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祝同人)梁祝之卿婳》 第1页 [bg同人] 《(梁祝同人)梁祝之卿婳》作者:泠泠洈水【完结】 文案 卿婳原是异世界的一位谋士,供职于太子殿下。皇帝驾崩,太子登基,旧王谋逆,为了抵挡射向太子的暗箭,她血溅当场。‘真晦气呢!竟然让太子登基之刻见血。’ 拼着最后一点力气,她催动了那些谋逆旧王身上的毒蛊,为太子殿下绝了后患。“婳儿!!!” 殿下,婳儿要先走一步了,我会向巫圣祈求,佑您安康永乐! 内容标籤: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褚卿婳 ┃ 配角:马文才 ┃ 其它:穿越重生 ================== ☆、第 1 章 作者有话要说:  随机的产物,不喜勿入哟?下了好久的决心才开文的,不招人喜欢也没有关系,就是不喜勿喷哟 卿婳原是异世界的一位谋士,供职于太子殿下。皇帝驾崩,太子登基,旧王谋逆,为了抵挡射向太子的暗箭,她血溅当场。‘真晦气呢!竟然让太子登基之刻见血。’ 拼着最后一点力气,她催动了那些谋逆旧王身上的毒蛊,为太子殿下绝了后患。“婳儿!!!”殿下,婳儿要先走一步了,我会向巫圣祈求,佑您安康永乐! 卿婳从未想过离开阴谋诡计的生活是怎样的,所以当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一点儿也不习惯。于是,她将父亲的将军府后院改为药园,在里面种药、採药、制药。不过她放弃了养蛊,这里与前世不同,她不需要活的那么累。就当是给自己放一辈子的假吧。 父亲在她出生前战死沙场,母亲拼着一口气将她生下,然后将她託付给了舅父和姑母照料,就殉情了。这些年舅父和姑母待她犹如亲生,见她喜爱医学,便四处搜寻古方孤本与她看,当然了,其他该学的她也没有落下。 姑母是当今太后,膝下只有一个儿子,再加上她与卿婳的父亲是一母同胞的姐弟,就拿卿婳当了女儿,致力于将卿婳打造成这台城的贵女。 卿婳不爱这些,用自身医术救了太后姑母和皇帝表哥好些次之后,太后也明白了,将卿婳困于这一方天地并不是好事情,于是就任由卿婳去学医去了。当下时局并不安稳,姑母与舅舅虽然待卿婳都很好,但他们本身的关系很是微妙。卿婳思考了半个月,终究还是决定将一些谋士的手段展现给太后看。太后终于不再将她看做是孩子,很多事情也会交于她办。至少这样,卿婳的母家以后如果出事,她能够照顾一二。她终于开始慢慢适应了这个时空,有了代入感。 自卿婳在外寻药归来,她已经在房间里待了好几天了。一直愣神地躺在床上,对那些採回来的药材也不去管,若不是专门训练了一批药奴,这辛辛苦苦採回来的药材怕是都要废了。 若诗是卿婳的贴身婢女,还有其他三人,分别是若书、若礼以及若乐。卿婳从小培训了一批孤儿,请人教授他们各种知识,又从中挑出忠心的八人,留在身边。其余人也都派到各处做事。 若诗一手端着饭菜,一手轻扣门扉,“小姐,该用饭了!” “进来!”推开门进去,若诗将饭菜留在了外间的桌子上,然后转去了内室。卿婳已经起身了,正坐在那里梳发。 若诗赶紧上前取过梳子,“小姐起来了怎么也不喊她们进来伺候,何必自己动手?”说话间就将一头青丝绾好了,又挑了几样头饰为她戴上。“小姐真好看!这些年在外游走,再没见过比小姐更好看的人了。” 只见眼前的女子:一对柳叶眉不描而翠、一双凤眸恰如点漆,薄唇不点而朱、樱桃小嘴微张,显露出一口贝齿,巴掌大的小脸有如凝脂。那把玩着丝绢的双手正如柔荑、挺直的纤腰有如束素,透露在外的肌肤不多,却也能让人看见她那犹如羊脂白玉般的莹白肤色。 谓之可当一句倾城倾国,若非出行皆以纱蒙面,只怕这王府的门槛都不知要被这媒人踏破多少次啰!卿婳浅笑着,也不予回应。这话若诗她们说了好几年了,卿婳也听了好几年了。 “小姐,您这些日子一直不出门,老爷他们都很担心您,信都送了百来封了,宫中也多次派人前来询问。”若诗伺候卿婳用完了饭、漱完口之后,说道。 卿婳想了想,问道:“让你们去查的事情,可有线索?”若诗附在卿婳耳边轻轻地将事情说了, “可有被人发现?”若诗摇头。 进了宫中,太后又是让御医把脉,又是补品的,折折腾腾地已是半个时辰后了。“姑母,我想去上学。” 太后高兴地说:“好呀!我之前总让你去,你总也不愿意,这次怎地自己想开了?!” 卿婳摇了摇头,“我不想去御麟书院。” “那婳儿想去哪里?”太后疑惑地问。 “採药的途中路过杭州,看到了尼山书院,心往之,婳儿想去那儿。”卿婳轻轻柔柔地说。 太后皱眉,“杭州距离建康甚远,我怎放心你去那里。况且书院中全是男子,于你名誉有损,在御麟好歹学完了还能每天回家去。实在不愿在御麟,你也可以去找你舅父王右军,在会稽寻个书院读!这尼山,总归不适合!” 卿婳摇了摇头,坚定不移地对太后说:“姑母,我想去尼山!” 第2页 “那就去吧!”一道声音从外传来,转头望去,原来是皇帝表哥来了,“妹妹既然想去,那就去吧,朕看到时候谁人敢乱传!放心,出事了朕替你兜着!” 卿婳开心地笑着,随后又敛了笑容,小心翼翼地看着太后,“姑母~” “好好好,让你去!你呀,惯会装可怜!”太后嗔骂道,用手轻轻地戳了戳卿婳的额头。 皇帝表哥在一旁拆台,“谁让您每次都中招呢!她可不就拿这个‘要挟’您吗?!” 太后不雅地白了皇帝一眼,继续搂着卿婳传授心得——要是有看得上的士族公子,就赶紧出手,反正只要卿婳喜欢就好,其他方面,只要不是太差,他们也不会阻挠。对于卿婳的未来夫婿,他们的要求只有一点——对卿婳要好! 从宫中出来已经是三天后了,若诗早已整好了行礼,只待卿婳出宫就可以出发了。尼山书院招生还有半年的时间,卿婳便决定赶往会稽,向王右军禀告此事。 书信已先一步到达王府,所以卿婳到达码头时,岸上已经有人候着了。“七哥,今日怎的没有出门游玩,倒是有空来迎我呀!” 王献之用扇子敲了敲她的头,说:“怎么的,还不愿意我亲自前来接你?!” 卿婳见他不高兴,赶紧说“七哥能来接我,实乃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啊!” “你啊!我们快些回去吧!父亲他们正等着你呢!” 卿婳此次来得匆忙,其他几位哥哥没能赶回来,所以家中就王凝之和王献之两位哥哥在。回到家中也没歇息就去书房拜见王羲之。说了求学一事后,他果然不同意。卿婳好生求了好几天,才使王羲之的态度软了下来。 “你去也可以,不过要影卫们跟随着去。平日里与那些学子也要保持距离。还有,一旦你在书院出了什么事,那就不能再待在那里了,我会派人将你带回。最重要的一点——千万不要暴露你的女儿身份,堕了王家名声不要紧,关键是你自己的名节!”王羲之对于她和孟姜,一向都有许多的不放心和忧心。 “舅父放心,卿婳省的,一定会为舅父争气!”卿婳保证道。 这话逗的王羲之一笑,“王家子弟众多,要你这小女孩争什么气,保护好自己就够了!” “嗯!还有卿婳之前在建康听说二哥的未来夫人也要去书院讲学,我到时也可替二哥把把关,看看她的才学,若是过不了关,我可不会认她。”卿婳说。 王家父子都笑了,“婳儿这话说得,醋味好重啊!世人皆知那谢道韫是才女,谢丞相对其也颇为赞赏,她岂能是浪得虚名!”王献之笑道,卿婳从小就和王凝之、王献之关系最好,这会儿怕是担心哥哥会被嫂子抢走。 “哼!七哥惯会取笑人!”卿婳气急,跺了跺脚,跑出去了。 “婳儿虽接触了宫中和朝堂中那么多骯脏的事,但是在我们面前一直是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姿态。”王凝之感慨道。 “她是怕我们担心!而且她给王家留了一条后路,我们现在能这么舒心,也有她的一份!”王羲之解释地说,“你们日后可要好好护着她。” “是,父亲!” 上山的路上同行的人很多,看来都是去尼山书院的。马车很快就到了大门前,里面马车是进不去了,所以卿婳干脆下了车。 书院的大门甚是庄严,透着一股深厚的文化气息,无愧于它的名声,据说这山上林子繁茂,应该有许多草药吧。 卿婳正感慨的时候,一名蓝衣男子站到了大门前,面对着大家说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的老大,要想进书院就要先来拜过我,给我磕头。” 众人议论纷纷,都很不情愿,无奈人家身后跟着两个凶神恶煞的家僕,大家只得上前拜过他,才得以进了书院。 若诗轻声请示,卿婳笑着摇头,“且等着吧,自会有人不服他!” “等你死后立了坟,我再拜你也不迟!”这不,有人已经开始反抗了。 那蓝衣人怒急,喊道:“来人,揍他!”那人被一拳打翻在地,危急时刻,后面冲出来一白衣一黑衣的两个人。 白衣人赶紧查看那人的情况,发现不严重,这才转身对蓝衣人斥道:“你们在干什么?牛不喝水强按头吗?” 蓝衣人看见他好像更生气了,立马嘲讽道:“死穷酸,原来是你!” 黑衣男子赶紧将那白衣人挡在身后,自己挺身而出,“还有我呢。” 卿婳扶额,以她的眼力,自然能看出这是位女子,而且还是个认识的女子。这人养于闺阁之中,虽有勇气前来求学,但这说话做事全凭自己的想法,可谓浅薄,那白衣人其他都好,就是太过迂腐、愚善! 蓝衣人依旧十分嚣张,“你们两个给我听好了,要想在书院过上好日子,就得过来拜我做老大!” 卿婳噗呲一下,浅笑出声,这人怕是被家里人宠的过了头了。 “当老大,你配吗?”声音伴随着马蹄声从后方传来,卿婳转身去看,阳光在那人身后,衬得他全身像在发光。被阳光刺得看不见他的脸,但是他的气势勃发还是能感受得到。他身着一身白衣,上绘翱翔天际的雄鹰,内里搭一件红衫,应该很是帅气。也是,那么一张脸,那么傲然的性子,当称的起一句‘丰神俊朗’! 第3页 “你你你……是谁?!”蓝衣人之前那盛气凌人、尖酸刻薄的样子瞬间没了。 “杭州马文才!”马文才嗤笑。 “我、我警告你,我是太原王家王蓝田,你要是敢碰我,我爹饶不了你!!”王蓝田以为权势压人有用,却不想这下更加激起了马文才的怒火! 马文才一边抽出弓箭瞄准王蓝田,一边轻蔑地说:“那就让你的阴魂託梦给你爹,让他来找我吧。” 那白衣人赶紧拿起竹扁担挡了一下,箭上所带的力道很大,应该是带着内劲,使得白衣人被撞头倒在了地上,而王蓝田直接晕了过去。 黑衣男子,哦不,女子,赶紧上去询问白衣人,原来那人叫梁山伯,而那黑衣女子叫祝英台。 这边一个学子凑到马文才身边拍马屁,当事人却没有赋予任何回应,只是四处搜寻着什么,直到对上了卿婳的眼睛——好漂亮的一双眼睛!马文才如是想着。 卿婳再次对上这张脸,心中不免再次泛起波澜,在杭州城的匆匆一眼,竟让她以为看见了太子殿下!指使暗卫去查,原是杭州太守的公子,不日将前往尼山求学,所以她求了姑母和叔父,追着过来了。不为其他,只求心安! 没有人知道她曾经在惧怕这个世界,不断地研制药物,只为自己争取一个活下去的机会。是叔父姑母他们不变的宠爱与关怀给了卿婳希望,抚慰了她的不安。 如今的她心境自然已经安稳,但再次见到如此相像的人,卿婳还是忍不住的追寻,希望他好! 若诗见她陷入沉思,小心翼翼地询问:“少爷,你怎么了?” 卿婳回神,周围的学子已经走了,“无事,我们走吧!” 拿着束脩册去排队,前面刚刚好是马文才,马文才的前面则是王蓝田。王蓝田似乎还沉浸在那一箭的恐惧中,不敢回头不说,连动也没有动一下。她的后面又站了几个人,回头看了一眼,是梁山伯与祝英台。不过,哪怕想通了,卿婳还是偷偷地往马文才那边看,又在他察觉前移开视线。 她同太子殿下是一道长大的好友,本以为能一直辅佐他,却不想十五岁时,就为了救太子殿下而死,如今看到这样一张脸,不自觉的想靠近那人。 束脩交的很快,已经轮到了王蓝田,学监看到王蓝田的册子似乎很是惊讶,报的声音增大了不少,“太原王蓝田,束脩黄金一百两!”王蓝田好像在他的声音中找回了自信,立刻恢复了之前那副刻薄的样子。 “杭州马文才,束脩——”后面是空白的,陈子俊不由得一愣,随后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敢问夫子,书院里未交束脩的学子还有多少名?”马文才作揖,问道。 “尚有二十一。”陈子俊向后看了看,明确地说。 “那就凑个整数,一人十两,二十一人的束脩由我奉上,请夫子自行填上吧。”马文才道。 陈子俊十分惊讶,又道:“马公子,这可足足有二百一十两黄金啊!!”见马文才仍旧点头,又笑得一脸谄媚,“马公子恩泽同窗是好事,只是便宜了后面这些人了!” 马文才倒是不在意他的话,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 其余学子见马文才为他们交了束脩,都来感谢他。这边人渐渐散了,最后只剩下卿婳、马文才以及梁祝二人。 卿婳见学监登记好了,就递上了自己的册子。陈子俊没接,眼中带着疑惑,“你刚刚没有听到吗?马公子已经为你们交过束脩了,所以你们不用再交了。你们都要感念马公子的恩情啊!!!” 卿婳将册子放在学监面前,说道:“马公子为我们交了束脩,自是看在同窗情谊的份上,我亦十分感激,但是这也是我对尼山学院的一点心意,作为尼山学院的学子,我也希望尼山学院能越办越好!” 这些完全是鬼话,卿婳只是不愿搏了马文才的面子。 陈子俊颇为感动,这才打开册子,大声念到:“建康褚卿婳,束脩黄金一百两!”夫子的话音都抖了,这建康的褚家不就是太后的娘家吗?!这人居然是——皇亲! 卿婳没有管夫子的反应,而是凑到马文才面前,笑着对马文才说:“我是建康的褚卿婳,刚刚在山门前为文才兄高超的箭术所折服,不免愣了神,望文才兄见谅!以后就是同窗了,还请文才兄不计前嫌,多多指教!” 马文才也是惊讶不已,这人之前一直傻傻的看着他,他还以为此人胆小,甚是不屑,却不想原是这样。他姓褚,莫不是那位的亲戚?倒是生的一副极好的皮囊和眼睛, “在下杭州马文才!” “文才兄!”卿婳笑着唤了一声,倒是十分会顺杆儿爬。 马文才看着他的笑容,倒是切实的感受到了那句话: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第 2 章 钟声响起,代表着祭祀大快要开始了。大成殿外,学子们排排站好。 陈子俊吩咐几位学子将香分配下去,“尼山书院开学,祭孔大典开始!学子上香,薪火相传!吉时已至,有请尼山书院山长!” 山长走到学子前面,执香的学子将香递给山长。 陈子俊继续说:“山长主祭,举香!一鞠躬!再鞠躬!三鞠躬!收香”学子和山长鞠了三次躬后,手中的香被收了回去。 第4页 卿婳有些感慨,相比于这一世,上一世的读书气氛倒是自由散漫了些。 “什么有教无类,根本就是骗人的!”卿婳回头,发现说话的是祝英台。卿婳听了听她与陈夫子的对话,好似他们有什么矛盾。 “英台说得对!”远处还传来了梁山伯的声音,众人看过去,见那梁山伯并非一人前来,身后还带着三位女眷,应该是山长的家人。 梁祝二人的话使得陈夫子恼羞成怒,要将二人赶下山去,幸好被山长拦住了。山长带走了陈夫子和梁祝二人,众人议论纷纷,皆道此二人定是要被赶出书院的。卿婳到是并不这么认为,想来那山长该是认识梁山伯的,刚刚他的眼中有对梁山伯的赞赏。马文才对此事倒是不怎么在意。 咚咚的钟声再次响起,众人激动地前往告示栏。师母和山长的两位女儿都在那里。 师母很是亲切,“孩子们,书院的住房是要做统一调配的。两个人一间,如果还有什么问题的话,你们可以来找我。” 众人纷纷寻找自己的名字,卿婳也不例外,“在这里,你与我同住。”马文才说。 卿婳还未有反应,就被若诗拉到了角落,“小姐!我们还是退学吧!这与男子同屋,与您的名节有损啊!”马文才远远望着他俩的背影,眸光暗沉。 卿婳也有些为难,若与男子同睡一床,日后若是让舅父与姑母知道了,那就完了。但是她又想留在书院里! 若诗见她实在是不想回去,只得又出了个主意“不然这样吧,我下山去买来软榻,好歹是不用同床了。” 卿婳点头,“好办法,快去快回!”她回到马文才身边,向他致歉,“适才有事,忽略了文才兄,是我的过错。”马文才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卿婳敏感地意识到他生气了。 还未等她询问,祝英台高高举起手,嚷嚷开了,“师母,我要一人一间房!” 师母有些惊讶,“你和梁山伯不是好友吗?为何不愿住在一起” 祝英台急了,“不好,我想一个人住。” 师母略略思考,问祝英台的理由是什么,卿婳知道她是为了为了什么,她自己也知道,只是说不出口,慌忙之中,只得说:“在家中一个人惯了,不习惯与他人同住一房!” 师母听了她的话,无奈极了。“你看看你,师母好不容易才把房间分配好,总不能只为了你一个人就将这个分配打乱吧,其他人还有什么意见么?” 众人见有了出头鸟,就纷纷举手提要求,师母,我不想和他一块住。师母我也想一人一房。师母,我想和他住…… 场面很是混乱,师母赶紧阻止大家,“好了好了,你们说了半天,到底想和谁住?” 众人纷纷开口,想和马文才住。马文才嗤笑了一声,“跟我同房,你们配吗?”不知道在他心中我是不是配与他同住,卿婳如是想到。 学子的吵闹最终引来了山长,带头闹事的祝英台被山长劝解了一番,众人只得各自回屋。 跟着马文才一起回了宿舍,马统是个微胖的小少年,正在为马文才整理东西。若诗大概要午后才能回来。 “你的书童呢?”马文才问。 卿婳一边将茶递给马文才,一边回答“她去帮我买软榻了,床给你睡吧!马统你铺床时不用为我留位置了。” 马文才差一点就捏碎了手中的茶杯,“马统,出去!”马统见少爷脸色沉的厉害,赶忙跑了出去,还十分贴心地带上了门。 “文才兄,你怎么——啊”马文才上前,双手紧扣着卿婳的两肩,力道大的使卿婳叫了出来。 “你,嫌我?!”马文才语气阴狠,眼中一片血色,心中气的半死,这人居然还敢嫌弃自己。卿婳早已通过暗卫的调查,知晓马文才的相关事情。她心疼他,不为其他,就为他这个人。 前世的她也是如此,不管做的再好,族长也看不上她。但是若有一点儿不好,那人不是打就是骂。她没有错,只是因为她是舞妓的孩子,天赋却高于族长的孩子,巫圣更是亲自领着她走上了祭台,这让那人嫉妒得发狂!马文才没有她那么惨,但是这些却也不是他该承受的! “不是!我是真心与文才兄相交的。只是我在家中独睡惯了,想来文才兄也是如此,故而让若诗前去买软榻,若是文才兄不喜,我不让她搬进来就是!” 马文才看着她的眼睛,好像要找出她说谎的证据,可是没有,那眼中满是真诚!“抱歉!”他放开了手,“我弄伤你了吧!我让马统去医舍取些药酒回来。” 卿婳摇头,“没有关系的,药酒我自己有。说起来,文才兄可愿看看我的杰作?!” 马文才见她的样子有些兴奋,似乎并没有被刚刚的事情吓着,心中放松了不少。卿婳此人于他很是顺眼,所以马文才并不想将二人的关系搞僵。“哦?是何物?” 卿婳没有正面回答他,小跑到自己的行礼那里取了一个匣子过来。将其置于桌上打开,里面是各种各样的瓶子,“这是我自己调配的药,比之市面上的,效果好了不少。”她兴奋的向马文才推荐自己的药,马文才倒是没注意她的话,一门心思完全放在了卿婳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睛上了。 第5页 马文才此刻对卿婳最大的印象便是此人的眼睛——星光闪烁! “文才兄可有喜爱的东西?” 卿婳轻声询问,就怕触碰到这人的禁忌。 马文才转头看向墙上挂着的黑色弓箭,沉思不语。 卿婳在心中骂了自己一顿,随后在行礼中翻找了一通,找到了自己早就备好的礼物。 “家兄告知我在外求学不比家中,遇事只得仰仗同窗。故而卿婳向高人求得一弓一剑,今日特赠予文才兄,还望文才兄不弃!”卿婳将弓与剑双手奉与马文才。 马文才伸手取过,开弓“好弓!”又拔出剑,其中伴着一声剑啸,定睛细看,“好剑!吹毛断发、削铁如泥,不外如是!” 卿婳这礼物简直送到马文才的心坎儿里了,“你既然将精心准备的同窗礼物赠予我,我也必定会护着你,不让你孤立无援!”其实哪怕卿婳不送礼物,马文才也会暗自罩着她,毕竟能让自己看的顺眼的人,护着她也是理所应当。 “既然如此,就多谢文才兄照料了!”卿婳浅笑道。 不知怎的,他突然想起梁祝二人的相处,“我既罩着你,便是你大哥,以后就喊我大哥!” 卿婳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笑着喊了他一声。“大哥!” 午后若诗回来,带回来好些东西。马文才和卿婳被她恭敬地请到了外面,还贴心的摆了桌椅,放了茶水和点心。 随后两人就看着若诗指挥着家僕清扫了房间,铺了地毯,换了桌布,摆了软榻和两把躺椅,想来是将马文才的份也想进去了。 “时间仓促外加空间有限,奴才只得做到这般地步,还请公子谅解!”若诗过来请罪。 卿婳朝她点头,夸赞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又转头问马文才的意见,“大哥也看看,可还有地方需要改动吗?” 马文才摇头,“已经够好了!想来卿婳在家中深受宠爱!”他刚刚看着,那书童不仅添了日常家具,还有些许木架、多套茶具以及许多上好的茶叶,用价皆是不菲。 “卿婳幼时便父母双亡,故而长辈们偏宠些!”卿婳面上有些失落,此时不用苦肉计,她就是个傻子。果然马文才也联想到了自己身上,对卿婳多了几分怜惜。 开学第一天,卿婳早早地起来了。她前世不爱习武,但是出门在外还需技艺傍身,虽有毒物,但终究欠缺了些,所以殿下派了一位暗器师父给她,令她修习了投掷暗器的手法。今世她从小就开始练习,到了如今已经大成,然而她却不敢有所懈怠。 对着挂在墙上、特制的小靶子练习了一刻钟的准头,又将包着铁块的丝绦缠绕在手腕上,写了半个时辰的字,这晨间活动才算完成。 马文才早已醒来,看了看卿婳并没有发表意见,见她弄好后便放下手中的书,“去吃饭吧!”卿婳点头,拿着书跟着走了。 “你练腕力做什么?”马文才问。 卿婳回道“因为我不爱习武,便另闢蹊径修习暗器,这其中腕力至关重要。想来大哥也能猜到我的身份,虽享受了荣华富贵、高官厚禄,可要承担的,亦是他人不能想像的!” 马文才点头,没有发表意见,只是拍了拍卿婳的肩,带着安抚意味。 马文才在第一排的位置坐下,卿婳自是坐在了他的身边。这第一节课是陈子俊教授的,他虽然势利,但是学问还是够的,卿婳也能听的下去。毕竟她受王羲之的启蒙,又因为王羲之的关系见到了诸多名士并且受到了指点,这书院教授的东西嘛,她自是都懂的!话虽如此,日常的尊师重道还是要有的。 陈子俊正教授着论语,在诸位学子的读书声中,梁祝二人打起了瞌睡,被夫子发现。祝英台是上虞祝家庄的人,夫子明显不想因此事处罚他,所以只找了梁山伯的麻烦。祝英台见此不服,与夫子争辩,又惹恼了他,一气之下罚了祝英台接替梁山伯打饭,梁山伯则是去挑水。祝英台依旧愤愤不平,最终还是被梁山伯拦了下来。卿婳不由得感慨,这梁山伯真是难得的良善之人,就是太过愚笨了。祝英台的举止更是将他陷入不好的境地。 “想什么呢?吃饭去了!”马文才将二人的书交于马统带回,便拉着卿婳去了饭堂。 卿婳看着排在马文才前面略显焦躁的王蓝田,轻笑出声,随后插到马文才前面去了,阻隔了王蓝田和马文才。“大哥让让我呗!实在是有些饿了!” 马文才也不和她争,只是含笑地让给她,周围的学子很是惊讶,这马文才——马公子居然也有让着别人的时候,想来这个名叫褚卿婳的漂亮少年身份不简单啊!王蓝田转头过来快速地看了她一眼,又转了回去。卿婳并不在意,与马文才轻声交谈。 褚这个姓倒也不常见,更别提建康的褚氏了,不过一日卿婳的身份众人隐隐有所猜测,但彼此心照不宣,只在心中有所计较,并未表现在明面上。 祝英台倒是心不在焉地为学子们打饭,时不时地看向门外,想也知道是在忧心梁山伯。就在此时梁山伯挑着水从外经过,祝英台的目光转向那处,一时间没注意,将勺中的饭菜洒在了地上。 王蓝田看了眼洒在自己脚边的饭菜,怒道:“祝英台!头一次当奴才就知道看人下菜碟了,我少给饭钱了吗?你这样糟践我!” 第6页 祝英台也有些不好意思,又不想对王蓝田道歉,只得说道“大不了将我的饭菜给你不就好了!” 王蓝田不屑地说“饭菜你赔的起,但本少爷吃饭的心情你赔得起吗?!” 马文才一直记挂着卿婳说自己饿了,见他们吵嚷不停,便发了火“呵!王蓝田,你这是要坏了本少爷吃饭的心情不成?!” 王蓝田身形一僵,谄媚道“不敢!不敢!”然后便赶紧离开了队伍。 卿婳捏了捏马文才的手臂,示意他不要生气。祝英台这下打饭时认真了不少,卿婳还向他多要了一盘菜。在马文才疑惑的眼神下,她将菜放到了王蓝田的桌上,又在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马文才也随她,两人安静地用着午餐。 王蓝田看着那盘菜半晌,“谢谢!”卿婳听见了,笑了笑,并未说些什么,只是专注地吃着饭。王蓝田可能忘了,但是她还是记得幼时去太原收集药材时,那王蓝田曾帮过她,那会儿的他还没有现在这些坏毛病,挺单纯的一孩子。 或许因着这些事,此后的日子里马文才对王蓝田的态度好了不少,王蓝田也不在卿婳与马文才的面前行事放肆。 晚间时分,卿婳看完了家书又回了信,见马文才正在一旁擦拭弓箭,问道“这弓可还称手?” “再好不过了!”卿婳见他真的高兴,心中也很欢喜,不枉费她为那位高人做了那么多天的厨子。 临睡前若诗为卿婳取来古琴,马文才正倚靠在床上看书,见此便放下书询问,“卿婳是要抚琴?” 卿婳点头,想了想又问“可会吵着你读书?”这是她的习惯,睡前抚一曲,全当放松自己。 马文才摇头,“我很期待!” 曲子很好听,但马文才并没有并没有听过,想来是卿婳自创的。“技艺高超,曲子精妙,想来卿婳其他五艺也是不差的!”马文才夸赞道。 卿婳摇头,“大哥说笑了,我就对乐精通些罢了,其他的皆是平平而已!”吩咐若诗收了琴,两人便各自睡下了。 这日,品状排名榜公布了。马文才与褚卿婳分别位于左右榜首,大家都知道那是陈夫子势利且看重此二人家世的缘故,心中虽有不满,却也无可奈何。 “孩子们,这个品状排名啊,只是借个名头,是朝廷用来考核众学子的一个方法罢了,以此来激励你们。你们的心思更多的应该放在如何认真学习、经世济民上,这才是正道啊。至于这朝廷选人也不仅仅是靠这个,还要看大家的文学德艺,所以大家还是要把这心思放在读书上为好啊!” 山长王世玉安抚着众学子,陈子俊是朝廷派来的学监,他也不好当着诸位学子的面驳了他的面子。 “这尼山书院不止有每月一公布的品状排名,还有每半年一次的期末考评,更有每年一次的皇家考评。所以孩子们,好好学习,争取得个好成绩,将来好为国效力!” 山长稍微缓了缓,才继续说道,“今日,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我们尼山书院有幸邀得客座教席。此人,经史见解超群,文章诗赋皆精,才名清誉远播南北啊!” 陈子俊面带疑惑,问道,“山长,请问这请的教席是何人啊?” 山长迟迟未开口,直到吊足了众人的胃口才缓缓道来,“正是才女谢道韫!孩子们,你们有福了!现在,便随我去山门前迎接贵客吧” 到了山门前,众学子发现就连伙房的苏大娘、浣衣房的刘大娘也都来了!可见这才女之名路人皆知。 祝英台十分的开心,就连语气中都透露着满满的笑意“山伯,谢道韫要来了,我终于要见到她了。” 梁山伯倒是明白他的想法“谢先生,确实才名远播。” “我今后也要像她一样,巾帼不让鬚眉就好了。”祝英台毫不掩饰地说,完全忘了自己现在是女扮男装,不可暴露身份!不过这梁山伯也是个呆子,对祝英台的话竟然没有丝毫怀疑。 祝英台随后也意识到了自己说的话有很大的歧义,就慌忙地解释道:“我——我是说,要像她那样才学渊博,名传千里。” 梁山伯居然还认同地点了点头,卿婳看着他们也是说不出来话了。只是翘首企盼着谢道韫的到来,对这个未来的二嫂子十分好奇。她与谢道韫虽然见过,但那是小时候的事了,记忆早已模糊。 马文才见卿婳面露期待,心中很是不开心,故而不屑道:“女人家的,不好生在家呆着,竟在外抛头露面。” 一旁的秦京生立马说道:“就是啊,文才兄!她也不过是因为一句‘未若柳絮因风起’而出名罢了,不一定有真才实学。” 见马文才没开口,又说“听说她都十七八岁了,竟还没出阁,大概是生得太丑没人要,便只能拼命读书了。” 不知道哪句话刺激了马文才,他对着秦京生骂道:“闭嘴!不说话没人当你是个哑巴!” 卿婳也很严肃地警告,“不管她究竟如何,谢家都不是你可以置喙的。”马文才见卿婳为谢道韫说话,心中更是不爽利。 见马文才在一边护着,秦京生虽然心中怒气难消,却也不敢做些什么,只得远远走开。惹不起他总躲得起吧。 第7页 “来了来了!” 随着学子们的叫喊,一顶小软轿入了众人的视线。轿子停在山门前,谢道韫被侍女搀扶着下了轿。只见她一身粉色纱衣,上秀着不知名的花朵,样貌端庄秀丽,身形潇洒,学子们纷纷惊嘆不已。山长上前迎她,又与她攀谈片刻,就带着人进了书院。 王蓝田对着秦京生嘲讽道“秦京生,这人也不像你说的那般丑吧!”秦京生丢了好大一个面子,也不与他辩驳。 ☆、第 3 章 谢道韫第一节课教的便是北魏的一首着名民谣《木兰诗》。“雌兔眼迷离,雄兔脚扑朔,双兔傍地走,安能辩我是雄雌。” 学子们跟着读:“雌兔眼迷离,雄兔脚扑朔,双兔傍地走,安能辩我是雄雌。” 卿婳边读边暗暗发笑,这不就是在讲她和祝英台嘛! “这是北魏流行的一首民间歌谣,讲的是花木兰代父从军的故事,不知在座的诸位对这首诗有什么看法?”谢道韫看了看在座的学子,询问道。 梁山伯与祝英台同时举起了双手,二人相视一笑随后又互相谦让。 最后祝英台让给了梁山伯,让其先行发言,“学生梁山伯,学生觉得这首木兰诗,一定是一个男人所作,它虽然写出了花木兰的忠和孝,却未能写出女子的自主意识。” 谢道韫笑道,“愿闻其详。”态度十分亲和。卿婳摸了摸下巴,看来这未来的二嫂子也有些不认命呀! “英台,你讲。”梁山伯将解释的机会给了祝英台。 “学生英台,先生,故事里的木兰之所以从军,并非出自于本意,而是因为‘军书十二卷,卷卷有爷名,阿爷无长儿,木兰无长兄’,木兰出于忠孝,不得不代父从军,此等孝行,着实令我等敬佩。但遗憾的是,木兰最后还是回到了闺阁。我不明白,为什么女人总要被关在房中,遵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规矩,难道女子就不能拥有自己的地位吗?” 梁山伯倒是没想到祝英台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心中亦是十分惊讶。卿婳心中不由得一阵好笑,这人倒是一如既往的鲁莽。 谢道韫听后不发一言,祝英台有些忐忑地问“先生,我可有说错什么吗?” 谢道韫随即回过神来,面上十分满意,出手示意二人坐下,“你说得没有错。” 接着又问其他人的意见,卿婳举手,谢道韫示意他回答。 “学生卿婳,见过教席。学生倒是不认同祝英台先前的说法。先前祝英台自己也说了花木兰是不得已才从军的。那么当她选择归家时又为何要觉得遗憾呢!再者花木兰一个女子如何能当官,若被发现就是欺君之罪,这岂不是害了家中之人。文章最开始便直言了木兰的嘆息,想来她也是不愿从军的,只是迫不得已罢了。”卿婳的话倒是让谢道韫十分惊讶。 祝英台有些不满她的说法,立即反驳道“你怎么知道她不愿从军,不想自由?这只不过是你自己的想法!” “难道你说的不是你自己的想法吗?”卿婳轻轻巧巧的一句话令祝英台哑口无言。 谢道韫赶紧劝解二人,随后想了想又接着说道,“这首北魏流传的民谣是在通过聪明勇敢的花木兰,宣扬忠孝思想,难得你们三位身为男子能有如此见解,将来你们的夫人必定会让花木兰羡慕不已。” 卿婳低垂着头,紧紧抿着唇,似乎有些落寞,双肩也一直颤抖着——其实她是在暗暗发笑,不想别人看见,抿着唇是怕自己突然笑出声来——看来这未来二嫂子是对婚事产生了茫然与惶恐,这么说他们应该不会这么早成亲哒!真棒!!! 其实王家子弟个个都称得上是芝兰玉树,但是最为出名的其实是有‘小王羲之’之称的王献之以及行事不拘一格的王操之,二哥凝之中规中矩的,外界关于他的事知之甚少,谢道韫有此顾虑,不足为奇。 其实最开始选中的人是王献之,但卿婳知晓他早已心有所属,再加上二哥一直对谢道韫神思已久,故而卿婳向姑母推荐了二哥凝之。当然了,最后还是谢相看中了王凝之,这才给二人赐了婚。 卿婳还记得二哥接到圣旨时那种欣喜若狂的样子,却又担心谢道韫嫌弃自己学识不行的忐忑模样。卿婳现在想来还是有些心酸——哥哥被抢走了呢! 王蓝田看了一眼低垂着头的卿婳,倏地举起手,“我有问题请教。” “请讲。”谢道韫对他点头。 “自古以来男尊女卑,先生乃是女流之辈,何以有颜面端坐其上,让众男子屈居于下而面无愧色呢?”王蓝田刁难道。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书院教席自然以道高、术专者为尊,不学无术者为卑,这就是我为什么端坐上位而面无愧色的道理。”谢道韫想来早就料到会被刁难,面不改色地回答他。 祝英台和梁山伯听完后,立马带头鼓起了掌。 马文才倏地站起身,语气十分不屑,“先生果然才思敏捷,口舌锋利,不过学生曾闻女子,必须坚守三从四德,先生以为如何?” 卿婳在马文才站起时并没有阻止,她想看看这题,先生该如何解答。 “本席向来从天理、从地道、从人情,此乃所谓三从,执礼、守义、奉廉、知耻,此乃四德规范。这三从四德你没有听说过?”谢道韫说完得意地看向马文才,反问的语气中含着讥讽。 第8页 马文才冷笑着摇了摇头,不经意地看了一眼依旧‘垂头丧气’的卿婳,开口嘲讽道,“先生明知三从是指: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而四德则是指:妇德、妇言、妇功、妇容。那么请问先生,您又遵守了哪一条呢?” 马文才句句实话逼得谢道韫无话可说,哑口无言。 卿婳之前一直沉浸在哥哥会被抢走这件事上,再次回神时,事情好像发展的更为严重了。 这事情自然不能做的太过,万一日后二哥要是知道了,卿婳可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刚想解围,却不想梁山伯先发表了自己的见解。 “马公子此言差矣,天纲地道,人存其间,修心行德,终止一法。德、言、功、容这四德,就算是男子也应该遵行,若是强行区分男女,那便落了下成了。至于三从,谢先生自幼父母双亡,这个是众所皆知的,如今先生依然待字闺中,自然无夫可从,说到夫死从子,原本就荒谬,假若马公子你是一位女子,夫死而子尚处襁褓之中,你当如何听从呢?” “说得好!” “太好了!” 谢道韫见有人解围,说得还十分有道理,故而满意地笑了笑。 “山伯,你说得太好了!”祝英台笑着对梁山伯说,梁山伯回以一笑。 “本少爷岂能同尔等女子及小人同室,听着,是男人的话就跟着我走!”马文才倏而站起,目光阴鸷。卿婳看了他一眼,看来是生气了。“卿婳,和我走!”说着将卿婳拉起来就要走。卿婳摇了摇头,将嘴附在他耳边,轻声言道“你先去,我随后就到!” 马文才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便走了,其他学子也都跟了出去。学堂里就只剩下卿婳、荀巨伯以及梁祝四人了。 卿婳向谢道韫告罪,“先生,适才是文才兄鲁莽了,还请先生大人有大量,原谅于他。” 谢道韫笑道“不是你的过错,不必你讲与我听。” 卿婳眸光一暗,“先生学问之高,才思敏捷,学生佩服!但是在育人方面,先生还需向陈夫子多多学习才是!” 祝英台心直口快,嘲讽道“学习他的嫌贫爱富吗?还是看家世安排品状排名?!” 卿婳不与她争辩,而是对着谢道韫说“学子们各有千秋,品性亦是不同,自是不能要求每个人都适应先生的教法。圣人自己也曾说过‘因材施教’,想必先生能明白我的意思。” “那么还请先生稍后,学生这就去将他们找回来!” “去吧!” 卿婳最后是在蹴鞠场上找到的马文才。“大哥,该回去了。” 烈日炎炎之下,马文才一个帅气的转身将球踢了进去。他显然听见了卿婳在叫他,却没有理会她,依旧用蹴鞠发泄着怒火。 卿婳见不得他这样,赶忙上前拉着他到一边,看他额上有汗就从衣袖中取出一方手帕,见他不接便亲手为他擦汗。马文才倒是也没有反抗,而是冷笑道“你不是要讨好那谢道韫吗?又来管我做什么!” 卿婳扶额,这又是哪儿跟哪儿啊!“大哥,我没有!只是你这般已经够了,毕竟谢先生是山长请来的教席,她若不高兴了,会影响你的品状排名的。难不成大哥乐意其他人的排名在你之上吗?再者闹大了,山长那边也不好交代呀!” 马文才的脸色好看了不少“你在担心我,是吗?”卿婳点头,不明白他为何有此一问,以他们的关系,她担心他不是正常的吗?! “文才兄!文才兄!”刚刚跟着一起逃课的学子们全都跑了过来,还搀扶着半死不活的王蓝田。 马文才看了眼王蓝田,问:“他这是怎么了?” 方家渊十分着急地说:“王蓝田吃坏肚子了,我们送他去医舍,但是医舍却关门了。门口还贴着一张告示‘不给狗和瞧不起女人的人看病’,王蓝田这样子可怎么办?” “我刚刚去洗衣房拿衣服的时候,那些浣衣大娘们全都不在,还有那食堂的苏大娘,她也不做饭了,据说是祝英台和梁山伯让她们去学堂上课了!”另一个学子气急败坏地说。 祝英台是吗?!卿婳的眸光一暗,面上倒是更为温柔,“我也学过医术,先给王蓝田看看吧!”给他搭过脉后,幸好只是简单的肠胃不适,就从随身携带的药瓶中取出一丸药给他,“服下它,可缓解痛楚,稍后让你的书童去我那儿取药。”又让两位学生先送他回宿舍去。 王蓝田道了谢,这才离开。 “哼!学堂岂是她们一群贱民能进去的!我们去看看!”马文才带着诸位学子回到了学堂。 “爷娘闻女来,出郭相扶将。阿姊闻妹来,当户理红妆。小弟闻姊来,磨刀霍霍向猪羊。” “爷娘闻女来,出郭相扶将。阿姊闻妹来,当户理红妆。小弟闻姊来,磨刀霍霍向猪羊。” 学堂上谢道韫正带着众人读《木兰诗》,却看见学子们全都跟马文才回来了,有些惊讶,她以为今日他们是不会回来了。 在座诸位见谢道韫停了下来,便纷纷转头,就看见马文才带着诸位学子们站在门口处,正负手望着谢道韫。 卿婳拉住了正在怒火中的马文才,轻轻地说“这事你不要管,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覆。”马文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到底没有出口。 第9页 卿婳转头对着谢道韫鞠了一礼,面上一派温润有礼“先生为何如此作为?我先前可是说了会将他们找回来的” 祝英台之前被卿婳无视的时候憋了好大一口气,如今倒是有了由头,:“你们自己不学还不许别人学了!” ‘啪!’的一声,众人就见卿婳甩手将一本书拍在祝英台的脸上,这举动震住了所有人,众人都愣愣地看着他们。 卿婳晃了晃手臂,许久不曾亲自动手了,有些用力过猛。马文才倒是没有发愣,见她晃动那白皙的手臂,便上前将她的手拉过来亲自为她按摩。卿婳有些惊讶,但是嘴角依旧不自觉的上扬。 “你怎么能打人呢?”梁山伯将愣住的祝英台拉到自己的身后,厉声责问卿婳。 “褚卿婳!”祝英台回过神之后,火气就上来了,拉开梁山伯就想冲上去将书砸回到褚卿婳的脸上。 一旁的谢道韫倒是被她说的名字愣住了,这人竟是——也怪不得她,刚来就过来上课了,也不曾看过学子们的信息,再者褚卿婳这个人她不曾见过,只是听叔父讲过。 叔父曾说“这人虽只是郡主,但地位堪比公主,这便是她在皇室的地位。太后与皇上皆看重她,暗地里的事情也是交于她去处理的。王家能得此女,真是它的造化了!”没想到竟在此处见到了她!看来今日这事不得善了了。 谢道韫将书丢在桌上,厉声斥道:“褚卿婳,你与祝英台既是同窗,在这个书院理应相互友爱。如今竟当着我这个教席的面打人,是否过于放肆了?!” 这话便是在提醒我不要忘了现在的身份,是吗?!好一个才思敏捷的谢道韫。看在你是嫂子的面子上,今日这亏,我吃! 卿婳向谢道韫鞠了一躬,见她面色好了不少,又对着在座的人说:“朝廷下发钱款,而山长用这些钱请诸位来这里,是为了方便我们这些学子。我们罢课也好,不罢课也罢,都是我们自己的事情,可不需要你们来为这学堂填补人气!” 说着又看向王家姐妹,面上更为柔和了,语气却是更为严厉“二位身为医者,最该明白何为医者仁心,不论是狗还是旁的,对于医者来说,都不该拒之门外。今日是王蓝田命好,并不是什么严重的病症,他日若是有人危在旦夕,你们也要见死不救吗?这人命关天,岂是儿戏!”一番话说的二人哑口无言,面露羞愧。 祝英台一脸愤愤不平,驳斥卿婳的言语,“他马文才公然罢课带头闹事,还对谢先生不敬。这是他不敬师长,褚卿婳,你未免太过偏帮马文才了!” “哪怕我们罢课了,也轮不到你在这里大放厥词,还将无关人等扯了进来!先不论我们这些学子的问题,你可知道这件事如果让朝廷知晓了,那么在座的各位都要被赶下山去了。你倒是逞了一时之快,罪过都让她们担了。” 