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无禁忌》 第一章 七月初九,禁临河 天刚亮,许源就起来了,套上松垮破烂的粗布短褐,出门去干活前先看了一眼黄历: 今儿个是皇明兴祐九年——七月初九。 宜:出行、打扫、搬家、纳畜。 忌:动土、买房、掘井。 禁:寒食、临河、夜行! 许源认真记住了。 前两项“宜”和“忌”只是个参考,但是最后一项“禁”,若是犯了可是会丢了性命的! 这禁忌之事,深入皇明每一个子民的生活;每日醒来先看黄历的习惯,刻在了骨子里。 “禁寒食,便不可吃生的、冷的,得进山打柴生火呀。” “禁临河,便不可靠近任何山溪小河。” “可惜啊,今日不能再去梅月潭,偷看那两只水鬼姐妹花洗澡了。”许源因此赞服:“举人老爷说的果然不错,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许源是客栈后院的杂役,起床先干了些杂活,刷马、卸货之类。吃过上午饭就准备进山砍柴。 他这个身份的,一天只能吃两顿。 许源把斧头往腰上的草绳里一别,另外一捆粗麻绳撂在肩膀上正准备出发,前院忽的转出三个人来。 前面的童子是账房刘先生的徒弟,穿着白色的背裆,头上用黑色纱布裹了发囊。 他看到许源立刻抬手“诶”的叫了声,又不记得许源的名姓,便直接道:“这两位客官要去王相村收山货,你正好顺路给他们做个向导。” 两个货商三十上下,魁梧的那个满面虬髯,左手少了一截小拇指。 矮胖的是个大小眼,倒是一直笑眯眯的,似是很好相处。 魁梧汉子十分爽利:“给咱带到地方,不会少了你的赏钱。” 许源堵在门口却是不走:“客官,有些事须得提前说好,却不是那赏钱多少……” 大小眼点着头:“规矩我们懂,进了山都听你的。若是我们不听话,招惹到了什么东西,你只管自己逃命,不要被我们连累。” 许源竖起大拇指,然后转身出门:“您二位是懂行的,请随我来。” 鬼巫山里邪祟遍地,怪异层出不穷。 但是鬼巫山里也有各种价比真金的特产,经常有货商进山收货,许源来了大半个月,这已经是他带进山的第五批人了。 山里的村子都不简单,尤其是村里的那些跑山人,没有两把刷子,哪敢在鬼巫山里讨生活? 许源每次都是把人送到村口,绝不进村。 出了镇子半里地,就是一条一丈来高的土坝,土坝那边是条河。 大小眼忽然听到一声呼唤:“相公~” 声音温柔婉转,好像有一只素白小手,在耳孔里轻轻的挠。 大小眼忍不住循声望去,只见坝上露出一个美人头,那双眼睛秋波盈盈,深情脉脉的看着他。 “相公~”美人又呼唤了一声,大小眼便立刻觉得,此女子乃是自己此生良配,他不知不觉的就朝那女子走去。 魁梧汉子觉察到不对劲紧忙追了一步去拉他,便也听到一声深情的呼唤:“相公~” 坝子上又探出一颗美人头,轻眉杏眼,巴掌大的瓜子脸,肤色白皙,透出一股我见犹怜的柔弱气质——真真是每一处,都长在了魁梧汉子的审美上。 魁梧汉子便也忘了一切,不自觉的伸手朝她走去:“小娘子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两个绳圈飞来,准确的套在了两人的脖子上,往后一拽将他们拉了回来。 两人猛地清醒过来,不由得后背冰凉:“这是什么怪异?” 许源用早就准备好的碎布把耳朵塞住,又示意两人照做。 两人塞住了耳朵,便再也听不到那勾魂摄魄的“相公”声了。 坝子上的两个美人头勃然大怒,面目一变,狰狞的露出满口獠牙,怒骂:“该死的东西,屡次坏我们好事!” 坝子上响起了一阵沙沙声,整齐的冒出来一排美人螓首,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每一个都对着许源破口大骂。 骂着骂着它们便忍不住要冲下来,却是露出了后面一只只漆黑巨大的螺壳! 一人多高的螺壳,里面伸出来长着利齿的美人头,却不知顾忌这什么,始终是不敢离开坝子。 只能愤愤不甘的望着三人远去,然后慢慢缩回了坝子后面。 片刻之后又一支商队路过,“相公~”温柔娇俏的呼唤声再次响起。 …… 许源一边走一边说:“那地方名叫‘美人坝’,当初修坝是为了隔开那条河,否则遇到‘禁临河’的日子后果不堪设想,没成想被一群邪祟给占了。” 大小眼忍不住问道:“若是我们走过去了,结果会如何?” “二位会过得很美好,田螺姑娘会给你建好一座房子,嗯,就是在那坝子上给你挖个洞,当然二位看到的绝对是气派敞亮的大瓦房。 然后她会每天给你做喷香可口的饭菜,嗯,都是她从河底挖来的烂泥。 那些烂泥会保证二位感觉不到疼痛,她们每天吃你们一点,二位身强力壮、皮肉劲道,大约够她们吃上……十天。” 两人只觉得脖子后面冷飕飕的,这鬼巫山真是邪门,山脚下便有如此可怕的邪祟! 又忍不住腹诽,皮肉劲道是个什么夸人的话吗? 大小眼忽的想起来:“湖广省那边流传‘田螺姑娘’嫁给庄稼汉,做饭起屋伺候相公……” 许源低下头坏笑:“人家有手艺、带房产倒贴你?图啥呀?” 两人也是摇摇头,深以为然。 又往前走了一段,前方地面上鼓起一座大土包,下面蜷着个花花绿绿的东西。 许源道:“这是帽儿冢”。 这个巨大的坟茔,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根粗短的蘑菇。 “据说是前朝某位公主的坟,因为在鬼巫山里,所以没人敢盗。” 走到了近处,两个货商瞧清楚了: 有个老婆子穿着五颜六色的百衲衣,脸上的粉惨白又厚,像是抹了一层墙腻子,叼着个黄铜烟袋锅,蹲在一张竹编靠背椅上。 椅子小、婆子胖,压得椅子嘎吱作响,却就是倔强的不肯散架。 有了“美人坝”的经验,两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许源低声道:“那个是尸婆子。本地的怪异我都熟,二位不要说话,我来应对。” 看到路上来了人,婆子便老鸹一样的开口问道:“本宫生得美吗?” 若是魁梧汉子独自来,定会骂道“你丑得让人恶心”,婆子便会勃然大怒:“你这眼珠子不辨美丑,留着也是无用了”,然后摘了他的招子。 若是大小眼独自来,或许能意识到什么,顺着回答“美、美得国色天香”,婆子便会冷笑:“你这舌头只会撒谎,留着纯粹害人!”然后拔了他的口条。 正确的应对是…… 许源把自己脚上的破蒲鞋摘下来,对婆子说道:“你看着像不像你吊死的时候,吐出来的舌头?” 婆子大怒又心虚的辩道:“本宫不是被白绫赐死的!” “你记错了,你回去查查吧。” 婆子便会骂骂咧咧的转回大墓中,查典籍去了,要弄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 “定是你这小东西记错了!” “你这脑子也不记事,等本宫查清楚了,就把你的脑子挖出来吃了!” 许源穿好鞋,对两个货商招招手,别出声、快走! 过了帽儿冢后,又混过了几处险恶之地,许源松了口气:“离王相村不远了。” 大小眼笑赞道:“这一路全靠小哥儿了。” 他一笑就咧着嘴,一咧嘴大小眼就歪向一边,感觉是在斜眯着眼看人。 只说着感谢的话,却是绝不提酬谢的银钱。 许源:“外围这些地方,镇子上的人都知道该怎么过去。不过也分日子,比如尸婆子,如果今日禁‘翻尸’、‘叫魂’之类,尸婆子就是绝凶,看见什么吃什么,谁也逃不脱,这条路便走不得了。” 大小眼又试探问道:“我们想雇小兄弟带我们走的更深一些,价钱好商量。” 许源再次摇头:“我只能送到这里,再深入就只能是村子里那几个老跑山人了。除了他们别的都不好使,高明的修行者来了,也得折在里面。” “那便算了,小哥把我们送到王相村就好。” 两个货商有些遗憾:杀了这小子抽了魂魄,也只能保证在鬼巫山外围畅行无阻,想要更深入还得去找那些老跑山人。 那些老狐狸可不好对付,不像这小子呆头呆脑好算计。 第二章 后娘 魁梧汉子是个“神修”,这一门修炼者惯会拘禁魂魄,熬炼阴兵。 许源指了一个方向:“两位往那边再走三里路,便到了王相村,我就不去了,前边没什么危险,我打柴的地方在另外一边……”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动手? 魁梧汉子一点头,身下的影子里无声无息的扑出来三道鬼煞! 双目血红,鬼气阴森! 两个去扯许源的腿,一个扑咬喉咙。 许源似是因为两道鬼影抓住了脚踝,一个踉跄摔倒进了前方的林子里,反倒是躲过了致命的一击。 林子里嗖嗖嗖的蹿出来一条条怪蛇一般的东西,卷住了许源的脖子、手脚,飞快的拖进了林子深处。 扯着腿的两道鬼影不肯松手,那些“怪蛇”猛地张口只是一吸,两道鬼影当即被吞入了腹中,最后一道慌忙败退了出来,恐惧颤抖着不敢再追。 “诶!”魁梧汉子肉痛不已,大小眼惊疑不定的望着林子,也是不敢越雷池一步。 “沙沙沙!” 林子里传来了古怪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也在盯着他们,只是出不得林子。 “这小子是一直防着咱们,还是碰巧了?”大小眼不敢确定。 魁梧汉子还在心疼自己的阴兵:“管那么多呢?我的阴兵在这些东西面前尚且不堪一击,他一个普通人死定了。” 大小眼却有些犹豫不定:“要不要进去看一眼?咱们来鬼巫山找那东西,绝不能泄露了行藏。” 魁梧汉子感受了一下,阴兵们对林子都流露出巨大的恐惧。 “要去你去。” 大小眼试探迈出一步,半个身子刚进林子,便有几十条黑影嗖嗖嗖的扑来,他慌忙退了出来:“那小子是必死无疑了。” 林子深处,许源用牙撕开领子上的一个暗袋,里面的雄黄粉撒出来。 那些“蛇藤”吓坏了,嗖嗖的逃走。 这些怪藤一直以为自己是蛇,就很害怕雄黄。 许源脱了束缚,把雄黄粉抹在身上,悄悄摸到了林子边,听着两人谈话。 “现在怎么办?” “向导没了,咱们只能自己去王相村,好在应该不远了。” 两人小心翼翼再次上路,魁梧汉子忍不住问道:“那个‘六月虫’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郑大人那样的铁公鸡,肯花这么大的价钱让咱们来找?” 大小眼瞥了他一下,道:“你是不是觉得,郑大人既然肯花这么大的代价,那么六月虫的真实价值,一定远超他的出价?” 魁梧汉子道:“必定如此啊。” 大小眼警告他:“咱们拿钱办事,别动歪心思!姓郑的不是善茬,咱们吞了他的东西,怕是要被上天入地追杀到死!” 魁梧汉子不说话了,大小眼暗忖道:六月虫只有一条,你我怎么分?找到后肯定是杀了你独吞啊。 许源藏在林子里一皱眉头,这是第三批自己带进山找东西的人了。 前两批都已经死在山里了。 镇子上肯定还有其他人带路,真实数量只会更多。 不过这是许源第一次知道,他们要找的东西名叫“六月虫”。 两个货商走远,许源从林子另外一侧出来,这边才是正确的方向,而那两人永远也到不了王相村了。 他们从一开始就不怀好意,压根没打算给什么赏钱,魁梧汉子更是看上了许源的魂魄。 可惜他们不了解镇子上的人,如果这么容易就被算计到,在镇子上根本活不过三天。 许源避开山中的一道鬼溪,又行了片刻,便到了一处阳坡下,阳光在这里都要显得比别处柔和温暖。 阳气旺盛,故而邪祟厌恶。 这是许源打柴的地方,坡上长满了各种杂木。 许源一直爬到了坡头上,这里长着一棵半人粗的老核桃树,树身上有个篮子大小的树洞。 里安放着一个小巧的竹笼子。 许源掏出笼子来,眼皮不由一跳,里面趴着一只胖乎乎的白虫子。 “这就是他们要找的……六月虫?!” 小笼子是后娘给许源的。 后娘比许源大四岁,本来是许源他爹的徒弟,也不知怎的就变成了续弦。 半个月前许源他爹归天,丧事办完后,后娘继承了他爹的一切产业,然后给许源找了客栈的这个活儿。 离家之前,后娘把这笼子交给自己,毫不留情的说道:“去了之后,在打柴的地方找个老树洞放进去,每天记得去查看,如果捉住了一条白白胖胖的虫子,你就吃了。” “要是抓不到呢?”许源问。 “抓不到……你就别回来了。” 小竹笼里面,后娘放了几粒陈米当做诱饵。 许源到了客栈后,第一天有老人带着他来打柴,第二天就是他独自行动了,就把这笼子放在了核桃树的树洞里。 十多天了,许源每天来打柴都会检查一下,里面一直空空如也。 但里面的那几粒陈米一直都在,也不知道这山中的虫子是不是和山外不一样,不喜欢吃米? 今日之前许源绝没想到,那些飞蛾扑火一般进山找东西的人,目标也是这只虫子! 笼子做得很精巧,钻进去就出不来了。 有一点许源也不得不承认,后娘的确心灵手巧。 小虫子困在里面似乎已经放弃了,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许源将虫子捉了出来,张开嘴——却觉得有些恶心,犹豫了下后,还是闭眼一咬牙将虫子丢进了嘴里。 出乎意料的,居然十分美味,入口即化,一股新鲜香甜的味道,顺着舌苔滑入喉中。 第三章 七大门 魁梧汉子爬上一处峰顶,向四周张望。 大小眼在山脚下戒备,两人分开行动,谁遇到危险还能救援。 至少在找到“六月虫”之前,大家还是过命的好兄弟。 峰顶上的魁梧汉子忽然用力向大小眼打手势,让他也上来。 大小眼爬上去,魁梧汉子兴奋指着一个方向:“你看,是不是一片村落?” 大小眼看去,果然在不远处的山坡上,有一片掩映在林木中的屋舍。 “必定是王相村了。”两人松了口气,从山峰上下来,小心翼翼的朝着村子的方向摸去。 这一路上竟然真的再也没有遇到任何危险。 大小眼道:“看来王相村的跑山人很强,邪祟们都不敢接近村子,咱们选对了。” 靠近那一边屋舍,两人听到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像是石匠在雕凿石头。 两人寻着声音找过去,转过了一片篱笆墙一样的灌木丛,眼前豁然开朗,果然有位石匠坐在坡地上,周围散落着一块块圆石头,其中一半已经被雕成了各种的人头、兽头、鸟头。 石匠背对着他们,手上还忙着,铁钎在石头上凿个不停。 两人正要上前搭话,忽然皱起眉头,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那石匠坐在那里,感觉比魁梧汉子站着还要高。 就在此时,地上那些雕好的人头、兽头、鸟头一起朝他们转过来,直直的盯着他们。 叮叮当当的声音停了,石匠也转过身来,他竟然也是一颗石雕脑袋! 可是他的石头脑袋上,长着乱糟糟的头发和浓密的胡须,五官都能动——看到两人后,他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来新人了。” “我给你们挑一颗好头。” 石匠便在那些雕好的石首中挑选起来,拍一拍、弹一弹,听着声音,就像是挑瓜一样。 两人转身就跑。 石匠也不去追,专注的挑着,很快便选中了一个满意的,然后用铁钎一点。 那颗石首呼的一声飞撞向魁梧汉子。 魁梧汉子鼻孔中喷出一团阴影,飞快膨胀破碎,从里面冲出来七只披甲的阴鬼,张牙舞爪的向石首扑了上去。 石首只是一撞,阴鬼便惨叫着一只只破碎了。 魁梧汉子吐了口血,身形踉跄几下,却是片刻也不敢停,以最快的速度逃窜。 可石首的速度更是快的不可思议,噗的一声撞碎了他的脑袋,取而代之,长在了他的脖子上! 石匠还是诡异的笑着:“跟我来,给你们找个住的地方。” 林木掩映之间的那些屋舍,空着的已经不多了。 …… 完成了后娘的要求,终于可以回家了,许源还是很开心的。 于是把小竹笼收回来,抄起斧子开始砍柴。 砍了几棵树,许源用手背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忽觉得有些痒,又挠了几下。 这一挠却发现额头上的皮整个裂开了! 许源又觉得全身都开始痒起来,而且是非常的痒,让人难以忍受。 挠啊挠—— 后背上有些地方抓起来很不方便,许源索性脱了衣服,后背靠着一棵大树用力的蹭了起来。 蹭着蹭着,他全身的皮都和身体分离了,然后许源就像一只蝉一样,从头皮上的裂缝中,整个钻了出来! “呼——”许源长出一口气,终于舒服了。 一低头,双手洁白细腻,全身皮肤新生。 再回首,大树下留着一张薄薄的人皮,分明就是自己的。 只不过那张皮上,多出来一些刺青一样的怪异紫黑色花纹。 许源拍了拍额头,恍然一声:“原来如此。” “六月虫”是命修的药引。 魁梧汉子乃是“神修”,大小眼是武修,除此之外皇明还有文修、丹修、匠修、法修共七种修炼者。 并称“七大门”。 皇明之外的广阔天地就不知道了。 想要成为修炼者,要么有一位“接引者”,要么就服用一份“药引”。 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成了一位“命修”。 七种修炼者中,命修的数量最少。 命修顾名思义修的便是“命”,自己获得的第一个命格名为:百无禁忌! 这些日子自己带了三拨心怀不轨的人进山,就如同对魁梧汉子和大小眼一般,自己最后逃脱都是借助山里的邪祟。 也跟蛇藤一样,每一次自己都会和邪祟密切接触。 不知不觉中已经受到了侵染。 这些侵染继续累积下去,不久之后就会彻底爆发,或许是在睡梦中、或许是在吃饭时、又或许是在与人闲谈间,忽然将自己也化作一头嗜血的邪祟! 如果周围正好有别的修炼者,自己就成了对方的战绩。 如果没有,自己会大肆杀戮一番之后,逃入鬼巫山中…… 但是“百无禁忌”命格救了自己。 这种侵染累积到一定程度,“百无禁忌”就会催生一次“蜕变”。 侵染留在蜕下的皮中,自身又变得清清白白。 许源观察了一下自己退下来的那层皮,小心地卷起来,这东西还有用处。 然后许源继续干活,砍完了够明天用的柴火,用麻绳捆好背着下山去了。 走出鬼巫山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许源加快了脚步。 经过帽儿冢的那个路口,不见了老婆子,估计还在古墓里翻查典籍呢。 推开后院的门,许源把柴火背进去,发现后院摆着一顶轿子。 乔老爷的马车都被挤到了角落里。 乔老爷是客栈的东家,是一位文修,有举人功名。 “色字头上一把刀”就是从他嘴里听来的。 他是整个七禾台镇最有身份的人物,但平常也不住在七禾台,而是在西边四十里的山合县城。 乔老爷只在月底过来查账时,过来住上三五天。 镇子上这些店铺名字起的都没什么水平:林家糖房、赵记皮货铺……但乔老爷的客栈名叫“驿芳庭”。 镇子上有什么事情,第一反应不是去官府,而是等月底了,请乔老爷“评评理”。 这么多年乔老爷处事公道,大家也都很服气。 七禾台原本只有两姓人家,陈家和胡家。 是乔老爷陆续介绍了很多县城或是周边的乡村的后生小子,来镇上做工,镇子才渐渐繁华起来。 许源也是县城的人,后娘托人找了乔老爷,将许源引荐到了客栈做事。 同在后院做活的二亮提醒许源:“前院来了贵客,乔老爷都亲自从城里赶来招待,这几天莫要往前院跑,冲撞了贵客,咱们可担待不起。” “我懂。”许源应了一声。 这轿子虽然不大,但是装饰华贵精美,许源心里嘀咕:是个女的? 第四章 九流 客栈前院是个二层楼,一楼是大堂兼做酒楼,二楼是客房。 二楼西头最高档的那个房间中,一位身姿曼妙的女子端庄的坐在窗前的椅子上,一身红裙轻纱遮面。 素白双手优雅地交叠在膝上。 乔老爷坐在她对面的桌子边,神情不虞语气不善:“你要找东西我不管,但你那些手段,莫要对我镇子上的壮小伙们施展!” 女人咯咯笑起来,带着几分嘲讽:“乔子昂,你还真保着这个镇子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后的那些勾当!” “我不拦着你入镇,你也别动我的人!” 女人螓首微斜,面纱后的明眸似是在打量乔老爷:“你想当保长?” 在皇明,当保长可不是只有官府的任命就足够。 山里那些村子的跑山人,都是村子的保长。 乔老爷没否认,态度仍旧强硬:“总之,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大家都好过。” …… 乔老爷回到了自己的侧院,刘账房正在等着,忙站起来迎接:“东家。” 乔老爷沉着脸,问道:“最近进山的人多吗?” “多。”刘账房管的可不光是算账:“就这几天后院的那个许源,已经带了五波人进山,今天还有一波。” 乔老爷不悦道:“为什么不派人通知我?” “那小子把人带进山里,每次都活着回来了。”刘账房小心的解释:“如果真有问题,那小子怎么可能回来?我就没多想。” 乔老爷眉头深皱:“打听一下,这些人要找到究竟是什么东西!” …… 贵客带来了很多随从,晚上厨子荣奎叔做好了夜宵,让二亮给送过去。 二亮来的时间长,做这些事大家放心一些。 回来之后二亮就失魂落魄的。许源跟他睡一个屋,破木板床垫着干草,二亮平躺着,直勾勾看着屋顶:“源啊,我想女人了。” 许源瞥了他一眼。 能看到他的“命”。 一般人只有“命”没有“格”,二亮便是如此。 他的“命”呈普通的白色,但从前院回来之后,里面掺杂了一丝血色! 许源帮他算了下:“你一个月工钱是六钱银子。你干了几年了?” “两年三个月。” “那工钱一共是十五两,不过你嘴甜人勤快,应该还能从客人那里拿些赏钱,算你二十两好了。”许源指着外面的轿子:“你看到轿门上那一对错金银钩了吗?” 二亮懵懵懂懂:“你要说什么?” “那一对银钩是南湘记的,一只在县城里就要卖三十两银子,一对儿六十两。” 二亮说不出话来了。 许源翻了个身,背朝二亮准备睡了:“矫情个屁啊,南街头的杨寡妇一次三百文,收费合理、服务卖力,很适合你。” 二亮费解:“你才来半个月,怎么这么清楚?” “荣奎叔告诉我的。” “荣奎叔才来了五天!” 许源不说话了。 但许源没有真睡,在认真的想事情。 自己是真被后娘赶出了家门,但后娘那是逼不得已。家里的事情许源隐约知道一些,吃了六月虫之后,许源猜到了后娘的用意了。 如果成不了命修,家里的事情你也帮不上忙,在外边好歹能保住小命。 赶你出去真的是为你好。 可是命修很特殊,强是真的强,不但能够“望命”,而且是真的能做到“逆天改命”! 皇明所有的大宗族、大势力,都想要拥有一位命修,以保长盛不衰。 这其中也包括皇室、朝廷。 而命修是七大门中,唯一一个只能依靠“药引”,不能依靠“接引人”传承的修炼者。 别的修炼者还需要“入流”,而命修服了药引后直接就是“九流”,并且会获得自身的第一个“命格”。 获得的命格随机,有普通好、特别好和超级好。 “百无禁忌”命格毫无疑问是超级好——故而“六月虫”的价值可想而知。 但弱也是真的弱。 九流、八流、七流的时候,除了自己的命格和“望命”之外,再也没有别的能力。 晋升八流、七流时候,会分别再凝聚一道命格。 但命格也并非是直接的能力。 这一门前期不但弱,而且修炼速度慢的令人发指。 所以几乎所有的命修,都会投靠一些大宗族大势力。 没有他们的保护和扶持,命修几乎不可能修炼到上三流。 七大门修行者层次皆为一流到九流。 一、二、三为上三流,四、五、六为中三流,七、八、九是末三流。 六流的时候,命修才能施展“命术”。 斗法能力大增。 五流的时候可以凝聚“命物”,就很难被同阶杀死了。 真让命修修到了“上三流”,就太可怕了,在他们各种强大“命格”无形的影响下,他们的对手往往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输的。 比如“天地同力”命格,便会总能得到各种莫名其妙的“助力”,与之争斗霉运不断,总会遭遇各种“意外”。 许源现在头疼的便是,九流的命修似乎是个鸡肋啊,就算回家去也未必能帮多大的忙。 能最快获得战力的,是丹、法、匠三门。 自己得想办法兼修一门。 这么想着,不知不觉到了深夜,屋外传来了各种怪异的响声,有的在高空上,有的在街道里,还有的……好像就贴在屋门外! 马棚里,乔老爷拉车的那匹挽马不安的打着响鼻。 禁夜行! 今夜,鬼巫山里不知有多少东西下来了。 好在它们进不来门。 每一扇门上,都贴着门神,只要门神不破,就能挡住一般的怪异不得进门。 许源无声的打了个哈欠,慢慢的睡着了。 …… 清早,一声嘹亮的鸡鸣声,彻底打碎了黑暗。 昨夜萦绕在镇子上空的各种不祥,也随着退去。 这只大公鸡是英太婆养的,足有半人高,毛羽鲜亮,威风凛凛。 整个镇子上也只有这一只鸡,别的都被能够溜门钻洞的邪祟吃掉了。 许源起床,打着哈欠抬头看了一眼黄历。 七月初十。 宜:打扫、沐浴、安葬、祭祀。 忌:结婚、会友、作灶。 禁:昼梦、夜行! 许源赶紧把大嘴闭上。 “禁昼梦,也就是说白天一不留神睡着了做个梦,会有邪祟趁机入梦作怪。”许源用墙角的凉水洗了把脸:“跟我没关系,我根本没工夫在白天睡觉。” 二亮开门,鲜润的空气涌进来:“上工了。” 他有点迫不及待,如果早上荣奎叔还让他去送饭,就能再见那女人一次。 荣奎叔做了两份早饭,一份让二亮送到前院去,二亮激动地去了。 另外一份让许源送到侧院去,顺嘴说了句:“东家特意交代,让你送过去。” 许源微愣,端着托盘去了。 第五章 买命钱 侧院是后来开辟的,原本是隔壁一座小院子,后来主人犯了邪祟,不明不白的死了。 乔老爷驱逐了邪祟。 主人只有一个远房侄子,乔老爷给了几两银子买下来,把院墙打通,当做自己在七禾台镇的住处。 侧院在客栈的东边,布置得十分雅致,南墙有竹、西角种梅。 许源把早饭送进去,账房刘也在。 “在我这里还习惯吗?”乔老爷随口问道。 “挺好的,谢老爷收留。”许源应对。 “你家人把你托付给我,我总要照顾一二,有什么事情尽管跟我开口。” 乔老爷摆摆手,许源懂事的告退出来。 账房刘也跟了出来,在院子里喊住他:“昨日那两人,真的是进山收货的?” 许源开口想要回答“是”,却发现谎话说不出口。 面前的账房刘一双死鱼般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他,许源只能说了实话:“不是,他们进山找什么东西,还想杀了我,然后拘我的魂继续给他们带路,我把他们引到雕头岭去了,才能活着回来。” 许源很详细的交代,试图引偏账房刘的注意力。 可是账房刘也很老道,丝毫不受影响:“他们要找什么?” 许源不愿回答,但只要迟疑就会路出马脚。 “我偷听他们说话,他们提到牛叶虫之类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不能说谎,但是许源可以混淆口音。 “前面让你带路的那些人,也都是来找东西的?” “最早那两拨不是,后面这三批都是。” 账房刘恼怒:“你为什么不上报?” “我……我不知道要上报啊。” 账房刘狠狠瞪了许源一眼:“记住!你是客栈的人,以后有什么不寻常的情况,都要报给我知晓!明白了吗?” “明白。” “滚吧。” 许源赶紧走了,账房刘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被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给耍了。 侧院的门头上,挂着一张字帖,写着“无谎地”三个大字,笼罩着整个院子。 墨迹未干。 这是文修的能力。 账房刘回到房中,皱眉道:“东家,牛叶虫是什么东西,我从未听说过。” 乔老爷拈着胡须,口中反复念叨:“牛叶虫、牛叶虫……” 也是毫无头绪。 良久,乔老爷说道:“你看着店里,我进山一趟,打听一下消息。” …… 前院二楼上,最东头的房间,那女人从耳朵上摘下一个用檀木和黄铜打造的巨大耳廓,冷笑着暗道:乔子昂你这个蠢货,什么牛叶虫,分明就是六月虫! 这屋子不是她的,她的被乔老爷亲自安排在最西边。 这间屋子的住客被她手下的一个丹修下了药,对她惟命是从。 她取出一只竹篾为骨,栩栩如生的鹦鹉,吩咐了一句:“后院那个小伙计,去两个人试探他一下。” 鹦鹉机械的从窗口飞出去,落到了镇子东头的一片院落中,跟一群人学舌了女人的命令。 …… 许源今天打柴,后面跟着两个人。 今天不禁临河,美人坝上那一群田螺美人格外卖力,不禁临河的时候外乡人就不会绕着河坝走,她们用声线钓相公,正是疯狂上货的时候。 许源绕了老大一个圈子,刚过了坝子,后面两人便追上来:“小哥慢点走。” 两个人一个法修,一个丹修。 法修是个九流,丹修还不入流。 这也是“望命”的能力,能从“命”里一眼看出对方是不是修炼者。 大致的水准范围也能看出来。 别的修炼者除非有特殊的能力,否则是看不出修炼者和普通人的。 魁梧汉子和大小眼就是暗中观察多时,才确定许源只是个普通人。 武修除外…… 武修只要入流,都会比正常人大一块。 “我们想去王相村,可否请小哥带个路。”法修拿出一颗银豆子:“不让你白跑一趟,这是辛苦费。” 这是许源半个月来遇到的第六波请他带路的人,却是第一次有人真的给钱。 银子上有个浅浅的法术印记——这是“买命钱”。 在法修的眼中,许源这一条贱命,就只值这一颗银豆子,不能再多了。 法修这一门里最是混乱,流派很多。眼前这个会做“买命钱”,修的应当就是“商法”。 最多的是修“术法”的,最难的是修“律法”的。 甚至许源听后娘提过一次,他们还有专门修“变法”的,能把人变成狗、蛇、甚至是磨盘…… 各种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许源仍旧和昨日面对大小眼两人一般:“客官,有些事情须得提前说好,不是赏钱多少……” 法修点头:“这些规矩我们都懂。” “那就好。”许源接了银豆子:“两位客官请跟我来。” 法修看他接了“买命钱”,暗自轻笑,只要收了钱,他这条命就捏在我手里了。 便是胜过自己一流的修炼者,只要“商法”一旦达成,也是无力摆脱的。 两人跟着许源,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许源看在银豆子的面上,耐心地应答着。 过了帽儿冢进山之后,法修便问道:“小哥,最近进山的人多吗?” “多啊,不瞒客官,您们是这几天,我带进山的第六批人了。” “他们进山都做什么?” “收山货,进山的大都是干这个。” 许源心中不断地对两人升起恶意,甚至是杀意——每一次许源都仔细观察两人的“命”。 这是“望命”的一种用法。 二亮对前院那女人起了非分之想,“命”中便带了一丝猩红的凶煞。 可是两人的“命”却毫无变化。 这两人的“命”都是绿色,要比二亮的“白命”富贵。 许源暗暗摇头,显然自己的实力还是太弱,便是心怀恶意,也无法对两人造成影响。 ……那就要另想办法了。 法修故作忧虑,道:“这么多人在我们前边去收,我们这次怕是要空手而归了呀。” 许源欲言又止。 法修便又摸出一枚铜钱:“小兄弟辛苦,这钱你拿着。” 许源眼神贪婪,嘴上推脱:“客官已经给过钱了,怎么好意思再拿。” 法修递给他:“之前给的是带路钱,这个是劳烦小兄弟陪我们聊天解闷的钱。” 许源便收了下来。 法修:“小兄弟现在可以知无不言了吧?” 这枚铜钱买的是许源的“答案”。 收了钱就被商法控制,必定有问必答,而且不能说谎。 果然,许源道:“客官倒也不必担心,前面那些人虽然都说进山收货,但我看恐怕不是,他们啊……”许源声音压低:“我猜是要找什么东西,你们只管去王相村,应该还能收到东西。” “他们要找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许源眼神闪烁神情挣扎,最终还是道:“我听他们中有人提到了牛叶虫……” 法修和丹修相视一眼,难怪圣姑让我们盯着他! 法修又问:“那些人最后去了哪里?” “都去了王相村。” 说话间又到了那一片林子边,许源指着前方道:“客官,顺着这条路往前走,就是王相村。这一段没有邪祟拦路,我就不送了,我还得去打柴……” 说话间,许源眼睁睁看着法修的“绿命”之中,飞快的涌出一股刺眼的猩红色。 凶煞骤增! 法修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对许源伸出手:“你的命,归我了!” 许源衣袖里,银豆子上的那枚印记闪亮起来——但是紧跟着就熄灭了。 法修忽然感觉到,逆血涌上心头,他控制不住的“噗”一口喷出来! 法术反噬! 法修和丹修都是大吃一惊。 法修整个人萎靡下来,全身提不起一点力气,并且反噬还在一波波的袭来,法修又接连吐了几口血,难以置信道:“这是……怎么回事?这小子的命……这么贵吗?” 第六章 腹中火 当然贵了! 一位命修的命,只给一颗银豆子就想买走? 怎么可能啊。 这是“强买强卖”,商法无法达成,并且因为价格相差太多,强烈反噬了法修。 许源也正是因为深知这一点,才会毫无顾忌的接过法修的买命钱。 丹修毫不迟疑的冲上前去,“呸呸”在掌心吐了两口吐沫。 吐沫星子砸出了火星子! 两团火焰在手掌上迅速燃起,丹修挥舞双掌朝许源拍来! 丹修乃是靠着一团“腹中火”炼丹,也可以将【腹中火】喷出对敌。 可是这位丹修还不入流,“腹中火”尚未成型,只能引出火来,附着在手掌上增大威力。 许源飞窜上旁边的一块巨石,丹修紧追而至,双掌拍在石头上,顿时留下了两个焦黑的手印! 丹修的“火”天生克制许多邪祟,林子里不知什么东西,本在暗中窥探着,这“火”一出,便悉悉索索的飞快避走。 许源居高临下,忽的取出那只竹笼,只朝丹修头顶上一丢:“着!” 竹笼凌空落下,丹修一昂头,看到一只捉虫的小竹笼,撇嘴冷笑,扬手就拍了上去。 掌上烈焰熊熊,便要卷涌上去,将那小小的竹笼烧成灰烬。 可是竹笼忽的张开,分明很小,却颇具弹性! 那些竹篾拉长,之间的孔隙变大。 原本用来捉虫子的时候,这些孔隙很小,才能不让虫子跑出来。 现在用来捉人,孔隙大一些自然没有问题。 于是小竹笼瞬间变成了半间屋子大小,丹修仰着脸、一掌向上拍去,远看就很像是他自己主动钻进了竹笼里! 咻—— 竹笼落下,将丹修罩在了里面。 丹修毫不在意,双手一分火焰喷涌。 竹篾纤细轻薄,随手就能折断,火焰一烧更是必定化为飞灰。 可是结果却和丹修所想的大不相同,竹篾在他的“腹中火”之下居然像钢铁一般,越烧越红却并未被点燃! 他两手撑开,竹篾也并未折断。 不仅如此,那竹笼朝内一收,竹篾的尖头,从不同的角度,匪夷所思的刺进了丹修的身体! 笼子越收越小,那些竹篾便刺得越深! 竹篾被他自己的“腹中火”烧的通红滚烫,刺进他体内,烫的皮肉嗤嗤冒烟,飘起了一阵烧猪毛的臭味…… 而且这些竹篾每一根不是刺在穴位上,就是恰好切断了某条经脉。 这绝不可能是巧合! 丹修登时动弹不得。 两根竹篾对准他的双眼,四道竹篾交叉穿过他的嘴巴,他连话都说不出来。 重伤的法修两眼圆瞪:“你你你……你是匠修!?” 许源当然不是匠修——后娘才是。 后娘把许源赶出家门,总要给他点东西防身。 这笼子别说不入流,便是七流丹修的“腹中火”也别想烧坏。 七流武修的“铜皮铁骨”,在竹篾下也是一刺就穿。 许源朝法修走过去,后者吓得连连后退:“你、你别过来!” 此时两人的“绿命”中,猩红的凶兆几乎已经完全覆盖了本命的颜色。 许源在法修和丹修之间反复比较,最后掏出自己褪下来的那张皮,把丹修装了进去。 许源今年十六,还在长身体。 丹修个子比他高,还有些胖。 