剥夺了七情六慾,受人操控。方才那些人就是为了给我下咒才大打出手。” “那操纵他们的又是何人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墨少闲,我要是知道,还能呆在这”刚刚还担心不已,但看见了他们,尹兮岳倒是稍稍放宽了心,仿佛不嫌事大,又跟他斗起了嘴。 墨少闲只觉得来这一趟来错了, 这人根本就是不识好歹 蹬鼻子上脸 吴之洋心想,坏了,这又是要开吵的节奏 连忙开口打岔问道 “尹前辈,为什么他先抓了你们这些会医术的人啊” “因为,我们能破他的操纵之术,之前为羽策将军还魂的时候,估计被他知晓了,这才将我们抓了过来。只不过,在朗月天宫,我们这些人也没有办法化解操控之术。” “可是墨大哥说羽策将军被控的是肉身,而这些是魂元啊!” “是有差别,但是原理相同,恐怕张峦修炼就是这御魂之术,而且控制肉身比控制魂元还要简单!” 魏长眠语气不急不慢地回答了他 “长眠兄说的对,虽然不知是怎么回事,但我敢肯定此事与张峦脱不了干系!” “那,我们怎么办啊?”吴之洋只感觉此事绝对不简单,早知他就待在尹府了,虽说严子衿闷了点,但总归比现在强。 还未商量出对策 就看见一人出现在眼前,那些魂元随即列开,唯唯诺诺地回了屋。 眼前之人长得极为俊美,浑身散着晶莹剔透的美感 只是 他与那些魂元一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随即就看见他张开了一只手 他们立即控制不住自己,径直向他飞去 “不听话的都是废人” 他缓缓开口,只淡淡说着,连语气都无情感可言 第37章 日月(二) 随后他们便看见一个魂元,周身散着金光,沖了出来 那人与方才那人一样,美得令人感到不真实 但与他不同,更多的是浑厚之感 他伸开双臂,挡在了他们之前 之后他们便停了下来。 “染月,住手!” “辉日,不要多管闲事。” 染月仍是那副语气,听不出喜怒哀乐 之后他们便发现了 这个魂元与其他甚是不同 他有意识, 他也没有受他控制 见此状,众人更是不解 “这位仁兄,你认识他”尹兮岳见他开口叫了那人一声,就知道他们之间必有瓜葛。 那人却并未回他 只是手里运着灵气,向染月走去 “又来了。”染月无神的双眼看着他,淡淡说道 也开始运气 只不过, 与那人金色的灵气不同 他手里分明就是魔煞之气 怎么回事 他是魔 不可能! 他们从未见过这般功力的魔物 也从未见过像另一人那般的纯元灵气 他们都是什么人啊! 他们四人呆呆地站在那,想不出个所以然,只是看着。 “染月,我们还是到这一天了!” “走开,别挡着我。”他仍那般说着 “染月,几百年过去了,你还没有杀够吗?”那人已经哽咽了起来,透着心痛 “你废话真多” 随即他便向他攻去 出手毫不留情 一击一击都是致命 二人功力相当,已经陷入胶着 墨少闲一听,只觉得震惊不已 几百年 也就是说那二人是几百年前的人! 怎么可能 除非,是神 随即便看见染月双手背后,立在屋顶之上, 正处在血色圆月中间,一袭白衣 周身散着黑煞之气,发丝随风飞扬 身旁环绕着众多附灵乌 微微抬眸,看着下面的人 闭了目 不好! 是那招! 辉日知道,他定会发动那个招式 看着屋顶上的人皱了皱眉,眼底尽是悲伤神色 随后众人便看见方才进屋的魂元,浑身散着黑气从屋里出来 与刚才已大不相同 他们,竟无一例外, 都成了魔 “尹,尹前辈,这,这又是什么啊?” 墨少闲和魏长眠也看出了不同 那些魂元已经不是刚才那般死寂 而是极为凶恶的魔煞之物 按理说魔物都是人度化而成 可这些魂元竟然也成了魔, 而且,没有任何理由 定是那人搞得鬼 正欲出手, 辉日又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随后他手里便现出一把剑 但那剑并非实物 只是灵气汇集而成 他只身未动, 那把灵气之剑就已经飞了出去 斩杀了围在他们身边的魔物 “麻烦” 染月见此状,轻描淡写地说着 已经一个跃跳 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这位仁兄,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尹兮岳急迫地问了一番 辉日听闻此言,转向他们 “想必诸位必是仙门之人,辉日有个不情之请,希望诸位可以助我一臂之力。” “公子请说!” 魏长眠没有继续问下去,他知道辉日这样做定会有他的原因。 “希望诸位能够主动攻击染月,分散掉他的注意力,我才能将他封印。” 尹兮岳一想,这不就是让他们去当诱饵吗? 但是也比被那人控制,或者成了魔好 只能破釜沉舟了 便没有回绝 随即他们便散开了 “喂! 你知道我能解你的操控之术,才把我抓来的吧!” 他提高了音调,扯着嗓子对那人说道 “不听话的人” 第35页 染月闻言果然中计了,朝他攻来 随后墨少闲就绕到了他后方 “不自量力” 染月什么都没做,那些魔物就已经将后方之人层层包围 “阿钰!” 魏长眠已经站到了他身侧,帮他抵挡 染月仍朝尹兮岳攻去 这边吴之洋则运着仙障,好生看着正在准备封印术的辉日,心急如焚 “辉日前辈,好了吗?” 只见辉日闭目盘坐在地上, 周身运着金色灵气 一点一点, 封印术极为困难才能结成 吴之洋忽然看见 辉日打坐的周围出现了一个与他灵气相融的阴阳八卦图 心里又惊又喜 成了! 地上之人坐的笔直 随即便看见一缕灵气朝染月攻去 迅速将他抓来 尹兮岳跑了许久 才拉开些许距离 只见染月已经快要追赶上他时 被一道金光带了回去 随即那些攻击着魏长眠他们的魔物也都化为一缕黑烟,灰飞烟灭, 再看染月已经合了眼,昏迷不醒,躺在八卦图中。 这时辉日才睁开眼,让吴之洋撤了仙障 看着躺在他旁边的那人,起了身, 仍是那副悲伤不已的神色。 这一次,就结束吧! 他们已经站在了这二人面前。 “公子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了吧。” 魏长眠看着他说 辉日闭目冥想了一番,缓缓开口 吾乃仙门玄宗辉日,也就是你们口中的玄道天祖 “什么” 他们都是一副惊讶 一手创建仙道玄门之人竟然不过三十而立的样子 虽然早就听闻玄道天祖之事 但恐怕他们都以为那人是一位老者风姿 看了看他们,他早已料到众人的反应,又继续开口说 染月是我的师弟,也是生创魔物之人 第38章 日月(三) 众人听完,只觉得不太真实 转念又想,他们那般功力, 确实非常人可比。 