听了卿婳的话妇人们纷纷惊恐不已,于是起身准备要走,祝英台明显不服气,却被谢道韫呵住了。那边要走的人也被山长一行人挡住了去路。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山长进来看着众人,问道。 谢道韫回答“很抱歉山长,闹了一些矛盾。” 山长闻言又问,“何人起的头?” 卿婳上前一步,“是我!” “明明是王蓝田和马文才起的头,当然褚卿婳也是助纣为虐!”祝英台急忙开口,这两个人太讨厌了。 卿婳笑着看了一眼祝英台,眼底却是一片冰冷。“山长,学生们已经知错了!刚刚也与谢先生道过谦了,可是祝英台竟找了诸位大娘占了我们的位置。即使我们归来也不让出座位,故而闹出这些许事情!” “你!你满口胡——” “祝英台!住嘴!”谢道韫赶紧阻止了祝英台,又隐晦地看了一下卿婳,才对山长说“褚卿婳所言非虚,的确是道过谦了,是我误解了!” 山长看了我一眼,只得对谢道韫说“先生既然如此说,那我也不再多问。只是趁此我要告诉你们,谢先生品德贵重,与你等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日后你们若是还不服谢先生大可退学回去。这书院地方小,容纳不下你等!”说完就带着妇人们离开了。 谢道韫看了看愤愤难平的祝英台,又看了看依旧言笑晏晏然而笑意却不达眼底的卿婳,只得嘆了口气:“这次的事情就算是过去了,本席也不再追究,只是本席也有些话要与诸位说清楚,你们的品状排名将由本席评判,还望各位努力。” 其实卿婳早就见过祝英台一次了,那次她刚好途经上虞,就亲眼目睹了祝英台是如何帮着未过门的嫂子逃婚,致使自己的亲哥哥和祝家庄在上虞颜面扫地。 她当时感觉好奇:这兄妹之间究竟是有多大的仇恨,才能让妹妹做出帮着嫂子逃婚这等折辱哥哥与家门的事情!!! 于是就让暗卫们跟进了事情的后续发展。她记得姑母和皇后嫂嫂知晓这事之后整整嘲讽了好几天。 原来这个妹妹是为了所谓的爱情才帮着嫂子逃婚,致哥哥的脸面于无物,而那女子呢,的确过上了几天‘幸福’的日子,可惜在金钱面前,所谓的爱情一文不值。后来,情夫直接将那女子卖了。卿婳嗤笑了一声,指使暗卫将这些消息呈给祝家庄就没有再管了。信也好,不信也罢,终归不是她的事情。 第10页 不过祝英台这个人算是彻底在她这里挂了名。 ☆、第 4 章 作者有话要说:  刚刚看完电视剧,有些偏执,就想偏向马文才,就是这么任性! 某日下学之后,马文才让卿婳先回去,自己带着王蓝田和秦京生等学子就去了蹴鞠场。卿婳看他们神神秘秘地,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猜不着索性就没有去管,日后总归是会知道的。 倒是不用等到以后,当天下午她就知道他们干什么去了。下午上课时,祝英台明明把书放在桌子上,临了却没有了,而这偏偏又赶上了陈夫子的课,祝英台急得不行,可这书就是找不到。 最后梁山伯只好把自己的书给了祝英台,自己却被陈夫子处罚了,需要抄一遍《论语》。 这以后祝英台时不时的就会倒霉。不是笔被折了,就是被墨水泼了,总之这日子就是不安生。 这天午时,卿婳和马文才前往饭堂吃饭,来的时间早了些,都没有学子过来。 一进去就看进王蓝田和秦京生锯断了凳子的一条腿,随后又对着苏安威胁了几句。卿婳不用听都知道他们在谋划什么。 她倒是没理会他们,马文才让她坐在位置上等,他去打饭。自那次之后,马文才对她倒是越发上心了。 王蓝田抓紧又威胁了几句,就端着饭菜来到了卿婳旁边的桌子坐下,随后递过来一份东西。“给你的。” 卿婳接过打开,是糕点。“昨日从山下带回来的,是杭州城最有名的糕点。”“多谢!” 王蓝田摆了摆手,“我王蓝田虽不是君子,但是知恩图报还是懂的!” 卿婳笑着点了点头,这人还不算坏。“不要做的太过,否则祝家庄也不是好惹的。” 王蓝田嗤笑“放心好了,就是小打小闹。好歹出口恶气!” “你们心中有数就行。”卿婳没有再多说什么,马文才这会儿已经回来了。学子们也渐渐多了起来。“谢谢大哥”卿婳接过马文才递来的托盘。 就在此时,梁山伯、祝英台和荀巨伯都走了进来,三人看了看饭堂,发现这会儿气氛有些古怪,再加上王蓝田他们一边吃饭一边似笑非笑的看一眼他们,他们心里更加疑惑了。 卿婳边喝着汤边想:这几日的‘倒霉’经历肯定会让梁山伯警醒不少,今日这番作为不一定能整到梁祝二人。 果然,就见梁山伯拉住了想要坐下的祝英台,自己上前去踢了一下凳子,结果可想而知,凳子倒了,同时也引来了学子们的注目。 王蓝田毫不在乎自己的‘陷阱’被识破,大声地笑了出来,随后又招呼众人别再看了,“看什么,没看过热闹啊?吃饭,吃饭!” 卿婳挑眉——后面应该还有好戏。 马文才回转了视线,发现卿婳的饭没动过,皱着眉“先吃饭再喝汤。” 卿婳撇了撇嘴将汤放下,开始吃饭。 “山伯你受伤了?!” 卿婳转头去看,只见梁山伯从嘴里取出一片碎瓦片,嘴角还流出丝丝血液。荀巨伯建议梁山伯赶紧去医舍看看,梁山伯只是笑着说没事。卿婳感慨,这人没有为官的圆滑,做事倒是一把好手。 卿婳顺手地将一瓶药丢给梁山伯,“内服三日,每日两次。” “谁知道里面装的是不是□□啊?!”祝英台白了卿婳一眼。马文才看着梁祝二人的眼神更为阴鸷了。一旁的王蓝田脸色也十分难看。 “用不用全看梁山伯自己,我又没有逼着他用!”卿婳对这人已经无语了,转身回去继续挑拣着菜中的辣椒。挑着挑着她就烦了,辣椒太多了,随手甩了筷子在桌上,这饭是吃不下去了。 马文才在心里暗骂王蓝田做事不周到,卿婳原本吃得就少,这下怕是一口都不会再动了。王蓝田也是暗恼不已。 此时的饭堂还是静悄悄的,这筷子甩在桌上的声音众人都听见了。 秦京生见马文才和王蓝田的脸色不好看,以为是卿婳的动作惹恼了这二人,于是就嘲讽地说“褚卿婳!你这是想帮梁山伯他们出头吗?也不想想自己平日里是被谁罩着的?!”说完又一脸谄媚地看着马文才。 “呵!哪怕你想做一只谄媚的忠狗,也得看主人要不要吧!”卿婳轻笑出声,“哦!请原谅我的实话实说!毕竟饿肚子的我心情并不是很好!!!”说完也不理会满脸恼怒之色的秦京生,转身就走了。 秦京生指着卿婳的背影,气的说不出话来。 “秦京生,你活腻了吗?!他是你能说的吗?!!”马文才狠狠地踹了秦京生一脚,也离开了饭堂。 王蓝田嘲讽地看了一眼被踹倒在地的秦京生,也走了。他房中还有一些糕点,正好送去给褚卿婳。 卿婳刚到房间就迎面碰上了若诗,“小姐小姐!!我收到消息,说是二公子与谢小姐的订婚仪式放在端午佳节!!!”若诗气喘吁吁地将刚得到的消息说给卿婳听。 卿婳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上午还觉得不会这么快,这不,现在就被啪啪打脸了。嗯——心有点痛,但是我还能忍!!! 看上午谢道韫那个态度,或许她不愿意这么早就被婚姻大事所绑住?! 若诗似乎是怕这个消息对自家小姐的打击不够多,又说:“而且谢相已经不在台城了,现今已然到达会稽,正与老爷商量订婚事宜。而且——” 第11页 若诗看了看自家小姐黑的不行的脸,深吸了一口气,快速地说:“二少爷兴奋不已,不日将前来尼山书院!!!” 卿婳的样子看来是忍不了了,直接扔出了藏在身上的暗器,当然了,目标是那个靶子!若诗放轻脚步退出了房间,这才松了口气。 “你鬼鬼祟祟的干吗?!”若诗被吓得连忙回头,见是马文才,赶紧道:“马公子,你来的正好,快去劝劝我家公子吧!” 马文才一皱眉,询问:“你家公子怎么了?”若诗也不好解释,只让他自己去看。马文才吩咐若诗去拿些吃的过来,若诗领命走了。 马文才推开门就见卿婳正在喝茶,看不出有何不对,就是整个人面无表情的,再加上靶子上面布满的暗器,马文才嘆了口气,坐在他旁边,“你怎么了?” “哥哥要成亲了!”卿婳也不隐瞒他,痛快地说了。马文才没有兄弟姐妹,不知该如何安慰他。但设身处地想想,如果卿婳这个贤弟要成亲了,他也应该会不高兴的! “没事,你还有我这个大哥呢!”马文才只得这样说,他从未安慰过他人,也不懂怎么说。 卿婳摇头,“大哥你也是要成亲的!没有哪个哥哥姐姐可以陪我一辈子,这些我都知道。我就是有些难受,养了那么久的哥哥,之后就是别人的了。” 马文才下意识地开口:“不会的,我可以罩你一辈子。”说完自己都愣了。卿婳终于开心地笑了,点头说好。 晚间吃完饭,卿婳说是要去采些草药,拒绝了马文才的同行,独自前往后山。若诗正拿着东西在那里等他。说是採药,其实也没有说谎,不过最为重要的是洗澡。之前卿婳让暗卫在山上寻找水源,运气不错,找到了一个宿舍大小的活水水潭。若诗让暗卫在这上面修筑了一间竹屋,算是简易的洗浴屋。 回到书院时还不算太晚,卿婳便乘着晚风,开始在书院里熘达熘达。不过很巧地看见了梁山伯急匆匆地往饭堂去了。卿婳有些好奇,也跟着去了。于是就看见梁山伯在请求苏安告知,是谁在暗中针对祝英台。 卿婳撇撇嘴,这梁山伯只顾自家的祝贤弟,不顾别人。如果苏安今日告知他事情的真相,他日若被马文才他们知晓了,难保苏安还能在书院干下去。 “梁公子,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我只能说,你让祝公子这些日子小心一点。”苏安倒也好心,多嘴提醒了一句,却不想梁山伯还要继续追问,“梁公子,我和你们不一样,我还有娘要养,求你别再问我了!” “梁公子,这么晚了,怎在此处?”卿婳出声询问。梁山伯也不好再问下去,苏安藉此离开了。梁山伯嘆了口气,也离开了。看来对他祝贤弟的事也是操碎了心。卿婳也不在意他的无视,回房去了。 路上碰到了正要去寻他的王蓝田,“本来中午就要给你的,不过后来我被事耽搁了,现在给你应该不晚吧!”说着将手中的糕点递给了卿婳。卿婳用异样的眼神看了王蓝田好一会儿,直把他看得浑身毛毛的。“干嘛呢?”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你一个堂堂男子汉,怎么这么喜欢吃这些甜腻腻的糕点?!”卿婳一边吃一边询问。 王蓝田被他问的一愣一愣的,半天才缓过神来,气急败坏地说:“那你还吃的这么欢,你难道不是男的了吗?” 卿婳也被说愣了,只得尴尬地笑了笑,转身就走,不再给王蓝田说话的机会! 王蓝田都要气笑了,自从与卿婳关系好了以后,他知道了卿婳的一些事情,比如他的年岁小了好几岁,于是就把他当弟弟一样宠,送的也是些小孩爱吃的。没想到今日被他反击了一军! 回到房门口,又看到秦京生急匆匆地从房里出来,神色慌张。卿婳想拦下他,没想到被他推开,让他逃了。进屋后,才发现马文才也在,于是问道:“大哥,刚刚秦京生——”马文才摇头,示意他不用多虑。卿婳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也没多想。 第二天,谢道韫给了他们自修,说是先预习棋艺。卿婳与马文才、王蓝田、秦京生他们一起练习,见他们都兴致不高,只得自己跟自己下,马文才看了一局之后,加入其中,与卿婳对弈。 王蓝田见他们下的还挺高兴的,不以为意地说:“不就是个下棋嘛,为什么还要先预习呢?”秦京生劝他,“你就别烦了,这些都要算在那个品状成绩表上的。” 马文才正被卿婳的棋堵的不行,正思考着呢,就被他们的交谈打断了,“你们是要聊天呢还是下棋呢?” “来了,来了!!”王蓝田被马文才说了一句,本来不想触他霉头,没想到此时,梁山伯与祝英台走了进来,顿时兴奋不已,压低声音说。 梁山伯见王蓝田一脸坏笑的看着他们,顿时心中有不好的感觉,连忙拉住想要做到位子上的祝英台,“英台,别坐!”说着,拉着祝英台退到一旁,用手轻碰那张桌子。可想而知,桌子倒了,学子们都惊得站了起来。 卿婳看见身边三人布满笑意的脸,不由得嘆了口气,这些人真幼稚!老实说她上辈子跟着太子殿下也去过学院,那里也有争斗,但是手段更为高明以及阴险。不过想想也是,那边挣的是帝位,而这边只是个品状,本就不可作为比较。也不知道自己走了之后,太子殿下的称帝之路是否稳妥,伊清姐和太子殿下的小宝宝长得好不好看。唉,自己本来还打算要教小宝宝毒术来着的。 第12页 卿婳正可惜着呢,就被王蕙的责问拉回了神。“马文才!祝公子的伤是不是你造成的?!”王蕙很是生气,当下的语气也很不好。 卿婳也很生气,她怎么能平白无故地冤枉别人呢?!有种拿出证据来!马文才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居然承认了!卿婳简直气死了。马文才说完就迳自走了,卿婳倒是没有跟着他,而是对着王蕙他们说:“王姑娘,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你这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将暗箭伤人这么大的罪过扣到文才兄的头上,是否过于鲁莽!”卿婳从来都不会骂人,这些还是上辈子伊清姐教他的。 王蕙争辩道:“那马文才已经承认了,怎说是我栽赃?!我看你和那马文才就是一伙的,才会帮他说话。”卿婳不知道事情是如何发生的,但她相信肯定不是马文才做的,他从来不是那种暗箭伤人的人。“在事情真相还没出来之前,我奉劝王姑娘,还是不要过早下结论的好。免得冤枉好人!”说完也懒得再待下去了。 午后,卿婳在房中看书,马文才则是背着箭出去了。卿婳也不在意,宿舍地方太小,不适合练习箭术,所以马文才经常去练武场练习。 “小姐!马公子找秦京生算帐去了!”若诗冲进来报告,卿婳赶紧放下书,赶往操练场。待卿婳赶到之时,秦京生早已不见了踪影,场上对峙的却是马文才和梁山伯。梁山伯正在责问马文才,“你为什么要针对他,他哪里得罪你了?” “他没得罪我,我马文才对那些没能力得罪我的人还不屑下手呢!不过他敢联合那些奴才对付我,他就该有本事接得住我的反击。”马文才回答他。 梁山伯恍然大悟,“原来是为了这件事,那马文才你找错人了,这不关英台的事,要僕妇们休工逼你们回学堂的,是我的主意!” 马文才嗤笑,“就凭你?”梁山伯态度坚定,“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反正我不准你再动英台,有本事沖我来!!!” “就怕你没有那个能耐,没有那个本事!!!” 梁山伯铁了心要他们放过祝英台,“你出什么招我都接受,只要你答应,不再为难英台。” “梁山伯,只要你接得住我五球,我就答应你,从此不再找祝英台的麻烦。但是只要我踢进去鹄口一球,那么你和你的祝贤弟就得从此过着地狱一般的生活了。” 卿婳悄悄来到王蓝田身边,问他怎么回事。王蓝田说:“原来昨天夜里暗中用箭射伤祝英台的是秦京生,他偷拿的还是文才兄的箭。这不,就被文才兄逮住教训了一顿。那梁山伯听到了秦京生他们的对话,知晓了这几日针对祝英台的事,都是我们做的,于是才有了现在这一出。啧啧啧,我倒是没想到这梁山伯还挺有担当的嘛!”卿婳早看出梁山伯此人重情重义,对此也不惊讶。 “来吧!!!”那边,马文才已经准备好开始踢了,“第一球!”带着内劲的球岂是寻常球可比的,不过是一球,梁山伯已然血气不稳了。马文才并没有给他调整气息的机会,紧接着就去踢了第二球,“第二球!”梁山伯接是接住了,这血呢,也吐了出来。此时祝英台或许是接到了消息,也赶了过来。 “山伯!山伯!你怎么样啊?没事吧!”询问当即,马文才又踢出了第三球,梁山伯的伤势更为严重了。祝英台对着马文才吼道“马文才,你这是想干什么?!” 马文才嘲讽地回答他,“这可是你的梁大哥求我打的,他说只要挡住我五球,我就要对他的祝贤弟高抬贵手。我今天心情不错,就好心的答应了他!”卿婳笑了,她不得不承认,大哥这话说的有些欠。 祝英台听后很是生气,对着梁山伯说:“你跟这种人打什么赌啊,你怎么这么傻啊?!”梁山伯安慰祝英台,“我没有事,英台你别担心。他答应过的,大家也都听到了。还有两球,只要我再接住他两球,他就不会再为难你了!”梁山伯说的话令祝英台感动不已,却也十分担心梁山伯的伤势。“我不要!我不要你为我这样!!!” 马文才不想跟他们耽搁时间,就道:“果然是兄弟情深啊!好,那我就成全你们。祝英台,你既然这么关心你梁大哥,那么剩下两个球就你来接吧!我照样算数,怎么样?!”祝英台犹豫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照目前来看,她肯定是接不下来的,到时候就医时若是暴露了女儿家的身份,被遣送回家,丢了祝家庄的名声与自己的名节不说,她和山伯也再不得相见了! 梁山伯自是不会让祝英台挡在前面,“你让开,如果你还当我是你大哥的话,你就去旁边站着!”祝英台不忍他再接球,所以没有动,“我叫你去旁边站着你听到没有,谁都不许过来!”银心赶紧将祝英台拉到了旁边。马文才踢了第四球,梁山伯又接住了,不过此时的他已然是强弩之末。祝英台再次挡到了梁山伯身前,而此时马文才已经踢出来第五球。梁山伯赶紧将祝英台推开,接下了这一球。随后终于是撑不住了,就晕在了地上。而祝英台也因为被推开的过程中扯开了箭伤,流血过多,也晕了过去。 卿婳不知道这件事万一传到山长那边,马文才会不会受到影响。于是赶紧上前取出药丸给他俩服下。四九却将卿婳推开,“不要你来假好心!”卿婳一时没防备,脚下不稳,摔在了地上。四九和银心带着自己公子匆忙赶往医舍,心中还十分焦急,不晓得褚卿婳那药有没有害处! 第13页 “卿婳,你没事吧!”马文才赶紧跑过来扶她。卿婳摇头,借着马文才的力道站了起来。“大哥,这下,你可出完气了吗?”马文才可有可无的点头。卿婳笑了,“那就好了,你来书院本就是为了学习知识,不应该将心思都放在他们身上。”马文才这次的回答不再是敷衍的,“你说得对!是我魔怔了!” ☆、第 5 章 课堂上,谢道韫对着诸位学子说道:“这博弈之术,若不亲手过招,无以评判。现在,你们就一一上来与本席对局,若是谁赢了本席,品状等级自然名列前茅。” 陈夫子此时就站在谢道韫的边上,帮腔道:“谢先生既然如此说了,那么有谁请对第一局啊?” 王蓝田高傲地举起了手,“我来!”谢道韫笑了笑,抬手示意他,“请!”卿婳有些好奇,这人昨日预习之时,不是还提不起兴趣吗,今日怎的这般积极。 王蓝田整了整外套随后坐下,神情十分自得,看了看棋子,索性拿着白子就痛快地落到了棋盘上,卿婳看了一眼,差点笑出声来。谢道韫也被这一手弄得懵了一下,王蓝田却有些志得意满,“怎么了?这才下第一枚而已,难道谢先生就要认输了吗?” 谢道韫摇了摇头,嘆息不已,随即说道:“初学入门者皆知,起手一方得先下黑子,你连最基本的规矩都不懂,可见足下大概是从小随意惯了吧?” 荀巨伯高声附和:“先生说的好,他本来就是那种无法无天、不懂规矩的人。”其他学子也纷纷起闹:“下来吧!下来吧!下来吧!”王蓝田很是不爽,但是当下也只得下去。 陈夫子询问:“谁再上来请益啊?” 马文才举手:“我”。 谢道韫依旧说一声:“请”。 马文才离席来到谢先生案桌之前,鞠躬行礼:“请教夫子高艺!” 卿婳看到马文才手执黑子,直落中原,心中不免赞嘆一声——好胆识!!!谢道韫也赞赏道:“直奔中原,好气势!!!”马文才勾起嘴角,笑了笑,并未回话。二人也算是棋逢对手,卿婳与马文才昨日刚刚对弈过,算是清楚他的棋艺,见他落子凌厉,也不惊讶。不想这谢道韫虽为女子,却落子大方,布局深远,真是无愧这才女之名!正所谓棋品如人品,观谢道韫的棋,便可以看出此人的胸怀坦荡!现在的文才兄,还比不上她!但是卿婳有信心,文才兄会成长的更好! 渐渐的,马文才的棋局已经快要沦陷了。陈夫子赶紧劝道:“马文才啊马文才,快抢先投降吧!你的中原腹地已然快要沦陷了!” “那可不一定,看我的!” 陈夫子不以为意地说,“这活眼都被谢先生堵死了,你这不是自刎乌江吗?!” 马文才笑道:“这叫置于死地!”陈夫子有些不解,“这--” 马文才又落下一子,说道:“这叫到脱靴,夫子,算算棋子断输赢吧!” 陈夫子细数过后,对着谢道韫笑道:“黑子三十九,白子三十七,先生小胜。”谢道韫随即开口:“马公子棋艺精湛,相必自幼对兵家战略多有研习吧。” “先生夸奖了。武功骑射乃强国之本,兵法韬略更是晋爵良方,学生自然不敢轻忽。”马文才回道,并不觉得这有何可说的。 “马公子落棋勇武果断,谋略杀伐俱为上乘,将来必定是沙场猛将。只是——”谢道韫有些迟疑,马文才追问:“只是如何?” “只是马公子用兵遣将太过无情,完全不顾兵卒的死活,只求速胜,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 马文才不以为意地说:“下棋如用兵,只求胜局,牺牲几个将士,又算的了什么?”谢道韫似乎有些不满,语气中也带了出来,“是啊,不过下棋可以如此,做人,最好两者皆有。嗯——本席的话是不是讲远了?”马文才摇头,只是说道:“有请先生品评!” “乱世枭雄,治世亦枭雄也!” 马文才朗声大笑,“多谢先生谬赞,学生必当尽心竭力达成先生评语。”说完,对着谢道韫微微颔首,就回了位子。谢道韫看了看四周围上来的学生,“梁山伯,你来吧!”梁山伯行了一礼,“请先生指教!” 卿婳没再理会他们的棋局,她将注意力全集中在了自家大哥身上。卿婳轻声说道,但语气中的自豪欣喜表露无疑,“大哥,你真棒!能将着名的才女逼到这份上!”看着眼前为自己高兴的卿婳,马文才觉得自己心中的郁气一下子消散了不少。“我怎么觉得你这话也有夸自己的嫌疑,毕竟我昨日都没赢过你!” 卿婳笑着说:“那我去挑战先生,帮大哥‘出气’,怎么样?!”马文才点头说好。看着跃跃欲试的卿婳,马文才不免生出几分感慨,以前的自己如果输给他人,只会自己找回场子,如若有人打算帮他,他还会不高兴。现如今认识了卿婳,看着这人说要帮自己出气,第一想法却是开心,毫无怒意,真是奇事,自.家.兄弟,总是与旁人不同!马文才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行为就是赤.裸.裸的.双.标!(这并不是兄.弟.情啊!!!) 那边梁山伯与谢先生的对弈已经结束,此时正进行着谢先生对梁山伯的点评。“山伯,你生性敦厚,重情重义,虽不是飞扬将才,但你日后,必定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官……” 第14页 “先生!不知学生可有幸得先生指教?!”卿婳举手说道。谢道韫点头。卿婳兴致勃勃地上前行礼坐下,手持黑子,直落中原!与马文才的第一手一模一样。此后,卿婳的大部分棋子的位子都与马文才一模一样,除了一小部分。但是局面却完全不同。谢道韫的棋子完全被卿婳压制了,只得做困兽之斗。 “我输了!”谢道韫认输了。卿婳笑了,“先生承让了!”谢道韫摇了摇头,“我的技艺远不如你!你落棋果断,且深谋远虑,将来若是为官,成就必定不凡!只可惜——”是位女子! “承先生吉言!”卿婳也没去追问,她清楚先生想说什么,看破不说破,避重就轻地回了话,回了位子。 现在已经下课了,陈子俊道:“学子们,课已经结束了!回去之后要多加练习棋艺,不可轻慢!”“是!夫子!” 蹴鞠场内,马文才正在发泄怒火,每球都带着内劲,球风凌厉!见守门的王蓝田直接躲开球,不去接,火气更大!“没用的东西,梁山伯都能接住我五个球,你却连一球都接不住!” 秦京生在一旁劝道:“那是梁山伯运气好,要不然他怎么能接住文才兄如此凌厉的球呢!”王蓝田见有人劝说,赶紧离开球门,来到马文才身边,接着说:“是啊是啊,他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这次打赌你真的没有输!” “愿赌服输,胜负已定,岂容你胡说八道!” 秦京生赶紧附和,“对对对,文才兄说的是!我们既然答应了梁山伯,那就以后都不去找他们麻烦了。” “哼!表面放过,暗地里折磨人的方法,多的是!”这才是马文才真正的意思。秦京生在一旁坏笑不已。王蓝田还没反应过来,“可是昨日文才兄不是答应卿婳,不再将心思过多的放在梁山伯他们身上吗?今日怎的——” “不耽误功课就好了,你们也别让卿婳看出来了,以后若是谁泄露了,看我怎么收拾他!”“是是是!” 此时的卿婳还不知道自己大哥打算瞒着自己偷偷对付梁山伯他们的事,她正在后山吩咐暗卫去抓山鸡。马文才今日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卿婳说要送他一个惊喜,安慰他一下!这不,就准备弄个蜜汁烤鸡。这是卿婳最爱吃的一道菜,没有之一。伊清姐曾说在卿婳这里,没有一只蜜汁烤鸡解决不了的难题,如果有,那就两只!卿婳觉得很有道理。她并不是吃货,但来到书院之后一直啃大饼,她都要吃吐了,这会儿馋肉馋的紧!所以在马文才不高兴时,她就想到了这个惊喜,正所谓一举两得嘛! 中午的时候,卿婳和马文才开开心心地享用了这一顿“豪华大餐”。当然了,开心的是卿婳,马文才更多的是惊讶,惊讶于卿婳的好手艺!两人吃完后,卿婳还打包了一份若诗做的,(时间紧迫,卿婳能做两只烤鸡,已经是极限了)打算给王蓝田毕竟人家送了好些糕点给自己,做人要学会礼尚往来!马文才表示自己帮他去送,让卿婳赶紧回去休息一下。卿婳上午爬了山,也有些吃不消,就顺势答应了下来。再者身上都是烟火气,正好趁此回去,抓紧时间换个衣服! 马文才到达饭堂时,王蓝田他们才刚吃上饭,顺手将烤鸡扔给了他。“卿婳说感谢你的糕点,这是回礼!赶紧尝尝,他说要知道你的吃后感想!”王蓝田赶紧打开——烤鸡!!!“真香!真好吃!”四周的人都投来了羡慕嫉妒的眼神,王蓝田还炫耀了一下。 他们身后的梁山伯正担忧着自家祝贤弟的中饭,听说苏安给他留了,惊喜地跟着苏安去了。 “不就是个烧饼吗?什么宝贝,搞得那么有情有义!还不如卿婳的烤鸡呢!真好吃!”王蓝田不屑地说。虽然那烤鸡不是卿婳亲手烤的,但是卿婳明显记着这人的好心。马文才很不高兴,于是伸手了,迅速地夺过王蓝田手中的烤鸡,“怎么,原来到口的东西,却被别人给抢走了,滋味不好受吧!这会不会让你很难受!”所以,王蓝田,你最好不要自不量力地来抢卿婳,他的大哥只能是我!!! 王蓝田一脸无辜,不明白这跟自己的烤鸡有何关系,他只不过是想吃个烤鸡而已!秦京生在一旁放低声音,兴奋地说:“先抢过他心爱的东西,然后在他面前毁掉,这才是文才兄高明的地方!高!实在是高啊!”王蓝田懂是懂了,只是——文才兄!你能把烤鸡还我了吗?!再不吃就要凉了!!! 这天上午,谢道韫教授的是剑术和箭术。卿婳的礼乐射御书数是随着宫中的公主们一起学的,教授的先生自是不凡,卿婳学的也很认真。所以现在,卿婳好歹比之其他人轻松了不少。 祝英台被谢道韫第一个挑了出去,败得也很迅速!随后谢道韫选了梁山伯,看他那为难的表情,卿婳就知道梁山伯也不善此道。果真,谢先生与梁山伯不过对打了区区几招,就被迫弃了木剑。谢道韫弯腰捡起木剑,对梁山伯道:“梁山伯,剑掉人亡,以后要记得把握好剑。”梁山伯表示受教了! 谢道韫环顾着诸位学子,对着卿婳道:“卿婳,你来!”卿婳不明白自己怎么被盯上了,不过当下也只好站了起来,“请先生赐教!” 这会儿只是课堂,卿婳也没打算显出真正的水平,不过哪怕如此,对付谢道韫,她也不敢有任何疏忽。“好!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能有如此造诣,此次我虽然赢了你,也算是险胜!” 第15页 “多谢先生指教!”卿婳回了位子上。迎接她的是马文才赞赏的目光。卿婳笑意满满地凑到马文才旁边,轻声询问:“大哥箭术高超,择日我们比比吧!”马文才欣然应允。卿婳很高兴,随即又加了一个条件,“若是我赢了,大哥答应我一个条件怎么样?!” “好!”这些都是小事,马文才没有不应允的道理,再者他对自己的箭术很有信心。 谢道韫在这时,突然点了马文才:“马文才,我知道你一向对我有成见,你是学生当中武术方面的佼佼者,你愿意不愿意跟我比试一下?”马文才的原则是向来不跟女人动手的,但是谢道韫此时是他们的先生,他自然不能拒绝,马文才拿了木剑起身:“先生,学生得罪了。” 马文才显然是轻敌了,居然在二十招内就被擒了,学子们惊讶不已。卿婳也不由得皱眉,她虽然没和马文才比过,但是她可以肯定,马文才的技艺绝非只是这般。此时的马文才单膝跪地,谢道韫在他身后制住他,将刀抵在他的脖子上。卿婳看着这样的他,心中莫名的难过,很想上前将那把抵在他脖子上的剑挥开! “我不服!!!”马文才难以置信地开口。谢道韫将剑挪开,安抚道:“马文才,你输在性子太急。” 看来谢道韫是打定主意要挫挫桀骜不驯的马文才了:“马文才,我知道你最拿手的是射箭,我一定会让你输得心服口服。”马文才也明显不满意刚刚的表现,于是咬了咬牙,答应了。 这次马文才认真了许多,将箭搭在弓弦上,轻轻松松就拉出了满弓,手一松,羽箭飞出,直射红心。谢道韫不慌不忙地拿着箭上前,对着马文才之前的那个靶子,抬手就是一箭。那箭直接将马文才那一箭噼成了两半,死死的定在了靶上——马文才输了。 “我认输。”这次马文才痛快地认输了,脸上还带着坦荡的笑容,卿婳瞬间心中一酸,连带着眼眶也红了!她不明白自己怎么了,就是觉得看到这样的马文才,很难受! 前世的她还不到十五岁就死了,现在的她也差不多这个年纪,虽说加起来都快三十了,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卿婳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失态,也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只能安慰自己,应该是自己担心大哥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卿婳开窍啦≥﹏≤ ☆、第 6 章 王兰姑娘之前为了帮助祝英台採药,不慎扭伤了脚。卿婳与王兰经常在採药时相遇,彼此间的关系也好了不少,也算是朋友。听说王兰受伤了,卿婳也好心地为她调配了一瓶膏药。只是这其中有味药难制,到今日才制作完成。 此时卿婳正拿着药走到医舍的不远处,就看到祝英台死死盯着远处正扶着王兰散步的梁山伯他们,脸上的表情阴沉得可怕。卿婳有些好奇,她怎么了?不过祝英台太注意那边的事了,脚下也没个注意,差点就要从台阶上摔了下来,卿婳有些担心她,恰好马文才突然出现拦腰抱住了她。 大哥?!他怎么在这里?卿婳不解,他不是说和王蓝田他们去蹴鞠吗?!卿婳下意识地往隐蔽之处站了站,看着那边正对着祝英台说话的马文才,心中不免庆幸自己听不到他们的话。 看着相谈甚欢(至少卿婳眼中是这样的)的两人,卿婳心里冒出与前几次一模一样的酸意。她一边难过一边怀疑,是不是有人趁她不注意,对她下了蛊!可是她早就查探过自己的身体了,根本没有任何不妥!卿婳越看越难受,不再强迫自己,转身就走了。她要去后山问问若诗,自己究竟怎么了。若诗一向聪慧,或许她能明白! 不过马文才和祝英台的气氛明显没有卿婳想得那般美好。“马文才,我和山伯怎样不关你的事!”祝英台烦躁地斥责马文才。马文才的耐心已经被磨光了,于是对着祝英台嘲讽道:“是不用我管,我是好心没好报!”然后甩袖离去! 卿婳将自己这几日的事情告知若诗,询问她自己这是怎么了。然后就见若诗的表情十分难看。 若诗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疑惑,展现出一副甜美的笑容,语气亲和地说:“小姐,接下来我有些问题要问,你如实回答我,可以吗?” “与我刚刚说的有关吗?如果有的话,你就问吧!”卿婳不懂若诗为什么还要问问题,不过若是能解答自己的疑惑,那就问吧! 若诗又深吸了一口气,“请问小姐,看见马公子高兴,你开心吗?”卿婳回忆了一下,点头。 “马公子难过,你难过吗?”卿婳依旧点头。 “若是马公子受伤——” “我不会让他受伤!!!” “!”自家小姐已经没救了,居然学会了抢答。若诗觉得自己要下一剂猛药了。“小姐,马公子如今求学阶段,还能陪着你。但是日后你们总归是要分开的。他日后若再娶了妻子,就会一直陪着他的妻子了。就像陛下对待皇后娘娘那样,温柔呵护,疼爱有加,他们还会有可爱的小宝宝,就像小太子!小姐,你可希望马公子娶妻生子?” 卿婳随着若诗的话语,仿佛自己看到了那样的画面,那美好的画面狠狠地刺痛了她的心。“若诗,我的心没有难过了,但是她在痛。”卿婳用极其平淡的语气说着痛苦的话,令若诗心酸不已。 第16页 “小姐!别怕,没事的,小姐只是爱上马公子了!”若诗这话说的卿婳一愣,“爱?” “没错,爱。小姐爱上马公子了。就像陛下与娘娘一样,我相信马公子若是知晓了小姐乃是女子,一定会倾慕小姐的!我看马公子人长得俊朗,武功骑射均是不凡,家世也还可以,更何况太后娘娘和右军大人只希望小姐找个称心如意之人,想来定是会全力支持的!” 卿婳回忆了一遍自己与马文才的点点滴滴,又不可避免的想起了前世。之前在杭州的匆匆一瞥,让她见到了与太子殿下极像的马文才,内心震惊不已。随后的调查、追随、结交以及维护,让她对马文才有了深刻的了解。 现在想想马文才,她觉得他和太子殿下一点儿都不像,太子殿下表面上温润如玉似君子,对谁都是笑意盈盈的,但是心中却是冰冷至极,谁都看不透他,也不知道,下一秒丧命于他之手的会不会是自己,。而另一个稜角锋利、用浑身的刺来保护自己,但是内心却十分柔软,不相信别人的善意,一有不对,就用浑身的刺对着别人,刺伤他人的同时,也伤了自己! 卿婳终于明白了,原来自己早就不把他当成哥哥了,自己对他的心疼从来不是对大哥的关心!只是,那又如何呢!他喜欢的并不是自己。 一时间马文才纠缠祝英台,找她麻烦的事情以及马文才抱着祝英台腰的画面在卿婳脑子里挥之不去,然后越想就越难过,卿婳都不想在书院待下去了。“谢谢你,若诗。我现在明白了!不过我想下山几日,你帮我去请假吧,就说家中有人来看我。暗一,备马!”随后匆匆离开,不顾身后呼唤自己的若诗。 几日后的阵法教学开始了,此次的兵武演习分成两大阵营——紫队和黄队,由衣服颜色来分。这紫队是由谢道韫带领,而黄队则是由陈夫子带领。 分好队后,两方立马就有了一股剑拔弩张的紧迫感,谢道韫看了看阵营里的学子们,皱了皱眉,点了马文才上前,“卿婳还未回归?”马文才点头。谢道韫抿唇,随后抬手让鼓点声停下,朗声道:“两军听令,木刀木枪上场,行兵演武,点到为止。” 前几日卿婳的书童向山长请假,说是家中来人了,正在山下。谢道韫当即就有些慌张,不免有些想法,若来的是王凝之,她该如何?所以这会儿格外关注卿婳的归来。与她一样关心卿婳的还有马文才他们。那日与卿婳说谎,半道转去离间梁山伯与祝英台,在祝英台那里吃了亏,忿忿不平地回去了,却发现卿婳并没有在房中。 午后,他的书童就来告知,卿婳下山去了,恐怕要耽搁好几日,却没有想到他要这么久,明明答应自己,要在演武场上,与自己一较高下的,没想到失约了! 而此时的卿婳正往演武场赶来。若诗后来知道了卿婳的想法后,笑话卿婳当局者迷。“马公子与您感情这么好,若是知道祝英台是女子,他会告诉你的。他应该是被梁山伯他们下了面子,又答应了小姐不再找梁山伯的麻烦,所以才隐瞒小姐,暗中对付他们。” “真的吗?”“小姐可差使暗卫前去探寻一番。”卿婳点头。于是暗一得到了这一生最为简单、也是最好完成的任务。结果自然是皆大欢喜。卿婳放松了心情,也不急着回去,在山下修整了几日,又买了好一些东西,这才回书院去了。 演武比赛已经结束了,“演武已毕,整装回院!”谢道韫坐在马上说。梁山伯显得很是急迫,赶马来到谢道韫前面:“先生,英台不见了!”听到祝英台不见了,谢道韫皱眉:“他去哪了?”又转而对着众学子大声问道:“你们有谁看到他了!?” 诸位学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任何人看到他的踪影。谢道韫看了看周围的学子,见王蓝田和秦京生窃窃私语,面有异色。正要询问,就听到紫队里面的一个学子指着远处,高声喊到:“在那里!”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看见马文才正扶着面色苍白的祝英台。梁山伯赶紧下马,急跑过去。此时也到了演武场地的卿婳也顾不得与先生打招呼了,赶紧上去查看马文才是否受伤了。 “卿婳!你回来了!!!”马文才很是惊喜。还不待卿婳回话,就听到旁边梁山伯大叫道:“英台你受伤了!?” 只见祝英台捂着手,梁山伯随即抬头,愤怒的盯着马文才:“马文才,你答应了不会为难他的,你竟然食言!你这个小人!” 马文才被他这么一说,完全愣住了。正打算解释一下,祝英台就晕了过去。好吧,这下他是有口也说不清了。卿婳赶紧取出药丸给祝英台服下,又给她把了脉。“她没事,只是这伤口要敷药!”因为之前梁山伯照料王兰之时,从王兰口中得知卿婳医术在她之上。所以这会儿看见卿婳,就看见了希望。 “那麻烦你救救他!你既然身为大夫,就不会见死不救的,对吧!” 卿婳摇头,“这事儿先不急,你先给我大哥道个歉!”梁山伯一脸的难以置信,“英台就是被他所伤的,我为何要对他道歉?” “行!”卿婳理了理衣物,扶着马文才站起来,“梁山伯,我刚刚已经给祝英台吃了药,她还能撑住一段时间,你带她去找王兰帮忙吧!还有,等你问了你家祝贤弟之后,就清楚这幕后黑手到底是谁了。我知道你是个君子,所以很期待你到时候的表现!”说完就直接扶着马文才走了。 第17页 “先生,请允许我先带文才兄回去了 。”“好,去吧!” 见梁山伯正在那里手足无措,谢道韫立即下马走了过来,说:“还不快带英台回书院,找王兰姑娘给她处理一下伤口。”梁山伯立即点头,抱着祝英台就往书院跑去,谢道韫看了眼周围,朗声道:“大家都回书院去吧!” 路上,马文才询问着卿婳那日怎么突然下山了。卿婳先是笑了笑,之后才开口,“之前和大哥你讲过的,家中有位兄长要订婚了。我原以为会在会稽举办,却不想是在杭州城内。”这也是她这次下山才知道的。 马文才点头。卿婳好似若无其事地开口:“不知大哥以后会找怎样的女子?” “嗯?”马文才不知道这话题为什么会转到自己身上,不过一旦开始想这个问题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脑子里竟然出现了卿婳的样子?!马文才猛地摇了摇头,想将这个荒唐的想法去掉!“大哥,你怎么了⊙_⊙”卿婳不明白马文才为什么突然摇起头来。 “没什么,我就是一下被你这话说愣了。老实说,对于这些我从未想过,不过如果真的要找的话,大概是温柔的吧!”马文才无所谓地说。卿婳知道他以前的事,所以也明白这个选择妻子的标准是按照他母亲来的。诚然,马文才从小就锦衣玉食、不愁吃喝,但是他也承受了许多不该他来承受的东西。 卿婳赶紧将话题转开,“之前兄长与未来的那位嫂嫂口头定下婚约之时,就表现得十分开心,都有些忽略我这个妹——弟弟了。所以我怕,哪怕是如今我与大哥关系再好,日后大哥有了大嫂之后,也会与我生分了!”说着说着,眉宇之间也带出了几分忧愁。 马文才下意识地握住了卿婳扶着自己的手,“不会的!说了罩你,就不会反悔!我永远都是你大哥!”卿婳苦笑不已,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回去之后,卿婳又让马统小少年仔仔细细地为马文才检查了一遍身体。不过幸好,只是一些皮肉小伤,卿婳将药膏交给马统,让他为马文才涂抹,自己则是去熬制一些恢复体质的药剂! 后来祝英台醒了之后,梁山伯将他们之前的事情告诉了他,并询问究竟是何人弄伤了他。“是王蓝田和秦京生,不过马文才跟在我后面,谁知道他与王蓝田他们是不是一伙的?!而且山伯你怎么能去求褚卿婳那个小人呢!他和马文才就是一伙的!” “英台!褚卿婳之前虽然与我们有些不愉快的地方,但是他今天还救了你,我们不能这样说他。而且王姑娘也说过褚卿婳虽然和马文才交好,但是他并不像马文才他们那样纨绔,他是个好人!” “王姑娘!王姑娘!你的眼里只有王姑娘!那你还在我这里干什么?找你的王姑娘去吧!”祝英台觉得自己都要气死了,梁山伯这个榆木脑袋,一点儿也不懂自己的心思! 看着将整个人都埋在被子里的祝英台,梁山伯感觉有些莫名其妙,这英台怎么又生气了? “英台,这又和王姑娘有何关系?我们不是在说卿婳嘛?而且我们没有证据证明马文才参与了这件事,所以要和他道歉!” 祝英台打定主意不去理会梁山伯,而且她不觉得马文才是无辜的。梁山伯无可奈何,只得自己去给马文才道歉。只是卿婳看着他心不在焉的话语,心中腻烦得不行。越看重马文才,她就越不许别人看低他,给他委屈受。于是匆匆地将梁山伯打发走了。 “怎么了?” 卿婳摇头 ,“没什么,就是懒得应对了,总觉得他们活在了自己的世界,完全不顾其他人的想法!” “自以为是的善良!! !” “大哥这话,很有道理。”