许源不得不使用了一些“家传”的手艺,才把装塞进去。 这种手艺呢,是过年前,跟后娘学的,后娘老家有杀年猪、灌香肠的习俗。 反正后娘嫁进来这几年,许源吃喝的水准是大大提升了。 法修在一旁看的毛骨悚然——不是因为许源的“家传手艺”,类似的事情他也干过不少,在这年月根本不稀奇。 他恐惧的是……那张皮,分明就是这小子的啊! 人……会蜕皮吗?! 也从未听说,有哪门修炼者会有这种法门! 这家伙该不会已经变成了邪祟,潜伏在七禾台镇中吧? 可是看他“栩栩如生”的样子,又着实不像。 “你、你在干什么?”法修声音颤抖,法术反噬越来越强烈,他虚弱无比。 许源瞥了他一眼,指着旁边的巨石说道:“你站到那个下面去,我就告诉你。” 法修下意识便觉得:不能过去! 这小子要对我下手了! 虽然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多半跑不掉了,但任何人在生死之间,都会垂死挣扎一下。 法修毫不犹豫的朝着反方向冲去——便一头扎进了林子里! 咻咻咻…… 密集的怪异的声音在树林中响起,紧跟着传来了法修的惨叫声。 蛇藤们终于饱餐一顿! 以前蛇藤想吃许源,总有看着是一片肉、塞进嘴里却是一块姜的被骗感。 许源没有犯大小眼和魁梧汉子的错误,等到里面的声音消失,往身上抹了一层雄黄粉走进林子。 蛇藤们对这家伙已经厌恶到了极点,每次都用这东西来对付我们! 偏偏我们还毫无办法。 我们是蛇呀,我们怎么能不怕雄黄呢? 蛇藤嗖嗖嗖的缩回到了林子深处,然后在林木草丛间,昂起头来,对着许源嘶嘶示威。 许源没理会它们,检查一下,林子里只留下了一具白骨,上面还沾着鲜血。 皮肉内脏之类的,都已经被蛇藤吃光了。 地上掉着一个袋子,许源捡起来一看,里面全是钱。 一锭小小的金元宝,约么五两。 两只十两的银元宝,还有大小碎银子、银豆子等十块。 另外便是几十枚铜钱。 都是法修制作的“买命钱”。 许源毫不客气的收了起来。 等许源退出林子,那张皮和里面的丹修,已经缩成了一贴膏药。 跟家里隔壁申大爷卖的狗皮膏药似得。 不过申大爷卖东西价格便宜量又足,里面厚厚一层药膏。 这一贴里面却只有薄薄的一层。 许源忽然觉得这个类比不大合适,这是我自己的皮,怎么能是狗皮膏药呢? 许源把膏药贴在了自己的肚脐上。 那一层药膏肉眼可见的快速吸收,随后许源便感觉到,自己肚子里升起了一团火。 丹修的“腹中火”! 现在,许源不仅是命修,也是丹修了。 这一层褪下来的皮不是废物,还有一个用处便是“提炼”。 褪去这一层皮的时候,许源便知道这东西还有额外用处。 不过一层皮只能用一次,每一层皮的作用各不相同——下一张皮褪下来会有什么作用,许源现在也不知道。。 当时许源便觉察出来:这六月虫,怕不是一般的命修药引! 以前不但从未听说,命修有什么命格可以免疫邪祟的污染,更没有听说命修会蜕皮…… 第七章 丹术 刚才许源在两人之间反复犹豫,最终还是选择了丹修。 法修听起来很强,但自己遇到的这个,不踏踏实实的去练“道法”,非要搞什么歪门邪道的“商法”,就很容易被人钻了空子。 相比之下,丹修就是实打实的能力。 丹修修的乃是内丹、外丹。 外丹为用、内丹为本。 丹修有句话叫做“假求于外物以自坚固”,追求终极的“金丹”。 而且丹修的修炼方法是最广泛的,可以行气、可以采炼、也可以饵食等等。 所以许源肚子里多了这一团火之后,就觉得格外的饥饿。 四处寻找,山里却没什么能吃的东西。 而且即便是看到什么野果之类,许源也不敢吃啊。鬼巫山里的东西,是能随便吃的吗! 许源忽然看到了手里的钱袋子,咽了下口水。 那些金银铜……好像并不是不能吃啊。 许源尝试着先吞下了一颗银豆子——滑进肚子后,“腹中火”便开始炼化。 这便是“饵食”。 好比武修也大都会采用“饵食法”辅修。 他们吃下铜铁之物,用以增强自己的外皮和骨骼。 七流武修有“铜皮铁骨”的说法,便是由此而来。 一颗银豆子炼化起来很快,许源的饥饿感并未减退多少,便紧跟着又吃下了几块碎银子。 然后是那些铜钱,不知不觉的,手里就只剩下了那锭金元宝。 许源终于觉得“吃饱了”。 于是知道:这便是此时修炼的极限了。 这些买命钱都是九流法修炼制的,许源的丹修水准暂时还不入流,炼化这么多已是不易。 许源去到了自己打柴的地方,挥起斧子开始砍柴。 过了一个时辰,许源忽然感觉到,腹中火已经将那些买命钱彻底炼化了。 于是在山坡上站定,张口一喷,一颗闪着金银两色光芒的丹丸嗖的一声从腹中飞出来,直奔一棵碗口粗的大树而去。 咔嚓! 大树被拦腰打断。 许源一招手,丹丸转了个圈飞回来,落在了掌心中滴溜溜的转着。 沉甸甸的压手。 之前吃下去的那些银子和铜钱,全部重量都集中在了这一颗丹丸上。 但是数量毕竟不多,这丹丸的威力,便也只限于打断一棵树了。 但这枚丹丸上,还凝练了那些银子和铜钱上的买命商法。 丹修可以将“物”凝炼成丹,也可以将“法”凝炼成丹。所以本应该分别凝练成两枚丹,但许源还不入流,做不到这么精巧,就混在了一起。 这枚丹凝练出来,许源就又“饿”了。 于是取出那一锭金元宝又吞了下去。 …… 天黑之前,许源背着一捆柴火回到了镇子上。 “驿芳庭”客栈在镇子中间,紧临着官道。 乔老爷当然要占着最好的位置。 从镇子东头的“赵记皮货铺”经过的时候,许源下意识的往楼上看了一眼,楼上的窗户关着。 窗户后面站着几个人,透过窗缝看到了许源。 许源抬头的时候,几个人机敏的闪到了一边。 “只有这小子一个人回来了。”皮货铺的老板赵勇沉声开口。 所有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这小子身上,有大问题!” 也有人疑惑:“真是他吃了六月虫?可是命修前期很脆弱,他凭什么做了黄万两和肥包?” 黄万两就是那个法修。 赵勇想了想:“我去告知圣姑一下。” …… 赵勇没有走正门,圣姑交代过,不要暴露双方的关系。 赵勇是武修,敏捷的像一只猴子,顺着外墙轻松地就爬到了圣姑的窗户下。 窗户开着,里面传来一阵水声。 圣姑正在沐浴。 赵勇飞快的把脑袋从窗户上缩下来。 圣姑娇笑声传来:“想看就看嘛。” 赵勇低声连道“不敢”。 不是不想看,是真的不敢看。 “有色心没色胆的废物。” 赵勇低声禀告道:“黄万两和肥包没有回来。” 里面的水声停了,又过了一会,圣姑才说道:“我知晓了,你先回去。” 赵勇应了声“是”,溜下去回了皮货铺,进门不久,天就彻底黑了。 圣姑在浴桶中吩咐:“让吴海山去喂他一剂药。” 很快吴海山就来了:“那药不能给他吃。他能做了黄万两和肥包,必定是个修炼者,我那药只对普通人有效,如果修炼者吃了,会反噬我自身的。” 圣姑恼火的一摆手让他退下了。 吴海山汗流浃背的走了。 他只是个九流丹修,但圣姑出门总会带着他,就因为他有一剂让人乖乖听命的药。 如果这药对圣姑没有价值了,他这个人也就没有价值了。 圣姑赶走了吴海山,在丫鬟的服侍下,擦干身子穿好衣裙,吩咐道:“你去试一试那小子的成色究竟如何!” 丫鬟躬身领命,想了想又劝说道:“圣姑,明日诱饵就送到了,那小子虽然有些门道,但还是应该以大事为重呀。” 圣姑冷冷道:“我自有分寸!” 丫鬟便不敢再说,走到了烛火边,烛火之下她影子摇曳——那影子忽的脱离她的身体飘行而去,顺着木质地板的缝隙钻下去,避开一切光明,往后院飞速而去。 到了后院,影子顺着墙立起来,猛一睁眼竟是一双血瞳。 丫鬟操纵着阴兵开始在后院寻找。 靠近厨房的一间大屋子里,肥胖的厨子一身酒气鼾声震天。 阴兵本能的厌恶那些酒气,只探头一望便缩了回去,然后顺着墙根寻到了第二间屋子,伸鼻嗅了嗅,里面没有人气。 于是便溜到了第三间房子外,从门缝里钻进去,屋子里有两张破木板床,却只有一张床上睡着一个人。 丫鬟皱眉,这人她认识,来送过两次饭,眼神色眯眯的,早晚是圣姑口中美食。 后院再也没有别的房子,那小子去哪儿了? 圣姑问道:“如何?” “那小子不在后院。” 圣姑怫然道:“怎么可能?今日禁夜行,即便他是修炼者,也不可能离开宅院。” 丫鬟是神修,入夜了也只敢操纵阴兵出行,甚至不敢离开宅院。 “奴婢再找一找。” 阴兵在二亮的房间里嗅了一遍,的确只有一个人的生气。 它飘出来又钻进了在没有人气的厨房,连灶膛、烟囱里都查看了一番,仍旧没有发现。 最后只能钻进了荣奎叔的大屋。 浓烈的酒气熏得阴兵想打喷嚏,响亮悠长的鼾声更是让阴兵觉得脑袋都被震得发疼。 它还是强忍着,把整个屋子找了一遍。 “的确没有呀……”丫鬟心里也犯着嘀咕,圣姑已经看出来:“找不到?那小子该不会藏在客栈的空房间里吧?” 丫鬟立刻让阴兵回来,挨个房间搜查,忙活了一个多时辰,还是一无所获。 “罢了。”圣姑素手掩口,打了个哈欠:“暂且如此吧,今日先休息。” 丫鬟觉得自己办事不利颇为惭愧,于是把自己的阴兵一缩,藏进了后院一个瓦罐中。 明早倒要看看,那小子究竟去了什么地方! 第八章 藏哪儿了 “喔喔喔——” 英太婆的雄鸡抖擞羽毛,用一声嘹亮的鸣叫唤醒了整个七禾台镇子。 瓦罐里的阴兵被震得血瞳涣散,努力把身子往罐底的阴影里缩去,躲开这天地间越来越浓郁的阳气。 丫鬟把阴兵留在外面,当然是有代价的。 被这鸡鸣一震,阴兵已经损了一些道行。 院子里有了些响动,阴兵被丫鬟逼着浅浅的探出半个头,一眼就看到了许源——丫鬟心中的怒火蹭一下子就窜上来! 许源这厮,正从圣姑的那顶轿子里钻出来! 这混蛋昨夜睡在轿子里! 你什么腌臜货色,竟敢玷污圣姑的轿子! 丫鬟昨夜找了好几圈,就是没想过那轿子。按说他们这种低贱货色,对贵客的一切都是又敬又怕,尽可能离远一些,都怕自己不小心摸了碰了,弄坏了赔不起。 这小子怎么如此胆大包天? 但是丫鬟狂怒之后,却又升起一个疑问:这小子睡在圣姑的轿子里,只是为了亵渎,还是……看出来了什么? 犹豫再三,丫鬟还是没敢告诉圣姑,昨夜因为我的疏忽,让那小子在您的轿子里睡了一觉。 待会我先去轿子里看看,要是那小子在里面做了什么龌龊事、留下了什么脏的东西……我提前打扫干净,不要恶心到我家圣姑。 …… 许源赶在二亮起床之前回屋,假装自己也刚起来,洗把脸就准备干活去了。 这一夜的时间非常关键。 因为昨天莫名其妙出现的法修和丹修,许源猜测自己已经被盯上了。 不过究竟是被什么人盯上了,这些人又到底知道多少? 许源根本不在乎。 许源已经计划好了,今天就离开七禾台镇,回家去! 后娘都说了,只要吃了六月虫就让我回去。我还在这破地方跟你们玩什么斗智斗勇呢? 但是只一个九流命修,回去对家里帮助也不大,所以许源昨天没有直接走人。 得了丹修的能力后,许源就可以回家了。 不过昨日吃了最后一锭金元宝,许源“撑”着了,金元宝在肚子里坠胀难受,许源花了一整夜的时间,才将其彻底炼化,融入了之前的丹丸中。 许源洗完了脸,顺手就把水倒了。 水泼在地上“哗啦”一响,荣奎叔那边就扯着嗓子叫起来:“这么浪费?好呀,今天负责挑水,现在就去!早上做饭水都不够用了!” 厨房水缸里明明还有大半缸。 但是荣奎叔就这毛病,见不得人糟践东西。 许源懊恼的挑起两只水桶,嘀咕抱怨着。荣奎叔在他身后一声吼叫:“你说什么?大点声!” “没啥、没啥!”许源挑着水桶慌忙夺门而去。 这一走,许源就不打算回来了。 跟乔老爷辞行?乔老爷和账房刘已经对自己起了疑心,这个时候要走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乔老爷怎么可能放你走。 至于说将来乔老爷会不会去县城,找到家里再问六月虫的事情——以后再说。 先过了眼前这一关。 那一盆水泼出去,有一小半都浇进了墙角的一只破瓦罐里。 丫鬟的那只阴兵就藏在瓦罐底。 丫鬟正通过阴兵监视着后院,五感六识彼此相通,丫鬟感觉自己被浇了一头一脸。 她暗骂一声,觉得最近运气真差。 甚至都没想过,许源是无意还是故意。 昨日前半夜,许源撑得睡不着,缩在轿子里看着外面: 有两只怪异从空中飞过去,人首鹰身,却只有一张脸上有皮肉!从后脑一直到全身都只剩下白骨! 脸上的皮肉在不停的向后蠕动,想要重新在身上生长出来,可是刚长出来一点,就会被白骨吸收掉。 看上去这怪异就像是……一副怪鸟的白骨架,不知道从什么人身上扒下来一张脸,贴在了自己脸上! 又有五只邪祟趴在墙头上朝院子里张望,它们的本体是一只一丈多的鳖壳,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将魂魄吸进去,它的四肢、头颅和脖子,全都是这些人的魂魄堆积而成。 还有一头十分高大,从镇子中的路上走过去,许源在院子里便能看到它的上半身,那是一尊被风雨摧残了无数岁月的破败神像。 身上的油彩大部分都脱落了,甚至身躯也残破不全,露出里面的稻草和木胎。 这些怪异也都有“命”。 越凶的“命”越是血红。 而且它们的“命”奇形怪状,其中似乎也藏着某种规律,许源暂时还没有看出来。 然后便看到一只阴兵鬼鬼祟祟的摸进了后院。 阴兵虽然早就没命了,但它还有“命”。 灰黑色的细细一道,上方还有一根几乎看不见的细线,一直延伸出去,连到了前院某个房间内——阴兵的主人就在前院。 由此看来,盯上自己的人多半就是前院新来的贵客了。 等到早上,金元宝消化完了,许源就又饿了! 对阴兵很馋,许源暗中咽了好几下口水。 丹修的“腹中火”克制阴兵。 但许源默默压住了自己的食欲。 …… 镇子南角有一口老水井,许源打好水挑着往回走,一路上都在观察。 拐进了一条小巷,前后没人,许源把水桶和扁担都放在了英太婆门口,然后飞快的往西南方向而去。 过了一小会儿,英太婆慢吞吞的打开门,看到了门口的水桶和扁担,遗憾的自言自语:“这小子不回来喽,以后谁帮我老太婆挑水呀。” 英太婆腿脚不方便,许源每天都会帮她打好水。 她朝院子里喊了一声:“花花,过来。” 大公鸡气派十足地走出来,熟练地用嘴叼起一只水桶,送到了厨房去。 山合县县城在镇子西南方面四十里,沿着官道走上四五个时辰就到了。 许源归心似箭。 …… 荣奎叔当然不会真等许源把水挑回来再做饭。 他这边刚做好,二亮就主动拿着托盘进来:“叔,我去送。” 二亮第三次送饭来,圣姑瞥了他一眼,轻轻摘下了面纱。 二亮的呼吸一紧! 他这辈子从没见过如此好看的女人,之前只能看到身材,二亮已经在心中幻象她的容貌是如何的美如天仙。 但真见到了,才发现自己的想象力真的是太匮乏了。 圣姑斯文优雅的吃着早饭,二亮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她——二亮把饭送到就该走了,但他脚下生了根一样黏住不动,圣姑也没赶他走。 “你跟那个许源住一个屋?”圣姑忽然开口问道。 第九章 脑中美味 二亮简直不敢相信,这样天仙似的美人儿,竟然跟自己说话了! 她的声音可真好听,飘进耳朵里,就像是有一双柔软的小手,在轻柔抚摸着自己的心。 “是、是的。” “他昨夜在吗?” “在,我俩一起睡到天亮。” 圣姑的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下,又问:“现在他在哪?” “他被荣奎叔罚挑水去了。” 圣姑不再说话,似是不经意欠了一下身子。朝着二亮方向的衣襟中,露出了一抹深深的白腻。 二亮的嘴不由自主的张开,眼神炽热滚烫,胯下迅速支棱起来! 丫鬟一直站在一边,想劝却又不敢开口,圣姑决定的事情,没人能改变她的想法。 况且圣姑已经饿了好几天了,再不让她吃,她会越来越狂躁。 圣姑停下早饭,手掌一翻,纤纤手指间拈出了一只寒光闪闪的小刀。 她来到二亮身前端详了一番,而二亮没有半点反应,目光直勾勾的,似乎一直在看着自己最想看的东西。 圣姑用刀子在他的额头上旋了一圈,紧接着刀尖一挑,二亮的整个脑盖骨被掀开,露出里面白花花的脑子。 脑子的沟壑褶皱里面,趴着几条暗黄色肥嘟嘟的虫子! 脑盖骨被掀开的那一瞬间,这些虫子就像是孩童翻开的破瓦下,受惊的鼠妇一般,飞快的四处逃窜。 但是圣姑手指灵巧,速度极快,刀尖轻点几下,就将这些肥虫全都串在了刀尖上。 二亮扑通一声倒下,脑浆子摔出七尺远,鲜血喷了一地! 圣姑用亮白秀气的牙齿,将那些“脑上淫虫”从刀尖上咬下来,细嚼慢咽,吃的仍旧斯文优雅。 吃一只虫子对丫鬟吩咐一句:“处理一下尸体。” “让赵勇亲自出手,把许源抓了。” “半个时辰后,在镇子外面的美人坝前会合。” 丫鬟处理着尸体,还是没忍住,道:“圣姑,这是跟乔子昂彻底翻脸……” “乔子昂算个什么东西!” …… 圣姑的轿子在美人坝前等了半个时辰,赵勇带着手下气喘吁吁地来了。 他在轿子外面跪下请罪:“圣姑,我们把镇子翻了遍,始终没找到那小子,他肯定是跑了。” “一群废物!”圣姑恼怒。 赵勇低着头不敢辩驳。 丫鬟一直有些紧张,她还没找到机会,去查看许源是否在圣姑的轿子里,留下什么污秽之物。 “常寻北!”圣姑喊了一声,轿子边一位中年人应声而出:“属下在。” “有法子吗?” “需要他的生辰八字,和一件贴身之物。” 圣姑便喝令道:“回客栈!” 大队人马杀回“驿庭芳”客栈,圣姑吩咐:“常寻北带人去找那小子的东西,他逃得匆忙,肯定有东西落下。” “其余的人,跟我去找账房刘!” 荣奎叔正在侧院里,扯开大嗓门跟账房刘告状:“一大早的,这两个小子都不见了人!这后院的活儿还怎么干……” “咣当!” 院门被粗暴地踢开,轿子直接抬进来。 账房刘眼神一紧,圣姑的声音从轿中传出:“我找账房刘,不相干的人赶紧滚蛋!” 荣奎叔一缩胖脖子,屁都不敢放一个,溜着墙根走了。 账房刘面色不善:“圣姑这是什么意思?” 圣姑质问:“那个许源是什么来历?” “许源?这小子得罪圣姑了?我一定禀明东家,好生管教……” 圣姑打断:“乔子昂办事一向小心谨慎,你们一定有许源的生辰八字,告诉我!” “这我们哪里知道,我们是招工,又不是给人说媒……” 圣姑耐心耗尽,喝骂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找炸!” 账房刘的反应也极快,侧身一闪身躯随之急速膨胀,啪的一声将身上的衣衫崩碎,眨眼之间账已经变成了一尊一丈五尺高的巨人!, 作文书活儿的他竟然是一名武修! 全身肌肉和大筋鼓起绷紧,就像是千年老树露在地面上的老根! 他大吼一声震得屋瓦破碎,把手一张,好似生铁浇铸,凶神恶煞的朝着轿子扑去:“你们平天会是过江的猛龙,可我们也不是好惹的……” 奢华雅致的轿子顶上忽然一翻转,现出一尊又短又粗的青铜匠造大炮,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账房刘! 那炮身只有七尺长短,炮身上铸着古朴的纹饰。肚身大、炮口小,可即便那炮口,也比账房刘此时的脑袋还粗! 炮口中隐隐闪着红光,随时可能发射。 账房刘冷汗下来。 圣姑冷冷说道:“去年北都的神机大营,在北边跟雪刹鬼打了一仗,杀了七千雪刹鬼。阵中那五百门匠造大炮,就是本会的产品。刘账房,你要不要试试,是你武修的身子骨硬,还是本会的大炮更犀利?” 账房刘乖乖收了功法,变回了原本的模样。 赵勇上前给他锁上了铁链。 这铁链也是匠修特造,五流以下挣脱不得。 这次,账房刘乖乖交代:“那小子是山合县城河工巷的人。他爹是个耍皮影戏的。 不久前爹死了,续弦——也就是这小子的后娘,估计是想要霸占家产,就把他赶了出来。 估计是又怕街坊邻居议论,说她不给继子活路,才托人找了我们东家,给丢到了客栈来做活。” 圣姑听到“河工巷”这个名字的时候,觉得有些耳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一个耍皮影戏的,能有什么家产?” 账房刘道:“只听说家里有个传了好几代的老戏台,想必地皮值些钱。” 院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常寻北带人回来了:“禀圣姑,找到了那小子的一件旧衣服。” 圣姑颔首:“账房刘,那小子的生辰八字——交出来!” 账房刘低着头说了。 常寻北将许源的生辰八字写在黄表纸上,然后开坛做法。 他的法很复杂,不但开了法坛,还有一应九件法物逐次摆放,不可乱了顺序。 然后将黄表纸和旧衣服用红色的祈愿带捆在一起,安放在法坛之上。 常寻北左手握着祈愿带的另外一头,右手不断掐出各种手印,脚下踩出特殊的步伐,摇摇晃晃好像走在船上。 口中颂念法文、声调长短起伏,好像古老的吟唱。 法坛内的法物活了似的,一起奏响鼓乐配合。 约么一刻钟之后,只听得法坛内“砰”的一声,凭空炸响了一道惊雷,常寻北忽然不见了。 法坛内换成了另外一人,不是许源还能是谁? 常寻北修的道法有些偏门,找人不是找人,而是用自己和对方互换! 第十章 匠造青铜炮 许源已经跑出去十多里,莫名其妙的被“抓”了回来。 圣姑得意洋洋:“杀了我们的人还想跑?哪有那么容易!” 炮口一转,对准了许源。 “我来问,你来答。敢有半句谎言,就让你粉身碎骨。” 许源还是没有说话,圣姑已经开始审问,这小子已经是俎上鱼肉。 “六月虫在哪里?” 许源观察着周围,账房刘被铁链锁住了全身,垂头丧气,显然是指望不上的。 除了他这周围都是对方的人。 这法坛——还好只是一个法坛,没有别的禁制手段,不会困住自己。 圣姑见这小子竟然还是装聋作哑,怒笑道:“你以为我投鼠忌器,不敢杀了你?” 轿子顶上的那一门青铜大炮红光大放!杀了这小子,丫鬟拘魂炼为阴兵,问什么说什么。 赵勇几个人脸色大变,慌忙退避到了几丈外。 会里的这种青铜匠造大炮能发射好几种炮弹,有开花弹也有实心弹。 按说对付一个人应该装的是实心弹,可万一装成了开花弹,离得近了他们也要跟着遭殃。 许源一转身,飞快的冲进了乔老爷的书房。 可是他一动,那匠造大炮就跟着转动炮管,自动追踪目标。 许源根本不理会,钻进书房后,七拐八拐,从侧院的一个小门钻了出去。 这扇小门只有客栈的人知道。 青铜匠造大炮的红光越来越盛,炮弹却始终没有打出来。 大炮肚身鼓了起来,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不好,要炸膛!” 圣姑已经意识到不对劲,哗啦一声,飞身从撞碎了轿子后板冲向院门。 赵勇等人更是亡魂大冒,有的跳墙、有的钻门,全都以最快速度逃到了院子外。 被铁链困住的账房刘瞪大两只眼,用力蹦跳着…… 轰! 青铜匠造大炮炸了。 侧院就好像被一场风暴肆虐,竹子、梅花、花草瞬间一片粉碎! 假山石被炸飞起来,有七八块飞出去十几丈远,砸到了外面的街上。 院墙整齐的倒塌,书房正面的门窗破碎,墙壁上千疮百孔。 轿子四分五裂,地上出现了一个半人深的大坑! 账房刘被炸飞出去,一块瓦片形状的巨大炮管碎片,将他钉在了一片没有倒塌的墙壁上,两只眼睛瞪得老大,已经没气了。 院外,圣姑头发上插着几根木屑,何曾如此狼狈? 她怒火冲天:“给我追!我要他死!” 赵勇等人立刻像野兽一样窜了出去。 “这小子什么时候动的手脚!?”圣姑怒问道。 丫鬟在她身后低着头,猜测是昨夜。 可是那小子怎么有本事对这种匠修造物动手脚? 就算他真的吃了六月虫,也只是个命修啊,隔行如隔山,别说动手脚,按说他连匠修造物的原理都看不明白。 许源本来只是躲在轿子里,也没想要动手脚。 但是看到阴兵的主人在前院,就本着有备无患的想法,顺手对轿子做了些“改造”。 动手的时候,许源发现打造这轿子的匠修,水平比后娘差远了。 后娘每天耳提面命,许源虽然不是匠修,但对匠修的这些门道还真的十分了解。 “这东西看着花哨,其实也不咋个样,绣花枕头。” 所以做手脚也很容易。 许源是没听到圣姑威胁账房刘的话。 能够被北都神机大营采买的东西,能差了吗? 赵勇和他手下的那些人对镇子很熟悉,许源没跑多远就被追上了。 许源在巷子里绕来钻去,却总是没办法摆脱。 赵勇心里也着急,圣姑出了这么大个丑,自己要是不能快速抓了许源,只怕后面也要被迁怒。 他仔细观察了许源的路线,踩着墙窜上了旁边的屋顶。 武修的身手格外敏捷。 他在屋顶上奔行如飞,跨过了两个院子,接着一个纵跳,宛如大鹏鸟一般,准确的落在了许源面前。 这是一条狭窄的小巷,后面还有两个人在追。 赵勇站起身来,颇有几分气势:“你跑不掉的。” 许源看到赵勇挡在自己前面,可是没有一点减速的意思,赵勇冷冷一笑,双臂一抖啪一声衣袖震碎,两条手臂已经变得比许源大腿还粗! 许源忽然一张口:噗! 丹丸闪着金银两色,飞速打向赵勇。 赵勇有些意外:“丹修?”然后冷笑一声:“不入流的水平。” 他踏上一步,迎着丹丸一探手掌,吐气发声:“嘿——” 能够把碗口粗的大树打断的丹丸,竟被他一把抓在了手中! 丹丸在他手中飞速旋转,赵勇用力一握,发出了吱吱吱的摩擦声,掌心冒起一股白烟。 然后,赵勇把手掌摊开,那丹丸已经停在了他的手中。 丹丸上留下了清晰的掌纹! “认命吧。”赵勇冷冷说道。 可是他却看到许源嘴角露出一丝怪笑。 许源已经冲到了他面前,赵勇一把抓去,十拿九稳。赵勇已经想好了,只要拿住了就先捏碎这小子的两根锁骨,先给他一些小教训。 可是大手伸出去一半,手臂却无力的垂了下去,赵勇忽然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飞速的流失! 许源从赵勇身边冲过去,身体和赵勇的手臂碰了一下,赵勇轰的一下倒下去。 “商法,买命钱……”赵勇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想明白了。 “东家!”许源后面追着的两个人大吃一惊,扑到了赵勇尸体上,连连摇晃呼唤。 还追什么啊?东家都被杀了,我们追上了也是送死。 于是小巷内上演了一出主仆情深。 许源好像一只敏捷灵巧的豹子,在街巷间穿行、转折,闯出镇子,迅速冲进了鬼巫山。 等圣姑一行赶到,许源早不见了踪影。 圣姑气的脸色铁青,丫鬟硬着头皮去检查了一下赵勇的尸身,将那一枚丹丸取来,呈给圣姑观看:“买命钱。” “应该是从黄万两身上搜到的,用他丹修的法门炼化了。” “赵勇一时不察,着了他的道。” 圣姑手指一捏,丹丸面团一样被捏扁了:“不入流的水准!” 赵记皮货铺的几人明显一愣,要知道那小子只是这水平,说什么也要追上了,为圣姑尽忠、为东家报仇! 圣姑心中暗骂:一个蠢货,带出来的一群懦夫! 她目光阴冷的扫过几人,心里已经给这些人打上了“饵食”的标签。 “吴海山!”圣姑喊了一声:“你也是丹修,有没有办法抓住他?” 第十一章 不得好死 吴海山站出来,查看了一切痕迹:“那小子逃进鬼巫山了,我这就找个向导来。 之前咱们不了解他,现在他的一切底细咱们已经了如指掌,也知道他只是个不入流的丹修,找到他的那一刻,便是他的死期!” 吴海山说的信心十足,但想出来的办法,其实还是用他的那一剂药,控制一个镇民做向导,然后进山追踪。 赵记皮货铺是平天会在镇子上的据点,赵勇和他的手下只坐在店里,有人来卖皮货,他们就收了,没有就算了。 他们从来不会冒险进山,也没那个必要,所以对鬼巫山并不了解。 但他们对镇子很了解,吴海山问:“镇子上谁对鬼巫山最熟悉?”便有人回答:“刘老倌的大徒弟阿光。” 刘老倌是皮货铺对面“刘记村酒”的东家,酿的粗制烈酒在镇子和周围村庄很有市场。 山里村子的那些跑山人们,每次进山都要备上一葫芦刘家酒。 阿光经常往村子里送货。 吴海山便带人闯进了“刘记村酒”。 青铜大炮爆炸的时候,镇子上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全都关紧门躲进自己屋里。 吴海山去刘记村酒抓人,又闹得一阵鸡飞狗跳。 刘老倌老两口没有孩子,一直把把大徒弟当儿子养,老两口跪地垂涕,苦苦哀求,吴海山几个铁石心肠,踹倒老两口,撬开阿光的嘴,一剂药灌下去,阿光呆呆傻傻的跟着他们走了。 老两口在后面哭的两眼泪血:“你们丧尽天良,不得好死呀……” 圣姑一直在美人坝下面等着。 那些田螺美人也不知为何,天生对圣姑有着一种恐惧,竟然不敢出来作怪。 圣姑忽然想起来:“常寻北怎么还没回来?” 常寻北是八流法修,是她这次带出来的手下中,实力最强的。 十多里的官道,他早就该回来了呀。 …… 许源进山后没走太远。 这里不是打柴的路,许源也不十分了解。 常寻北的术法的确出人意料,不知怎么的把两人互换,直接让自己落入了包围圈。 想到此处许源面色古怪:“还真是处境互换啊……” 许源之前跑出去,沿着官道奔回县城。 也没想到会迎头撞上乔老爷! 乔老爷往日进出都会坐着马车,这次却是孤身一人,两条腿上各自挂着一道字帖,上面写着:腾云、乘风。 乔老爷背着双手迈步而行,两腿离开地面三五尺,一步十丈,衣袂飘荡,好一副仙风道骨。 只是脸色有些难看。 看到许源后脸色就更难看了:“你往哪儿跑……” 许源跳下官道往鬼巫山里钻。 乔老爷紧追不舍。 许源很快发现,乔老爷对鬼巫山似乎比自己还要熟悉! “忘恩负义的东西!”乔老爷在后面追着,大声训斥,随即一咬牙飞快书写了一张“票据”。 “生擒许源者,凭票领取血食十人。” 乔老爷把这张“票据”往空中一扬——也不知展示给什么东西看。 许源就跑不掉了。 前方泥土翻滚,有一只巨大的蝼蛄拱破了地面钻出来,昂起上半身高达三丈! 全身上下穿戴着破破烂烂的铠甲,脑袋却是一只巨大的佛像头。 左侧是一条鬼溪,嘻嘻哈哈的孩童笑声响起,一颗颗惨白的胎毛婴儿头浮起来,双眼血红,獠牙伸出唇外,死死的盯着许源。 右侧的山坡上,有一尊形状有些像是猛虎的巨石,忽然抖动一下,猛地睁开眼来,将庞大的身躯从山中拔了出来,一步步走下来,逼近许源! 天空中,飞来一群白骨人脸鹰,像秃鹫一般,不住地在许源头顶上盘旋。 许源正走投无路,结果砰一声,自己回到了七禾台镇! 虽然圣姑布下了天罗地网,但许源还是逃了出来。 “现在只能从鬼巫山里绕过去,风险很大……”许源喃喃自语,想方设法规划一条相对安全的路径。 可是最终也没有找出一条有把握走通的路线。 但许源还是果断动身,不论是圣姑还是乔老爷,都绝不会放过自己,留在镇子附近就是死路一条。 许源走了时间不长,吴海山就带着人追到了他这一处落脚地。 吴海山询问阿光:“那小子往哪去了?” 阿光非常顺从的回答:“这个方向,应该是往梯头峪去了。” 吴海山:“梯头峪有什么讲究?” “第一,里面所有长着人头的东西,都是邪祟。第二,千万不要踏上那些石阶。” “追!” …… 许源在“梯头峪”前转了一圈,然后躲在不远处潜藏着。 很快后面就有人声传来,平天会的人追上来了。 许源等了约么一刻钟,没有任何惨叫声响起。 许源便不再等待,飞快起身钻进了深山中。 “平天会的人带着向导,很熟悉鬼屋山中的各处险地。”许源确认了这一点,那么利用鬼巫山中邪祟坑杀追兵的计划就行不通了。 许源找机会远远看了一眼,不由眯起了双眼:“他们的向导是阿光,有些棘手啊。” 许源摸了摸下巴:“阿光从小就在镇子上长大,对鬼巫山比我还熟悉。而我跟他相比,优势在哪里呢……” 吴海山带着人一直追着,结果追着追着,发现这小子带着他们兜了一圈,忽然调转方向,往镇子逃回去! “这个小兔崽子,他在捉弄我们!通知圣姑,在镇子上堵住他!” 圣姑没有来,她留在镇子上,因为今天会里的兄弟会把“诱饵”送过来。 吴海山手下一人立刻取出匠造鹦鹉,飞快说了几句放飞,鹦鹉朝着镇子上飞去。 许源没有进镇子,只到了镇子外的一个山谷。 谷里有个山洞,有一棵千年老藤,从黑沉沉的山洞中生长出来。 蜈蚣、蝎子、蜱虫、巨蚁等各种毒虫,顺着古藤爬出来。 一只羽毛鲜亮的大公鸡,昂首挺胸守在山谷里。 出来一只吃一只。 尤其喜欢吃蜈蚣、蝎子之类。 偶尔洞中还会钻出来一只格外巨大的“虫王”,蜈蚣足有三尺长,蝎子有木盆大。 每到这个时候,大公鸡便会精神亢奋,拍打着铁羽翅膀,头顶的冠子高高竖起,喔喔喔的展开较量,然后几下把所谓的虫王啄死,叼在嘴里飞上高枝,向四周甩动,展示自己的战利品! 这是大公鸡每天打野食的地方。 “阿花!” 许源喊了几声,大公鸡刚刚啄死一只大蝎子,正在树梢上显摆,听到喊声一歪头看到了许源。 许源对它用力招手,大公鸡不大情愿的飞下来,然后将蝎子丢到了许源脚下。 许源哭笑不得:“谢谢你的慷慨,但我不吃这个。” 大公鸡一听,马上开心起来,三两口把蝎子吃了。 许源掏出一些碎银子:“我跟太婆买些东西,你帮我拿过来。” 大公鸡喔喔的低叫着,不大情愿回去。 许源明白它的意思:“我帮你在这里抓虫子,保证它们跑不掉,你帮我回去拿东西。” 大公鸡用巨大的爪子一抓银子,塞进了羽毛下,昂首阔步的走了。 许源守在洞口,随便折了几根竹枝,出来一只虫子,便一戳穿在上面。 穿成了一串之后,便练习用“腹中火”将这些虫子烤熟。 一开始控制上有些不熟练,烤糊了几只,后来便能把每一只都考得外酥里嫩。 没一会儿,大公鸡阿花就叼着一只竹篮回来,许源打开一看,正是自己要的那些东西。 许源笑嘻嘻的对大公鸡拱手作揖:“谢了。” 然后脱了外衣,把东西包好,篮子还给阿花,一猫腰钻回了鬼巫山里。 阿花看着竹枝上烤熟的虫子,试探的尝了一口,诶!居然很好吃! 阿花满意,这小子,是个晓事的。 第十二章 王相村 圣姑在镇子里堵了个寂寞,用匠造鹦鹉把吴海山骂了一顿。 吴海山带着人又是一阵急追,找到了山谷里。 已经只剩下喔喔称赞烤虫串的阿花了。 吴海山手下一个武修气急败坏,一脚踢飞一块石头:“马勒个巴子的,又被那小兔崽子耍了!” 石块飞起,直奔阿花而去。 大公鸡的脑袋扑棱一晃,两眼圆瞪,一爪子把石块抓碎,然后闪电一样扑向那武修,用力一啄。 武修“啊”的一声惨叫,手臂上出现了一个血窟窿! 他勃然大怒抽了腰刀出来,大公鸡已经拍打着翅膀飞上了树梢。 武修一刀劈断了大树,阿花又飞到了另外一棵树上,站在树梢上,瞪着眼睛喔喔喔的挑衅大叫。 你砍呀,有本事你把这山里的树都砍了。 吴海山拉住他:“正事要紧。” 武修骂骂咧咧的收刀:“回头取了弓箭来,一箭射死这畜生!” 阿花得胜,在树顶上昂首长鸣,好不得意。 一行人又循着痕迹追下去,在山里躲避着强大邪祟,兜兜转转,吴海山好几次觉得就要抓住那小子了,可那小子属泥鳅的,总能在最后关头溜掉。 他们走进一座山谷,里面一片荒芜,野草、树木都已经不正常的枯死。 前面有一尊孤高的怪岩,又细又长,顶端像个脑袋一样略粗大一些。 粗壮的藤蔓缠绕在怪岩上,开满了粉白色的小花。 这怪岩高达七丈,吴海山第一眼看到的时候,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一条巨大的绿皮白花毒蟒,昂首向天,吞吐日月精华。 吴海山就觉得,那怪岩正不怀好意的盯着自己。 吴海山烦躁的抓了抓脖子,腹中火不受控制的从鼻孔里喷出来。 不用去问阿光,他也知道在鬼巫山中,这种岩石九成九是怪异。 “这山里真是邪门!” 前面开路的人停下来:“那小子往西南方向去了。” 吴海山不耐烦:“追啊,还用说吗?” 他一说话,压不住的火气就从口中飞溅出来。 这差事吴海山根本不想接——想留在圣姑身边,看看所谓的“诱饵”究竟是什么。这对于丹修来说,是一次难得的开阔眼界的机会,也是修行。 众人绕过山脚,顺着踪迹追了下去。 