却又感到困惑不解 一个为仙门始祖 一个是魔物天尊 这二人怎么会师出同门 思绪瞬间回到了过往之中 他缓缓开口 数百年前, 天上坠下一块仙玉石 后玉石落地,碎为两半 分为一阴一阳 在万古仙山之中,养天地之灵气,濯日月之精华 得以幻化为人 不用说,那二人就是我和染月 仙山之内有位上古隐世仙者 名为始安仙尊 他收我们为徒,为我们取名辉日与染月 取自日月阴阳之意 后来我才明白 师父他就预料到了日月相争之事。 我自幼就已洞悉化解七情六慾之苦 习得仙道 只是染月 却始终不开化 这也是为何他毫无感情 不悲不喜,不哀不怒 只有一样情感,他最为熟悉 恨! 但这恨却不是他自己感到的恨意 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激化人心深处的恨 让他们失性 谓之魔 也可以施法抽取人的魂元 除去他们的七情六慾,只受他控制 谓之摄魂 染月的摄魂术无人可破 只有师父可以暂时化解,让那些魂元濒死破散之际恢复理智。 后来师父为了以防万一,特意记载了化解此术的方法,流传于仙门之中。 想必这位尹公子就是习得了此术。 后来染月摄魂化魔之事愈发严重 害人无数 师父为了天下太平,只好忍痛除掉染月 我自幼与他相伴,于心不忍 便哀求师父放过他,寻找其他法子 染月得知了师父的打算之后 便问他说 为何主宰人世的是天上的日 而非月? 为何仙府玄门就是正道,生恨成魔就被归为异途? 于是他便叛离了师父和我 在这海底创建了朗月天宫 修得万念俱灰之术 此术可以让受他控制的魂元一念成魔 此后数年,我和师父都在想方设法抵抗他的魔军 后来,师父他老人家在一次封印术当中被他重伤,魂散离世 我便承了师父遗志,组建仙门玄道 与之抗衡 染月越来越肆意妄为,如果不阻止他,恐怕整个人世都会变成炼狱 于是我率弟子来到此地 与他大战 多年不见,他仍是那副样子 未经七情六慾 甚至连悲伤,连痛都不知晓是何滋味 我几乎恳求般地对他说 “染月,住手吧! 算我求你!” 他只回我一句 “为何置于上的为日,而非朗月?” 之后便大开杀戒 那些魂元一念成魔 与我的众多弟子厮杀数日 封印之术组了一半之时 只剩下了我们二人 我看着他,想起以前的诸多过往 心里悲痛不已 流着泪 用魂归封印之术 与他同归于尽了 染月虽死 就像玄宗道义一样, 化魔之法也流传下来 此后数年,二者争斗不休 身处朗月天宫之人,除了染月 都是魂元状态 我也不例外 后来 我跟染月就一直封印于此 朗月天宫也随着时光流转,化为泡影 但是不久前 有人竟修得了染月的摄魂术 那人虽修得不精 却是这数百年来的第一人 之后染月受他摄魂之术灵力召唤 便挣脱了封印 重建朗月天宫 他知道杀不死我,便不管我 我也知,挡不住他 封印术极难组成,没有他人相助,我也束手无策 只能在一旁看着 痛着,伤着 染月的目的就是反月为日 灭除人世 但他知道尹公子这般医术仙家承了师父的化解术 便在起事之前 准备除了他们 后来你们应该都知道了 “天祖小心!” 染月已经立在了他身后 手里的黑色魔气化为一把长剑 贯穿了他的魂元 “多余” 仍是那淡淡的两个字 之后便收了手 辉日已经跪在了地上,用手撑着地 眼泪一滴一滴地滴在地上 染月, 到头来你还是没有学会 何为苦情? 何为喜悲? 辉日抚着那伤,只觉得痛的不是那里 而是心口 结束了,染月! 都结束吧! 随后闭了眼 第36页 只见封印之处一阵白光 闪的众人睁不开眼 睁眼之后就看见染月和辉日消失的无影无踪 朗月天宫随即震动起来 “这里快要塌了!快走!”墨少闲急声喊着 “墨大哥,怎么走啊?” 第39章 闲眠(三) 严子衿这几日一直目不转暇地守着他的肉身,早已疲惫不已 刚微微闭目休息一会 就见那人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声喘着气 “尹恒!你……” 那人已经死死地抱住了他 “子衿,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严子衿愣了许久,不知所措 一双手不知放在哪里 这边在西海的三人也都回魂,坐在地上 “阿钰,阿钰!” 魏长眠见那人仍是失魂状态,早已心急如焚 双手抓着他的手臂 一直唤着他 随后那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魏铭,逗你玩呢!” 只见那人将他的手臂一甩 走到了吴之洋身边, “吴公子,我们回去吧!” “前辈,墨大哥他……” 魏长眠只埋着头向前走着,俨然气得不轻的模样 墨少闲连忙追了上去 “魏长眠,别生气啦!我错了还不成吗? ” 哄了那人一路,软磨硬泡地许久 还是不见起色 尹兮岳坐在床上 与严子衿讲朗月天宫之事 见他们进来,才起身 “唉,没想到张峦竟然阴差阳错修了摄魂术啊!” 尹兮岳微微嘆息。 “不过,究竟我们是怎么回魂的啊” 吴之洋一手托着下巴,颇为困惑 不只是他,所有人都想知道 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也实在想不出 心想兴许是玄道天祖拼尽全力 最后救了他们吧! 却不知普天之下 只有染月自己能破此术,帮人还魂 也不知 在最后,染月掉下了生平的第一滴泪 他感受不到悲 却流了泪 朗月天宫在封印之时,瞬间化为废墟 黑暗之下 一块仙玉石静静地躺在那里,发着淡淡的光 告别了尹兮岳和严子衿 魏长眠他们就回了南羲 一路上他仍是未理会那人。 “铭哥哥,你理理我呗!” 他挡在那人面前,伸开双手 他知道魏长眠生气是因为他拿性命之事给他开玩笑 魏长眠实在是怕了,怕他们再经历生离死别 嘆了口气 他开口 “今晚你自己睡!” 说完就进了浮修苑 把门重重地关上了 墨少闲心想,平日里这魏长眠都是温柔至极 生起气来真是凶 看来不使出点杀手锏 那人怕是十天半月不理他 便坐在地上,在他门口喊了起来 “哎哟哎哟,脚扭了,走不了路了,谁出来管管啊!” 果然,那人闻声开了门,走了出来。 