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 7 章 “汉之广矣,不可永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翘翘错薪,言刈其蒌…” 陈夫子正在念着《诗经》,但是听的人不多,因为今天的课堂上多出了一个人,大家的注意力也都放在了她的身上。也不知道这祝英台怎么想的,竟然邀请了王蕙姑娘一起过来上课,而且还让王蕙姑娘坐在了她与梁山伯之间。卿婳看着他们三人,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不挤吗?反正她看着是挤的慌! 卿婳听到后面坐着的荀巨伯正在调侃着祝英台。“祝英台,你和梁山伯晚上有书山隔着,白天有人山挡着,你和梁山伯两个还真是好朋友啊。”祝英台并没有任何回答,应该是两人闹了别扭。 不过这时陈夫子已经拿着书缓缓走了过来,卿婳也没再关注他们。“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陈夫子读完之后,对着诸位学子负手解释:“这句话讲的就是,诗经里面的思想都是纯正的,即便是国风里面的俚语风情,也讲的大都是臣民对君王的爱戴之情。” 陈夫子停顿了一下又往回走,缓缓回到了课堂前面:“所以绝不能只在字面上来理解男女之情,知道吗?”转而又语重心长地说:“不过那些浓诗艷词,你们是万万不能学的!” 大家面上都是认同的点点头,不过秦京生突然在后方笑了个不停,卿婳疑惑地回头去看,只见秦京生手上正拿着一张纸。 “夫子!夫子啊!”秦京生一边笑着,一边举起手大声喊道:“我想请问这首诗,算不算是浓诗艷词啊?” 第18页 众人的视线瞬间都放到了秦京生手中的那张纸上。陈夫子不知道哪位学子竟然如此大胆,于是示意秦京生,“念。”秦京生清了清嗓子,拿起那张纸,开始大声朗读起来:“河汉天无际,心扉一线牵。墨字化喜鹊,鲜花赠红颜。织女思废杼,嫦娥下凡间。莫待七夕夜,月半中秋圆。” 念完之后,瞬间满堂闹笑。而陈夫子的脸色也很不好看。诸位学子听得纷纷起闹鼓掌,赞嘆:“好浓!好艷啊!”秦京生却是还没有说完话,示意大家先安静下来,随后故作神秘地问大家:“各位安静,安静!你们想不想知道这是谁写的啊?” 卿婳倒是对这些并不怎么感兴趣,不过这会儿却被突然开始神色慌乱的陈夫子吸引了注意力,莫非这首诗是陈夫子写的吗?卿婳凑到马文才身边,压低声音说:“大哥,你猜这诗真的是祝英台写的吗?”马文才嗤笑道:“祝英台的文才虽不是顶尖,但是我可以肯定,这么低俗无趣的诗绝不可能是他写的。”卿婳又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他,马文才想了想,点头表示贊同。 不过秦京生的答案却推翻了卿婳的推测,“是祝英台!”不过祝英台自己也吓了一跳,“是我!?”秦京生肯定地说:“对啊。刚从你身边捡的你还想否认吶?” 听到这句话,祝英台不可思议地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身边“从我身边捡的!?”秦京生得意而又挑衅地说:“当然了。”语气十分嚣张,他好不容易抓住祝英台这么大一个把柄,怎么可能放过。 陈夫子也赶紧接过秦京生的话,语重心长地说:“祝英台,秦京生明明也说了,诗是从你身边掉出来的,你就快认了吧。我不处罚你就是了。” 王惠也坚信这首诗一定是祝英台写给她的,很是娇羞地说:“祝公子,你就快认了吧。陈夫子都答应不处罚你了。下次你写情诗给我的时候,偷偷塞给我就是了,别再往外传了,我会不好意思的呢!” 梁山伯等人在一旁听得都惊呆了! 此话一出,将祝英台弄得哑口无言。“这诗真的不是我写的,其实写情书也没什么不好,但是提什么织女嫦娥,意境这么低俗,像这种无聊的诗,要我写我还写不出来呢!” 陈夫子恼羞成怒地大声斥责祝英台:“你,你住口!祝英台,这首诗哪里是低俗,又哪里无聊了?!”学子们很是诧异陈夫子的怒气,“夫子怎么这么激动?”陈夫子突然意识到情况不对,急忙改了口:“我的意思是说,这首诗肯定低俗,而且绝对的无聊。” 卿婳此时已经可以确定了,那诗就是陈夫子的手笔。之前听暗卫说,这陈夫子似乎是倾慕谢道韫,她当时正忙于处理自己和马文才的事,就没去管。没想到这陈夫子连情诗都已经准备好了。不过他最好是不要有撬墙角的想法,不然,哼哼!!! “祝英台,整个学院都知道,你和王蕙纠缠不清,这首诗一定是你写的,是不是啊?”陈夫子又问。祝英台反驳,“才不是呢!写这首诗的根本不入流!” “你,你骂谁呢?!祝英台,你要是再不承认,就罚你去挑满全书院所有的水缸。” “诗是我写的!”“夫子且慢!”梁山伯和马文才一同站了起来。 祝英台立马质问梁山伯:“这诗真是你写的?那你写给谁的?”梁山伯一脸为难,“不能说。”如果此时卿婳有关注他们的话,一定会默默吐槽:这祝英台怕不是个傻子吧,梁山伯这么说,明显是在为他开脱,居然还会反问人家梁山伯——这诗是写给谁的!真是见过蠢的,没见过这么蠢的! 不过卿婳此时根本没时间理会他们,她只是不明白马文才为何要替祝英台讲话。 陈夫子看看梁山伯,又转过头来问马文才,“你刚刚叫我,是有何事呀?”马文才回答:“夫子,我认为这诗不是祝英台写的!”又转向秦京生,询问他:“秦京生,你刚才真的亲眼看见祝英台写了这首诗吗?” 秦京生摇头,“那到是没有,我只是在他的身边捡到了这张纸而已!或许是有人从他身边经过遗落的。”马文才顺着秦京生的话说:“那么刚才有谁经过祝英台的旁边?” 秦京生看了看一旁的夫子,恍然大悟。陈夫子的面色唰的一下就白了。这会儿正上课呢,能在此时经过祝英台的,只有陈夫子一人。秦京生刚想开口,就被陈夫子截住了话,“好了好了,算了算了。既然也查不出这诗是谁写的,这件事呢,就当没有发生过。尤其是在山长那里,你们都不许提!” “那这诗怎么办?”秦京生问。“没收!!!” 学子们也不是傻子,此时已然确定了写诗之人。陈夫子见众人发出一片嘘声,恼羞成怒地夺过秦京生手上的诗,走了!“下课!”众人又是一顿闹笑 。 走在回寝屋的路上,卿婳询问马文才刚刚为何要帮助祝英台。“大哥,你刚刚为什么要帮助祝英台?我不是说这样做不对,只是——” 马文才见他越讲声音越低,不由得一阵好笑,“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今日之所以出手,只是不想夫子冤枉好人罢了!哪怕我与他们不对付。”当然不是因为这个,马文才只是想破坏梁山伯与祝英台之间的关系,给他们一个教训而已。不过这话当然不能说与卿婳听了,这些阴.暗的东西岂能.污.了卿婳的耳朵!“还是大哥高义,卿婳明白了!” 第19页 回到房间,卿婳想到,这端午将至,自己现在是不是应该提前和谢道韫打个招呼。毕竟台城的人大多只知道自己是太后的侄女,却不清楚自己与王家的关系。不过谢相肯定知道,也不晓得他有没有告诉谢道韫。与马文才说了一声,卿婳就去找谢道韫了。 谢道韫房外,卿婳刚想敲门,就听到里面谢道韫和祝英台正在谈论谢道韫与王凝之的婚事。 “叔父已将我许配给了王凝之 。” “就是那书法名家王羲之的儿子王凝之?” 这会儿里面没有了声音,卿婳又等了一下,祝英台又道:“你们王谢两家都是当朝权贵、大户豪门,这可是门当户对啊!” 谢道韫说:“是门当户对,可是不知道,是对还是不对?”卿婳在门外撇了撇嘴,反正我二哥哥是很棒的! 祝英台小心翼翼地说:“先生是不想嫁给王凝之吗?”谢道韫嘆息道:“叔父做主,皇上主婚,我还能做什么呢。” 卿婳很生气,我二哥哥那么好,你怎么敢嫌弃他(ノ=Д=)ノ┻━┻。她没有再待下去,她怕自己一冲动就冲进屋里去质问谢道韫。若是自己真的这么做了,日后说起来,二哥哥肯定不会轻饶自己的。还不如就当自己没有听到呢,反正二哥哥最后肯定会.抱.得.美.人.归.的。哪像自己啊,还一点儿苗头都没有呢。 卿婳在屋外看见了王蓝田,听他说要找马文才,就和他一起进去了。王蓝田也很高兴卿婳回来了,他其实在外面等了很久了,就是想等卿婳回来,毕竟有卿婳在,马文才的脾气也会收敛些。 “王蓝田,你来干嘛?”马文才放下手中的书问。卿婳跑过去坐他边上,又招呼王蓝田自己找位置坐。王蓝田赶紧摇头说不用了,马文才看了他一眼,“卿婳让你坐你就坐。”王蓝田这才坐下。 “文才兄,你有没有发现我们书院里有一个人和我们不一样?”王蓝田神神秘秘地说。马文才肯定不会理会他这些吊人胃口的话,不过卿婳会,“没有啊。你说谁呀?” 王蓝田告诉他说:“是祝英台。他从来没有在大澡堂里洗过澡。还有啊,他任何时候都穿的整整齐齐的,行为举止也和我们略有不同。”卿婳一愣,我怎么好像也是如此。马文才在一旁若有所思,问王蓝田,“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怀疑,祝英台是个女子!”卿婳与马文才抬头看向王蓝田,王蓝田继续分析:“咱们说话,只要对女子稍微不敬,他就发脾气,使起性子来。活脱脱的,就像个姑娘一样!!!” 马文才看了一眼卿婳,又对王蓝田说:“你观察得倒是挺细微的嘛!”王蓝田谄媚道:“这不,跟着文才兄和卿婳久了,这智慧也增长了不少!” 卿婳扑哧一声就笑了,“你这话讲的,在场的三人都被夸了!可以说这智慧,真是长了不少啊!” 马文才听了刚刚王蓝田那一番话,心里已经有了一种猜测,这会儿见卿婳正在与王蓝田言笑晏晏,顿时觉得王蓝田碍眼不已。“好了,既然你有这种猜测,那你就自己去探查吧!我到时候就听你的结果。” 王蓝田这个人吧,心里是嫉妒马文才的,但随着马文才的几次教训之后,再加上卿婳在其中调和,心态平和了不少,也拿马文才当老大。这会儿见马文才难得的给自己派了任务,高兴的不行。“行!文才兄你等着,我一定会好好调查的。” 待王蓝田走后,马文才就一直盯着卿婳,刚开始卿婳还不觉得,渐渐的也觉察出了不对。卿婳看了看自己的身上,发现并没有什么不对,于是问马文才:“大哥,你在看什么?我,我这身上有哪里不对吗?” 马文才突然笑了,摇摇头。“没什么不好,只是刚刚听了王蓝田那话,我突然想到,这奇怪的人好像不止祝英台一个。” 卿婳其实听完王蓝田的话之后,就猜到马文才一定会怀疑到自己身上。其实她也不愿意再瞒着马文才了,就像若诗说的,如果马文才知晓自己是个女子,自己可能还有机会得到马文才的心,若是一直瞒着,怕是这一辈子都只能是兄弟了! “大哥说的,是我吧!”卿婳笑了笑,直接说出马文才的猜测。“那你可认?”马文才心里十分欣喜。卿婳又道:“认与不认,有何不同?我若是认了,大哥是不是就不愿意继续当我大哥了!”这句话调侃颇多。 马文才点头,“当然不愿!”卿婳一愣,没想到马文才竟然会点头。卿婳委屈巴巴地说:“为什么呀?大哥你怎么重.男.轻.女呢?”说完就看到马文才一脸.坏.笑,就知道他这是在.作.弄.自己呢。“大哥怎么这样呀?” 马文才见她这般小女生姿态,已然确定对方就是女子了。不过还是希望她能亲口承认。“卿婳,不管你是男是女,我可能都不想当你大哥了。你先别急,听我说。” “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有这种想法的,或许是一开始就产生了,又或许是在我们朝夕相处之中产生的。你曾经问过我以后会娶什么样的妻子,那会儿我的脑中立马出现了你的样子,回来之后我想了许多,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卿婳越听脸越红,头也低了下去,露出一截嫩白的后颈。马文才轻轻地、慢慢地将她拥入怀里,见她一直没有抵抗,心中欣喜若狂。 第20页 “卿婳,我喜欢你。不管你是男是女,我都喜欢你!其实之前我已经打算趁着端午放假,带你去见我父亲。即使他不同意我们也没关系,我自己可以靠实力打拼出一番成就,给你最好的。” 当朝虽然南风有之,但马文才这样的家世,怎会允许他同男子在一起。卿婳十分感动,马文才在自己是个“男子”的时候,就敢这样想,看来是真心喜欢自己了。“大哥,王蓝田说的那些事情不足以让你怀疑我,你究竟是怎么发现的?”卿婳这么说,就相当于承认了自己的女儿身份。 马文才摸着卿婳的头发,笑道:“卿婳——嗯~我以后无人之时叫你婳儿,好吗?”卿婳点头。 “婳儿其实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是太后的子侄,娇生惯养,举止优雅些也没什么,至于洗澡嘛,书院的人大多数都知道你爱去山上採药,这淋浴的时间与其他人错开,也没什么不对。至于这最大的破绽嘛,卿婳身上带着一股香气。我们男子可不会擦香粉。” 卿婳赶紧从马文才怀中出来,往自己身上闻了闻,“没有啊!而且我从来不擦香粉的,洗澡的时候连有香味的精油也不用的。”因为要时常制药,卿婳从不用香料在身上,就怕香味盖住药味,放错剂量影响了药效。 马文才突然凑近卿婳的脖颈处闻了闻,吓了卿婳一跳。“仔细一闻,确实不是那种腻人的香粉味儿。似乎是药香,还有一丝清苦的味道。” 卿婳想了想,终于想到了什么,从腰间取下一直坠着的玉佩。“大哥闻闻,可是这种味道?”马文才也不去接,直接拉过卿婳的手闻了闻,“是这个。我知道暖玉、寒玉、血玉等等,却从不曾听说过有香味的玉。” 卿婳摇头,“这就是很普通的白玉佩,只是被我用药水浸泡过几年,让我制成了药玉,可防毒物。我经常在山野间採药,这个很方便。我也带了很久了,却不想身上也染了这个味道。”说着又去药箱里取了一个新的玉佩,“以前的药玉都送出去了,这是我新做的,赠予大哥。” 马文才接过,却反将它戴在了卿婳的腰间,又将卿婳手中的玉佩挂在了自己身上。“大哥,我那个是旧的,而且药效没有新作的好。”说着就要换回来。 马文才制止了她,将她揽进怀里,“婳儿,这叫交换信物,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可不能反悔。” 卿婳在他怀中喃喃细语,“不换也是你的人,反正我又不会跑。”马文才是练武之人,自是耳聪目明,卿婳这些话自是听得十分清楚。 当下就跟卿婳保证,“卿婳,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这次端午回家,我就和父亲说,让他先去提亲。待日后我出仕,干出一番成就,就去娶你。只是不知褚家会不会愿意把你嫁给我。” 卿婳摇摇头说:“我的婚事不归褚家管。”“那——” “世人皆知褚家有位小姐自幼是个孤儿,一直由太后娘娘抚养,虽然只封了郡主,但是地位堪比公主。我就是那个褚家小姐。” 马文才顾不得其他,只想着心疼卿婳了,“对不起,我不知道——”卿婳还反过来安慰他,“没有关系的,都这么久了,我也不在意了。” “日后我一定会加倍对你好!以后也只会娶你一人。不过这太后——”马文才苦笑,想不到卿婳还是郡主,这皇室的人会不会嫌弃自己配不上卿婳啊! “太后姑母只希望我高兴就好 。你应该担忧的是我舅父那边。”卿婳窝在他怀里,调侃地说。与马文才说开之后,卿婳也放开了不少,将前世在巫族的洒脱不羁带了一些出来。 “那婳儿的舅父是?” “是前右军大人王羲之。” “……” “卿婳,你可愿等我,等我功成名就,亲自去王府求娶你。我现在的一切,都不是自己努力得到的。实在没脸去王右军面前求娶你,你这么好,也值得这世上最好的。而我——会给你最好的!”马文才给了卿婳一辈子的承诺,这个承诺,马文才也坚守了一辈子。他亲眼见证了自己母亲的悲剧,所以早就发誓,日后绝不辜负自己的妻子,千倍百倍地对她好。 “姑母与舅父最为看重的是品性,只要我喜欢,品性也上乘,他们就不会阻止。但是我不会阻止你完成自己的抱负,我会等你,等你功成名就。” “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十里红妆。这是我的承诺!” ☆、第 8 章 很快的端午假期就到了,这天一大早的,大家都起来了。因为谢道韫在书院的教读生活已经结束了,学子们要去山门前送他。 “恭送谢先生!”诸位学子对着谢道韫鞠了一躬。 “告辞了!”谢道韫还礼起身,环顾四周,想留下书院最后的印象。临行时又对着一个方向轻笑了一下,转身走了。卿婳回头去看,祝英台也在笑,难道是她吗? “告辞了,山长。”“请!” 山长亲自将谢道韫送到了轿前,目送着一行人离开。“一路小心哪!” 送完谢先生,众人趁着还有一些时间,纷纷回去整理行礼。卿婳和马文才回去的时候,若诗和马统已经将行礼整理的差不多了。 第21页 “大哥,你端午放假有何安排?”卿婳倒了两杯茶,一杯递给了马文才。马文才倒是没什么想法,以前都是一个人四处打猎游玩什么的,本以为今年会有所不同,不想卿婳要去参加订婚仪式。 “哎不对呀,婳儿,你说的要举办订婚的哥哥可是琅琊王氏的公子?”卿婳点头。“可是我父亲并未与我说过,他端午要去参加琅琊王氏的订婚仪式呀?”按理说,他父亲虽然官位不高,但毕竟是杭州太守,若这订婚仪式真的在杭州举行,那父亲应该是要去的,毕竟是这么好的一个可以攀上王谢两家的机会,他父亲怎么会放过。 卿婳被这么一问,瞬间囧了,“不是的,是我之前弄错了!举办的地点是在会稽。嗯,既然大哥端午无事,可要随我去会稽玩?” 马文才刚刚想答应下来,在一旁的马统赶紧上前提醒:“公子,老爷之前来信,让您端午回家去。”马文才的脸色都黑了不少,卿婳赶紧挥手示意他和若诗都退下。“大哥,没关系的,等定亲结束了,我就去杭州找你玩。反正端午假期好几天呢。” 马文才一把揽过卿婳,卿婳抱着他的腰安慰他,“不要生气啦,不然我都要不开心了。”“我没事,你好好玩。就是想到要与你分开,心里不好受。”卿婳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只能安安静静地待在马文才的怀里。 两人温存了好一会儿,若诗在外面轻声提醒:“公子,待会儿还要去学堂听夫子讲话呢!”“这就过去!”卿婳回答,又对马文才说:“大哥,我们该走了。”马文才用下巴在卿婳的头上蹭了蹭,“好!” 众人坐下后不久,就看见陈子俊掩面而泣的进来上课。卿婳好奇地问他:“夫子,您这是怎么了?谁把您惹哭了?” “夫子是想到,端午假期看不到我们就哭了吧!”有人猜测,另一人又说:“谁说的!夫子捨不得的怕是另有其人吧!”卿婳瞬间就明白了陈子俊为什么哭,顿时就生气了——这人怎么还在惦念着谢先生!王蓝田一脸坏笑地说:“我知道!我知道夫子捨不得的是谁。” 卿婳想阻止王蓝田的话,陈夫子面上也挂不住,吼道:“不许吵!从今日起,开始放端午假期!”众人纷纷叫好,这种环境下,卿婳与马文才的心里也多了几分回家的急迫感,离别的惆怅也减轻了不少,卿婳都看见马文才笑了。 “肃静!”众人安静了下来,陈夫子又说:“还有一件事,本夫子行事赏罚分明,这次品状排行最末的人,派到厨房打柴,禁止休假!”众人纷纷猜测这人到底是谁。王蓝田问陈夫子究竟是何人。 “祝英台!”众人惊诧不已。 卿婳倒是知道一些,之前梁山伯曾经将策论和情诗搞混了,拿给了谢道韫,这事情还闹到了山长那里,多亏谢道韫亲自去解释,这才还了梁山伯一个清.白。而祝英台破坏了陈子俊对谢道韫的示好,故而得罪了他。卿婳不得不承认祝英台此次干了一件好事。 那厢荀巨伯已经开始问了:“夫子,这祝英台品状排行不是在前几名吗?”“即刻起,降为最末!”说完了相关事情,夫子就宣布放假了。祝英台的事情卿婳没有再去理会,拿好东西就与马文才一起下山了。让若诗马统他们先行,卿婳与马文才腻歪了一路。可是再怎么放慢速度,总是会走到尽头的一刻,两人这会儿倒是很干脆的各走各的,但是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心里是有多么的难受。 下了船,管家已经领着好些僕人在码头守候了。“公子一路可好?”“都好!”回家修整了一番,才知道舅父和诸位哥哥都有事出去了,这些日子都不在家中。卿婳知道舅父不喜拘束、极好与各位挚友游览山水,却不想连自家儿子的订婚仪式也能错过。不过谢相还在,也出不了什么乱子。 卿婳让若诗在家中整理一下东西,自己带着若书出了家门,去寻找自家二哥了。暗卫早已探查到了王凝之的处所,卿婳就直奔京华客栈去了。找到天字一号房,若书刚想敲门,却被卿婳阻止了。她刚刚好像听到了从里面传出梁山伯的声音,二.哥.哥怎会认识梁山伯?卿婳让若书给自己看着点,就靠在门上偷听。没错,就是偷听!若书不知道小姐为什么不直接进去,只好为小姐注意周边的情况,不让她被发现,其实以二少爷那点功夫,只要小姐不弄出大动静,一定不会被发现的。 “……完璧归赵,总算是了了一桩心事了。”疑似梁山伯的声音传来。 “王公子,为了你这首诗,可把我家公子害惨了!”咦咦咦,这好像是梁山伯那个书童的声音。 “凝之在此先向你道歉了。”这是二.哥.哥的声音没跑了。 “别这样,其实,这只是一场小风波而已。”这怎么越听越向那件情诗事件,难道梁山伯真在里面,二哥也与那件事有关吗? “没事就好,我让人拿了衣物过来,梁公子先换上吧。”真的是梁山伯,还要换衣物?换什么衣服?为什么要换衣服?卿婳在外面一头雾水。 又等了好久,里面终于又有动静了,只听到王凝之说:“从现在开始,梁公子就是我,梁公子说的话就是我说的话!”“是!” 第22页 卿婳赶紧敲了敲门,这二哥到底搞什么鬼呀。幸好今天换回了女装,还蒙了面纱,想来梁山伯那个书呆子应该不会认出我来。 侍从打开门,见是一个蒙面的蓝衣女子,还有些疑惑。不过看到后面还站着若书,立即认出了这是谁,赶紧站到一旁见礼,“属下见过小姐!”卿婳点头,走了进去。看了看房间里的人,果然是梁山伯,只是被打扮成了一个翩翩公子,当然了,嘴上还有和二哥一样的小鬍子。而二哥则是扮成了僕人的样子。 卿婳扑哧一笑,“二哥,你这是要干什么呢?”王凝之见到卿婳亦是十分欣喜,上次去尼山书院,因为赶得急,就没去看卿婳。这一算,两人已经好几个月没见了。“婳儿!许久不见,倒是越发好看了。” “二哥这是跟着七哥学坏了不成,竟也学会了油嘴滑舌。”卿婳被他拉着在桌边坐下,对面坐着的正是梁山伯。“这位是二哥的同僚吗?” “哦对,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梁山伯。山伯,这是我家小妹,名叫——”“锦安,家人希望小女锦绣安康。”这是太后姑母与皇帝表哥为卿婳取的封号。卿婳当然不能人二哥说出真名,不然就要暴露了。 王凝之也没反驳她,毕竟除了王家也就谢相知道锦安郡主的真名。外界只知锦安郡主姓褚,却始终不知闺名。“这名字真好,想必小姐深受家中长辈疼爱。”梁山伯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搭话,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很棒了。卿婳也不为难他,只得示意二哥跟自己出去聊聊。王凝之只得让梁山伯在此稍微等待片刻,就带着卿婳出去了。 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卿婳小声地询问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王凝之将前因后果都告诉了卿婳,惹得卿婳都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你和七哥赌什么不好,竟然拿订婚仪式来赌。你最好祈祷舅父回来不知道此事,不然,你们一个也跑不掉。我说怎么家中有这么热闹的事,七哥还往外跑,原来是想撇清自己的关系!” “而且谢相还在,你这般作为弄不好,就会让人觉得你不重视。” 王凝之有些无奈,“我都答应了,岂能反悔!而且,我也有些紧张,怕谢道韫不喜欢我。”卿婳还能说什么呢,只得让他去了。 “行了行了,二哥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不过我还是想说,你的学识比之谢道韫,肯定是不差的。毕竟她教了我们一阵子。至于谢相那边,我会去给你压阵的。”“那二哥在此谢过了。” 中午时分,王凝之带着梁山伯和卿婳前往之前订好位置的酒楼吃饭。却不想到了那里,掌柜的却说那单间已经被一位大人强占了。卿婳疑惑不解,王谢两家乃当朝权贵,除了皇室,还有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抢琅琊王二公子的单间。“掌柜的,你说说这人长什么样?” “是位老大人,身边还跟着不少士兵,听说是琅琊王公子订的单间,二话不说就要这间。不过面上倒是十分和蔼,不像是来找麻烦的。”卿婳心中已然有了猜测,让若书给了掌柜的一些辛苦钱。掌柜的开心地走了。 “二哥哥,楼上那位应该是个贵人,好好表现呀!妹妹我先回家换套衣服,再备些厚礼,下午好去为你压阵。”想透不说透,卿婳与王凝之嘱咐了几句,就回去了。她可不能现在就让谢相知道自己也知道这件事儿,不然这事儿如果漏泄了,自己都没脸去说情,搞不好也会是个知情不报之“罪”。 二哥的送聘队伍还未出发,卿婳就带着诗、书、礼、乐四个奴婢出门了。谢家在会稽自是有自己的院子,而此时宾客络绎不绝地前来,在门前招待的竟是谢氏有名的子弟谢朗。王谢两家的子弟美名在这个时代没有哪个不清楚,卿婳之前在外四处找药,偶遇了谢玄将军,曾帮他化解了一场鼠疫。与那位将军关系甚好。这谢朗倒是没有见过。 差使若诗上前悄悄告知自己的到来,不多时,谢朗就脱身前来。带着卿婳一行人进了院子,左拐右拐地到了一个花厅,这才对着卿婳行礼,“臣不知锦安郡主前来,有失远迎,请郡主海涵!刚刚来了紧急公文,父亲正好回去处理,故而不能来与郡主见礼,我已经让人去请父亲了,还望郡主稍待!” “谢公子客气,既然谢相有事要忙,就不用特意去请了。而且我是晚辈,怎能让长辈来见我呢,待这订婚仪式结束,该我去拜访谢伯父才是。”听卿婳口中的称呼变了,谢朗明白郡主真的只是来观礼的,就放松了许多。 “臣观郡主并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意思,结礼的屋子是前后两处,并不妨碍声音的传递,不知郡主可愿将就。”谢朗询问。 卿婳点头,“无碍,公子随意安排就好。是锦安给公子添了麻烦。”“不敢,不敢!郡主能来,乃是王谢两家的荣幸!那臣先下去安排。”卿婳点头。 “小姐,这谢相既然不在,也没什么可以担心的了。”若诗见卿婳送了口气,安慰道。 卿婳赶紧喝了口水,平缓了一下心情,“也只能这样想了,我从来都不知道二哥竟有这样的勇气,干出这么荒唐的事情来。” “二少爷素来老成持重,想来这次也是难得。”若礼在一旁说。 第23页 “唉╯﹏╰这次的事若是办不好,二哥、七哥和我,哪个都跑不了。想来上午那谢相已然见过梁山伯假扮的二哥了,就算这次不暴露,日后成亲之时也会暴露的!” 不管卿婳如何担心,这订婚仪式已经开始了,卿婳端坐在后面的客厅,无聊地吃着糕点。她已经想明白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大不了她不承认自己知道就好了,反正这事儿不是她挑起的。 殊不知外间也有一个与她一样慌张的人。谢朗看着自家妹妹一身丫鬟打扮的扶着那位祝小姐走进来,心里气的要死。平日里这样没什么,今日这么重大的事情是她能拿来开玩笑的吗?!更何况这后边还坐着锦安郡主。殊不知卿婳与他的心情也是一样的,真是为这样的妹妹/哥哥操碎了心吶! 礼官:“王府奉送定亲聘礼!”装作侍从的王凝之拿出聘礼帖子交给对面也是一身婢女打扮的谢道韫。偏偏二人都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礼官又道:“新郎新娘交换生辰八字。”两位新人起身,互相交换写有生辰八字的帖子。在场宾客纷纷拍手叫好,这算是完成了一项事宜。接下来就是新娘试探新郎的才学了。 礼官:“新娘考新郎!” 新娘子开口,“王公子,小女子得罪了。”在后面听到这个声音的卿婳不由得一皱眉,这声音不是谢道韫的呀!不过也很熟悉。抬手招来站在一旁的若诗,放低声音问她:“若诗,你觉不觉得这个声音不像谢先生的?” 若诗点点头,“不过只有这么一句,我也分辨不出来,小姐,不然我们在认真听一听?”卿婳点头同意。这时外面已经开始考了。 新娘:“衣不如新。” 新郎:“人不如故。” 新娘:“口十心思,思妻思子思父母。” 新郎:“言身寸谢,谢天谢地谢君王。” 新娘:“南华经,相如赋,班固文,马迁史,右军帖,屈子离骚古今绝艺!” 新郎:“沧海日,赤城霞,峨眉雾,巫峡云,洞庭月,庐山瀑布宇宙奇观!” 宾客们再次拍手叫好,“好,对的好啊!这可真是绝对啊!” 卿婳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这怎么越听越像祝英台呢?”若诗也在一旁点头,“刚刚还没回想起来,这声音与梁公子的一结合,还真是那祝英台的声音。” 卿婳理了理思路,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难道谢先生同二哥玩的是同一种把戏?”若诗她们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五个人在后面面面相觑。“这二哥和谢先生还真是——绝配呀!” 在她们说话间,外面的新娘考新郎这一项已经结束了,现在开始进行下一项,按照民俗,要开始新娘棒打新郎了。也不知道是谢道韫的意思,还是祝英台手劲太大,竟然硬生生将新郎打晕了过去,以至于原本可以完美结束的订婚仪式,出现了纰漏。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不清楚究竟是在哪里举办的,就按照自己的设定来了(??? ? ???) ☆、第 9 章 谢相匆匆赶了回来,谢朗赶紧将这件事原原本本地告知。 “丞相到!” 谢道韫赶紧上来拜见。一旁还站着陈子俊和侍卫打扮的王凝之。 “朗儿已经和我说了个大概了,我不信我的乖侄女竟如此胡闹!”谢相很是生气,谢道韫上前告饶,“叔父容禀!” 见从小宠爱的侄女这般,谢相也是不忍,嘆了口气,“这真是荒唐啊!”谢道韫知道叔父这会儿已经放软了态度,于是赶紧解释一番:“叔父恕罪!可是之前您并未告诉我王凝之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侄女才想试一试这王凝之!” “这么说来,倒是我的不是啰!还有那位顶替王凝之的后生,又是何人吶!他的情况可还好?” “他叫梁山伯,大夫说他的伤势已然无碍,只是需要静养!”谢道韫回答。 谢相点点头,赞赏道:“他可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啊!你着人好好照顾他!”“是!” 陈子俊这会儿赶紧上前,“学生陈子俊见过丞相大人!这梁山伯乃是尼山书院的学子。”谢相惊讶不已,“尼山书院竟有如此之佳的弟子,这王世玉足可告慰了!” “谢丞相夸奖!”陈子俊甚是高兴。 “那王凝之呢?今天是他的订婚仪式,他为何不来?偏偏要去找梁山伯顶替?”说起梁山伯,谢相又想到了找他来顶替的王凝之。 王凝之赶紧上前跪下,“小侄王凝之,见过相爷!”旁边的谢道韫惊讶极了,这人竟然就是王凝之! 谢相看了看谢道韫,又看了看王凝之,恍然道:“你们玩的都是同一个把戏!” “小侄一时糊涂,请相爷恕罪!”谢相还未说什么,外面又有人来了。 “郡主到!” 谢朗在谢相身后提醒,“父亲,是锦安郡主。她是来观礼的,刚刚被妹妹的事情吓到了,儿子一时间忘记了。” 谢相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带着四人迎接郡主。“臣谢安/谢朗/王凝之/臣女谢道韫/学生陈子俊,参见郡主!!!” 卿婳赶紧上前扶起谢相,又示意后面的人请起。“谢郡主!”卿婳扶着谢相坐到位子上,谢相表示郡主不坐,他岂能以下犯上。卿婳也坐了下来。 第24页 “原本打算订婚仪式过后,就去拜访伯父,却不想就在这里见到了伯父。锦安冒昧前来,还望伯父不嫌弃吶!” 谢相见她以伯父相称,也应承了下来,“你既然称我伯父,我们就不谈这些虚的了。说到这订婚仪式,不提也罢,你瞧瞧这俩个做的都是什么事啊,简直是胡闹!” 卿婳看到王凝之在一旁用眼神示意,微微点头,表示明白。“伯父,这也算是谢姐姐与我二哥有缘呢!这都想到一块儿去了,也算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伯父,你就别生气了。好歹这是他们两人一辈子的事,探探对方的学识才干,实乃人之常情。” “你这小丫头啊!坏的到你嘴里都变成好的了。也罢,今天看在你的面子上,就放过他们了。你们两个给我听好了,若是日后再行些荒唐之事,我定不轻饶。”谢相也顺着卿婳给的台阶下,这件事也算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其实这些姿态本也是做给外人看的。 “多谢叔父!”“多谢丞相!” “行了行了,你们自行去吧!我那边紧急的公文还未处理完,还要赶回去。不知郡主有何安排?”谢相询问。 “那我就和二哥先回去了,出了这事儿,舅父那边也得去告知一声。” “恭送郡主!恭送叔父!”谢道韫送三人离开,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回去照看梁山伯他们。 卿婳也和王凝之一起走了,至于这件事是否告诉舅父,那是二哥与七哥的事情,与她无关。她正差使若诗等人打点东西,明日午后就离开会稽前往杭州。 这才回来一天就这么累,反正现在家中也没有什么人了,她还是赶紧走吧!免得舅父得知此事赶回来,她还要受牵连! 第二天,卿婳带着若诗四人直接去了码头,坐上了前往杭州城的船。至于王凝之那边,卿婳就让管家去通知了。 想找卿婳一起去吃饭,却遍寻不到的王凝之找来了管家询问。“小姐去哪里了?” “小姐很早就走了,这会儿船估摸着早就开走了。”管家回答。 “船?小姐坐船去哪里?”王凝之问。“说是回台城看望贵人去了。” 王凝之:“……”该不会是怕父亲责怪她,提前跑了吧?!说好的兄妹情深呢?! 这边卿婳坐的是游览性的大船,而且还财大气粗的包下了最高的那一层。就这样慢悠悠地一边看沿岸的风景,一边赶往杭州城。 第二天早上,船就到了杭州城。卿婳让侍卫先将东西送回别院,自己带着四个婢女换了一身男装,拿着礼物,就往太守府去了。杭州城是个热闹的地方,更何况此时正值端午佳节,河上处处都有赛龙舟、扔粽子,耳边都是叫卖着艾叶的卖货郎,空气中瀰漫着粽叶的清香以及雄黄酒的味道。 太守虽然只是五品官员,但这他自己管辖的地方,他就相当于是某种意义上的“王”。所以当卿婳看见占地不小,连大门都是用上好的檀木制成的太守府,一点儿也不惊讶。老实说除了占地广之外,这太守府的装扮还比不上台城的一般小官的府邸。 府门前守着的侍卫也算是有眼力劲,见卿婳一行人气度不凡,赶紧上前询问:“敢问公子有何事?” 若诗回答:“我家公子是马公子在尼山书院的同窗,与马公子约好了前来拜访,烦请通报一声!” 马文才回来的时候已经有了吩咐,侍卫也不敢怠慢,“公子稍后,我这就去禀告太守与公子!敢问公子姓名,我好告知公子!” “我家公子姓褚。”侍卫进去没多久,马文才就出来了。 “卿婳,你来了。”“大哥。”两人其实只分开了两天,这会儿见到,却像是很久没见了。不过处于热恋中的人就是这样的,也不稀奇。 马文才一边高兴地拉着卿婳往里走,一边对着卿婳悄悄地说:“我父亲也在,他对于世家的那些规矩看得很重,婳儿你到时候就直接称呼我名字吧!”卿婳点头表示明白。 这大哥平时喊喊没关系,放到檯面上可不行。这结拜还要两家开宗祠大会商讨,父母族亲都要同意。以卿婳的家世,马太守自然会同意,可马文才是要娶卿婳为妻的,可不是什么兄弟姐妹。 进了前厅,马太守正高坐在上位。“学生褚卿婳见过马太守!”其实以卿婳的身份不必对他行礼,但他又不想暴露,只得鞠了一礼,更何况对面是马文才的父亲,也当得起她这一拜。 “快快请起!坐吧!”马太守面上一片和蔼,只是眼中有些算计。姓褚?这可不是一般的姓氏啊。马文才与卿婳坐下后,侍女们就送了茶水进来。 “文才在书院多亏你们照顾了。”马太守对待卿婳的态度,就像是个寻常的父亲对待自己儿子的同窗一样,和蔼可亲。马文才知道自家父亲的德行,倒也不怕卿婳吃亏。 卿婳笑着摇头,“是文才兄一直在照顾我呢。文才兄文武全才,学识渊博,在学业与生活上都助我良多。这不我舅父听说之后,还让我带了几副他的笔墨画作过来,以示感谢。” 卿婳讲完,若诗拿着一个长盒子走到马太守面前打开,里面是一幅画。马太守有些疑惑地打开,他并不觉得一个学子的舅父的画作有何稀罕的地方。他现在勉强看看也是看在了文才的面子上。 第25页 只是打开之后,他就震惊地站了起来,“这,这是——右军大人的真迹?!” 卿婳道:“太守高见!这些是舅父闲暇之作,还望太守不嫌弃!” 马太守小心翼翼地将画作放回盒子里,若诗盖上盖子,连着若书她们手中的一起交给马太守身边的僕人。那是太守府的管家,管家刚刚一直在,知道这东西珍贵,便招来稳妥的小厮一起搭手,将东西接了过来。“小心些,放到我书房去。”书房是重地,足以显出马太守的重视。 “右军大人的墨宝珍贵无比,岂有嫌弃一说!说来我还不知道卿婳来自哪里呢?”马太守的态度和蔼的不行,王羲之的墨宝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拿到的。 “卿婳来自台城,王羲之是我的舅父,家父姓褚。”卿婳倒是不怕马太守猜到锦安郡主的份上,毕竟王家和褚家都是大家族,两方通婚的虽不多,但也不少。 马太守也是真的没有往锦安郡主的那块想,但是褚王两家都不是小家族,又是台城来的,自然值得文才结交。马太守刚刚想开口,却被马文才打断了,“爹!卿婳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就别问东问西了,我先带她好好玩一下杭州。”说着就将卿婳拉走了。 “那我中午订桌酒菜,为褚公子接风!”马太守对着两人的身影喊道。“不用了!” 马太守气的不行,却也无可奈何。 马文才倒是没有带着卿婳出去,反而是带着卿婳往后院去了。 一路上经过了许多亭台楼阁,穿过了林荫小道,最后才来到马文才的院子,院子里面倒是没有外面那些精緻的布置,十分简洁,院子外面还附带着一个大大的练武场,十几个靶子立在上面,还有好几个放着十八班武器的架子,完全符合文才兄的品□□好。 几个小丫头端着茶点走进来,眼睛还时不时地往卿婳身上瞥——不明白自家骄傲的少爷为什么对这个漂亮的小公子有所不同。 马文才见她们的视线一直往卿婳身上去,很不高兴,立即挥手示意她们下去。卿婳倒是不在意,拾起一枚桃花酥放进嘴里,下一秒笑弯了眼睛,一脸享受地说:“好吃!” 马文才笑着给她倒了一杯茶,又细心地吹凉,这才放在她的手边。“你爱吃就好,但是不要多吃,不然你又吃不下饭了。”卿婳什么都好,就是不爱吃主食。 “累了么?我看你脸色有些憔悴,所以刚刚才没有带你出去。今天就在家里休息,明日再带你出去玩,怎么样?”摸摸卿婳的头发,马文才语气温柔地说。 卿婳被他这么一提醒也真是有些累了,毕竟坐了一天的船。“好吧!那你给我找个房间吧!” “你睡我这里吧!我…我去隔壁睡!”虽然马文才不想与卿婳分开,但是也不好唐突了卿婳。 “好呀!” ☆、第 10 章 巨大的黑幕遮住了整个天空,其上点缀着几颗零碎的星星,太守府里挂在房檐下的灯笼已经全部亮起,将太守府照得灯火通明。卿婳被叫醒时已经是晚间了,侍女们正端着饭菜进来。 “婳儿,擦擦脸,清醒清醒,就能吃饭啦。”马文才接过若诗递过来打湿了的巾帕,亲手为卿婳擦脸。那小心翼翼的态度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宝物。 一旁的马统虽然在书院也见多了这般温柔少爷,但还是有些惊讶:公子怕是爱惨了褚小姐吧!若诗也很欣慰,马文才竟能这般爱护自家小姐。整理妥当,又穿上外套,马文才带着卿婳来到桌前坐下。桌上的菜到是没有太过于丰富,只有两荤两素一汤,不过最令卿婳满意的是有一只蜜汁烤鸡。 “知道小姐爱吃,这是我下午做的。”若诗上前为卿婳布菜。马文才阻止了,让她和马统自己先下去吃饭,这里不用伺候。若诗瞭然地笑了笑,扯着一旁还懵懵懂懂的马统出去了,还顺手带上了门。 马文才亲自为卿婳夹菜,卿婳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乖乖地吃了,又礼尚往来的夹了菜放马文才碗里。普普通通的一顿晚饭,两人吃的黏黏糊糊的,花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吃完了。 由着他们收拾饭桌上的残局,马文才带着卿婳出去熘达消食。