许源其实就在他们前方大约二里处,身上的衣衫被荆棘树枝挂烂了好几处,显得颇为狼狈。 中间有好几次,险些被他们追上。 能够逃脱还是靠了“望命”的能力。 平天会的人从树林、草丛这些地方潜行着摸过来,许源能提前一步看到他们的“命”。 远处那条即将化形的“天岩蟒”始终盯着自己,许源后背起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 那怪异能够看到十里范围内的一切猎物。 “天黑之前,进王相村,绝不可在山中过夜!”许源计算着路程,时间很紧张,于是加快了脚步。 …… 吴海山在后面又追了个把时辰,忽然拉住阿光:“天快黑了,那小子能去哪里?他想死在鬼巫山里吗?” 阿光答:“应该是去王相村。” 吴海山继续问:“王相村能借宿?” 阿光再答:“不能,山里的村子从来不接投宿的人。” “那他怎么在村里过夜?” “装成是进山收货的货商,山里的规矩是:村民给什么就得收什么,价格要公道,不能坑蒙拐骗。” 吴海山松了口气:“花点钱就是了。” 阿光木然不再开口。 那一剂药可以让人言听计从、有问必答,但吴海山最后这句并非提问,阿光也就没有解释,不是花点钱那么简单。 山里的天比镇子上黑的更早一些,这让许源估错了时间,马上就要进入夜晚,许源距离王相村还有半里路。 周围的沟壑、坑谷已经彻底陷入黑暗,响起了各种怪异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钻出来。 许源狂奔,刚刚从一片小树林经过,树皮上就睁开了一双壁画一样的眼睛,树枝尖锐如鬼爪向许源抓去,却擦着许源的后背划过。 那双眼睛中充满了遗憾和饥渴,目送血食远去。 “梆!梆!梆!” 村子里响起了木棒声,如同城里打更一般。 木棒声落下,村子便要关寨门了。 许源急了,高喊一声:“稍等一下——” 寨门一关,任何人不得进出,不管什么人敢擅闯,都要迎接村里跑山人的柴刀和弩箭。 你能打赢跑山人,村子里的规矩对你来说都不是规矩,整个村子随你为所欲为。 但许源现在显然还没这个本事。 王相村住着三十多户人家,不到两百号人。 村子外用桃木立桩,桃枝编成了篱笆墙,围了一圈。 寨门窄小,还没有“驿庭芳”客栈的正门大。 一个五十出头,皮肤粗黑,驼着背、满脸愁苦的老汉,一边敲着梆子,一边正在关闭寨门。 听到喊声,老汉只是眼珠子转了一个角度,见是个不认识的,根本连停顿都没有。 许源急忙再喊道:“我来收货,价格绝对公道!” 老汉的眼珠子又朝上翻了一下,瞅着天还不算彻底黑,于是稍作停顿。 寨门关闭了一半,停在那里。 许源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寨门前,身形一闪钻进了村子。 “还有我们!”忽然又一声呼喊传来:“我们也是收货的。” 老汉抬起寨门准备关上了,天已经彻底黑了。 可再一看,认识其中一个,阿光。 知道阿光跟跑山人熟悉,手上便放慢了几分。 吴海山一群人都是入流的修炼者,不顾一切的飞奔速度很快,许源恨不得帮老汉一把将寨门关死。 可是在村子里,许源不敢妄动。 “赶不上、赶不上、赶不……”许源心中不停地念叨,眼看着那寨门合上了只剩一条缝,就要彻底关闭。 忽然一只手从门缝里伸了进来,卡住了寨门。 按照规矩,只要门没关,就还能进来。 吴海山大汗淋淋,他带了三个修炼者,加上阿光一共五人。 除了吴海山和阿光之外,其他三人身上都挂了彩。 最惨的一个,左臂手肘以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咬掉了! 他们还在许源身后,邪祟和怪异已经出动了。 吴海山看到许源,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小兔崽子,你倒是跑……” 他逼过去刚要出手,一根烟带锅伸过来,拦在了两人中间。 “外边的事情外边解决,这是俺们村的规矩。”老汉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痰音,听着让人很不舒服。 吴海山不悦皱眉,这老东西也不是跑山人,竟敢跟我立什么规矩? 老汉抽了一口烟,烟袋锅的铜锅头瞬间烧得通红,吴海山“啊”地一声,手臂上被烫出来一个大水泡! 他惊诧的看着老汉,自己是丹修,有“腹中火”的,普通的火焰根本烧不伤自己。 更别说被烫伤了。 第十三章 民风淳朴、童叟无欺 吴海山谨慎地退下来,回头就问阿光:“真有这个规矩?” “有,村里的规矩大过天。” 许源冷笑,要不是村里规矩森严,你们能进来?我早抢先关了门,把你们堵在外面了。 吴海山恨恨看了许源一眼,咬牙道:“好,我们守规矩。” 老汉满意点点头,驼着背、叼着烟袋锅,把两只手背在身后走了:“跟我来,村里只要有空房的,都可以让你们住一晚,不过要给钱。 要多少钱,你们自己跟主家商量。” 吴海山几个互相使了眼色,紧紧跟着许源。 许源住哪一家,他们就跟着住哪一家。至少也得是在许源隔壁,明天绝不能让这小兔崽子再跑了。 许源摸出来一盒洋火,塞给老汉:“叔,劳烦您带我去焦二伯家。” 村民们大都用火镰,远不如洋火方便。 许源跟英太婆买了一批东西,洋火是其中之一。 老太婆腿脚不方便,买东西总喜欢多买点,少出门几次。 她记性也不好,经常是买了之后拿回去,才发现原来的还没用完,就越攒越多。 但一般人想要,英太婆还不卖给他,我就攒着。 老汉立刻变得笑眯眯的:“你这后生是个晓事的,跟我来吧。” 许源最初带进山的两拨人,是真的货商。 跟这些人路上闲聊,许源知道王相村里,最好住宿的人家就是焦二伯家。 他家没那么多变数。 焦二伯只有一个儿子,也二十多了。 焦二伯死了媳妇,儿子没娶上媳妇。只要不带着女的住进他家,就不会有什么危险。 这村子大致呈圆形,村中央有一棵巨大的老樟树,却不知为何已经枯死了,树皮都被剥得精光,光秃秃白惨惨的矗立在那里。 夜色中,这一株死树就像是一头张牙舞爪的巨大邪怪。 老汉带着他们绕过死樟树不远,就用烟袋锅一指:“就那儿了。” 焦二伯家就两间破茅草屋,里面黑黢黢的点不起油灯。 “谢谢叔。” 老汉摆摆手,叼着烟袋锅吧嗒吧嗒的走了。 许源上前敲门,喊了声:“焦二伯。” 里面应道:“谁啊?” “我是前几天来的张三郎介绍的,进山收货想在您这儿住一晚,我给钱。” 一阵脚步声到了门后,然后房门打开,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上下扫量了许源一番:“一晚十五个大钱。” 许源先把钱掏出来:“我知道规矩,先给钱。” 焦二伯收了钱,敞着门让许源自己进来,他转身回床上把自己的衣服卷在手里:“你住这,我去儿子那屋挤一挤。” 焦二伯左右都有邻居,吴海山使了个眼色,几人便各自敲门,问价准备住下来。 左边的人家开门来,这家只有一对母女,母亲来开门,生着一张倒三角脸,两眼的位置偏上,身材又细又长,看上去像是一只螳螂。 “五十两。” “什么?!”武修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母亲伸手就要关门,武修急忙拦住:“人家十五个大钱,你要五十两银子?” “我们家就这个价。”母亲十分固执。 武修压着火气:“你这是不讲道理啊,这样吧,我给你一百钱,比你隔壁高得多。” 母亲眼珠转动打量武修:“你真要讲价?” 我不讲价就是傻子!武修心道。 “那好吧,一百钱也行,进来吧。”母亲忽然热情起来。 武修暗道一声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还以为我是肥羊呢。 另外两人住在右边隔壁,一人胳膊断了,两人住在一起互相照应。 这家人是两口子养活着六个孩子,大的四个都是六岁,小的两个都是四岁。 一窝四胞胎、一窝双胞胎。 两口子都是圆脸圆眼,只有嘴巴尖尖的,长得像是一对儿猫头鹰。 两口子开口要价“两头猪”,两人还价到一百五十钱成交。 安顿好属下,吴海山带着阿光往焦二伯家后边走去,那里还有一户人家。 吴海山忍不住低声问阿光:“这村里的人都这么漫天要价吗?” 阿光义正词严回答:“王相村民风淳朴、童叟无欺!乡亲们都不会胡乱要价。” 吴海山正要讥讽,忽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猛一回头只见那株巨大的死樟树的树杈上,蹲着一道黑影,黑暗中两眼泛着黄光,全身批满羽毛,直勾勾的盯着他。 吴海山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把自己绊倒。 但是再一看却发现,树上其实是一个高大的老人,身上穿着各种羽毛缀成的大氅,带着一副黄水晶片子、老铜腿儿的眼镜。 吴海山又低声问:“这是王相村的跑山人?” “是。”阿光回答。 老跑山人蹲在树杈上,死死盯着吴海山,他便不敢再说村子的坏话了。 到了那户人家门口,对方开口就要三十两银子,吴海山甚至不敢还价——背后老跑山人的眼神,好像两柄刀子抵在他的后心上——吴海山麻溜的给了银子。 进了屋子后,那种感觉才消失了,吴海山长松了口气。 歇了一会儿,放松下来,吴海山又感觉到,手臂上被烫起来的水泡格外的疼,便摸出来一柄小银刀,想要挑破了处理一下。 临动手之前,吴海山忽然心中一动,多问了阿光一句:“能挑破吗?” 阿光回答:“不能,张三爸的水泡里藏着痨病,挑破了他的肺痨就传染给你,不出一个月必死无疑。” 吴海山虽然觉得自己丹修能治病,但想了想还是不冒险了。 “那应该怎么处理?” “备些礼物,去跟张三爸赔个不是,他会把痨病收走。” 吴海山又问:“张三爸住哪里?” “我不知道。”阿光是真的不知道。他只是个送酒的,只认识老跑山人,跟村子里其他人并不熟。 在鬼巫山里,这也是许源和阿光相比,唯一有优势的地方! 许源接触的货商多,反而对村里更熟悉。 吴海山忍不住骂了一句:“刚才他在的时候你怎么不提醒我……唉,算了。”吴海山深吸了几口气,又忍不住说: “这山里真邪门!” 第十四章 讲价的后果 吴海山没脱衣服直接躺在床上,让阿光睡地上。 阿光躺下就睡着了,吴海山在床上翻烙饼。那老汉是什么人?这手段像是个丹修,又有点像法修…… 管他那么多呢,明天就在村子外守着,那小子一出来就打断他的手脚,带回去给圣姑复命。 …… 许源刚睡着没多久,就被隔壁一阵嗯嗯啊啊的声音吵醒了。 男人气喘如牛。 许源又烦又燥,我这个年纪哪里该听这个? 如何能听得了这个?! 他用衣服捂住了耳朵,可是隔壁的声音越来越大,女人渐渐放肆起来…… 放肆结束之后,男人仍旧在喘息,还未平复下来,许源便听见了另外一个女声接续了下来。 许源痛苦的抱住了脑袋。 后半夜,另外一侧的邻居房中,又传来了一阵哆哆哆的啄食声,好像坚硬的鸟嘴,从骨头上啄下一条条鲜肉来。 “这还让不让人睡了。”许源抱怨一声。 焦二伯家里的确便宜,但环境嘛,就不要有什么过高的要求了。 …… 吴海山早上被咣咣的砸门声吵醒。 “客商,大家伙都等不及了,快起来做生意吧。” 吴海山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下来,暗怪自己大意了,这要是被许源跑了……他赶紧开门冲出门想要去看看许源还在不在。 结果刚到院子里就被一群村民堵住了。 他们手里拎着各种山货,皮子、草药、果子、矿石等等,吴海山一出来,这些人把手里的东西往他面前一举:“你拿什么来换?” 吴海山急了:“让开!” 他一把推开面前挡着的一个胖子,那胖子纹丝不动,把手里的一捆山鸡长羽举起来:“我要二两盐巴。” 吴海山吃了一惊,自己好歹是九流丹修,不该连一个普通的村民都推不动。 “老陈!周桥、王九!”吴海山朝着外面高喊自己的三个属下。 村民们已经把他围起来:“还不开始?你该不是个假冒的货商,来骗我们的吧?” 吴海山举起手:“我们真是货商,诸位等我的人聚齐了马上开始!” 又过了一会儿,众人身后忽然有人虚弱的喊了一声:“老吴,我、我在这。” 吴海山急忙让大家让开路,只见武修老陈扶着墙,满脸发黑虚弱的走过来,比起昨日雄壮孔武的样子,整个人瘦了一圈! 吴海山大吃一惊:“你这是怎么了……” 老陈差点哭出来:“一晚上几十个轮着上来,我、我要不是武修,就死在这了!” 那个胖子一撇嘴道:“五十两银子一晚,你只给一百钱,当然要付出一点别的代价了。 村里寡妇多,借点种子,又死不了人。” 吴海山醍醐灌顶一般:阿光说此地民风淳朴,不会胡乱要价,原来是这个意思! “周桥和王九呢?”吴海山大喊一声,昨晚上他俩也讲价了。 胖子不耐烦道:“都说了死不了人!郝二哥家里孩子多,住他家本就该多给吃食,你们不舍得,那就得帮他们喂孩子。” 吴海山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后跟直窜上天灵盖! “你们把他们怎么了?!” 吴海山不顾一切的冲了出去,几步到了周桥河王九投宿的人家,推开门便看到两人正躺在院子里晒太阳。 郝二哥夫妻俩守在一边:“晒晒太阳,还能长出来。” 两人看到吴海山,眼泪一下子涌出来。 两人各自缺了一条腿,从大腿根处断去。 脸上有一道深深地爪痕。 昨夜他们被死死抓住了脸,发不出一声惨叫。 郝二哥看见吴海山,立刻说道:“我这有两筐药材,我要换一斤盐巴,孩子太多啊,吃的太快……” 吴海山暴怒,一口火焰喷出去:“你还想换东西!?你们这些邪祟,烧死你们!” 郝二哥一声怪叫,嗖一声就上了房顶,吴海山的“腹中火”落了空。 郝二哥在屋顶上呱呱大叫:“这些人是骗子,他们不是货商!” “什么?!”村民们眼神立刻变得阴冷,从四面八方围住了院子:“打死骗子!” 吴海山猛地冷静下来,这村子绝不简单!更别说还有那个深不可测的跑山人! “我不是骗子!”吴海山慌忙掏出银子:“我有钱,你们有什么山货,我都收,价格公道!” “我们要那么多钱做什么?我们要洋火、盐巴、铁锅……” 吴海山一转头,看到焦二伯家的门打开了,几个村民冲过去,以为昨日来的都是一丘之貉:“你也是骗子……” “我不是!”许源掏出盐巴、洋火和几把菜刀:“你们有什么山货,价钱好商量,但这次来没带铁锅。” 这都是从英太婆那里买来的。 许源朝吴海山冷瞥一眼:“我跟你们一样恨这些骗子,坏了我们货商的名声,这样的败类绝不能轻饶!” 郝二哥落在屋顶上,一听这话眼珠一转,便跟着呱呱叫嚷起来:“打杀了、将骗子打杀了,肉留给我……” 本就群情激昂的村民,更受不得这样的教唆,登时便一起涌了上来。 吴海山冷汗直冒,连连摆手解释:“我们绝非骗子,我们是平天会的人……” 眼见着村民人如潮,就要将他淹没,吴海山眼中的慌乱和畏惧陡然消失,换成了一片狠厉之色! 轰! 腹中火陡然爆发,从他的口鼻等七窍一同喷出。 村民们猝不及防,登时被炸出去七八尺,一个个哀嚎不止。 这惨叫声音却有些怪异,有的像狼嚎,有的像猪嘶,有的像鸟唳…… 吴海山大步奔出了院子,郝二哥一声怪叫从屋顶上飞扑下来——却不知吴海山对他恨之入骨,早就等着他了。 一枚漆黑丹丸凌空打来! 郝二哥孩子多,一向胆小谨慎,怕自己死了孤儿寡母没人抚养。眼见了丹修打来一丹,便在空中一个盘旋转着,要飞回来屋顶上。 却不料那丹丸噗的一声炸作了一团灰雾,当中浮现一只巨大的蜘蛛虚影。 蜘蛛吐丝,瞬间便成了一张大网,当头将郝二哥给捕住了! 第十五章 跑山人 郝二哥尖叫,那巨大的蜘蛛已经飞快爬来,朝着郝二哥张开了两只巨大的毒牙! 吴海山还有一番手段,是给许源准备的。 可是两眼一扫,许源那厮竟然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好生奸猾! 吴海山便顾不得了,为今之计,是自己先逃了再说。 他被圣姑看重,是因为有那一剂药。但他毕竟是九流丹修,丹修的手段也是有一些的。 比如这枚“外丹”,便是以一种蜘蛛邪祟炼制而成。 此时他的手中,还扣着另外一枚外丹,乃是师门赐下的保命本钱,里面凝炼着七流武修的一刀! 吴海山将腹中火化作了两道火尾,附着在自己的双腿上,催动之下速度快了几倍,轰隆隆的撞开一众村民,眨眼间就扑到了村子的寨门后。 寨门已经大开,吴海山眼见着就要逃出去,心中暗暗发狠:等老子逃出去,禀明会中,下次便带了大军来,将这村子杀个鸡犬不留! 忽然,村中那一株枯死的老树上,有一道巨大的黑影展翅飞来,速度竟然是比加了火尾的吴海山还要快了好几倍! 瞬息之间那黑影就追上了吴海山,吴海山怒喝一声:“来得好!” 口中的那一枚外丹打出! 这丹迎着朝阳的光芒飞腾而起,表面一层金属光泽,轰的一声从其中喷出一股恐怖的刀气! 那黑影也未料到吴海山还有这一手,急切之间只能硬生生扛下了这一刀。 当! 一声大响,黑影踉跄落地,却丝毫不影响他的动作,乌亮的刀光一闪。 噗—— 一柄山里常见的柴刀,深深的切进了吴海山脖子根和肩膀连接处,几乎将吴海山的上半身劈成两半! 伤口处,嗤嗤的向外冒着火花,将他自己的鲜血烧干,散发出一阵腥臭气息。 吴海山双目圆瞪,眼中充满了恐惧,喉结滚动了两下,发出了两声含混的声音,不甘得死去了。 老跑山人将柴刀从尸体上拔出来。 他仍旧穿着那件用无数羽毛缀成的大氅,上面有约么三成的羽毛,都被刚才那一刀切断了! 黄水晶眼睛也歪了,许源躲在暗处,隐约看到,老跑山人的眼珠子上,全是眼白! 老跑山人扶好眼镜,擦干净柴刀,回头朝许源藏身的地方瞥了一眼,然后一言不发的走了。 村民们一拥而上,将吴海山的尸体瓜分了。 村子里就是这规矩,有什么难题,跑山人负责处理。 村民们负责善后。 吴海山一死,那只巨大的蜘蛛便呆呆的停在了原地。 它的两只巨大的毒牙,距离郝二哥的脖子只有一尺远。 郝二哥呱呱怪叫:“唐四婶子,救命啊——” 昨夜武修老陈投宿的那家,母亲走了出来,用细长的手划拉几下,就将蛛丝切断了,把郝二哥从蛛网里剥出来。 老陈几个也一并被村民们“处理”了。 许源战战兢兢地出来,晃了晃手里的各种货物,挤出一个笑容:“我是真货郎,咱们继续交易。” …… 半下午的时候,许源带来的所有货物终于换完了。 身边多了一堆山货。 这里面有不少好东西,运出去转手就能卖上十倍的价钱。 可是许源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村民们斤斤计较,许源也只能跟他们来回砍价。 许源也想痛快的交易,村民们说怎么换就怎么换,赶快离开这里。 可是总觉得有双眼睛,藏在黄水晶镜片后面盯着自己。 许源不敢露出半点破绽! 要是自己表现得不像一个真正的货郎,那柄饮血柴刀,下一刻就会劈在自己的脖子上! 这么耽搁下来今天已经来不及出山了,只好又在焦二伯家里住了一晚。 焦二伯看他做了一天的“好生意”,把房钱涨了十文,许源磕绊都不打一个的给了。 这一夜许源没有睡觉,这些山货中,一多半都是草药和矿石,许源一边“饵食”一边用腹中火炼化。 诸般修炼方法之一的“饵食”,简单来说就是“吃”。 只不过与寻常人吃的不同。 寻常人吃了这些多半就死了。 七大门的修炼者“饵食”的东西各不相同,丹修是饵食范围最广的。 啥都吃——腹中火什么都能炼化。 只不过许源现在没人指点,无论是命修还是丹修,都只能自己摸索前进。 所以这些“饵食”入了腹中,许源只能将其“分门别类”的炼化了。 草药药性相近的归为一类,炼为一枚丹。 矿石就简单了,金银铜铁混炼成一枚“金丸”。 不过鬼巫山中的这些矿石都有些不凡之处,远胜外面的普通矿石。 最后,许源摸出来一颗灰黑色的外丹。 仔细端详便可发现,这外丹就像是一块品质不佳的琥珀,里面封着一只蜘蛛。 这是吴海山的那一枚外丹,被隔壁母女收了去。 许源花了“大价钱”——整整三柄菜刀,从对方手里换来。 另外那一颗封存着七流武修一刀的外丹,只有一击的能力,使用之后便消散了。 许源将这颗外丹洗干净了吞下去,以腹中火祭炼了一番,便收为己用。 外丹中的蜘蛛,乃是一种邪祟。被人捕捉后练成了外丹。 许源估算了一下,这只蜘蛛约么相当于九流的修炼者。出手将其炼成外丹的人,至少也是八流。 只是因为蜘蛛邪祟本身水平不高,这颗外丹也是九流的水准。 这一夜修炼下来,许源感觉自己丹修的水准也终于达到了九流了。 丹修“入流”的标准是凝练五颗“丹”。 许源刚才分门别类已经炼出了十多颗。 虽然每一颗都并不强,但是数量上已经足够。 关于七大门的各种掌故,他爹活着的时候跟他讲了不少,爹去世后,后娘又系统的跟他讲过几次。 九流升八流的标准是,凝聚自己的“内丹”。 许源现在炼出来的这些,都不算是真正的“内丹”。 丹修凝聚内丹,要慎之又慎! 比如许源现在,对于自己要凝聚何种内丹,就毫无头绪。需要在丹修这一道上,再磨勘一些时日,才能认清自己的方向。 第十六章 蝗 窗外黑暗即将褪去,山林间各种怪异的声响渐渐平息。 许源对村子中的一切分外忌惮。 “望命”之下,村民们的“命”竟然奇形怪状,不似人“命”! 而老跑山人的水准也是模糊不清,这说明对方的水准比许源高出太多,已经看不见了。 村民们可能不是人,但也不是邪祟。 至少是跟山外不同的“人”——别的不说,许源从未在镇子上见过任何一个村民,仿佛他们此生都不能走出鬼巫山。 铁器、盐巴等物资,只能从山外输入。 许源本来想借着王相村摆脱吴海山等人,但又多在村子里耽搁了一天,计划被拖延了,这就很不妙! 不管是乔老爷还是圣姑,这一天时间,都足够他们追上来了。 许源暗自摇头,天亮之后,要如何逃出去,还要好好规划一番。 “可惜啊”,许源遗憾自忖:“准备时间太短,没有什么好货,否则可以雇佣老跑山人护送自己。” 村子里没有鸡,天彻底亮了之后,村民们都出门忙他们的“农活”去了。 许源跟焦二伯告别,背着一大包昨日的收获离开了村子。 昨日收的山货中,还有不少不适合饵食的,许源都带上了。 起码要背出村子,否则无形中悬在头顶的那柄柴刀就要落下来了。 年轻人下地了,许源离村了,日上三竿村里这些闲得无事的老汉婆子们,才慢吞吞的聚到了那棵巨大的死树下。 每日成例:树下见。 交换家长里短的情报。 这一点上,山里和山外的村子都一样。 张三爸今天抢到了一个好位置:半块破磨盘。 他蹲在上面,不停地把烟袋锅装了倒、倒了装,好像总是没装好。 只等人都到齐了,这才呲一声擦着了一根许源给他的洋火,美美的抽了一口烟,吐出烟圈说道:“就是好用呀。” 一众人满脸羡慕,实则腹中编排:显摆什么呀! 又着实眼馋,洋火运到山里不便宜,寻常人家是舍不得换一盒的。 …… 许源背着半口袋的山货,走出村子差不多五里,在路边挖了个坑把口袋埋了。 这条路边有棵大树,树上挂着一只吊死鬼,瞪眼吐舌的看着许源。 这地方好记又好认。 许源埋好之后,又搬了块大石头压在上面。 口袋里装的都是许源目前,没办法“饵食”的山货。 里面一大半的东西,许源都不认得。 但是许源猜测里面一定有许多好东西! 这次我带不走,因为接下来要轻装简行,但不能浪费了,留在这里我回头再来取。 那些货商们,进山的买卖一本万利,靠的就是这些一般人认不出来的东西。 埋好了之后,许源又把周围仔细看一遍,对地形特征加强记忆,然后才离开。 那棵大树上,老跑山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了挂着吊死鬼的横枝上。 他仍旧穿着那一身用羽毛缀成的大氅,昨日被切断的那些羽毛,已经重新长了出来。 吊死鬼说道:“是个晓得珍惜东西的孩子。” 老跑山人点了下头:“他来取东西的时候,记得通知我。” “你是想……” 老跑山人打断他:“还要再观察下。” 山里人见不得糟践东西的,如果许源随意把这些山货丢了,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 山中的小路弯弯绕绕,沿着坡底转过两座山峰,从一个隘口钻出去。 许源走出隘口的时候,左侧的山坡上,伸出来一块熊头形状的怪岩。 许源一直很警惕,山里的这些石头也是能“化形”的。 好在这块石头很安静,许源飞快溜了过去,回望一眼石头还是一动不动,这才松了口气。 转身继续往前走,想要绕过七禾台镇,回到官道上,然后赶回县城,还需要走上五六十里的山路。 而且途中说不清会遇上什么样的诡异。 许源深吸一口气,迈开大步……忽然听到一侧的草丛里,传来锯木头的声音。 许源神情立刻严肃起来,不听不看,目视前方快步通过。 在鬼巫山里,千万不要“好奇”,然后去查看——那是自己主动踏上黄泉路! 锯木头的声音并不大,而路边的野草非常茂盛,这种草山外也见不到,一人多高,叶子又长又宽,微微卷曲,边缘有着暗红色的锯齿。 别说野兔之类了,就算是山猪、老虎藏在里面也完全看不出来。 许源虽然不好奇,但是往前走了两步,不想看见也看见了。 草丛露出来半丈宽的空白,野草不知被什么东西,切成了铜钱大小的碎块,散乱的洒在地面上。 一具尸体仰天倒在碎草上。 几只三尺多长的蝗虫,正趴在尸体上,用强壮的后腿从尸体上锯下来一块块血肉! 蝗虫后腿上,生着尖锐的锯齿,是一把天然的分尸锯! 许源听到的锯木头的声音,就是后腿锯断骨头的声音。 锯下来的尸块,被它们送进嘴里,几只蝗虫弄得浑身都是鲜血和碎肉,它们又觉得黏唧唧的很不舒服,时不时的展开虫翅抖一下,又把鲜血和碎肉甩的到处都是。 尸体不远处,一只背篓歪斜散落,里面的各种货物掉出来。 也是一个货商,可惜还没到村子里就遭了难。 而尸体上,并没有什么致命伤,这种怪异喜欢新鲜活泼的食物,它们追逐着这可怜的货商,不停地从他身上锯下来一块血肉,直到他失血过多倒在了这里…… 许源全身一紧,目不斜视轻手轻脚的走过去。 可是带起的轻微气流,还是让那些蝗虫警觉,它们猛地停下来,巨大的虫头上,两根鞭子一样的触须指向许源的方向,巨大的硬壳虫眼冰冷的盯住了许源! 许源拔腿就跑。 扑棱棱—— 巨大的蝗虫振翅飞起,朝许源追了过来。 最快的一只眨眼间就到了许源上空,猛扑下来了,尖锐的短足像是铁爪一样抓向了许源的头,只要被抓住了,必定会将脑袋直接从脖子上切下来。 许源猛地一抬头,呼—— “腹中火”猛烈喷出,蝗虫立刻便成了一团巨大的火球,发出怪异的尖叫声,摔在了路边的草丛里。 另外几只蝗虫仍旧紧追而来,许源收了“腹中火”,心念一动吐出来一枚丹丸。 丹丸只有拇指肚大小,却是许源昨夜“饵食”了村民们交易的各种矿石得来。 比许源之前吃了金银之后凝练的那一颗更加沉重,而且更加凝练。 咻—— 丹丸快如闪电,穿过了一只蝗虫的脑袋。 第十七章 蜮吐水 这些蝗虫的外壳十分坚硬,不逊色于皇明军中的那些铁甲。 但是在“金丸”之下仍旧像窗户纸一样,一戳就破。 蝗虫挣扎了几下,又飞出去七八丈,终于是一头栽落。 许源的速度终究是比不上那些蝗虫,很快就被追上,剩下的五只蝗虫围攻扑下,许源喷出一口火,又操纵着金丸飞射,很快便只剩下了一只蝗虫。 这怪异终于是恐惧了,掉头朝远处飞去,可是许源绝不能放过它。 金丸骤然加速,从它的身后,将它整个打穿。 蝗虫重重的砸落在地上。 可是许源心中却升起了一股浓浓的不安! “快走!”许源大步狂奔,放弃了原来的路线,拐上了另外一条小路。 很快就看到了一片树林,许源一咬牙钻进了林子。 如果在空旷没有遮掩的地方,蝗虫追上来,老远就能看到自己。 可是林子里也有很多莫名的危险,许源小心翼翼,在林中走了半个多时辰,忽然听到上空传来一阵嗡嗡声,急忙往下一蹲,借着茂密的树枝遮住自己的身形。 树林上空,密密麻麻的蝗虫群,像是一头飞行巨兽,遮天蔽日的,足足过了好一会儿才飞过去! 那数量,怕不是得有几十、上百万只?! 许源躲过了这一劫,暗自松了口气,起身来朝着蝗虫群相反的方向而去。 刚走了两步,忽然心有所感,转头一看,不远处的一棵树上,趴着一只拳头大小的蝗虫。 蝗虫的触须摇动,一双虫眼冰冷的盯着许源。 “坏了!” 哗啦啦啦…… 许源听到身后的树林中,响起了密集嘈杂的声音,再回头去看,只见无数拳头大小的蝗虫,好像潮水一样淹过了树林,飞快的朝自己迫近! 许源一咬牙,转身朝前跑去,也顾不上林子里的其它怪异了。 蝗虫潮紧追不舍,许源听到身后那种让人头皮发麻的哗哗声越来越近,而且蝗虫已经在身后形成了一个弧形的包围圈,正在从两侧快速包抄,将许源逼向了正面的唯一方向! “前方有更大的危险!”许源想到了之前飞过去的,更加可怕的蝗虫群。 “鱼死网破!”许源心中发狠,猛地停下来,腹部激烈鼓荡,猛地一口“腹中火”喷了出来。 呼—— 猛烈地火焰迅速点燃了地上的落叶和周围的树木! 此时正是初秋,鬼巫山中雨水极多,落叶和树木都很潮湿,这一烧起来,顿时浓烟滚滚。 眼看着火势不可控制,树林中几十株大树,颤抖着拔起自己的根须,拧成了几根粗壮的须足,大步如飞的逃了。 几乎没什么东西是“腹中火”烧不着的,火势快速蔓延,后方追来的蝗虫群,一头撞进了大火中,顿时烧得噼里啪啦。 前面的蝗虫想要后退,后面的却不停地挤上来,整个蝗虫群立时一片大乱。 蝗虫们振翅飞了起来,却又被浓烟熏得晕头转向。 许源一头扎进了浓烟中,失去了踪迹。 不久之前,那庞大的巨型蝗虫群飞过树林后,好像又接到了什么命令,在前方百丈拐了个大弯,乌压压的黄黑一大片,回转到了树林前方的一座山坡上方。 然后便宛如世间末日一般的,无数三尺长、颚口锐利、后足强壮如锯刀的巨型蝗虫,噼里啪啦的落下来。 很快便密密麻麻的铺满了一座山头! 它们在等待许源被赶出来自投罗网,却没想到大火飞快的烧起! 浓烟中,无数“晚辈”争相逃窜出来。 很多翅膀已经被点着了,慌乱冲出来,没多久翅膀被烧光,一头栽下去,又被烧成了灰烬。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烘烤角质蛋白的焦香味儿,而目标已经不见了踪影。 整个蝗虫群惶恐躁动起来,它们天性怕火难以克服。 但是那小子放火烧山,自己也跑不掉啊。 蝗虫群中最深处,响起一个奇怪的口音,似乎是个口豁漏风的老妇人在说话。 “这小东西,是个狠人啊。” 宁愿大家一起烧死,也绝不成为你们口中的血食! 那声音像是自己嘀咕,又像是再跟旁人商量着:“还好这里距离那只蜮的地盘比较近,不过要大出血喽。” 大火已经点燃了整个树林,火头向四周的山峰蔓延。 那山头上的巨型蝗虫们,已经互相往后挤,更加啊躁动不安。 忽然,七八里之外的一条河中,出现了一道漩涡。 漩涡越来越快,在哗哗啦啦的巨大水声中,卷起了一条长达数百丈的巨大水龙! 白色的水龙腾空而起,飞到了树林上方,轰然一声炸散,树林上方便下了一场大暴雨,瞬间就将林中的大火浇灭了。 许源正躲在一棵大树下,身上的衣服快被火燎出来七八个破洞,发梢卷曲在一起,身上被火焰烫了好几块。 好不狼狈。 大火一起,许源也控制不住。 本想借着浓烟的掩护逃出去,没想到忽然来了一场大雨! 这雨来的诡异,许源一颗心沉了下来。 哗啦啦的声音再次响起,无数蝗虫弹飞而起,落在了树林中,许多树枝刚过了火,已经烧脆了,蝗虫落在上面就折断了,树枝和蝗虫一起摔在地上。 可是许源没有半点嘲笑人家的心思,脸色越来越难看,因为无数蝗虫,大的小的,从四面八方聚拢起来,已将死死地围住了自己! 包围圈越来越小,蝗虫们的颚口不断开合,发出刀刃摩擦一样刺耳声音。 许源站在原地,冷冷的注视着所有的怪异。 已经到了决死之战的时刻,那就抛却了一切无用的情绪。 蝗虫在许源身前五尺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一阵骚动从虫群后方传来,密密麻麻的蝗虫群忽然让开了一条通道。 一只一丈高的老迈蝗虫,从后方慢吞吞的走了上来。 它人立而行,中足和前足像人类一样背在身后,它还像人一样生着一截细长的脖子。 斗大的虫头顶在脖子上,行走时显得摇头晃脑。 它阴森森的对许源张开巨大的颚口,里面喷出七八根三尺长的舌须,说道:“你弄死了我好大一群儿孙!” 许源没有回答,甚至没有去看这只怪异的老蝗虫。 老蝗虫身后跟着一个人,乔老爷! 第十八章 封三门 乔老爷用比老蝗虫更加怨毒的眼神,死死的瞪着许源。 老蝗虫背在身后的前足松开,指了一下许源,对乔老爷说道:“人给你找到了。我早就跟你说了,在这山里,论找东西,没谁比得过我们家。” 然后它阴森森的一笑:“不过之前的价钱是不行了,你也看见了,这小子弄死我那么一大群好儿孙,三头血食怎么也说不过去。” 许源咬着牙,质问乔老爷:“你和诡异勾结!” 来到七禾台镇的头几天,许源心中就冒出来一个疑问:乔老爷凭什么能罩着镇子? 说到底乔老爷也只是九流文修,哪怕他在九流中属于强者。 鬼巫山里稍微有点实力的诡异,都能胜过乔老爷。 可是这些年,镇子上虽然偶有诡异害人的事件发生,但整体还算平安。 七禾台镇在官道的关键位置上,乔老爷把控着镇子,每年赚的钱数以十万计! 乔老爷咬牙问老蝗虫:“你要多少?” “三百头。” “不可能!”乔老爷毫不客气的拒绝:“我去哪儿给你找三百个活人?这么多人莫名其妙的失踪,官府一定会追查到底。” 老蝗虫头上的触须摇动:“这可不是我自己要的,刚下那只蜮也出手了——请动它可不便宜!这三百头里面,有两百头都是给它的。” 乔老爷对许源的恨,正是来源于此。 抓住许源的代价太大了,他给不起。但不给的话,老蝗虫肯定不让他走,他就成了血食了。 老蝗虫怪笑着:“要不你自己去跟那只蜮商量?” 乔老爷气势一泄。 那东西阴狠癫狂,根本没法沟通。自己去跟它谈,弄不好那东西先忍不住把自己吃了。 鬼巫山里有很多类似的诡异,乔老爷都是通过老蝗虫这一类的“中间人”去商谈的。 “请它出手是为了救你的儿孙,这份钱不该我来出。” 乔老爷话一出口,老蝗虫立刻阴沉了几分:“你这老东西想赖账?” 周围所有的蝗虫,一起不善地望向了乔老爷。 乔老爷额上冒出冷汗:“一百五十个,这是我的极限了。再多了,你不弄死我,官府也要弄死我!” 老蝗虫两个触须在空中画着圈:“三百头血食,我再帮你引荐广货街中的那几位!” 乔老爷眼中有精芒一闪而过,却还是无奈道:“真的弄不来这么多……” “我可以准许你分两次,先给一百五十头,一个月后再给一百五十头。”老蝗虫道:“这是我最后的底线了!” 乔老爷意动,试探问道:“那广货街的事……” “我说到做到!” “好!”乔老爷一咬牙答应下来。 老蝗虫开心地笑了,前足一指许源:“人你带走吧。” 乔老爷到了许源面前,冷笑着从衣袖中取出来三张字帖。每一张字帖上都用不同的字体,写着一个“封”字。 乔老爷把手一挥,三张字帖无风自起、无火自燃,三枚“封”字凌空印在了许源身上。 许源便立刻感觉自己动弹不得,甚至连“腹中火”也被封住了。 乔老爷一把拎起许源,扛在肩头上,脚下生风飞快的走了。 等离开了老蝗虫的地盘,乔老爷粗暴的将许源丢在地上,恨恨道:“半个月前,许林氏把你带到我面前,我居然真以为她是想要把不受待见的继子赶出家门! 哼,可笑我那时候,居然觉得你是一头送上门来的血食,准备过上几个月,就把你送进山里去!” 这些年,七禾台镇上时常会有在此做工的后生、女子,莫名其妙的死在了鬼巫山里。 镇子上的人都以为是诡异作祟,没人知道那是乔老爷安排,送进山里给诡异吃的。 