已经褪去了外衣 见他坐在地上揉着脚踝 俯下了身 淡淡开口 “伤哪了?” 墨少闲随即环住了他的脖子 朝他脸上就是一通乱亲 “满嘴谎话!” “不,有一句是真的!” “哪一句” “喜欢你,爱你,非常爱你!” 夜晚微凉,浮修苑内 情深暖意,酣畅淋漓 第40章 无事(一) “停!都停!” 那些魏家弟子闻声收了剑, “墨公子,练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停啊?” 其中一个弟子开了口 自从他们回到魏府,墨少闲就开始帮着魏长眠指导本家弟子 本来魏长眠不想答应,怕他将一众弟子都带的像他那般胡作非为, 但是看那人实在是闲的无聊,才松了口,说是让他带着试试 墨少闲方才还在那坐席上斜躺着,看着底下的弟子 忽然扬声让他们停了下来,自己也起了身,走到了他们面前 “我问你们,剑为何物?” “当然是降魔用的法器了!”一个年纪极轻的弟子已经脱口而出 “对,说的不错,那我再问你们,何为剑术?” “除魔用的招式!” “墨公子,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啊?” “剑都有灵,你们练着同样的招式,这剑灵都被压了下去,还怎么发挥各人所长啊?” 那些弟子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颇为不解,又点点头,觉得十分有道理 “在说什么?”不知何时魏长眠已经走了过来 “主上!” 微微颔首示意,就听见那人喊着 “你来的正好,你看看你都把他们教成了什么样子?” 魏长眠颇为委屈,自己只是路过,顺便看看这墨钰怎么指教弟子,怎么刚过来就被指责了一番。只好问他 “阿钰,他们……有什么不妥吗?” “你让他们练一样的招式,还怎么让他们有专长啊?” 魏长眠只觉得似乎哪里不对,这玄门仙府不都是这样训练弟子? “那,应该怎么练?”他好奇地看着他 “当然是想怎么练就怎么练!” 那些弟子和魏长眠都是一番惊奇,心想还能这样? 随即魏长眠就让他们散去了,若真是按照墨钰所说,估计整个魏府都会闹翻天 他只好苦笑着,未做回应 “哎,无聊啊!看着这群弟子都跟你一个模样,无聊至极!”他已经转身斜躺在了坐席之上,还是刚才的那个姿势。 魏长眠只觉得奇怪,怎么今天他频频被嫌弃 “那怎么做,才能让你不无聊啊?” 那人听见他这样说,瞬间眼里放光,蹦了起来,环着他的腰看着他说 “出去玩!” 魏长眠早就看出来他的心思,还是被他缠得受不住 “恰好宁川城的桂花开得极好,我们就去那里吧!” “宁川?不是严公子那里吗?” “不错,前几日兮岳兄下了帖子,邀我们前去,应该很热闹!” “怎么哪都有他?”后又转念一想,尹兮岳天天赖着严子衿,倒也不足为怪了。 宁川城素来以桂花闻名,金秋八月,更是十里飘香,沁人心脾,陶醉不已。 “墨少闲,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尹恒,我不想跟你吵,你少来招惹我!” “怎么啦?你们家魏长眠惹你生气了!” 随后就感受到了某处的目光,冷若冰霜 第37页 他才没继续说下去 “多谢子衿兄相邀。”魏长眠已经行了一礼 “客气”严子衿也向他还了一礼 “对了,之洋怎么没来?”墨少闲知道吴之洋也素来爱凑热闹,今日没见他,确实有些奇怪 “来了,哪能少得了他,在书房用功呢!” “尹恒,你教了他什么?”墨少闲心想像尹兮岳这样的人,总归教的不是什么寻常知识,别把那小不点给带坏了,连忙急声问他 随后众人便听见书房一声大叫,不用说,自然是吴之洋的声音 “坏了,坏了!”尹兮岳闻声连忙赶过去 却看见书房里的人面色通红,晕头转向地瘫坐在坐席上,一本书被扔的甚远 墨少闲看吴之洋那般神情,心生好奇,便将那书拾了起来 随即皱了眉头 “尹恒!你给我过来!” 尹兮岳在一旁坐着给吴之洋扇着扇子,听见他这一声吼,吓得哆嗦一下 “你叫那么大声干嘛啊!” “你还说,你竟敢给他看这种书,他才多大啊?” 尹兮岳摇着扇子,起了身,笑着说 “都十八了,也该懂了!总不能让他再这么傻下去吧! 到时候有哪个姑娘能看上他?” 魏长眠与严子衿听见这话,也猜出来了, 却都默不作声,只在一侧掩面忍着不笑 随后便看见吴之洋稍稍镇静了一下 墨少闲瞪了尹兮岳一眼,就去了他身边 嘆了口气,说道 “醒了?” “嗯” 吴之洋低着头不敢看他,又见那些前辈悉数在场,觉得丢人丢大发了 只想找个地缝钻下去, 心想,尹前辈啊尹前辈,都是你干得好事! “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你也别太在意了,总归要懂的!” 懂?那也不是这么个懂法吧! “主上,晚膳备好了。” “嗯” 尹兮岳连忙将吴之洋拉了起来 “之洋,走,吃好吃的去!” 吴之洋还为刚才那事对他有些不满,连忙跑到了墨少闲身后躲了起来,探着头看着他 墨少闲看他这样,倒是瞬间来了兴致,心想,都说他傻,这小不点也不傻啊! 尹兮岳仍想过去拉他 只见墨少闲一手挡住了他,笑着看了一眼身后之人说道 “哎哎哎,尹恒,没看见之洋不想跟你走吗?” “你个臭小子,倒真会躲!不管你了!” 随后便出了书房,众人也都落座用膳 午夜子时,严府之外 “就是他们?” “大人,就是他们” “哦?” “将他们带过来。” “是,大人” 第41章 死别(一) 魏长眠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就看见一黑衣人手里拿着剑 站在床边 随即起身,喊了一声 “什么人?” 之后就看见那人瞬间消失在了眼前 魏长眠追出了房门,却什么都没发现 回到屋中 墨少闲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坐了起来 “魏铭,怎么了?” 眉头紧锁,上床躺下,将那人揽着怀里,轻轻地说了句 “没事,睡吧。” “多谢大人” “早就知道你不行,罢了,只是看看。” “大人,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黑暗之间,那男子只是笑了一笑 “什么?昨夜真有人闯了进来?” 