旁边的练武场周边立着许多小灯柱,将那个地方照的也算明亮。卿婳突发奇想,相与马文才比较一番。马文才有些无奈,多好的良辰美景,花前月下的机会啊! 马文才要是知道后世的语言,一定知道卿婳这种表现与“直男”是一模一样啊! 晚上比箭术倒是不方便,两人就选了比划剑术。反正也是玩闹的性质,卿婳与马文才也没有下重手,也就是随意比划。只是夜间总是不比白日,卿婳在挡招的时候踩到了地上的一块石头,“啊!”脚下一疼,直接摔在了地上。 “婳儿!”马文才赶紧扔掉剑,上去扶她,“怎么样?伤哪儿了?可恶!这帮奴才,见我许久不归,连练武场的日常清扫都不管了!回去我定不轻饶!” 卿婳动了动脚,又用手去按了按,一股又一股的刺痛传来,“嘶——” “怎么了?能不能动?”马文才焦急地问。他不知道卿婳能不能动,所以不敢乱动她。“没事。应该只是扭伤了,没伤到骨头。回去找若诗拿药酒揉揉就好了。”马文才听完卿婳的话,才松了口气。立即打横抱起卿婳,回了院子。 第26页 回了院子又是一派兵荒马乱,马文才拿了药酒就立马将若诗他们赶了出去,自己亲自上手为卿婳擦药。除去卿婳的鞋袜,在卿婳的指示下又让人取来了热水。卿婳死活不让马文才帮忙洗脚,他堂堂一个男子,怎可为女子洗脚。马文才见她实在是羞愤不已,也不坚持,这才让若诗进来帮忙。 卿婳的脚踝红.肿的有些厉害,马文才一直不放心,说要找个大夫看看,卿婳只得一遍一遍地解释,这只是看着严重而已。擦完药酒之后,马文才净了手回到床边坐下,揽着卿婳的腰,将她抱在怀里,享受这难得的温馨时刻。 “想要睡了吗?”马文才揉着卿婳的头发,温和地问。卿婳在他怀里摇了摇头,蹭的马文才心头发.软。“下午睡得太久了,现在没有丝毫睡意。大哥可是想休息了?” 卿婳用手轻轻撑着马文才的胸膛,抬起头来看他。马文才低下头,那双眸子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十分透亮。“不想,我下午也休息了很久。” 两人这会儿凑得极近,鼻尖差一点就要相碰,卿婳都能够感受到刚刚马文才说话时,带出来的气息。这种气氛很是微妙,卿婳默默地吞了吞口水,突然紧张起来,暗暗地深呼吸,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慢慢地将头再次埋回马文才的怀里。 马文才却不允许她这样做,伸手勾起她的下巴,轻轻地将她的脸抬起来。“婳儿,别躲我。”卿婳也不抵抗,乖巧地任由他抬起自己的脸。只是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垂着眼。马文才见眼前的佳人那对宛若小扇子的睫毛轻颤,勾的心里一.顿.火.热。 那佳人在微微烛火下显得尤为红.润的唇.瓣像是在诱.惑他去触.碰。卿婳悄悄地抬眼去看马文才,见他眼底翻.涌.着的情.潮,顿时羞红了脸。马文才面对卿婳的时候就是个名副其实的君.子,他想给卿婳最好的,断然不能在此时唐.突了卿婳。 放下手,将卿婳搂.进怀里。马文才闭上眼轻轻喘.息,掩去眸里翻.涌的情.潮,手掌还轻轻地抚.摸着卿婳恰如丝绒般的青丝。卿婳帮着太子殿下处理了那么多的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关于男女之事也了解一些,自是明白此时马文才的窘境,故而也乖乖地待在马文才的怀里。 卿婳只是了解男女之间的那些事情,但是她没有喜欢过别人,何况年纪也小,所以之前并不懂自己对于马文才的感觉是喜欢。 因为卿婳的脚伤了,故而他们接下来的时间并没有出去玩。早上马文才练箭时,卿婳就坐在一旁看着。之后马文才再抱着卿婳回屋吃早饭,然后带着卿婳游览太守府。晚间吃完饭,就抱着卿婳去后山上放天灯或是烟火。就这样他们度过了整个端午假期。也因为端午这一段时间一直是马文才抱着卿婳出行的,所以马文才与卿婳的日常生活中多了许多的亲亲抱抱。 这样的二人世界倒是一点儿也不无聊,反而增进了二人的感情,也更加贴合卿婳对以后生活的想像。 两人整理行囊,再度启程回书院。马太守也临时前来送了一程,马文才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周身气息还是缓和了不少。 回到书院之后,就开始正常上课了,除了梁山伯与祝英台二人的关系有些僵硬,而马文才同褚卿婳之间更加粘糊之外,并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陈夫子那日见谢相对梁山伯的大加赞赏,于是将祝英台和梁山伯二人同时排在品状排行榜的第一名。 王蓝田等人倒是十分的不服气,认为梁山伯根本不配排在品状排行的第一名。“咱们书院里,褚卿婳琴棋书画、射御数礼,是样样精通,文才兄更不必说,文韬武略,那是有目共睹的文武双全吶!这梁山伯哪里配得上这第一名啊!”众人纷纷附和。 梁山伯一向是老好人,自是不会去反驳,但是他的书童四九就不高兴了。 “为什么不配啊?我家公子才配和祝公子双双上榜。他们两个品貌相当,而且性情又合。这才叫做……”四九的学问并不高,反驳的途中有些卡壳。 王蓝田也好奇他能说出什么话来,“叫什么呀?”四九想了好一会儿,突然思绪一开,“叫做...叫做天造的一对,地设的一双。”众人一通闹笑。卿婳与马文才站在高处,卿婳望着底下人,嘴边也挂着笑。 “走吧!上课去了!”自从与卿婳交心之后,马文才的脾气改了很多,想法也更加深远。以前是靠武力让人臣服,而且多有不甘;现在靠的则是气质,那种让人信服的沉稳。 “因为谢先生的离开,所以山长为了裨益学子们的课业,决定派两名学子前往山下去请五柳先生陶渊明前来讲学。那么你们谁愿下山去请陶先生?”陈夫子询问诸位学子。 卿婳听到陶渊明的名字,才想到端午佳节之时,二哥还派人前来,嘱咐卿婳替他去看望一下陶先生,顺便告知陶先生,他近期有事,不能出门赴约啦!卿婳当然知道他是被舅父罚了才不得出门的,随即也答应了下来!这不刚好趁此机会去拜访陶先生。于是高高举起了手,马文才不知她为何想去寻陶渊明,只当她是孩子心性,觉得好玩,也跟着举起手来。 陈夫子望着几乎都举起手来的学子们,点了点头,又道:“不过朝廷派来的考评官就要来了,此时下山的学子可能要错过被朝廷选拔的机会,那么如今还有谁要去?”众人又纷纷放下手。只剩下卿婳、马文才、梁山伯与祝英台还举着手。 第27页 “你们可都想好了?!不过只有两个名额,你们哪两个去?”陈夫子是想将梁山伯留下来的,毕竟他是谢相夸奖过的,谁知道此次谢相有没有交代那位考官关照梁山伯。没有还好,若是有,到时候梁山伯却被自己派出去了,那可不就是驳了谢相的面子嘛!!! 卿婳反正不能当官,不在意这事,“夫子我去!” 马文才是想靠自己堂堂正正地去争取军功,对于考评一事看的也不重,他更想趁在书院的这段时间好好陪伴卿婳,“夫子我也去!” 祝英台此时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对梁山伯产生了不可捉摸的情.愫,而临行前母亲的劝告仍旧历历在目,所以这几日都想避开梁山伯,也许下山是件好事。“恳请夫子让我去!” 梁山伯自是跟着祝英台举手,“我也去!” 陈夫子见他们态度都很诚恳,有些为难。思考片刻,想了个折中的办法:“那就褚卿婳和祝英台去吧。”褚卿婳学识渊博,待人处事真诚有礼,是非常合适的人选,至于这祝英台嘛,太会惹事了,还是放下山去吧。不能让考评官大人对书院的教学产生不好的看法。 “夫子,卿婳素来体弱,祝英台又不会照顾人,还是让我跟着吧!”马文才面色严肃,丝毫不觉得自己这番话有何错误。卿婳看着是比王兰姑娘还弱不禁风的,但是那也是看起来,并非真的。众人直到现在还记得他与谢先生那场酣畅淋漓的剑术比赛。 那边梁山伯也不同意了,但陈夫子觉得请五柳先生这件事,太多人去了反而不好,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 陈夫子对马文才和梁山伯劝说了很久,但是他说什么都没用,这二位怎么都不听。卿婳在桌子底下握了握马文才的手,马文才回握她,悄声地说:“放心,我会陪着你。”卿婳笑了。她知道这世道不太平,马文才在学院可能待不到最后,就要上战场了,所以她格外珍惜现在的时光。 她不会央求马文才留下来,因为马文才註定是枭雄,亦是卿婳心中的英雄。他属于这个动荡的时代,他就该绽放他的光芒! 陈夫子无法,只得说:“褚卿婳、祝英台,那就你们来选,谁和你们一起去?” “马文才!”卿婳自然选择马文才。 “马文才好了。”没想到祝英台也选了马文才。卿婳有些好奇,回头去看,就见梁山伯神色黯然,祝英台也没去看他。这是闹别扭了吗? “既然如此,那就褚卿婳、祝英台以及马文才三人前去寻找陶先生。现在下课!” ☆、第 11 章 第二天就要下山,若诗和马统正为自家公子准备出行的东西。卿婳嘱咐他们:“不用太多东西,两套换洗衣物就好。钱财多带一些就罢了!”若诗经常与她出门,这些都懂,马统也有样学样,照着若诗做。 翌日,卿婳换了一身衣物,外罩一件月白色的薄衫,手执一把白玉摺扇,配上秀雅精緻的面容,说不出的好看。马文才只有一个想法,将她永远藏起来,不给别人看。 马文才提着两人的包袱,牵着卿婳的手来到山门前,他们这般惯了,旁人起先不敢说什么闲话,后来看习惯了,只赞嘆二人关系好。 快到山门时,二人碰上了祝英台,卿婳见祝英台一直往书院里面瞧,就问他:“你在等梁山伯?” 祝英台立刻反驳说:“谁等他了?你们都搞错了,其实我和他,并没有你们想的那般要好。” 三人继续往前走,却看到已经站在山门外等候的梁山伯。梁山伯温和的对着他们笑着,眼中有些落寞。“山伯?”祝英台没想到梁山伯在这里等她,心中有些慌乱,不知刚才的话他有没有听到。 卿婳对着梁山伯回以一笑,她其实不讨厌他,反而觉得这人虽不适合当官,但做事却是一把好手。不知道能不能给自家哥哥做个帮手。此时也很贴心地想将空间留给他们二人。却不想刚拉着马文才走了一步路,就被梁山伯给拦下来了。 马文才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做什么?” 梁山伯对马文才道:“我求你件事。” 马文才不由得一阵嗤笑:“你也会求我?”梁山伯目光十分诚恳,用力地点点头。 马文才想了想,说:“你说。” 梁山伯道:“麻烦你,这一路上,多照顾一下英台。当然了,还有卿婳。” 卿婳倒是不意外他说出这番话,回头看了一眼祝英台,见她听到梁山伯的话之后就痴痴的看着梁山伯,不禁好笑,刚才不是还说关系没别人想的那么好嘛。 梁山伯见马文才不说话,以为他这是拒绝了,于是又道:“我接了你五球,而且你也立过誓的,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难道你想反悔吗?” 卿婳赶紧道:“梁山伯,我知道你关心祝英台,但是我大哥的人品也不是你随意可以置喙的。而且祝英台与我们是同窗,我们自是不会欺她。”梁山伯点点头,又对马文才道歉。卿婳的维护令马文才十分暖心,也不愿意搭理梁山伯。 梁山伯对着祝英台说了许多照顾好自己的话,还把自己存的钱全给了祝英台。卿婳看着,不由得在心中感慨,梁山伯对祝英台是真的很好。 第28页 马文才看了看这天色,也不算早了,就催促大家该上路了。梁山伯这才结束与祝英台话别。 卿婳同马文才并行而骑,落在祝英台后面轻轻讲话。祝英台听不到他们在讲些什么,也不乐意听。只是走了很久了,祝英台还是停下来等他们上前来,询问:“我们下山找陶先生,但山长给的拜帖上并没有地址,这怎么办?” 王凝之来信时也提到陶渊明行踪不定,除非是约好了,不然谁有不知道他在哪里。也正是因为这样,王凝之才将此事交给卿婳去办的,毕竟她掌管着皇家情报局的一半,这耳目遍布天下。卿婳昨晚就派人去查探了,想来现在已经有了结果。 正想着,一只巨□□正对着卿婳俯冲而来,用箭去射已经来不及了,马文才使力一跃,坐到卿婳身后,将她整个人抱在怀中,还贴心的用手挡住卿婳的头。 卿婳赶紧从怀里取出小哨子,吹出一段极短的旋律,就见原先还是俯冲状态的黑鹰又飞回了空中,正在他们头上盘旋。祝英台在一旁已经傻了,不明白这变故是怎么发生的,但是看着马文才护着卿婳的样子又觉得有些怪异。 卿婳从马文才怀里出来,赶紧解释道:“大哥,黑睚是我养的,不会攻击我的,放心!”马文才这才放松了心情,两人双双下马,卿婳又吹出一段旋律,黑睚向卿婳这边飞了过来,站在卿婳伸出去的左手臂上。 卿婳笑着摸了摸黑睚的羽翼,然后取出了它脚上的信。刚想放飞,又见一旁有些好奇的马文才,于是将黑睚举到马文才面前,“大哥!你看我这鹰养的可好?” 黑睚一身黑羽油光水滑,眼神灵动且凌厉,两爪锋利但抓在卿婳手臂上却不伤那衣袖丝毫,而且看刚刚它的俯冲之力迅猛无比,这么刚猛的鹰定不是圈养出来的,但又如此通人性,可见卿婳养的的确是好。 “很好!”马文才赞赏道。卿婳高兴地说:“黑睚是我採药的时候遇到的,有人捉住了它,意图熬鹰以达到驯服它的目的。我见它颇具灵性,就将它买下,修养好之后放生。原本以为不会再见,哪成想第二天它就回来了,每天出去狩猎,吃饱后就回到院子里蹲守。后来我就训练它去送信,这会儿正给我传来陶先生的消息。”又揉了两把羽翼,卿婳就将黑睚放走了。卿婳上书院求学的这几个月,黑睚都是由暗一照料的。 “有陶先生的消息了?他在哪里?”被两人忽略了很久的祝英台询问。卿婳打开纸条,上面只有聊聊几笔而已。“据说陶先生就在下面的杭州城里。但是具体行踪不清楚。”卿婳昨日才吩咐他们去查,今日能有消息已然不错了,更何况五柳先生没有家人,平日里行踪不定,暗卫也无从查起。 “可杭州城素来繁华,百姓众多,我们又上哪里去寻人?”祝英台又问。卿婳也一时不得其法。马文才倒是一点儿也不急,“放心吧,这有名有姓的还怕找不到嘛!” 三人快马来到杭州城里,随着马文才找了一处人流量大的地方,马文才取下身上的弓,随后迅如流星般的箭带着长幅射向牌楼之上,牢牢地固定在那里。只见那长幅上写着:悬赏黄金十两,寻找五柳先生陶渊明。 马文才利落地收起长弓,对自己的箭术很是满意。“这样真的行么?”祝英台疑惑地问。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之天性。”马文才嘲讽地说着。卿婳经历了那么多的阴谋与阳谋,对马文才这句话很是贊同。这人一旦陷入绝境,哪怕是一文钱,也会为之拼命。 太子殿下从前救了一位高手,他感念殿下的救命之恩,一直是忠心耿耿地为殿下办事。可惜,终究是看不开这身外之物,最后背叛了殿下。那一次的背叛令殿下损失惨重,卿婳亲眼见证了许多兄弟姐妹的死亡,却束手无策。所以说,卿婳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背叛。 这么大的一笔金钱当然引了无数人去围观,也都纷纷猜测这五柳先生是谁。其中想要浑水摸鱼的人也不在少数。 马文才朗声道:“你们听着,谁要是识得五柳先生的,只要告诉我去向,必有十两黄金可得,本公子绝不食言。”人们顿时兴奋了,纷纷说自己是陶渊明,场面十分混乱。 “我,我认识陶渊明。” “我是陶渊明的表弟,我跟他熟得很呢。” “他瞎说,我才是陶渊明,我根本不认识他。” “你才瞎说,我才是!” 卿婳在一旁偷偷地笑了,马文才看她那幸灾乐祸的样子,气不过,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他倒也没下重手,奈何卿婳肤质敏感,腮帮子红的像是涂抹了胭脂。马文才又好笑又心疼,赶紧给她揉了揉。 “好了。”祝英台出言让众人安静 ,“既然你们都说自己是五柳先生陶渊明,那么请问,採菊东篱下的下一句是什么?” “我知道,我知道。”人群中有人一脸高傲地说道:“这是我自己做的诗,怎么会忘记呢。採菊东篱下,额,喝完菊花茶。” 马文才听得气极,他从未被人如此戏耍过。刚要上前去教训那人一顿,就被卿婳眼疾手快地拦住了。“大哥,消消气。别跟这些人计较,犯不上呀。”马文才也真的被她劝下了。 第29页 祝英台在一旁嘲讽道:“我早就跟你说了,这个办法行不通的。”此话一出,马文才的气又上来了。 卿婳不喜欢她这个态度,自己想不出办法来就算了,对大哥这个办法又挑三拣四的。卿婳承认这方法是有些欠妥,但是如今难道有更好的办法吗?这人就跟以前的那些迂腐的书生一样,就会瞎巴拉巴拉地乱讲,真让她去想办法嘛,又没有任何建树。 “那祝大公子你可有什么好办法,说出来大家参考参考呀!”卿婳反问她。 祝英台被她堵得哑口无言,大家一时间僵持住了。就在这时,一位挑着担的老伯走上前来,手端着两碗茶,笑着说:“几位小兄弟别恼,喝碗菊花茶吧。来来来,这大热天的降降火。” 卿婳也的确是渴了,就顺手接了过来,将其中一碗递给了马文才。卿婳一口喝完将碗还给老伯,突然发现这老伯自己认识。 “原来是桃花林里的大叔啊。大叔,你还记得我吗?”就是卿婳第一次看到马文才的前几天,她在山间採药,偶入一片桃花林,在那里遇到了这位有趣的大叔还有经常给大叔送鱼的谷家母女。 大叔眯眼看了看卿婳,然后笑道:“原来是卿婳小友啊!这些日子可还有到处寻药啊?”卿婳摇头,“没有再找药了,现在正在尼山书院读书。” “读书好啊!不过你现在在这干嘛?” “大叔,我们是书院派来找人的,你这些年在山间游览山水,在市井里观察人间百态,可有遇到五柳先生陶渊明吗?”卿婳问他。 大叔摸着鬍子,笑道:“我可不认识这什么五柳先生,你们书院找他做什么?竟然还悬赏黄金十两!你们书院和他有仇不成?!” 卿婳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那倒没有。只因陶先生学识渊博,故而山长想请他来教导我们。其实我们并没有冒犯陶先生的意思,只是这人海茫茫的,我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将人群都聚集起来,正所谓多个人多份力量嘛!” 大叔想了想,说:“那人你们是找不到的,他都不知道是死是活。都回去吧,回书院去吧,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说着挑起担子就要走。 “你这话什么意思?”马文才拦住他询问,这个人一定知道些什么。卿婳当然也看出来了,但是大叔不想说,她也没办法。然后从钱袋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大叔,“这是大叔的茶钱,剩下的就当是请您喝酒了。日后有时间,卿婳再带着酒登门拜访您。” 大叔也不与她客气,拿了钱就挑着担走了。卿婳几人干脆撤了长幅,然后就近找了个茶寮坐下休息。 ☆、第 12 章 “闹了这么久,都是些冒名顶替的傢伙。这五柳先生还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呢,只可惜你们的黄金无用武之地了。”祝英台嘆息道。 卿婳不是没有江湖经验的新手,早已让暗卫注意周遭了,刚要告诫祝英台出门在外,财不外露的道理,就见两道身影忽的从面前快速掠过,马文才和祝英台的行囊就被抢了。 马文才反应也很快,立即拍案而起拦住了其中一个抢劫的人,与之扭打起来。而另一个丝毫没有想帮忙的意思,拿着东西就要跑。 此时茶寮里人多,且发生这样的变故,人群慌乱的不行,卿婳不好使用暗器。幸好马文才的弓箭还放在桌上,卿婳拿起弓箭就对着那个人拉了个满弦。却偏偏被祝英台一把按下弓箭,“不要杀人。” “谁说要杀他了,我只是想拦下他而已。你快放手!再晚就来不及了。” “你都拿箭对着他了,怎么不是想杀他。他不过是拿走了我们的钱罢了,你为什么要他的命?” 那人趁此机会放走了卿婳与祝英台的马,又骑走了马文才的马。大概是怕卿婳他们骑着马追上他。 “暗一!去追回来。人死伤不论,但是别伤了马。”卿婳赶紧吩咐暗一去追,毕竟那马是大哥心爱之物,就像黑睚对于卿婳一样。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马哪有人重要,你应该让他不要伤了人才是!”祝英台不知卿婳与谁在说话,只是有些气愤卿婳对于马看得比人还重。 那边马文才已经解决了其中一个抢劫的人,回头就看见另一个抢劫的骑走了他的马,疾驰而去。而卿婳手上的弓上了弦却被祝英台给按着而发不出去箭。又听到她们的对话,火气立马就上来了。 他上前挥开祝英台的手,生气地说:“盘缠全被抢走了你知不知道?还有我的马,不知比那人贵重多少!” 马文才虽然经常针对祝英台和梁山伯,但到底是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祝英台被吓的下意识地就松开了手。卿婳倒也放下了弓箭,那人这会儿都跑得没影了,拿着弓箭又有何用! 祝英台辩解:“褚卿婳的钱袋不是没有被抢嘛,你生气什么。况且你家不是很有钱吗,再买一匹马也不算什么?” 卿婳和马文才都被气笑了。马文才骂道:“那马花了我多少心血你知道吗?!这又岂是能用钱买回来的!”卿婳看不得马文才这般难受,赶紧低声安慰他。 祝英台撇了撇嘴,不再理会他们。然后低头从腰间拿出一个钱袋,“还好山伯给的钱袋没被偷了。” 第30页 茶寮的小二见他们打完了,就哆哆嗦嗦地出来要三人结帐,马文才正生气着,“瞎了你的狗眼了!你没看到我们的盘缠刚被抢了吗?” 那小二被他吼的一哆嗦,但还是大着胆子说:“就是因为你们的钱被抢走了,所以我才着急的。” 马文才被气的一时语塞。祝英台在一旁劝说:“马文才,这又不是人家小二的错,你又何必与他计较。况且褚卿婳的钱袋又没被抢,让他付钱就好了嘛!” 卿婳嘲讽道:“你怎么不付钱,你手上的钱袋不也没被抢吗?”这人凭什么认为经过刚刚那件事之后,自己还会帮她! 祝英台生气了:“不能动这个钱,这是山伯给我的。他辛辛苦苦地省下这些钱,你们绝不能花!而且我们是同窗,你怎么能这般小气,大不了回去之后还你!” “要不是你钱财外露说我们有黄金,我们能被抢劫吗?!小二,我们两人的茶钱给你,至于这个人,你自己问她要吧!”说完卿婳就拉着马文才走了。 祝英台没有办法,只得咬牙取出梁山伯的钱来付帐。然后紧跟上马文才和褚卿婳。 卿婳与马文才要扭送这抢劫的人去报.官,祝英台赶忙上去阻止:“他们抢.东西定是生活所迫,你又何必非要报.官,毁.掉他们的一生呢?而且你们又不缺这点钱,就当接.济他们了呀。” “我们的钱也是父母兄弟辛苦赚来的,而且生活所.迫并不是他们犯.罪的理由。若是每个人都像他们一样,没钱了就去.抢.去.偷,这天底下,可还有王.法吗!这百姓可还能安居乐业了?更何况刚刚那两人身手矫健,手法娴熟,明显不是生活所迫,而是惯.犯了。”说完,卿婳也不在乎祝英台的看法,直接和马文才一起去了官.府。祝英台气不过的在后边跺了跺脚,最后也只得跟了上去。 当地的小.官.府刚开始的时候根本不理会他们的报.案,直到马文才亮出了自己的身份,那官.员才诚惶诚恐地保证一定加派人手去搜寻抢.犯。 离开官.府后,卿婳收到消息暗一追踪那人到了郊外的树林里。 树林外头,祝英台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抱怨道:“要是我们的马没被偷就好了。”卿婳在心里腹诽,是呀!要是你当时没有阻止我,我们哪里会丢钱又丢马! 祝英台看了看周围,突然看到远处一匹骏马往这边奔驰而来,可不就是马文才那一匹嘛! 祝英台开心地蹦起来,这下终于有马了。“马文才,你看,是你的马回来了。”说着就跑去马那里。 马文才没有任何笑意,他深深地看着那匹自己精心教养出来的白马,眼神晦涩难懂。 马文才将卿婳拉到身前,将她的脑袋扣在胸前,随后抽出背后的弓箭。拉了满弓,却没有立即放出箭去。 过了好一会儿,那箭才擦过祝英台的脸射向马腹,然后就听到骏马一阵哀鸣倒地,马腹鲜血冒出,不一会儿就将那块地染红了。 祝英台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惊恐地去看马文才。 “大哥?!”卿婳虽然被扣住脑袋,看不见发生了什么事,可听声音就明白马文才做了什么。 马文才单手握弓,另一只手扣着卿婳的脑袋,埋头在卿婳的肩上,低喃道:“婳儿别看!” “我不看。”卿婳知道马文才此时的不安和伤心,所以她很乖巧地待在马文才的怀里,唯一的动作就是在马文才背后轻拍着的双手。 马尸、鲜血、祝英台的惊恐以及马文才的伤心,都不能抹灭卿婳与马文才此刻的温馨,但祝英台并没有被他们所感染,她只相信她所看到的。 祝英台恶狠狠地说:“马文才,你的行为竟然如此恶劣!我们还是分道扬镳吧。” 马文才抬起头对着祝英台冷笑道:“求之不得!” 卿婳想去阻止,毕竟她和马文才答应了梁山伯要看好祝英台的。却被马文才拉住了,“你也想离开我?”马文才眼中一片血丝,抓着卿婳的手劲虽然大,却不会对卿婳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卿婳没有被他眼中的暴虐刺伤,却为他眼底深处的无助感到心疼了。“不会的。谁都可能离开你、背叛你,除了我!”卿婳用巧劲挣开马文才的手,随后紧紧地抱住了他。 天色渐黑,祝英台还没有回来,卿婳开始担心了,“大哥,祝英台还没有回来,会不会出事啊?”她原以为祝英台生完气就会回来,却没想到等到现在了,她还没回来。 “她这么大个人了,既然有心离开,就不会让自己有什么危险!倒是我们,该找个地方整顿一下,休息一晚。” “……好吧。我们早上遇到的大叔就住在附近,我们去投靠大叔吧!”卿婳无法,只得打算明天再去劝劝马文才和她一起去寻祝英台。她和大哥既然答应了梁山伯,就不能食言。 此时的桃林早已是满堂芳菲尽无,鲜嫩的绿叶坠满桃树,也算是别有一番看头。他们到的时候,大叔正在熬制鱼汤。“好香啊!大叔,不知可有我们的一份?” 大叔一愣,倒是没想到他们两个这时候过来。“当然——没有!”见卿婳的笑僵在脸上,又开口,“怎么,还当真了?!自己去拿碗来盛汤,不过你们今天吃的鱼明天要给我钓回来!” 第31页 卿婳笑道:“那是当然!” 大叔这边只有两间卧房,但就吃个晚饭这个功夫,马文才和大叔就对吵了不下五次了,所以根本不愿意和大叔待着同一屋。 卿婳只得让暗卫用竹子搭了一个简易竹床,放在她那屋里。 大概是前一天经历的事情太多了,卿婳难得起晚了!起来时马文才已经不在屋里了,阳光透过窗照了进来,外面的声音也隐隐传了进来。 卿婳打理好自己,走到屋外。温暖而不炙热的阳光洒在身上,十分舒服。卿婳正眯着眼面向阳光,就听到大叔在旁边讲话。“你倒是会享受!” “比不上大叔‘悠然见南山’的闲情逸緻!”卿婳昨夜已经收到了消息,眼前的人就是五柳先生!不过仔细想想也是,住着桃花林,酿造桃花酒,卖着菊花茶,吟诵闲情逸緻的诗,可不就是五柳先生陶渊明嘛! 陶渊明倒是不惊讶卿婳能看出来,只是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褪去鞋袜,挽起衣袖、衣摆,正在河中叉鱼的马文才,低声对卿婳说道:“你小声点儿,要是被马大公子听见了,我就要被他绑去尼山了。” “去书院教书有何不好?!也不会束缚你什么。” “老酒鬼只会喝酒,哪里会教什么书哟!”陶渊明无奈地开口。 卿婳睁开眼去看他,“我不会说的,他不会知道。哦对了,我二哥王凝之託我告诉你一声,他近日被我舅父禁足在家中,怕是赴不了你的约了。” 陶渊明看着卿婳不开口,卿婳也不管他,迳自走去河边找马文才了。 “这小小的尼山书院竟连锦安郡主都慕名而来,看来我这老酒鬼也该动一动啰!” “卿婳,你醒了!我捉了一条鱼,正在熬汤,等等就能喝了。”马文才看见卿婳走过来,扬起了今天第一个笑脸。 “大哥真厉害!不过有道鱼汤就已经够了,暗卫们会将今天的食物送过来的,大哥不要太辛苦,赶紧上来吧。虽说现在天热,但是山间河水冰冷,莫冻坏了脚。”卿婳走到岸边,将手伸出去递向马文才。 马文才顺势借了卿婳的力道,走回了岸上。 陶渊明在一旁愤愤不平地说:“哼!就为了熬个汤,马大公子切弯了我的菜刀,弄坏了我的网,还险些点了我这房子!” 卿婳嘴角一抽:不至于吧!大哥烤肉挺好的呀! “死老头,你有.种再说一遍!” “说就说,难不成老酒鬼还怕你不成!” “你!”马文才就要冲上去了,卿婳也不拦他,反正昨晚也是这般情况,马文才也不会真的去动手。 陶渊明:“怎么还想打我这老酒鬼不成?!” 二人不停的拌嘴,你来我往的也是有趣。卿婳一直觉得这桃花林美则美矣,就是缺点儿人气。现在好了,有了两人的争吵声,倒是不显得孤寂。 ☆、第 13 章 吃完早饭,卿婳决定去找祝英台。“以祝英台的脚程应该走不远。而这附近除了大叔这里,就只有谷家母女这一户人家,我们不如先去那里找找祝英台?” 马文才吃完手中的烤鸡,洗干净手。这才告诉卿婳,说:“不用去了,祝英台就在桃花林里面。” 卿婳疑惑不解,问:“祝英台怎么在这里?” “他是跟着谷丫头过来的。看见我就问陶渊明的事。我见他执着,才告诉他陶渊明已经死了。这会儿正在他墓前感慨呢!” 卿婳还能说什么呢!什么话都不能说。大叔也是个奇人,为了骗他们离去,竟连自己的墓都做好了。 “既然人已经没了,那我们赶紧回书院吧!”马文才提议道。 卿婳点了点头,二人去桃林里面寻了祝英台出来,与大叔告别之后,就抄小道走回书院。这小道也是大叔告诉他们的,大叔经常上山採摘东西,发现这样一条小道,不足为奇。 不过既然是小道,自然也不是那么好走的。马文才自小修习武功,走这点路自然十分轻松;卿婳也跟着皇城侍卫长学了一些强身健体的功夫,眼下虽累些,但马文才体谅她,还放慢了速度。如此这般,卿婳走回书院也是不成问题。 最惨的还是祝英台,昨天她就已经累的不行了,脚上还长了水泡。虽然已经处理过了,但还是很痛。也不能怪她,她本就是娇小姐,能撑到现在已经不错了。 卿婳有意等她,但马文才从来不是那种以德报怨的人。祝英台昨日的表现,已经彻底得罪了马文才。 “婳儿!”见卿婳还想以口渴为藉口等祝英台,马文才很是生气,“这离书院已经没多少路了。大不了我们回去之后,让梁山伯来接他的祝贤弟!” “大哥,走了这么久,我是真的渴了。”马文才看了看旁边那个清澈无比的水潭,喉.结不自主地动了动,觉得自己也是有些渴了。卿婳见他表情松动了,立即笑了,拿着水囊去打水。 “好甜!这山中的泉水就是不一样。”卿婳将水囊装满水后,直接凑到谭边,用手捧起来喝了一口。然后回到马文才身边将水囊递给他,“大哥,尝尝。” 马文才喝了一大口,“不错。” “咱们这两天紧赶慢赶的,倒是累的很。我现在啊,最想的就是舒舒服服地洗个热水澡,睡一天的觉。”卿婳已经在幻想了。马文才大笑了几声,让她躺在自己的大腿上,“行!届时我去向山长汇报即可。你就先回去洗澡吧。” 第32页 “真的?!大哥你真好!”马文才看着卿婳此刻灿烂的笑容,很受蛊.惑地低.下.了.头,虔诚地将.吻.落在卿婳的额头上。卿婳感觉自己的心胀胀的,希望时间就停在这一刻。 “你们在干什么?!”但是这会儿祝英台已经跟上来了,并且看见了马文才在亲吻卿婳,她觉得很不可思议。 马文才冷笑了一声,“我在.吻.我自己未来的妻子,你有什么意见?”说完也不等她回答,将卿婳扶起来就走!这段路上,卿婳吩咐暗卫先回去,让若诗和马统备好热水,以便他们回去后使用。 祝英台在后面倒是一下子愣住了,反应过来后又是一顿狂喜,褚卿婳竟然也是女人!祝英台瞬间有了一种同道中人的感觉!而且马文才也是士族子弟,卿婳既然能和马文才在一起,那是不是说明自己与山伯也是有可能的?!此时的她完全忘了,卿婳与马文才同为士族,与她和梁山伯还是不同的。 不过祝英台一想到明明是同样的时间,人家褚卿婳已经俘获了马文才那个坏人的心,而自己与山伯却一点儿进展都没有,就不免有些挫败。或许应该找个时间询问一下褚卿婳?! 回了书院之后,卿婳就与他们两个分开了。趁着他们去找山长交代陶渊明的事情这段时间,卿婳需要赶紧回房去洗澡。 远远的就看见若诗在门口等候了,“公子!您回来了!这洗澡水和干净的衣物已经备好了。”卿婳点了点头,自己进去了,让若诗在门外候着。 解下暗器放在桌上,卿婳走到屏风后面褪去衣物,泡在温热的水中,卿婳轻轻地舒了口气——真舒服!她在一旁的架子上取了一瓶舒缓精神放松身体的精油倒进水中,伸出手去搅了搅,就靠在浴桶边上,闭眼享受。 那边马文才和祝英台向山长禀告了陶渊明去世的事情,没想到这件事情竟然将师母惹哭了。待山长安慰过师母之后,才告诉马文才他们,陶渊明竟然是师母的表哥。 “不过听子俊说,你们去了三个人,这褚卿婳人呢?”山长询问,可别是出了什么事情! 马文才解释道:“学生三人这两天虽然没有遭遇威胁,但也颇为坎坷,身心疲惫。故而让卿婳先去为我们安排热水,好好舒缓一下。”祝英台在一旁撇了撇嘴,丝毫不期待褚卿婳能为自己备好热水,不过她还有事情要问她,现在不好拆穿她。 “应该的,应该的!那你们快回去休息吧。我做主,今天放你们一天假。” “多谢山长!” 待马文才回去时,卿婳已经洗好了,若诗正在为她梳头发。“大哥,马统已经帮你放好水了,快去吧!”马文才点头,正要往屏风后面去,就见卿婳要往外走,疑惑地拉住她,“干什么去?” 卿婳忽的红了脸,吞吞吐吐地说:“大哥,你要洗,洗澡,我和若诗去外面帮你看门。”马文才轻笑出声,知道她的窘迫。挥手让若诗出去,然后打.横.抱.起卿婳到自己的.床.上。 卿婳挣扎着想起来,被马文才阻止了,“我一个大男人在房中洗澡,干嘛怕被人看。倒是你,不是说累了吗?现在好好休息吧!更何况有屏风挡着,你害羞什么。”最后一句话,马文才是贴.着卿婳耳.边说的。 卿婳盖着被子,感觉整个人都被马文才的气.味包.围了,耳朵还感.受.到了他说话的气息,脸蛋更加红了,“那我回自己的床睡吧。” 马文才俯.下身体.压.在卿婳身上,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卿婳的脸,“从现在开始,你就睡我这儿,就当提前适应了。你认为呢,嗯?”马文才话中的暗.示,让卿婳的脑子顿时懵了。“哈哈哈!”回过神来的卿婳恼羞成怒,推开了压.在自己身.上.的马文才,“快去洗澡啦。” 马文才又是一阵大笑,“好了,不闹.你了。好好休息!”卿婳扯着被子盖住自己红扑扑的脸,将自己整个人都埋在被子里。马文才洗完澡出来,就看见卿婳只剩头发在被子外面,轻笑了一下,就上去帮她将被子拉下来一些。 卿婳已经睡着了,马文才轻轻地掀开被子,然后小心翼翼地躺上去,陪着卿婳一起睡了过去。 他们离开书院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的事情。不过大多发生在梁山伯身上。听说他被罚挑水,却制作了竹筒引水,将山上的泉水引到了书院里来,山长对他赞赏非常,看他不顺眼的朝廷考评官王卓然,也不得不将他排在品状排行第一名。 卿婳不由得感慨,这梁山伯的能力倒是真不赖呀!不过这王卓然倒是不好相与之人。他素来与谢相不对付,还心思颇深,经常在七哥面前挑事。七哥作为他的顶头上司也是很心累的。 这天课上,陈夫子正好好地上着课呢,这王卓然就进来了。卿婳看了他一眼,心思很是复杂。晋朝流行美男子,崇尚风雅,但这王大人过于看重自己的面容了,整天涂脂抹粉的,好好的一个人,弄得跟宦官一样! 王卓然一进来就拿着扇子指着陈夫子,就是一顿骂,完全不给陈夫子面子。不过看陈夫子的表情,卿婳就觉得这可能是他们两人商量好的。 “好你个陈子俊!朝廷让你监课督学,你竟然连这样的人都收进学府,你对得起朝廷给你的俸禄吗?!” 陈子俊低头认错,“确实是我疏忽了。” 第33页 王卓然又道:“那个人,上无功勋耀堂,下无血缘亲贵。论法也不是士族子弟,你竟然违背朝廷的规矩,乱收学子。陈子俊,你等着被革职吧!” 山长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劝道:“王大人,子俊在书院多年督学,向来恪尽职守,并无越矩之行。不过你指的人是谁?说出来,让大家公论!” 王卓然扫视了一遍在坐的学子,气沖沖地走到一张桌子前,指着其中一个人,赫然是梁山伯。“我说的这个人嘛,就是他!”山长惊呼:“梁山伯?!” 王卓然点头,“正是他。他的父亲虽然是县官,却已经辞世多年。论法论理,他已是平民子弟,又怎么能留在尼山书院读书呢?” 山长解释说:“这留下樑山伯是我的主意。这个孩子品格高尚,敦厚至诚。本书院没有理由将他逐出书院!” 王卓然被山长理直气壮的语气气的不行。“哼!要留梁山伯也行,不过就得治陈子俊的失职之罪了。你要是想留陈子俊呢,这梁山伯就必须驱逐出去。这两个人就只能留一个,山长,这就裁决一下吧!” 山长也被气的不行,一旁的陈子俊也对着山长跪了下来,祈求山长帮他一把。王卓然也在一旁给他施压,“山长!一个是默默无闻的卑贱学子,一个是你倚仗多年的督导夫子。这孰轻孰重的,山长有这么难以取捨吗?” 梁山伯不忍山长与夫子被为难,就站出来说道:“山长,陈夫子不用走。” “那就你这个小子走!” “我也不走!朝廷法度不公,为什么平民就不能读书,不能为黎民百姓献出心智呢?王大人若是一个好官,就应该为学生据理力争,而不是在这里为难学子,为难山长与夫子。” 卿婳扶额,这不是明摆着说王卓然不是好官嘛!这梁山伯也是个直脾气。 王卓然显然是被气的不行,连“我偏不是好官”都说了出来,看来是不想放过这梁山伯了。 卿婳有心帮梁山伯一把,没想到祝英台站了出来,“他们都不用走。王大人,山伯与我乃是八拜之交、情同手足。论理,他是我祝家的义故,他已经不是平民百姓,所以梁山伯的身份并没有任何异议。既然没有异议,那么陈夫子也没有失职。故而他们,都不用走。” “祝家?哪个祝家?”这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驳了面子,王卓然的脸色十分不好。 “上虞祝家庄!” “好!好得很!”王卓然显然是有些忌惮祝家庄,并不敢再说些什么,只得生气得走了。 卿婳在心里嘆气,祝英台这话并不高明,毕竟她与梁山伯的结拜并未经过族中长辈的同意。王卓然一旦知晓之后,一定会再次以此针对梁山伯,可能连祝英台自己都会被搭进去。 马文才见卿婳愁眉不展的,不解地问:“婳儿,你这是怎么了?” 卿婳嘆气,“也不知七哥怎么想的,竟然派王卓然前来当考评官!我估摸着有他在,这书院就不会安生!今日这事,不会就这样过去的。书院里的人都知道,梁山伯与祝英台乃是私下结拜,再加上祝英台是女子,若此事真被捅到祝家庄去,恐怕祝英台会被带回家去。” “这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与我们也没什么关系。说到这个,你若是暴露了身份,可会被带回家去?”马文才有些紧张与不安。卿婳摇摇头,握紧马文才的手,让他安心。“我不会先大哥离开的,大哥放心。” 卿婳与祝英台不同,祝英台若是暴露了女儿家的身份,定会被族里处罚。卿婳则不同,她身为皇族贵女,这些只是她的游戏,也是台城人都懂的法则。 ☆、第 14 章 果不其然,第二天告示栏上就贴出了王卓然亲手写出来的告示。 告示中言明:梁山伯与祝英台的结义并未经过祝家宗族大会的认可,实乃士族与庶族杂处,破坏了门阀制度,有违当朝礼俗。 在众人的议论纷纷之中,梁山伯十分生气地揭下告示,对祝英台说:“他这样对你不公平,我去找他理论。”然后拉着祝英台去找王卓然。 一众学子也纷纷跟上,同梁山伯他们一起来到了王大人房中。梁山伯将告示重重地放在桌上,对着王卓然愤愤不平地说:“王大人品评不公,请大人收回成命。” 陈夫子当时也在,听到梁山伯竟然如此无理地对待王卓然,于是大声斥责梁山伯竟然敢忤逆犯上。 梁山伯倒是不怕陈夫子这样的斥责,反而侃侃而谈:“学生不是忤逆,只是在讲道理。英台与品状第一的人结交,怎么会是败坏礼俗呢?难不成要跟乱臣贼子结交,才能被评为上上品,不败坏礼俗吗?” 王大人气急败坏地怒斥:“梁山伯!你这是强词夺理!” 山伯反驳他:“强词是夺不了理的,大人此刻不回答,是因为大人说的没有理。” 王蓝田刚刚并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去王卓然的房间,而是转头去寻了马文才与褚卿婳。 “文才兄,出大事了!”卿婳当时正在为一把摺扇题字,这把扇子是马文才与卿婳一起做的,马文才一早起来刚刚画好了扇面,就等卿婳题字了,却不想,卿婳被王蓝田这突然的一声大吼吓得手抖了一下,一滴墨滴在了扇面上——扇子毁了! 第34页 马文才咬牙切齿地说:“你最好有足够的理由说服我,不然——”马文才将视线转到了挂在墙上的弓箭那边,王蓝田吓得一哆嗦,赶紧说道:“王大人查到了梁山伯与祝英台的结拜没有被家族认可,祝英台品状排行为下下品。梁山伯找王卓然理论去了。学子们都跟着去了。” “简直是胡闹!”卿婳放下手中的笔,和马文才、王蓝田往王卓然的房间赶去。