他的这些手段骗得过懵懂无知的镇民,却骗不过圣姑。 所以圣姑才说他想要当“保长”是痴人说梦。 许源摔在地上,额头磕在石头上,立刻鲜血直流,脸颊也被泥沙磨破了。 但是许源不见一丝沮丧,眼珠转动,淡淡瞥了乔老爷一下。 乔老爷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眼神,哼了一声道:“不服气?你全身的一切能力都被我封印了。” 乔老爷想起惨死的账房刘,咬牙切齿:“这次无论如何不会再让你逃了!” “到目前为止,你身上总计出现过丹修、法修两种力量。”乔老爷在七禾台镇手眼通天,许源在人前施展过什么手段,乔老爷后来都能知晓。 “老爷我料敌从宽,再给你加上所谓的命修。三大门的能力,够多了吧?刚才那三张字帖,正好每张对应一门!” 乔老爷在许源对面的一块石头上坐下来,脚尖在许源的脸上蹬了一下,沾满了污泥的鞋底在许源脸上留下一个清晰的脚印。 许源从侧卧的姿势,变成了仰倒,方便乔老爷审问。 “乖乖跟老爷我说实话,你是怎么遇到六月虫的,老爷我大发善心,可能还会留你一条小命。” 许源眼神动了动,示意乔老爷自己不能开口。 乔老爷冷哼了一声:“你要是耍什么花招,老爷我可就只能把你的双手双脚全都打断了,你是个机灵,何必受那皮肉之苦?” 许源眼神服软,乔老爷抬起手来,有一枚“封”字,从许源的身体中稍稍松离。 许源能动了。 “说吧。” 许源迟疑片刻,似乎是认命了:“我来的时候,后娘就给了我一只小竹笼,和一些陈米,这些东西就是用来抓六月虫的。” 乔老爷大皱眉头:“竹笼?米?捉住了吗?” “捉住了,我吃了。” 乔老爷问道:“竹笼呢?” “在我怀里。”许源说着,从破破烂烂的衣衫中拿出那只小竹笼,手掌托起来,送到了乔老爷面前,说道:“你看,就是这个。” 乔老爷伸手要拿过来,手指刚要碰到那竹笼,忽然间竹笼张开来,飞速的顺着他的手指,将他的整个手掌吞了进去。 竹篾好像一根根獠牙,竹笼如同一张贪吃的大口。 吞掉了乔老爷整个手掌后,又飞快的将他整个手臂吃下去。 乔老爷大吃一惊:“匠修!” 这小兔崽子身上怎么有这么多门力量?! 第十九章 灯笼鬼 乔老爷另外一只手飞快的放出几张字帖。 一张上面写着几十种不同形态的“火”字,呼的燃烧起来,乔老爷竟然可以操控这些火焰,分成了三条火蛇,缠绕在了笼子上,从操控火焰得水准上来说,乔老爷并不逊色于九流丹修。 可是火焰一烧,竹笼就变得赤红滚烫,乔老爷被竹笼吞下去的那条手臂,嗤嗤嗤的被烫的直冒烟! 乔老爷惨叫一声挥手打散火焰,又用了第二张字帖。 这字帖上写着他自己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乔子昂,庚寅年乙丑月丙寅日卯时。 这些字帖都是乔老爷压箱底的保命手段。 这一张的作用是:替命。 字帖燃烧起来,乔老爷所遭遇的一切灾厄,都会被字帖替换下来。 如果身陷囹圄,也会由字帖化为替身,直接把乔老爷换出来。 可是字帖燃烧之后,还没等化为替身,竹笼猛的张开,变得十分巨大,直接把乔老爷和字帖全都困了进去! 乔老爷冷汗直冒,失声道:“怎会如此?!” 这小兔崽子身上怎会有这种匠修至宝? 我这八字替身帖,至少能应对八流水准的灾难,却逃不出这小笼子的围困! 竹笼开始飞快收缩,乔老爷丢出了最后一张字帖。 这字帖展开了,却是一幅画。 画的乃是一只灯笼鬼。 灯笼面乃是惨白的人皮,灯笼骨乃是人的肋骨。 灯笼中燃烧着碧绿的鬼火,面上用鲜血写了一个大大的“奠”字,还在往下滴着血。 画卷一展开,那只灯笼鬼便跳了下来,落地就点燃了一片鬼火,无声无息的烧满了百丈方圆。 灯笼鬼凭空挂在一丈高处,仿佛有一种勾魂摄魄的能力。 许源看了那灯笼鬼一眼,便眼神涣散,行动迟缓。 忽然许源身后凭空伸出来一道漆黑的鬼爪,无声无息的刺向了许源的后心! 鬼爪刺入皮肉的瞬间,附近的血肉就被鬼爪直接吸干,肌肤变成了黑灰色。 剧痛之下许源猛地警醒,全力朝前一扑。 嗤! 鬼爪向下一拉,在许源背上留下了五道深深地伤痕! 伤痕周围的皮肉都变成了那种黑灰死败的状态,并且弥漫着淡淡的鬼气! 许源就地一滚,拧身张口喷出“腹中火”,鬼爪被火焰所伤,吃痛缩了回去,凭空消失了。 但许源刚停下来就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危险袭来,赶忙的一个侧闪,鬼爪又凭空出现,无声无息划了过去。 如果没有最后这一闪,鬼爪便直接抓住了许源的脖子! 这灯笼鬼,是乔老爷托了老蝗虫,从广货街上买来的,活人想要从广货街买东西,能用的“钱”只有血食! 这也是他勾结诡异的铁证。 许源仍旧不敢停留,接连闪了几次,然后将“腹中火”弥漫出来,覆盖住了全身。 只是九流丹修的腹中火有限,这样护住全身,许源也撑不了太久。 许源盯着乔老爷,竹笼不断收缩,乔老爷还在拼命抵抗,许源估算了一下,顿时悲观:乔老爷能比自己坚持的更久。 许源一张口,一枚丹丸喷出! 噗的一声,击中了灯笼鬼,在人皮灯笼面上打出了一个窟窿。 许源正要再接再厉,忽然满地鬼火中,又升起来九只灯笼! 它们全都飘上了一丈高处,然后飞快的转动起来,火光摇曳,瞬间就混成了一团,让许源分不出那一只才是真正的灯笼鬼。 许源一咬牙,飞快朝外跑去,须得尽快脱离鬼火的范围。 灯笼鬼却也不阻止,只要自身一直处在鬼火范围内,便可以保证幻影不灭。 许源冲出鬼火的范围,心中稍微放松,身上的腹中火减弱几分,一只鬼爪便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颈后,凶狠的抓来! 许源猛地一拧身,转了个方向面朝鬼爪张口一吐:噗! 丹丸打向鬼爪,却是毫无窒碍的穿了过去,这鬼爪没有实体。 十只灯笼鬼在鬼火上方摇摆好似跳舞,嘲笑这个活人愚蠢。 那一颗丹丸穿过了鬼爪,去势止不住,飞到了灯笼鬼的附近,却忽然砰一声炸开,化作了一只巨大的蜘蛛,蜘蛛喷出一张大网,将所有的灯笼鬼全都笼罩进去。 蛛网一收,直接从那些幻影中穿过,蛛网内便只剩下了真正的那只灯笼鬼! 灯笼鬼慌了,却已经逃不掉,蜘蛛不停地收网,许源一边躲闪着鬼爪,一边飞快冲向灯笼鬼,然后将全身的腹中火收起,化作了一枚火丹,噗的一声打中了灯笼鬼。 轰! 熊熊烈焰爆发,许源身边紧追不舍的鬼爪消失,灯笼鬼在火焰中吱吱怪叫,渐渐地被烧成了灰烬! 许源检查了一下自己背上的伤口。 仍旧是一片坏死,鬼气缭绕。 许源又吐出一枚药丹。 这也是昨夜用村民们草药凝练的。 这一枚是解毒丹,在伤口上滚了一遍,鬼气却丝毫不见减少。 许源摇头,鬼气跟中毒一样的效果,但却无法用解毒丹来化解。 许源又放出了疗伤的药丹,可是一接近,不但没能治疗伤势,反而是药丹还有被鬼气污染的迹象,许源只好收了回来。 再试一下“腹中火”——刚才短暂将腹中火弥漫全身,摊薄后威力变弱,当时鬼气并无多大反应。 此时许源凝成了火丹,从伤口上碾过。 这鬼气果然畏惧“腹中火”,可是被火丹一刺激,却像毒虫似得往许源身体更深处钻去! 许源赶紧收手,真是棘手,只能暂且如此,以后出了鬼巫山再想办法。 旁边,竹笼已经收缩将乔老爷牢牢地扣在里面。 许源走过去,竹笼还在收缩,几根竹篾已经插进了乔老爷的脖子里,还在不断往肉里钻,鲜血顺着竹篾流下来。 乔老爷已经不能动弹,眼珠外凸,死死的盯着许源,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断断续续说道:“河工巷的人……真的有些……邪门呀……” 乔老爷带着无尽的懊悔死去了。 县城里一直有个古老的传说,不要招惹河工巷里那些人。 关于河工巷和里面住的那些人,流传着各种谣言。 但是乔老爷在城里住了几十年,从来没亲眼见到巷子里有什么异常,他一直觉得这些传言都是无稽之谈。 现在却把自己的性命搭了进去。 第二十章 炮药 鬼火已经熄灭了,许源喘了口气,背后的伤口传来一阵麻木的感觉,许源拎着笼子,里面装着乔老爷的尸体,飞快的离开了。 这里距离老蝗虫的地盘还是近了些。 又远离十几里,许源找了个向阳的山坡坐下来,脱下上衣把后背朝向阳光。 也不知道是否有用。 然后许源把乔老爷的尸体拉过来,摸摸他身上还有什么东西。 尸体的衣服中还藏着几张字帖,许源展开来一看,都是“腾云”“乘风”之类,看墨迹还很新,是乔老爷新写的。 许源不知道是,这一类字帖乔老爷往日里用不上,他出门都有马车。 但是前日进山打探消息。 乔老爷打探消息的对象,当然都是鬼巫山里那些强大诡异。 可是那些诡异想要从乔老爷手中得到的,只有血食。 乔老爷这次去的匆忙,没来得及准备足够的血食,想要打探到消息,就只能将自己的书童、车夫和挽马都留给了诡异。 车夫在乔家干了十二年,书童已经跟了他五年。 没了马和车夫,乔老爷不可能自己把车拉回来,所以许源前天在官道上,遇到乔老爷的时候,他贴着“腾云”和“乘风”的字帖腿儿着呢。 一摞字帖下面,还压着几页纸,上面用蝇头小字记录了一种“道法”的修行和使用方法。 道法名叫《入身局》,许源大致看了一下,正是常寻北的那一招。 “对我来说都是好东西。”许源赶紧收好,然后继续摸尸。 荷包里有几两散碎银子,一颗十两的金元宝,此外还有两张二百两的银票! 许源呼吸急促了一下,这辈子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多钱! 许家最值钱的财产,就是河工巷里那座老戏台,以及相连后院的几间房子。 加在一起,不会超过一百五十两。 修炼者也是人,也得穿衣吃饭,也得迎来送往,也有人情往来。 而且修炼者的开销还要比普通人大很多。 许源一边飞快的把钱塞进自己怀里,一边嘀咕着:“乔老爷不应该带这么多钱在身上啊。” 正常情况下,乔老爷会带着散碎银子和金元宝,不会有那两张银票。 乔老爷的“驿芳庭”客栈,在镇子上还有钱庄的功能,往来的客商正好需要换开大额银票,都找客栈行方便。 这两张银票,是最近换下来的,乔老爷这次来准备带回城里。 发了一笔横财之后,许源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甚至觉得背后伤口那种麻木的感觉都轻了几分。 他又继续往下摸,到了乔老爷的腰上,摸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掏出来一瞧吓了一跳:“他有这宝贝怎么不用呢?” 这是一只短管三眼铳,在炮管上清晰地刻着“南都匠造”和“陈武同”两个戳印。 “南都匠造”说明这是南都工部下匠造坊的产品。 “陈武同”是制造者的名字。 这东西民间都叫“三眼炮”,尤其是以官府匠造出品为佳。 而且乔老爷这一只更不一般,乃是一件匠修造物! 这东西只要一枪,许源的脑袋就得开花。 乔老爷能慑服整个七禾台镇,果然是有压箱底的宝贝,靠的不仅仅是九流文修的实力。 可刚才生死关头,乔老爷为何没拿出来用? 许源检查了一下就发现:“原来是个坏的。” 里面不知什么构件出了问题,已经没法使用了。 许源一阵失望。 三眼铳装在一个皮口袋里,里面还有个装炮药的小葫芦。 据说这种炮药,和过年的时候放的鞭炮里面用的东西并不相同,威力要大很多倍。 “带回去看看后娘能不能修。”修好了没准能派上大用场。 许源正要把三眼铳和炮药葫芦都塞回去,忽然动作停了下来,眼神有些怪异的盯着葫芦。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炮药……能不能饵食?!” 许源的第一个想法是,将炮药炼成外丹,但是炼丹便需要使用腹中火。 炮药见火……只怕当场肚皮就要炸破了。 但是转念一想,饵食也是一种修炼的方法。 对于丹修来说,并不仅仅是炼丹采集原料的手段。 自己的丹修现在是九流,凝聚内丹就可以晋升八流。 对于丹修来说,内丹乃是“大药”,是自身修炼的最根本所在。 丹修凝聚内丹之前,首先要找到一种珍贵之物作为“胎药”。 可以是千年宝药,可以是天材地宝,可以是灵物精粹,等等。 许源记得老爹活着的时候,曾经跟自己讲过,最奇特的一位丹修,“胎药”用的乃是一件神秘的匠修造物! 但是用炮药做为胎药…… “过于大胆了吧?” 但是许源又对这种胎药能够培育出的内丹充满了期待。 孤身在外的缺点就暴露出来了,身边没有个能指点的人,要是在家里,后娘总能帮自己参谋一二。 但也只犹豫了那么一小会,许源就拔开葫芦塞,将炮药倒进了嘴里。 乔老爷死了,但还有圣姑,落到圣姑手里一样是个死。 短时间内许源找不到另一种更合适的“胎药”,没有选择的余地,既然有机会增强实力,那么绝不能犹豫。 出乎意料的是,炮药相比于那些天材地宝,更容易“消化”!许源饵食炮药后,不到半个时辰,便由此凝聚出了一枚灰不溜秋的内丹。 约么只有黄豆大小。 就这么一颗小小的东西,就意味着许源丹修的层次,从九流提升到八流。 许源暗道丹修不愧是前期战力最强之一。 而且自己的这一枚小小的炮药内丹……真的带来了某些特殊的好处! 八流丹修,可以将内胆的某些“特性”,注入外丹中。 “回城之后,一定要悄悄去乔老爷的府上搜刮一番。” “他的宅子里,定然还藏着更多的炮药。” 许源收拾好东西,将尸体丢进了一旁的山沟里。 尸体碾过荒草,落进了沟底的黑暗中,紧跟着便响起了一阵撕扯咀嚼的声音。 许源打了个冷颤,赶紧离开。 跑出去十几里,山风里飘来一丝若有若无的气味,许源忽然感觉身体内,某种本能不受控制的发作起来,咕隆一声滚在地上,两眼迷茫痴呆,像一只肉虫一样,向着某个方向蠕动爬行! 第二十一章 运河龙王 一支古怪的队伍穿行在山中,前后十多人,圣姑坐在一架滑竿上,位于队伍的后方。 队伍中央有个孔武有力的年轻汉子,肩膀上竖着顶起一根三四丈长的竹竿,底部海碗粗细,稳稳地压在肩头,行走间竹竿只是轻微摇晃,累了便熟练地换到另外一侧肩膀上。 这模样很像是乡间杂耍“挑幡”,但是这汉子的竹竿上光溜溜的没有布幡,倒是杆顶上装着一个小小的木碗,木碗中似乎放着什么东西。 圣姑在滑竿上坐着,烦躁的不停把两腿轮换交叠。 赵勇死了;常寻北莫名其妙的失踪;吴海山带人去追那小子,到现在还没回来。 圣姑忽然发现,自己身边竟无可用之人了! 若不是昨日会里来了几个人,送来了捕捉六月虫的“诱饵”,圣姑身边有能力的,就只剩下自己的丫鬟了。 赵记皮货铺的几个伙计被逼着进山,轮流给圣姑抬滑竿。 一开始的时候他们战战兢兢,他们比圣姑这些人更晓得鬼巫山的可怕。 但是这一路上,圣姑裙下的春光,让这些伙计们口干舌燥,心中的恐惧,便渐渐被脑中升腾的欲望取代了。 圣姑瞥眼看到:他们头盖骨下面,那些淫虫越来越肥壮,总算是有所宽慰,等抓到了六月虫,老娘定要饱餐一顿! 小丫鬟跟在一旁,挑眉望着前方长长高高的竹竿,眼中有几分迷惑。 但她看得出来,圣姑很烦躁,明智的没有去打扰。 小丫鬟跟在圣姑身边多年,某些手段也学了四五成。 她眉眼间带着几分娇憨的姿态,和会里派来押送“诱饵”的人聊了几句,便让其中一个年轻的文修知无不言了。 “虽然你们怀疑那个许源可能已经食用了六月虫,但是六月虫很特殊,和一般的药引不同。 许源就算是吃了,也没办法在三个月内完全消化。 所以只要嗅到了诱饵的香味,他体内的六月虫会本能地向诱饵靠近。 而且在这三个月中,只要抓到了许源,再将他……吃了,就和吃了六月虫的效果是一样的。” 说起吃人的时候,文修和小丫鬟神色都没有任何异常,似乎他们经常做这种事情。 而他俩在滑竿下面窃窃私语,被圣姑听到了。 圣姑懒洋洋的插话道:“如果许源没有吃六月虫,咱们抓到六月虫后,就立刻离开。 三个月后再回来,我一定要亲手划开那小子的头盖骨!” 许源炸了她的轿子,她出道以来还从未如此狼狈过,故而对许源怀恨在心。 中午的时候阳光正好,山里的邪异们厌烦这种旺盛的阳气,都缩进了阴影中蛰伏。 圣姑的队伍在一片河谷中停下来休息。 今日不禁“临河”。 黄历上,每个月中一半以上的日子是禁“临河“”的,这样可以在河边歇息、宿营的时光不多。 这条河河面宽约十丈,在河谷中这一段水流平缓,碧波轻漾。 河滩上金黄色的细沙混杂着大大小小的鹅卵石,近河处被沁润的一片潮湿。 最前面的壮硕青年将竹竿往地上一顿,便深深的插进沙子里,直愣愣的竖在那里。 圣姑发了一句话,赵勇手下的那些伙计们,便争先恐后的表现自己。 打水的打水、生火的生火、拾柴的拾柴。 会里新来的四位修者,各自站着一个方位,将竹竿和诱饵围在中间,只要许源出现,立刻就能捕杀。 圣姑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望着河水忽然想起来:“河工巷……当年朝廷开凿运河过来,一路上劳工苦力死伤无数,他们的后人留下来,都住在这个河工巷中吧……” 丫鬟脸色一变:“那个许源,是当年暴民的后代?” “禁临河”的日子,唯一能靠近而没有危险的河流,便是在皇明境内四通八达的“运河”。 两百多年前,皇明风雨飘摇大厦将倾。 内有高闯称王,带着十三万老营将士纵横西北糜烂七省。外有建奴崛起,八部精兵骑射无双,打破山海关,兵锋直指北都!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皇明气数已尽,不出十日便要改朝换代。 然而危急存亡之刻,皇帝亲身觐见运河龙王,两京运河忽起大流,一夜之间将南方数十万精兵运抵北都! 建奴大败,皇明续命。 随后又用了十二年,平定了高闯内乱,剿灭建奴,尽收辽东之地。 再之后,皇明大开运河,百年间运河水网遍布皇明各地,甚至连西北、辽东也有运河抵达。 甚至根本不必考虑地质、水文等等必要条件,只要凿开了河道,运河龙王便能够催动河水滚滚涌入。 各地的江河龙王,要么自己水系被并入运河,甘愿臣服于运河龙王之下;要么……便被褫夺了神职,或死或失踪。 诡异,似乎也就是从那个时代开始兴起。 但皇明却是愈发“强盛”! 运河庞大而廉价的运力,可以输送军队、物资等等,近百年来,皇明领土扩大了整整一倍! 北边已经和雪刹鬼打了二十七年,从对方手中夺来两千七百里的土地。 西南这边,鬼巫山在一百二十年前,还是交趾国的领地。 现在,这里是皇明交趾省。 但是每次开凿运河,都会大发徭役,少则三五万,多则百万! 而这些河工们远离故土,开河过程中,动辄便会客死异乡。 而且开河工期漫长,完工之后,大批河工其实已经年迈,无法返回故土。 所以河工暴动极多,以至于小丫鬟听到“河工”这个名字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和“暴民”联系起来。 皇明百年来新拓之土中,有很多同“河工巷”类似的地方。 回不去的河工们,只好留在当地,抱团住下来。 圣姑看过一些野史笔记,轻轻摇头道:“没那么简单,这个河工巷……当年闹出了很大的动静,似乎住着些不可小觑的人物。” 丫鬟疑惑不解,圣姑却失笑摇头,道:“都是陈年旧事了,我想多了。朝廷对这种人,有的是消磨手段,百年过去了,河工巷里恐怕只剩下些老弱病残的废物了。” 赵勇手下的伙计已经在河滩上挖了几口灶,生起火来做午饭。 那名文修悄然过来,低声向圣姑禀告:“好像有些动静!” 圣姑不动声色:“沉住气。”随后又叮嘱了一句:“都小心些,这里毕竟是化外之地。” 鬼巫山雨量充沛,山中河网纵横,当年运河开到这里,“山河司”和本地的诡异大战数场,互有胜负,却始终未能征服此地,运河只能绕过了鬼巫山。 这一类的地方,便被皇明称为“化外之地”。 里面藏着的诡异,往往强大到让堂堂运河龙王都感到棘手。 第二十二章 药畜 许源明明感觉到,前方有一头可怕的巨兽,张开血盆大口静静地等着自己。 却无法克制住这种“本能”,仍旧像虫子一样,不断地向那张危险的大口蠕动而去。 那种诱人的香味越来越浓烈,许源距离那张血盆大口也越来越近。 许源想用力掐自己一下,让自己从这种仿佛“梦魇”一样的状态中清醒出来,却无法使唤自己的双手。 像虫子般从一片杂木丛中钻出来,前方出现一座山峰,许源体内的那种本能变得无比强烈! 心头的本能忽然冒出一个想法:过了这座山峰,就能吃到那美味了! 然后许源马上反应过来:我这分明是送上门去当“美味”的。 不能再犹豫了——许源不能控制身体,但是能够控制腹中火。 “呼……” 一颗颗火星从许源的七窍中飞出来,很快便从火星变成了喷涌的火焰。 火焰灼烧自身,破烂的短褐很快就化作了灰烬,随后“腹中火”开始蔓延全身,许源迅速变成了一个火人! 丹修控制腹中火覆满全身的时候,是不会烧到自己的。 但现在,许源就是在“自焚”! 可即便如此,身躯仍旧被“本能”控制,在地上不停地向前蠕动。 若是被人看见这一幕,一定会觉得非常惊悚。 许源剧痛无比,想要惨叫却发不出声,身体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 而自己的“腹中火”已经把全身皮肤烧成了一层焦炭! 只要许源一个念头,腹中火便可以收回。 可是许源咬牙坚持着,强忍着这种可怕的痛苦。 那种“本能”潜藏在身体内,没烧到那个层面,“本能”毫无所觉。 这样硬挺着坚持了好一会儿,终于“本能”有所察觉了。 许源正从一棵古松下爬过,全身火焰热力一烘,树上几滴大大松油滴落。 火焰因此猛涨了一下。 剧痛之下,本能终于也撑不住了,放弃了对身体的控制。 许源以最快速度收回了“腹中火”,然后躺在地上细长的喘着气——甚至不敢让胸腹有大一点的动作,一动就钻心的疼。 现在,许源全身一片焦黑,布满了皲裂,里面能够看到暗红的血肉! 好一会儿许源才凝聚起了一丝力气,然后催动了自己的“命格”。 这一次“蜕皮”的速度,比上一次快了好几倍。 只是这一次蜕下来的皮,又厚又重,像是一层黑色的盔甲。 这一层皮并非因为诡异侵染而蜕,就没有什么特殊的作用,却又觉得这东西,好像跟自己有着某种“联系”。 许源浅浅挖了个坑埋了。 短时间内,连续两次使用命格,许源感觉到一种发自生命根源的虚弱。 “要节制了呀……” 许源自己嘀咕一声。 那种香味隔着山峰不停地飘来,许源感觉到体内那种“本能”又在蠢蠢欲动。 不过经过“腹中火”炼了一场,许源勉强可以压制这种冲动了。 许源一猫腰,没有马上逃走,反而像一只山彪一样飞快的冲上了前面的那座山峰,躲在几棵树后面朝下面一望: 许源从没打算硬碰硬,自己现在有几斤几两自己很清楚,许源想要看清楚,背后对自己施展这手段的究竟是什么人。 至少要做到知己知彼。 这一看,倒是不出意料,果然是圣姑这一群。 那长长的竹竿山,挑着一只木碗,里面放着一把米。 和后娘交给自己的一模一样。只不过碗里的米稍多一些。 米放在木碗里,跟后娘让自己放在树洞里,似乎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知这是否是引诱六月虫的必要条件。 许源默默地撤了下来,然后悄然从另一个方向溜走。 …… 河滩营地中,午饭已经做好了。 河里取的水,烧开了煮熟肉干。顺便用水汽将饼子烘软。 有个伙计为了讨好圣姑,专门采了一些野菜放在肉汤里,撒上了佐料。 他盛了一大碗端给圣姑:“圣姑您请用。” 圣姑耐着性子吃完,可是周围的山中还是没有动静。 圣姑沉着脸把碗摔了,赵勇手下的十多个伙计噤若寒蝉,不知怎的惹了女神不快。 圣姑快步来到文修面前,道:“那东西肯定跑了!马上搜山!” 会里派来送诱饵的一共四人,为首的是一个游方郎中打扮的丹修。 丹修点点头,目光扫过那些伙计,眼神忽然变得阴冷。 圣姑淡淡道:“给我留两个。” 文修一扬手,一张字帖迎风而起,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动弹不得。 赵勇手下这些伙计惊恐发现,自己果真动弹不得! 丹修从肩头的褡裢里,摸出来一只小葫芦,倒出来一些丹药,撬开他们的嘴,每人喂了一颗。 随便留下了两个。 没有被喂药的那两个,更加惊恐地看到,丹药下肚之后,自己的那些同伴忽然全身扭曲,骨骼畸变! 身上长出了浓密的黑毛,手脚变成了利爪,下颚向前突出,四颗尖锐的犬齿从唇下伸出来,耳朵向后生长变得尖细,耳朵尖上长出了几根长毛。 他们像野兽一样四爪着地,不断嘶吼咆哮,眼中一片血红,已经没有了人的情感。 文修收了字帖,丹修则是一挥手:“搜山!” 八头怪物便如同听话的猎犬般,一低头,像箭一样窜向了周围的山峰。 这种由人变来的怪兽称为“药畜”,这八头是最低级别的“犬魈”,它们速度极快,撕咬能力极强,听觉和嗅觉十分敏锐。 而被留下来的那两个伙计,隐隐觉得自己可能未必有多么“幸运”,自己的下场可能会被同伴更惨! 小半个时辰之后,有两只犬魈将许源埋的焦黑蜕皮挖了出来。 圣姑和众人围成一圈,看着这人形的怪东西,满脸疑惑:“这是什么玩意?” 丹修看着周围的痕迹:“那小子的确来过了,又是怎么在最后关头,顶住了诱饵的香味,脱钩而去?” “这一把‘旧岁粮’十分珍贵,会里出动了十二位护法,死了七个才拿到手,按说绝不会无效。” “小小子……有些不同寻常啊。”丹修心中升起几分忌惮。 圣姑冷哼一声,毫不犹豫道:“让犬魈追!” 第二十三章 水鬼姐妹花 犬魈就围在周围,像猎犬一样蜷着后腿坐着,张开血盆大口,吐出长长的舌头,全身散发着让人恶心的腥臭。 只不过原本八头,就在周围的山头上转了一圈,已经只剩下四头了。 这是什么地方?这里是鬼巫山! 在这里搞“搜山”……诡异们笑纳了。 当然,对于平天会的人来说,这些药畜就是消耗品,一点也不心疼罢了。 丹修发出一个指令,剩余的四头药畜便再次像离弦的箭一样,射进了山林中。 圣姑整了下衣裙,昂然追击之前,一脚踩在了地上那人形物体的中央“要害”位置,没想到人形物体如遭重击,“咔嚓”一声整个碎了! 二十里之外,许源心中一动:“他们找到了……” 也就意味着,他们已经开始追击了。 许源正站在小河边的一块大石头上,石头高达三丈,河两岸有很多这种巨石,石缝里长着各种生命力顽强的灌木。 前边是一座高耸陡峭的石崖,河水从底部绕过来,千百年来已经不知不觉把石崖锯出来一个凹槽。 许源从一块石头跳到下一块,显得轻车熟路。 绕过了那座石崖,前边忽然传来了一阵娇笑嬉闹的声音,石崖后面有一片水潭,两团白花花的东西,正在水中戏耍。 许源习惯性的看了两眼,潭水中的那一对水鬼姐妹花一见是他,连演都懒得演了,没好气的啐道:“又是这坏厮!” “每次都只看表演不买票。” “我们姐妹好命苦呀……” “遇不到良人……” 许源又多在白腻之处扫了两眼,才挪开了目光道:“我跟你们做个生意,我可以给你们引来大批血食,你们给我指个地方,可以在山里过夜的。” “咯咯咯……”水鬼姐妹花中的姐姐便掩口娇笑起来:“我们指的地方,你敢去吗?” 许源想了想,道:“你们也不想只做这一锤子买卖吧?我能活过今夜,以后还能给你们介绍生意。” 妹妹一眼看穿:“你要引来的血食,是追杀你的人吧?想借刀我们姐妹,帮你解决仇敌?” 姐姐也冷笑:“我们姐妹活了几百岁了,你一个小鬼头,还跟我们玩这种把戏?” 妹妹掏了姐姐的胸一把:“别胡说,你今年十八,我才十六。” “对对对!” 许源作势要走:“不知好歹。你们不要就算了,我带去给隔壁的瞎虎子。” 别管那些人是不是我的仇人,这都是难得的血食。 你们守在这里,来来去去都是勾引男人那一套,镇子里的人早就摸透了,村子里的人你们又不敢招惹,错过这次机会,不知还要再等几百年,你们才能吃上一口热乎的。 “等一下!”妹妹终究是忍不住,问道:“有多少人?” “男男女女的,一共八个。” 姐妹俩忍不住用舌头舔了一下嘴唇。 然后她俩沉进水里,冒着泡商量起来。 过了一会儿,姐妹俩又浮上来:“这生意我们姐妹做了!” 许源不出意外的点头:“告诉我哪里能过夜。” “现在不能跟你说,等我们吃了那些人就告诉你。” 许源点点头:“我先躲起来。” 姐姐指了一下潭水边那棵老梅树:“躲到洞里。” 老梅树不知道活了多少年,足有一人多粗,姐姐指了这一下,许源才看见,最下面有个树洞。 以前来了很多次,许源都没有注意到这里还有个洞。 ……可能是因为光顾着看别的了。 许源就躲进去,刚进去就听见一阵怪异的狗叫声传来。 这狗叫声又有点像狼嚎,迅速地从远处逼近,很快就到了石崖后面。 潭水中,正在搔首弄姿,准备大干一场的姐妹俩,顿时花容变色,抖如筛糠:“有狗——” 姐妹俩的声音都变了,然后不顾一切的从潭水中冲出来,嗖的一声全都挤进了那树洞中! 许源顿时感觉两团毛茸茸的东西钻进了自己的怀里,同时一股浓烈的气味扑鼻而来。 许源立刻就明白了:“你们怕狗——你们不是水鬼,你们是……” 这可有点坏事了。 许源把圣姑引到这里,就是想让圣姑的媚术和水鬼姐妹花的碰一下,比一比谁更骚。 结果这姐妹俩不济事,还没见到圣姑就被一群狗给吓缩了。 许源一咬牙:“我去解决这群狗——你俩做好准备!” “好好好!” “叽叽,小哥这样的男子最棒了!” 几只毛茸茸的小爪子就把许源给推了出来。 许源出来之后先是侧耳听了一下,很快就分辨出来,一共四只。 小时候巷子里也有几只野狗,许源有一定的应对经验。 但这四只明显不一样,吼叫声中带着一股狂暴,声音接近的速度也明显更快。 许源潜进了潭水中。 很快,四肢犬魈便窜到了潭水边,树洞里立刻没了任何声息。甚至树洞本身都消失了! 两只毛茸茸缩在树洞里瑟瑟发抖,那四条“狗”体型比人还要庞大,双眼血红,血盆大口中利齿交错,全身散发着让它们天性畏惧的可怕气息。 “那小哥行不行啊……” 犬魈们开始绕着潭水搜寻,低头不断在地上嗅着。 它们厌烦的打着响喷,显然地上留下了很多让它们不喜欢的气味。 一只犬魈嗅着嗅着来到了水潭边,然后低头望了一眼水潭。 潭水平静的好像一面镜子。 犬魈刚放松警惕,忽然哗的一声一只强有力的大手从水中刺了出来,一把抓住了犬魈的脖子,飞快的将它拖进了水中! 另外三只犬魈受惊,飞快的离开了潭边。 水中的犬魈剧烈挣扎,哗啦、轰隆!搅起了大片的水花,但最终还是慢慢的沉了下去。 许源在水中,死死扼住犬魈的脖子,将它拖到了水潭深处。 这里生长着密密麻麻的水草,许源用水草把犬魈缠住,然后悄然游向了另外一边。 犬魈在水中越挣扎越紧,渐渐的开始不停地抖腿,每抖一下就灌进去一大口水,吐出来一串水泡。 岸上的三头犬魈看着不断冒上来的水泡,更不敢靠近水潭。 但是它们分散在水潭四周,死死的盯着水潭,不管水潭里冲出来什么东西,都会第一时间扑上去撕咬。 水泡冒了四五次,潭水再次平静了下来,山林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 犬魈们越发警惕,那东西就要上来了。 忽然,潭水某个地方,咕咚一声轻响,一点影子射出水面。 第二十四章 梅花潭一战 附近的那头犬魈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前爪扑撕,张开血盆大口咬了过去。 可是出来的却不是许源,而是一枚外丹。 “啪!” 外丹炸开,一张大网当头罩下来,犬魈登时被罩住,然后蛛网飞快收紧,犬魈被捆成了一团,脑袋向下重重的砸在地面上。 咚——哗啦……犬魈滑出去三四丈远。 另外两头立刻朝这边冲过来,但是紧跟着水潭中哗的一声又冲出来一道身影! 从水潭中跳出来后,便直接张口一吐:噗! 一颗金丸飞射打中了一头犬魈的腰部。 咔嚓! 犬魈的脊椎骨当场折断。 犬魈一声惨叫跌落在地上,两只前爪还在拼命地扒着,在地上画出来两道深深的沟壑。 最后剩下的一头犬魈凶性大发,掉头就向许源扑来。 一窜丈高,大口匪夷所思的如同蛇口一般张开,能够将许源整个吞下去。 许源原地不动,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傻了。 犬魈已经到了头顶上,许源才猛地一张口,吹出一道火龙。 呼—— 火龙冲进了犬魈的大口,瞬息间变从它的眼睛、鼻孔和身后喷了出来。 瞬息之间犬魈体内已经被烧得一空! 扑通! 犬魈摔在地上,许源看也不看,快步去处理另外两头。 一头被蛛网困住,一头脊椎被打断。 许源用外丹将它们的脑袋全部砸碎,然后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清理干净地上的痕迹:“出来吧。” 树洞再次出现,里面伸出来两颗毛茸茸的小脑袋。 确认一下之后,两颗脑袋瞬间变成了美人头,笑眯眯的称赞道:“小哥真棒!” 姐妹俩钻出来,黄毛狐狸的身子,顶着一颗美人首,说不出的邪异! 姐妹俩四爪一按,跳进了水潭里。 少女的娇笑声再次回荡在水潭上空,姐妹俩在水中一转,再出来时已经是雪腻丰白,秀发如瀑,双足宛如玉雕。 许源明知她们的本体,还是忍不住又看了两眼,才又钻进了树洞里。 …… 圣姑一行人在四只犬魈后方十几里,听到前面传来犬魈的嘶吼声,他们立刻加快了速度。 可是没等他们赶上来,便有听到几声惨叫,然后一切归于平静。 “出事了!”丹修脸色一变,圣姑冷哼一声,本也没指望几头药畜能成事。 他们小心翼翼的绕过石崖,便看到了一片水潭。 深山幽谷,古木青黛,碧绿的潭水中,两条美人鱼互相追逐嬉闹,曼妙的身姿在潭水中时隐时现,充满了诱惑。 就算明知道有问题,丹修等人也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赵记皮货铺仅剩的两个伙计,就更不济了,眼睛都看直了,不由自主的朝着水潭走去。 圣姑扫了一眼,每个男人脑中,都是肥虫乱窜。 “嗯?”圣姑看到了自己的丫鬟,这死妮子的脑中,竟然也生出了几只茁壮的淫虫! “死都死了,还要出来跟我抢食!” 圣姑阴沉冷哼。 水潭中阴气森森,即便是圣姑,第一眼也将这姐妹俩认做了女鬼。 但圣姑却没有马上冲上去,我们追着那小子来的,然后就出现了两只水鬼? 借刀杀人的图谋不要太明显啊。 圣姑双手在裙摆下一摸,再拿出来,两只手上一边抓着一柄神机弩,另一边是一只双头蛇铃。 圣姑握着蛇铃一头,轻轻一摇,清脆干净的铃声回荡在山中。 丹修等人脑中豁然清明。 再看那水鬼姐妹花,虽然仍就觉得颇为养眼,但已经不会被影响到心智了。 丹修立刻挥手道:“搜!那小子一定就藏在这附近!” 他手下的人便立刻沿着水潭开始搜索。 水潭中,水鬼姐妹花已经不再戏水,手牵手半浮在湖面上,胸前的红豆在水线上浮浮沉沉,时隐时现。 她们阴沉的看着那只双头蛇铃——有这东西在,她们的媚术难得施展。 圣姑手中的神机弩指向两女。 神机弩上的弩箭,闪烁着淡金色的光芒,宛如大日的光芒,专克阴鬼。 圣姑闲庭信步走到水潭边,对水鬼姐妹花一挑下巴:“都别动。找到人我们就走,你们乱动的话,我手一抖,就连你们也一起带走了。” 水鬼姐妹花相视一眼,没有回答,但是在水中一动也不动。 圣姑满意,看向水潭边的丹修等人。 水潭边除了那一株老梅树,能藏人的地方,只有东北角上的几块一人高的巨石,巨石之间长着又长又高的野草。 丹修用眼神示意,手下们有意无意的朝着巨石围拢过去。 老梅树上的树洞,许源以前看不见,丹修他们现在也看不见。 几人悄无声息的靠近了巨石,还有一丈远近的时候,丹修打了个手势,所有人便一起猛扑了上去。 