墨少闲听他这样说,连忙问 魏长眠笃定地点了点头,眉头紧锁 “我还以为是做梦呢!”墨少闲走到了他旁边的座位处,坐了下来。 “不是吧,我们前些日子才从朗月天宫逃出来,怎么又出事了!”吴之洋听到魏长眠这样说,已是忧愁不已,坐在凳子上嘟着嘴 心想自己实在是倒霉,以后绝不能跟这四尊大佛呆在一起,呆在一起准没好事 “那,墨大哥,怎么办啊?” “我哪知道,昨天我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魏公子,你可看清那人的面目,是人还是什么?”严子衿开口问了问,也是一副愁容 魏长眠面露担忧,摇了摇头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的,都发生了这么多事了,还这般经不住打击!” 尹兮岳虽口头这样说,心里却也是怕个不行 墨少闲只觉得毫无头绪可言,这一桩桩,一件件,表面上都没什么关联,却又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繫,他总觉得接下来发生的事也定是有着不可分的关联 但出乎意料的是之后几个月内却什么都没发生 风平浪静,一片祥和之态 众人也将之前那晚发生的事抛之脑后 “魏铭,你来给他除魔性!” 他们二人刚刚除去一个小魔,墨少闲坐在树上看着底下那白衣男子 为其度化。 那人笑了笑,走到树下,温柔地对他说 “你可以下来了!” 树上之人不偏不倚,落到那人怀中 “回家!” “好” “其实天天这样也不错!” “嗯?” 他未做回声,只是一直脸上挂着笑意 最近魔物害人频频发生,不过也只是魔性极低的小魔 “下次就带着府里的弟子来,纸上学来终觉浅,多带出来历练历练才好!” “好。” “主上,墨公子,那魔来了!” “去吧,小心点!”墨少闲朝他们摆摆手 月光之下,一片空无的荒岭中 这些弟子运着灵力 缓慢地向前挪着 前方立着一个红衣女魔,眉间一点硃砂红痣,头上一支木簪挽着发髻 墨少闲已经提前探测过,那魔刚刚失性,魔性极低 才放心让这些弟子前去 那女子微微一笑,之后便腾空飞起 一身血色红衣在皎皎月色下格外耀眼 那些弟子已经拔了剑,组成了阵势 之后就见那魔拔下了头上木簪,轻轻一挥 魔煞之气袭来 那些弟子已有些站不稳 却仍未乱了阵势 墨少闲心想,这群小弟子还是可以好好教导一番的 之后那魔便被他们斩于剑下 那名为首的弟子 兴奋地朝墨少闲挥着手 “墨公子!我……” 还未等他说完,墨少闲就已经被眼前之景吓地僵住了 “主……!” 魏长眠刚刚用灵力一掌杀了那名魏家弟子 “魏铭!”他喊了一声沖了出去 第38页 之后看见他又开始攻向另外一个弟子 “墨公子,主上怎么会这样”那群弟子见状急声问着他 他也想知道, 为什么会这样 可那人绝对是魏长眠! 他绝不可能认错! “你们快走,我来拖住他!” “墨公子……” “走啊!”他已经急言令色,朝着那群弟子大声喊着 难道他被人控制了 就像那时叶楚天那样 可他分明神色都没变,他什么都没变 可他的的确确杀了那个弟子 他开了口,声音中带着颤抖 “魏铭,你怎么了?你还认得我吗?” “阿钰,认得!” 他的语气也没变,仍是温柔至极 “那你知道他是谁吗?” 墨少闲站在他面前指着刚才那个被他击杀的弟子 他点点头 “我们府里的弟子” “那你为何……” 未等他回答,魏长眠就从他眼前消失了 已经瞬移到了方才那群弟子逃跑的地方 “主上,不要,不要杀我!” 一名弟子已经被他逼到了地上 墨少闲来不及考虑 眼里已经充着泪 天机剑已经挡在了那人面前 只是 已经晚了 他赶过去时, 那群弟子已经全部惨死 那白衣男子手里握着剑 身上脸上沾满血渍 只不过 那血不是他的 他安然无恙,瞪大了眼看着那些弟子 瞬间跪在了地上 “魏铭!” “阿钰,我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啊?”他带着哭腔,眼泪已经从脸颊滑落,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墨少闲抱着他,同样眼泪不止 “没事,你生病了,我们去看病!” 随后施法让他昏了过去 带着他去了尹家 第42章 死别(二) “什么有这样的事”尹兮岳听闻惊讶不已 墨少闲握着床上之人的手 跪在床前 “尹恒,此事先不要声张,我实在想不到求助于谁了,才来找你!” 他已经不似之前那般跟他说话,尽是哀伤 “嗯!” 随后尹兮岳便为他探测周身 他没事 他一点事儿都没有 跟那时叶楚天被控不同 跟在西海被控的魂元也不同 他还是魏长眠 “墨少闲,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我知道,我会寸步不离地守着他!” 可是,他却不知道,他守不住他! 第二天 魏长眠就消失了 墨少闲一夜未合眼 只不过去接了盆水,想给他擦擦脸, 他就不见了! 一盆水瞬间从手中脱落 溅地满地都是 “魏铭!” 他找遍了尹府上下,却还是不见他。 “主上!我们外出降魔的弟子被……被魏家主杀了!” “什么 他在哪” 这次不光是魏家本家,连尹府里的人也没逃过 之后便看见那白衣男子从天而降,瘫在地上,两眼无神 布满血丝。 “长眠兄!” 墨少闲听见尹恒的声音 立刻赶到他前面,搂住了那地上已经呆滞的魏长眠 “阿钰,我……” “没事的,都没事,我会好好看着你的! 我们回家!” 墨少闲已经泣不成声 将他背在身后,回了魏家 他却不知 这只不过刚刚开始 他也守不住魏长眠。 往后只要有世家弟子外出降魔 无一例外,都会被魏长眠一一杀害 可他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事情越传越大 那些家主已经做好了打算。 断定魏长眠成了魔 他们只能做出取捨 墨少闲在浮修苑里抱着已经憔悴不堪的魏长眠 “阿钰,杀了我吧,我真的好痛苦! ” “不可能! 魏长眠,你等了我十年,现在我们相聚不过一年,你甘心吗?” 