这祝英台是祝家庄娇宠的女儿,哪怕她到时候被接回家去,最多受一顿责骂。但王卓然不同,祝家庄虽没有官职在身,但是他们有钱,卿婳十分清楚,皇帝表哥绝不会为了一个王卓然而得罪祝家庄的! 但是七哥那边有很多上不得台面的事情需要王卓然去做,这王卓然还是有价值的。所以在事情还没闹大之前,卿婳要将这件事情处理好。 房内王大人正生气地反诘梁山伯:“好啊!梁山伯,朝廷的礼俗,世人的眼光,你都不屑一顾了吗?” 梁山伯摇头:“山伯不在乎世人礼俗,只在乎公平的眼光。不过这眼光,大人您有吗?” 王大人气的脸都红了,怎奈何他又说不过梁山伯。“你,你——我评的是祝英台,关你何事啊?” “英台与山伯义结金兰,情同手足,手足有难,山伯岂能坐视不管?” 王卓然嘲讽道:“梁山伯,我要赶你出书远的时候,你倒沉得住气,现在祝英台遭殃了,你倒急了,果然你们是兄弟情深哪。你们称兄道弟地叫得那么亲热,有谁承认过?” 梁山伯解释说:“朋友相交,发乎自心,英台与山伯结为兄弟,不用谁承认,谁又能替我们不承认呢?” “社会礼俗不承认;祝家的长辈不承认;我王卓然品状考评不承认。” 祝英台在一旁帮腔道:“我又不想做官,品状高低影响不了我,你想怎么评,悉听尊便。” 王卓然气极败坏的把手中的扇子扔向二人,梁山伯赶紧上去挡住,生气地说:“大人此举,未免有失身份!” 王卓然用手指着梁山伯骂道:“身份?!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我提身份二字?祝英台,我可告诉你,就算你不想当官,你祝家的族长,也会逼你走上仕途的。你与这种贱民交友,就是我不反对,你祝家族长只怕反对的比我更厉害。好,我现在就修书,状告你祝家族长,让你们自家人去收拾你。哼!”卿婳到时,刚好听到这一番话。不由得在心里大骂王卓然,为官这么多年,连控制自己的喜怒都不会了嘛!!! 祝英台笑道:“那有劳大人了,家父喜欢王右军的行草,写信的时候,可要模仿的像点,准能讨他老人家的欢心。” 王卓然气的将手中的笔扔向祝英台,“你,你!” “放肆!”卿婳赶紧走进房中。 “你又是何人?”褚卿婳那声“放肆”,众人听得是一清二楚,王卓然被气糊涂的脑子在见到褚卿婳这不怒而威的气势时,终于清醒了不是。 “台城锦安!” 王卓然吓得从凳子上摔了下来,陈夫子赶紧去扶他,但王卓然哪里还有胆子起来!外面的人不清楚锦安是什么意思,他这个从台城来的,可知道的十分清楚。 锦安郡主是皇.家最为低调的郡主,外面的人大概只知道太.后收养了一个孤.女,并封.为郡.主。但是台城的人却对锦安郡主敬.畏非常。因为当.今圣.上登.基以来处理过的每一起抄.家大.罪,都有这位郡主的手笔。 台城的百.姓自是十分拥戴这位郡主,但官.员们则是忌惮。王卓然万万没想到这位郡主竟然出现在这里,吓的差点没晕过去。 “王大人倒是好大的官.威啊,我怎么不知道区区的考评官竟有驱逐学子的权力?哪怕是我七哥在这里,也不敢驱逐一个学子!你倒是很威.风嘛,王世玉乃是当.今圣.上千挑万选,到这里来当山长的。你竟也敢给他甩脸子。谁给你的胆子,嗯!”卿婳的一番话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众学子纷纷在心中猜测,这褚卿婳究竟是什么人,竟连朝廷.命.官都敢骂! “这,这,下官知罪,下官知罪!还请郡——”王卓然赶紧跪下请罪,卿婳怕自己郡主身份暴露,上前将他拉起来。“你在这里求我有何用?回去之后,自己秉明我七哥,你究竟干了什么好事。别暴露我郡主的身份!”最后一句话,卿婳说得很轻,只有王卓然听得到。 王卓然不蠢,自是知道该怎么办。“下官知错,还望郡——公子在王大人面前多多美言。” “你好自为之吧。至于美言,看你的表现。好好的一个书院,被你搞得乌烟瘴气的。本公子是来这里读书的,不是来看你耍威风的。你明白吗?” “下官明白,日后定然不去打扰夫子们上课。” “好了,都散了。全杵在这里干什么!”王大人对卿婳点头哈腰的样子还在眼前,众人自然不敢惹恼褚卿婳,纷纷跟着她们出去了。 学子们很是好奇褚卿婳的身份,但又不敢去问,秦京生推了推身边的王蓝田,“蓝田兄,你与文才兄他们关系好,不如你去问问。” “是呀是呀,王蓝田你去问问。”众人纷纷起闹。王蓝田被他们这样起闹,顿时有了勇气,在人群中高声询问走在前面的褚卿婳,“卿婳,你到底是什么身份,那王大人竟然这样怕你!” 第35页 卿婳正需要这样的在众人面前表明“身份”的机会,于是转身告诉他们:“我舅父是王.羲.之,那王卓然的顶头.上.司正是我的七哥——王.献.之。我若是告知七哥他这几日做的事情,这王卓然的官怕是做到头了。” 众人虽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也找不出什么纰漏,也就当场散了。 王蓝田倒是跟了上来,又问:“卿婳,你这是想帮梁山伯?”卿婳摇头,好心提点他,“山长与祝英台绝不会让梁山伯被逐出书院,这事儿若是闹大了,传到朝廷,于书院不利,我还想好好读书呢。” 回到房中,马文才知晓卿婳没有说实话,于是又问她。卿婳嘆了口气,“祝家庄并不是那么好相与的,这王卓然是斗不过祝家,但他怎么说也是我七哥的手下。若是祝家不依不饶,我七哥也是要头疼的。虽说王谢两家是当朝权贵,但陛下并不见得会让他们两家独大。何况朝廷中对两家虎视眈眈的人并不少。 而王卓然与谢相极不对付,七哥待他亲厚也正是如此。若两家在外的关系有所抗衡,陛下也能舒坦不少。陛下知晓舅父与谢相忠心耿耿,但是王谢两家盘根错节,十分复杂。如今的局面也是谢相与舅父同陛下商量好的。” 马文才不由得感慨,这皇家人不是那么好当的。 “不过好在朝廷中的蛀.虫已经除了不少了,现在最为关键的就是流.寇难.民以及水.患的治理。梁山伯虽有缺点,我也看不惯他的不谙世事,但好在他对于治水颇有心得。我已经将他推荐给了二哥。” “行了,这些事情以后再说,现在你只能想着我。”马文才“蛮横”地说。卿婳笑了,乖巧地窝在马文才怀里。 “咚,咚,咚!”敲门声打断了卿婳的抚琴声,马文才此时已经斜靠在床上了,就等着卿婳抚完琴一起歇息。他们对视了一眼,都猜不到,究竟是谁这么晚了还来打扰。 卿婳朗声询问:“请问谁在外面敲门?” “是我,祝英台。”卿婳与马文才皆是疑惑不解,但也不好将人拒之门外,马文才只得穿上外衣,前去开门,卿婳则是将琴放回琴匣中。 “褚卿婳,我知道你身份非同一般,所以求你帮帮忙,让王卓然放过梁山伯。”王卓然在褚卿婳的警告之下,虽然不会驱逐山伯,但谁能保证他不会找山伯的麻烦,有意破坏山伯的品状排行。上午四九的话一直回荡在祝英台心里,让她寝食难安。 “我既然警告过了王卓然,他就不会再为难梁山伯。你又担心什么?”卿婳十分不了解她究竟在担心什么。 “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更何况王卓然一看就不是那等心胸开阔之人。他以后一定会再找山伯麻烦的。山伯这么辛苦地读书,就是为了一展抱负,为百姓做贡献,万万不能因为王卓然而影响了今后的仕途。所以,我来求你帮帮他,让王卓然发誓,以后定不找他麻烦。” “你这么盛气凌人的样子,是求人的态度吗?”马文才十分不喜祝英台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卿婳想帮就帮,不想帮也没什么,祝英台这副样子是想要逼迫吗? “可是山伯的能力有目共睹,日后肯定是为民请命的好官吶!褚卿婳既然有能力,为什么不能帮一把?”祝英台有些难以置信,“难不成你们觉得山伯挡了你们为官的路?” 祝英台虽是询问,但是,如果今天晚上卿婳拒绝了帮助梁山伯,她一定会认为褚卿婳与马文才就是嫉妒梁山伯,才会不帮忙的。 卿婳倒是不知道这祝英台竟会有如此想法,“祝英台,你是不是在家中话本看多了。这脑子是个好东西,我希望你肩上那个不是个摆设。不过梁山伯确实是个人才,我也不愿他就此止步。择日不如撞日,我们现在就去找王卓然说清楚。” 祝英台知道褚卿婳在骂自己蠢,但是只要褚卿婳肯帮梁山伯,她被说几句也没关系。 虽说是夏日,但山里的夜晚总是凉意非常,马文才替卿婳披了一件稍微厚实一些的披风,才牵着卿婳的手往外走,祝英台赶紧跟上。 ☆、第 15 章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剧情可能有些狗血_(:3」∠)_ 另一边,梁山伯也很担忧祝英台的前程,于是跑去王卓然房中,请求王卓然高抬贵手,放过祝英台。 梁山伯请求的态度明显比祝英台诚恳多了,至少王卓然没有像上午那般生气。“王大人,您大人有大量,就请高抬贵手,放过英台吧。” 王卓然一直不相信梁山伯与祝英台的结交是真心实意,哪怕这会儿梁山伯来求他放过祝英台,他也没有相信梁山伯。 “梁山伯,我问你,你和祝英台结义,是不是为了攀亲富贵,日后可以好好的利用他呀?告诉我,你在祝英台的身上到底花了多少心思?” 梁山伯也是无奈极了,但他也是学聪明了,不再向王卓然表明自己同英台乃是真心结交。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英台同自己的关系拆开,这样王卓然就不会再为难英台了。“王大人说的,我都认了,只要王大人答应我要求的事,饶了——” 梁山伯还没说完,祝英台他们已经到了,王卓然也发现了祝英台他们在外面。 第36页 “祝英台,你敢偷听我们说话?” 祝英台反驳他,“我大大方方进来的,这算是偷听吗?” “英台,我——” 祝英台知道梁山伯是被逼迫的,赶紧善解人意地说:“别说了,我知道,一定又是他在逼你的,简直欺人太甚。” 梁山伯否认,说自己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并没有受到逼迫。祝英台却不相信梁山伯能说出这样的话。“山伯,你不用怕他呀。刚好我找来了褚卿婳,王大人的上司不就是褚卿婳的哥哥嘛,我们可以让褚卿婳写信告诉她哥哥,让她哥哥去治这王大人。”说着还将卿婳拉到身边,证明自己说的不错。 王卓然看到卿婳,自然是怕的,赶紧解释道:“褚公子,现在并非我无理在先。今天晚上也是梁山伯自己到我这里来的,话呢也是他自己说的,与我可没什么关系。况且现在是祝英台目无尊长,无礼犯上,相信褚公子不会冤枉我吧。”王卓然虽然理直气壮地说出这番话,但心里不免打鼓。 卿婳点头,没有说什么。有道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哪怕是褚卿婳现在和王卓然说了,让他不得对梁山伯的品状排行出手,但是说到底,卿婳不能时时看顾梁山伯。保不齐现在帮了梁山伯,反而使王卓然对梁山伯的怨气更深。 照卿婳的意思,反正现在有她在,王卓然也不敢下重手,小打小闹地惩戒一番,让王卓然出出气,也没什么不好。现在出气,总好过日后在仕途上给梁山伯使些不高明的小手段。更何况,梁山伯现在明显有他自己的想法。 但祝英台不会想的这么深远,她只是认为褚卿婳临时改变了主意,不再帮她了。“褚卿婳,你这个小人,竟然不讲信用。山伯,你别担心,我们可以自己去找更高的官去告王大人一状。嗯,谢安谢丞相不是对你赞赏有加嘛,他一定会帮你的。” 梁山伯斥责道:“祝英台,够了。你冒犯王大人,自己往火坑里跳,别拉扯上我,别拿我做垫背的。”谢相岂是那么好见的,就算是能见到,自己怎么能拖累这样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呢。 “山伯,你在说什么?”祝英台不敢相信,梁山伯竟然说出这番话来。 “我费尽口舌,求王大人原谅了,我请你别再添乱了,好不好?” “你是在故意骗我的,你是怕我惹事才这样说的,对不对?”祝英台眼中已经蓄满了泪水,梁山伯心中很是难受,但是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就不能半途而废。对不起,英台!为了你以后的前程,我必须这么做。 “我根本不知道你在门外,我怎么骗你呀?” “不!你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谎,你不是这样的人哪。”祝英台扯着梁山伯的衣袖,企图找出他说谎的证据,可惜梁山伯的表情一直冷冰冰的,看着她的眼神也满是无奈,就好像是山伯已经厌弃自己了!不会的!不可能的! “我就是这样的人,从认识你的第一天开始,我就一直在对你撒谎,我本来以为跟你结拜,我可以平步青云,但没想到被你害得前途坎坷,我真的好累,我不想再这样跟你继续下去了。”梁山伯狠下心挥开祝英台的手。 “不,结义兄弟是我提出来的,你没有骗过我,山伯,我去过你家里的,我什么都知道,你孝顺母亲,恪守父志,行善仗义。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反正我不是好人,反正是我骗了你。” 马文才原先还能和卿婳一起在一旁看着,毕竟这是梁山伯自己的选择。他不像祝英台那么蠢,他还是能看出来梁山伯在演戏。但是现在他实在看不下去了,拉着卿婳就离开了。 路上,卿婳问他:“怎么了?” 马文才嘆气,“梁山伯演戏的成分这么明显,祝英台与他相交甚久,竟然也会相信?!书院里的人都知道梁山伯与祝英台不是兄弟却胜似兄弟,可是在我看来,这就是个笑话。” “祝英台也是气急了。其实若今日与我说这番话的人是你,大概我的第一反应也是伤心,而不是思考你是否在做戏。”卿婳也是难得的替祝英台说话,毕竟这种情况下,她或许比祝英台更加伤心吧。 “我不会让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 “嗯,我相信!”卿婳与马文才相视一笑。“既然都出来了,不如散散步再回去?” “好。” 他们这边是温馨无比,而祝英台与梁山伯依旧还在争吵。 “梁山伯,不管你今天是因为什么原因,跟我说这些话,我最后问你一句话,我和你之间到底还有没有“义”字?” 梁山伯坚定地说:“没有,我们之间从来就没有“义”这一个字。“利”字而始,“利”字而终。如今你们祝家的门高墙厚,我梁山伯高攀不起,你就放过我吧。” 祝英台难以置信,对着梁山伯怒吼:“你居然跟我说让我放过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跟我说话,我不会原谅你的!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说完,祝英台就冲出来房门。 王卓然笑着说:“哈哈哈,好戏,这真是一场好戏啊!梁山伯,你这齣戏演得可真好。” 第37页 “王大人,我已经按照你的意思去做了,祝英台也已经跟我恩断义绝了,你总该放过他了吧?” 王卓然嘲讽道:“梁山伯,你这齣“割袍断义”的戏可还没演完呢,人家只不过说不原谅你,没说和你不是兄弟。” 梁山伯到底还是担心跑出去的祝英台,只得匆匆地说:“你,你到底想怎么样?好,只要你不为难英台,做到你满意为止!”然后就冲出去找祝英台了。 祝英台跑出去之后没多久,就碰上了正与山长、师母聊天的褚卿婳和马文才。褚卿婳见祝英台满脸泪痕,就拉住了祝英台,“你要干什么去?” “放开我,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祝英台挣开了褚卿婳的手,转身就跑了。 祝英台性子刚烈,卿婳到底还是怕她出事,和山长他们说了一声,就追过去了。 “祝英台这是怎么了?”师母疑惑地说。马文才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耸耸肩。山长倒是知道一些,却也不好当着马文才这个学子的面说。 “马文才啊,你也去看看他们,别出了什么事情才好。”山长对马文才说。 “是,山长。”马文才行礼之后,走了。 “祝英台!祝英台你别跑了。你这是要去哪里呀?”褚卿婳加速跑到祝英台前面拉住了她。 “你干嘛跟着我!你这个骗子,小人!今天若不是你临阵倒戈,我与山伯也不会闹成这样!枉我得知你也是女子的时候,还觉得你是我的知己,哪成想到你竟然是个小人,算我瞎了眼!” “祝英台!你这是无理取闹。这件事情梁山伯明显已经有了自己的决断,而且就算我现在帮了梁山伯,日后王卓然还会找他麻烦,何不现在就让王卓然出出气,总好过日后在官场上给梁山伯使绊子。 更何况梁山伯这么说,明显是在假装和你断绝关系,以免王卓然再找你麻烦。你怎么不懂呢?” “假装?梁山伯就差和我割袍断义了,你居然还跟我说他是假装?!真是可笑。呵!我其实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同样的时间,你能和马文才在一起,而我和山伯却一点儿进展都没有?不过现在我明白了,因为你和马文才都是小人,自然臭味相投!” 一边说着,祝英台一边使力想甩开卿婳的手,可是卿婳用了巧劲,实在甩不开。祝英台就只能用力地推开卿婳,两人当时正在台阶上边,不一会儿卿婳就被推搡到了边缘。而此时祝英台也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卿婳都被说懵了,手下意识地松开了,祝英台趁此又推了她一把,她怕卿婳还来拉她,推了一把之后就跑了,完全没发现卿婳当时已经在台阶边缘,她这一推,卿婳后退一步直接踩空,从台阶上滚了下来。 书院本就没什么危险,卿婳也不想暗卫们听到她与马文才的聊天,所以一般在书院里的时候,卿婳都是吩咐暗卫们不要离得太近。所以哪怕暗卫现在赶去接卿婳,也是来不及了。那台阶不过十级,但是坡度有些陡,等他们到的时候,卿婳已经摔在了平地上,晕了过去。 暗一赶紧上前去检查伤势,发现后脑有血迹,应该是刚开始没反应过来时砸到头了。暗一赶紧抱起卿婳就往医舍赶,路上吩咐暗二去房中取卿婳自己制作的药,暗三去通知马公子! 听到暗三的话,马文才都要疯了,什么叫做郡主从台阶上摔下来,后脑受伤,现在正昏迷不醒?!卿婳费心培养你们,你们连保护好她都做不到吗?!马文才心中愤怒极了,赶紧跑去医舍。 王兰姑娘正在为卿婳处理伤口,马文才在门口远远地看着床边案上的那盆血水,就不敢进去。他害怕看到卿婳受伤的样子,他也恨自己,为何没有步步紧跟着卿婳。 若诗拿着卿婳的药箱匆匆赶来,随后取出疗伤药粉递给王兰姑娘,“这是公子自己配置的药,效果比之寻常的药物更好,麻烦王姑娘为主子上药。” 王兰点头,将药粉仔细地洒在卿婳的伤口处,随后拿出干净的纱布为他包扎。 若诗看到杵在门口,一脸失魂落魄的马文才,忍下眼泪劝道:“马公子,你先去休息吧。公子不会想看见你现在这个样子的。” “不,我在这里守着她。是我没保护好她,我再也不会离开她一步了。”马文才红着眼来到卿婳身边坐下,看着卿婳惨白着一张脸躺在那里,心里就难受。他这会儿有多心疼卿婳,就有多恨祝英台。 他知道祝英台无心,但伤害了卿婳,他必定会跟她讨回来。 卿婳并没有多么高深的武功,顶多就会些招式、腕力强劲,以及体力比之寻常的闺阁女子好些,所以她当时做不出自救的反应,只能在撞头之后,下意识地去互头。现在手臂上也都是些擦伤。严重也说不上,但白玉般的手臂上多出这么多道伤口,总归是触目惊心。 现在的马文才心里是多么的暴虐,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第 16 章 若诗与暗一商量了一下,并不打算现在就将消息传送回去。他们不知道小姐是怎么个意思,只得将消息压下来,待小姐醒来再做定夺。 马统见自家公子一直守着褚小姐,劝也劝不动,无奈之下,只得转身回去给自家公子拿件厚实的披风,晚间夜凉,以免着凉。 山长和师母听说此事之后,也是颇为震惊,赶紧过来看望。王兰将众人带到外间,小声地告知卿婳的伤势,“褚公子的后脑伤势有些严重,我给他敷了他自己配置的药粉,汤药也去熬制了。至于什么时候能醒,我也没有把握。”王兰为难地说。 第38页 若诗在一旁听着,眉头越皱越紧,“敢问姑娘,我家公子何时能够移动?”书院的医舍甚是简陋,比不得皇城的太医。 “我刚才听了你的描述,这褚公子直挺挺地撞上台阶,力度过大,不排除脑袋震荡的可能。近期最好不要移动。”王兰解释道,这脑袋震荡可轻可重,轻的呢——瘀血散了,脑袋疼几天就好;重的呢——醒过来了,或许会失忆,醒不过来的,就是活死人!她现在也说不好。 “脑袋震荡?!”刚走进来的王卓然惊呼道,急匆匆地走了过来,“怎么回事,到底是谁做的?!” “祝英台!”马文才一脸惨白地走出来,显然刚刚的话他也听到了。若诗的脸色也是很难看,但还是耐住了性子,将之前的事情说了一遍。 山长:“胡闹!” 王卓然:“放肆!祝英台真是好大的胆子!褚卿婳若是有半点闪失,我看他能有几条命承担!”王卓然此时非常慌,褚卿婳若是出了半点差错,别说这书院了,他这个考评官也算完蛋了,早知如此,当初他就不抢这个差事了! “陈夫子,快去把祝英台给我找出来!”王卓然赶紧让跟着自己一起来的陈子俊去找人。陈子俊看王卓然一脸焦急,也明白事态紧急,于是赶紧出去叫祝英台。 这边若诗对着马文才说:“马公子,这几日能否麻烦公子照料一下我家公子,我需要回台城去请大夫。” “台城距此地甚远,不如先去杭州城里请些大夫过来看看。”师母建议。 “不必了。我家公子说过王兰姑娘的医术比之这周边的大夫都高,王兰姑娘都没了法子,也只有台城那边的还有用。”若诗也不多说,出了房门就使轻功走了。 这天夜晚并不算平静,在陈夫子回来时,外面已经电闪雷鸣好一会儿了,陈夫子浑身湿透,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在原地深吸了几口气,才缓了过来。“王大人,山长,祝英台没在房中。我已经叫醒了其他学子一起寻人,相信很快就会找到的。” 王卓然跟着马文才去里间看了一眼褚卿婳,那纱布上渗出来的血液让他看着害怕。这郡主身边肯定跟着暗卫,过不了几天台城那边就会收到消息。他若是在这段时间内解决不了这件事情,这项上人头怕是保不住了。 “文才啊,你好生照料褚公子,其他的事情我去处理。”王卓然对马文才交代到。 马文才一边点点头,一边拿着干净的湿帕润泽卿婳苍白的嘴唇。 “山长啊,我就对你据实说了吧,这褚卿婳若是在这里有任何闪失,别说是祝英台,就是你和我,也得交代在这里了。” “还请王大人明示!” “他是右军大人最为宠爱的外甥,还有——他的父亲姓褚。”最后半句话是贴着山长的耳边说的。 山长是个明白人,见王卓然对褚卿婳态度恭敬,就明白褚卿婳的身份非比寻常。可还是没想到褚卿婳竟然是她!!! 看山长的表情,王卓然就明白他已经猜出来了,“所以啊,山长,这祝英台必须找到,褚公子也必须在书院里醒过来。他的书童已经回台城了,我们也就只剩十天左右了。” 半个时辰之后,“王姑娘!王姑娘!快来看看山伯吧!他的腿被树砸了。”荀巨伯和几位学子扶着昏迷的梁山伯走了进来,却被坐在房中的山长、师母、王大人以及陈夫子吓住了,怎么这会儿,人都到这里来了? 王姑娘刚想引着他们往里间的病床去,被眼疾手快的王卓然拦了下来,“不许进去,外间也有床榻,就把人放那里吧。”山长也点了点头。 几名学子只好将梁山伯搬上床榻躺好,王兰开始处理他的伤口。 “祝英台可有找到?”山长询问。荀巨伯他们摇摇头,他们已经在山间找了好一会了,但是连祝英台的踪影都没见着。 山长看他们浑身泥泞,只得嘆了口气,“你去让他们都先回来休息,外面电闪雷鸣,风雨交加,搞不好祝英台没找着,你们也没了。通知他们都回来,明日再去找。” “是。”荀巨伯等人走了。 王卓然虽然有意让他们继续寻找,但也怕这些学子们再出事,就只得与山长他们坐在这儿等着。王兰姑娘说,晚间褚卿婳若是不发烧,那么这情况就不算严重。 等至后半夜,王卓然、陈夫子同山长早已经用手撑着脑袋,休息去了。师母和王蕙姑娘也早就被山长劝回房去了。王兰姑娘脱不开身,就在另一边的椅子上休息。 梁山伯却在此时醒了,一醒来就询问:“……英台他,他回来了吗?” 王兰姑娘他们都被惊醒了,“你终于醒了!” 梁山伯焦急地询问:“兰姑娘,你快告诉我呀!英台找回来了没有?” “我们没有找到,这到处都找不到祝公子!”王兰姑娘回答他。 “那我自己去找,英台现在一定很伤心,我一定得把他找回来。”梁山伯说。 山长劝他:“你不要命了,外面那么大的雨,道路又滑,你去哪儿找。” 梁山伯着急不已,“山长你不知道,我同英台发过誓的,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情,我梁山伯,这条命也不要了!”说完就要下床,但是他受伤了的那条腿却毫无知觉。 第39页 “王姑娘,我的腿,怎么了?”梁山伯急切地询问王兰。 王兰解释道:“你的腿受了伤,我之前用了麻药,所以你现在还不能动。” “那你为什么不把我的腿接好呢?” “就算是我帮你接好了,你现在也不能走路啊!” “……山长,你能不能派人再去找找英台,我怕他出事!”梁山伯只能请求山长增派人手去寻祝英台。 王卓然在一旁讽刺道:“你怕祝英台出事,怎么不怕你的其他同窗出事?!外面风雨交加,山路湿滑,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摔下悬崖,你怎么不为你的同窗想想!” 梁山伯此刻才注意到王卓然也在,于是说:“王大人,原来你也在。我之前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也请你信守诺言,还祝英台一个公道。” “哼!公道?!你竟然还有脸让我还祝英台一个公道!褚公子这会儿还躺在里面生死不明呢,你怎么不说让祝英台给他一个公道啊!至于祝英台的那个公道,就要看他有没有那个命接受了。 其实说到底,这事还是你自己惹得。若是没有你,祝英台也不会跑出去,褚公子好意询问他,竟被他推下台阶,伤势严重。我实话告诉你,褚公子醒了,皆大欢喜;若是醒不来,你和祝英台,都得完蛋!” “怎么会?!英台绝对不会干出这种事情的!”梁山伯不相信他的好贤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王卓然反驳道:“怎么不会!这褚公子的侍从已经将当时的情况都说给我们听了,那还有假不成?!梁山伯,我看你吶,还是祈祷褚公子平安地醒过来才好,不然这祝英台啊,难逃一死!” “就算如此,英台肯定也不是故意的!”梁山伯很是担心祝英台,王兰也不知该如何劝他,只得让他先好好休息,明天才能有精神寻找祝英台。再加上之前处理腿伤时,被用了麻药,梁山伯到底撑不下去,昏睡了过去。 王卓然懒得再理他,转到里间看了看褚卿婳,并没有发烧的迹象。松了口气,对着守在一旁的马文才说:“你也是辛苦啦,要不先回去休息去吧。” 马文才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王卓然嘆了口气,到了外间。见山长看了过来,轻声言道:“现在还没有发烧,算是万幸了。” 王兰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神色轻松了不少,“褚公子至此还未发热,这接下去就好办多了。虽然不知道何时能醒,但性命已然无忧了。爹,您和王大人、夫子都去歇息吧。这里有我呢。” 听了这话,大家的心才算是放下了,王卓然高兴了,又反覆询问了几遍,王兰姑娘脾气好,也都不厌其烦地重复着刚刚的话。 这心安下来了,三人这才回房休息。 马文才也是熬了一晚上了,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这会儿听到王兰说卿婳性命无忧,心中亦是开心不已,但王兰之前的话还在耳边回荡,他害怕卿婳醒不过来。整理好卿婳的头发,马文才用指腹轻柔地描绘她的脸, “你看,你平时那么厉害,制作了那么多药,有没有料想到今日,这些药都会被运用在自己身上。我之前与你比武,害你的脚扭了;如今又是因为我没有在你身边,害你弄伤了脑袋。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我没和你说明心意的时候,你什么事情都没有,我与你在一起之后,却接连不断的发生事情。你说,我忍不住地想——自己是不是就是你命里的灾星?可若诗走之前告诉我,你是为了我才来书院的。我听了很开心,自娘死后,就没这么开心过。不过,我马文才从来不会委屈自己——” 低沉中带着沙哑的嗓音飘散在这个狭小的空间,一滴水落在卿婳的脸上,马文才轻笑出声,用手轻轻地拭去,“卿婳,若你日后恢复不过来,我一定会将你忘的干干净净,然后娶妻生子,再也不会记得自己的生命中曾出现过你这个人。我马文才说的出,就做的到!” 褚卿婳,既然你是为我来的,那么你就不能不讲信用,你还没有与我一起扫清前方所有的障碍,你不能就这样丢下我!你不能让我得到幸福之后,又狠心得将它夺走!所以我拜託你,一定要醒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女主就醒了,说是嗑小甜饼,就绝对不虐?(?^o^?)? ☆、第 17 章 卿婳的意识慢慢回笼,全身上下的酸痛传到脑子里,却不想自己的后脑更加疼痛,“嘶——”卿婳伸手去摸脑袋,发现自己头上正被纱布缠着。 卿婳撑着想坐起来,但是手臂却没有什么力气。无奈之下,她只能躺着,慢慢思考之前的事情,她记得她去劝说祝英台,然后被祝英台推了一把——啊!完了完了,她都不知道晕了几天,大哥一定担心死了。早知道她就不去劝说祝英台,还要遭受这一番无妄之灾。 “主子,你醒了!”暗一守在外间,察觉到里面的气息乱了,这才进来看看,然后就看见自家主子正两眼无神的躺在床上。 卿婳转头去看他,“暗一啊,我昏睡了多久?文才兄呢?” “主子昏睡了七天,今天是第八天了。马太守到了书院,马公子被拉去上课了。” 卿婳的头一阵一阵疼得厉害,却还是耐着性子说:“看来我错过了好些事情,你待会儿与我说说。这会儿先给我倒杯水吧!” 第40页 暗一先将卿婳扶起来,还在她背后垫了一个软枕,然后倒了一杯温水给她。又转身出去,没多久拿了碗清粥过来。“兰姑娘说您醒来之后,只能用些清粥。” 卿婳睡了这么多天,也是饿了,接过后也不讲究,直接上嘴,没几口就喝完了。又让暗一添了半碗,喝完之后,才算是有了饱腹感。 “您昏迷之后,马公子一直守着您,最后还是属下看不下去,每晚趁他不备,点了他的睡穴,他才睡下。我们担心您的伤势,若诗就赶回台城请了太医令,这几日的药也是他特制之后令黑睚捎回来的。” “这回怕是惊动了姑母他们了吧。” 暗一:“是的。陛下派七爷前来看望您。若诗再有两日便到了,七爷大概还需四天。” “说说书院的事情吧,详细点。” “梁山伯与祝英台那天晚上割袍断义,祝英台后来摔下了悬崖,梁山伯被树砸了腿。第二天他寻着祝英台坠崖的地点也掉了下去。两天后他们回到书院,陶渊明也跟着过来了。他们还想来看望主子,马公子都拦下来了。王卓然后来得了桃花癣,梁山伯救了他,前日刚刚下山去了。他下山之后去见了马太守,把您的消息透露了。” “哦?他哪里来的胆子?”卿婳好奇。 暗一:“他猜到了您与马公子的关系。太守之所以前来,正是为了此事。不过太守并没有与马公子明说,只道是前来看望马公子。也来看过主子好几次。” 卿婳看了看外头的太阳,已经到了正午,“这会儿该是下学了吧。” “今日是狩猎比赛,地点在后山,中午是不会回来了。主子,可要属下去通知马公子?” “……不用了,让他好好玩吧,这几天他太累了,也该好好玩一玩了。”其实卿婳还是想挣开,眼睛第一眼见到的是马文才,她也很希望马文才能立即出现在她身边,但是她不能这么自私,马文才都等了她七天了,她总不至于连这半天也等不了吧。“你先走吧,我再躺躺。”脑袋的刺痛一直存在,而且愈演愈烈,卿婳只得继续昏睡过去。 因为一直忧心卿婳的伤势,马文才根本无心比赛,下午一结束,就策马飞奔回了书院。马太守也难得的没有斥责他,反而有些高兴。 马文才回到医舍时,王兰正在给卿婳诊脉。见到马文才,高兴地说:“马公子,褚公子午时终于醒了过来!” “什么?!”马文才很是惊喜,随后又有些不快,“为什么没有人通知我呢?现在她怎么样了?” “我也是听她的侍卫说的,褚公子只清醒了一段时间就昏睡过去了。我刚刚把过脉,褚公子恢复的不错,不过距离痊癒还需要好一段时间。”王兰说。马文才点点头,坐到卿婳旁边。王兰不欲打扰他们,从里间退了出来。 马文才轻轻执起卿婳的手,放到嘴边轻轻摩擦。将头轻轻靠在卿婳的肩上,“你醒了,为什么不来告诉我呢?” 卿婳再次醒来之时,天色已经黑了,她刚想动,却发现自己似乎被什么压着,斜眼看去,只看见一片乌发,而且左手也被人握在手里。 卿婳伸出右手,被人握住了,马文才已经醒了,正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卿婳。卿婳微笑着挣开他,继续伸出右手。指腹轻轻地描绘着这个人的轮廓,最后来到他的眼睛。卿婳用手掌遮住他的双眼,“看着它,我很心酸,也很害怕。但是我不想让你看见我的难过,我想你开心。”所以我遮住了它。 马文才闭了闭眼,掩盖先前浓郁的情绪。他拿下卿婳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亲,然后倾下身体去抱住卿婳。卿婳伸手揽住他的腰,轻声言道:“我虽然没有意识,不知道时光几何,但是我有听到一个人在和我说话,他一直在等我醒过来,他的声音透出了难过,我不想他难过,就拼命扯开束缚我的黑暗。” 马文才,你是我的信仰。 “终于睁开了眼睛,但是没有看见你!”言语中甚是委屈。马文才避开她的伤口,抱紧她,“对不起!没有保护好你!” 卿婳捧起他的脸,也不说什么劝慰的话,她知道马文才现在需要的并不是安慰的话。她大胆地亲.在了马文才的.嘴.角,看见了他眼中的不可思议和惊喜,“那你以后一定要好好保护我。” “好!” 马文才担忧了这么久,再加上刚刚卿婳的主.动,早就忍.耐不住了。放在卿婳腰.上的那只手轻轻一用.力,本就距离极近的.两人贴.的更近了。 另一只手轻轻抬起卿婳的下巴,双.唇.毫无缝隙的相.贴在一起。马文才没有用力过猛的深.吻, 只是唇.和.唇.的相互.摩擦,用这种亲近的方式来确认卿婳的存在,释.放自己的想念。 卿婳没有拒绝,双手主动地搭上了马文才的肩膀,一双好看的凤眼也在这样的缠.绵下带上了点点水.意,很是享.受的眯了起来,显得颇为妩.媚。马文才见卿婳丝毫不反抗,动作越发温柔起来。 晚间马文才陪着卿婳吃完了饭,王兰姑娘也将药给她送了过来。马文才本来还想餵她,卿婳赶紧拒绝了,这药这么苦,一勺一勺地喂,那要餵到什么时候呀。于是直接一口气将它喝完,马文才拿来一块糕点给她解苦。 第41页 “我听说伯父来了?” 马文才将自己父亲说的话告诉卿婳。“嗯。他说来看看我,王大人下山去看过他,他听说陶渊明前来教授我们学业,就来看看。” 卿婳将口中的糕点咽下去,“我相信伯父的主要目的是来看你的。陶渊明虽然出行神秘,但是他原先为官时,伯父肯定见过他。他这样和你说,大概是抹不开面子。伯父虽然做错了许多事情,也或许他不是个称职的父亲,但是他对你的爱,不会少。他就像天下所有的父亲一样,爱着自己的孩子,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有大出息。”卿婳希望借着这个机会,能改善他们父子的关系,不求一下子就和好,但是至少能改一点是一点吧。 马太守的确伤害了文才,甚至可以说文才之所以变成这样就是他造成的,但是他毕竟是文才的父亲,文才对他肯定是有孺慕之情的。卿婳希望文才能知晓马太守对他的爱,以修补他心里的创伤。 他身体上的伤痕,卿婳无法修补;但心里的伤痛,或许还有可能。哪怕不能做到毫无痕迹,但是至少要将里面的腐肉去掉,不然伤口永远不会好。 不过这个事情还是要靠马太守配合,而且他也是个别扭的人啊。 马文才没有回答她,只是拿了一块糕点餵到卿婳的嘴边。卿婳赶紧避开,“不吃啦!已经饱了!”然后推着马文才的手,将糕点餵到他的嘴里。“好不好吃?” 马文才皱了皱眉,“太甜了,有点腻。”当然甜了,毕竟是买过来给卿婳压住苦味的。 两人正腻歪着,梁山伯与祝英台到了。他们是特地来看卿婳的。马文才起身想去赶他们离开,卿婳赶紧拉住他,“大哥,等我好后也要见到他们,还不如现在都说开了。”马文才这才不情愿地将他们带进来。 “褚卿婳,你能醒过来真是太好了,不然我该内疚一辈子了。”祝英台一进来就高兴地说,眼中满是笑意。梁山伯看着祝英台有些无奈,转头满是歉意地看着卿婳,“英台知道了你的事情之后,一直很担心你,不过当时你正在昏迷之中,我们也不好过多打扰。” “什么不好打扰啊?明明我很有诚意的每天都来看,还不是马文才拦着不让我见。”祝英台在梁山伯身边小声嘀咕。梁山伯没有听到,还好奇地去看他。祝英台赶紧摇头,表示没什么。 卿婳扯出一个假笑,“那看完了,你们还有事情吗?” 祝英台皱眉,好像是对卿婳的语气有些不满,但还是没有说出来,“褚卿婳,你是被我失手推出去的,所以我现在和你道歉,对不起!我当时真的是气糊涂了,你还一直拉着我,我情急之下才推开了你。但是你要相信,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当时也忘记了你身后就是台阶。” 梁山伯虽然与祝英台关系要好,常常护着他,但是他的本质还是正义的,此时见祝英台这样道歉,也有些看不过去,“英台!你态度真诚一点儿,褚兄当时拦着你,也是怕你出事。” “我知道啊,所以我才要来感谢她,跟她道歉啊!” 卿婳被他们的说的头都痛了,马文才见状,赶紧一只手一个,将二人拉了出去。然后进来扶着卿婳躺下,“现在先好好休息,嗯。” “好。”给卿婳盖好被子,马文才也离开了医舍,回房去了。 ☆、第 18 章 第二天半夜,若诗带着太医令终于到了。卿婳看着老太医气喘吁吁的样子,也是十分的不忍心,真是难为老人家一路跋山涉水了。 老太医一边摸着鬍子,一边给卿婳诊脉。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说:“这几日恢复的不错,我上次配的药,今晚再用一次,明日我再拿新的药过来。明天的汤药也要换一副了。”暗二扶着太医令下去写药方,然后到准备好的房中休息。 若诗本来想候在卿婳身边伺候,却被卿婳赶去休息。若诗这几日也是风餐露宿、日夜兼程的,眼底都有黑眼圈了。 卿婳躺在床上,思考着事情。既然派了七哥前来,那么代表不仅姑母他们知晓了,连舅父也得到了消息。这件事情或许已经不在卿婳的掌控之中了。卿婳嘆了口气,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堂堂郡主被人伤了,虽不是诛九族的大罪,但是弄不好也是掉脑袋的大事。可是一旦她的身份被暴露出来,这个书院她也待不下去了。所以有可能的话,卿婳还是打算大事化小,小惩大诫。然后继续在这个书院待下去。 而且朝廷现在也需要钱财,不如就让祝家庄破财消灾吧,卿婳露出一抹坏笑,喊了暗一出来,将自己的意思说与他听,让他一式三份传了出去。 因为太医令的到来,再加上卿婳原先体质不错,卿婳的身体渐渐好了起来,也能下床走几步了,不过时间不长,久了还是会晕。马太守在她醒后,也带着礼物前来看她,言语间颇有一番公公对儿媳妇的考教以及满意。 这日马文才正扶着卿婳在外面散步。卿婳看着大家忙活热闹的样子,好奇地问:“今天看着书院,好像特别热闹。这是怎么了?” 马文才想了想,有些可惜地说:“今天是七夕,可惜婳儿你受伤了,不能送我荷包。不过明年——不是,以后每年你都要送我。” 第42页 七夕这天,女儿家若是有心怡的男子,就可以将亲手绣的荷包送给他。还有穿针比赛以及乞巧这一项重头戏。 卿婳笑着点头,继续和马文才散步。晚间王蓝田来叫马文才去七夕晚宴,马文才本来不想去,卿婳在一旁劝他,说是去了有惊喜,马文才不知想到了什么,于是挑眉地看了一眼卿婳,勾起嘴角和王蓝田走了。 卿婳到底伤势没好,所以还是住在医舍。这会儿趁马文才走了,卿婳带着若诗回到自己房间,将之前准备好的东西放在篮子里。卿婳带着若诗去了后山的一个隐秘处,距离七夕晚宴不远。 那里已经放着一张桌子了,若诗将篮子里的东西拿出来,一一放在桌上。一个香炉,一个小盒子以及香烛贡品等,就是乞巧所用的那些东西。 卿婳亲手写好生辰八字,又将捉到的蜘蛛放进盒子里,盖好盒子放在桌上。点好蜡烛,执香跪在蒲.团上,祈求织女赐下美好的姻缘。她其实不相信这些,但是入乡随俗,好歹讨个彩头。 将香插.在香炉里,若诗扶着卿婳去了七夕晚宴。晚宴上布满了彩灯和小风车,还时不时的放着焰火,虽比不得宫.宴,但是胜在自在。七夕虽然以女孩子们为主角,但是从未见过这些的学子们也不觉得无趣,反而看得是津津有味,气氛也很是热闹。 