文修一抖手腕,一道字帖平射出去,笼罩在巨石上方。 字帖上似乎有个“雷”字,一道雷霆轰的一声劈落,将巨石中间的那些野草炸得粉碎。 另外两人都是武修,一个手持短矛,一个用的乃是盾牌和单刀,在落雷之后,便快速冲进去。 短矛的矛锋嘎啦一声,在巨石上划出来一道深深的痕迹! 水潭中,雷声炸响的那一刻,水鬼姐妹花猛的往水中一沉。 圣姑一直盯着她们,毫不犹豫的扣动了神机弩。 嗖—— 金光一闪,却射了个空,水鬼姐妹花的速度比圣姑预料的还要快。 水潭在水鬼姐妹花沉下去之后,猛然鼓荡起来,飞快的掀起了一层层的巨浪,向岸边扑去。 水流激荡,潭水中隐约可见两道巨大的黑影,正在飞快的摇动身躯。 金光弩箭从水面上掠过,飞到了水潭对岸,明明已经落空了却是诡异的转了个弯,掉头向下,追踪着水下的一道黑影射去! 圣姑后退一步,丫鬟则从圣姑身后上前,双手张开了一片淡灰色的虚无屏障,为圣姑挡住了破天而来的大水。 圣姑冷笑:“我的神机弩其实那么容易就能躲开的!” 她话音未落,异变骤起! 岸边的那一棵老梅树,忽然剧烈抖动,茂密的树枝像一只大手一样,凌空一把抓住了那只金光弩箭! 弩箭眼看就要射进水中了,却被无数树枝抓了起来。 金光炸开! 天生克制邪异的力量。 老梅树的枝条树叶大片脱落,被金色的虚无火焰烧成了灰烬。 但是老梅树极为庞大,拼着损失大量枝叶,硬生生将金光弩箭的威能耗干净。 然后老梅树又像一只大手那样,横着一扫,将巨石旁边的文修打飞出去。 丹修的层次更高,飞身后撤,险之又险的避开了这一击。 第二十五章 梅花潭一战(二) 老梅树这一“巴掌”,不仅打飞了文修,还把那几块一人多高的巨石扫的滚出去十几丈。 正在石缝中的两名武修也遭重创,吐血滚落出来,身上一道道的伤痕,好像被几十道刀锋划过。 那是老梅树的树枝造成的。 许源藏在树洞里,忽然感觉到地动天摇,然后便看到老梅树大发神威! 许源也吃了一惊:老梅树也是诡异? 我以前竟然没看出来! 但很快许源就弄明白了,这棵老梅树是水鬼姐妹花的巢穴,已经被她们炼化成了一件受她们操控的宝物。 老梅树一把扫开巨石,许源耳边忽然听到一个声音:“你还不出手,更待何时?!” 许源眼前忽然现出了树洞的出口! 许源把身子缩成了一团,嗖的一声射出去。 使用短矛的武修还在吐血,一颗丹丸当头打来,他闪身避过,却没注意到背后一道树枝戳来,噗的一声,从他前胸钻了出来! 武修当场凝滞,树枝向后一缩,他便泄空了全身的力气,软绵绵的瘫倒在地上,双眼瞪的老大,死的分外不甘心。 许源用一颗外丹牵扯了一下短矛武修,自己则是扑向了盾牌单刀的武修。 许源一脚踏去,武修举起盾牌,将全身藏在后面。 咚! 武修重重陷落,双脚深入地面一寸。 但是他紧跟着便从盾牌后面劈出一刀——结果迎面一道火龙喷来! 武修骂了一声,赶紧又缩回去。 文修被扫飞出去,摔在了几丈外的乱石滩上,晕头转向的刚站起来,东张西望的想弄清局势,忽然面前升起一颗灰蓝色的丹丸,散发出特殊的“药香”。 文修下意识吸了一口,顿时两眼一黑,软塌塌的倒了下去。 毒丹! 许源一面喷着“腹中火”,一面一步步向前逼近,同时手指隔空接引,操控着那枚金丸绕了个大圈子,从后面偷袭武修。 啪! 另有一枚丹丸横空打来,和许源的外丹撞在了一起,许源一个踉跄,口中的火焰也被打断。 丹修飞快而来,他的层次更高,外丹足有拳头大小,闪烁着银色的光芒。 撞飞了许源的外丹之后,仍旧在他的身边缠绕飞行。 武修抓住机会,撤了盾牌单刀上下翻飞,化作了一道雪亮的刀轮,向着许源滚滚碾来。 丹修把手一指,银色的外丹直奔许源而来。 两相夹击,许源飞快后退,但是丹修很有把握,这小子跑不掉了! 把他打成重伤,活捉了送给圣姑,圣姑吃了他,跟吃了六月虫一个效果。 许源忽然摸出来两张字帖,啪啪贴在了自己腿上,速度猛增一倍,嗖的一声拖出来一片残影,从丹修和武修的夹击中脱困而去! “咦?”丹修惊讶。 许源从乔老爷那里摸到的“腾云”“乘风”字帖,贴在腿上之后速度大增。 丹修摇了摇头,看来不能留手了,弄死了总比被他跑了好。 反正药效都是一样的。 许源却很鸡贼,飞快的退到了老梅树旁边! 武修飞快的追上去,迎面有十几道树枝,好像一根根长矛一样戳来。 武修怪叫一声赶忙举起盾牌,然后咚的一声,连人带盾牌被戳飞出去。 丹修一皱眉,冷哼一声大步上前。 他的外丹在身外环绕护佑,然后张开口,呼的一声喷出“腹中火”。 他是老牌八流,腹中火比许源要旺盛数倍! 火焰在他身前喷出三丈,粗如木盆,好像一条巨大的火龙,老梅树的枝条,沾着就着,刚才戳飞武修的那十几根枝条,瞬间就变成了灰烬。 老梅树全身吱嘎作响连连后退,丹修紧追不舍。 丹修很清楚,不彻底解决这棵树,就别想顺利拿下许源。 许源心念一动,金丸悄无声息射向丹修。 许源的这颗金丸只有龙眼大小,表面黑黢黢的,很像是一颗铁珠子,卖相跟丹修没法比,实力上也差的远。 武修却是举着盾牌挡了上来。 咚! 金丸被撞飞,武修连退三步,又吐了一口血,盾牌上出现一个深深地凹痕。 许源恼火,脚下乘风追着武修杀了去。 丹修却是大发神威,一边用腹中火焚烧老梅树,一边指引自己的金丸骚扰许源。 许源仗着速度快,躲开了丹修的偷袭,一张口噗的一声又吐出一枚灰蓝色的外丹。 武修握着刀,双臂撑起盾牌顶上外丹。 啪! 外丹打在盾牌上,却是直接炸碎了。 丹修哂笑,还未成气候的外丹,就拿出来用了?看来已经是黔驴技穷。 可是那颗外丹炸碎之后,腾起了一片绿雾。 武修一不留神吸进去了一点,顿时一层黑气升上脸庞,两眼一翻咕咚一声倒在地上。 丹修脸一黑:“毒丹!” 这毒丹化成了水,能毒死上百人! 现在只用来暗算一个武修实在是浪费,可许源却来不及心疼,丹修的外丹已经追来。 许源飞快遁走。 可是丹修经验丰富,对于外丹的操控,也远比许源更有心得。 许源好几次都需要用自己的金丸去阻拦对方一下,才能险之又险避开致命一击。 但是几次碰撞下来,许源的金丸便有些撑不住了。 丹修喷着腹中火,将老梅树逼得节节败退,大部分注意力却在许源这边。 看到许源越来越狼狈,丹修心中暗道一声:“火候已足,是时候一击必杀了!” 许源破烂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湿透,眼神却是越发坚毅:必须要放手一搏了! 许源做下这个决定的时候,抬眼一望,丹修原本绿色的“命”中,忽然钻出来一道暗红色。 许源心中大定。 丹修已经把老梅树烧的只剩下了一根光秃秃的主干,他忽然向后大撤,双手隔空操控金丸,以自身为核心快速旋转起来,七八圈之后,金丸的速度已经达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丹修身外只能看见一圈发着银光的圆环。 老梅树远远躲在了水潭边,再也不敢靠近丹修。 水鬼姐妹花正在和圣姑主仆缠斗,杀得难分难解,也根本顾不上许源,只能心中暗道一声:小子,你自求求多福吧。 姐妹俩已经后悔,答应跟许源合伙做这桩买卖了。 第二十六章 梅花潭一战(三) 丹修双手猛地朝许源的方向一推,拳头大小的金丸带着破风的尖啸声,化作一道银线直刺许源面门。 许源咬牙拧眉,满脸豁出去的架势,似乎是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便把自己的那颗金丸也全力射了出来。 射出了金丸之后,许源一猫腰、一拧身,嗖的一声向旁边的一块巨石窜去。 丹修暗笑,看来是想拦一下,为自己争取逃脱的时间。 可惜啊,这次你想错了,注定了在劫难逃! 瞬息之间,两颗丹修金丸便在两人之间碰撞在一起。 啪! 丹修的金丸炸开,瞬间化作了一柄短剑!短剑无柄,只有一尺长,两头都是剑锋! 丹修到了七流,便可以将自身炼制的金丸,进行“塑形”! 他虽然还没到七流,但是已经摸到了门槛,已经勉强可以塑形,只是操控有些迟滞,所以只能用来作为出其不意的杀招,不能经常施展。 几乎是同时,许源的金丸也炸开了。 许源的金丸只有龙眼大小,无论是重量还是品质,都远不如自己的。 之前已经对碰了几次,这次自己出了全力,这小丸子被撞碎了实属正常。 可是紧跟着“轰”的一声,许源的金丸不是碎裂而是爆炸! 原地爆出一团巨大烟雾! 爆炸的威力极为可怕,气浪瞬间冲击到了丹修的面颊上,将他的头发和胡须冲的笔直向后飘起。 丹修费解:怎会如此? 这感觉……就像是我们会中,为北都神机大营定做的匠造大炮,所使用的开花弹! 突如其来的巨大爆炸,将丹修已经化作了短剑的金丸,嗖一下炸飞出去,斜插进了几丈外的泥土里。 已经深深没入泥土中,只留下一个小小的扁窄洞口。 丹修哼一声,即便是你有这种奇怪的手段,也不过是吓了我一跳罢了,接下来还不是死路一条? 他就要将金丸短剑引出来,切断许源的脖子。 可是双手一动,却觉得胸腹间传来一阵阵的剧痛! 他低头一看,自己胸口和肚子上,出现了七八个密密麻麻的伤口,鲜血正涌出来! “怎、么回事……” 他再次抬头,看到许源躲藏在那块巨石后面,巨石上布满了一个个小坑! 巨石距离爆炸的位置,比自己还远了一丈。 巨石尚且如此,自己不是武修,身躯绝不比巨石坚硬。 “那小子……原来……” 他大致想明白了,却已经无力在做什么,双腿一软,咚的一声仰天倒下,鲜血从七八个伤口汩汩流出,丹修饮恨而死。 许源将炮药内丹的“特性”,注入到了那枚金丸中。 金丸虽然小,却也是许源用了大量金属矿石凝练而成,注入了炮药特性之后,威力比匠造大炮的开花弹还要大。 金丸炸碎后的那些细小碎片,每一块的速度都快的让人来不及反应。 许源从巨石后面走出来,暗喜炮药内丹特性强大。 只可惜自己的炮药内丹太小了,这种威力只能施展三次,现在只剩两次了。 许源抬头望去,水潭边,姐妹花和圣姑、丫鬟还在鏖战。 圣姑手腕一转,双头蛇铃掉了个头,再次一摇铃,这次却是咣咣咣的怪异声音。 之前那一头的铃声,乃是让人心神清明,可是这一头的铃声,却是让许源顿时觉得魂魄一阵昏沉,脚下踉跄险些摔倒。 水鬼姐妹花受到的影响更大,身躯好像风中的烛火一样摇摆起来,身形也变淡了几分,魂魄似乎随时会被吹灭。 圣姑大喜,隐忍了这么久,终于一击奏效! 她举起另外一只手中的神机弩,嘣嘣连射两箭。 带着金光的弩箭钉向水鬼姐妹花。 她们昏昏沉沉的无力躲闪,惨叫两声都被射中了,扑通一声跌进了潭水中。 圣姑紧追而至,手中的神机弩已经换成了一只红纱灯罩,当头朝水鬼姐妹花罩去。 “捉了这两只水鬼,正好给你炼成阴兵……”圣姑正对丫鬟说着,丫鬟忽然感应到了什么,脸色大变:“圣姑快退!这两个不是阴魂……” 却已经晚了,潭水中哗啦一声,冲起来两道黄影,尖尖的狐狸嘴中,各自叼着一只金光弩箭。 漫天水浪袭来,圣姑登时感觉身上剧痛,慌忙在手臂上某处一按,嘣的一声双肩上隐藏的圆筒中,千百只牛毛针射出! 一声狐狸叫,两道黄影缩回了潭水中。 丫鬟在后面扯住圣姑的腰带,飞快将她拖退数丈。 圣姑低头一看,自己胸口上的衣衫破裂,雪白的肌肤上留下了几道深深的爪痕,皮肉翻起,鲜血止不住的涌出来! “这两只畜生!”圣姑大怒,顿时又气血翻涌,伤口处鲜血涌出的更多了。 同时圣姑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扶着丫鬟才重新站稳。 丫鬟咬牙切齿:“两只畜生的爪子上有毒!” 她飞快的摸出来几枚丹药给圣姑吃下去,同时脚下的影子蠕动,几只阴兵藏在里面。 果然一道淡淡的黄影忽然从一旁的草丛中窜了出来,几只阴兵猛地从身影里扑出来,和黄影纠缠在一起。 几声尖锐的狐狸叫之后,黄影发现占不到便宜,嗖一声又蹿回了草丛中。 阴兵正要追击,忽然草丛里又站起来一个人,一张口呼的一声一道火龙将一只阴兵卷了进去,阴兵发出一声凄厉的鬼号,瞬间便烧的了无痕迹! 许源不知什么时候,悄悄地摸了过来,也藏在了草丛里。 丫鬟眼神复杂的看着这少年,心中五味杂陈。 她不由得去想,如果那一夜,自己没有忽略,检查了圣姑的轿子,把这家伙找出来,就不会如现在这般损失惨重了。 可是谁又能想到,一个穷乡僻壤客栈后院的小杂役,竟然能把自己和圣姑逼入绝境。 杂役啊,不就是随便一个小杂鱼都能役使的东西吗? 你去死就好了呀,为什么还要激烈反抗? 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丫鬟搀扶着圣姑,忽然一扭头目光落在了最后两人身上。 这是赵勇最后的两个伙计,丹修专门留给圣姑的“美味”。 战斗一开始,他们就躲在了最后面。 圣姑等当然也没指望他们能出什么力。 丫鬟猛地看过来,把两人吓得一个激灵,因为那眼神太冰冷阴森了,就像是……一双鬼眼! 第二十七章 脱身 两人哆嗦着往后缩,他们脚下的影子,好像黑色的稠水一样滚涌起来,两只利爪血目的阴兵忽然从其中钻了出来,各自往他们背上一扑! “嗷——” 两人惨叫,瞬间变成了一种恐怖的魔怪! 身体迅速畸变,变得不人不鬼,流着腥臭的口水,赤红着双眼,嚎叫嘶吼,受丫鬟驱使朝许源扑了过去。 丫鬟则拉着圣姑,轻声道:“我们快走!” 活人和阴兵合体,人活不成了阴兵也废了。丫鬟将自己的两只阴兵作为弃卒,为自己和圣姑争取逃生的机会! 可是又有一道黄影从潭水中哗啦一声跳出来。 她身上的皮毛斑秃了几块,伏低了身子,怨恨的盯着圣姑。 丫鬟咬牙上前:“圣姑你先走……” 圣姑却开口道:“我给了买路钱。” 狐狸忽然全身一僵,口吐人言道:“商法……是那只弩箭!” 弩箭价值不菲,她姐妹俩叼在嘴里,就算是交易达成。 狐狸万分不情愿的让开了前路。 “这婆娘不仅是匠修,还是法修!”狐狸恨恨不已自语:“该死的,竟然比我们狐狸还要狡猾,一不留神就着了她的道儿!” 她可以强行不遵守交易法则,但是那会让她伤上加伤,那是得不偿失。 圣姑和丫鬟飞快退走,几个闪身便消失在山野中。 狐狸不甘的又望了她们一眼,一掉头去帮许源扑杀了两头魔物。 许源淡淡瞥了两只狐狸一眼:“用不着你们帮忙。” 两只狐狸身上也是伤痕累累。 尤其是看到老巢梅树,已经被烧的只剩下一根光秃秃的主干,两只黄狐狸互相抱头,嘤嘤嘤的哭了起来。 许源则开始搜刮尸体,两只狐狸顿时顾不得哭了,蹦起来拦在许源面前:“不准动!” “都是我们的!” 许源的掌心中,滴溜溜的转着一颗金丸,似乎只是随意把玩一二。 “这几个都是我打杀的,你们出了多少力?凭什么占大头?”许源斜眼鄙夷:“我来找你们合作,本以为你们能在鬼巫山里占下一块底盘,必定是有些本事的,没想到你们真的只会搔首弄姿啊。” “这……”两只狐狸四只小眼珠骨碌碌飞快转动,想借口:“若不是我们挡住了那两个女人,你一个人怎可能猎到这么多血食?” 许源哼了一声:“就算你们言之有理,也该各自一半!这样吧,血食都归你们,我只要他们身上的东西。” 两只狐狸头挨头,钻在老梅树下,撅起屁股商议了一番。 然后姐姐出面,小爪子在尖嘴边咳嗽两声,装模作样道:“也罢,第一次合作,我们姐妹吃点亏,就这么定了。” 许源便将尸体上的各种东西飞快搜刮出来,也来不及看:“我要去追杀那两个女人,你们去不去?她们俩都给你们吃。” 姐妹俩连连摆爪:“不去了、不去了……” 许源力劝:“她俩都有修为在身,乃是难得的好血食……” 姐妹俩却是扑通一声跳进潭水里,不再听许源蛊惑了。 许源摇摇头,批评道:“不懂得把握机会!”然后大步朝着圣姑和丫鬟逃走的方向追去。 梅花潭中,水声哗哗,两道曼妙的身姿游水嬉戏:“以后再有这生意,可别再找我们姐妹了。” 水潭边的地面下,有什么东西在钻地蠕动,一道道老树根钻出地面,卷起那些尸体拖进了水潭中。 咀嚼声响了起来。 片刻后,两只黄狐狸,尖嘴里各自叼着一根啃得白森森的大腿骨,像小狗一样在水潭附近的山林中追逐嬉闹,好不欢快。 怪异的欢笑声在山水间回荡。 …… 许源借着“腾云”“乘风”字帖的助力,大步如飞的离开了水潭的范围,立刻便冷汗淋淋,满脸发黑,跌坐在一道石崖下。 喘息了一阵,又用药丹给自己治疗一番,这才缓过来一口气。 背上,被灯笼鬼的鬼爪留下的伤口,进一步恶化了。 伤口上的鬼气侵蚀皮肉,伤口周围四指宽的位置,已经没有知觉了。 许源刚才一直在强撑着,包括刚才在手掌里把玩的“金丸”,其实也是用药丹冒充的。 金丸只有一枚,已经在和丹修的最终对决中炸碎了。 但是许源非常确信,如果自己表现出那么一丁点的虚弱,两只狐狸就会毫不犹豫的扑上来,把自己也变成一份血食! 甚至到最后,许源还热烈邀请两只狐狸一起继续追杀圣姑,才让两只狐狸确信他没什么大问题。 许源又把刚才从尸体上搜刮的东西都拿出来。 首先便是丹修的金丸——这枚金丸已经被丹修炼化到可以初步塑形的层次,十分珍贵。 许源毫不客气的饵食后,用自己的腹中火炼化了。 另有各类丹药七八种,有疗伤的、有解毒的、有壮阳的、有迷魂的……这些药物炼制出来,都是用来骗钱的。 你要是觉得丹修买给你的药一定效用非凡,那可就……太好了,丹修就希望你这么想。 但是许源还找到了一只小葫芦,里面只剩下几颗丹药了。 许源拔了葫芦塞闻了一下,立刻心中了然:这是把人变成犬魈的那种恶毒的药物! 那几只犬魈身上散发出来的味儿,跟这丹药一模一样。 许源收好了,日后说不定会有用处。 丹修身上的褡裢有些特殊,里面分成了一个个小袋子。袋子里面装着各种金属。 每一块都不大,但是足有二十七种。 许源只认得其中四五种。 这布袋才代表了丹修的正常修炼方式:收集各种金属,饵食强化自己的金丸。 金丸和腹中火,通常是丹修最强的两种斗法手段。 至于自身的内丹,想要强化却是不容易。 许源这样的,实数另类。 许源也将这些饵食了,炼化做第二枚金丸。 丹修那枚金丸许源准备用心培养,这第二枚则是消耗品——这样的消耗品,许源以后要多准备几颗。 也不需要太大,和之前一样,龙眼大小即可。 从文修身上,找到了几张字帖,不过这文修比起乔老爷实力差了太多。 他的字帖只能控制住普通人,对现在的许源用处不大了。 第二十八章 旧岁粮 两个武修的兵器,许源也收起来,用布条绑在身后。 其余的都是些散碎银子,许源也一并收了。 最后还剩下一件东西,是从用短矛的武修身上搜出来的——这个武修,便是之前挑幡的那人。 一只带盖的木碗,里面装着一些陈米! 分量约么是后娘给自己的三倍。 盖子一打开,许源便感觉到,身体内被压下去的那种本能,更加猛烈的涌了起来,完全不受控制! 许源一口将这些“旧岁粮”吞了下去。 这些陈米一定十分珍贵,许源想要饵食之,可是此时身体却又不受自己控制了,而且这些陈米下肚,迅速就被消化了。 某种特殊的力量随之散入四肢百骸。 命修的力量被大大的加强了! 同时许源还多了一丝明悟,早就吃下去的“六月虫”,到此时才消化彻底。 六月虫所蕴含的命修的特质,完全同自身融合。 不知不觉间,许源凝聚了第二道“命格”,在命修领域,也晋升到了八流! 这让许源大感意外,命修前期晋升困难,这是父亲和后娘反复跟自己强调过的。 但是自己吃了六月虫,到现在才几天时间,竟然凝聚第二道命格,晋升八流了? 这些陈米……竟然如此珍贵?! 许源当然不知道平天会为了得到这一点点旧岁粮,付出了多么巨大的代价。 而旧岁粮对于六月虫是诱饵,对于命修来说,则是仅有的几种可以饵食的灵粮之一。 第二道命格名为“八方伤煞”。 许源略揣摩了一下这第二道命格,心中对其效用有了些了解,就有些遗憾:“可惜啊,还不能将命格的力量凝聚成命术。否则……” 摇了摇头,许源看天色不早,便不再耽搁了。 许源最后还是没问姐妹花,山里有哪些地方可以过夜。 她们说了,许源也真是不敢住的。 倒不如仗着字帖的速度,拼一下在入夜之前赶回镇子。 许源顾不上去追杀圣姑和丫鬟,飞快的朝山外冲去。 腿上的“腾云”“乘风”字帖效果还在,速度极快。 中途一副字帖力量耗尽又换了一幅。 许源狂奔一个时辰,跑的满身大汗,可是距离镇子还有七八里的时候,天还是黑了! 苍黄大地在这一刻,忽然间陷入了一瞬间的死寂。 便仿佛是善神同恶神交接了一下主宰世界的权柄,同时宣布大地结束了生灵的时间,将迎来邪祟和诡异主宰的时刻。 许源听到远近高下四处,悉悉索索的声音逐渐响起,迅速而准确的盯上了自己! 显然,今天禁夜行。 这也并不意外,一个月中一半以上的时间“禁夜行”。 许源的头顶上,忽然传来一阵猛禽破空的声音,许源抬头看去,一切忽然又安静下来。 头顶上,只有厚实如黑布一般的黑暗! 许源疑惑着,却不敢掉以轻心,紧盯着夜空——陡然间黑暗好像被飞速的撕开了一个口子,白骨人脸鹰突兀的出现在头顶上,巨大的白骨利爪猛地抓向许源的脸,想要将他的脸皮整张撕下来,盖在自己的脸上! 许源不慌不乱,一道腹中火喷了出去。 白骨人脸鹰却又以更快的速度缩进了黑暗中,仿佛根本没有出现过一样,也不知腹中火是否烧到了它。 许源继续赶路,脚下生风,却无比警惕周围。 伸手不见五指,但是许源知道,那只白骨人脸鹰,必定就藏在黑暗中。 许源凭着自己的感知,朝着镇子的方向飞奔。 跑出去几里之后,白骨人脸鹰始终没有出现,许源暗自奇怪:看我不好惹,这就放弃了? 还是……藏着什么别的阴谋? 许源选择相信后者。 又跑了一会,许源忽然停下来,侧耳细听。 刚才自己跑动带起的风声,似乎遮住了什么异常的声音。 这一听,果然有一些扇动翅膀的声音,正由远而近逼来。 “快走!”许源暗道一声正要抬脚,又听到声音有些不对劲,四面八方都穿来了这种声音! “呼呼呼——” 黑暗又一次被撕破,一只只白骨人脸鹰,从四周同时猛扑而来! 许源怪叫一声,一猫身子贴地疾走。 同时许源也在掌心呸呸吐了两口吐沫,腹中火在手上燃起,许源一边狂奔一边胡乱挥舞双手。 四面八方都有白骨人脸鹰扑下来,利爪在许源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道深深地血槽,可是来不及抓牢,就被火焰赶开。 许源狂奔数里,前方出现了几点零星的灯火。 镇子就要到了! 许源精神一振。 白骨人脸鹰却忽然间停止了攻击,呱呱怪叫了几声之后一起拔高,撞进了浓雾一般的黑暗中,全都消失不见。 许源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大凶之感! 在黑夜中,能赶走邪祟的,只有更强大的邪祟! 许源不敢停留,以最快速度往镇子上冲去。 哗哗哗的水声响起,许源左手边几十丈,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条小河! 许源不管怎么加速,怎么改变方向,那条小河始终保持着同样的方位、同样的距离! 而且许源发现,自己已经狂奔几里,和那几点灯火的距离,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冷汗立刻从额头上渗了出来。 “什么东西?”许源大喝一声,一手握着短矛,一手举着单刀,双手上火焰更猛烈几分,一步步朝小河逼了过去。 “咯咯咯!” 一阵孩童单纯的笑声传来,小河中爬上来一个泡得浑身肿胀惨白的尸婴! 尸婴猛一抬头,看向许源。 眼珠一片渗人的惨白! 许源全身僵硬,栽倒在地上,双手火焰熄灭,不断抽搐。 后背伤口中的鬼气,被引爆了! 这尸婴有特殊的能力,可以强行操控某个范围内,一切阴鬼尸僵的力量。 “咯咯咯!”尸婴的笑声更加响亮了,似乎刚做了一场很有趣的游戏。 鬼气从许源背上的伤口升起,好像粘液一样怪异的扭动,向伤口周围健康的组织飞速侵袭。 许源感到有些阴冷的力量,正在不断向自己的心脏逼近! 第二十九章 尸婴 许源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慢慢积蓄了一点力气,然后僵硬的张开嘴,一枚金丸飞了出来。 飞快的化作了一柄短剑。 许源控制着短剑,在自己背后剜下、一转! 短剑将伤口附近的皮肉全部削了下来! 鬼气和皮肉一起脱离身体,鬼气便脱离了皮肉,飞快的再次扑向许源。 许源一个翻身,张口火龙滚滚而出,鬼气自投罗网,顷刻之间就被烧的灰飞烟灭。 许源却是疼的满身虚汗,惨叫了几声,“腹中火”不受控制的溃散成满地火苗。 忽然,许源感觉有些不对劲,定睛再一看,那尸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爬到了自己脚边,那只惨白肿胀的小手中,抓着自己金丸所化的短剑! 短剑双锋无柄,尸婴的手抓着剑锋,却没有被剑锋所伤,一股黑灰色正从被抓的地方,向剑身其他地方蔓延! 尸婴举起短剑朝自己刺来! 许源大惊往后一蹦拉开距离,尸婴刺了个空,却是一闪又出现在了许源的脚下,仿佛不存在距离一般。 许源又是一口“腹中火”喷出去,迎面烧在了尸婴的脸上。 对邪祟百试百灵的腹中火,在尸婴面前却无效了! 尸婴顶着火焰,向许源迈出了一步。 那种无视距离的能力再次出现,许源怪叫一声向后飞退,同时喷出了另外一枚金丸。 金丸中附着了炮药内丹的特性! 轰! 金丸准确的命中尸婴,剧烈的爆炸腾起了一团火云。 许源小心翼翼,等火云和硝烟散去,才看清那是尸婴趴在七八丈外,肚子上被炸出了一个伤口。 伤口中没有血肉,崩出来无数恶心的惨白色蛆虫! 尸婴在地上蠕动着,两只肿胀惨白的小手,正在一点点的把那些蛆虫塞回肚子里。 许源头皮发麻,暗道一声“快跑”,一招手收回落在一边的短剑,转身朝灯火处冲去。 短剑已经被尸婴污染了一小块,许源不敢直接收回腹中,只能用手指夹着。 往前跑了几里,小河的水声渐渐远离。 许源松了口气,尸婴受了伤,没办法维持那种类似“鬼打墙”的能力了。 灯火已经遥遥在望,许源鼓起最后的力气,再次加快了速度。 眼看就要到了镇子,哗啦啦得流水声忽然又在耳边响起! “呜哇、呜哇、呜哇……”诡异刺耳的婴孩哭声,尖锐的划破夜空,刺痛了许愿的耳膜。 “又追上来了!” 阴冷的气息好像上涨的河水一样淹没了许源全身,许源一头冲进镇子,却惊愕发现,客栈已经被毁了! 门窗破破烂烂,圣姑对乔老爷怀恨在心,走之前毁掉了这里。 “哗啦啦……” 河水迅速冲进了镇子,顺着街道四处漫溢。 许源忽然感觉到两腿无比沉重,即便是有着字帖的加持,其实是离地三尺踏空而行,还是被河水的阴邪之力影响。 如果双脚踩在地上,恐怕此时已经被河水牢牢吸住,一步也迈不出去了。 河水沿街流淌,水中好像藏着无数鬼怪一样,骤然升起扑向街边的屋舍。 房门上,门神泛起淡淡的金光,某种宏大的力量从冥冥之中传来,虚空中便似有一只无形大手,高高举起了金光铁鞭,对着作妖的河水打去。 哗啦! 哗啦! 哗啦! 扑向房门的浊浪,一团一团的被打散。 但是镇子中央街道上,一朵更大的浪头升起来,里面浮现出尸婴的模样。 五团幽蓝色的鬼火,分别在它的头顶、双手、双脚处熊熊燃烧,头顶上的那一团最大。 肚子上的伤口并未完全愈合,还能从其中看到,那些恶心的蛆虫不停蠕动。 尸婴凌空一望,便找到了仇人,惨白的双眼中尽是怨怒! 原来你在这里!看你还能逃到哪儿去! 你的“家”已经被毁了。 这个镇子上,不会有人在半夜为你打开房门。谁敢呀?谁也不敢,开门就是陪着你一起死! “呜哇——”它一声大哭,漆黑粘稠的河水,冲过客栈破碎的后门,涌进了后院。 许源心中飞快转动,有那么几分把握,自己真去了,英太婆会给自己开门。 但是花花能不能挡住尸婴?许源也没有把握。 所以许源不想去连累英太婆。 忽然,许源眉毛一扬,转身直奔赵记皮货铺而去。 哗啦啦,哗啦啦……河水紧追而来,很快一团团的浪花都紧追在许源身后。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黑色的河水开始变红,整条河已经变成了血河! 许源感觉到双腿越来越沉重,原本离地三尺,不受控制的降低了一尺。 背上巨大的伤口时时刻刻都在削减着许源的体力,让他变得虚弱。 血浪中,伸出来一只只婴儿小手,一下接一下,锲而不舍的尝试着抓向许源的后背。 从客栈往赵记皮货铺,距离只有五十丈,许源走得却是颇为艰难。 阴气森森,顺着周身毛孔和伤口不停地侵蚀进来。 许源不得不一次次的释放腹中火,驱散身边的阴气。 又因为身下的血河,在冥冥不可见的层面上,有无数的怨气升腾而起,缠住了许源的双腿,导致速度十分缓慢。 越慢、越沉重、越艰难。 赵记皮货铺的木楼就在眼前,许源身后一只婴儿小手已经快要摸到他的后背上了。 许源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然后拔出短矛,噗的一声喷出“腹中火”,将短矛化作了一道火矛。 嗤! 许源反手投出火矛,准确的刺进了身后的血浪中。 “呜哇!”大哭声炸响,血浪猛地向后一缩,许源抓住机会,全力扑向了赵记皮货铺的大门。 咣当一声,大门被撞开,许源滚进去,眼冒金星虚弱无比。 他强撑着起来,身子朝前一扑,双手合并死死的将大门关上了! 赵记皮货铺中果然空无一人,圣姑将所有人都带进了山。 而赵勇死后,他原本的那些手下人心惶惶,也没顾上铺子,所以没有锁门,否则许源想要进来,就得打破了门窗,也就会给尸婴留下漏洞。 一道道血浪狂暴而去,“哐啷”一声重重的撞在了大门上。 门上,贴着两幅大大的门神。 第三十章 皮丹、筋丹 许源用身体死死顶住大门,被撞的不住摇晃,好在是撑住了,赶忙将门闩插上。 而这一次疯狂的撞击,显然是激怒了某些存在,虚空上迅速凝聚出一柄金光铁鞭,比之前那些更显真实! 咣! 铁鞭沉重打落,那尸婴却在铁鞭凝聚之时,便飞快退缩,敏捷的收了血河,自己肥胖的身子一路骨碌碌的滚着,瞬间便逃到了镇子外! 主打一个没骨气,能屈能伸! 铁鞭落在了街道上,震得周围屋舍摇晃几下。 许源扒着门缝,朝外看一眼,终于彻底放松了。 “这一劫算是闯过去了。” 许源软瘫在门后,体内的药丹化开,药力散入四肢百骸,修复着自己的伤势。 半个多时辰,稳住了身上的伤势后,一股强烈的饥饿感袭来,许源在身上摸了摸,除了金银之外,再没有别的能吃。 于是起身来搜刮整个赵记皮货铺。 厨房后面有个隐秘的地窖,里面藏着十七八件普通的兵刃。 许源一口气吃了,如今丹修已经是八流的层次,这些凡铁下肚,不片刻就炼化成了一枚新的金丸。 可是饥饿感不曾消退太多,许源又撬开了皮货铺顶楼的库房。 里面放着百多张兽皮,十几捆兽筋,许源撕扯着全吃了! 却仍就觉得有些饥饿,一抬头,发现上面吊着形状有些奇怪的兽肉,似是已经风干多时。 许源此时太饿了,没有仔细多看,取下来就全吞吃了。 终于是打了个饱嗝,长长的松口气。 然后许源倒在一张床上,腹中火熊熊燃烧,炼化腹内饵食之物。迷迷糊糊的,许源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花花的打鸣声都没能把许源吵醒。 日上三竿,从窗缝里落进来两指宽的一道明媚阳光,正打在许源的眼睛上,眼皮子动了几下,这才醒了来。 许源翻身坐起来,回想昨夜还是心有余悸:“夜晚太危险了。” 双臂上留下了一道道的伤口,背后切掉了一大块皮肉。 内丹特性又消耗一次,只剩下一次了! 可谓损失惨重。 这就是一次“夜行”的代价! “幸好昨日并不禁临河,若是再叠加禁临河……我觉不可能从尸婴和小河中逃出一命。” 许源搓了搓脸,开始检查自身。 背后的伤口恢复了不少,手臂上的伤口都已经长出新肉,药丹还是很给力的。 昨夜饵食的那些兽皮、兽筋,已经炼化成了外丹。 倒是有些意外,今日醒来颇有些龙精虎猛的感觉,按说昨日失血太多,今日醒来应该有些无精打采才是。 许源不由抬头,看了看头顶房梁,最后吃的那些兽肉……到底是什么东西? 心中不免有些怀疑啊。 意外的收获是兽皮和兽筋竟是炼化出两枚外丹。 许源一张口,将这两颗丹吐出来——这两颗丹在掌心中一变,一颗化作了一根细绳。 很像是小时候碾死了螳螂,从螳螂肚子里钻出来的那种铁线虫。 不过要长很多,约么一丈。 许源心念一动,这东西在掌心中弹开,好像活的铁线虫一样肆意扭动着。 分外灵巧,如臂使指! 这绳子乃是兽筋凝练而成,弹性不错,韧性更是超强。 许源心念又是一动,这筋绳又随之而变化。 缩短变粗,随后在许源的手中,变成了一根韧性弹性都超乎想象的短棍。 许源暗自嘀咕:“虽然大小长短可以随心变化,可这东西……能有什么用啊。” 许源暂时想不出来。 随后许源把注意力转移到另一枚外丹上,这丹丸在许源的手掌上迅速“融化”开,包裹住了整个手掌,并且一直蔓延到手腕上一寸左右。 许源戴上了一只“皮手套”,但这一层手套丝毫不影响任何触感——非同一般的轻薄,戴了就像没戴一样! 而且许源尝试了一下,这只手套的防御效果极为强悍,比得上……皇明军中的铁甲! 刀砍不破、枪扎不穿。 现在只能覆盖一只手,如果今后不断饵食兽皮,总有覆盖全身的时候! 许源没想到在赵记皮货铺中,竟然有这般惊喜的收获。 昨夜平白消耗了一次内丹特性,许源本以为今日追杀圣姑,会少了一张底牌,没想到又补了一张。 是的,许源现在没打算就这么回家。 圣姑和丫鬟也受了重创。 自己有两种字帖加持,尚未能在天黑前赶回镇子,圣姑两女一定也回不来。 她们昨晚在山中过夜,如果运气好,山里的邪异已经帮自己解决了问题。 即便是活下来,她俩怕是也伤上加伤,实力能有有原本的三成已是高估。 她们背后是平天会,让她们活着回去后患无穷。 没有机会的时候,许源跑得比兔子还快。但是机会出现后,许源便毫不犹豫的决定,拼一把永绝后患! 至于怎么找到两人…… 许源在赵记皮货铺里找了一身伙计的粗布衣服穿上,他身上那一套已经烂的快要遮不住屁股了。 然后许源从后门溜出去,低着头一路疾行,尽量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出门前,许源看了一眼黄历,今日,禁临河、喊山、上梁、定盟。 许源避开“美人坝”,从另外一个方向离开了镇子。 偏偏就有个人,在最后时刻看见了他。 荣奎叔正坐在一辆商队的马车后面,头上罩着一顶厚厚的毡帽,挡住了大半张脸。 “许源!”荣奎叔暗自诧异:“他怎么又进山了?既然回了镇子,没有人阻拦,他应该尽快赶回县城才对啊。” 荣奎叔心里嘀咕了一阵,想了想从车上跳下来,没敢跟上去,而是钻进了路边的一间茶铺等着。 …… 进山后,许源以最快速度爬上了最近的一座山峰,然后放眼一望。 山中某个地方,有一种类似于“命”的痕迹,如同狼烟一般高高升起,细微却绵绵不绝。 只有许源能够看到。 一共两道,一道稍粗一道很细。 许源上一次蜕下来的、被烧焦的皮,作用便是:所有接触过的,都会被许源以这种近乎“望命”方式追踪到痕迹。 前提是还活着。 许源也是意外:“在鬼巫山中过了一夜,竟然两个人都还活着!” 粗的那一道是圣姑的,她踩碎了焦皮。 许源大致判断了一下方位,规划了一条路线,尽量避开山中那些强大的怪异,然后下山往那边奔去。 第三十一章 摊位 “圣姑,前面有个破庙,您要不要休息一下?”丫鬟搀扶着圣姑,两人都很疲惫,身上又添了几处伤。 昨夜眼看着来不及出山,她们也没找到能过夜的地方,两人钻进了两块巨石中间的缝隙,圣姑拿出一件七彩霞帔盖在外面。 这也是一件奇异的匠修造物。 盖上之后便迅速和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不但外表看不出任何破绽,就连气味都被盖住了。 