这些时日,墨少闲什么都做了 先是自己日夜守着,又怕他自己睡过去 让弟子轮流看护 捆仙绳,缚灵索,仙障 他都用了 但是每次魏长眠都会凭空消失,不知所踪 杀完了人,回来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杀得都是无辜之人 但他控制不住自己 早已心力憔悴 痛苦不堪 墨少闲就这么抱着他,他知道他有多痛苦 但他知道,如果魏长眠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可是,即使这样 他还是没能守住他 那天魏长眠消失之后,本以为会如往常那样,回府 但是他没有 到了晚上,还是没有 墨少闲就知道出事了 “墨少闲! 快跟我走,长眠兄被那些家主围住了!” 来不及反应,他就被尹兮岳拉了过去 说巧不巧 那里不是他处 正是他第二次见魏长眠的夕凌山 到的时候,那群家主均提着剑,一副悲伤痛惜的神色 桃花树下 桃花瓣一片一片落于白衣之上 墨少闲从人群中扒开 看见那人静静地躺在那里 闭着眼睛 月光之下 白衣飘飘,如他们初见时的那样 宛若杏花飘散 温文尔雅 他走向前 不知是哭还是笑地朝那人说 “魏铭,别闹了,你不是最不喜欢开这种玩笑的吗?” 他以为那人会像上次他在西海逗他时的那样,随后坐起来笑出声 这次他也要跟他大生一场气,让他好好哄他 “墨公子,魏家主他……”那名家主欲言又止,转而嘆了口气 尹兮岳看着那人也是悲痛不已 “到底怎么回事” 他急声向那群家主问道 “魏公子胸怀天下苍生,怕自己再继续伤害无辜之人,恢复理智之时自刎了。” “自刎,自刎……”墨少闲嘴里一直重复着那两个字,随后又提高了音调。 “魏铭! 你还记得这里吗?之前我就坐在这棵桃花树上给你摘桃子!” “你睁眼看看!” 尹兮岳走向前,确定魏长眠已经魂飞魄散 “墨钰,长眠兄已经死了……你节” 墨少闲突然抓住他的衣领 “尹恒,你救救他,你不是最擅长医术的吗?你一定有办法救他!对不对” 他哭着哀求他 第39页 “墨少闲!我说了,长眠兄已经死了!魂散了! ”尹兮岳也同样挂着眼泪回他 “不,不可能,我刚回来,他怎么能死呢!” 随后就看见魏长眠的尸身与那桃花融为一体,散着金光 化为片片花瓣,随风飞旋上天 “魏铭,你好狠,人都死了,连尸身都不给我留着做个念想!” 他坐在地上,看着那片片桃花,眼里都是绝望之情 “你救这天下苍生做什么 你死了,救了他们又能有什么用” “魏铭! 回来吧! 没有你,我怎么活” 是啊,他怎么活? 没有他,他就是一具行尸走肉 尹兮岳让众人散去,自己一个人看着他 之后吴之洋和严子衿来了 尹兮岳也只是摇摇头 “墨大哥……” “你们走吧,我要回家了!” “你……这些时日你就先住我那!”尹兮岳见他起身,扶住了他 他将手抽掉,淡淡开口 “不必,魏铭一定还在家里等着我!” 挂着泪 尹兮岳施法让他晕了过去 之后他们一起回了尹家 “墨钰,这是忘情水,可以……解你心中之痛!” 尹兮岳已经将那药放在了桌上 “尹恒,万一他回来了,我不认识他了怎么办” “你何必这么为难自己……若是长眠兄知道你这幅模样……” “尹恒,你不懂,你永远都不会懂,现在我终于知道他那时是什么感觉,只不过,跟他不一样,我等不回他!” 第二日,墨少闲就不见了 他们以为他回了魏家 但是没有 原本以为魏长眠死了,墨少闲至少会帮他打理魏家 但是,为情所困! 终不得解! 只留下柳疾风统领着摇摇欲坠的魏家 墨少闲走后,消息全无 尹兮岳派了多人去找 仍没有找到 以为他殉情了。 但是转念一想,他连忘情水都不愿喝,定是相信魏长眠还活着,怎会轻易死 总归是在哪慢慢疗这情伤 第43章 天尊(一) “参见尊上。” 那人闻声放下茶杯,语气极冷地对那人说 “走吧!” “遵命!” “主上! 出事了!” “何事这么慌张”尹兮岳皱起了眉,只觉得事情绝不简单 “是,是……” “尹恒,别来无恙!” 闻声,尹兮岳向那人看去 不用说,定是消失了许久的墨少闲 是他 却也不是他 尹恒只觉得此人已与之前大不相同 虽仍是一袭黑衣绸袍 但他周身都散着魔煞之气 但是他可以肯定他不是魔 “哟,回来了?这些天跑哪去了?”他摇着摺扇看着那人说道 “找了些人,做了些事情!” “然后呢?” “取你性命。” 尹兮岳停了手中的动作,看着那人 他不快不慢地说着,却是那么骇人 “为何?” “主上! 外面来了,来了诸多魔物,我们挡不住了!” 一名尹家弟子闯进大堂,跪在地上,大声喊着 不一会咽了气 “墨少闲!你做了什么” “我说过了,取你性命! 当然,也包括你府里的人!” “尊上,都死了,只剩下你身边那个了!” 那名男子站在他身后看着尹兮岳极为缓慢地说着。 “墨少闲! 你叛离了!” “与你们为敌就叫叛离吗?” “你到底想干什么”尹兮岳朝他吼着 “让他回来。” 他随即运了灵力 散着黑煞之气的灵力 朝他攻去 连忙向后退去 尹兮岳知道他们已非同道之人 以他这般功力 受他一掌必死无疑 “尊上,此人不值得你亲自动手,还是试试那个吧!” 微微转眸 他手里就出现了一支玉箫 与他一样,散着魔气 一手夹着玉箫,将其横置于唇前 闭了目 忽然看见屋外的魔均闻声而动 已将尹兮岳团团围住 不,不是魔 那些都是他尹家的弟子 却全失了魂,跟他之前一样 这分明就是染月的摄魂术! 尹兮岳又很快否定了自己 染月控制的是魔 是魂元 这些人没有魂元,只是躯干! 分明是活人! 他们的魂元又在哪里 到底是什么 墨少闲,你到底修炼了什么 那日从尹家出来之后 墨少闲便去了夕凌山 去了魏长眠死的地方 坐在树下一动不动 “见过墨公子” 随后就看见两个人出现在他面前 他微微抬眸 又是双眼无物 “在下千邪,特来恭迎尊上!” 那人已经笑着向他微微行礼 墨少闲听他这样说 又看了他一眼 “千邪知道尊上在为长眠公子的事忧心,特来为尊上分忧!” 听到魏长眠的名字 他抬了抬头,语气极淡地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 “染月大人的弟子,千邪” “哦?染月有弟子怎么在西海没见你们” “尊上灭朗月天宫之时,吾等在人世安排事宜,后来就知道尊上将染月大人灭了。” “为何你一直唤我尊上” “因为墨公子一会儿便会成为吾等的统领者——上魔天尊” “哦?你们就这么自信”他冷笑一声,觉得那人甚是怪异 那名男子见他这般反应,又不急不慢地说着 “因为要想长眠公子回来,只有这一个法子!” “你说什么” 墨少闲已经站了起来,揪住了他的领子,忽然像是被燃起了希望 “尊上莫急,千邪之后会将全部告诉尊上!” 