山长与马太守端坐在上方饮酒,师母组织女孩子们举行各类比赛,学子们围在周边观看。卿婳到时,她们正在比赛穿针。 “好,在这柱香烧完之前,谁穿过的针最多最快的话,谁就是织女娘娘今年最得意的弟子。”师母看了看底下参赛的人,然后敲响手中的锣,“比赛,开始!” 卿婳来到马文才身边坐下,“你怎么来了,头痛不痛?” 卿婳摇头,笑着指着比赛的人,“这边热闹,过来看看。” 马文才看着用手托腮,看着比赛的卿婳,不由得有些好奇,“婳儿能穿过几针?” “除了乞巧,其他比赛我并没有见过。七夕的宫宴从来都是给官员们相看女婿儿媳用的。”卿婳似是想起了什么,眼神中带着些许怀念。 马文才不知她想到了什么,皱着眉头,“你在想什么?”卿婳回头看见他的脸色有些阴沉,就知道这人大概是想歪了。“想起了宫中的小妹妹。她比我小几岁,原就是个小姑娘,但早早的就将芳心许出去了,陛下也为他们赐了婚。就这样的,每年乞巧还是属她最活跃,还创了一曲舞蹈给那位将军。”说着说着,卿婳的眼中还透着笑意。 马文才的脸色渐渐好了起来,伸出手去握住卿婳的手,卿婳也随他,单手剥了个橘子给他。这会儿的橘子还有些酸,但马文才吃的很是高兴。 坐在旁边一桌的祝英台神神秘秘的凑过来,“跟我来,带你去个地方。” “去什么地方?我这伤还没好呢!”卿婳嘲讽道。 祝英台皱着眉,嘴里还催促道:“我都和你说了不是故意的了,山长也给我降了品状排行,你怎么还不依不饶的呢!……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快去吧,去了就知道了。”话音未落就伸手去拽卿婳。马文才赶紧挥开祝英台的手,“你要干什么?!”那眼神阴鸷,看得祝英台心中一悸,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不去就不去,哼!”祝英台小声说着,然后自己鬼鬼祟祟地跑远了。卿婳大概知道了祝英台要拉她去干嘛,这会儿也想到自己刚刚摆的东西该收了。于是和马文才说要去准备惊喜,马文才摸了摸下巴,点头答应了。 带着若诗去将东西收回来,吩咐暗卫将东西带回房中放好,卿婳就转身回去了。途中还看到祝英台从一处偏僻小路出来。“褚卿婳,你还是出来乞巧了,那你刚刚为什么不和我一起?”祝英台凑到她旁边问,声音放的很低,怕被人听到。 卿婳也不理会她,尽顾着自己往前走去。祝英台也不在乎自己被冷落,褚卿婳是唯一一个和她情况一样的女子,她这会儿有好多憋着的话想说出来。 “你那个盒子里装了什么?!”卿婳斜睨了她一眼没有开口。祝英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我给忘了,这不能说出来,只能给织女娘娘看。不过你就算不说,我也能猜出来,是马文才对不对?……不过马文才那个人心思深沉、出手狠毒,实在不适合託付终身,荀巨伯那样仗义、有礼的就很不错。” 卿婳突然想到祝英台帮助逃婚的那个女子,不由得在心中嗤笑,如果那也算是良人的话。 “祝英台你找死!”马文才阴沉着脸色站在前面,他是看卿婳出来太久了,就过来找找,没想到听到这样一番话。先前因为卿婳的事情他已经很不待见祝英台了,这会儿居然还想挑拨他和卿婳的关系,这祝英台简直是找死! 祝英台被当场抓包有些尴尬,拉着银心赶紧熘了。若诗也悄悄走远了,作为侍女这点眼力劲儿还是要有的。 马文才牵过卿婳的手,脸上满是不悦,“以后不许单独见祝英台,谁知道她还会做出什么事!身为闺阁女子,竟连一点儿礼仪都没有。哼!也不知祝家庄是如何教养出来的。”竟然在卿婳面前嚼舌根,若非自己不打女人,早就揍她了。 卿婳拍了拍他的手,安抚他,“无需生气,明日七哥便到了。祝英台做下的事,自会和祝家庄清算。”祝家庄倒是好手段,瞒着族里送祝英台过来读书。卿婳都能想像到,祝家族长和族老知晓此事之后,这祝英台怕是不好过了。轻则遣送回家,家法伺候;重则白绫三尺或是逐出家门。 第43页 但是卿婳不会做的这么绝,然皇.家和王.氏一定意难平,所以一顿家法肯定逃不掉。 马文才看着侃侃而谈、好似将所有都掌控在手中的卿婳,莫名地有些恐慌。马文才慌忙将人揽进怀里,卿婳身上特有的体香渐渐平息了他内心的慌张,“是你先来惹我的,所以不管如何你都不能离开我。如果你敢离开,我就将你囚禁起来,养你一辈子!”眼神中的凶狠,让卿婳知道他并非在开玩笑。 马文才从不相信一见钟情,他不明白卿婳为什么在看了他一眼之后就认定了他,他担心卿婳有可能只是一时的心动,却将这份感觉当成了爱。他害怕卿婳想明白之后会离开。 不过别指望马文才能明白‘爱她就放她幸福’这些.屁.话,卿婳若是真的有心离开他,马文才一定会打断手脚,囚禁她一辈子。 “君若不离,妾当不弃!”卿婳坚定的声音回荡在马文才的耳边,抚慰了他的恐慌。 “走,我带你去看惊喜。”卿婳牵着马文才的手走过空荡荡的书院,回到她与马文才的卧房。房门外,卿婳取出一方丝巾遮住马文才的眼睛,然后牵着他走进房内。“抬脚,小心台阶。” 先回来的若诗已经点好了灯,卿婳牵着马文才来到大床前。“好了,可以解开了。” 闻言,马文才伸手解开丝巾,慢慢睁开眼,只见床.上摆着一件白色外衣,看这料子就是苏杭丝绸中最为上等的。这衣服咋看之下平淡无奇,只有左袖上绣着一只展翅飞翔的雄鹰,看那模样分明就是黑睚。其余的地方通体雪白,马文才走上前去,轻轻抚摸那衣袍,手下凹凸不平的触感告诉他这衣服并非他所看到的那样平凡。 这是暗纹,需要在阳光大好的天气,仔细去看,才能看清一些。这类绣法并非没有,但极伤眼睛。 “是你绣的?”马文才沙哑着嗓音问。自从娘亲去世之后,再没有人这么用心地缝过衣物给他,但是他还是有些紧张,因为卿婳从来没有在他面前缝过衣物。 卿婳点头,又拿过放在一旁的包裹,打开一看,里面还是一些衣物以及配饰。卿婳取出里面的一只荷包,冰蓝色的绸面上绣着巍峨的高山以及在高山间展翅的鹰,显然与衣服也是相称的。 “与这件衣服都是同一套的。我从确定心意的那个时候就开始缝制了,都是趁你出去与王蓝田他们打球或是上山採药的空档.缝的。你,可喜欢否?” 马文才没有说话,只是直直盯着卿婳,黑沉沉的眼中好像有额外重量。卿婳承认自己被蛊.惑了,伸手去想碰触那双眼睛,只是下一刻,她就被马文才紧紧抱进怀里, 强劲有力的两条手臂紧紧地抱着她的腰身, 很紧很紧。 卿婳在他怀里蹭了蹭,换来马文才更紧.密的拥.抱。抬手在背后挥了挥,暗卫领命退出房间,离开前还极有眼力的弄灭了烛火,徒留满.室温.情。 作者有话要说:  要到文才被打巴.掌的剧情了,不知道你们觉得是打好呢还是不打好。我,我觉得不想打_(:3」∠)_ ☆、第 19 章 经过几日的修养,卿婳的头痛也消减了不少,在徵求过太医令的同意后,她也能去上课了。 这天马太守也一同去随堂听课,陈子俊怕陶渊明又搞出什么事情,便也在一旁助教。 陶渊明一进来就看见了马太守,他自是看不起这等自认为高人一等的官员,一出口就是嘲讽:“马大人,您是堂堂杭州太守,跑来当我的学生,实在是不敢当啊。” 马太守面上是一派亲和:“久闻五柳先生学问高深,见解超凡,今日得沐春风,实乃三生有幸,算是便宜了马某人了。” 陶渊明慢悠悠地坐到夫子的位子上,嗤笑道:“你看看,我这个人吶,就是见不得让人占便宜。今天,我不想讲课了,这样吧,我今天只想听听学生们的心声,如何啊?” 马太守还能说什么,也不能翻脸啊,只能顺着他说:“陶先生教学真是别出心裁,马某人一样受益匪浅啊!” “哎呀!一个官字两张口,马大人果然是会说好听话啊!让我这老酒鬼受益匪浅啊。”陶渊明又是一顿讽刺。 “哪里,哪里。”马太守的脸色已经僵下来了,但是众目睽睽之下,也只能干笑应对。 马文才的脸色算是彻底阴沉了。他的爹再不对,那也是他的爹,岂容他人这般侮辱。卿婳赶紧将他紧握的手掰开,看着手心里的四个月牙痕迹,心疼的不得了。 “别生气。马太守并不想发生冲突。”其实陶渊明又没有官职在身,马太守又何须忍他,终归还是为了文才兄。卿婳在心中嘆了口气,希望文才能自己看明白。 “娃儿们,那就说说你们今后想过什么样的日子吧,怎么样?王蓝田,你先说。”陶渊明先点了王蓝田。 王蓝田不耐烦地说:“这有什么好说的!不就是吃喝拉撒睡,茶来伸手,娇妻美妾,终此一生嘛!” 娇妻美妾什么的就算了,但是这等混吃等死的生活也是上辈子的卿婳想要的日子。可惜她还没享受过一天,就死掉了。 荀巨伯在后面大声说道:“种猪过的好像也是这种日子啊!”这句话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陶渊明面色有些难看,似乎有些生气,“有出息!秦京生,你呢?” 第44页 “学生希望日后能够飞黄腾达,入则高厦,出则华车。高官厚禄,富贵双全。” 又是个没出息的,“哼!那你该请马太守给你讲课。如何高官厚禄、富贵双全,那他才是行家呀!” 马太守皮笑肉不笑地说:“好说,好说。” 陶渊明又点了一人,“马文才,你来谈谈自己的志向。” “自是开疆闢土,征战沙场,扬名天下。”马文才高傲且自信,这是他从小的志向,也是他以后的方向。 马太守自是欣慰不已。从小开始,自己对待文才就是期望颇高,要求自是严苛。妻子去世以后,文才与自己的关系恶劣不少,而自己一次次地家法、责骂也快磨平了他与文才之间的父子亲情。等他想要弥补的时候,文才也已经越走越远,他们之间的沟壑也越来越大,根本无从下手。 妻子说得对,两人都是犟脾气,每次说话都是不欢而散,又怎能让文才感受到自己的忏.悔之意。不过现在文才学识品性这般好,身边也已经有了这么好的姑娘,他也心满意足了。 陶渊明点点头,又问:“沙场杀伐,首重战略,你有何妙法可出奇制胜?” 马文才回答:“昔日苻坚,以投鞭断流之势,渡江南侵,谢玄将军淝水一战,虽然以寡击众,以少胜多,却也赢得惊险,学生生不逢时,否则,谢将军不必赢得那么辛苦。” 陶渊明好奇他有何独特的见解,“愿闻其详。” “北方军伍长于弓马骑射,南 方之师应借地利之便,在水战策略 上下功夫,假如由我掌印抗敌,我 要在江岸设下大量的拍车拍船,趁 敌军渡江而来,进退两难之际,以 拍车船用巨石攻击,敌方自然尸沉 江底,溃不成军。” “这办法够好,可也够狠吶。”年纪轻轻,有如此见解也是非凡了,就是过于狠戾。 梁山伯皱着眉头站起来,满脸不贊同地说:“这可千万使不得呀,文才兄。这退敌之计虽然甚妙,但大量巨石和船只沉入河底,势必要抬高河床,淤塞河道,近几年来长江水患严重,百姓受江水肆虐,不能为了一时之利,而不顾黎明百年之生计,这样的赢又有何意义。” 卿婳在心里不住地摇头,若是国家覆灭,又何谈百姓安康! 马文才对他的话很是不屑,“哼!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像你这样的妇人之仁,岂可共谋天下之事。” 陶渊明赶紧制止他们的争论,“好了,这种治国经世的大事,还是请高居庙堂之上的马太守来评评理吧。” 即使不论亲疏,马太守也是更为认同马文才的说法的。战场上的局势瞬息万变,若能一击必中,自然不能妇人之仁。马太守笑着站起来,正想开口,就听到后方有学子讲话。 卿婳回头去看,又是荀巨伯。只见荀巨伯对着马太守拱手道:“马大人,梁山伯拟就的治水方略可是连谢丞相和谢道韫先生都称赞的哦。”呵!这是拿谢相来压人吗?话说你荀巨伯不是讨厌权势压人嘛,这会儿怎么还这么说话!(详见刚开学时王蓝田让他们磕头的事情。) “这~”马太守顿时为难了,一边是儿子,一边却是丞相,他要怎么说呢?他若是偏袒文才,万一今日这事传到谢丞相耳朵里,于文才的仕途怕是有损啊! 马文才看着犹豫的马太守,双手在衣袖中握紧。呵!这是要为了权势抛弃儿子吗?! “这么简单的事情还需要请教马太守,岂非让人笑话尼山书院的学子浪得虚名!”卿婳的话直指陶渊明以及其他学子,说得好不客气。 “治水之事古法有之,夏禹接过其父鲧之治水一事,以疏浚河道为主,创建了九州以及各大水系。我们自是不必如此繁琐,只需疏浚河道,巩筑堤坝,徵召百姓在河流两岸栽种树木,巩固淤泥。那么水患一事就能缓解。但是如果让敌军侵入,故国不存,你以为敌国还会让你在那里治水?!百姓无家可归、流离失所,你以为他们还会饿着肚子跟着你在那里治水?你要治水可以,但前题是你得有国有家。” 其实治水一事她和舅父以及谢相都有讨论过,谢玄也得了圣旨栽树、疏通河道,多年下来,水患已经少了不少。 最后的反问驳斥得梁山伯哑口无言,诸位学子也纷纷鼓掌。哪怕在掌声中,卿婳还是绷着一张脸,没有丝毫开心的意思。 马文才看向卿婳的眼神异常灼热。一想到这么优秀的人是自己的,他的心就胀胀的,很是满足。不过看大家都看着卿婳,他的占有欲就爆发了,非常想将卿婳藏起来,不给别人看。 马太守也很高兴,之前因为褚卿婳的身份,他还担心她对着文才并非真心,这会儿见她这般维护文才,马太守算是放心了不少。 陶渊明很是欣赏卿婳的见解,“不错,想法很好。” “哼!自然落在实处。”陶渊明这是隐晦地问她有没有付之行动。 “好啊!果真是后生可畏啊!”众人没听懂,自是以为陶渊明在夸褚卿婳。 下学了,马太守被陈夫子请走了,陶渊明是第一个走的,估计又去喝酒了。褚卿婳和马文才正在收拾东西,梁山伯从后面走过来,祝英台自是跟着他。 第45页 梁山伯对着二人鞠了一躬,满脸惭愧地说:“文才兄,刚刚是我想差了,只注重水患,却忘记了国与家才是百姓安身立命的根本。多谢褚兄提点。” 卿婳虽然不待见他们,但是梁山伯特意过来,脸上诚意十足,卿婳也不好端着,“没什么,日后做事说话多思考几个方面,也就不会有此疏漏了。还有你的治水才能很好,希望你以后能做出一番业绩,造福百姓。” 祝英台当然生气褚卿婳竟然用这种语气和梁山伯说话,她倒是不认为梁山伯说的有什么不对。 不过梁山伯倒是很感谢卿婳的勉励。“多谢!” 卿婳点点头,不欲与他们多说,待马文才整理好之后,就走了。路上,马文才依旧是阴沉着脸,卿婳刚刚为他说话了,可是他的亲生父亲呢,呵!别人只不过是提了一句谢安而已,他就不敢说话了! 卿婳知道怕是刚刚马太守的态度又伤害了眼前这个心思敏感的人。她看得多了,知道马太守的想法。故而这会儿故作轻松地笑道:“没关系的,大哥不必伤心。伯父刚刚明摆着是属意你的,全怪荀巨伯那小子以谢相的权势压人,伯父并非是自己怕了,而是担忧今日之事若是传到谢相耳朵里,对你仕途不利。 而且我可是姑母疼爱的郡主,以后看谁敢给伯父和你小鞋穿。若是真有,看我怎么对付他,我可不是吃醋的。” 看着卿婳这般活泼逗趣惹他开心,马文才熨帖不少,心中的不平渐渐散去。摸摸卿婳的头,对她笑了笑,“嗯,以后就仰仗婳儿了。” “自然!” 刚走到房外,马统从里边出来,“公子,您回来了。老爷,刚刚下山去了。” 马文才点了点头,马统又道:“老爷给您留了一个东西,特地让我交给您。” 马文才与卿婳对视了一眼,才走了进去,只见桌上放着一个匣子以及一条鞭子。打开匣子,里面是码的整整齐齐的黄金。 马统在一旁解释道:“老爷说,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怕您没钱花,就将身上的金子都留下来给您了。” 马文才神色莫名,拿起一边的鞭子,仔细看了看,“这不是老爷的马.鞭吗?怎么放这了?” 马统在一旁补充道:“我忘记说了。老爷知道您的马没了,怕您骑不惯外面买来的马,特意将自己的马留下来给您用了。” “侍从早就遣送回家过节了,那老爷是怎么下山的?”马文才询问。卿婳的心中有了一个猜测。 “老爷,老爷他是走下山的。”马统如实禀告,见自家公子神色不对,赶紧挽救一下自己,“我说,我要去送的。但是老爷说了,让我留下来好好照顾公子,不让我送。” 马文才很是动容,眼中似乎是有着水光,卿婳在一旁鼓励似的拍了拍他的肩,“去吧!别让自己有遗憾。”马文才终于是下定了决心,狂奔向山门。 卿婳没有跟去,这番情况下,还是留他们父子独处的好。不过她倒是派了暗二前去,待他们告别完之后,将自己的马送予马太守,然后暗中保护马太守回杭州城。 不过她没有想到马文才并没有与马太守相见拜别,只是目送着他在崎岖的山路间行走,眼中都是泪水。暗二想了想没有去打搅马文才,等马太守走到马文才看不到的地方,才将马交与他,也说了马文才前来送他的事情。 马太守愣了愣,最后嘆了口气,“替我谢谢郡——褚公子,也请拜託褚公子多多看护文才,马某人在此多谢了。” “我会转告主子。”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小天使们还记得祝英台为了救谷心莲而跳舞的事情吗?突然想到女主在文才面前还没穿过女装呢?! 下一章七哥就要到达战场了,卿婳和文才的“地下情”就要暴露啦。虽然不会阻止他们在一起,但是适当的考验还是有的。还有一到两章之后,祝英台就遣送回家了,家法也要上了,不知道该用什么家法?梁山伯和文才也要去当官了。 ☆、第 20 章 马太守这边刚刚下山,另一边王献之正在往山上赶。他对于此事也有自己的考量,与卿婳的书信中所提的办法差不离多。路上,父亲和皇城中的人也传信给他,言语间也是同意了卿婳的意思。故而他特意转道去了上虞。 他直接找上了祝家庄,并未惊动祝家族里的人。“事情呢,我也与员外说清楚了,不知员外是何想法?”王献之拿起一旁的茶来吹了吹,抿了一口,挑了挑眉,这茶还不错。 祝员外与夫人互相看了看,夫人开口:“王公子,这空口无凭的,哪怕你是琅琊王氏子弟,也不能随意胡说!” 王献之嗤笑出声,“呵!夫人可别在这里给我打马虎眼!我没有直接拿着圣旨往祝家祠堂去,已经是给足了你们祝家庄面子了。”茶杯重重地搁在桌子上,震的祝员外夫妻心头一跳。 “怎么,王公子这是要威胁我们祝家庄不成?!”祝员外脸色十分的不好看。家中他最为宠爱祝英台,在他眼中,英台是既乖巧可爱又聪明伶俐,怎会干出这等事情。 王献之气乐了,“卿婳是太后娘娘亲封的郡王,”当然了,这是假的,但是他也不能告诉祝家庄,卿婳是名女子, 第46页 “亦是我父亲最为宠爱的子侄,然而无端端的被祝小姐推下台阶,昏迷了近十日。你们也应该清楚,这伤害郡王,可不是小事,照着太后娘娘的意思,祝小姐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不过卿婳顾念同窗情谊,写信求了娘娘,但是你们还是要拿出诚意来,不然娘娘那关可不好过。毕竟那懿旨方才你们也看过了。” 那是备份的懿旨,若是祝家庄的做法不让王献之满意,就照懿旨上面写的办。而到了那时候,祝英台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了,那就是死路! “那么娘娘想怎么办?”祝夫人松动了,祝员外也没法子,只希望这处罚能轻一些。 “那就要看祝家庄的诚意了,毕竟我们卿婳可是在床上昏迷了那么久,这惩罚总不会过轻了不是!那么我就恭候了。” 王献之站起来理了理衣服,就往外走了,走到一半,回头又添了几句:“其实这祝小姐干的事情可不止这一桩一件,之前朝中派下考评官,是我的手下。他同我说这祝小姐路上与人结拜,还在学堂上公然承认那是祝家的义故。呵!也不知道祝家族长知不知道这门义故啊!” 当然不是王卓然告诉他的,这些都是王献之自己查出来的。这王卓然得了桃花癣被梁山伯救治了之后,心里甚是感激梁山伯,又怎会在王献之面前说梁山伯的坏话。 王献之走后,祝夫人当即摔了杯子,“这逆女!我当初跟她说的话她都吃到肚子里去了吗?还敢在外面随意与人结拜,这义亲是随便就能结的吗?真是反了天了!” 祝员外赶紧劝道:“夫人,先别生气,许是有什么隐情呢。” “你别帮她说话,她就是被你给宠坏的。当时她要去书院我就不同意,你非帮着她来劝我。看看现在,她做的这些好事。” “来人吶!给我将八公子叫过来!” “是!夫人。” 王献之临时歇脚的客栈内,王献之正在喝水,侍卫来报:“七爷,祝家八公子前来求见。带来了十几箱的礼物,说是给婳小姐压惊。”这些侍卫都是王府中挑选出来的,称呼也随着王府。 “呵!搞这些虚的做什么,他们要是真有心,就该好好教训那祝英台一顿,想想卿婳受的这些无妄之灾,我就来气。”卿婳和孟姜可是被他们七个兄弟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何时受过这等伤。 “那——属下让他抬回去?”那侍卫猜测道。 王献之用摺扇敲了一下那侍卫的头,“抬回去干嘛→_→ 这世道流民这么多,你待会儿亲自拿去救济穷苦百姓,算是给我们卿婳添添福气。” “是!是!还是七爷聪明,属下这就去办。”侍卫揉了揉脑袋,跑了出去。 这边事情解决完,王献之赶紧带着人赶往尼山。 而卿婳这边也是遇上了棘手的事,马文才送完太守回来之后,就拉着卿婳在房中对弈,然后陶渊明就带着谷大娘到了。谷大娘一进来就给卿婳跪了下来,痛哭流涕地说:“褚公子,求求您吶,救救心莲吧!我一定做牛做马报答您啊!求求您啦!”一边说还一边磕头。 卿婳有些莫名其妙,听这意思是谷心莲出事了?她让若诗将谷大娘扶起来到一边坐下,“谷大娘,你先冷静一下,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个清楚,我才好帮你啊!” 谷大娘赶紧点点头,忍住伤心,将事情说了个清楚。卿婳皱眉问道:“你说是王蓝田蛊.惑心莲姑娘误签了卖.身契,今天早上还被抓进了枕霞楼?” 谷大娘哽咽地说:“没错!之前梁公子他们拿了二十两黄金去赎心莲,可那老.鸨说,一个姑娘可以生出好多银子来,别说是二十两黄金了,就算是一千两黄金,也赎不回心莲了。” 陶渊明在一旁嘆了口气,“你若可行,就帮帮她们吧。也算是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 “大叔说的是。”卿婳侧头对若诗说:“去请王公子过来,说我有事找他。” “马统你一起去。”马文才说。 “谢谢两位公子了,只是这王蓝田怎肯会放过我家心莲啊!”想着想着,谷大娘又哭了起来。卿婳素来喜欢安静,听不得哭声,马文才自是知道这些,于是说:“你先回去吧,我们既然答应你了,这人一定会救出来的。” “这,”谷大娘不知该如何,看了看旁边的陶渊明,来求褚卿婳也是陶渊明给她指的明路。 “他们既然都说了,那你就先回去等消息吧!”陶渊明如是说道。谷大娘只得点了点头,又对着卿婳与马文才千恩万谢,这才离开。 不过卿婳他们王蓝田没等到,先等来了方家渊,说是陈夫子找马文才。马文才有些好奇,这陈夫子突然找他干什么? “我是在夫子房外被叫到,然后来传话的,王蓝田和秦京生都在那里,听着应该是和褚公子有关。”方家渊见他脸色疑惑,就将自己仅有的消息告诉马文才。 马文才更加奇怪了,与卿婳有何关系?但他还是加快了步伐。 若诗他们没找着王蓝田,卿婳敛眉,招呼暗三去查。之前有说过,卿婳开学前就遇到过陶渊明,还在桃园里住了几天。谷家母女也是那会儿遇到的,她们每天给卿婳送来新鲜的活鱼,味道鲜美,当然了,卿婳是付了钱的。不过虽然是片面之缘,但是到底有几丝情谊,更何况一个清白的女孩子无端被.卖了,卿婳也得出手帮忙。 第47页 她前世的母亲也并非是自愿卖.艺的,同样是被骗的。她总和卿婳念叨,当初若是有人愿意帮她,她也不至如此。所以族长愿意将她赎.回去,她就认定了他,哪怕遭人白眼、被人辱骂,她也忍了。 不过她倒是没有一直忍下去,因为卿婳出生了,然后她变得泼辣、刚韧,还为了卿婳搭上了巫圣这条线,最终——死在他的手上。卿婳也如她所愿,被巫圣带了回去。 卿婳让马统留在这里等马文才,同时也将暗一留给了马文才,若是马文才没找着她,暗一自会带他找到卿婳。自己则是带着若诗赶去杭州城。半道上遇上了梁山伯三人,听谷大娘说,他们不是失败了吗,这是又想出办法了? “褚兄,这是去哪里?”梁山伯问道。 “应该与你们一样,谷大娘拜託我去救心莲姑娘。” “谷大娘她怎么会拜託你?”荀巨伯甚是疑惑,毕竟事关女孩子家的名.节,不是该越少人知道越好嘛。 卿婳没有回答他,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荀巨伯,直把他看的毛毛的。 “我知道啦!陶大叔之前还和我与山伯提过,褚卿婳早就与他见过,想来是那会儿和谷大娘她们认识的。”祝英台突然拍了一下手,像是恍然大悟的样子。 “既然都是去救人的,不如就和我们一起吧。只是不知褚兄有何妙计?”梁山伯问。 卿婳想了一会儿,摇头,“你们呢?有什么好办法?” “我们想着是找一个比心莲姑娘更美、更能赚.钱的姑娘,把心莲姑娘给换回来。”梁山伯说。 卿婳皱眉,这不是把另一个姑娘往火坑里推吗?“哪怕是换回了心莲姑娘,可是那个去换人的姑娘不是入了火坑吗?而且哪里会有好看的姑娘愿意被你们.卖到青.楼?” 荀巨伯将祝英台往前一推,调笑道:“这不就是那个好看的‘姑娘’嘛。”然后又看了看长得比祝英台还要好看的褚卿婳,更是开心,“你不也是一个嘛!哈哈哈哈!” “放肆!”卿婳的脸完全冷了下来。梁山伯见状赶紧解释了一番,原来他们是打算让容貌秀丽且有些武艺、能保护好自己的祝英台来“男扮女装”,去骗过老.鸨将心莲换回来。 卿婳的眉头依旧紧皱着,他们不知道这祝英台是个女的,难道祝英台自己都不知道了吗?!这祝英台有没有想过日后若是恢复了女儿身,该如何在梁山伯乃至荀巨伯面前自处,这女儿家的名.誉还要不要了?这些人也是,正经主意没一个,馊主意一大堆。 “你,可有想好?”卿婳看向一旁的祝英台,问道。 祝英台心里也是很恐慌为难的,她这会儿最不想见的大概就是知道她女儿家身份的褚卿婳和马文才了。但是苏安跪在地上求她,山伯也希望她能帮忙。她——也不希望山伯失望,说她是个见死不救的人。 荀巨伯他们是真不知道祝英台的身份,这会儿见卿婳似乎是在劝导祝英台,就赶紧开口:“这祝英台又不是女子,有什么好怕的。再说了,我和山伯又不是不会保护她。你要是真的担心,不如与他一起‘男扮女装’,这样既可以帮着祝英台,我们换回心莲姑娘的胜算也更大!” 卿婳看着祝英台眼中闪过的不安以及那一瞬间的精.光,神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祝英台想得很好,多一个人也多一份保障。其实看到苏安那血肉模糊的双手,祝英台觉得自己那三招两式并没有什么用处。褚卿婳都能与谢先生打成平手,这武艺肯定更有保证。可谁知褚卿婳冷笑了一声之后,就策马跑了。 荀巨伯指着卿婳的背影,面上有些错愕,“他,他怎么走了?” 梁山伯好脾气地说:“没事的,褚兄或许有更好的办法。我们到时候先去探探老.鸨的口风,再行事不迟。”祝英台在一旁低垂着头,心里默默祈祷褚卿婳能赶紧将谷心莲救出来。 书院里,马文才赶到陈夫子房中时,就看见王蓝田满脸不安地站在一旁,秦京生除了不安倒是有几分看好戏的神情。马文才眯了眯眼睛,掩去眼中的暴虐。 陈夫子背着手在他面前晃来晃去,“马文才,听说这褚卿婳可是个女子,你既与‘她’同房而居多时,本夫子问你,这消息是否属实啊?” 马文才暴戾的目光瞬间向王蓝田和秦京生刺去,两人心中颤慄不止,腿也抖得厉害,几乎站不住了。 两人哆哆嗦嗦得和陈夫子告辞,在陈夫子点头后,腿也不抖了,飞快得从房中跑掉。 马文才平缓下怒气,皮笑肉不笑地说:“我不知道夫子从哪里听来的这等谣言,卿婳与我同吃同住,她是男是女,我还不知道嘛。” “可他的长相——” “夫子!”马文才奇特的占有欲倒是这会儿发作了,好好一个夫子,不好好教学,总盯着卿婳的脸看,是怎么回事!“卿婳毕竟是琅琊王氏的公子,从小娇养些也算不得什么。若是夫子仍有疑惑,也可以修书一封去询问王家,想来他们会倾囊相告的。” “不必了!不必了!”陈夫子顿时慌了,书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祝英台那次开始,总是盛传书院里有女子假扮男子,之前祝英台那次,自己因为祝家庄的面子上,不和祝英台过不去,但此次秦京生明确地说褚卿婳是女子,叫王蓝田过来询问,他又支支吾吾地说不清,陈夫子这才叫马文才前来。 第48页 他慌忙之下倒是忘记了褚卿婳的家世比之祝英台更不好惹。像之前的王大人,他连祝英台都不看在眼里,却对褚卿婳毕恭毕敬的。 “本席也是忙乱了思绪,这褚卿婳既是琅琊王氏的公子,自然不会是女子,是夫子我糊涂了,误信了秦京生的胡言乱语。本席也是为了证明褚卿婳的清白,这才找了你和王蓝田来询问。既然现下弄清楚了,你也就回去吧。” 马文才刚走出门,就见马统急匆匆地走过来,“公子,褚公子去救人了!” 马统小少年在房中想了很久,还是决定不能等公子来问他,他应该装作急匆匆的样子去找公子,说褚公子已经去救人了。免得公子说自己没拦着褚公子,给我定个“失职之罪”!刚跑出门,马统想了想又回去房内拿了鞭子。 “什么!她去青.楼了!”马文才这火气立即就上来了,这人怎么哪里都敢去呢!想到自己一直呵护的宝贝万一被哪个不长眼的混蛋调戏了去,他瞬间就急红了眼。马统赶紧将鞭子递给马文才,马文才拿起就往马厩跑去。 马统挠了挠脑袋,自己也没说褚小姐去青.楼了呀!公子怎么这么激动呢。马统想不明白,耸了耸肩就转身回去了。 陈夫子在房中都惊住了,第一反应居然是——这褚卿婳果然是个男人,这青.楼都逛上了;第二个反应是自己要不要去抓人?!他在门口走来走去,不知道该怎么办时,就听到不远处梁山伯与祝英台的书童在那里争吵,听意思好像是祝英台与梁山伯以及荀巨伯都去了青.楼。 陈夫子听得是一愣一愣的,这届学子这么大胆的吗?!还结伴同行去烟.花之地?!他想了想,自己身为书院的夫子,学子们去烟.花之地,怎么能放任不管呢!于是也赶紧追上马文才。 ☆、第 21 章 卿婳到达杭州城的别院时,暗三将收集回来的消息交给了卿婳。卿婳粗略的看了一遍,心里有了底。这王蓝田其实只是将谷心莲放在这枕霞楼内而已,真正的掌控者还是王蓝田自己。卿婳想了想,让暗卫带着自己的玉牌去找马太守,毕竟他才是这杭州城的“老大”,这枕霞楼怎么的也要给他这份薄面。暗三领命走了,卿婳继续看上面的消息,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这黄良玉怎么在枕霞楼,自己当时不是将她带出了青.楼,还将她送回了上虞吗?怎么得还能跌落风.尘?难道是她家人嫌弃她逃婚,不愿将她接回家去?可也不应该啊,自己当时还给她留了不少钱啊? 一个个问题纠结的卿婳头疼,吩咐暗二继续往下查。暗二还没查回来,这马太守倒是已经带着谷心莲到了别院。卿婳理了理衣物赶紧出门去迎接,好歹是文才的爹,自己怎么的也要刷刷好感度。 马太守倒是不知道上午匆匆别后,下午就又要见到褚卿婳了。他接到卿婳的请求时,心里好奇是肯定的,但是于情——褚卿婳是文才未来的妻子;于理——褚卿婳乃是当朝郡主。他怎么着也得将此事办的妥妥贴贴。枕霞楼的老.鸨见是太守来要人,哪还有不给的道理,当即就让太守府的侍卫将谷心莲带走了。 卿婳出来时,谷心莲正在侍卫的手中挣扎,马太守正坐在一旁喝茶。“真是有劳伯父了,卿婳在此多谢伯父了。”卿婳和马文才也没成亲,这会儿马太守怎敢受卿婳的礼,赶紧起来让开了。卿婳多次劝不动,也随他去了。 “这女子可是卿婳要找之人?”谅枕霞楼也不敢欺骗堂堂杭州太守,马太守这一问也只是例行公事。 卿婳点点头,朝谷心莲走去。“心莲姑娘,别怕。是我托马大人去救你的,到了我这儿,你就算是安全了。” 马太守赶紧挥手让侍卫松开谷心莲,谷心莲赶紧跑到卿婳边上,“原来是褚公子,多谢褚公子救我。也谢谢这位大人。” “你有一个好母亲,我也是为了你们之前的捕鱼之恩,毋需客气。我还要在此处多留一阵,你是想与我一同,还是先回书院。我可以差使侍卫护送你回去。”卿婳问。 谷心莲想了想,还是挂念母亲,“……我想回书院去找我母亲。”卿婳理解地点了点头,转头对站在边上的别院管家说:“忠伯,你选些武艺好的侍卫,送这位谷姑娘去尼山书院。千万别出了差错,否则这命就别要了。” “是!是!奴才一定好好吩咐他们。” 安顿好谷心莲之后,卿婳又招呼马太守进屋,“伯父,文才兄不一会儿就到了。不如,留下来吃个便饭。” 卿婳让厨房准备了一桌子的精美菜餚,当然都是马文才爱吃的。马太守坐在位置上,心中是十分的忐忑。卿婳也时不时地朝门外看去,看着时间流逝,心里不免有些担心。马太守的心情这会儿也是阴沉得厉害。 “马公子,请!”侍卫的话抚平了二人的不安,卿婳赶紧离席去迎马文才。“先吃饭,有事之后再说,可行?”卿婳悄声说道。 马文才看看正端坐在那儿的父亲,只得压下心中的疑惑,随着卿婳来到桌前坐下。“爹。”他叫完之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气氛略微有些尴尬。不过马太守倒是十分开心,文才能平平和和的与他一起吃顿饭,他已经很高兴了。 菜很快的送了上来,马文才看见中间那一大盘的蜜汁烤鸡,不由得勾唇,往卿婳碗里夹了好多。卿婳也不光顾着自己吃,与马文才有来有往的,倒也吃得十分温馨。 第49页 马太守也不计较他们忽略了自己,他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与文才这般吃饭了。或许是被这种气氛感染了,马太守亲手为文才剥了虾肉,放在他的碟子里,“文才,这虾肉软弹鲜嫩,你多吃些!” 马文才都愣了,目光如炬地看着那个碟子,迟迟下不了筷子。这是他从小一直期望的事情,吃饭时有爹夹的菜,有娘餵的饭,以至于当初的期望有多大,后来的失望就有多大。到如今已经绝望的时候,这份关怀终于到来了,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看待了。 马太守提了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卿婳只是笑着看着文才,她希望他能自己慢慢走出来。 马文才终究是动了,执起筷子,夹起虾肉,吃进了嘴里。马太守的那口气到底是下去了,又笑着继续将记忆中文才爱吃的菜都夹给他。马文才没有什么表示,不过夹的菜还是一一吃了下去。甚至在最后还夹了一筷子菜给马太守。 这顿饭吃的三个人都很满足,马太守临走前又嘱咐了几句话,马文才虽然依旧板着脸,但态度明显好了许多,马太守也很是欣慰了。 回书院的路上,马文才很是沉默,卿婳也不打扰他。两人回到书院之后,谷大娘和谷心莲过来给卿婳磕头感谢,被卿婳拦住了。卿婳还当场叫来了王蓝田,让他今后不得再找谷心莲麻烦,不然就让太原王家来把王蓝田带走,王蓝田也是被吓住了,承诺不再找她们麻烦。这件事算是处理的干净,并没有给谷心莲造成伤害。 梁山伯他们刚刚在枕霞楼得知谷心莲已被人带走,后面陈夫子就赶到了。荀巨伯使了妙计,让陈夫子被几个女人拉入房间,荀巨伯再出来假装撞见,随后又以夫子之仪威胁陈夫子,陈夫子这才息事宁人。这件“学子们集体留恋烟.花之地”的事情才算是“完美”结束了。不过祝英台与梁山伯两人还是遇到了黄良玉,祝英台的愤怒离去也算是后来黄良玉前往尼山书院的一个理由。 这不,转天黄良玉就跑到了尼山书院门口,点名指姓的说要找梁山伯与祝英台。卿婳只听了一耳朵就不想再听了,拉着马文才就回去了。除了自己的事情,马文才很少见卿婳为别人生气,但这玉无暇明摆着是个女子,他这醋也吃不了。 卿婳晃了晃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生气,然后将她第一次见到祝英台的事情说了。“后来我得到消息说那女子被她的情.郎卖.了,我就派人将她救了出来,还送回了上虞。我原以为她会认清那男人,重新开始,可我昨日又收到消息,说她入了枕霞楼。呵!我真是没想到,她转头又去寻了那男人,将我留下的钱都给了情.郎。可钱总会用完,所以她被.卖.到了枕霞楼,那男的得了卖.身钱不说,还经常去楼里拿走她的赏钱。我实在不明白,她究竟看上了那男人什么?” 卿婳是真的不明白,这黄良玉的行为怎么和自己母亲说的不一样呢?马文才嗤笑了一声,揉了揉卿婳的头,“这种不自爱的女子,你理她做什么,既然她不珍惜,就让她去吧。” “嗯。我已经决定不管她了,我已经将消息送了份给祝家八少爷,他若是愿意就让他去吧。”还送了份给马伯父,让他好自为之。这话卿婳没说,她怕文才心里难过。不过马伯父也是个聪明人,立即就和枕霞楼断了。 “婳儿!” 两人抬头,只见一男子正站在他们房门前,他穿着白色锦袍,上绘着青葱的竹子刺绣。马文才眯着眼睛看了看,这刺绣与卿婳送自己的好像。这人,大概二十五的年纪,俊朗的脸上五官分明,剑眉斜飞,一双狐狸眼中正噙着笑意。 手上正摆弄着摺扇,忽而折起忽而展开,整个人看上去颇为放荡不羁,但那双狐狸眼中时不时闪过的精光让人心头发颤。 “七哥!”卿婳赶紧扑了过去,揽住了王献之的手。“七哥到了也不让人通知我去山门前迎你。” 王献之稍稍用力敲了卿婳的脑袋一下,“倒不用你去接我,今日书院的山门前可是热闹异常,可算是提前给我看了场好戏吶!……行了,也不说这个了,带我去观赏一下你的卧室吧!” 见卿婳与这人这般亲热,马文才感觉自己已经不是在喝醋了,简直是将自己泡在了醋缸里。但这人又不是一般人,他只能陪笑行礼:“七哥好!” 卿婳赶紧拉着马文才给他介绍:“七哥,这是我在书院最好的朋友。”卿婳面上是笑着的,心里都快哭了,因为她忘记报备了,她和文才的事情。 王献之看着卿婳拉着马文才的手,眼睛都眯起来了,面上笑得却是愈发高兴。略微地向马文才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拉过卿婳,“走吧,先带我去问候山长,之前王卓然让他受累了,我正好向他道个歉!” 王献之自然看出她与马文才之间的不对劲,这会儿拉走卿婳也是想好好了解他们的事情。卿婳也想同他说说清楚,只能回头抱歉地看了一眼马文才。 马文才也不能拦着啊,只能在后面咬牙切齿地表达不满。 “所以,你这是认定了那个人了?”在山长为王献之提供的房间里,王献之一脸阴沉地问。他们辛辛苦苦养大的花啊,甭提多娇嫩水灵了,居然在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摘走了,他都要气死了好吧。 第50页 卿婳一点儿也不怕他生气,“嗯。反正来之前姑母说了随我找的,现在我找到了,她肯定很开心。” 滚.蛋.吧!你没找到的时候,她当然这样讲了,等你真的找到了,反对得最厉害的可不就是她了!王献之深吸了一口气,“待会儿去将你的床铺搬到哥这里来,这几日陪哥好好聊聊。” 卿婳皱眉,“为什么?我不搬也能和你聊天啊?” 王献之瞪了她一眼,直接冲着站在外面的若诗喊了一声:“若诗,去将你家公子的床铺拿过来。”若诗一脸为难地看着房里两个人,“怎么的,我是使唤不动你了吗?让你好好照顾公子,你就是这么照顾的,你家公子都快姓马了?!还不赶紧去拿,手脚麻利点儿!”若诗再也不敢迟疑了,赶紧跑走了。 卿婳感觉自己委屈巴巴的,明明是姑母让她先下手为强的,这会儿又不乐意了,哼!大骗纸! 若诗顶着马文才杀人的视线将自家小姐的床铺裹吧裹吧的抱走了,刚刚走出门,就听到茶杯摔在地上那清脆的声音,若诗脚下动作顿时加快,恍若身后有怪物追她。马统低垂着头,完全不敢看自家公子,颤颤巍巍地将碎瓷片收拾了,随后立即退出房间关好门,这才松了一大口气。 王献之向山长要了两间房,隔壁的就给卿婳住。他们这边是这样,祝英台那边也是如此。祝英齐慢了王献之一步,他来时,刚与黄良玉错过,但他收到了卿婳匿名送的信,这信黄良玉逃跑后的几日他也收到过,他自己也一直在搜查,这次信上的内容他之前就知道了,也是因为这,才加剧了他对黄良玉的死心。 不来不知道,这英台干的事明显比那王公子说的还严重啊!不顾祝家族亲,私自与他人结交,还与男子同房同床,祝英齐简直气疯了,这女儿家的名誉还要不要了。(王献之与他的心情真是一模一样啊。) 梁山伯在一旁不明所以,但还是帮着祝英台劝说祝英齐不要生气,祝英齐简直要被他的榆木脑袋气笑了。当即就拉着祝英台走了。山长有给他安排房间,他将祝英台拉进房内,关上了门窗,转身就让祝英台跪下。祝英台以为他还在为刚刚的事情生气,就赶紧劝道:“八哥,我与山伯之间隔着书山,也不妨碍什么的。而且他不知道我是女子的,你放心!” “我放心?”祝英齐轻笑了一声,祝英台觉得她八哥的情绪不是很对,有些害怕,“你在书院里可伤了一个叫褚卿婳的人?” “我不是故意的,那会儿我正与山伯生气,气头上呢,她还跑过来拦我,我一时间忘了她站在台阶边上,她就摔下去了。我已经和她道过歉了。”说着又将自己道歉的经过说了一遍,一说还停不下来,说他们出去之后,山伯怎么怎么安慰她,然后她怎么不计前嫌地想继续带卿婳玩(说乞巧的事),但是卿婳不领情。 祝英台本意是想为梁山伯说好话,但祝英齐却感觉自己的脑袋疼得厉害。 ☆、第 22 章 “跪下!”祝英齐压低着声音吼道。祝家庄八个公子,唯独英台这一个小姐,故而一家大小都偏宠她。英台平日里是有些小娇纵,他们这些做哥哥的也让着她。但是这会儿他开始觉得他们错了,他们已经将英台宠坏了。 