两人躲在里面一动也不敢动,半点声音不敢发出。 山里的夜晚真是太可怕了,各种强大到让人绝望的诡异,时不时地从两人身边行过。 撑到了天快亮的时候,还是出了意外,一只兔子被怪异追击,一头撞进了石缝里。 两人暴露,只能跟那头怪异殊死搏杀一场。 虽然活下来,却也惊动了别的邪祟,于是一路逃窜,圣姑身上的匠修造物,和法修的“法钱”也耗了个七七八八。 但总算是熬到了天亮。 两女差点抱头痛哭。 无论如何能够在鬼巫山这种凶险的“化外之地”活过一夜,今后都能跟人吹嘘一辈子。 圣姑看了看破败的荒庙,大殿已经塌了一角,门窗都已经不见,门前的两根柱子,底部不知被什么东西啃噬了一半,摇摇欲坠,随时可能彻底倒塌。 殿中的供桌还算完好,但上面的香炉碎成几块。 中央的神像断了一只手,头也只剩下了一半,显得十分凄惨。 圣姑摇头:“别进去了,说不定里面还藏着什么诡异。” 她又看了看前方:“再赶一段路,找个向阳的山坡休息。” “遵命。” 两人刚走了两步,圣姑忽然拉住丫鬟:“等一下!” 圣姑从衣袖中取出那只红木和黄铜制成的耳廓,戴在耳朵上仔细听了听,脸色一变道:“有人来了!” 丫鬟一愣:“谁会来这里……”她猛地反应过来:“是那小子!” 圣姑点头:“很有可能。”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圣姑带着几分讥讽,冷冷道:“来杀我们!” 丫鬟第一反应也是觉得可笑,但旋即瞪大了眼睛:“他不会真觉得自己能做到吧?” “他正是年少气盛的时候,连胜了几次之后,信心当然就急速膨胀起来!”圣姑冷笑着:“而且能推断出来,我们在山里过了一夜,不死也是重伤啊,嘿嘿,倒是让他猜对了。” 丫鬟咬牙切齿:“就算是重伤,杀他也易如反掌!” “别再小看他了。”圣姑深吸一口气,悠悠道:“他能在茫茫大山中找到我们,说明什么?说明那小子不知什么时候,在咱们身上做下了记号!” 丫鬟皱眉:“这就不好办了,本还想着藏起来埋伏他。” 圣姑四处一看:“不埋伏,就在这里,光明正大的跟他斗一场!这次损失惨重,不过只要能吃到六月虫,仍旧算是大赚!” 丫鬟用力点下头,便在坡面门前的空地上站定,唤出了最后几只阴兵,准备在四周潜藏埋伏。 圣姑却对她做了个手势,别着急。 然后,圣姑捡起一根树枝,绕着丫鬟画了一个大圈,将丫鬟周围适合潜藏阴兵的一些地方都圈了进去。 只是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圣姑大汗淋淋,整个人萎靡了几分,显然是消耗巨大。 “圣姑……”丫鬟心疼的喊了一声,圣姑一摆手:“你继续布置。在我的‘摊位’中,一切规矩都对那小子不利——我倒要看看,他拿什么来杀我们!” 圣姑在地上画出的这个范围,是修炼“商法”法修的“摊位”。 谁的摊位谁定规矩。 一旦踏足这个范围,对许源万分不利! 若是进一步把许源拖在“摊位”中,达到一定的时间,就可以把许源变成摊位上的“货物”! 那么便可像屠夫一样,把许源的全身分成不同的部位,想卖多少就卖多少钱。 圣姑自己便可以用极低的价格,把许源整个买下来——他毫无反抗之力! 但“摊位”的能力,要八流法修才能施展,圣姑的“法修”层次不久前才刚刚达到八流,但是如今重伤之下,施展出来消耗实在太大。 丫鬟立刻将阴兵潜藏在摊位各处。 左侧的那一片草丛中一只,右前方一块大石头下面一只,身后破庙台阶阴影角落里一只。 她只剩这三只阴兵了。 而圣姑则坐在那块大石头上,拿出神机弩横放在膝盖上。 神机弩只剩下一支箭了,但是圣姑觉得,彻底解决问题,一支箭就足够了。 昨夜几番死里逃生,她身上带的匠修造物几乎消耗殆尽。 但圣姑仍旧有着无比的自信,今天便是自己此行任务圆满收官的时刻。 “我是平天会十万信众选拔出来的圣姑,未来是要成为平天大圣三百侧妃之一的女人!” “我今年十九岁,已经是八流匠修、八流法修!会中无数资源汇集于我一身!” “我命中显贵!一个穷乡僻壤的小杂役,拿什么跟我比?” “我杀他,不用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后,我就会成为命修、匠修、法修三大门修士!” 圣姑另外一只衣袖子里,还藏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小刀。 前方小路上,路边草摇晃,丫鬟顿时紧张,等着对方闯出来,可是却始终不见人影。 丫鬟正自奇怪,忽然一点金光飞射而来,直奔丫鬟咽喉! “丹修!果然是你!”丫鬟一声叱喝,手中多了一柄拂尘,抖开了向飞射而来的金丸缠去。 金丸绕了个弯,忽然化作一并短剑,咔嚓一声斩断了拂尘手柄。 而后短剑继续划向丫鬟的脖子。 斜里忽然刺来疫病寒光闪闪的小刀,叮的一声将短剑挡了回去。 丫鬟怒骂激将:“藏头露尾,还是不是个男人!” 许源还真的出来了,不过速度极快,脚下带风呼的一下就冲到了丫鬟面前,然后手中一根短棒,迎面朝她的头上打去。 一路上,丫鬟埋伏的阴兵甚至来不及发动。 圣姑神行快如闪电,手中的小刀划向许源的脖子。 许源侧闪避开,手中的短棒便打不到丫鬟了,可是那短棒忽然变成了一根长绳,嗖的一下缠在了丫鬟脖子上。 第三十二章 手套也是套 丫鬟已经要发动埋伏在身后台阶角落中的阴兵,从自己身侧潜伏杀出。 忽然脖子上一紧,顿时喘不上起来,施法也就被打断了。 许源手中握着绳子,拖起丫鬟,同样迅速地朝外退去。 圣姑怒哼一声,手中的小刀准确的切在了绳子上。 可是绳子不但没断,反而有一股柔韧却却强悍的力量,将小刀弹开了! 圣姑大为意外,这柄小刀非同一般,切开人身上最硬的头盖骨,如同划开豆腐一样容易,怎会切不断这绳子? 许源已经飞快冲出了“摊位”的范围,圣姑来不及做其他反应,一伸手抓住了丫鬟的一只脚。 两边一拉扯,丫鬟眼珠子翻起,舌头都掉出来了…… 圣姑赶紧松手,许源便拖着丫鬟冲到了“摊位”范围之外。 圣姑毫不犹豫的举起神机弩,嘣的一声射出了最后一只箭。 嗖—— 弩箭带着一流金色火焰,直奔许源而去。 神机弩有好几种不同功效的箭。 最后剩下的这只,圣姑觉得正好就是最适合用来对付许源的那种。 许源拖着丫鬟飞快的变换了几次方位,可是身后的弩箭却是也跟着变换方向! 箭尾上的那一道金色火焰,好像活物一样,随着许源转向,朝相反方向一转,然后继续推进弩箭飞行! 许源毫不犹豫的把丫鬟往自己身前一挡。 弩箭眼看就要射在丫鬟身上,却忽然垂直的向上,擦着丫鬟的衣衫飞了过去。 金色的火焰在丫鬟衣服上燎出来一条黑线,却没有误伤自己人。 许源却是抓住了这次机会,短剑就埋伏在丫鬟身后,弩箭刚飞过丫鬟的头顶,就被短剑叮的一声斩中。 弩箭被撞飞出去,翻滚着飞出十七八丈远,掉在了草丛中,却紧跟着呼的一声金色的火焰又燃烧起来,弩箭平平从草丛中升起,调整方向,重新瞄准了许源,火焰一喷,又一次高速射来! 圣姑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无知的蠢货! 本圣姑的神机弩尤其是那么容易应对的。 莫要看梅花潭里那两只骚狐狸,好像嘴一张,就能受住本圣姑一射。 那是因为那两只骚狐狸真的道行不浅。 你哪有那个本事! 你的金丸只能挡开这支箭,你现在最好的应对,也就是用手里那根古怪的绳子缠住箭。 那就得放开我的丫鬟。 而且这绳子就等于废了…… 弩箭带着金光射来,许源这次却没有用金丸短剑再去斩——既然斩不断,那就不要白费力气。 许源迎着着飞来的弩箭,飞快从背后摘下盾牌。 盾牌上坑坑洼洼,圣姑认出来这是自己手下武修的兵器,于是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手中紧握小刀,化作一道残影刺向许源的脖子。 噗! 弩箭射在盾牌上。 已经伤痕累累的盾牌,并没有坚持太久就被洞穿了。 弩箭尾巴上金色的火焰猛喷,箭身穿过盾牌——许源忽然放开了盾牌,一抬手“啪”一声牢牢地抓住了弩箭! “找死!”圣姑心中一声冷笑。 神机弩的每一支箭,箭杆中都暗藏着九枚刀片。分别藏在箭身的不同位置。 只要箭杆被握住,这些刀片就会立刻弹出,把那只手切断! 圣姑听到箭杆中的机括声响起,刀片唰的一声弹出,但是许源的手却完好无损! 而且箭杆上其他位置的刀片,分明都已经弹出来了! “怎么回事?!”圣姑大吃一惊,自己的匠修造物自己心里清楚,这刀片,便是八流武修的“铁衣裹身”也扛不住。 自己手中的小刀,怕是也戳不透他的皮! 圣姑立刻翻身后撤,放弃了偷袭计划。 圣姑以为许源全身都是这种“硬皮”,却不知道许源只是带了一只手套。 圣姑紧接着发动了弩箭上的“商法”。 不敢购买许源的命,而是买他手中的丫鬟! 就像昨日从狐狸手中买路一样。 圣姑做好准备,丫鬟脱困接下来该如何猛攻——可是商法毫无回应! “怎么回事?!” 圣姑大惑不解,他明明接了弩箭“法钱”啊! 许源带着手套,接了又等于没接。 而丫鬟半天喘不上气来,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神修的肉身本来就相对脆弱。 她只觉得眼冒金星,再也顾不上埋伏什么,立刻召唤自己的阴兵全都杀了出来。 三只阴兵一起扑向许源,许源毫不意外——阴兵也有“命”,隔着老远就看见了,你还想埋伏? 对着前面两只一口“腹中火”喷出去。 腹中火克制阴灵,两只阴兵顿时惨叫被烧的全身冒气黑烟,鬼叫连连。 但是丫鬟强逼着它们来解救自己,两只阴兵硬顶着火焰,再冲上前一丈,就彻底被烧成了一片黑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最后一只藏在台阶角落阴影中的阴兵,是三只阴兵中最强大的。 而且是许源的老熟人:在梅花潭边,被许源击杀的那个丹修! 那时丫鬟的阴兵已经消耗了好几只,数量有些不足了,丫鬟便抓住机会进行了补充。 这只阴兵保留了生前丹修的一些能力,黑影一般的身体腹部,燃烧着一团碧绿色的鬼火。 鬼火中凝炼了一颗小小的金丸。 一切都清晰可见。 那金丸乃是纯金炼成,金黄色一片耀眼。 丫鬟和圣姑没有别的金属喂给它,只能把身上的金钗、金耳环、金戒指喂给它…… 许源暗骂了一声败家,然后在丹修阴兵噗一声喷出金丸的时候,扬起手里的弩箭一劈。 啪一声弩箭和金丸撞在一起,金丸毕竟是新炼的,重量和质量都有些不足,滴溜一声被打飞出去。 许源握着弩箭,反手毫不犹豫的刺进了丫鬟的心口! 嗤的一声从背后穿了出来。 丫鬟两眼猛地瞪大,全身力气瞬间卸去,而她的阴兵则是一声尖啸,仿佛被某种力量拖拽着,化作了一道尖锐的黑气,重重的撞进了她的身体内。 一刹那间丫鬟原本娇嫩美好的身躯,迅速变得狰狞怪异!肌肤干枯漆黑,一层黑毛生长出来,无比的丑陋恐怖。 神修若是惨遭横死,尚未完全“炼化”的阴兵就会反噬。 许源嫌弃的松开绳子,把丫鬟的尸体丢到一边。 丫鬟的魂魄还在被自己的阴兵啃噬。 阴兵吃完魂魄,也会因为主人的死亡跟着死去。 两团灵体纠缠着、厮打着。 丫鬟的魂魄怨毒无比的看了许源一眼,到现在还有些难以置信,我竟然真的死在了这个不起眼的小东西手里! 他有什么资格杀我! 她渐渐抵挡不住,被狂暴失控的阴兵撕碎吃了下去…… 第三十三章 本来面目 圣姑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许源不可能全身都是那种刀枪不入的状态——昨日在梅花潭边一战,他根本没有展现出这种能力。 圣姑暗恨自己错失了一次“好机会”。 丫鬟死去的那一瞬间,圣姑的怒气从脚后跟直冲天灵盖,全身绷紧毫不迟疑的扑向了许源。 右手小刀,左手是一只铁锤! 许源冷笑一声,抖手丢出一只小竹笼。 “你也是匠修,验一验你的成色,能否破解这件匠修造物!” 许源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十分清楚,圣姑没本事破解后娘的竹笼。 圣姑登时升起了一股争强好胜之心,她手中的小刀和铁锤,恰好都是她的“匠修本物”,所谓的匠修本物就是匠修用来制造其它造物的工具。 通常情况下匠修本物格外珍贵,要保证“精准”,故而不会拿出来作战。 但圣姑已经没有别的东西了。 两件匠修本物在手,圣姑信心大增,立刻迎头冲向了竹笼。 竹笼飞速扩大,圣姑双手翻飞,快的画出了一道道残影,开始破解竹笼。 她的匠修天赋真的很高,和竹笼对抗了许久,竹笼也只是将她上半身笼罩进去。 而且未曾收拢锁住。 但是圣姑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一颗颗的滚落。 自己破解了半天,却没能对这竹笼造成任何破坏。 圣姑知道自己没这个本事了,一阵山峰吹过,冷汗蒸腾,她瞬间冷静下来: “我为什么会傻乎乎的去破解什么匠修造物?” “何其愚蠢?” “就像我刚才莫名其妙的被他一把抓住弩箭吓退一样愚蠢!” 圣姑感觉到不对劲了,我分明设下了“摊位”,在摊位范围内,一切规则由我来制定,我几乎立于不败之地,我为什么要冲出来破解什么匠修造物? 冥冥之中,一直有某种力量,影响着自己做出各种错误的选择。 圣姑清醒过来,便想回到自己的“摊位”去,可是脚下一动,就踩进了一个圈套中。 是真的圈套。 许源不知道什么时候将绳子在她脚下做了个圈套,圣姑一脚踩进去——在选择迈左脚还是右脚时,又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许源飞快一拽捆住了圣姑的一只脚。 圣姑死死站定不被他拉走,绳子越收越紧,许源拽不走她,她也回不到摊位去。 双方这样僵持着,一柄短剑便在圣姑身边不住的环绕飞舞,圣姑又要分出一份心思来,防着许源忽然给自己一剑。 坚持了半只香的时间,圣姑便上下一起失守。 竹笼当头罩下,许源扯着绳子将她拖得远离摊位。 一根根竹签刺进她的身体,她的双手都被竹签锁住,小刀和铁锤再也施展不开。 许源迫不及待的用带着手套的那只手,抓住了小刀,从圣姑手中夺了过来。 许源一直没有一件合适的兵器,这柄小刀看起来就像是本座遗失在外的宝物。 圣姑身上的各处伤口汩汩的流出鲜血,脸色惨白显得的柔弱无力我见犹怜。 她可怜兮兮的看着许源,大大的双眼水盈盈湿漉漉,好像是不小心掉进陷阱的小鹿。 “求求你,不要杀我好不好。” “你有绳子,可以把我捆起来,我不会再反抗了。” “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 “我一定会很乖、很配合你的。” 她能够使用的手段,只剩下“倾城法”了。 这是她用“商法”花了极高的价格,从另外一个专修倾城法的法修手里买来的。 法修一般只修一种法,但商修可以用“购买”的方式,兼修多种法。 只不过,那位法修被买走了“倾城法”之后,就变成了一个普通人,被多方仇家追杀,满门被灭。 许源不屑地“切”了一声,道:“找你我还不如去找南街头的杨寡妇。” 圣姑气血翻涌怒火中烧,这低贱的小子,竟然说自己不如一个半掩门的! 奇耻大辱! 只能我瞧不起你,你怎敢蔑视于我! 可是现在不能发火,不但不能发火,还要讨好与他,只要能活下来,很快就能连皮带骨把这小子吞下去! 倾城法中,有蚀骨销金的大欢喜法门。 “小哥哥……”圣姑的声音娇憨,腰肢扭动双肩衣衫在竹篾上蹭落,一双眼睛里,仿佛要滴出水来:“杨寡妇会的什么花样,妾身都可以为你学来……” 许源手中的短刀已经刺进了她的脖子。 圣姑后面没说完的话,全都卡在了喉咙里。 鲜血直接灌进了喉管,她痛苦的抽搐了几下,却只能不甘的发出了一串“呃呃”声,然后怒瞪着双眼,绷直了身躯死去了。 在她咽气的那一刹那,某种力量随之退去,她美丽妖娆的身体,吹气一样的胀起来。 盈盈一握的腰肢,变得水缸一般粗细。 纤细修长的一双筷子腿,变成了圆滚滚的两根象腿。 手指粗得像胡萝卜,脚丫子堪比猪蹄。 头发枯黄,塌鼻梁、大盘子脸、厚嘴唇外翻、满脸黄褐斑…… 痴肥丑陋! 一切的美好,都是“倾城法”的效果。 她贪吃而不知节制,这才是她的本来面目,骗了外人也骗了圣姑她自己。 …… 七禾台镇上,“刘记村酒”坊中,阿光是昨天下午回来的,进门就发现师父刘老倌两口子不太对劲。 从昨天到今天,师父都在一刻不停的传授给自己酿烧酒的秘方,好像恨不得把一辈子的经验,一股脑的塞进自己的脑海里。 师母一声不吭,但昨晚上给做了不掺糠的白米饭,然后连夜给他缝好了一身新衣服。今天早上硬逼着自己试穿后,早饭又给自己蒸了米糕。 午饭更奢侈了,居然是酒糟肉! 吃完午饭时间不长,师父把最后的诀窍交给自己,长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来得及……” 刘老倌说完这句话之后,忽然双眼中喷出两道血剑,两颗眼球崩出七尺外,惨叫一声疼晕了过去。 阿光吓坏了:“师父!” 里屋紧跟着也传来什么东西摔倒的声音,阿光又赶紧进去看,师母也跟师父一样,双眼只剩了两个血窟窿! 阿光惊恐又茫然:“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第三十四章 秘机炮药方 许源吐出一口浊气,整个人终于是放松下来,这几天时刻处于生死边缘,精神高度紧张。 “百无禁忌”作用于自身,而“八方伤煞”影响的则是对手。 而且是范围影响,不像命术那样,可以直接指定作用对象。 圣姑接连做出错误的判断何和选择,便是因为犯了“伤煞”。 圣姑乃是八流匠修,许源是八流命修,同层次下命格的影响力就会较为明显。 但圣姑格外明显,另一个原因就是,圣姑本身性情刚愎自用。 若是对上一位七流的修炼者,整个过程中“八方伤煞”应该只能让对方犯下一个错误。 这便是命修的战斗方式,上三流的命修之所以可怕,便是因为他们有诸多命格,可不停地交替搭配使用,各种神秘影响之下,对手经常稀里糊涂就输的一败涂地。 许源整理了一下此战的收获,圣姑身上还有四件匠修造物,一只红木和黄铜制成的耳廓,许源摆弄了一下就明白用途了,脸上浮出喜色:“好东西。” 还有一具神机弩,虽然没了弩箭,但回去让后娘配一些,不是什么大问题。 另外就是小刀和锤子。 这是匠修本物,小刀许源能用得上,锤子拿回去“孝敬”后娘。 “这就没了?”许源大不满意:“你好歹是平天会堂堂圣姑,全身上下就这么点东西?” 许源在尸体上摸来摸去,反复检查了好几遍,最后忽然注意到圣姑的双脚,有人喜欢把东西藏在鞋垫下。 许源就把那一双修鞋脱了下来。 往里面一摸——触感有些异常! “真有东西?” 许源把鞋子撕开,鞋底果然有个夹层,里面掉出来一张薄如蝉翼的油纸。 “秘机炮药方。” 许源看了一下,咋舌道:“这是青铜匠造大炮的炮药配方!平天会安身立命的本钱之一,就是给神机大营供应匠造大炮,这炮药配方,也是平天会的核心机密啊。” “他们的圣姑,偷偷藏了一份这个配方在自己的鞋底,呵呵呵,这个圣姑,心思也不怎么纯洁啊。” 拿到这配方许源如获至宝。 这种匠造大炮用的炮药,可比乔老爷三眼铳的炮药爆裂多了。 “就是吧……”许源看着配方有些挠头:“里面几个关键步骤,只有匠修才能完成,还得去求后娘。” “但她要是知道我的内丹乃是炮药……又得唠叨个不休了。” 许源收起配方,把另外一只鞋子也撕了,里面并没有藏东西。 “有这个配方就足够了。” 而最大的收获,无疑是将平天会的人一网打尽,至少短期内平天会不会找到自己头上。 许源将圣姑的尸体如法炮制丢进了一边的荒草中,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邪祟口中的美食。 此时刚过中午,今天完全来得及赶回镇子。 …… 傍晚时分,许源回到了镇子上,准备去赵记皮货铺再过一夜,明天一早回城。 他仍旧把厚毡帽扣在头上,帽檐拉低遮住了大半个脸,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荣奎叔坐在张阿嫂的茶铺里,靠着西边的土墙,尽量把自己肥大的身躯缩一缩,避免引人注意。 茶铺其实没有房子,两边各起了两堵土墙,上面搭着竹竿,向前延伸出去一丈,上面用布遮住,给来往的旅人客商提供一个喝水歇脚的地方。 一碗茶一文钱。 许多赶路人根本吃不起饭店,都是来买一碗热茶,把自己带的饼子泡软了,就算是一餐饭。 这会儿天色渐晚,茶摊里已经没几个人了。 荣奎叔等到现在,终于看见许源从山里出来,眼皮子跳了一下。 这小子回来了! 他进山又出山,干什么去了? 荣奎叔心里有种猜测,可是这猜测自己都不敢相信。 “平天会兵强马壮啊……” 到现在一个人没回来! 荣奎叔心中对这小子,竟然有了几分忌惮! 他丢下十个铜钱,起身出来,拐进了旁边的巷子里。 在这坐了一天,张阿嫂也没有赶人,多给点钱好了。 他这两天一直住在杨寡妇家里,今夜最后一次,明天一早自己也得走了。 从茶铺往南街头去,经过一条小巷。 荣奎叔鼻子一动,嗅到了一些熟悉的气味,转身去查看——顿时惊得一身冷汗! 许源双脚离地飘空,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已经贴在了自己背后! 老了啊,盯梢一个年轻后生,居然被发现了! 他不知道自己这种熟人的“命”,只要出现在附近,在许源眼中,就像是黑夜中的一盏灯火。 一点寒光落在了荣奎叔的脖子上。 厨子的脖子很粗,皮肤下包裹着一层厚厚的脂肪。 寒光轻轻一压,脖子凹下去一点,皮肤上渗出一滴血珠。 荣奎叔赶紧喊道:“莫动手、莫动手,自己人!” 荣奎叔已经认出来,许源手里的寒光,是圣姑的那柄小刀。圣姑就是用这东西,掀开了二亮的头盖骨。 “他果然……”荣奎心中暗道。 许源冷冷的看着他:“自己人?” 荣奎叔举起双手,额头上的汗珠止不住地往外冒,陪着笑:“我知道你不信,你先别急,听我说……” “别啰嗦!”许源手上一用力,小刀又陷下去一点。 荣奎叔急忙道:“我是除妖军总旗,我有腰牌,就在怀里,我可以拿给你看,真的是自己人,千万别误会,你手稳一点……” 荣奎叔想抽自己一个嘴巴子,一紧张就痨话个不停,这是老毛病了,几十年都改不掉。 许源皱眉:“除妖军?” “对对对,就是你二叔那个除妖军。” 许源脸上一片阴寒,已经要下手了:“你是专门冲着我来的!” 除妖军的正式名称,应该是“皇明锦衣卫外州除妖千户所”,成立于二百年前。 彼时皇明刚刚征服朝鲜,但是半岛内反抗势力此起彼伏,于是便借着“除妖”的借口,组建了这样一支队伍。 这个千户所的职司广泛:既负责镇压成规模的暴动,又可以搜捕藏在民间的前朝余孽,顺手还能解决一些乡间闾里的邪祟。 随后皇明相继新增“蒙元省”、“大宛省”等,也因循此制,由“除妖千户所”负责荡平地方,镇压不臣。 第三十五章 除妖千户所 朝鲜省新立之时,东厂嫌弃那地方偏远苦寒,当成一个苦差事丢给了锦衣卫。 锦衣卫就此便和东厂划了个范围:皇明原本的两都十三省,是为“内州”,归属东厂管辖。 今后的新拓之土,统称为“外州”,归属锦衣卫管辖。 锦衣卫被东厂压着几百年了,想要借此机会跳出樊笼。 东厂当时没当回事,没想到两百年里,皇明不断地开疆拓土……交趾省设立之前,东厂其实就已经后悔了。 民间将“除妖千户所”唤作除妖军。 实力不断壮大,已经不满足于“战后平定地方”,直接亲自上场,为皇明开疆拓土,名声响亮早盖过了锦衣卫。 征服交趾时,除妖军便是先锋,据说有战兵四万,编为“除妖营”。 许源的二叔十几岁的时候,就入了除妖军,往往三五年才有一点消息送回来。 许源他爹死的时候,托人给除妖军送消息,估计二叔没收到,反正直到下葬也没回来。 这几十年,交趾已经彻底归化,听说除妖军前锋已经开到了马来亚,跟红毛番打了几仗,给朝廷的战报都是“大捷”,但据说并没有这么乐观。 荣奎叔比许源来客栈还晚,显然就是冲着许源来的。 而且一直不显露身份,只在暗中盯着自己! 难道二叔犯了事?株连了家人? 荣奎叔感觉到脖子上的那柄小刀就要切进肉里来,吓得连连惨叫:“听我说、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是你二叔、你二叔立了大功,升官了,升到都指挥了,正儿八经的官身!” 许源更不明白了:“他升官了你还敢监视我?” 荣奎叔哭丧着脸:“是你二叔命我这么做的……” 许源一直猜测老爹跟二叔兄弟不睦,否则二叔怎么一走几十年,从不回来看看。 “你二叔立了大功,不但升了官,而且受贵人器重,贵人有意栽培他,可惜你二叔身边只有我们这群出生入死的老兄弟,没什么可用之人,所以让我回来,暗中看看你到底怎么样……” 荣奎嘴皮子飞快,总算是把事情大致说明白了。然后他小心翼翼的看看许源,心说许头儿啊,您这侄子不是一般的行! “我的腰牌在怀里,我拿给你看看,还有一封你二叔的亲笔信。” 许源松开了小刀,荣奎叔长出一口气,暗骂一声差点吓得老子尿裤子,难怪这小子能做了平天会那一长溜的人。 荣奎叔把腰牌和信拿出来。 腰牌许源只是大致看了一下,反正也认不出真假。关键是二叔的亲笔信。 二叔之前偶尔往家里捎个信,许源认识笔记。 信里二叔说郑荣奎是他过命的好兄弟,让许源一切听他的安排,云云。 许源皱眉:“怎么没提我爹死的事?” 荣奎叔叹了口气:“我出来的时候,还没收到你爹的死讯。” 然后他看看天色:“别在街上站着了,天快黑了,先去我落脚的地方。” “你在哪儿落脚?” “杨寡妇家。” 许源转身就走:“去我那。” 许源毫不客气的霸占了赵记皮货铺。 荣奎叔进来之后,许源带着他直奔后厨,房梁上挂着很多兽肉,都是腊好的。 有本事进鬼巫山的猎人不多,所以山里的这些野兽都养的膘肥体壮,房梁下的地面上布满了油脂滴落的痕迹。 许源指了腊肉和米缸:“做饭,先吃饱再说。” 许源一天没吃饭,早就饿了。 荣奎叔摸了摸鼻子,行吧,反正我在驿芳庭客栈干的也是厨子的活儿。 荣奎叔也不知怎的,虽然表面上不大服气,却把自己的手艺卖弄出来,用有限的食材,整治了一桌小席面,六菜一汤,米饭蒸的香喷喷。 还从赵勇的房间里,翻出来一瓶好酒。 许源指着桌子:“你都尝一口。” 荣奎叔瞪眼:“我好歹是你长辈……行,我尝。” 许源把小刀收回了袖口里。 荣奎叔都吃了一遍,许源等了一柱香的时间,发现没什么问题,这才拿过荣奎叔的筷子,洗了洗自己用了。 “你……”荣奎叔一阵无语,这小子也太谨慎了,这都是谁教出来的? 许源风卷残云吃了个饱,荣奎叔的手艺的确没的说,这方面跟后娘有的一比。 荣奎叔则是吃的不紧不慢,还喝着酒。 许源自己吃饱了,就放下筷子直勾勾的看着他。 荣奎叔正喝到兴头上:“别急,等我喝完仔细跟你说……你这人真没劲,动不动就亮刀子,跟你那驴日的二叔一个样!” 荣奎叔放下酒杯,不敢骂拿刀子的许源,把远在千里之外、曾经的老兄弟、现在的新上司臭骂了一通。 许源反倒是放心了,按照信里说的,荣奎叔和二叔在除妖军里同生共死十几年……那一定就是这个味儿。 荣奎叔详细把二叔的安排说了。 “……不是我要暗中监视你,嗐,也不能说是监视你,是暗中观察你。你二叔说了,要是不合适,就别跟你提这事儿。 除妖军太危险,你要是没这个本事,别害的他大哥无后。” 许源冷冷问道:“我有危险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帮忙?” 荣奎叔瞪眼道:“怎么没帮忙?你想跑的时候,我不是故意给你机会了?” 许源想了一下,那天早上荣奎叔把自己赶去打水,的确是故意要给自己机会。 “后边呢?” “后边……不是我不想帮忙,是帮不上啊。你们一股脑的冲进鬼巫山去,我一个外地人,我敢进去吗?” 许源勉强能理解。 荣奎叔的实力刚才已经试出来了,最多只是个八流。 正面对上平天会必死无疑,跑都跑不掉。 让他进鬼巫山帮忙对付平天会……他没这个本事也没这个胆子。 而且许源也明白,自己只是侄子,如果是亲儿子,荣奎叔没准还能咬咬牙拼一次命。 “我二叔……”许源看了荣奎叔一眼:“怎么派了这么个废物回来。” 荣奎叔一张胖脸涨得通红,嘴唇动了几次想要为自己辩解一下,结果还是一泄气:“算了,你能做了乔老爷和平天会的人,确实有本事,我比不上你。” 许源没有否认,敲了敲桌子:“你继续吃吧,我上去睡了,明天回城。” 第三十六章 暗哨 荣奎叔低下头,藏起了自己惊愕的双眼。 刚才这句话试探下,荣奎叔又确认了一件事情:乔子昂也是这小子弄死的! “诶——”许源已经走到楼梯口了,荣奎叔急忙又喊住他:“除妖军,你去不去?给我个准信。” 许源毫不犹豫:“不去!” “不去?”荣奎叔错愕,这种大好机会就这么放弃了? “你别听外边传的那些瞎话,除妖军里是不好混,但是上边有人罩着你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你二叔现在有了正儿八经的官身,他没有儿子,必定是把你当接班人培养,你将来少说也能你二叔一样,混个都指挥……” 许源仍旧摇头:“不去。” “都指挥授上田五百亩,中田一千五百亩,年俸白银三百两!”荣奎叔放出了杀手锏,他这辈子还没遇到真的不爱钱的人。 许源迟疑了一下,还是叹息一声:“我真的不能去,荣奎叔替我谢谢二叔的好意吧。” 许源上楼去,仍旧睡在赵勇的房间里,仰面躺在床上,双手枕在头下,望着天花板心中暗道一声: 我走了后娘怎么办? 家里的事情许源并不知道详情,从小到大老爹从没跟许源说过这方面的事情。 但是许源总能感受到,那些事情非同小可。 比如在某些特定的节日,老爹总会非常紧张。 偷偷摸摸的提前做很多准备。 若是无事发生,后面的那几天,老爹都很开心,许源想要什么玩具、零食,只要开口老爹都会笑嘻嘻给买了。 但许源也隐约记得,自己七岁那一年,老爹在床上躺了整整三个月。 厚厚的棉布帘子严实的挡住门窗,不敢见一点阳光。 许源印象最深的,是满屋子的药味都压不住老爹身上的血腥味,半夜老爹的咳嗽声,经常把左邻右舍都吵醒了。 …… 荣奎叔没能劝服许源,一个人在楼下喝了几杯酒,想了想也不吃了,起身来趴在后门看了看,然后来开一条门缝闪进黑夜中。 许源在楼上看到荣奎叔往南街头去了,不由得暗笑一声:“真是色中饿鬼啊。” 今日少见的不禁夜行,但是夜晚出门仍旧有着极大的风险。 …… 荣奎叔抹黑进门,就听到一声欢愉的娇笑,然后一双柔软温热的手,便顺着衣襟伸了进去,轻车熟路的滑下去,掌控了主动权。 荣奎叔强行压着火儿,说道:“有正事。” “用你命的渠道,帮我送一封信回去。” 杨寡妇点亮了灯,荣奎叔写好信交给她。 杨寡妇便笑道:“正事做完了,咱们该做点开心的事了。” 荣奎叔自然十分卖力,明早一走,日后怕是再也不会相见了。 窗外,许源悄然退去。 荣奎叔很好色,但白天许源把小刀压在他脖子上的时候,也能看出来他更怕死。 若非必要,他是不会半夜跑出来见杨寡妇的。 杨寡妇是除妖军的一个暗哨。 这种最低级别的暗哨,除妖军掌握着很多。 尤其是在七禾台镇这一类,官府力量无法直达的区域,他们非常有效。 除妖军利用他们收集和传递消息。 平日里没什么具体的任务,各自过各自的生活,除妖军提供一定的庇护,补贴少量的银钱。 这种暗哨就算是暴露了、被拔掉了,对除妖军来说也没什么损失。 他们组成一个庞大的底层网络,能够为除妖军获取大量的情报。 而且他们组成的网络,传递消息非常便利。 许源回到赵记皮货铺,就真的睡下了。 荣奎叔这么着急向二叔传递消息,甚至等不及明天会到县城,许源猜测二叔这次“招揽”自己,目的恐怕并不单纯。 …… “哦哦哦——” 阿花拍打着翅膀跳上屋顶,发出了今天第一声嘹亮鸡鸣。 荣奎叔挂着两个大眼袋,脚步虚浮从杨寡妇屋里出来,一边走一边系好裤腰带,扣上衣领上的盘扣。 走到赵记皮货铺门口,许源正好开门出来。 “现在就走。”许源说道:“到西街头买点吃的。” 西街头有个早点摊子,父子俩推着车子,车上有个大火炉,炉膛内烤饼子,两文钱一个,提供免费的热水和小咸菜,很多经过镇子的商队,早上都会在这里吃饭。 两人买了四个饼子吃完,又跟一个商队商量好,十文钱两个人,搭他们的车到县城。 商队的马车拉着货,两人爬上去坐在货物顶上。 没什么舒适性可言,还得留心别摔下来。但价格便宜好过自己走回去。 拉车的老马速度不快,马车摇摇晃晃,两人索性在车顶上躺下来,荣奎叔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许源闲聊。 这胖子的一张嘴就闲不下来。 “当兵吃皇粮的确不是什么好出路,几百年前,大头兵们就领不到足饷了,那些喝兵血的军头丧良心,饷银到手能剩两成就不错了。” “其实我们除妖军也一样,但咱们不是营兵,咱们正儿八经的锦衣亲卫!待遇比那些大头兵好多了。 当了小旗就有二十两,总旗五十两,百户一百五十两,而且从百户开始就有授田。” “交趾这边都是实授,新打下来的地盘,把原本的乡绅土族杀去一大批,落下的都是上好的水浇田。” 许源嘴里咬着一根狗尾巴草,对荣奎叔说的一切充耳不闻,日头升起来后,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许源就把那顶厚毡帽盖在了脸上。 荣奎叔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除妖军”的各种好处,却忽然听到了一阵呼噜声,于是落了个满脸无奈。 四十里的官道,马车比人走的略快,半下午的时候,许源终于看见了山合县城低矮破旧的城墙。 这里不是什么“兵家必争之地”,城墙也就是防一防匪患,别说县令了,就算是当今天子也没心思修。 到了城门外,许源和荣奎叔跳下马车,和商队分别。 两人在一边排队,交了人头税就能进城,商队那边却需要详细核算商税。 只看商队东家愁眉苦脸的样子,就知道这税率不低。 许源这边交了钱,却看到商队那边的车把式们吆喝着牲口,把车队往左边城墙下赶去,要把城门口的地方腾出来,显然今天是不能进城了。 第三十七章 小后娘 商队的东家还在角落里,跟守门的队正不停地拱手商量。 荣奎叔皱了下眉头,喊住许源:“等一下,看看是怎么回事。” 商队东家奉行“出门在外、与人为善”,收了他们十文钱,中午的时候还招呼他们跟商队的人一起吃饭,一人俩饼子,一碗肉干煮的汤。 许源也就跟着等下。 时间不长,东家就被队正不耐烦的摆手赶回来。 荣奎叔等他经过身边的时候,问了一句:“没算清楚?” 东家看了队正那边一眼,欲言又止的摇头道:“明日……再看吧。” 城墙外便有几家车马店,做的就是这种商队的生意。倒也不用担心没法过夜。 荣奎叔一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骂了一句:“这帮烂坯子,又不守规矩了。” 东家叹了口气:“出门在外的,能忍则忍……” 荣奎叔一把扯住他:“跟我走!” “诶诶诶……”东家其实不想去,这一趟少赚点他也认了,这条路他以后还要跑,真得罪了这队正,以后每一趟来都会被刁难一番。 但是荣奎叔手劲极大,扯着他到了队正面前,毫不客气的丢出腰牌:“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老子的老丈人你也敢刁难?” 