松开他,他看着他的双眼说道 “为什么,我们灭了染月,你要帮我” “染月大人到底未经七情六慾顿化开悟,所以才几次不得志,但尊上不一样,你处于人世,又入了仙门玄道,只剩最后一样,你就无解了!” “最后一样……”他嘴里嘟囔着 “成为魔物的统治者!” “我只想知道到底怎样才能救他”他急迫地问着那人 “反月为日!” 第40页 那人声音极为坚定,向他回答着。 墨少闲一下子蒙了 他清楚的记得辉日曾经说过染月的目的就是反月为日 “尊上,魏公子在这以日为尊的人世已经离去了,但是若能反月为日,就能创造一个有魏公子的永恒世界!” 墨少闲只觉得自己的内心有一股强烈的声音在回答 对,他说的对 随后,他就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不知千邪做了什么 他意识清醒之后就已经成了这般模样 他仍记得之前的事迹 仍有思想 却变得无情阴冷至极 心性也不似从前 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魏长眠,你为天下苍生而死! 我便屠尽天下苍生为你殉葬! 第44章 天尊(二) 随后千邪就呈上了那把玉箫 “尊上,这是染月大人的噬魂萧,可助您一臂之力!” 那把玉箫可以隐于他的灵气之内 随时召唤 噬魂萧,顾名思义,可以吞噬人的魂元,身体躯干只听操控之人的号令 在失魂状态下,成为武器 “之前染月并未用此物。”他语气极冷地那人说 “尊上说的对,染月大人仅凭意识就可以摄魂,催化成魔。这噬魂萧造出之后便没了用处,被他丢弃了,是属下捡了回来,留给它真正的主人。” 冷笑一声,随即将噬魂萧横着嘴前 “千邪大人,救我!” 随后千邪旁边的那名男子就已是失魂之状,听他号令 他唤了天机剑,一剑将那人的躯干斩杀 “尊上,这是……”千邪脸上有些难堪地对他说 “试试这法器好用不好用,还有,看他不顺眼!” 千邪咽了咽喉咙,开了口 “尊上英明!” 之后他们便隐在了夕凌山里 千邪出去搜集玄门仙府的情报状况 他则在夕凌训练魔物 千邪说得不错 那些魔物的确以他为尊,听他号令 只不过他最讨厌这些东西,只是让他们自相残杀 他在一旁看戏 与染月无别 反月为日 第一步就是除去可以解除化解术的医术世家 于是,他们就来了尹府 尹兮岳这才注意到他身后站着的那名男子 就知道此事定与那男子脱不了干系 随即大喊 “墨少闲!你被人利用了!” 只见前方之人未做回答,嘴角上挑,极冷的目光看着他 “尊上,下一个是会封印术的严家!” “回夕凌” “哦?这……也好,想必尊上也累了!”千邪苦笑着回了他 “尹前辈!” 尹兮岳坐在地上,口吐鲜血 方才那些失魂的弟子手持长剑 万剑穿心! 他虽解除了一部分,但是根本没有用 那些人根本不会死! 尹兮岳睁着眼,脸上仍挂着笑意,却毫无生息 瘫坐在地上,靠着桌子 生前最爱的那把摺扇紧紧握在手中 那是严子衿亲手为他题的扇 自上次失魂之事之后,严子衿就派人守着尹家,一出事他就赶了过来 可,还是晚了! 看着那人 他没有哭,也没有喊 “严前辈,我们……怎么办?”吴之洋握着那人的手,给他合了目,大哭着说道 “吴公子,我想和他单独待会!”他仍是那样的语气,听不出他有何变化 “嗯” 吴之洋哭着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严子衿这才伸手去摸摸他的脸 一滴泪滑落 落在了那把摺扇之上 随后痛哭不止 整整一个时辰 “严前辈……” “吴公子,劳烦你召集诸位家主,说,严穆有要事相商!” 他抱着他,仍是那副神情,那般语气,回了严府 不过一会儿 严府密室已是一阵肃穆 “严公子,我等已经知晓了尹公子之事,望您节哀。” 坐在主位上的他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开口 “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阻止墨少闲,他已经与非人为伍,怕不时会带来一场人间浩劫!” “严公子说的对,只是,我等能做什么?” “封印” “对啊,严家素来擅长封印之术,连之前琅桦的封印都是取自严家,只是,不知严公子如何打算?”那名家主似乎想到了什么,瞬间燃起了希望 “玄道天祖的魂归封印术。”他淡淡地说着 “难道严前辈要与墨大哥同归于尽吗?”吴之洋亲眼见过辉日组封印术,听他这样说,已经站了起来看着他,急声问他 “眼下别无他法。” “别无他法……为什么啊?”他哭着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 为什么魏长眠死了 墨少闲变成了这样。 后来,尹兮岳也死了 现在,连严子衿都要…… 可他记得,分明前几个月,他们还在一起,就在严府 说说笑笑 怎么转眼事情变成了这样 之后诸位家主便回府召集弟子 严子衿坐在密室里一整天,桌上摊着一本书 严府的家传秘书,上面写着 魂归封印之术:同归于尽,永世不得超生! “尊上,严府的人已经开始准备封印了。” “哦?” 他斜卧在主位之上,手里把玩着那支噬魂萧 “那就走吧!” “遵命!” 第45章 重逢(一) “墨少闲!早日收手!” 封印组建一半之时,墨少闲就赶到了严府 瞬间那些严家弟子失了魂元,听他号令 与严子衿刀剑相向 “严穆,尹恒死了,你不心痛吗?” 他冷冷地问着那封印八卦图中的人 他怎会不痛 这几日别人不知道 他早已撑不住了 但是 他与墨少闲不同 玄道天祖传下的魂归封印术就是为了拯救天下苍生! 代代相传到了他手中。 只不过,使用此术者 永世不得超生, 也註定无缘与那人再续前缘 “不如,你与我一起?” 他丝毫不理会那人,闭了目 之后那些家主也悉数赶到 挡在严子衿面前 “墨钰,你做这般伤天害理之事,今日我等就要替天行道!” 他一言不发 只是冷笑 随即取了噬魂萧 噬魂之曲名为魂祭 以生人之魂元祭祀此萧 第41页 那些家主随即布下仙障 却不起任何作用 不一会就毫无抵抗力,失了魂,成了他手中的棋子,剑指严子衿 墨少闲的天机剑一一将他们斩杀 随后指在了他的眼前 “尊上,只剩他了!” “墨大哥!” 吴之洋赶来之后就看见他这样,连忙叫他 “你怎么成这样了?” 