祝英台吓得一哆嗦,哪怕是她在八哥新婚之夜放走了新娘那会儿,他也没有这么吼过她。祝英台怕了,赶紧跪在祝英齐脚边,可怜兮兮地扯了扯祝英齐的衣摆,“八哥,你别生气!” 祝英齐自然是心疼祝英台的,但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所以他强忍着不去看祝英台,还将她的手拿开。他走远了一些,“英台,你知道褚卿婳是什么人吗?” “好像是琅琊王氏的亲戚,八哥,你问这干嘛?” 祝英齐沉声道:“他不仅是那王家的亲戚,还是当朝的郡王,太后娘娘还颇为看重人家。你这是惹了大麻烦了。前几日琅琊王氏的七公主已经带着懿旨到祝家庄了,说是要祝家庄处罚你,好为褚卿婳出气!所以娘派我前来带你走!” 最后一句话戳中了祝英台的死穴,“我已经和她道过谦了,她怎么能用权势压人呢?!我要去找她理论。”说着就打算站起来去找褚卿婳。 “祝英台!我看你是过于放肆了。这会儿王公子也已经到了书院了,你这样冒冒失失地过去找人家理论,你的脑袋还要不要了。而且你自己想想自己说的那些话,叫做道歉吗?”祝英齐原以为只是王公子故意那样说的,没想到那样所谓道歉的话,还真是出自自家九妹的口,别说是贵人接受不了,搁他这,他也不接受。 “难不成还要我三拜九叩吗?就因为她位高权重,你们怕了是吗?”祝英台这会儿已经口不择言了,实话实说,她对于褚卿婳是嫉妒的。凭什么她可以开开心心的和自己喜欢的人待在一起,每天还亲亲密密地一起上学,她却不行!她明明也只是想安安静静地和山伯一起上学,然后和山伯在一起,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东西,她都得不到。 母亲为什么不能体谅她一下,难道家世名声就真的比自己女儿的幸福还重要吗?为什么褚卿婳什么都可以轻易得到,而她却要背负这么多沉重的东西? 祝英台不会知道,褚卿婳现在得到的一切,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上辈子卿婳的苦厄和英年早逝,换来了这一世褚卿婳的平安顺遂。老.天.爷从来都是公平的,你种了什么因,就会结怎样的果,这些或许都註定了。 第51页 祝英台生来就拥有这些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也正因如此,她认为这些稀松平常、无关紧要,然后去追求她羡慕的爱情,得不到,就觉得全世界都在欠她——怨恨阻拦她的父母、得到爱情的卿婳等等。 祝英齐对祝英台很是失望,“祝英台你没有良心的吗?父亲与母亲成日为你担心,可你呢,一点儿悔改之意都没有吗?我也不和你多说,收拾收拾东西,和我回祝家庄去。” “我不回去!八哥,我现在就去和褚卿婳道歉,然后让她求贵人收回懿旨。你让我继续待在书院里吧!”祝英台确实是急了,她不想回家,不想和山伯分开。 祝英齐扶着祝英台的双肩劝她:“这书院你是不能再待了,母亲让你回家,也是为了你好,贵人明确说了要看祝家庄给出的诚意,不然就按照规定办,这伤害皇室宗亲可是杀头之罪,弄不好是要株连九族的。” “那你们怎么不为我想想!我不想离开书院!” “我们不为你着想?!就是替你着想才带你回去的。你以为你伤害的是谁,那是娘娘疼爱的子侄,就算褚卿婳不找你算帐,你以为娘娘会放过你?王家会放过你?如今褚卿婳替你求情,让你有转寰的余地,你怎么想不明白呢?” 祝英齐对着祝英台一通骂之后,终于平息了些怒气,这智商也上线了,“你这怕不是捨不得那梁山伯吧?!英台,娘可以容忍你来书院读书,但是绝不会容许你嫁给一个平民子弟。而且娘已经知道你擅自与人结交一事,这是她的回答。”一个锦盒扔到祝英台面前,祝英台打开一看,一条白绫,祝英台整个人都瘫在了地上,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 “给我三天,我和你回家。”祝英台抱着锦盒起来,往外走,祝英齐又道:“让银心将你的床铺搬到我这里来,女儿家的,怎好与外男同睡。”祝英台的身形晃了晃,点头说好。 晚间,卿婳躺在床上想,以前文才兄每晚都会抱着她睡,虽说是隔着两床被子,但是好歹是怀抱啊!越想越睡不着,卿婳坐起来披上了外衣,将暗一招了过来,“你去偷偷看看七爷睡了没?” 暗一一向高效率,没一会儿就回来了,“…睡了,很熟。”卿婳高兴坏了赶紧下床,压根没注意到暗一话中的迟疑,嘱咐暗一盯着七爷,然后偷偷摸摸地熘出了房间,直奔学子宿舍。 王献之披着外套,倚在自己房间的门框上,喃喃自语:“真的被人抢走了呢!” 卿婳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已经被发现了,一熘烟儿跑回原来的房间,房间里已经没有灯光,卿婳以为马文才已经歇息了,正在迟疑要不要进去,门竟然在她面前打开了。 马文才根本没有睡,马统走后不久,蜡烛也烧完了,他懒得去换,就这么坐在冰冷的床边,摸黑继续擦拭着手上的弓箭。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到外面有响声。刚开始他没有理会,以为是太思念卿婳了,导致的幻听。后来发现是真的有声音,他抱着隐隐的期待,打开了门—— 卿婳被马文才拽进房中,然后关门,将她按在门上,这些动作,马文才做的是一气呵成。卿婳外衣也在拉扯间掉在了地上,卿婳没有去捡,安安静静地待在马文才用身体和门制成的这方寸之地。 马文才双手都撑在卿婳的脑袋边上,那双即便是在黑暗中也有些发亮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卿婳,卿婳不安地抿了抿唇,“文才,怎么,唔——” 唇立即被马文才堵住,滑.腻的舌.头趁着刚刚开口的缝隙长驱直入,霸道的气息扑面而来,卿婳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舌.头一躲在躲,终于还是被.勾.的.搅.在了一起。卿婳的意识已经开始远去,呼吸也渐渐的缓不过来,马文才这才放过了她。 卿婳全身无力,只得下意识地抱住马文才的腰,马文才被她的顺从安抚了。这才发现这人的衣物是如此的单薄,于是拦腰抱起卿婳,将她放到床.上,盖.好被子。自己也脱了鞋袜外衣上.床,抱住卿婳,这才满足的舒了一口气。“你知不知道,才分开这一小会儿,我就受不了。” 卿婳羞红了一张脸,但也不扭捏,乖巧地窝在马文才的怀里,“我可以趁七哥休息之后,就回来。”马文才到底顾及她的睡眠质量,不愿她这般辛苦。 “可我被你.抱.着睡习惯了,一个人睡不着。”巫族女孩向来是有啥说啥,从不遮遮掩掩。这可就辛苦马文才了,他这会儿还只能喝点小.汤,肉.也吃不上,卿婳的这一顿明.撩,可让他既开心又难受啰。 又是一次深.吻,马文才眼神深沉,用自己唇摩挲着卿婳水润的唇,就这样唇贴着唇开口:“婳儿,你别招我!我快疯了。”卿婳但笑不语,算是默认了马文才的话。 接下来的三天里,祝英台对着梁山伯是各种的暗示和依恋,对着褚卿婳则是各种怨恨。但这几日上课祝英齐和王献之也在旁听,她倒是不好显露得太明显。不过即便如此,又怎能逃过王献之那双贼精无比的眼睛,这些都被他记在了心里。日后对于祝家庄的生意,也好多抢占几分,这样也能多救济些难民,为卿婳添福气。 三日一到,祝英台再不舍也得走了。梁山伯亲自将她送下山去,祝英齐先行一步,在码头等她。一路上,祝英台各种暗示自己是女子,奈何梁山伯是个榆木脑袋,想不透。气的祝英台直接说出自己家中有个同胞九妹,与自己生的很像,问梁山伯可愿求娶。梁山伯是老实人,只以为祝英台开玩笑,怎么也不敢应承下来,祝英台走前都是生气的状态。 第52页 祝英台回到家中,还未做修整呢,直接被家僕带到了母亲面前。但祝夫人的脸上并没有女儿归家的喜悦。“娘!你这是干什么?” “你八哥都和我说了,我竟然不知道你在书院里除了伤人,还干出那么多丢人现眼的事情!” “娘,都说了我不是故意推褚卿婳的,你们怎么不信呢?!” “我知道你是无心,所以我原本也只是想大惩小戒。可是,你竟然私自与外人结拜,还与外男同房同床这么久,若是让族里知道了,你只有死路一条,你知道吗?” “我愿意嫁给山伯,娘!你是疼我的对吧,你可以将我许配给山伯!这样族里就不能说什么了!”祝英台高兴地说。 祝夫人的脸都气白了,“放肆!你想都不要想,堂堂祝家庄的小姐,嫁给一个寒门子弟,你是想祝家被整个世家门阀嘲笑吗?我看你是鬼迷了心窍了。来人!请家法!” 侍女从外间进来,手上拿着一把戒尺。“二十下,算是给你长长记性。不要手下留情,给我狠狠地打。”祝英台也是倔,一下下打在背上愣是不出声,或许还在期待,母亲终究会同意她和山伯在一起。抱着这种期待,她愣神抗下了这二十下,昏迷前还坚持要母亲认可山伯。 祝夫人没想到这会了,女儿还想着这事儿,气的不行,直接让人将小姐安置在小佛堂里静养,不许她出来一步,也不许任何人去看她。说是小佛堂,但也比学子们的卧房大了不少,祝夫人到底还是心疼女儿,派了好几个丫头去伺候,大夫什么的也一天三次的去看。 ☆、第 23 章 养伤期间,祝夫人同意丫头们进去照顾、大夫进去看病、裁缝师傅进去量衣,但就是不许祝员外以及八位兄长前去看望。就怕他们一心软,直接将人放了出来。银心也被禁足,只得陪着祝英台。祝英台现在没了办法,只能期待师母能将玉佩和书信交给山伯,然后山伯能明白自己的心思,前来祝家庄找自己。 书院少了一个祝英台,除了梁山伯,其他人倒是并没有什么影响,哪怕是平日里与祝英台交好的荀巨伯,也因为心繫兰姑娘,而无心顾及其他。 王献之在书院待了六天,第五天的时候,太医令说卿婳的伤已经好全了,所以第六天也就是今天,王献之决定离开了。他的公务本就繁忙,在这里耽搁六天已是极限了,台城的人也在催他回去,好好说说卿婳的事情。而且祝英台的事情他也该亲自去掌掌眼了。 不过走之前,是该好好见见他这未来的“妹婿”了。这天一大早的,王献之和卿婳说自己就要走了,想让卿婳亲手给他做顿好吃的,这其中当然少不了蜜汁烤鸡啦。若诗备好调味瓶之后,卿婳就兴沖沖地带着若诗去了后山——这家养的鸡哪有纯天然的美味呀!若诗觉着这后山的鸡呀,都快被自家主子烤光了。 “……主子,我觉着今天这事儿吧,有些古怪。”若诗看着前面正在薅小蘑菇的主子,疑惑地问。 “没有啊。”卿婳手下动作不停,昨夜下了一场雨,她就猜到了山上的蘑菇应该都冒头了,手边两个篮子,一个装着五彩斑斓、好看到异常的蘑菇,一个装着平凡无常、土不拉几的蘑菇。那些颜色靓丽的蘑菇自然是有毒的,但是味道极其鲜美,卿婳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慾,自然找出了相剋之物,两者搭配起来味道超级棒,毒性还能互相抵消,简直美滋滋! 若诗觉得自家主子回答的有些敷衍,不死心地继续分析:“您想啊,这七公子从来不爱吃蜂蜜,怎么会特意嘱咐您给他做蜜汁烤鸡呢?” 卿婳终于肯停下来转身看若诗了,“那你认为呢?”若诗以为自己的话终于引起了主子的好奇心,赶紧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我觉得七公子是特意支开您,现在可能去找马公子的麻烦去了。” “我知道啊!”卿婳拿着篮子又换了个地方采蘑菇,若诗看着那块已经被薅秃的地,突然明白了,刚刚主子不是被自己的话题吸引,而是采完了蘑菇,换块地方而已。若诗蔫了,垂头丧气地跟在自家主子后面帮忙。卿婳勾唇,无声地笑了,连若诗都看出来的事情,她当然也知道,不过这事儿他们男人之间去谈也好,若她一直挡在文才前面,姑母和舅父只怕更不会同意他们在一起。 王献之晃着扇子到了马文才的房间,此时马文才正在看书,不过眼神已经涣散了,看来思绪神游已久。“咳咳。”王献之假咳了几声,马文才终于回神了,见王献之正站在门边,赶紧起身,恭敬地行礼,“七哥好!请进来一坐。” 王献之也不和他客气,说坐就坐,马文才很上道地给王献之到了一杯茶,“你也不用搞这些虚的,我今日前来,就是与你谈谈卿婳的事。” “我也正有此意,七哥是聪明人,肯定也看得出我与婳儿是真心相爱的,我也知道现在说什么能给卿婳幸福都是虚的。我已经和卿婳说好了,等我功成名就之后就去迎娶她,我会给她最好的,七哥到时候就能看出我的诚意了。” 王献之当了这么多年的官,眼睛早就练出来了,自然能看出马文才此时的真情实意。“卿婳自出生起就没了父母,她也从来不问。从小就毋需旁人操心,除了家中的哥哥妹妹,从来不爱与人来往。所以当她提出要来尼山书院读书时,我们虽然不舍,但也同意了。我们都以为她只是一时好奇,直至若诗之前回去,告诉我们卿婳是为了你才来书院的,我们这才知道,卿婳是有了心上人了。那么我现在问你,你可担得起这份情谊?” 第53页 马文才自信一笑,“自然可以!”他柔和的眼中满是宠溺,王献之一脸严肃地拍了拍马文才,但心里是十分满意的。“好好准备,明日圣旨应该就到了,我们等着看你的表现。” 王献之走了很久了,马文才还没反应过来,这就要和卿婳分开了?马文才很是不舍,但是一想到他早些做出成绩就能早一些迎娶卿婳,他又开心得不行!只是分别来的如此之快,他是没有料想到的。 卿婳也没想到,自己带着菌汤和烤鸡回来,王献之却已经帮她收拾好东西了。“七哥,你干嘛把我的东西也收拾了?” “明日圣旨就到了,马文才也要去上任了,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王献之眯起狐狸眼,轻描淡写地抛下一个重大消息。 “…怎么这么快?”卿婳知道这选官的日子要到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哪里快了,这不还给你们都留了这六天嘛。爹和娘娘他们也是十分想你,你先回去好好陪陪他们。”王献之见卿婳闷闷不乐的,赶紧劝道:“…婳儿,哥给你支个招,你把娘娘哄好了,这懿旨一下,马文才可不就是你的了?!” “……”说是这么说,可她还是不想和文才分开。王献之一个大老爷们儿,哪里懂得女孩子家的忧伤,趁着马文才没找过了,赶紧拽着卿婳上了马车,卿婳也没有反抗,她也不想和文才去告别,她怕她一见到他就不想走了。她答应过他,会给他时间,让他做出一番事业。她自然是不捨得,所以她不去告别,她怕自己忍不住,就不让马文才走了。 马文才知道今天是卿婳给王献之送行的日子,所以贴心的没去打扰,准备等卿婳回来之后再与她说。哪里想得到,这王献之直接把卿婳带走了。马文才咬牙切齿地打开暗三送来的据说是王献之的信——马文才,记住你和我承诺的话,卿婳就等你三年,三年之后,若是你没有做出什么事迹,卿婳与你再无瓜葛。 “做梦!”她一天是我的,那她一辈子都是我的。信纸当场就被撕了,马文才狂奔至山门,只看见一个马车的影子,他奋起直追,终于看见马车队了,停下脚步,没有继续追。 “褚卿婳!八抬大轿,十里红妆,我一定会做到的!你等我!”马文才对着车队吼道。卿婳没有掀开车帘去看,只是脸上浮现出了灿烂的笑容。“我等你!”轻轻地吐出三个字,算是在心中给他的回应。 马文才早已与她交心,自是不用她的回应,目送马车消失后,他就回书院了。菌汤和烤鸡还温热着,差使马统去打了碗米饭,马文才将这些菜吃的是干干净净。这一餐之后,估计要好几年吃不着卿婳做的菜了,故而马文才十分珍惜。 卿婳下山之后,王献之就与她分开了,说是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王献之打算去看看祝家庄是怎么处罚祝英台的。卿婳没管他,送他上船之后,就转道去了太守府拜访马太守,想提前给他报备一下文才的事情。 岂知马太守没见着,倒是碰上了黄良玉。“你怎么在这里?”卿婳正在客厅与管家交谈,不想这女人却出现了。卿婳对这等不自爱的女人没有什么好看法,自是不待见她。 “这是大人新纳的玉夫人。”管家自是记得褚卿婳,毕竟马太守后来一再强调,这位将来极有可能是未来的少夫人。见卿婳询问,于是赶紧解释道。卿婳皱眉,怪不得这马太守跟枕霞楼断的这么干净,原来是将人带了回来,只是明日文才就要回来了,他定然是不高兴这女子进门的。 “我在后院听说文才的同窗来了,老爷既然不在,我就过来看看,还请公子不要见怪。” 上次见完英台之后,她就开始后悔了,转天又在画舫上见了英齐,更加难受,只可惜英齐已经对她彻底失望了。她突然就开始厌倦了在枕霞楼的生活,正好马太守要赎她,她早已知道马太守无妻无妾,自己去了也算是隐形的女主人,所以欣然应允了。 卿婳看着那黄良玉虽然穿着变了,但是长久地待在烟.花之地,这黄良玉举手投足之间,不自觉得透出一股风尘气,灵动的眼中透着几抹算计。 卿婳与管家对她将自己放在女主的位置上,很是不高兴。“玉夫人,你是大人的妾,是不能出来待客的。”管家板着脸说。 “…可老爷不在,这家中又没有女主人,我,我只是想帮忙!”玉无暇委委屈屈地说,站在她身边的侍女还挺为她鸣不平,“夫人只是想帮忙,管家说话何需这么难听!”这婢女还是玉无暇从枕霞楼带出来的。 “夫人?她算哪门子的夫人?”卿婳算是明白了,这人是看上了太守夫人这个位置。也不知道伯父怎么想的,这跟文才的关系刚好一点儿,就.搞.个女人回家,这不是给文才添堵吗? “你什么意思?!”玉无暇好歹压住了心中的怒气,算是心平气和地发问。 卿婳也不想理她,直接询问身边的管家:“请问太守什么时候回来?若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我就晚些再来打扰!” 管家还未回答,外间已经有人传话,“大人回来了。” 马太守是被同僚叫出去吃酒去了,然后是被家僕叫回来的。 “世伯不知道卿婳今日过来,有所怠慢,真是失礼!”马太守人刚进来,就先道歉。不过难得,卿婳只是笑笑,并不说话,脸色看着有些难看。马太守用视线询问管家,就见管家用眼神看了看一旁的玉无暇。 第54页 马太守知道应该是玉无暇惹怒了褚卿婳,当即沉下脸,“玉儿,我接你回来之时就说过,你只能待在后院,为什么跑到前面来,还不赶紧下去!” “不必了!伯父,我今日过来只是想告诉您一声,文才将要被封为将军了,陛下很是看好他。不过这游戏勾栏确是桩美事,但将人娶回家中做夫人,当属一大污点啊!马大人,您说呢?”最后直接喊的一句大人差点让马太守直接给褚卿婳跪下。 “是!是!是!” “伯父,这文才与你好不容易关系缓和,你也不希望因为一个女人又闹僵了吧!我这也是为你们好。而且不怕你知道,皇.帝.表哥已经知道我和文才两情相悦,现下正是考验文才的时候,若是他知道有这样一位女子的存在,那可不会高兴的。”卿婳悄声说道。 马太守点头答应了。卿婳也不多留,她都提醒到这份上了,若太守还留着那女子给文才添堵,那日后她与文才怕是不会踏足马府了。但显然马太守是十分上道的,他喜欢玉无暇不假,但他更心疼文才,所以他将玉无暇送走了。 第二天,传旨的大人就到了,山长带着众人前去接旨。马文才在众人羡慕且嫉妒的眼神中被封为了四品的将军,不过去的是边关。众人不知该向他贺喜,还是该同情他。边关素来不平静,他们这些士族子弟自是不愿意去送死的,但马文才心中镇定,甚至还有些高兴,边关不稳定是不假,但是建功立业的机会也多啊!或许不用三年,他就可以迎娶卿婳了。 一份圣旨传完了还有第二份,那是给梁山伯的,朝廷封他为七品鄮县县令,他既然在谢相那里留了名,一个七品并不算是意外,只是相比于马文才的四品,梁山伯的自然不会招人眼红。 除了王蓝田和秦京生,他们不敢说马文才的坏话,只能挑衅梁山伯。王蓝田只是单纯的看不起梁山伯,秦京生倒是不满意朝廷对自己的无视,怎么说自己比之梁山伯也差不了多少,这圣旨怎么就没有自己的份呢! 师母见梁山伯要走了,就将祝英台留下的订婚玉佩和书信给了梁山伯,又仔细的将祝英台的心思和梁山伯好好的说了一番,这榆木脑袋才敢相信,他的祝贤弟竟然是个女子,而且心悦他,顿时开心得不行。 王兰姑娘知道他二人是两情相悦之后,也只能对梁山伯死心了。再加上荀巨伯的种种表现,一直等着自己不放弃,她有些感动,也愿意给他一个机会,荀巨伯高兴不已。 马文才接了圣旨之后,就回去整理行囊准备下山去了。马统看着衣柜里的东西,有些为难,“公子,这褚小姐的衣物怎么办?” 马文才没让马统沾手,而是自己亲自动手一件件的收拾起来。终于都收拾好了,马文才背着弓箭,拿着卿婳送的宝剑和卿婳的衣物,走了出去,临走时还交代马统留在这里,“我待会儿先下山,让家僕上来帮你拿东西。你切记,卿婳这些瓶瓶罐罐别弄碎了。卿婳买的家具也带回去,放我院里去。” “是!” 转去和山长、师母告别,马文才这才骑马离开书院。 梁山伯也收拾东西离开书院了,他要回家先看望母亲,然后去祝家庄找英台。 在他们离开之后又过了三天,王蓝田被一封家书叫回了家,原来是太原王氏与上虞祝家庄订了亲。没错,就是他王蓝田和祝家九妹,回家途中的王蓝田还不知道这祝家九妹是何许人,而小佛堂里的祝家九妹也不知道她娘已经将她许配了人家。 ☆、第 24 章 回到家中的马文才直接在前厅找到了管家,仔细吩咐了一番,见管家全记下了,这才去拜见马太守。马太守早就在卿婳的告知中得知马文才今日回来,所以早已吩咐家僕备好了热水和食物。圣旨并未催促马文才即刻启程,还给他留了三四天在家修整的日子。 其实照马太守的意思呢,就是利用职务之便,给文才求个五品的将军,然后找个剿匪的任务。这些任务是最好拿功绩而且安全系数也最高!不过文才能靠自己的能力拿到四品官,他还是很欣慰的,不过边关路途遥远而且外敌时常来犯,马太守也很担忧文才的安全。 故而这些日子各处搜集药物给马文才带上,人参之类的吊命药材也买了不少。马文才几乎没有感受过父亲的关爱,这会儿难得没有嫌烦,都认认真真地听了下来。 时间流逝的很快,马文才终于要赶赴边关了,马太守一路送出了杭州城。马文才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轻轻地说了一句:“保重!”然后策马扬鞭,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眼前。 管家在一旁提醒道:“老爷,我们回去吧!”马太守嘆了口气,转身上马,一群人又浩浩荡荡地回杭州城了。 另一边梁山伯回家之后,梁母看到梁山伯回来了,很是高兴。又听到梁山伯成了县令,当即就落泪了。扯着梁山伯一起到梁父的牌位前焚香祭拜,又哭又笑地说梁山伯终于出息了,算是无愧梁家祖宗了。 这一通忙下来又到了吃饭的时间,三人又吃了一顿饭。饭后,梁山伯又拿出祝英台的信给母亲看,心中很是欢喜地和母亲说着他与祝英台之间的点点滴滴。梁母虽然担忧祝家门槛太高,看不上樑家,但是心中也仍然期待祝家不是嫌贫爱富的人家,面上一副高兴的样子,鼓励梁山伯去祝家庄。梁山伯得到母亲的支持,很是开心,第二天就辞别了母亲,带着四九去上虞找祝英台。 第55页 到了祝家庄,却见祝家庄中人人面带喜色,红色的绸布是一车车的往里送,梁山伯拦下一个小厮,“敢问兄台,这祝家庄怎么如此热闹?” “你是别处来的吧,昨日我家小姐刚说订了亲事,过些日子这未来姑爷就要来下聘了,你说这能不热闹嘛!”这事儿如果搁在平日里,小厮定不会理会他们,但是这几日小姐的婚事定下来了,夫人一高兴就赏了好多银钱,故而他们这几日的心情也很不错。 “你家小姐?!敢问这祝家有几位小姐?”梁山伯疑惑地问。 “哟!看来你真是从外地来的。我们祝家庄呀,公子有八位,这小姐就一位,这上虞的人啊都知道。” 梁山伯一脸的不可置信,“敢问你家小姐的闺名是?”他还是不愿意相信,竟然连闺名都问了出口。小厮自然不会告诉他,“哪来的登徒浪子,你这是来捣乱的吧,哪能一上来就询问闺阁女子的名字。快走吧,这大喜的日子,也不跟你动粗,下回可别再来了!”小厮抱着红绸布就进了大门。 梁山伯不愿意相信,英台既然给他留了玉佩和书信,又怎么会与他人订亲,他不相信!“少爷,你别伤心,我啊看那些话本里头都说过,大户人家的小姐都不是自愿订亲的,祝家肯定还不知道祝小姐喜欢你,我们现在可以去求见祝员外,将你们二人的事情告诉他,他一定会感动的。” 梁山伯被四九这么一说,虽然觉得没什么希望,但他还是想问清楚,所以就嘱咐四九去叫门,今天既然来了,他就要弄清楚这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其实这婚事与王献之也有些关系。王献之与卿婳分开之后,就赶来了祝家庄,听闻祝英台只是被打了二十戒尺,当场就嗤笑了出声:“莫非祝夫人以为你这不痛不痒的二十戒尺,就能与郡王生死不明的在床上躺了那么多天相比?若是祝夫人实在狠不下心,就让我来执行!” “……那么王公子想怎么做?”祝夫人咬牙切齿地说。 王献之没有继续说,因为暗卫已经将人从小佛堂里带出来了。 “你怎么敢?!”祝夫人拍桌而起,十分愤怒。 “夫人,夫人!有人将小姐带走了!”银心也带着一群侍卫从后面跑过来,脸上无比的慌张。 “不用担心,祝小姐安全得很。”王献之指着暗卫手中的祝英台,“影甲,这祝小姐怎么晕了?” “过于反抗,体力不支。” “这样也好,免得待会儿留下阴影了。”王献之起身,带着祝英台走到了祝家庄的院子里。祝夫人倒是想拦,可王献之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着几百个兵,就祝家庄这些家僕,哪里反抗的了,现下也只得跟上。 在外面谈生意的祝员外也带着八公子匆匆赶了回来,其他几位公子也跟在后面。他们刚到后院时,就看见祝英台整个身体被泡在水里,除了一只手被王献之身边的一个婢女拉着。而王献之正悠闲地坐在一旁喝茶看戏。 “王公子!你太过分了!”八公子怒吼一声,就要跑过去救下祝英台。想法是好的,但是周边的士兵也不是摆设,又怎么会让他过去。 “哼!过分?!”王献之放下茶杯,一挥手,那婢女听令松了力道,池水直接没过了祝英台的头。可能是窒息感过重,祝英台恢复了一些意识,双手无意识地挣扎着,头也渐渐地扑腾了上来。那婢女面无表情地看着祝英台,等她一上来呼了几口气又将她按回水下。 “王献之!你就不怕我去圣上面前告你吗?”祝员外也是急了,那是他从小宠到大的女儿啊,如今竟然被人这么折磨。 王献之一抬手,示意婢女将祝英台拉上来。“那你就去告吧,不过圣上罚不罚我,我不清楚,但是你这个伤害郡王的女儿还能不能活命,我就不清楚了。” 看来这几年陛下对祝家庄的礼遇让他们太高看自己了。“伤了当朝郡王,你以为这不痛不痒的二十戒尺就够了吗?做梦!弋青,继续!” 又是一次对祝英台的惩罚,但是此时祝英台已经没有力气扑腾了,只能由弋青将她拉出来再放进去。 “王公子!我给您跪下来了,求求您,放过英台吧!英台身体弱,之前还受了伤,求求您手下留情啊!”祝夫人已经彻底了解了,他们根本阻止不了王献之,只能跪下来求他。祝员外也瘫软在地上,亦是明白他们没有任何法子。那八位公子自然不可能让自己娘亲跪在哪里磕头,只能自己也跪下来。 王献之在一旁冷冷地看了许久,这才命令弋青将人拉上来。 “看在祝家从前的功劳份上,这事儿就算是过去了。不过我在书院听说祝英台留下了订亲玉佩给平民子弟,不知你们祝家族人可知晓?我也是好意,这祝小姐别是躲过了这一劫,却死在了族规之下。” 经此一事,祝员外、夫人以及公子们都是身心疲惫,而且有几位公子一想到祝英台私自给人玉佩这事儿曝光,给祝家蒙羞,故而一直催促祝夫人将祝英台嫁出去。祝夫人其实也早有想法,毕竟英台再如何胡闹,她也不可能将女儿嫁给平民子弟。 然后这太原王家也觉得自家儿子读完书就该成家立业了,又听说祝家有个小姐活泼机灵,故而就派媒人前来说和说和。好了,就这么“心有灵犀”的,两家算是说定了。 第56页 说回当下,很快的,他们就被带到了前厅,祝夫人正坐在那儿等他们。梁山伯和四九给祝夫人行礼之后,就开始说明来意。祝夫人对他们的到来也心中有数,“梁公子,我家英台已经许配了人家,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 “夫人,我和英台是真心相爱的,希望你能给我个机会。我知道自己的身份配不上祝家,但是朝廷已经封我为鄮县县令了,你相信我,我一定可以给英台幸福的!” “梁公子!我家英台已经订亲了,你是想我祝家出尔反尔吗?!我们祝家不能做,也不敢做。对方家大业大,不是我们祝家能比的。而且祝家族人也不会同意英台与你一起的。希望你能顾念同窗情谊,就算是为了英台好,求你放过英台吧!” “……”梁山伯见祝夫人面露恳求、脸色憔悴,就想到将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母亲,怎能忍心拒绝。“四九,我们走吧!” “公子!”四九看公子一脸难过,他也不开心。 “梁公子,请将英台的玉佩留下!”祝夫人这样说道。梁山伯的品性不允许他说谎,所以就算是他很不舍,也将玉佩交了出来。 梁山伯回家痛苦了好些日子,但上任的时间到了,他也只能拜别母亲前往鄮县。梁山伯带着四九日夜赶往鄮县,鄮县的情况比他想像中的还要糟糕,所以赶紧将英台的事情放在了一边,专心致志地治理鄮县。 鄮县县内十分萧瑟凄凉,随处可见的灾民和死尸,县衙内的官差们也同样没有饭吃,只能争抢着捕捉老鼠来吃。梁山伯只能先解决饥荒问题才能开始治理鄮县。梁山伯本来想用县衙里面微薄的银钱买些粮食,可这些又哪里足够。又想去求助祝英台,可是他答应了祝夫人不再去打扰英台的。 正踌躇之际,运送军粮的士兵从此经过,饿狠了的百姓们直接开抢,梁山伯也不知怎么想的,亲自组织人员,竟然还真的从士兵手中抢过了军粮。对方人多势众,倖存的士兵只能回台城禀告,圣上自然震怒。 主要是鄮县那地方贪官污吏众多,圣上也是这几日刚知道的灾情。其实他已经派了另一批军队互送救济粮前往鄮县了,与军粮不过前后脚,哪知出了这等大事。这救济粮自然也是要送,但这梁山伯也要捉呀,直接派了谢朗带着圣旨将贪官污吏和梁山伯一起押解回来。 ☆、第 25 章 卿婳倒是没有想到梁山伯能这么大胆,竟然有胆子抢军粮,不过想想梁山伯以百姓为先的性子,倒也不足为奇。 这段时间也是颇为动荡的,陛下终于做好了准备,可以放开手整治山贼土匪了。足足派了四位将军去剿匪,山贼们也是被逼急了,一路边逃边抢,不过最终肯定是斗不过官兵的。 外界如此动荡,尼山书院干脆停课,各位学子纷纷归家,山长也带着师母及两位姑娘深居山林。 去鄮县的路上更是流民众多,这流民一多,就容易演变成山贼。梁母在家中亦是担心无比,整理了东西就往鄮县过来,路上差点就被流民劫了,幸而被同样赶往鄮县的荀巨伯和陈子俊救了。相互了解知晓了彼此的身份,这关系倒是更为亲厚。 谢朗带着官兵一路抄家、提审官员,拖了好几日才到了鄮县,本以为会遭到抵抗,却不想这城内的百姓都病怏怏地躺在地上,毫无生气。谢朗惊疑不已,直接赶赴县衙,找来了梁山伯,这才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这段时间鄮县百姓无粮食可吃,就抓老鼠吃。老鼠身上的病菌那可太多了,故而这鼠疫就开始横行了,许多百姓都不幸地染上了鼠疫。谢朗赶紧带着士兵退出鄮县,然后让人将此处的事情快马加鞭送回台城。 消息传回台城时,卿婳正在后宫之中逗弄着小皇子。正说笑着呢,就被圣上身边的张公公请走了。对待鼠疫,卿婳确实有办法,当即就带着半数太医院的人奔向鄮县。卿婳在路上还自娱自乐地想着,若是文才在,肯定是不会同意她去的。 想着想着,也是难受,突然就想去边关寻马文才。可她也明确的知道,姑母和舅父是不会同意的,毕竟褚将军就是在边关丧失的。或许此间事了,去杭州城长居是个不错的方法。 日夜兼程赶到鄮县,卿婳也没有说要休息,而是立即让还未感染的将士们将去毒晦的药水洒满整个县城。抵抗疫病的药剂也让他们一起煎了送给染上鼠疫的百姓们。在这过程中,卿婳看见了同样感染了鼠疫的荀巨伯和陈夫子。 卿婳和太医们查看了好些百姓的病症,发现这疫病还不算太严重,当然了,这是对于卿婳来说的。她先将上辈子治疗疫病的方法写出来与太医们一起参考、修正,然后挑出了自愿试药的几名百姓——说是试药,但是这药至多没效果,并不会伤及他们的性命。 上天眷顾,这药的效果不错,卿婳赶紧派人煎药,争取每个人都能喝上一碗,有病治病,无病防身。 疫情终于控制住了,晚间与梁山伯碰上了,两人就聊了一会儿。“我真是没想到,你竟然是个女子,还是郡主殿下。”梁山伯和谢朗一起迎接锦安郡主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他看见的是褚卿婳,一身轻便女装的卿婳。不过经历过英台的事情后,梁山伯也算是想通了,看来她也是女扮男装的。 第57页 “怎么,是我平日里的举止太像男子了吗?”在书院里为了文才也为了自己,与祝英台他们水火不容,互相看不顺眼。现在离开了书院,又撇开了祝英台不论,她和梁山伯的关系倒是没有那么僵硬。 梁山伯摇摇头,有些尴尬地说:“老实说,对于你的行为举止我倒是没有关注过。因为每次你都是偏帮着文才兄的,英台又比较冲动,我们四个人一对上,除了争吵就是冷眼。”离开了书院,处理过几天事情之后,梁山伯对以前反倒看清了许多。 卿婳轻轻嗤笑了一声,不是对着梁山伯,只是单纯的感慨,“我承认自己偏帮文才,你不也是,死死护着祝英台。不过我倒是听说她与人订亲了?”这事儿卿婳在来之前就知道了,她只是不明白梁山伯为何放弃得这么快。 “是呀!她的母亲苦苦哀求于我,我实在是不忍心!说我懦弱无能也好,没担待也罢,我总归是不能让英台成为一个不孝的人。”梁山伯此时笑得很是温和,就像他在书院的笑容一样,但卿婳知道这份温和中多了包容。梁山伯成长了,虽然这是用他破碎的爱情换来的,充满了苦涩,但是卿婳却觉得他这样很好,等他透悟了,能够云淡风轻地回忆他与祝英台之间的事情,他会变得更好! 与梁山伯接触过之后,卿婳就认为梁山伯这种心怀天下的男子,并不适合与祝英台一起,他应该找一个温和、知性的女子,不一定要懂他,但要贴心。而祝英台虽然有不拘一格的性格,但过于违背这个时代,她的想法过于惊世骇俗,那么等待她的只有两条路——死路或是顺应这个时代。 “梁山伯,我无法评定这究竟是对还是错,但是只要你觉得无愧于心,那么我祝福你。”卿婳如是说。 “谢谢你。” 疫病治好之后,卿婳就带着太医们走了,她这前脚刚走,祝英台后脚就到了鄮县。 事实上梁山伯离开后的第三天,祝英台终于被放出了小佛堂,她以为母亲终于心软了,却没想到母亲竟然是让她来试礼服的,说是过几天王家就来下聘了!祝英台这才知道自家母亲已经帮自己订了亲事。 她当然不肯,还未等母亲说明白对方是何人,就开始反抗了,直接一剪子剪碎了婚服。祝夫人是真的气,这女儿怎么就不懂自己的苦心呢。当即把梁山伯留下的玉佩扔给了祝英台,“梁山伯已经知晓你订亲的事情,这就是他的回答。” 祝英台如何能信,当即就和银心商量逃出祝家庄去寻梁山伯。这几天祝家庄事情较多,看管不算严,还真让祝英台跑了。 也不知道祝英台怎么得知梁山伯的去处,反正她们是安全的到了鄮县。另一头的王家知道新娘跑了,怎能善罢甘休?!之间派了家僕守住了祝家庄,什么时候新娘回来了,什么时候算帐。至于亲事,那肯定是黄了,王蓝田之前是不知道对方是祝英台,自从知道后,他就想退婚,不过退婚是一回事儿,这逃婚就是另一回事儿了。这是面子问题,王家怎肯罢休!不仅守了祝家,连梁家也派人去了。 卿婳回去之后就替梁山伯说了情,不过死罪可免,活罪可就难逃了,梁山伯到底是被夺了县令之职。不过谢玄早就从卿婳的书信中得知这人的才能,又知晓他如今无官一身轻,就派人前去招揽梁山伯。梁山伯是治水的人才,治水也是他的心愿,谢玄能看重他,他当即就答应了下来。 谢玄思考得很周到,还派了一对士兵护卫梁山伯。梁山伯离开鄮县的时候,百姓们真的是十里相送,走出去很远了,还能听见百姓们高呼梁山伯的声音。 祝英台本以为她找到梁山伯之后,山伯一定会和她一起的,哪知山伯并没有她想像中的那般欣喜。而且她过来的这段时间刚好是灾后恢复期,梁山伯忙得要死,每天早出晚归的,根本没有时间同祝英台聊这些情情爱爱。 梁母也心疼儿子,不愿意在这种情况下让祝英台去烦儿子。而且在自家母亲眼里,儿子都是最好的,既然你祝家庄看不上我家孩子,那你也别来纠缠。所以梁母对祝英台也是特别不待见的。祝英台是又委屈又生气,但还是知道这是山伯的母亲,不能无礼。 但是终有一天,她会忍不了的。梁山伯与祝英台彻底闹掰是因为谷心莲怂恿苏安带领山贼前去抢夺祝家庄这事儿起的。梁山伯亲自护送祝英台回祝家庄,就遇上山贼攻城这事儿,梁山伯自然不能袖手旁观,正好谢玄就在附近剿匪,就赶紧过来相救。 不过终归是晚了一步,陈夫子为了救谢道韫死了,梁山伯当时赶紧将陈夫子送去救治。祝英齐也在奋力杀敌,但双拳难敌四手,身重数刀,终归是不治而亡。 祝英台这几日的委屈终于爆发了,口不择言地指责梁山伯不顾祝英齐的死活!梁山伯对祝英台还是有感情的,只是为了祝英台好才压制自己的,但祝英台这话是真的伤到了他。祝英台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但她的性子不允许她先道歉,她总以为梁山伯会来和她服软,但是梁山伯却一直没有来,等她想再去找他时,梁山伯已经跟着谢玄走了。祝家庄也不会再允许她逃走了,就为了让王家消气,祝家庄赔了不少东西进去,而祝英台的名声也算是坏了,这世家也是嫁不出去了,祝家庄这回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第58页 卿婳没有再去了解他们的事情,从鄮县回去之后,就辞别了姑母和舅父,长居在杭州城里,有空也会回去看他们,但留的时间也不久,就一两天的功夫。马太守也算是有心,将马统派来给她。马统从小跟着文才,知晓他很多事情,这两年带着卿婳去了很多文才去过的地方、玩了许多文才玩过的游戏。时不时的也会去看看马太守,陪这个老人吃一顿饭。日子过的倒也充实,只是对文才的思念也越发入骨。 卿婳再见梁山伯已经是两年后了,他花了两年时间治好了水患,算是功成身退。这会儿到了杭州城,也是因为王世玉举荐他为新一任的山长!卿婳觉得挺适合的,当晚还为梁山伯举办了接风宴。 又过了半年,梁山伯邀请卿婳前往尼山书院当教席,卿婳答应了。距离三年之期越来越近,她的心也越来越躁动,或许去书院,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自从离开台城之后,她就将皇.家暗卫的管理权还给了圣上,姑母当年的考验除了让马文才挣出一番事业以外,还不许她和马文才听信,说是检验他们之间的感情是否深厚。所以在书院教书的卿婳还不知道有一对将士正往书院赶来! ☆、第 26 章 卿婳上了尼山才发现梁山伯将自己母亲也接了过来,同住的还有一名温柔的女子。 “这是我夫人。”梁山伯没有介绍她的姓名与身份,但是一句夫人足见他对眼前这位女子的维护。 “可否让我把一下脉?”卿婳看了几眼梁夫人,开口问道。 梁山伯赶紧扶着自家夫人坐下,“我夫人的身体可是出了差错?”两人的面上均是紧张。 卿婳摇头,然后仔细地切了脉,“恭喜,夫人有喜了。不过未足一月,需要小心守护。” “真的吗?!”梁山伯甚是欣喜。 卿婳并没有打扰他们,而是默默地退出了房间,给他们留足了空间。至于怀孕该注意些什么,医舍的王兰姑娘会告诉他们的。今天的天气很好,就是阳光有些刺眼,卿婳慢悠悠地晃荡在书院里,像是在怀念之前的生活。她在心里轻轻地嘆了口气,梁山伯连孩子都有了,听说王蓝田也已经达成了他当初娇妻美妾的心愿,王兰和荀巨伯都已经在准备要第二个孩子了!可她和文才呢,连亲都没结! 王兰刚刚还和她说,当初知道她和马文才的事情之后,本以为他们这些人中最早成亲生子的就是卿婳与马文才,没想到过了两年却连亲都没结,真是世事无常!卿婳也觉得她说的很对。 这段时间已经到了下学的时候,学子们都好奇的看着那名从未见过却很美丽的女子。 只见她月白色的罗裙着身,幽蓝色的锦缎在腰间一系,纤纤细腰尽显,外衣外头还罩着一身水烟色的薄纱,皓腕至于薄纱之下轻轻抬起遮住刺目的阳光。乌黑柔顺的青丝仅用一条月白色的绸缎繫着垂在身后。通身的气派,可当得一句——气质如兰。 众学子们纷纷猜测这是谁,有些知晓了一点儿消息的学子立即得意地抬头,享受了一番他人的恭维和讨好之后,这才开口:“我之前送东西给荀夫子的时候,不小心听到他和山长的对话,说是请了一位教席过来,我看啊,这位应该就是那个新来的教席!” “你可拉到吧!这可是个姑娘!” “姑娘怎么了?我之前还听说,山长和荀夫子在尼山书院读书的时候,那才女谢道韫也来当过教席呢!” “真的呀?!” “那是!我有个表哥和山长他们是同窗呢,他还跟我说了很多他们那时候的事情!”看着周围那一双双好奇的眼睛,感觉倍儿有面子! “快说说!” “是呀!快和我们说说!” ………… 卿婳走着走着,就到了她和文才一起住过的房间,她没有进去,只是站在外面看了一眼就离开了。