队正用手接住一看,是除妖军的腰牌,顿时一哆嗦,原本倨傲的态度大转变,点头哈腰的双手把腰牌还了回去:“这位爷,是我瞎了眼,您放心,以后您的老泰山,只要从我这里过分文不取!” 这腰牌上的职务是“总旗”,便不是“除妖营”的那些大头兵。 除妖军负责刺探情报,肃清内奸。 那还不是说谁是内奸谁就是? 你说你不是? 来来来,见识一下我们除妖千户所一百零八般刑具。 “哼!”荣奎叔冷哼一声:“这还差不多。” 队正急忙连踢带踹,把手下几个兵丁催动起来:“都动起来,把路给这位爷腾开。” 然后他又亲自跑到车队前,指挥着车把式们开进城门。 商队上下惊愕莫名,没想到路上捡的两个搭车人,竟然还是大人物。 东家在皇明经商二十年,第一次没花一文钱,就进城了! 队正带着人,在城门洞后面,不停地鞠躬挥手,把荣奎叔和商队一行人送走。 拐了个弯,队正他们看不见了,荣奎叔才一挥手:“行了,就此别过吧。” 荣奎叔扯着许源就要走,东家急忙道:“大人,小人的确有个女儿,正是二八年华……” 荣奎叔破口大骂:“滚蛋吧你!老子帮你一把,你还真想当我丈人啊!” 东家在路边抱拳深深一拜,感恩送别二人。 荣奎叔得意洋洋,悄悄观察着许源的反应。 他当然不是大发善心才会帮忙,或者说善心最多只占三成。 许源却是一脸淡然,对荣奎叔说道:“我们也就此别过吧,我要回家了,家宅逼仄,无处待客,我就不邀请荣奎叔上门了。” 说罢,许源也一拱手转身就走。 荣奎叔急忙喊住他:“你真不再考虑一下?” 许源又转回身来,郑重道:“荣奎叔,除妖军是很威风,我都看到了。 你说跟着二叔混,前途好、俸禄高,我也相信,但我真不愿意加入除妖军,你莫要白费力气了。 我现在要回家,你别跟来——我后娘脾气不好,我都不敢惹她,我劝你最好也别这么做。” 许源再次转身离去:“言尽于此了。” 荣奎叔在后面看着他决绝的背影,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颓然地拍了一下大腿。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往本地一家货站去了。 那里也是除妖军的一处暗哨,许源不愿意加入除妖军,昨夜荣奎叔已经让杨寡妇送了信出去,荣奎叔现在只能等着老兄弟新长官的进一步指示。 …… 许源是认真考虑过要不要加入除妖军的。 看起来二叔混出头了,加入除妖军,借助二叔的力量解决家里的“难题”,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是荣奎叔先是暗中观察自己,发现自己有能力后,又显得非常急迫。 许源就不敢去了。 许源从记事起,就没见过二叔。 这样一位亲人,对自己又能有多少亲情? 他忽然来找自己,真的是大发善心要“恩荫”自己……还是说,有什么危险的事情,恰好需要自己这种“子侄”身份去做? 许源其实并不想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那毕竟是亲二叔,老爹唯一的亲弟弟。 不知道答案,大家还是亲戚。 山合县城不大,许源自幼在此长大,熟悉这里的每一条街巷……以及能用来抄近道的矮墙、狗洞。 不到一柱香的时间,许源就站在了河工巷东口。 这条巷子大致呈一个“凹”字形,东西各有一个出口,里面还住着七八户人家。 最里面两户人家就是许家和买狗皮膏药的申大爷家。 申大爷一向很得意,自家的狗皮膏药药效极佳,所以“酒香不怕巷子深”。 两个巷子口,东口这边是茅四叔的木匠铺,西口那边是王婶的折箩店。 木匠铺大门紧锁,茅四叔估计出活去了。 许源进了巷子,脚步不由自主的加快了。 一路到了家门口——这是个小门。 戏台的门才是正门,在“凹”字的正中间,只有开戏的时候才会打开。 许源一推门就进去了。 嘎吱—— 木门的声音惊动了院子里的一个小妇人,她穿着蓝棉布的衬袄,围着一条浆洗的发白的围裙,挽起袖子露出两截白藕般的手臂,正在院子里浆洗衣服。 一头青丝梳了个坠马髻,衬得白皙清丽的小脸越发明媚。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听到声音侧首朝门口张望,看到竟是许源,点漆般的眸子中,涌起一股惊喜,但很快就被她压了下去。 …… 许源也看见了后娘。 午后的阳光正慵懒的越过了西墙,洒在东头水井边。 木盆挨在井沿下,里面架着一块搓衣板。后娘转头看过来的时候,额前几缕发丝散落下来,被阳光一照,便成了一种半透明的朦胧状态。 看到自己的刹那,她红唇微张,明媚的眼眸中惊喜、诧异、错愕等等神情交织闪过,最后凝定成了一点疑惑:“乔子昂把你赶回来了?” 她“噌”的站起身来,个头竟是跟许源差不多高低。 皇明士子们还是喜欢瘦马的风气,她显然是不符合这种病态审美的。 但是她矫健干练,英姿飒爽,便如身后墙根那排竹子一般翠绿挺拔。 女子把手里拧到一半的衣衫啪一声丢回木盆里,溅起来一片皂角水沫。 “我去跟他理论!”她拎起了搓衣板。 第三十八章 武二郎、许二郎 女子扬起搓衣板,已经准备杀出门了,许源赶紧道:“我自己回来的。” 女子顿住,道:“你自己回来……” 半个多月,就自己回来了。这是吃不了乡下的苦?自己跑回来了? 可如果真的是吃不了苦跑回来了……那说明孩子已经吃了苦呀,还怎么忍心责备他? 女子放下搓衣板,嘀咕着:“乔子昂还真把我们家人小伙计使唤啊。” 然后道:“罢了,回来就回来吧。” 她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你中午吃了没,我给你做点去。” “吃过了。”许源一语双关。 后娘心神一动,意识到什么:“吃过了……真吃了?” 许源点点头:“我已是命修了。” 然后微笑端详着后娘。 刚才看到后娘的第一时间,许源就发现后娘是自己成为命修后,见到的第一个拥有“命格”的人! 她的命格呈现出一片灿烂的金色,名为“青衣隐玉”。 本是一块绝世美玉,天资绝佳,却多有磨难、名声不显,好在福缘深厚,总能逢凶化吉。 所求必有所得,但过程坎坷。 所谋必有所获,但多有波折。 后娘怔了一下,忽然一言不发的快步进了堂屋。 许源跟进去,便看到堂屋正中的桌案上,供着老爹的牌位,后娘正毕恭毕敬的三拜上香。 许源眼睛有些酸,也跟着拜了父亲的牌位。 后娘在牌位下怔怔站了好一会儿,才在一旁坐下来,慢慢说道:“让你去七禾台,的确是我得到了消息,六月虫会在鬼巫山中出世,本来只是让你去试一试,没想到真的成了!” 说到“成了”的时候,她终究还是有些激动。 至于说自己是历尽了何等的艰辛,才拿到了“旧岁粮”,就没必要跟许源说了。 顿了一顿,又道:“虽然已经成了命修,也不可掉以轻心,这一门前期进度缓慢……” “我已经是八流命修了。”许源打断道。 后娘:“你说啥?” “我已经是八流命修、八流丹修了。” 后娘张了张嘴,有些艰难道:“你去了才几天,吃了六月虫这么快就八流了?” 许源便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在七禾台镇的全部经历都跟后娘说了。 许源毕竟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郎,这几天处处计算,在生死关头徘徊数次,心中的疲惫实难想象。 如今见到了自己在这世上,唯一能够完全信任的亲人,毫无顾忌的倾诉一番之后,如释重负,整个人从内到外都轻松了许多。 许源说完了,就拍拍胸口一副男子汉的模样:“我现在是八流命修、八流丹修,这实力足够了吧?家里的事,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了?” 后娘听完却一直没吭声,许源朝她一看,顿时裂开嘴笑了:“林晚墨,你是不是心疼我了,看你都要哭出来了,哈哈哈。” 后娘眼睛红红的,的确是心疼了: 半个多月,给那该死的乔子昂当小杂役干粗活,又在鬼门关打了几个来回……我家娃儿啥时候受过这样的苦啊。 可许源一声嘲笑,后娘满腔怜惜顿时跑了干净。 “皮痒了!”后娘闷闷的骂了一句。 若是放在以往,定是要抄了扫把,追的这小子满院跑。 这会儿终究是还有些心疼,下不去手了。 嗯,让他睡一晚,明天再打! 林晚墨只比许源大了四岁,说是后娘,其实更像是许源的姐姐。 因而面对许源的时候,必有一种无法解释的血脉压制。 从小到大,两人都是打打闹闹的过来。 许源一直不是对手,但偏要一直招惹她。 你有血脉压制,我也有面对家姐时的不死之身! 林晚墨沉吟了一会儿,道:“家里的事你别管,你先跟我仔细说说二叔的事情。” 许源便把自己的推测说了,然后道:“那个郑荣奎还没走,我猜二叔不会轻易放弃。” 后娘黛眉微蹙,思考了片刻道:“你说得对,这几日你先待在家里,哪里也不要去。” “我得去趟乔老爷家。”许源还惦记着乔老爷家里可能存储的炮药。 借着这个机会,许源索性把心头长久的疑惑问了出来:“我爹为什么不让我入门?” 许源他爹就是匠修,许源从小就想学,但是他爹一直不教,反倒是收了林晚墨这个徒弟,随后更是娶了徒弟做续弦。 林晚墨匠修的本事,都是跟许源他爹学的。 而且林晚墨极可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水平远胜他爹。 林晚墨摇头:“我也不知道,你有本事问你爹去。” 许源翻了个白眼。 这明显是不想告诉自己,把锅甩给已经下去的老爹。 许源便暗戳戳的想使个坏。 “林晚墨。” “嗯?” 许源一副为你着想的样子,道:“我二叔那边已有了消息,所以,我爹死的若是有什么蹊跷之处,我劝你尽早去县衙自首……” 小后娘眼中迷糊,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啥意思。 想明白后登时原地炸毛,一步便冲过来,雪白冰凉的小手去捉许源的耳朵。 “要死啊!你指桑骂槐说我是潘金莲,还是说你爹是武大郎?” 许源一低头就从指尖下闪了过去,一跳就闪出了门去,站在院子里叉着腰得意洋洋大笑:“林晚墨,好叫你知晓,我已非昔日吴下阿蒙!” 林晚墨恨得牙痒痒,便朝院子里一指:“去把剩下的衣服洗了。” “凭什么?”许源跳起来:“我几番出生入死,刚回来你就让我给你洗衣服?” 林晚墨哼哼一笑:“你这不是好好的吗?而且……”她把自己的手举起来:“你看看,这么冷的天,洗个衣服把我手都冻红了。你是丹修,有腹中火不怕冷,当然交给你了。” 这歪理……竟然无法反驳。 许源拒绝:“不洗!” “洗衣服和做饭,你选一个。”林晚墨抱起胳膊。 许源无奈:“洗衣服。” 许源坐到马扎上,狠狠地从木盆里抓起一件衣服,在搓衣板上搓着,忽然觉得这衣服怪怪的,展开来一看,登时红了脸。 这是一件抹胸。 浅粉色的,中间还绣了个小兔几,怪可爱的。 过了会儿,后娘哼着曲从屋里出来,已经重新打扮一番,在衬袄外面又加了一件圆领对襟的宝蓝色缎子披袄,施施然朝外走去:“我去王婶家一趟,一会回来做晚饭。” 许源赶紧把衣服塞进盆里。 后娘奇怪的看着他:“你怎么了?” “没事,你快去快回,晚上我想吃冬笋炒腊肉。” 第三十九章 拼接人 后娘出门去了,许源搓着衣服自己坏笑起来:王婶果然是姓王的! 三两下洗好了衣服晾起来。 后娘让男孩子洗衣服,明天一定会后悔。 后娘洗衣服,一件一件涂上皂角粉,细细搓来细细投。 许源洗衣服,一大盆,皂角粉搞里头,整盆来一招太极推手,正三圈、反三圈,齐活——出锅! 当然洗干净了! 没汗味就是干净了。 挂到那件抹胸的时候,许源一脸嫌弃的用指尖拈着挂上去。 虽然跟后娘像姐弟一样,但随着许源年岁渐长,这样的尴尬情况也是偶有发生。 许源晾好衣服的时候,林晚墨正走到王婶家门口。 王婶的折箩店在巷子西口,而一条巷子能有多长呢? 足见许源涤衣之神速! 店里晚上不开门。 运河绕过了鬼巫山,从县城南边流过。 距离县城七八里的地方有个码头,河上船只如梭,城中有数百号苦力,靠着码头过活。 拉车的、扛货的肚里没了油水,就来折箩店吃一顿。 王婶的店开了上百年,也是家传的生意。 王婶父母跟许源爷爷一辈,是河工巷最早的一批住户。 前面的小铺面用来做生意,后面一间屋子是王婶的住处。 后娘从后门进去,后屋窄仄昏暗,弥漫着一股怪异的油脂香味。 屋子里没人,阁楼上传来一阵阵剁骨头的声音。 duang、duang、duang! “王婶?”林晚墨朝楼梯口喊了一声。 剁骨头的声音停了下来,死寂了片刻后,从楼梯口飘出来一个头。 头发花白散乱,神色木然冰冷。 看到林晚墨,人头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小墨来了。” 然后阁楼上响起一阵脚步声,一个身子从楼梯上下来。 脑袋和身子同步,中间隔了三尺远。 楼梯下到了一半,忽然脚下一滑,身子顺着楼梯摔下去。 但头还好好地在上边飘着,一脸担心的给自己叫着:“哎哟哟……小心一点!” 身子骨碌碌滚下去,啪的一声在地上,如同积木一样摔了个四散。 两条胳膊两条腿,两个手来两只脚,还有心肝脾肺肾之类的脏器,从躯干内滚出来…… 散落一地,却不见一滴鲜血! 林晚墨叹了口气,熟练地回身关好门,免得被过路人看见,吓人家一跳。 然后帮着王婶先把手和胳膊拼起来。 “好了好了,我自己来。”王婶笑呵呵的。 真·手忙脚乱,把整个身躯拼起来、把五脏六腑塞进肚子里。 最后,双手接住了飘过来的头,按在脖子上,脊椎骨好像没接好,左右转动了几下,咔嚓一声,这才活动自如了。 “好了……”王婶刚说了一句,忽又咧了咧嘴,把手伸进肚子里调整了一下某件内脏的位置,这才舒服了。 “这次是真好了。” 林晚墨心疼:“王婶,苦了您了。” 王婶笑呵呵的,一点也不为自己担心:“我不苦,真苦的是丫头你呀。” 王婶拉着她的手,轻轻拍着数落道:“许还阳这个丧良心的,把我们小墨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坑苦喽。” 林晚墨脸上浮起一丝倔强:“这是我的命,我不怪他,他对我一家恩重如山,没有他我也早就死了。” “算了算了,”王婶摆手:“不说他了,你放心,就算是为了你,我至少也得撑到明年七月半。” “谢谢王婶,要不是有你们几位长辈帮忙顶着,我都不知道能不能完成许源他爹的嘱托。” 王婶问道:“你今天来有事?” “许源回来了。” 王婶意外:“这么快就回来了?你当初安排他出去,就是为了把他从这事儿里摘出去……等一下!”王婶有些难以置信:“他……” “他成了!” 王婶一下子站起来,激动地在小屋子里走来走去,脑袋不由自主的和身体分离飘起来。 “诶!你看我这老太婆,一激动就有些得意忘形。” 王婶又把脑袋安回去:“这小子可以啊!我看比许还阳那老东西有出息!” 林晚墨有些担忧:“可他身上也有些隐患。” 便将炮药内丹的事情说了。 至于平天会的事,跟许家的要面临的问题比起来,那都不叫事。 王婶诧异:“这小子……还真是胆大啊。” “您也是丹修,我心里不安,没敢跟许愿说,先过来找您想想办法。” “炮药凝聚内丹!这情况我别说遇到了,听都没听说过啊。这小子真大胆、真大胆,关键是居然那还让他给弄成了!”王婶低头来回走着:“你别急,让我想一想……” 林晚墨没有因为这事儿责备许源,从许源的讲述能看出来,那个时候首先要考虑的是,先活下去! 许源也知道,以炮药凝聚内丹必有后患。 王婶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六流之前倒也还好,腹中火的威力有限。” “可是六流之后,腹中火威力大增,丹修自身便如同一个大火炉一般,一团炮药在其中,随时可能爆炸,到时候就是个粉身碎骨……” 林晚墨忍不住跺了跺脚,婶儿啊,我来找你是让你帮忙想办法的,不是让你说得我更心慌的。 王婶意识到了,歉意道:“人老了话有点多。” 她闭上嘴,又走了两圈,忽然一拍巴掌:“我还真想到了个办法。” 林晚墨满脸期待:“什么办法?” 王婶看了看她,欲言又止。 “您老倒是说呀。” “让他再兼修匠修,自己给自己的内丹编个笼子。” 林晚墨的眉头深深皱起来。 阴暗窄仄的屋子里,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 良久之后,林晚墨才说道:“您应该知道,许家人一旦成了匠修,就逃不过那一场宿命,这是许家当年输了那天局一赌的后果! 输了就得认命,对于许家所有后代,这便是‘命中注定’! 许源的爷爷、父亲全都不得好死!” 所以许源他爹一直没有传给许源匠修的门道,哪怕是许家一门,匠修天赋冠绝天下。 所以林晚墨才会拼尽了全力,给许源争取到了成为命修的一线机会。 “旧岁粮”之珍贵,远远超出了许源的想象。 成了命修才有那么一线生机“改命”。 若是不成命修,别的修门也无甚用处,不如就此做个普通人。 第四十章 《五鼎烹》 王婶叹了口气:“我自是知道的。罢了,临时就只能想出这个办法,你给我些时间,总能找到别的办法。” 林晚墨点点头,转身就要离去,到了门口停下,试探问道:“若是我帮他编个笼子……” “不可能。”王婶道:“那是内丹所在,丹修紫府,玄之又玄不可名状之处,假以他人之手,稍有差池毁了他的丹修道行是小,一个不好那炮药内丹就炸了!” 王婶又道:“你也莫要想编好了让他饵食炼化,这个法子只能是自己编,你编好了他得用腹中火炼化,沾了腹中火,这笼子一靠近炮药内丹,内丹也会炸了。” 林晚墨脸上的忧虑之色更重几分。 王婶看的不忍心,道:“你且等下。” 王婶上了阁楼,过了会重又下来——这次安全落地,没有再摔的满地零碎。 “这个是我的修炼法,阿源在丹修层面,应该还没有修炼法,你拿回去给他吧。”王婶递过来一本发黄的古册。 林晚墨退了一步赶紧摆手:“这是您最珍贵的东西……” 王婶苦笑,摸着手里的古册幽幽道:“前半生啊,这的确是我最看重的东西。那会儿谁来讨要,我都舍不得给。” 王婶忽然硬塞进林晚墨手里:“如今哪,都不知能否挺到明年七月半,什么珍贵不珍贵的,拿去吧。我的修炼法非同一般,练出的内丹会比其他修炼法更加稳固、凝实,应该能让阿源多撑一段时间。” 林晚墨想说些感谢的话,但这东西太贵重了,什么言语都显得浅薄。 王婶慈祥一笑:“好了,快回去吧,我再想想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林晚墨不再多说,举着古册对王婶深深一礼,这才离去。 …… 王婶的修炼法名叫《五鼎烹》。 七大门的修炼者,只要能入门,即便是没有修炼法,也能按部就班的修炼,一点点攀升。 行气、饵食、采炼,所谓修炼,不外乎这几种手段。 七大门之所以成为“大门”,这种根基层面的便利,也是重要原因之一。 大家只要上手了,就能修炼下去,修炼者的数量自然会越来越多。 反倒是一些小门类,往往需要各种特殊的“资质”,或是要求严格按照某种修炼方法推进,等等。 但七大门其实也有修炼法,而且只要能叫得上名号的修炼法,使用后修炼速度都会提升一半以上。 王婶的《五鼎烹》修炼法,乃是当年从内州的故乡带来的。 王家当年在内州故乡也是大姓,按说发“河工徭”这种事情轮不到王家头上。 便是因为他们家的《五鼎烹》被东厂的某一位看上了。 想要讨来传给自己的某个干儿子。 王家就坏在了还有那么一点点气节。 若是别的权贵看上了,我王家给了也就给了。 咱们还可以商量一下,我将此等重宝双手奉上,大人是不是也回馈一些恩赐? 大姓是不会出现话本故事中,那种为了什么传家之宝力拒权贵,然后被搞得家破人亡,二十年后漏网之鱼出来报仇之类的狗血状况。 你想要?只要你足够强,我们很爽快就给了。 可你一个没卵子的,我王家不从! 结果就是王家原本的主支被发配交趾挖运河,王家其他的几个旁支,立刻给东厂那一位跪下了。 弄了一套不完整的《五鼎烹》糊弄过去。 主支这边死死伤伤,到现在只剩下王婶一个人。 内州家乡一切资产都被旁支瓜分,并且旁支再也不敢认王婶他们这些亲人。 从许源爷爷那一辈开始算,三代人到现在就没见过比《五鼎烹》更好的丹修炼法。 而且《五鼎烹》是一套非常完整、齐备的修炼法,不光有修行,还有凝炼内丹、外丹的法门。 修行上对于行气、饵食、采炼都有自己独特的方法。 皇明很多著名的修炼法,其实都只是擅长这其中的某一项而已。 以此法修炼,“大火鼎烹”速度极快,一般都在三倍以上,最高甚至能超过五倍! 而且内丹、外丹、行气、饵食、采炼,正好五项法门,当年创下这门修炼法的前辈,便穿凿附会,取了《五鼎烹》这个名字。 王家本就因为这门修炼法才落到如今这地步,再加上皇明一向是讲究所谓的“法不轻传”,便是普通的修炼法,轻易也不会传授,因而王婶对这部修炼法格外看重。 比如许源他爹,曾经就以为王婶是要把《五鼎烹》带进棺材里了。 后娘带着《五鼎烹》回到家里,却不见了许源。 …… 许源晾好衣服就出门去了。 乔老爷在县城的宅院,位于城墙里东北角的“望京坊”。 这里跟河工巷完全是两种场面。 河工巷老旧、低矮、破落,这里静穆、大气、整洁。 是整个山河县城,唯一有坊墙、坊门的区域。 坊墙一圈共有三十六棱柱,每一根上面都有朱砂点睛的瑞兽。坊门前更是安放着两尊一人高的石狮子。 这些东西对于邪祟的威慑,远胜过门神,故而便是在“禁夜行”的晚上,在坊中行走也有五成的概率能活下来。 想要彻底杜绝诡异是不可能的,便是北都皇宫大内也做不到。 望京坊里住着整个山合县城,最有钱、有权势的人。 乔老爷在七禾台镇跺一跺脚全镇抖三抖,在这里只是个小角色。 这地方之所以叫“望京坊”,便是因为地处西北角,是整个县城里,距离内州北都最近的地方。 当年开河,无奈流落此地的官、兵、民哪个不想着回内州去? 许源先去“金装楼”买了身新衣服,整个县城只有这里卖成衣。 足足花了三两二钱银子。 以往许源一年的衣服,也花不了这么多钱。 从金装楼里出来,一身绫罗绸缎的许源看上去就像是个富家公子了。 白日里,坊门口始终有两个“民壮”看守着,许源刚才那一身根本进不来。 乔老爷在望京坊的西南角有个三进的院子,妻妾、仆役、丫鬟十多人。 许源翻墙进了后院,凭着身手避开人,开始搜寻乔子昂的书房所在。 文修嘛,好东西必定都藏在书房里。 后院一共九间房子,许源从窗缝瞧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不是书房。 找了两间都不是,到第三间的时候,忽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压抑着的声音。 好像猫儿轻叫。 许源悄悄一看,里面是一间卧房,有个三十出头的美妇人,半边身子露出帷帐外,嗯,应该挺冷的。 嘴里咬着一件大红绸缎的鸳鸯戏水兜兜,汗水沾湿了云鬓。 帷帐里还有个健硕的人影正在使大劲。 影子和大床一起摇晃不停。 许源多看了两眼,把那妇人和杨寡妇比较了一番,得出结论:乔老爷果然很有福气! 可惜现在享受的是别人喽。 好在许源还记得正事要紧,恋恋不舍的摸去了下一间屋子。 又找了三间,终于找到了书房。 许源却没马上进去,先趴着门缝朝里面观察。 乔子昂城府极深,阴险狡诈,许源不信他书房里没什么防备的手段。 第四十一章 背后吊鬼 整个书房用一道仕女画的屏风隔成了两部分,正对门这一半,摆着方桌、侧桌和一张罗汉塌。 侧桌靠着西墙,上面放着香炉、和一对儿花瓶。 许源盯上了那对花瓶。 一尺来高、细颈圆肚,大小只能插上一两只梅花。 兽筋绳从手中放出,变成了头发丝粗细,从门缝里伸进去轻轻一触那花瓶,花瓶摇晃一下,并无什么异常。 许源便又转向了另外一只,这一碰、花瓶内便骤然亮起了一团幽碧邪光! 许源飞快的一抖手,兽筋绳拧成了一团,笃的一声塞住了瓶口。 花瓶里的那东西正要冲出来大发凶威——结果被一团不软不硬、又软又硬、似软实硬的古怪玩意儿,当头给堵了回去。 卡到一半出不来,那东西浑身不得劲,大怒的在里面闹腾起来,邪光如火大炽,花瓶在侧桌上剧烈摇晃,叮叮作响。 许源把剩下的兽筋绳全都丢进去,绳子嗖的一下将花瓶和桌子牢牢绑在一起。 任凭那里面的东西再怎么折腾,也发不出响动了。 许源吐出腹中火,烧化了门上的铜锁,轻轻推门进来。 花瓶应该是神修的宝物,里面藏着一只阴兵,却被许源眼疾手快塞住了不得出来。 进门后,许源又大致检查一番,这书房里应该只有这一处埋伏。 这才放心大胆的搜刮起来。 很快就从书柜的夹层里找到了一个铁盒子,打开一看正是炮药。 又找了一番,发现了一套特殊的笔墨,是文修的宝物,乔老爷没有带去七禾台镇,可能是不方便携带,也可能是七禾台镇另有一套。 除此之外,还在一本古书里发现了四张字帖。 两个“封”字帖,分别针对法修和神修。 一个“箭”字帖,帖子上写着密密麻麻上百个“箭”字。 还有一个只有巴掌大小、看起来就很容易隐蔽的小帖子,用刚劲苍虬的老道笔法,写了四个莫名其妙的字:龙精虎猛。 许源盯着这个字帖,看了好一会儿,就颇为费解:乔老爷写这个字……是何意呢? 有何用处呢? 连带着那只花瓶一起,将所有东西卷成了一包,许源悄然从原路退了出去。 从望京坊出来,时辰已经不早了,许源急忙赶回金装楼,原来的那一套衣衫寄存在那里。 取了换下身上这一套。 穿着这一身回去,后娘一准拧着自己耳朵骂自己败家。 金装楼的伙计神情有些不善,许源换了衣服出来,伙计很直接说道:“客人,我们家的衣服您一旦穿了,那可是概不退换了。” 这人买了一身光鲜衣服出去,不到一个时辰就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个沉甸甸的包袱! 干嘛去了还用说吗? 许源一摆手:“不退。” 不退就好,伙计立刻换上了一张笑脸,殷勤的将他送出门,末了还提醒道:“客人,这边左拐五十步,就是一家当铺。您若是有什么不方便出手的东西……” 许源出门,头也不回的直走。 这次许源是从东口回去,茅四叔背着一堆木工家伙什刚回来,开了铺子的门,正在整理东西。 “四叔。”许源热情招呼一声,茅四叔看到他,满脸皱纹中的愁苦,难得的散开了,笑的非常开心:“你小子回来啦。” “是啊,四叔你最近生意怎么样?” 茅四叔忽然一皱眉,说道:“你别动。”他紧盯着许源,蒲扇般的大手一动,从脚边的一个破破烂烂的褡裢里,精准的抽出来凿子和铁锤。 然后对准了许源身后的空处,猛地敲下一凿。 当! 许源一阵恍惚,仿佛听到耳后响起了一声凄厉鬼叫。 背后唰的一声卷起一阵阴风,有什么东西逃遁而走。 许源回头,却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顿时惊出一后背的冷汗:大意了! 什么时候被这东西盯上,又吊在了自己身后? 在鬼巫山的时候时时刻刻警惕,回城之后因为觉得安全了,的确是整个人都有些松懈。 茅四叔收起了工具,道:“是一只贪财鬼,这一类的东西本来就最难察觉。你……露财了?” 许源想了一下,应该是在金装楼里。 刚要回答呢,茅四叔已经一摆手:“算了,我不问这许多。快些回去吧,你后娘估计要等急了。” 茅四叔就是这性子,你找他帮你做事,他很痛快帮忙,但为什么要做这件事,你要是主动说,他就听一听,你要是不说他也绝不多问。 “谢谢四叔。”许源跟他告别走进了巷子里。 …… 许源家这院子是从原本的戏台隔出来的。 戏台有三层楼高,前面有一个小广场,这院子原本是小广场的一部分,许源的爷爷隔出来这么一小块,又盖了两间房子。 就这么一直住着。 “才回来就往外跑。” 饭菜的香味和后娘的抱怨声,一起从屋里飘出来。 “洗干净手,吃饭!” 晚饭四菜一汤,红豆米饭。 对于两个人来说,这一餐十分丰盛,显然是庆祝许源回家。 桌上果然有一盘冬笋炒腊肉。 许源美滋滋的坐下来开吃。 后娘咬着筷子,想提醒许源,丹修这一门暂时莫要修炼了。 可又想了想,这问题自己还没找到解决的办法,告诉他了凭空让他担心,也就忍住没说。 只是将《五鼎烹》取出来交给许源。 “王婶给你的,用心修炼莫要偷懒。” 许源知道这门修炼法,拿在手里感觉分外沉重:“王婶舍得把这东西给我?” 后娘吸了口气,郑重道:“王婶这恩情,你定要牢记在心里。她百年之后,你给她披麻戴孝发丧。” 许源认真点头:“应该的。” 后娘想了想,还是叮嘱了几句:“你那炮药内丹……怕是有些不妥,丹修这一门,你暂时只修炼外丹便好,主要的精力还是要放在命修上面。” 许源点头应下,炮药内丹威力大,不过还有些情况没有和后娘细说。 自己的内丹特性是不断消耗的,危险程度当会降低几分。 第四十二章 祛秽司 “你这几天别乱跑,你二叔那边估计还要来找你。另外……七禾台的事情怕是也没那么了结。” “你是说平天会?” 后娘摇头:“平天会一时半会未必能找到你头上。但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死了这么多人,祛秽司一定会调查的。” 许源点了点头。 祛秽司隶属于钦天监。 乃是皇明专门调查和处置各种邪祟、诡异事件的部门。 和除妖军、山河司并成为皇明“诡事三衙”。 三者的职权有一部分重叠——这种情况在皇明各衙门之间广泛存在,因而经常会互相扯皮,有好处的时候大家一拥而上,有麻烦的时候纷纷甩锅。 山河司隶属于运河衙门,负责解决一切和运河相关的诡异事件,最大程度确保运河顺畅运转。 三者中,只有祛秽司是真正为了邪祟成立的机构,当然也更加专业。 钦天监,从二百年前开始,权势便极速膨胀。 而他们每年最大的任务,便是勘定“黄历”! 吃完饭,许源主动去把碗洗了。 后娘回了自己屋,跟许源说:“早点睡。你还住你那屋,床我给你铺好了。” 许源喊住她,嬉皮笑脸的:“你帮我个忙呗。” “说。” 许源把三眼手炮和那张《秘机炮药方》拿出来:“给修一下。顺便造点炮药。” 林晚墨看着三眼手炮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喜,不过看在许源的面子上,还是拿起来摆弄几下,看到上面“陈武同”的名字,又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头。 许源又拿出圣姑的那只锤子:“不让你白干活,这个送你。” 后娘对“逆子”能送自己什么东西不抱幻想——你瞧首先这礼物外形选的就很好:送了个锤子。 她随意瞥了一眼,眼眸生光,看出来一些不凡,不由拿过来仔细查看一番。 “很不错的匠修本物,六流之前都完全够用。”然后就毫不客气的收下了。 这东西在圣姑手里就是明珠暗投,她没本事发挥出其能力。 “这只铳能修,不过我不大擅长这方面,需要几天时间。”后娘答应下来,至于那张《秘机炮药方》,她只是大略扫了一眼,便暗自警惕:“你弄这东西做什么?” 刚刚告诫你不能再修炮药内丹。 许源一拍桌上的三眼火铳:“给这个用。” “真的?” 许源不耐烦:“你是不是做不出来?” “呵!”后娘一声冷笑,这能有什么难度? 但后娘真以为是搭配三眼火铳用的,完全没想到,这种炮药是匠造大炮用的。 林晚墨不擅长枪炮类的造物,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失误。 但林晚墨也不会给许源造很多,顶多也就是开个二十枪左右的分量。 这小子即便背着自己继续加强炮药内丹,危害也是有限。 “那我就等着了。”许源对着两件东西的需求并不急迫,然后两人就各自回屋休息。 许源的床单被褥之类,全都是洗干净的。躺上去一阵舒适感,比起在七禾台镇,那破木板垫着干草,简直是天差地别。 “还是家里好呀。”许源长舒一口气,休息了一会儿,将铁盒拿了出来。 里面装着足有二十斤炮药。 许源一口气全部饵食。 原本只剩下绿豆大小的内丹,迅速成长到了龙眼大小。 估算一下,其中的特性能够使用十五次左右。 不过如果想要增大威力,那就不好说了。 …… 城里的夜晚比镇子上“安静”很多。一夜时间,许源也只听到了两次异响。 天亮刚亮,东西两个巷子口就热闹起来。 茅四叔很早就收拾东西开门,把自己打好的各种小家具摆在门口。 王婶的折箩店这会生意正好,两大盆折箩菜摆在门口,下面烧着火炉,咕嘟嘟的冒着热气。 旁边摆着一个大箩筐,里面是烙好的饼子。 一份菜、四个饼子,只要十五文钱。来吃饭的力工脚夫络绎不绝。 许源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来,看了看墙上的黄历,今日禁:夜行、沐浴、祭祀、造庙。 难怪后娘没喊自己起来。 按说今日应去给老爹上坟,结果今日禁祭祀。 许源用湿布擦了擦脸,不敢真的洗脸。 禁沐浴——还是要谨慎一些。 刚收拾完,就有人敲门:“有人在吗,我们找许源。” 许源去打开门,外面站着个衙役,后面跟着一男一女。 许源的眼神多在这男子身上停留了瞬间。 这男人的命格乃是耀眼的金色: 太阴守命格! 这人天生就是干祛秽司的料。 衙役一脸的不情愿,衙门里的人谁都不愿意来这河工巷。 “我就是许源,有什么事吗?” 衙役让开身:“这两位大人找你。” 两人穿着黑色的缎面剑袖,衣领、袖口都有红丝线绣成的龙纹,区别只在于,男的袖口是三道云纹,女子只是两道。 皇明几乎所有人都认识:这是祛秽司的差服,他们的身份不言而喻。 许源暗道真让后娘料中了,来得好快。 两人中以男子为主,他指了一下院子:“进去说话。” 衙役站在门口,陪笑道:“两位大人,那我……” 男子也不为难他,摆手道:“没你事了,你回衙门吧。” 衙役行了一礼,赶紧走了。 许源把人迎进来,在堂屋里装模作样的要倒茶待客,却怎么都找不到茶叶。 男子道:“不必麻烦了,咱们只是来问几句话,问完就走。” 许源也坐了下来:“大人请问。” 男子做事却按部就班,先从衣袖中取出纸笔,在桌上依次摆放,顺序都不能乱了,做好了记录的准备。 然后又从另外一只衣袖中,取出自己的腰牌:“请看一下,这是证明我身份的腰牌。” “在下祛秽司、交趾南署、三等搬山校尉傅景瑜。” 他又对随行女子招了下手:“宋芦,你的腰牌也给他看一下。” 宋芦无奈拿了出来。 然后傅景瑜询问许源:“可查验确认了?” 许源:“确认了,两位身份并无问题。” “好。”傅景瑜收起腰牌,拿起笔来开始问话:“许源,乔子昂是怎么死的?” 第四十三章 寄目法 “乔子昂是怎么死的?” 许源神色一片茫然,道:“我不知……” 傅景瑜打断道:“你不必否认,我们祛秽司有些特殊的手段,能够确定乔子昂就是死在你手里。” 许源仍旧一脸茫然:“你们说什么?怎么就凭空诬陷我?” 几经生死后,许源也不会轻易被诈出来了。 傅景瑜还是一板一眼的说道:“乔子昂欺上瞒下,将活人送给鬼巫山中的诡异血食,我们盯上他有段时间了,正要收网没想到他却忽然死了。” 一旁的宋芦道:“我们只是想知道乔子昂死的详情,不是为了抓你,而是为了进一步追查,还有哪些人跟他勾结,把我皇明的子民送给诡异。” 傅景瑜补充了一句:“最好还能把鬼巫山中的那些谋算我皇明子民的诡异,诱出来捕杀了。” 许源仍旧是茫然摇头:“我是真不知道。