只淡淡地瞥了站在他身后的吴之洋 冷言对千邪说 “不准动他。” “尊上……不担心这小公子坏事吗?” 他摆摆手,吴之洋立刻昏了过去 准备了结严子衿时 天机剑却停下了 随后就飘来了一阵桃花 一阵悽美婉转的萧声 他身后的千邪早已皱起了眉,咬着牙唤了一个名字 “千乐……” 严子衿身后缓缓落下那白衣之人 手持灵萧 与墨少闲手中的噬魂萧一模一样 只不过与黑煞之气不同的是 那支灵萧周围散着金色灵气 那人也不是别人 正是前不久 自刎而死的魏长眠 是墨少闲朝思暮想的魏长眠 “阿钰……” 他开口唤他 “魏长眠,魏长眠,魏长眠!……” 未等他反应过来,那白衣男子已经抱住了他 周身散着桃花,温柔地在他耳边说 “阿钰,对不起,我回来了!” 随后他松开他,跃入空中,双手持萧 金光花瓣环身而飞 一曲灵曲随即传来 与魂祭不同 这首灵曲名曰魂生 只见不久之后,除了被天机剑斩杀之人,那些被噬去魂元之人随即恢复了理智 墨少闲手中的噬魂萧已经被千邪夺了过去 他随即唤了天机剑挡着他 但千邪却瞬间消失了 随后魏长眠缓缓落地 走到墨少闲身边 他哭着喊着,声音颤抖 “魏铭!” “是我。” “魏铭!” “阿钰,是我。” 他泣不成声,却又大笑着,连忙点头 只是灵萧还在空中, 之后便看见一白衣女子 只一支玉簪挽着发髻 仙气环绕 握住了白玉灵萧 背到身后 “仙子……” 魏长眠已经揽住了墨少闲的肩头,看着上空唤了一声 墨少闲知道此事绝不简单 也看着上方那位绝美异常的仙人 “千邪,我来见你了!”她在空中喊着 随后消失的千邪就散着黑气出现在了她身后,拿着噬魂萧的手勒住了她的脖子 一阵桃花散去 千乐就站在了另一个方向,与他对立 “千邪,我回来了!” “回来?只不过是残存的一丝魂元,你还说回来!” 那女子听闻此言,垂下了眸子,对那人开口 “你知道,我最在乎的是什么?” “对,你在乎的不就是这天下苍生!” 他语气阴狠地回着她,眼里充斥着恨意 还有,心疼! “所以,千邪,为了我不要再伤害他们了,好吗?” “除非我死!” 随后他就将噬魂萧握在手中,随意一挥,黑煞之气向千乐袭去 “仙子!” 喊了一声 魏长眠出现在了空中,千乐已经消失了 那支灵萧握在了他手里 轻轻一挥, 一阵金光闪出,与那黑煞之气相冲抵挡 千邪被那金光撞到地上 大声喊着 “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一次又一次,千乐,为什么啊!” 他哭了,泣不成声 随后又跃入空中,吹起了魂祭 与墨少闲的魂祭不同 千邪的魂祭只可为一人吹奏 千乐随即出了灵萧,将魏长眠送到地下 白玉灵萧置于唇前 吹奏魂生 随后化为一片桃花 再出现时,她用额头顶着千邪的额 双手捧着他那张同样绝美异常的脸 第46章 千乐(一) 千邪却一掌将她击开,自己也被千乐的灵萧击倒在地,深受重伤 “仙子!” 魏长眠已经大声喊了一声 千乐浮在空中 周身散着桃花瓣 侧着头看着那地上之人 “千邪……” 微微一笑,闭了目 一滴泪随着白玉灵萧坠落于大地之上 随后万片花瓣随风飘散,飞旋上天,伴着金光散满大地 千邪看着上空大声喊着,可除了漫天飞舞的桃花瓣,什么都没有 “你这个傻女人!” “千乐!你爱着天下苍生,可唯独不爱我!” 他在地上哭地声嘶力竭,却再也唤不回那人 “千乐,不要!不要再丢下我!” 随后便看见两把玉萧环着他的周身 那把噬魂萧已经变了模样 与千乐的白玉灵萧一样 散着淡蓝色的仙光 千邪的身体也逐渐消散 化为蓝色花瓣 飞旋于上空之中 与那桃花花瓣一齐,随风飞舞,互相缠绕 散下蓝色灵光 之后那些被墨少闲斩杀的家主都微微动了动 “子衿!” 尹兮岳也活了! “怎么回事?”墨少闲看着他们问了一句 魏长眠面露忧伤,淡淡回道 “是仙子魂灭之时,为这天下苍生流了最后一滴泪!” 众位家主也是困惑不已 看见墨少闲身边站着的 分明就是那日自刎于他们面前的魏长眠 他看了眼众人,缓缓开口 “故事很长,我们进去说!” 说完魏长眠就拉着他进了大堂 “子衿! 你看我这几天没吃饭,都饿瘦了,你要好好给我补补!” 严子衿笑着看着这人,眼里充着泪,答了一句 “嗯!” 吴之洋揉着脑袋,从地上刚站了起来,就看见严子衿旁边站着尹兮岳 “啊!尹前辈!你……你是人是鬼啊?”又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你个臭小子,当然是人,不信你过来捏捏!” “前辈!” 他刚想扑过去,就被那人抵住了脑袋 “打住!进屋!” 进去之后,又看见魏长眠也坐在那里 有了经验,倒也不奇怪了! “魏公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那日我自刎之后 就被千乐仙子救了 第42页 “千乐到底是谁?”墨少闲连忙问他,心想她与千邪定是有不可分的联繫 千乐仙子是天上仙庭的司乐之神 而且,千邪也是 两把白玉灵萧便是他们的法器 原本他们在仙庭相伴相守 奈何仙庭孤独冷清 于是他们就下了尘世 上古之间,还不似这般,没有仙门玄道,没有魔物 只有最质朴的凡世之人 千乐仙子被他们的善心,情爱感化 不愿再回仙庭 千邪以为她只是贪玩,等她玩够了,便会回去了,就赌气自己先回了仙庭。 混沌初开之时,灾害频生 在人间生活的千乐仙子不忍天下苍生再继续为此受苦 便为人世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万片桃花带着她的仙力随风而逝,散满人间 终于使自然回归于常态 仙身湮灭之时 白玉灵萧不知所踪 千乐仙子也第一次为天下苍生流下了怜悯之泪 泪入大地,化为涂灵珠 这也是为何涂灵珠可以使万物复甦,死人还魂 并且,仙子原先佩戴在身上的一块仙玉石也因此坠落人世 幻化成人 被隐于万古仙山的始安仙尊收为仙徒 但是,千邪仙子很快就得知了千乐仙子为人世献身,悲痛不已 将恨意迁于天下苍生,归于人之情爱 于是,他将其中半块玉石的七情六慾除去 目的就是为了利用他灭除人世 那人便是染月,魔物天尊 奈何有情的玉石为救苍生黎民,用魂归封印之术,与其同归于尽了 日月之争也暂时告一段落 但此后数年,仙门之人与魔物争斗不休 他不死心 便一直在寻找可以统领魔物之人,实现反月为日的目的 他将染月的摄魂之术故意记载在一块灵石之上 后被张峦习得,也因此复活了染月 千邪便想再次利用染月实现自己的目的 却被我们与辉日天祖提前制止 之后他就发现了阿钰身上有涂灵珠的气息 便重新谋划 先是用噬魂萧迷惑我的心智 让我失性 目的就是为了逼死我 让阿钰甘愿为其所用 因为涂灵珠的原因,被阿钰控制的人,永生不灭 只有他自己可以斩杀 而后仙玉石重归合一 千乐仙子的一丝魂元也因此感应灵力,得到了修补 随着白玉灵萧一起重现于人世之间 之后,她就知道了千邪的目的 但是,她只是一丝残魂,不能跟他直面抗衡 那日在夕凌山,她目睹一切 便将我的尸首带走 为我还了魂 将这千百年来发生的种种与之间因果告知于我 让我阻止千邪,挽救人世 之后我跟就带着白玉灵萧来到了严府 与仙子一起抵抗千邪 第47章 一生(完) “可是?