她当年走的匆忙,将药粉和衣物之类的都留了下来,本以为这些都没了,她还心疼了好一会儿,毕竟採药制药很辛苦的,里面还有好些她突发奇想制成的半成品。 直到久居杭州城,第一次去太守府拜访的时候,马统告诉她,那些东西都被文才带了回来,包括她的衣物以及自己买的家具。太守府怎会缺这点儿东西,照马统小少年的说法,就是马公子心眼儿太小,不愿意将卿婳的东西留下来给后面的学子们。 卿婳当时有些哭笑不得,但更多的则是心酸和思念,思念着那个别扭的男人。 晚上又去与梁山伯商量了一下卿婳教学的内容,梁山伯如今有了儿子,甚是高兴,大手一挥,随意!说是卿婳当年文韬武略丝毫不逊色于他,甚至还在他之上,只要不教学生做坏事,其余的随便。卿婳见梁山伯这般说,耸耸肩就告辞了! 第二天,卿婳就去上课了,讲的是各种蛊虫的效用,虽然没有实物展示,但通过卿婳绘声绘色的讲述,学子们还是能想像得到那是怎样一种生物。至于学习的效果嘛,听说那几天并没有几个学子去吃饭。 荀巨伯还向梁山伯控诉卿婳这种教学是不可取的,不过卿婳却说这一批学子的抗击打能力不行,连他们的一半都达不到!梁山伯颇为贊同卿婳的说法,故而卿婳的教学一天比一天重口味,刚开始学子们还矫情吃不下饭,这会儿都能一边吃饭一边讨论那些“可怕”的东西了。 第59页 这天,学子们都在猜测卿婳今天要给他们讲些什么,不过卿婳向来不按套路出牌,今天难得穿了一身黑色劲装,“学子们,学了这么多天的理论课,今日也该带你们上一次实践课了。” 学子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卿婳要干什么?有些耐不住的学子举手提问:“褚先生,请问什么是实践课?” “就是带你们去后山,亲自见识一下草药以及毒草。好了,排好队,跟上我!” 学子们还没有见识过这样的教学,心里好奇,面上均是跃跃欲试。 不过他们并不知道,书院此时正被一对士兵围着。王兰和王蕙解决完手边的事情之后,就打算一起到山下去买布料,没想到刚走到山门,就看到一个将军带着一对士兵从远处急行而来,不一会儿就到了山门前。“马文才?!”王蕙对他印象深刻些,也早一些认出他! 此刻的卿婳对这些并不知晓,见众人认清了她交过的草药之后,就打算转移阵地,去采毒草。这不还未开口,就听到“卿婳!卿婳!”是荀巨伯的声音,而卿婳也看见了气喘吁吁的荀巨伯。 “夫子,你这体质也太差了吧!” “是呀,还不如我们呢!” 学子们纷纷调侃闹笑,荀巨伯这会儿也没有时间和他们玩笑,深吸了几口气,扒拉在其中一名学子身上,焦急地对卿婳说:“马文才在山门口,指名要找你,你快去!” “什么?!”卿婳惊讶不已,随后又是狂喜,提步就往山下跑。 众学子从未见过卿婳如此失态过,纷纷起闹询问荀巨伯。这两年马文才守护边关,声名鹊起,荀巨伯他们也对他改观不少。 “你们褚先生的未婚夫找上门来了!” “莫非褚先生逃婚?”有人猜测道。荀巨伯一上去就是一个爆栗,“逃什么婚!那未婚夫是打算先立业,好名正言顺地迎娶你们褚先生呢!不过那未婚夫你们也认识,就是这两年杀敌卫国、保卫边关的马将军!” 学子们只是听说过马文才,可从未见过,这会儿听到这消息,瞬间疯狂了,纷纷追着卿婳的脚步往山下去。 卿婳这一路狂奔,完全顾不上酸疼的双腿,终于赶到了山门前。梁山伯他们见卿婳来了,纷纷给她让路。 卿婳没有再往前走,只是愣愣地站在那儿,失魂落魄地看着那男人神色复杂地下马,缓缓走过来。那夜夜在梦中见到的眉眼就这样出现在了眼前,与两年前相比少了几分稚嫩,多了坚毅和沉稳。 “边关战士一个月前大败敌国,我进宫谢了圣恩,圣上为你我赐了婚!婳儿,我不负你!”马文才站在离她两尺的地方,掷地有声地说。 马文才打了胜仗之后,一等敌国签署战败和约,就急匆匆地带着将士们日夜兼程地去往台城,得了赐婚圣旨之后又听说卿婳在杭州城,又带着亲卫队赶回杭州,兜兜转转得,又来到了尼山书院!他和卿婳相识的地方,始于此,终亦于此! 卿婳慢慢地走了过去,眼前有些模糊,脑中一片空白,轻飘飘地走到马文才的面前,越想看清他,眼中越是模糊。“别哭!” 卿婳没有任何犹豫,就这么呆呆地走进他,伸出双手环住他的腰,也不管那盔甲会磕着自己。不过这一抱上去,盔甲上的寒意及血腥味扑面袭来,卿婳的头脑清醒了不少。 马文才两年多的时间没有和人这般亲近,故而刚开始还有些僵硬,然后就伸手抱住了卿婳。 马文才展开修长有力的手臂紧紧搂住卿婳的肩,微微俯身,将自己埋进卿婳的乌发中,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紧紧地把卿婳搂进自己的怀里。 卿婳连头带人整个被箍进了男 人肃杀冷冽的气息里,她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发丝间马文才粗重的呼吸声。 学子们一来就看见传得神乎其神的马将军与褚先生搂抱着十分忘我,所以立即忘记了马文才身后那些“凶恶”的将士,都想要凑上去观看这难得一见的场面。 学子们叽叽喳喳的说话声让卿婳终于意识到他们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然后就有些不好意思地推开马文才,毕竟她也为人师表了,总得收敛一些,以免教坏这些单纯的学子们。 马文才顺势放开了她,但还是单手环在卿婳的腰间,不让她离开自己的“包围圈”。 有几个素来与卿婳关系好的学子大声问道:“马将军,听说您是杭州人士,那么我们这些学子可以在您与褚先生的喜宴上讨杯喜酒喝吗?!”颤抖的声音还是暴露了他紧张的心情,其他的学子也紧张又期待地等待马文才的回答。 马文才挑眉,“你们叫她褚先生,怎么能喝上喜酒呢?” 学子们失望的同时又有些听不懂他的话。不过有个机灵地学子挠挠头,不太自信地说:“那我们可以去喝马将军和将军夫人的喜酒吗?” 马文才勾唇,“当然!” 众学子纷纷反应过来,笑着起闹,气氛好的不得了,卿婳也羞红了一张脸。梁山伯与荀巨伯他们不由得感慨,马文才真是变了好多! ☆、第27章 不过虽然卿婳很想跟马文才回去,但是她既然答应了梁山伯当一个月的教席,她就不能失信于人。 好在姑母和舅父都同意婚礼办在杭州城,马文才这次不仅自己回来,还护送着卿婳的嫁妆过来,这会儿正放在别院里,卿婳也将从别院出嫁,王羲之也将结束云游,带着好几个好友——也是名士,给卿婳压阵。 第60页 既然卿婳不回去,马文才也觉得在这里陪着,至于成亲的事情,他直接派人回去让马太守一手操办,除了婚服。这是卿婳说的,马文才刚开始还不明白,后来灵光一闪,好似想到了什么,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卿婳,然后吩咐侍卫去告诉马太守不必准备婚服了。 卿婳看他这般态度,就明白他已经瞭然了,也就不再装神秘,“晚上带你去看!” “你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马文才牵着卿婳的手,慢慢走在后山的路上。主要是学子们太八卦热情了,卿婳只能带着马文才跑到了后山,毕竟卿婳读书期间不少时间都是“混迹”在后山的,这会儿躲过“疯狂”的学子们不成问题。 “一年前吧,也没有整日整日的在弄,想你的时候就缝上几针,想着想着,它也就完成了。不过我脑中的尺寸都是两年前的,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身?”卿婳轻轻松松地说着,就好像事不关己,但马文才还是很揪心,这是他放在心尖上宠的女子,但也是他让她如此的难过。 “以后不会了,我会陪着你,再也不走了!”马文才爱怜地摸了摸卿婳的头发。 “你都是为了我,我知道。其实刚开始分别的那几个月,我一直在想如果没有我,你就不会这么辛苦了。不过后来我也就不这么想了,你那么好,值得我与你相遇、相知、相爱,我那么爱你,也值得你这么辛苦!” “你值得,我也值得!”马文才与卿婳相视一笑,“时间不早了,梁山伯说要为你接风洗尘,我们回去吧!” “好。不过我怎么好像没有看见祝英台,她不是一向与梁山伯形影不离的吗?”马文才有些好奇。 “这两年发生了很多事情……”两人走了一路,卿婳就讲了一路,一直走到梁山伯的山长院落外,才粗略地讲完了。 “真是应证了那一句——世事无常啊!”马文才感慨了一句。 “幸好,我们依旧如初!” 他们刚到前厅就迎面遇上荀巨伯,“刚要去找你们呢,快进来吃饭吧!” 今天是为了替马文才接风,故而梁夫人和梁母以及王兰姐妹并没有过来一起吃饭,饭桌上也就他们四人,也算是同窗见面会了。 梁山伯先举起一杯酒,“本来书院是不允许喝酒的,不过今天高兴,特此破例!文才兄,为你的凯旋,干杯!” 马文才也不搏他的面子,干脆地举起酒杯,“也恭喜你,喜得麟儿!”喝了第一杯,那第二杯也随之而来。 “先提前恭贺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梁山伯和荀巨伯异口同声地说。 这祝福倒是说到了马文才的心坎儿里了,面上的笑容更加真实了,啥也不说,直接喝尽了杯中的酒。 这一顿饭吃得是宾主皆怡,散场时,梁山伯和荀巨伯都已经喝醉了,马文才的意识还很清晰,就像刚刚喝的是水而不是酒。梁夫人和王兰过来将他们扶回去,卿婳和马文才也回了房间。 卿婳带着马文才来到一个大箱子前方,打开,里面是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都是簇新的。“这些都是给你做的。”说着又取出其中一件大红色的婚服在马文才身上比了比,“还好,当时就特意做大了一些,想着你去打战,身体会更结实一些。看来我想得不差。” 马文才拿过衣服,“我穿上,你看看哪里需要修改的?”卿婳赶紧阻止他,“不行的,婚服只能穿一次,就是成亲那一次!” “这样吗?他们不都是要提前试试的吗?”马文才疑惑不解。卿婳不满地撅嘴说:“我说了不许试。”马文才倒是看她这般撒娇,当然应允她,“好好好,我们不试。” 这其实还是上辈子伊清告诉卿婳的,婚服最好只穿一次,算是讨个好彩头,没什么依据。不过卿婳没有成过亲,这会儿有些紧张,自是知道什么,就都照办了。 看着卿婳小心翼翼地将婚服折好、放回去,马文才的心都软了。卿婳刚盖好箱子,就被马文才从身后贴近自己,然后就是一把抱住卿婳的腰,打横抱起,大步走到床边,搂着坐在床上。 卿婳被马文才抱了个满怀,整个人顺从的靠在他的怀里,还舒心地蹭了蹭,“你很久没有这么抱着我了,现在这样真好!” 马文才靠在床边,两只手紧紧地搂着卿婳,无比宠溺地抚摸着她带着药香的乌发。卿婳柔嫩的脸颊贴在马文才的胸膛上,哪怕隔着丝滑的服饰,卿婳也能感觉到他宽厚坚实的肌.肉,厚实中又不失软.弹,很舒服! 接下来的日子里,卿婳继续给学子们上课,不过每次最后面都会坐着我们的马大将军,学子们刚开始还不适应,后来马文才带着他们玩了几天蹴鞠之后,这气氛就活跃起来了,相比于卿婳给他们讲的药理,他们显然更乐于听马文才给他们讲武功谋略。 卿婳也乐的在一旁休息,每次上课都是让马文才给他们讲学,还别说,有那么几个确实是好苗子,马文才还让他们读完书后,若是有意,可以跟在他身边做事,有机会也会让他们带兵上战场,说得这群“娇弱”的学子个个热血沸腾,恨不得现在就去上战场杀敌。 到也不是一味地给他们讲解理论知识,马文才与卿婳也学着谢道韫那般,在后山来了一场练兵演习,分成两支队伍,选了最擅长谋略的两个学子领导他们。卿婳和马文才在这山中的不同地点放置了食物,哪对带回原点的多,哪对就赢。这过程中两对可以互相争抢,每位学子身上都带着荷包,荷包若是被另一对抢走,就算“死亡”,由跟在每位学子身后的士兵监督。 第61页 卿婳和马文才自然留在原点,享受这片刻的安静,当然了,野餐也是必不可少的。 这样的比赛总共玩了四次,学子们的应急反应、谋略、心境等都有所增强,也算是卿婳对尼山书院的一个交代了。 时间流逝得飞快,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梁山伯带着众学子在山门前和卿婳及马文才告别。 卿婳看着这一张张面露不舍的脸,心中甚是感慨,“各位,望你们今后前程似锦!不过这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也要告辞了!” “恭送褚先生!” 卿婳对他们最后笑了笑,走上了马车,马文才翻身上马,“日后喜帖会送到尼山,山伯,你届时一定要带着我第一批的学生过来喝酒啊!” “好!”梁山伯顺势应下。 “启程!”马文才一马当先,士兵们护着卿婳的车,往山下而去。 这几天的别院甚是热闹,家僕们早早地就起了床,将整个别院都装饰上了红绸。房檐廊角挂上了红色的灯笼和红色的纱幔,红色的纱幔十几尺长,直垂落地,微风过处,尽是一片红色的海域。各类花草树木上也都挂上了红绸制成的花,不管多小的小径也都铺上了红色丝绸制成的地毯,以至于眉眼所到之处,都是整片整片的红色。 卿婳凌晨时分被姑母派来的掌事姑姑叫醒,开脸、梳发、穿衣……一直搞到早晨太阳升起,才算大体完成。 卿婳看着镜中的自己,突然有些不敢相信那个“浓妆艷抹、形容妩媚”的人是自己。 平日里不施粉黛的小脸上,青黛描眉,唇染红脂,白里透红的两颊上抹着淡淡的胭脂,眉眼间撒着层薄薄的金粉,额间描绘着嫣红的精緻花纹,称的卿婳整个人妩媚异常。 常年披散的泼墨青发分成了上下两部分,上面的乌发被盘成发髻,精美的凤冠戴在头上,几百根的细长流苏垂在下面的发丝上,黑金交错间显得甚是华贵,耳上的发髻间分别戴着三支凤鸟的华美步摇,九颗大小、形状一模一样的圆润珍珠错落有致地别在发髻上。 掌事姑姑和若诗她们还想拿着首饰往发髻上弄,卿婳赶紧阻止,那凤冠上镶嵌着大大小小几百颗珍珠,这会儿就已经将她的脖颈压的酸涩无比了,再弄她就要抬不起头来了!掌事姑姑看了看,发现已经达到了郡主出嫁的礼制,也就随了卿婳的意。 太.后还为卿婳请来了皇家最为幸福长寿的一位太王太妃——先皇表弟的母亲,来为卿婳梳发,“一梳,梳到尾,幸福又安康;二梳,梳到尾,白发又齐眉;三梳,梳到尾,儿孙笑满堂!”梳完头发,太王太妃放下梳子,又从若诗手中接过嫁衣,给卿婳穿上。 华美绚烂的嫁衣上,显眼处绣着金色的并蒂莲花,一对五彩的鸳鸯在左右合抱,金丝秀成的花纹盈满了嫁衣的各处,滚边上绣着石榴图案,暗红锦缎的腰封中间镶嵌了一块雕刻着一对鸳鸯的红翡翠,其余地方绘着着百子图。裙摆拖曳至地,银白色的两只仙鹤一前一后坠在裙摆上。 这是卿婳一针一线自己缝制的,不过掌事姑姑觉得略微朴素,找了十几个技艺精巧的绣娘,又搭配了许多珠宝上去,这才算是满意!然后这几斤重的衣服差点压弯了卿婳的肩背。至此,卿婳才算是准备完了,再盖个红盖头就好了! “将军来迎亲了!”外间的丫鬟喊了一声。然后这红盖头也盖上了。 ☆、…… 雅歌办完事回到庄子时,夜早已经深了。管事送来饭菜和一封书信,雅歌接过打开,看完之后饭也没吃就往外离去。那是蓝云姑姑传过来的信,说玄冥宫混入了刺客,导致宫主受伤,冰桦坠入断念崖,生死不明!而且看日期,已经是四天前了。 一个月前,雅歌和宫主独孤冥发生了些不愉快的事,所以为了避开独孤冥,雅歌就去明部接了个任务,去了兰夷城。从兰夷到极北大概要半个月时间,而雅歌日夜兼程,只花了十天就回到了玄冥宫。只是面容十分憔悴,毫无血色,双眼布满红血丝,整个人风尘僕僕。 顾不上路上跟他行礼的属下,直接动用轻功往断念崖去了。崖下守着好些护卫,“少主安好!” “冰桦可有消息?”雅歌着急地问。“还没,宫主一直派人在寻找,无奈断念崖底下毒雾瘴气密布,遍地都是毒物,上面又有罡气,哪怕是护法们和药尊,都无可奈何!原先宫主还有可能做到,但是他受了伤,别说我们了,护法们必定不会让宫主冒险。”其中一个护卫回答说。 雅歌抿了抿唇,“这几天有人去崖下找过吗?” 护卫摇头,“之前派进去好几批弟兄,没走多远就熬不下去了,蓝护法就不再派人进去了。护法们之前也试图进去,但没过多久就出来了,而且中毒很严重,要不是药尊,就折了!” 雅歌一愣,那冰桦岂非——一想到这里,雅歌根本冷静不下来,直接越过了护卫,进了崖底。护卫没想到他有如此行为,想拦已经来不及了,于是一脸焦急地抛出信号弹,半边天都映衬成了红色。 那是独孤冥专门命令工匠做出来的、专属于雅歌的信号弹。此信号弹一出,附近的玄冥宫教众就要放下一切,优先赶往信号处,一切以雅歌的安危为主。 早在雅歌回宫的时候,就有人去禀告独孤冥了。独孤冥本想亲自去寻人,却被紫雨拦着,“宫主你还伤着呢,少宫主我替你去找。” 第62页 独孤冥想了想,同意了。他之前太过于冒进,此时也不好再给雅歌压力了。“对了,他如果没有提及,你不用特意让他来看我。你劝他好好休息,冰桦我会帮他找回来的,让他别担心!” 紫雨撇了撇嘴,“宫主,你有没有发现你越来越啰嗦了。” 独孤冥看也没看红雨,自顾自地说:“雅歌好像不太喜欢我话太少,说这样会猜不透我的想法!” 紫雨在暗地里翻了个白眼,自家宫主已经无药可救了,“知道您心悦少主,但请不要展现给我看。” 独孤冥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走了。紫雨对他吐了吐舌头,也不看他的反应,就跑走了。 刚走出来,就看见天上的信号弹,紫雨赶紧往回跑,大喊:“宫主,少主出事了,地点是断念崖!” 话音未落,就感觉身边一阵风过,回头去看时,连独孤冥的身影都看不到了。紫雨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施展轻功往断念崖赶去。到那边了,崖下已经出现了好些人了,独孤冥正在询问护卫事情的经过。 当听到雅歌进了崖底,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独孤冥,果然,宫主的脸色阴沉得厉害。 “让药尊给我候着!”说完,独孤冥就进了崖底,众人也知道拦不住,就没有上去劝解。 找了很久,独孤冥都没看见雅歌,只得继续往深处去找,丝毫不顾被毒气感染的伤口。 渐渐得,独孤冥也有些撑不住了,好在他也发现了雅歌。还没等他上前,雅歌就晕倒在地,四周蠢蠢欲动的毒物也迅速靠近雅歌,独孤冥赶紧上前,将驱虫药粉洒在周边,拿出解□□丸给雅歌和自己服下。但药只能缓解一二,所以他迅速地带雅歌出去了。 中毒加上赶路的疲累以及对于冰桦安危的忧思,致使雅歌昏迷了七八天。 “唔~”雅歌终于醒了,守在一边的独孤冥赶紧端来一杯水餵雅歌喝下。“谢谢!” 雅歌挣扎着想坐起来,双手却没有力气,独孤冥赶紧上手将他扶起来,还在他背后放了绵柔的靠枕。雅歌刚来玄冥宫时身体虚弱,独孤冥不愿假手于他人,就特意和蓝云学了照顾人的方法,当然被照顾的人仅限于雅歌。 “......敢问宫主,我昏迷了多久?” 独孤冥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反而嗤笑了起来,“宫主?!难道你现在连师父都不会叫了吗?”顿了一会儿,见雅歌并没有什么反应,又道:“看来是我太纵容你了。近期你就待在药阁养着吧!没有我的允许,哪里也别去!” 雅歌皱眉,“不行,冰桦…” 独孤冥面色黑沉黑沉的,“雅儿!”独孤冥打断了他的话,“你不要自己的命,我还要呢!所以不要再做这些让我生气的事了,嗯?” 雅歌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独孤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雅歌早就知道自己的行为和态度会伤害到他,但他还是这么做了,丝毫不给自己留后路。 傍晚时分,红雪姑姑送了晚饭过来。“少主,用些饭吧,过会儿就要喝药了。” 雅歌端起碗,只喝了几口,就喝不下去了。 红雪轻轻地嘆了口气,“我托大一句,少主勿怪。我也算是看着少主长大的,宫主对少主的心意,我也是第一个发现的。但我并没有劝阻宫主,反而希望他如愿。我这样想,少主会不会怪我?” 雅歌摇头,“爱一个人本就没有错误。” 红雪对他说出这样的话表示很惊讶,“少主是否也——” “他是我的恩人,亦是师父,正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们 ——是不会有结果的!我不愿也不会让他背负这种骂名。”雅歌面上十分冷静,内心却很苦涩,这辈子,他们註定不会有结果了! 红雪摇头,“宫主不会在意这些东西的,宫内的人更不会在意,少主无需忧思过度。” “……红雪姑姑,你回去吧,我想休息了。” 红雪见他如此,暗暗嘆了口气,端着饭菜离开了。转弯处,独孤冥正站在那里,“参加宫主。” 独孤冥看了眼没动多少的粥,眉头紧皱,“怎么吃得这么少?” “少主思虑过度,没什么胃口,药尊说再这样下去,少主的身体会受不住。” “去重新弄碗粥。”独孤冥吩咐完,就去了药阁。 “是!” 他没有直接去雅歌那里,而是转去了药堂,时间刚刚好,雅歌的药已经熬好了。他取了药又去问了药尊雅歌的身体状况,这才离开药堂。 推开门,独孤冥就看见雅歌一脸忧愁地靠在床头,有人进来也不抬头,仿佛深陷在自己的世界里。独孤冥很是心疼,这是他从小就放在心里,并且宠到大的孩子,如今却被他逼到这个地步! “师父。”雅歌轻轻地唤了一声,让独孤冥回了神。他将药递给雅歌,“喝吧,不烫了!” 雅歌伸出手将碗接过来,根根青葱般的手指甚至比那碗还更加白皙。雅歌看了那碗药很久很久,不知在想些什么,最后也没喝,因为他将碗摔了出去。 “啪!”碗碎裂开来,药汁也四处飞溅。 第63页 独孤冥惊讶不已,从小到大,雅歌就是那种温润佳公子,从来没有发过脾气,像如今这般,还是第一次。果真如此厌恶吗?“你养好身体,那件事——我不会再提!” 雅歌惊讶不已,好久,才点头说:“好。”独孤冥笑了,十分苦涩。雅歌低垂着头,丝丝缕缕的青丝挡住了独孤冥的视线,所以他没有看到,雅歌脸上的笑与他如出一辙,甚至比他更为绝望。 深夜时分,“咚咚咚!”来人等了一会儿,门内没有任何声音传出,这才推开门走了进去。雅歌还未睡下,坐在床上,看着来人。 “蓝疏烟参见少主!”来人浑身藏在黑色斗篷里,不露丝毫身影,只是从声音知道,这是个男人。“岛主命属下前来迎接少主回去,这是岛主的书信。”蓝疏烟将书信呈给雅歌。 雅歌展开信件,不一会儿就看完了,信里也没写太多内容,就是说了一下冰桦的情况以及让他尽快赶回去。但是——“冰桦的身体能受得了吗?” “冰桦当时已经身中多种剧毒,属下和秦飒正准备给他解毒的时候,他却说刚好趁此机会成为一个医人。我们见他心意已决,只好给他做了淬毒!昨日刚刚结束,秦飒在给他调理身体。” 雅歌嘆了口气,他当然知道冰桦这么做都是为了谁,只是,“那些刺客不是自己人吗?为什么冰桦会掉下悬崖?” 蓝疏烟摇头,“刚开始的确是自己人,但是后来出现了第二批刺客,目的和我们一样。我们蛰伏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拿回圣物,再加上冰桦自己的私心,自是拼尽了全力保护从独孤冥那里拿来的圣物,无奈那些刺客的武功非常诡谲,冰桦一时不查,圣物被抢了,人也坠落悬崖。” “……那圣物呢?” “独孤冥自是不会眼睁睁地让圣物从他眼前被盗走,轻而易举地从那群人手中拿了回来。”蓝疏烟说。 “听你的意思,他们好像并没有伤害独孤冥的实力,那他是怎么受伤的?”雅歌很是疑惑。 “……因为他下了断念崖,去救冰桦了。” 雅歌一怔,随后想到,据说断念崖原先是磨练候选宫主的地方,所以在崖壁上修建了许多突出的石台,只是后来地势的改变,导致崖中的罡风越来越强,这才废除了这项规定。……只是他为什么要亲自下去呢? “属下认为,他这是为了少主。”雅歌脸上惊讶而又疑惑的表情,让蓝疏烟轻而易举地猜到了他内心的想法! 雅歌沉静了很久,一直紧锁眉头在思考,最后好像终于想通了什么,才开口:“冰桦有话让你带给我吗?” 蓝疏烟顿了一会儿,说:“他说自己走得太匆忙了,若是少主愿意,希望走时能带个礼物给他做个念想。” 就知道他会这么说,雅歌有些无奈,最后却还是轻笑出声,冰桦能说出这番话,说明他的情况还算好。 “少主?”他不明白,冰桦的话有何可笑的。 雅歌轻咳了一声,止住了笑, “咳咳,没什么。对了信中并没有提什么时候回去,岛主口头上有交代吗?” 蓝疏烟点头,“岛主让少主在一个月内回去。我们和大部分的暗使已经失去了联繫。除了……”蓝疏烟有些犹豫要不要说出来。 雅歌皱眉,“继续说!” “除了少主身边负责传送消息的。岛主猜测,独孤冥可能会对少主不利,所以特意派我前来护卫少主。”蓝疏烟说,不过他们这些人都不认为独孤冥会伤害雅歌就是了。 “怪不得他的态度突然软化了,是怕我直接跑了吗?”雅歌喃喃自语,随后又问了蓝疏烟要了一瓶药。 “——少主!”蓝疏烟是个聪明人,当然知道他的想法。 “岛主并没有给我留多少时间了,不是吗?这是最快速的方法了。” “当然!”蓝疏烟掏了一瓶白瓷瓶给他,“可我看他对你情根深重,你又何必用这等东西,平白糟践了你们之间的感情!” 雅歌笑得有些悽苦,随手将药扔还给他,“我不能给他希望,我怕他痛苦一生,却又不愿他忘记我!...就照计划办吧!拜託你了。明天我会请求师父——请求独孤冥将暗使都放了,你吩咐他们都撤出玄冥宫,暂驻于极北海,我们这边一结束再一起离开。你先回信拖住岛主,这件事还不能让岛主知道。” 他们其实都知道雅歌和冰桦的事情,却一直默契地瞒着岛主。 “我们都希望你们开心,但是现在好像办不到了。” 雅歌笑了,“有你们,我不晓得多开心!” “哼!”蓝疏烟转身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9 章 若诗扶着卿婳来到前厅,同马文才一起拜别了王.羲.之,然后由王献之将卿婳背上了花轿。 马文才穿着一身与卿婳花纹类似的婚服,只是鸳鸯等被换成了两头白狼,腰封和卿婳的算是一模一样,红色玉冠将头发高高束起,骑在白色骏马上的修长身体挺的笔直,面带微笑,显得整个人精神气十足。 坠在花轿后面的乃是卿婳的嫁妆和马家的聘礼,数十里的红妆和丰神俊朗的新郎真是羡煞了前来观礼的女子。士兵开道,在别院通往太守府的道路上维持秩序,观礼的人只得站在沿街的商铺前看。 第64页 若诗她们分散在花轿两边,向百姓们撒着糖果与讨彩头的铜钱,换来每个人的几句恭喜,虽然是不相干的人,但卿婳在花轿中听着也颇为开心,马文才更是难得地对周边百姓点了点头。 这一路的吹吹打打,终究还是到了太守府,门口更是围着许多宾客,“新娘子下轿啰!”若诗打开轿帘,一只修长的、骨节分明的、带着薄茧的手伸到卿婳的身前,卿婳深吸了一口气,将手放在上面。 马文才小心翼翼地牵着卿婳的手,扶着她完成一系列的小习俗,终于进了太守府的大门。 喜庆的红毯早已经铺出一条路来,站在两旁的婢女穿着喜庆的衣服,在两人经过的地方,将新鲜的花瓣混着金粉洒在二人的身上。 马文才或许是嫌弃路太长,打横.抱/起卿婳,“啊!”在两边观看地宾客顿时善意的笑了,纷纷起闹——马将军这是等不及了!卿婳听着都有些不好意思,轻轻地锤了几下马文才,文才但笑不语,微微松了手,吓得卿婳赶紧搂紧了马文才的脖子,人也更加贴近马文才。马文才朗声大笑,抱紧了卿婳。 延绵不断的大红地毯终是有走完的时候,到了大厅,马文才将卿婳放下,亲手为她理了理衣服和盖头,然后牵着她走了进去。马太守坐在高位上,跟前还放着两个红色的软垫,宾客们站在两旁。 “一拜天地。”站在一旁的礼官高唱到。 马文才转过身,卿婳也在若诗的搀扶下转过身子。 “一叩首!”两人跪下,面向天地一拜, “再叩首!”再一拜。 “三叩首!”又是一拜。拜完之后,马文才和若诗扶起卿婳。 “二拜高堂!”马文才和卿婳转身面对马太守,跪地又是三拜。马太守笑得止不住地点头。 “夫妻交拜!”两人相对,三拜,起身。这是卿婳要求的九叩之礼,算是对上辈子的一种交代。 “礼成,送新娘入洞房!”宾客们纷纷道贺,马文才也一一回应了,然后牵着卿婳来到自己的院落。 之前的卧房已经被改成了明亮的新房,陪侍的丫鬟们候在里面,这是待会儿要陪着卿婳的。绣着龙凤呈祥的绸缎被面上以及铺垫之下都铺着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等等,寓意着早/生/贵子的意思。马文才扶着卿婳坐在床上,“在这里等我回来,我之前吩咐厨房温着鸡丝粥,你若是饿了,就让若诗去取!” 卿婳点点头,小心翼翼地询问:“…凤冠好重啊,衣服也好重,我可以摘掉吗?”马文才刚刚抱她的时候就有切身体会了,他还以为是卿婳终于开始长肉了,心里特别欣慰,却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一旁的喜娘赶紧上前,“将军,这不合规矩!” 马文才哪里管什么规矩,只要是卿婳说的,他就没有不同意的。走到一旁的桌上拿起喜称,走到卿婳面前轻轻地挑起卿婳头上的红盖头,面上虽然平静,但是颤抖的手还是说明他心中的不平静。 盖头很快就被挑开了,妩媚动人的脸颊羞红,眼睫扑闪,眉眼低垂,似是不好意思与他相对。流光溢彩的嫁衣衬托出她娇艷的容貌。红衣素手搭在膝盖上,似是不安的轻微扭动。凤冠和嫁衣上点缀的珍珠在红烛中熠熠生辉,好看极了! 马文才轻轻挑起卿婳的下巴,然后看见一双撒了金粉修饰的含情美目,目光流转间闪着莫名的情绪,华贵与柔情的交织,看得马文才呼吸一.窒,心头.一片.huo.热,忍不住地俯身轻吻了卿婳的额头。一旁的婢女赶紧捂眼! 亲了一下,马文才就没有再动.嘴了,直起身,挥手让若诗上前取下凤冠。“衣服不许.脱,等我亲自……”话音落在卿婳的耳边,令卿婳又是脸红又是低声嗔骂。 外面一直有人前来请马文才去陪酒,守护在一旁的喜娘赶紧上前劝他出去,卿婳也在一旁劝解。马文才这才依依不捨地走了。 一到酒宴上,马文才就被各种各样的劝酒,原本卿婳还交代王家的七位公子帮着马文才挡挡酒,但是一想到白日里,马文才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就来气,瞬间“反水倒戈”,反而成了劝酒队伍中最为“热情”的几个人! 到后面,即便是马文才酒量很好,也有些醉了,只能以日后的训练为筹码,让手下的兵.崽.子们帮着挡酒,这才脱了身去。 马统扶着自家主子到了婚房,卿婳早知他会被灌酒,早早地吩咐了厨房备着醒酒汤。亲自餵马文才喝下,又用针灸之法帮他散了些酒气、缓解了头疼。 马文才一边享受卿婳的头部按摩,一边挥退了房中的下人,若诗走在最后,关门前还对着卿婳调侃似得眨了眨眼。卿婳一下子又回想起昨天晚上与若诗一起看过的掌事姑姑拿来的“房.中.那.啥.书”,不由得手下一重。“啊,对不起!疼不疼啊?” 马文才一捞卿婳的腰,将她放在自己的腿上,坏笑道:“亲亲它,就原谅你,怎么样?” 卿婳知道他在作怪,但还是忍着羞涩,倾身过去,吻.在他的额头上。 马文才呼吸/一/窒,立即用.唇.堵住.卿婳的.唇,滑.腻的舌.头撬.开卿婳的嘴长.驱直入,酒气与花香扑面而来,卿婳没有拒绝,难得主动的用手抱住马文才的脖子,主动伸.舌.过去与马文才交.插n在一起,马文才甚是欣喜,吻.的更是厉害。不过几盏茶的功夫,卿婳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呼吸也渐渐的缓不过来,马文才这才放开了她。 第65页 卿婳全身无力,只得下意识紧紧抱/住马文才的脖子,大口大口地呼吸,差一点儿她就以为自己要被闷死了! 马文才执起桌上的合卺酒,放到自己嘴边一口喝尽,“别喝完——”喜娘说要一人一半的。马文才又吻.上卿婳的.唇,将酒水以口.渡给卿婳,算是实现了字面意义上的“水/.ru./交/融”! 吻完,卿婳的意识已经没有了,马文才打横/抱/起卿婳走到床边,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 马文才的眼中情/绪翻涌,卿婳看的是十分清楚,不由得瑟缩了一下,“婳儿,别怕!” 马文才/fan身将卿婳/ya在身下,亲/昵.地从卿婳的额头上往/下qin,亲.的卿婳再/次.意.shi模糊。马文才手.上/dong作/不停,在卿婳反应/过来之前/就tuo.去了她和自己身上的衣服,然后在卿婳羞/愧难当的时候扯/出棉被/盖在/两人身上。 …… 后半夜,卿婳一直.难.以入眠,直至窗外微亮才沉.沉地睡去。马文才bao着卿婳转到屏风后面的水中.清xi了一下,回来时床铺已经换了新的。 马文才撩/开卿婳水.湿的额发,将吻/落在上面,“你终于是我的了!”然后一脸yan足地搂着卿婳睡了! 外面朝阳初升,红彤彤地染满了半边天,就像是给这对小夫妻无言的祝福。 ☆、第 30 章 两年后的一天,这天算是将军府最为热闹的一天了,从早上开始就有宾客上门,络绎不绝。 这原因嘛,就得从一年前说起。锦安郡主下/嫁/马将军可谓是杭州城的一大盛事,刚进门两个月就怀/了孩子,而后生下了一对/龙/凤/胎,这年头能生下个儿子就算是喜事了,更何况是一/子/一/女,这不就是一次性凑齐了一个“好”字嘛,可算是把马太守高兴坏了。 今天吶,就是两个宝宝的抓/周/礼,太后感慨小宝宝的满月礼没去参加,这抓周说什么都要在台城办,卿婳和马文才一合计,也没什么问题,就和马太守一起带着两个宝宝去了台城,住进了马文才的将军府。 圣上直接将卿婳父亲的将军府赐给了他们,而且是世/袭的,算是一份心意。 刚刚/诊/断/出是龙/凤/胎的时候,马文才就说了女/宝宝跟卿婳姓褚,太后知晓了更是看好马文才,也直接订了女/宝宝的名字,褚韶曦,韶光可倾/负,笑靥常明曦。 而则是马太守和马文才一起想得,马毓曦——钟灵毓秀,风光霁月。 两位曦曦宝贝并不知道今天的日子有多么重要,依旧如平常一般,饿了吃,吃了就睡!不过这天是註定他们不能安安稳稳地睡个好觉了。 宾客齐全后,太后牵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走了进来,马太守与王羲之赶紧带着众人前去迎接,又将/上/位让出来给太后和那位小男孩。那是皇/后/嫡出的孩子,一出生就被封为了小/太/子。卿婳倒是见过几面,那孩子还不认生,记得卿婳,趁着太后和其他人逗弄着曦曦哥哥的时候,熘熘达达地跑到卿婳身边,奶声奶气地给卿婳见礼,“小姑姑!我可以看看妹妹吗?”虽然是在请示,但是双眼已经直勾勾地看着曦曦妹妹了。 “当然了!”自从当了/娘/之后,卿婳对小孩子是越来越没有免疫力了,更何况是眨巴着大眼睛/祈/求/地看着你的时候,你如果不愿意自己的心里也会过意不去。 放低身体,将曦曦妹妹抱到小/太/子的面前。两个孩子都不是认生的,见有人看自己,还会咧嘴笑出来。 曦曦妹妹带着一顶精緻的虎头帽,穿着一身虎纹衣服,脚上登着小巧可爱的虎头鞋,颇为喜庆。被卿婳他们养的白白胖胖的,肥嘟嘟的小脸蛋就像是一个粉嫩嫩的大桃子,脸上/肌肤很是/娇/嫩。小手白嫩嫩的握成拳藏在衣袖里。 小/太/子小心翼翼地伸出胖胖的小/短/手,轻轻地碰了一下曦曦妹妹的脸然后迅速拿开,“好/软/啊!就像,嗯……就像是滑/滑/的鸡蛋羹。” 卿婳笑了出声,还伸手轻捏了一下小/太/子的脸蛋,调侃道:“你的脸蛋也很/滑,是不是吃/鸡蛋羹/吃的呀!”小/太/子的脸瞬间羞红了。 正午时分,阳光正好,抓周仪式刚好开始。马文才亲手将准备好的物品一样样摆好放在一张大桌子上,然后和卿婳一起将宝宝放在桌子中间。马太守和王羲之以及其他王家的公子都凑到桌前,拿着自己挑选的东西/诱/惑/着宝宝。 卿婳不去凑热闹,她和马文才在教/育/孩子这方面是一样的,学肯定是要学的,但也不用/精,端看他们自己的意愿,最重要的是活的开心。 小/太/子也挤出一块空间,将自己腰间的身份玉牌拿下来,诱导着曦曦妹妹过来。两个宝宝刚开始的时候就干坐着,直到曦曦哥哥被王献之的一块端砚吸引过去开始爬动,曦曦妹妹也开始动,不过与自家哥哥完全相反,那方向正好是王凝之的位置,他拿着以红宝石为盒的胭脂,这还是他从自家夫人那里打听来的,说是宝宝对颜色艷丽的东西感兴趣。 正期待着呢,哪知曦曦妹妹爬到半路停住了,用手扒拉出了一条宝石坠子,五彩斑斓的,差点没给王凝之气出好歹来,究竟是哪个混/蛋放的。 “这孩子将来一定和她娘亲一样,倾/城/绝/艷/啊!”宾客们纷纷夸赞,然后——就见曦曦妹妹将手中的坠子扔掉了。 第66页 宾客们:………… 那边曦曦哥哥/抱/住了王献之手中的端砚,好吧/抱/不住,曦曦哥哥就不要了,又被“路上”的摺扇吸引。 “小公子将来定会是名士。”曦曦哥哥放嘴里/咬/了/咬/,然后扔掉。 宾客们:………… 曦曦哥哥拿起弓和剑,“小公子定能像其父一样,开疆拓土。” 太重,扔掉——宾客讪讪一笑。 曦曦妹妹拿起绣样,“小姐必定是一位手工精巧、娴淑的女子。” 咬/了一口,不好吃——宾客们的笑容已经快僵在脸上了,而四周拼命引/you/的人/心很累,因为两位曦曦宝宝根本不上当。只有小/太/子还在坚持。等马太守他们放弃离开之后,小/太/子晃着身份玉佩的形象就出现在了曦曦妹妹的眼中,她迅速地往那边爬,曦曦哥哥也在往那边爬。 众人都很好奇,莫非兄。妹二人都看上了那玉佩?说来那玉佩并不夺目,就是金黄色的,坠着明黄色的流苏,玉倒是上好的玉。 曦曦妹妹爬的不如哥哥快,但是我们的小/太/子很是偏心啊,挪动位置向曦曦妹妹靠近,最终玉佩被,妹。妹,拿到手里。而哥哥却没有停止爬动的脚步,一直爬到刚刚小/太/子站的位置,拿了一个东西——马文才的兵符! 众人当即赞嘆小公子将来定是将帅之才,小姑娘的话他们都是不敢多说,祝福声倒是络绎不绝,太后还当着众人的面,询问小/太/子将来愿不愿意娶曦曦妹妹,虽然马文才和王家几位公子的sha/人/视线很凌厉,但小/太/子还是小/鸡啄米般地狂点头。卿婳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切,她倒是不反对这个女/婿,不过看文才的表情,这事儿怕还是有的磨,而且曦曦自己的意愿也很重要。 太后的话让马文才心中甚是不爽快,对曦曦妹妹的教/育越发看重,甚至严防死守,举家回了杭州。任凭圣上如何调回台城述职,也只一人前往,最多带着卿婳,但是后来连卿婳都看好小/太/子,马文才根本连卿婳也不带了,看小/太/子也愈发不爽,想娶我闺女已经是异想天开了,居然还想讨/好/卿婳,别说门了,窗都没有! 文才无疑是个好父亲,他会亲手扶着毓曦的手一笔一划地教他写字,拜访名家,探讨许久,亲手制作适合小孩子的弓箭,教毓曦骑马、射箭以及剑术和谋略。见毓曦对兵法感兴趣,他就亲自给他讲解兵法,分析一些真实战/事给他听。马文才小时候所幻想的父亲就是这样的,虽然他自己享/受不到,但是自己的孩子一定要拥有。 小孩子难免会犯错,但文才不会动手打他,而是会好好地和他讲道理,好在毓曦乖巧,一向懂事,不用马文才多操心。 韶曦的教导则是由卿婳负责的,因为马文才对待韶曦的态度只能用一个形容——宠! 对待毓曦他还是有原则的,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都会说好,做错了是要抄书的,这也是事先声明好了的。但韶曦不一样,这些话文才也是说了的,但只要韶曦撒撒/娇,文才就会软化态度,只要韶曦不惹卿婳生气,其他的事情都好商量。 卿婳也是奇怪,照文才这么养/女儿,她原以为韶曦会变成那种很娇纵任性的女子,但是韶曦没有,她居然只是性子有点儿娇蛮,其他待人接物都挺好。难道是自己把韶曦/生/的太好?!不怪卿婳自/恋,这事儿搁谁身上,谁也会有如此想法。 卿婳还找毓曦谈过话,他怕毓曦觉得马文才偏心——好吧,他的确是偏心!毓曦反倒是看的开,“爹说妹妹和娘亲都是女孩子,是需要好好宠/爱/和保护的,我们身为这个家的支柱,就要强大起来,才能好好守护这个家。至于爹喜欢/妹/妹,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因为我也喜欢,不过我最喜欢/娘/亲/了。” 马文才那时一进房间就听到自家儿子腻在卿婳怀里说着“甜言蜜语”,心里有些不爽,不知道该吃/卿婳的醋还是该吃/儿子的醋。然后一把将儿子抱起来,送回房间去了。 卿婳看着毓曦时不时地晃动的腿,被文才在头上不轻不重地给了一个爆栗,然后安静。但是嘴上依旧有些抱怨,又被文才说出来的众多理由绕晕,只得垂头丧气的,即将转弯时还对着卿婳挥了挥手,卿婳笑了笑以示鼓励! 她不止一次的感慨,若非替太子殿下挡了那一箭,她也不会拥有现在这么美好的时光,这应该就像是巫/圣说的,好人有好报了! 生命是会有尽头的,她和马文才也会渐渐老去,然后离世;但这些美好的东西是不会消失,总会是一代一代的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