为何我杀死的人都死而复生?” “那是因为方才仙子身归混沌之时,留下了怜悯之泪,才得以万物复甦,各位才可以重归于世!” “原是仙子有好生之德!”那些家主用袖拂了拂泪,悲痛地说道 “为何千邪也消失了?”吴之洋抽泣地问着 魏长眠摇了摇头 他也不知,为何千邪会放下心中怨恨,与千乐一同散于人世间 “总归不是什么坏事!”尹兮岳看了眼墨少闲,缓缓开口 他知道 他们都没能逃过一个情字 墨少闲如此 千邪又何尝不是? 自始至终 他要得都不多 他不要她去救什么天下苍生 他只要她。 之后那些家主便都回了府 “尹恒,对不起!”他垂下眸子,语气和缓,到底是因为他的缘故,才让他受了万剑穿心 尹兮岳只是摆摆手 “这笔帐长眠兄已经替你还了!” 他又转过头来对他说 “不过,你怎么不对之洋那臭小子动手啊?” “我……我也不知。”他苦笑着,看了一眼吴之洋 他正坐在魏长眠身侧的椅子上大哭着,缠着他要听千乐和千邪在仙庭的故事 “这回,真的都结束了吧。”他看着一旁被吴之洋缠得频频苦笑摇头的他轻轻地说了一句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魏长眠已经行了一礼 “怎么不多留些时日?”严子衿看着对面的二人开口问了一句 “我和阿钰都不在家,怕是魏府早就乱作一团,也该回去看看了!”他带着笑意看了身侧之人一眼,语气轻柔地答道 “嗯。” “主上!墨公子!你们……” 柳疾风不是不知道这些时日发生了什么,但魏家无主,他只能领着本家弟子隐于府里 以求自保 见到二人都平安归来,激动不已 “疾风,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他笑着说 “我看这府里井井有条,以后呢,就让疾风继续管着吧!” 柳疾风哭着点点头,转而又摇了摇头 “墨公子,你瞎说什么呢?” “我看也可以!” “主上……”柳疾风瞬间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 随后他们二人就笑了起来 “魏铭” “嗯?” “你自刎之前在想什么” 这句话着实将魏长眠问住了 他想的是什么 那时他刚刚恢复理智 看见那群弟子的尸体 自己崩溃大哭 那群家主也都已经悉数赶到 他知道没办法了 便跑到夕凌山的那棵桃树下 那是他确定对墨少闲动心的地方 想着诸多过往 想着他还有诸多事没有和他做 想着如果他死了,那个人怎么办? 他不捨得死,却不得不死 “我在想下辈子遇见你,要做什么。” “要做什么” “早点告诉你,我的心意” “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喝了忘情水!” 魏长眠没有在回答他,只是垂下了眸子 眼里都是愧疚和忧伤 “所以,如果你再离开我,我就忘了你,彻彻底底地忘了你!” “阿钰……我……” 未等他说完,墨少闲就已经吻住了他 吻得他呼吸不过来 在他白皙的脖颈,胸口处留下了红色吻痕 随后那人便像发了疯一样的要他 一番宣洩,他趴在他的背上 喘着气,发丝轻垂 随后躺在他身边,抱着他说 “阿钰,我绝不会再离开你!” 第43页 “你坐下!” “还是我自己想想法子吧!” “不行! 你听不听话” 昨夜不知是久别重逢,还是谈的话题太过感性。疯狂过后,魏长眠的脖子早已被那人弄得惨不忍睹,没法见人 随后他就运了灵力 覆住了那片红痕 “你确定没问题” 他语气轻缓,虽然知道墨少闲的隐术无人可破,但还是心生担忧,怕出破绽,毕竟,确实羞耻! “当然!” 他提高了音调坚定地回答了一声 “早知这么麻烦,就换个地方!” 说完他就走了出去 留下魏长眠暗暗叫苦 “魏铭,我们养只猫吧!” “怎么忽然想养猫?” “你要是不想养猫,养狗也成啊!” “怎么了?” 他们在杏花林的草地上席地而坐 最近府里的大小事宜都是疾风在管着 他便与长眠公子在这杏花林建了一个木屋 偷得浮生半日闲。 他躺在那人腿上已经许久,闭着双目,将一片叶子遮在眼前 “你看,我又给你生不了孩子,就只能养只阿猫阿狗了!” 那人听见此言,笑得合不拢嘴 “你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他一下子坐了起来 “好,都听你的!” 第二天 魏长眠就抱了只小白猫 “给它取个名吧!” 墨少闲昨日只是突发奇想,见他真抱了只猫 连忙接了过去,思索了一番 “叫,叫糰子!” “为何?” 他摇摇那猫,笑着说 “我最喜欢吃糰子。” 魏长眠差点没有将口中的茶吐出 “阿钰,还是我来抱吧!” “不行!小糰子还没跟我熟络呢!” 那猫似乎听懂了人话,在他怀里挣扎着 “这般不老实,给你!” 他气鼓鼓地将糰子递给了魏长眠 只见那小奶猫在那人怀里颇为安静,跟是不时伸出粉嫩的舌头舔舔他的手 更加生气 “怎么糰子只喜欢你不喜欢我,早知道就不让你抱它来了。” “从前也有只猫喜欢躺在我怀里,也似这般安静!” 他看着怀里的糰子对墨少闲说道 “啊?我怎么不知道你之前养过猫!” 魏长眠笑了笑 “保密!” 说完就抱着糰子出去了 “魏铭,告诉我嘛!” “哎呀,你告诉我呀!” 走到一片草地,将糰子放下 他才开口 “阿钰,那猫……就是你!” 说完就揽着他的腰,吻了上去 月色皎皎,西风微动,杏花飘散 闲眠过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