这事跟我没关系,我在乔老爷的驿站里就是个小杂役,进山打柴回来,整个驿站就被炸没了! 我在镇子上躲了两天,就跑回来了。” 宋芦没了耐性,拍案喝道:“许源!不要心存幻想!我们既然找到你,你最好老实交代,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许源一脸的委屈:“我真不知道啊!乔老爷那种大人物,我要是有本事杀了他,用得着跑到七禾台镇,去给他做工吗?” 傅景瑜左手飞快,整个问话过程,每个人说的每个字,都在本子上记录下来。 “也罢,”他无奈道:“你不信任我们,但我们真的没有想要诓骗你。我们这几天都住在县衙,你想通了,可以来找我们。” 然后,他又提醒一句:“乔子昂的同伙恐怕会杀人灭口,你这几天当心一些。” 傅景瑜收起一应物品,对宋芦说道:“走吧,先去查别人。” 宋芦不情愿的起身一起离去,到了门口冷笑一声,回头道:“你真以为我们没有证据?不能惩治你?” 许源摊开手:“我没做的事情,你们不能抓不到罪犯,就随便找个人顶包呀。” “你!”宋芦气结,傅景瑜把她拉走了。 两人出了院子,宋芦恼道:“就让这小子三言两语把我们打发了?严叔的‘算法’分明算出了凶手就是他!” 傅景瑜道:“那不能当做呈堂证供,只能算是咱们查案的参考。” 如果一个法修用“算法”算出某人是案子的嫌犯,就以此定罪的话,那么若是这个法修心怀歹意,就可以随便指认无辜者是凶手。 涉及到末三流的案子,法修可以直接“算”出“答案”。但若是中三流以上,大都只能算出一个模糊的范围。 而且这天下,也有许多种诡秘的手段,可以误导“算法”的结果。 宋芦抱起胳膊,哼哼道:“我昨天可是看见了,你听到乔子昂的死讯后,背过人之后手舞足蹈了好几下!” 傅景瑜不否认:“乔子昂这种人死了,我当然高兴。但是你不能怀疑我的职业操守,我高兴乔子昂的死亡,却不会因此姑息杀他的凶手,小宋啊,我们办案,要严守程序。” 宋芦小声蛐蛐了几句,什么“死板”“呆鬼”之类,傅景瑜听见了也不以为意。 “咱们先去查一查大通车马行,乔子昂曾经通过他们,买了好几批仆役,这些人最后都失踪在七禾台镇。” 两人走出了河工巷,傅景瑜忽然低声道:“等我一下。” 傅景瑜转身朝向巷子,左手五指收拢,掐了个奇异的手印,朝着巷子口屋檐上的一只喜鹊隔空一指。 喜鹊振翅飞起,在河工巷上空盘旋巡视。 喜鹊的眼睛便是傅景瑜的眼睛,这道“寄目法”可以让他看到喜鹊所看到的一切。 宋芦毫无所觉,但是傅景瑜自从进了这条巷子,就总觉得有人盯着自己。 宋芦眉梢扬起,薄怒道:“呵!有人敢盯我们祛秽司的梢?吃了熊心豹子胆……” 他两人配合默契,傅景瑜法术一出,宋芦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可她话音未落,便看到空中那喜鹊忽然全身僵硬,直挺挺的坠落下来! 傅景瑜闷哼一声,痛苦的闭上眼睛,眼泪混合着一丝鲜血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喜鹊啪的一声摔在两人脚下,脑浆迸裂,惨不忍睹! “谁!?”宋芦扶住傅景瑜,向着整个河工巷怒喝质问。 没人理会她,巷子口只有一家折箩店,有个老太婆,头发花白,梳的一丝不苟,满脸慈祥的坐在门口,笑眯眯的看着她。 对于宋芦满含示威的目光,王婶没有半点畏惧,但也没有半点的回应。 真不是我老太婆呀,谁让你们惹许源了,他可是那个老怪物的逆鳞。 你们如果不是祛秽司的人,那小伙子的两只眼睛都保不住。 “先回去。”傅景瑜紧闭着双眼,拉住了还要发作的宋芦。宋芦狠狠一跺脚,扶着他走了。 …… 许源被祛秽司这两人提醒了:“乔子昂还有同伙!” “这几天也没什么事情了,先安生的在家里待几天。” “他的同伙想要杀人灭口,就得到河工巷来找我,只要进了巷子,哼哼哼……” 在县城了、或者具体点说在河工巷里,许源还真不怕! 虽然许源不可能一辈子缩在河工巷里,但是现在我在明敌在暗,何必要出去冒险? 不如在家里守株待兔。 这里不是七禾台,这里是河工巷!那么多长辈在还能让那个我吃亏喽? 逮住了来灭口的杀手,就有了线索,才能攻守逆势,变成“敌在明我在暗”。 许源就在家里修炼王婶的《五鼎烹》。 提升自己的丹修层次。 后娘中午回来,发现许源竟然没有出门,也是一阵诧异:这家伙怎地忽然老实了? …… 望京坊,乔老爷的宅院中一片素缟。 乔子昂的死讯终于传回来了。 前院正中起了灵堂,阖府上下一片悲肃,乔子昂的妻妾们跪在火盆前哭天喊地。 他有多房妻妾却没有生下一儿半女。 他做的事情大损阴德,此乃报应! 城里的亲朋故旧前来吊唁,但是乔老爷的几个侄子都在外县。 一些仆人、丫鬟,已经暗中将一些值钱的东西悄悄藏起来,妻妾们也早将地契、房契之类的收好。 明天一早醒来,这府上的人怕是剩不下一半。 等他的侄子们赶过来争夺家产,恐怕乔府已经不剩下什么了。 乔家已经是树倒猢狲散的局面。 第四十五章 收鬼 下午的时候,前来拜祭的人变少了,妻妾们上午在外人面前哭嚎作态,也是在累了,这会便偷懒起来,没人的时候,就在火盆边烤火取暖,来人了才干嚎一嗓子。 忽然有个身穿曳撒,脚踏云头履的人站在了灵堂前。 又来活儿了,妻妾们无奈的刚嚎了半嗓子,那人抬起手掌,掌心滚出一颗灰扑扑、黄豆大小的丹丸,落进了火盆中。 呼—— 只剩余烬的火盆中,猛地腾起一道丈许高的火柱。 那火柱虽然凶猛,却是一种诡异的暗绿色。 无数似真似幻、细小却怪异的虫子,从火柱中腾飞而起,弥漫了整个宅院。 不管是灵堂中的妻妾,还是前后院明里暗里搜刮财物的下人,都被一团虫群追逐。 宅院内一片大乱!他们扑打、逃避,却无济于事,很快便被虫子们往身上一扑。 有的虫子顺着他们的鼻孔、耳朵、嘴巴等处钻了进去。有的则是直接融进了肌肤。 短短时间,一切又安静下来。 每个人都胆战心惊,虽然那些虫子钻进身体后,好像没有任何影响。 但是刚才那惊悚的场景,没有人觉得那些虫子真的“无害”。 “都过来。” 那人吩咐一声,所有人乖乖到了灵堂前。 “乔子昂的书房在哪里?”来人寒声问道。 妻妾们争先恐后的带路。 片刻后,来人将乔子昂的书房翻了个底朝天,愤怒咆哮:“东西呢?!” 妻妾们茫然:“大人要找什么东西?” 来人冲出了书房,挨个房屋搜起来。 “诶……大人……”妻妾们七手八脚的去阻拦,她们每个人的屋子里,都藏着金银细软、地契房契之类。 现在到了要钱不要命的时候。 来人怒喝一声:“滚开!” 一道火墙滚滚而起,将妻妾们惨叫着慌忙后退。 可是那人搜出来各种值钱物件,却是看也不看直接丢了。那些珠翠被他扫落在地上摔得粉碎,看的妻妾们心痛欲死。 一个多时辰,来人将乔府上上下下搜了个遍。 每一个仆役、丫鬟、妻妾身上也都搜了好几遍。 有个健仆在那人搜到乔子昂正妻的时候,大怒不忿,当场反抗,却被当场烧成了一截木炭! 可始终没有找到来人想要的东西。 他又想起了什么,重回书房内,仔细审视一番:书房外厅的边桌上,花瓶少了一只。 “有人捷足先登了!”他咬了咬牙,转身飞快而去。 文人墨客的这些摆件都是有规制讲究,乔子昂最细附庸风雅,这方面不会出错。 “大人饶命啊……” 妻妾们惨叫想要讨求解药,可是哪里还看得到那位大人的影子? …… 那人并没有出望京坊,在坊里七拐八拐,确定了无人跟踪后,便钻进了东北角一座肃穆大宅的后院。 这里是一处僻静的后花园。 和乔府相比这里要宏大数倍。 花园中有几间精致的屋舍藏在林木之间,他直接推门进去,开门见山道:“东西不见了!” 屋子里有位老爷斜坐在贵妃榻上,手里拿着一卷书正在看。 “乔子昂真的死了吗?还是想以那东西为进身之阶,投靠别人?”老爷问道。 “他不敢。” 老爷放下书,想了想:“祛秽司今天去了河工巷,里面有个小子,似乎是牵扯进了乔子昂案子里。” “祛秽司来了?那就不能再等了,我去把那小子抓回来。”他行事果决,转身就要走。 “回来!”老爷低喝一声:“你是外乡人,不了解山合县的情况。河工巷有些古怪。” 他用手指轻叩桌面:“让老钱去,试探一下河工巷的深浅,如果有机会就把那小子带回来。” “老爷,如果许源那小子真有问题,万万不能让他落入祛秽司的手中啊!” 老爷皱眉道:“我心里有数!你继续盯着乔家,那东西也可能是被乔家的内贼偷走了。” “放心,乔家那些人都中了我的蛊丹,他们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中。” 他出去把“老钱”喊了进来,老爷一番吩咐。 老钱满脸皱纹,身材单薄,弓腰偻背,看上去一阵风就吹倒了。 他领了老爷的命令,也没说什么,点点头就回去准备了。 老爷此时并不知道,祛秽司的两位得力校尉,在河工巷口吃了大亏,否则一定会更谨慎一些,不会轻易派老钱去试探。 老爷安排完了这些事情,拿起书来正要继续读,门外小径走来一个童子,在门外拜下道:“老爷,山合县令汪鸣谦求见。” 老爷眼皮子也不抬一下:“不见。” “遵命。” 宅院门房里,便装简从前来的汪鸣谦,不敢有半点不满,留下礼物灰溜溜而去。 …… 老钱就住在后花园西墙下的一排阴冷的房子里。 他们这一批人,都是老爷从南都带回来的。 老钱从老爷那里领了任务,便回房开始准备。 屋梁上挂着几个吊死鬼——老钱解下来,一个个在口袋中装好。 又扛着锄头,去墙根下挖出来一些瓶瓶罐罐。 想了想,又出门去唤来一辆马车,出城去了城外七里铺,在村子外的小河里,收起自己几个月前下的“网笼”。 里面有七八只半人半鱼的淹死鬼。 老钱也都收了。 回到城内,天马上就要黑了。 “吃个饭,正好办事。” …… 许源也正在吃晚饭。 今晚吃肉馅烧饼,也是许源爱吃的。 五花肉切成丁,混上切碎的葱白,打上鸡蛋拌匀做馅儿。 外皮是后娘亲手揉的,擀得只有两层麻纸厚,包好之后用油煎的两面金黄。 许源三五口一个,吃个将将饱后,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今天已经是自己回来的第二天了,估计最多到明天,这种顿顿美食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即将开始被嫌弃。 林晚墨其实很懒——不管她在巷子里的长辈们面前,表现出来的多么贤惠勤劳,但她瞒不过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许源! 当然,后娘也没打算瞒。 她很会做饭,但绝不喜欢做饭。 为了保持这种生活水准,许源觉得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让她心怀愧疚。 于是许源在怀里摸了摸,把一个包袱丢在了桌子上。 咣当! 咣当! 巧了,林晚墨也正好把一个包袱丢出来! 第四十六章 伙食费 俩人大眼瞪小眼,都是错愕。 许源迟缓的抬了下手:“你先说……” 林晚墨打开包袱:“给你修好了。” 包袱里是那只三眼火铳,另外还有个兽皮口袋,里面装着炮药 许源大喜,拿起来不断地摩挲,爱不释手。 后娘就一撇嘴:“这东西有什么好?发射起来要提前装填,三发打完基本就废了,斗法的时候,不可能给你重新装填的时间。哪里比得上我们传统匠人。” 七大门内部也是派系林立。 最乱的就是“法修”,真是五花八门。 法修的人数最多,若是能团结起来,一定是七大门中最强势力。 但是谁要敢说整合法修,他们自己内部都能打出狗脑子。 匠修则是内部对立最为明显的一门,新匠和旧匠都觉得对方走上了“邪路”。 旧匠本来占据绝对优势,可是随着皇明和雪刹鬼、红毛番、碧眼夷接触的越来越多,外州的各种奇淫技巧大量流入,新匠吸收了他们的技法,实力是越来越强,渐渐已经能够跟旧匠分庭抗礼了。 三眼火铳是新匠的东西,后娘很看不上。 许源收起火铳:“外物为用嘛,论起对于‘匠’之道的领悟和理解,他们定然远远不如后娘你。” “那当然。”林晚墨傲娇的受用了这个小小的马屁,才指着桌子上另外一个包袱问道:“这什么呀?” 许源道:“是我这次出去挣的银子,给家里交一部分……” 林晚墨杏眼一瞪,不耐烦道:“我还没死,养得起你!” “我挣钱了,当然得……” “我让你拿回去!” 许源不怀好意:“你真不要?” “不要。” “你不先看看我挣了多少钱?” “乔子昂那么抠门,能给你几个钱……” 许源打开包袱,林晚墨的话,就像是被斧头拦腰劈断了。 金灿灿的小元宝! 就像是豆蔻年华的少女,那细嫩红润的小脚趾。 银闪闪的大元宝! 就像是初次生养后的妇人,那浑元宝满的tun部。 新崭崭的大银票! 就像是花轿刚抬进门的新娘子,头上鲜艳的红盖头! 许源敲了敲桌子:“口水擦一擦。” 林晚墨嗔怪的瞪了他一眼,暗自一摸嘴角,坏了,竟然真流口水了,丢大人了。 她展颜一笑,靓丽好看,不动声色的把包袱划拉到自己怀里:“为娘不是要你的钱,为娘是帮你存起来。 你年纪也不小了,该说一门媳妇了,这保媒啊、下聘啊都是要花钱的,你成家立业,老许家开枝散叶,我将来到了九泉之下,也才有脸去见你爹……” “快别!”许源叫起来:“还九泉之下去见我爹,说的跟真的一样。你才比我大多少?” “那我也得给你娶媳妇。”后娘坚持。 “我不娶!” “净胡说。怎么,害羞了?” “害什么羞。”许源根本不在乎:“钱我拿出来,肯定就是要交给家里的,不过你给我留点零用。” 林晚墨想了想、咬了咬牙,拿出来一个十两的元宝,和一些散碎银子。 许源不满意:“这也太少了,还不够在望京坊的春香馆喝顿酒的……” 后娘脸色一冷,咬牙切齿:“你说什么?!你居然连价格都知道了?” “我……”许源心思飞快道:“荣奎叔告诉我的。” 林晚墨明眸轻转:年轻的男孩子带太多钱在身上,必定要学坏的——都知道春香馆了。 她又从那些银子里扣下来一半! “诶诶诶……”许源垂头丧气,谁让自己说错了话呢。 闹归闹,许源既然把钱拿出来,就是交给后娘支配了,给自己留多留少,许源其实并不在乎。 因为,许源觉得这是“伙食费”! 林晚墨数了数包袱里的金银,折算下来居然有七百多两!也震惊了,这小子……属貔貅的吗,放出去一趟,居然带回来这么多钱。 她是真没见过这么多钱。 许家有个规矩:不能售卖自己制作的匠修造物。 许源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会定下这么个规矩,但从爷爷那一辈便是如此了。 若没有这条规矩,后娘一件匠修造物,售价往少了说也得五百两银子。 许源把银子揣进怀里,又捉了一只肉馅烧饼来吃,林晚墨却忽然认真的问道:“你跟为娘交个底,有没有看上哪家的闺女?” “没有!” “前面条石街西头老于家的三丫头怎么样,你俩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你要是有心,咱家就得尽早张罗……” 这么多钱若是不用来娶媳妇,后娘便计划着,寻个门路给许源买两块“天铁锭”。 后娘的话还没说完却忽然收住了声,许源也跟着脸色一变! 天已经黑了,却有一股阴气正如风吹浓雾一般,笼罩住了整个院子! 林晚墨身手敏捷的飞快到了许源身边,把一件东西塞给他,然后好像狸猫一样窜到了窗下,素白的手掌摊开,几只精巧的竹蜻蜓飞出去。 许源低头一看,是一把雨伞。 匠修造物,精巧崭新。显然是后娘这两天赶制出来的。 握在手里沉甸甸的很有分量,许源尝试几下就弄明白了,这是一件能攻能守的好物件。 用料昂贵,只是这一件,真拿出去卖不会低于一千两。 几只竹蜻蜓飞出去侦查。 许源也猫着腰来到后娘身边,林晚墨却是对他一瞪眼:“到后边去!” “我能帮忙。” “我还没死,护得住你!”后娘不容反驳。 许源撇了下嘴,只好老实退到了后面去。 …… 老钱站在小院门外,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一样,动作迟缓,一板一眼。 先将一只骨灰罐打开,朝着院子倾倒。 黑灰色的骨灰撒出来,还没落地便飘散成浓郁的阴气,将整个院子笼罩住。 夜晚本就适合阴鬼行事,如今院子里阴气甚至达到了“粘稠”的程度,对于老钱的阴鬼来说更是如鱼得水。 他放下骨灰罐,从肩膀上取下褡裢,从里面拿出一个个布口袋。 袋口绳子紧扎,老钱解开来,里面的吊死鬼立刻冲出来,身穿白衣,身子和脖子一起被吊的细长,披头散发,猩红的长舌拖到了胸口上。 它们飘在半空中,两只手垂在身旁,手爪紫黑,长达半尺。 老钱指了一下屋子里,一共五只吊死鬼便一起飘了过去。 它们先是升高,越过了院墙,然后一个俯冲直奔屋子而去——俯冲的同时,它们同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嚎叫。 第四十七章 烛火皮影 便是九流的修炼者,骤然被五只吊死鬼的鬼嚎攻击,也会当场魂魄震荡,三五个呼吸之间肉身和魂魄分离动弹不得。 老钱给老爷办事,往往是五只吊死鬼这么一冲,就结束了。 五只吊死鬼分成了三队,各自瞄准了正门和两扇窗户,发起冲击。 后娘藏在窗户下面,竹蜻蜓在外面院中,将各个角度的景象传递回来。 后娘缩着身做出了一个类似“朝天蹬”的姿势,娇躯柔韧的不可思议,长腿上伸扫落,咣当一声,把窗户整个踹了出去! 喀…… 窗户落在院子里,却没有摔碎,而是自动接驳,咯啪作响,变化组合成了一座牢笼。 然后自动凌空升起! 五只吊死鬼便被某种不可抗拒的力量吸摄拉扯,一股脑的投进了牢笼中。 咣当一声牢门落下,吊死鬼全都被锁在了里面。 这些吊死鬼也是阴兵,没有实体。那牢笼只有三尺见方,五只吊死鬼在里面,好像水草一样互相纠缠在一起,拼命挣扎却是怎么也逃脱不得。 牢笼的栅栏就是之前的窗棱,只有拇指粗细,上面竟然还附着着雷电的力量,滋滋的闪着电光,让吊死鬼们发出一声声惨嚎。 老钱站在院子外面,一张老脸古井无波。 吊死鬼不行,那就上其他手段。 反正老爷交代的事情,一定要办妥。 他从背后的阴影里扯出来一只湿漉漉的网笼,打开来,里面的淹死鬼立刻凶神恶煞的扑了出来。 这些淹死鬼都是半人半鱼,有的是鱼尾人身,有的是鱼头人足,有的则是鱼身但长着人的手臂,还有的看起来是人,但全身长满了鳞片。 但无一例外,它们都生着一张血盆大口,长长的獠牙伸出唇外,嘴巴两侧长长的鱼须飘荡摆动,上面是荆棘一样的倒刺! 这一群淹死鬼在粘稠的阴气中,便好像鱼入大海,游动起来无比畅快,速度比刚才的吊死鬼还要快。 它们每一只都不知吃了多少失足落水的活人,因而带着一身的血煞腥气,扑进院子里,便要顺着空出来的窗户钻进去。 屋子里的一盏灯火摇曳,光影明暗摇晃。 可以看到一个美丽的女子正站在窗户后面,还有个年轻的男子一脸无奈的坐在后面。 多美鲜美的血食啊! 淹死鬼们张开血盆大口扑了上去。 窗户并不大,最多只能容两只淹死鬼一起冲进去。 可是血食只有两头,它们争先恐后,几只吊死鬼一起挤在了窗户上。 其中一只最为强壮的,奋力挣脱出来,率先冲进了屋子里。 它一口朝那女子咬去,可是那女子看似身子僵硬,却不知为何速度极快,走起路来有种“一闪一晃”的感觉。 它连续扑咬了好几口,全都落了空。 淹死鬼也不算聪明,便舍了女子,掉头往那青年男子扑去。 在它的后面,其他的淹死鬼也全都冲了进来。 忽然间屋子里的灯火灭了,它们也不在乎,没有灯光它们更有利。 但是紧跟着,它们就觉得天旋地转,原本方正的屋子,忽然变成球形,并且飞速的缩小。 它们正在球中! 屋子里的桌椅板凳各种摆设,连带着男女两人,都变成了薄片,并且被飞速抽出去。 淹死鬼们互相挤撞着,被一网打尽了。 这并非真正的房屋,而是皮影戏的手段,用灯光照出影子,将淹死鬼和外面的老钱都骗了。 淹死鬼自投罗网,冲进了口袋里。 袋口便张开在真正的窗户后面! 后娘把手中的袋子一束,缩成了水瓢大小,一群淹死鬼被装在里面,还兀自挣扎不停。 许源家传的“祖业”是隔壁的那座戏台。 这老戏台,可以请戏班子来登台,也可以唱皮影戏。 许源老爹就有皮影戏的手艺,不但会耍会唱,还会制作各种材质的皮影。 这本就是“匠修”的手艺,自然也传给了后娘。 老钱这次皱了皱眉头,感觉有些棘手了。 他开始摆弄那些破破烂烂的瓶瓶罐罐。 “我跟老爷在南都见过大世面。” “这些手段想要难住我?” 这山合县城,还没有南都一个“坊”大呢。 他找到了一只小坛子,灰扑扑的毫不起眼,刚从墙角下挖出来,上面还带着泥土。 坛子上扣着一只碗,掀开碗来,坛口用桑麻纸沾了猪血、石灰、米浆等物封住。 此时坛子里的东西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显得格外兴奋,用力朝外撞着,坚韧的桑皮纸,发出砰砰的声响,随着撞击向外一次次地鼓起。 “莫急莫急,”老钱对瓶瓶罐罐里的这些东西,显得很有耐心,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 刚才放出吊死鬼和淹死鬼的时候,就像是驱赶长工去做活。 现在却像是在喊自家孙子起来读书。 老钱把坛子口对准了院子里,喃喃说道:“好好吃、吃饱饱。”然后一把掀开了坛子口的桑皮纸。 呼—— 刹那间,浓重浑浊的阴气火焰一般向前喷去,一团巨大的阴影粘液似的爬上了小院的围墙,飞快的翻过去,贴着地面冲向了许源和后娘所在的屋子。 这东西所过之处,留下了一道巨大的阴气侵蚀痕迹,就像是被浓酸刷过了一遍。 后娘一声冷哼,在窗户傲然而立,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把桌子上的烛台握在了手中。 黑暗中,那怪物极速靠近,恶臭之气扑面而来! 它全身不见任何的器官,就是黑乎乎黏唧唧的一大团,足有一丈大小。 它利用自身的特点,可以随意凝聚出手脚、利爪、犄角等等。 冲到屋子前的时候,这东西从身躯上,蔓延出无数道触须,要从窗户、门缝等等一切缝隙中直接钻进来。 后娘看到这东西,脸色微变怒道:“丧心病狂!竟然培育出了一只尸水怪! 至少需要一百五十具尸体,腐烂渗出的尸水,才能养到这等火候!” 院子外,老钱听到了后娘的话,居然露出来一种“他乡遇知音”的神情。 山合县实在是太小、太落后了。 他瓶瓶罐罐中这些“孩子”,很难遇到识货的人。 第四十八章 好靶子 尸水怪像是一团活的粘液,飞快蔓延爬动而来。 许源看到后娘举起烛台,另外一只手,举起一只油壶——油壶乃是匠修造物,能够喷出火油,经过烛火引燃…… 许源便站出来:“哪用得着这么麻烦。” “腹中火”不由分说的喷了出来。 轰! 烈焰滚滚而起。 许源这两天用了王婶的修炼法“五鼎烹”,丹修道行颇有进境。 这一口腹中火喷出来,却要比在鬼巫山中的时候,声势威猛了五成! 那只尸水怪正要钻进屋子,当头被浓烈的火焰浇了一头一脸。 嗤!嗤!嗤! 尸水迅速被蒸发,这诡异痛苦不堪的发出凄厉怪叫,好似婴儿啼哭一般。 尸水怪哗啦一下散落在地面上,想要流淌逃走,可是许源的腹中火也随之散开,铺满了大半个院子。 不消片刻,就将这只尸水怪烧了个精干! 林晚墨红唇微张,错愕的瞥了许源一眼。 许源两手一摊,道:“外面那家伙多半是个神修。我的腹中火正好克制他,为啥不用呢?” 林晚墨也忍不住暗自摇头,自己有些着相了。 许源说的没错,他虽然层次不如自己,但是能力恰好克制对方,干嘛不让他出手呢。 老钱捂住了心口——太心疼了! 这些瓶瓶罐罐中的每一只,都是他精心培育的,如今不比在南都了,这山边小县城里没有那么多好材料,以后再想要培养就很难了。 “我一定要弄死你们!” 他一把抓起几只陶瓶…… 还没等他打开,就看到面前的围墙上,忽然腾空飞过来一道身影。 那身影还在空中,便张口一喷:呼—— 烈焰滚滚,化作了一道火河,驱散了周围浓郁的阴气,向他滚滚而来。 老钱便上前一步,挡在了那些瓶瓶罐罐前面。 这小子是个八流丹修,腹中火成色不赖,别伤到了我的孩子们。 但也只是个八流丹修而已,腹中火不可能伤到我。 老钱意外的是,这家伙竟然胆敢主动杀出来。 许源的思路一向直接:凭什么要让你把所有手段一一施展,我来破解? 抱歉,我没有躲在乌龟壳里,光挨打不还手的习惯。 只要找到机会,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冲出来也给对手一下狠的。 许源腿上贴着“乘风”“腾云”的帖子,一跳轻松越过了院墙,然后一口腹中火喷过去。 然后诧异的发现,这个神修居然自己挡在了那些存放着各种阴兵的“冥器”前面! 于是许源毫不犹豫的举起了三眼火铳。 这么好的靶子,不轰你一炮,简直对不起我扣在扳机上的食指。 砰! 砰! 砰! 许源索性一口气连开三枪。 火铳声响亮,如同夜空炸起了惊雷,那些瓶瓶罐罐里的阴兵受惊,顿时不安起来。 第一声响起的时候,老钱还想着要去安抚自己的孩子们,可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的脑袋就在第二声枪响中炸开了。 红的血肉,白的头盖骨,黄的脑浆子,向四周飞溅,最远的飞出一丈多远。 第三枪轰在了老钱的胸口上,已经是浪费了。 许源冲出去的那一瞬间,林晚墨吓得心脏都漏了一拍!这小兔崽子真是胆大包天,他要是出了事,我怎么跟九泉之下的师父交代? 林晚墨紧跟着冲了出来,刚跑到院子里,就看清许源手中抓着自己刚给他的拿把伞,总算是稍安心一点:这小子虽然有点莽,但是并不是傻。 然后三声炸雷一般的铳响,林晚墨也跟着翻过墙头,惊愕的看到,老钱的无头尸体倒下去! 这对手至少是个七流神修! 就算是林晚墨不需要保护许源,毫无顾忌的和他斗法,也要费一番手脚才能拿下。 大部分匠修并没有克制神修的“火”。 只有很少一部分,如果修炼打开的“灵窍”中,恰好有“窍中火”,才能对神修形成克制。 所以在林晚墨这位强大的匠修的认知中,今夜的敌人颇为棘手。 许源虽然有克制对手的“腹中火”,但是层次低,只能在一旁辅助一二。 没想到这小子胆大妄为的冲出来,就把敌人的脑袋轰碎了? 今夜的敌人能修炼到七流的层次,不应该这么愚蠢,用自己的身躯,为阴兵抵挡匠造手炮? 然后林晚墨脑子一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老钱是万万没有想到,许源手里有匠造手炮这种东西。 老钱斗法经验丰富,所以吊死鬼和淹死鬼两拨冲过之后,就知道院子里面的匠修,是个资深的旧匠。 水准至少跟自己平齐。 匠修的层次越高,旧匠、新匠之间的对立越严重。 到了林晚墨这个层次,绝不可能使用新匠的造物。 也不会允许身边的人用。 林晚墨是旧匠中的另类,而且太宠许源了,不但让他用,这三眼手炮,还是林晚墨自己捏着鼻子给修好的。 老钱绝没料到许源有新匠的手段,看到许源一个八流的丹修杀出来,嘴里乱喷火,心疼自己的“孩子”当然会自己顶上去。 按说八流丹修没有足够的手段,能够反杀七流神修。 于是……砰一声,脑袋炸了。 林晚墨只以为是老钱自己吃了经验丰富的亏,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却不知这其中还有许源“八方伤煞”命格的影响,便如之前的圣姑一样。 老钱层次更高,只有一个小失误,却也因此送了性命。 许源已经从半空中落下来,开心的收拾起战利品。 后娘警惕的望着周围的黑暗:“先回去!” 虽然今夜不禁夜行,但是黑暗中,还是随风传来了一些让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许源此时非常听劝,收拾起了地上的瓶瓶罐罐,拽着老钱的尸体转身就从大门钻回去了。 后娘等许源进了屋,才徐徐后退。 许源跟她配合默契,进屋之后把东西和尸体放下,便站在窗口,朝着院子里囚禁了吊死鬼的牢笼,一口腹中火喷了过去。 吊死鬼凄厉惨叫,一只只化为了青蓝色的飞灰。 林晚墨退进屋子里的时候,所有的吊死鬼全都被炼化了,她一招手,囚笼重新画作窗棱,喀喀喀的自动装回到了窗户上。 屋子防御再无漏洞。 第四十九章 瓶中鬼女 屋内烛火如豆,屋外黑夜深邃,似乎有什么东西,发出了几下遗憾的咂嘴声,然后蹑手蹑脚的离去了。 后娘这才松了口气,随后摊开手掌,将刚才飞出去侦查的竹蜻蜓收回来。 放出去的是五只,但是回来只有三只。 那两只却不是被老钱毁掉的。 夜晚,永远充满了危险。刚才如果后娘稍有松懈,这一战绝不会就此结束。 林晚墨觉察到的,暗中窥探的意志就有三道。 许源检查了自己的三眼火铳,秘机炮药是给匠造青铜大炮用的,三铳之后有些过热了。 许源心疼,换了炮药后,这件匠修造物的威力更强几分,但使用寿命怕是会大大缩短。 把手铳暂时放在一旁,许源开始搜检老钱的尸体——林晚墨看到他飞快的从老钱荷包里翻出来几十枚铜钱,就知道这小子为什么能带回来那么多钱。 “这老东西怎的如此精穷!”许源大发牢骚。 把老钱全身上下翻了个遍,居然只有几十个铜板! 林晚墨扫了尸体一眼,说道:“他一点都不老,至多三十五岁。你看到这幅老态龙钟的模样,是因为他过多的接触阴魂。便是神修,也不能毫无节制。” 老钱痴迷于炼魂,沉醉其中,因而神修层次进步飞快,被老爷看重。 但也因此身体受损,许源不杀他,也活不过五年了。 老爷赏赐给他的钱财不少,他全都用来研究炼魂了,自身别无长物,生活上也只求温饱即可。 许源又在他身上搜了搜,找到了一本小册子。 翻开一看,上面记录了老钱全部的修炼心得。这东西其实是他的笔记,每一次实验有什么收获,有什么新想法,都随手记上去。 若是一位神修得到了,很容易就可以成为第二个“老钱”。 而且不必像老钱一样,付出身体垮掉的代价。 对于神修来说,可谓是价值连城。 但对于许源和后娘没多大用处。 册子上还有三页专门记录了神修的几种法门,其中有一道名叫“神皮术”,用自身的“真灵”,大幅增强肉身皮肤的防御力。 神修修炼的根本,便是壮大自身的“真灵”。 许源不知道,最后关头老钱是否施展了“神皮术”——便是施展了,也扛不住三铳。 后娘翻看了下册子,还给许源:“先收起来吧,以后遇到友好的神修,可以卖个好价钱。” 老钱身上别无他物,财产只剩下了那些瓶瓶罐罐。 许源这才想起来,自己还从乔子昂的书房里,捉回来一只“瓶子鬼”,一直放在屋里没有查看。 许源打开一只陶罐,里面响起一声凄厉嘶吼,直刺灵魂,一团黑色的沙雾,从罐子里喷涌而出,在屋子里凝成了一头人身蝎尾的厉鬼! 两只眼睛一片猩红,口唇间翻出四颗漆黑的毒牙,不断流淌着贪婪地口水。 它正要大逞凶威,却看到一柄短剑表面上燃烧着腹中火,早就在眉心前等着自己呢。 这是一只八流的“魈鬼”。乃是在山中横死的冤魂,和山里一些尚未形成灵智的精怪融合形成的诡异。 感受着眉心前那种可怕的炽热,晓得这东西一旦插进来,自己受不住的。 于是魈鬼乖乖的把身子一收,噗的一声重新散做了一团沙雾,乖乖的所回了罐子里。 最后还甩出一根沙雾小尾巴,自己把盖子盖上了。 许源满意点头:“这是个晓事的。” 然后许源又打开了一只坛子。 这坛子是老钱带来的这些瓶瓶罐罐中,最大的一个,也是最“精美”的一个。 是一只青花瓷坛子,有三尺来高。 许源打开盖子,里面忽然伸出来一个小女孩的头! 林晚墨往坛子里看了一眼,怒骂道:“这人死有余辜!” 女孩四肢被砍断,硬塞进瓶子里。老钱这手法和一般江湖上那种“瓶中仙女”还不一样。 女孩被砍断四肢硬塞进坛子里,喂养了一段时间后,女孩本就无比痛苦,老钱又将各种毒虫塞进坛子里。 这些毒虫日日夜夜啃食女孩的身体。 女孩无法逃脱、无法躲避,最终被吃光了身躯,惨死瓶中。 老钱再用秘法封了坛子,将女孩的冤魂,和无数毒虫炼化在一起! 也不知是谁家的好女儿,横遭劫难,被他如此祸害。 这种“瓶中鬼女”怨气冲天,又带着可怕的剧毒,乃是老钱手中威力最强的阴兵。 瓶中女鬼一露头,便两眼滴血,张开生出獠牙的大口,朝着许源咬了过去。 女童头后面,生着一条长长的蛇颈! 许源用腹中火将她逼了回去,盖好盖子,一时间也不知应该怎么处置这阴物。 林晚墨说道:“炼化了吧,帮她超脱。她这般样子,残缺不全的魂魄也要每日忍受毒虫虫魄的啃噬,实在是……太惨了。” 许源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将腹中火拧成了一道细线,把盖子掀开一条缝,火线送进去。 过了片刻,重新打开盖子,坛子中升腾起一缕袅袅青烟。 烟雾成丝,萦绕飘荡,而后慢慢散去。 形态竟然给人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感。 许源暗叹一声,心情却并没有多么美好。 剩下的这些瓶瓶罐罐,许源全都打开了,都是各种的厉鬼阴兵,一共是十一个。 后娘把瓦罐往许源身边一推:“饵食了。” 许源一愣:“全部?” “全部!”林晚墨恨不得亲自再去抓一些回来,给许源饵食凝练成外丹,狠狠壮大一波实力。 刚才这小子冲出去的那一瞬间,林晚墨就知道这小子今后不可能“安分”。 实力不够强的话,后娘是真的不放心。 但是这些阴兵中,颇有几种“尸水怪”那种恶心的货色,许源有点下不去口。 林晚墨也不逼他,只是去坐到了许还阳的灵位下,抹着也不知道存在不存在的眼泪,悲悲切切的说道:“老许啊,你才走了几天,孩子就不听我的话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跟你一起去了吧……” 许源额头上青筋连跳,你这就有些过了吧? 演的还挺像!不愧是老戏台的东家。 第五十章 申大爷 “行了行了!”许源没好气道:“别演了,我吃还不行吗。” 末了又小声嘀咕一句:“今日禁祭祀,你在我爹灵前哭,也可以算是祭祀。” 后娘一听,也反应过来,登时不演了,将瓶瓶罐罐往许源面前一推:“给。” 脸上哪还有半点悲切的颜色? 许源认命叹息,先选了那只魈鬼吃了,开始将其凝炼为外丹。 …… 黑暗中,一位五十多岁的老者,靠着墙站在巷子里一片屋檐下。 他早就来了,但是身外似乎有一层黑暗笼罩,老钱背着瓶瓶罐罐从他身边走过,丝毫没有察觉到旁边就站着一个人。 老者全程目睹了老钱被杀。 三声铳响的时候,老人也有些错愕,旋即眼中闪过了一丝欣赏之色。 事情结束后,老者也没有轻举妄动。 又等了一会儿,等黑暗中窥伺的那些诡异全部退去,这才走了出来,看了许源小院一眼,这才转身准备离开巷子。 可是经过隔壁小屋的时候,原本黑暗一片的屋子里,忽然响起一阵轻轻的咳嗽,然后灯火亮起。 申大爷的声音传来:“大人愿不愿意进来坐坐?” 申大爷是卖狗皮膏药的,屋子内外弥散着一股淡淡的药香。 老者身上穿着和傅景瑜他们相似的制服,不过他的袖口上没有云纹,但是胸前绣着一只神鸟朱雀。 申大爷一出声,老者恍然道:“景瑜那孩子便是犯在你手中了。” 申大爷却不承认:“只是请大人进来说说话,不知大人是否给这个面子。” 若是不给这个面子,那就是要跟河工巷不死不休的态度了,接下来便需要早作打算。 河工巷颇不寻常,但祛秽司更是庞然大物! 老者略作思忖,便欣然进了屋子。 申大爷裹了一件破棉袄,缩着身子,坐在桌子边,开口一笑露出豁牙:“大人有胆气。敢问如何称呼?” “麻天寿,老哥贵姓?” 申大爷想了想,道:“祛秽司交趾南署副指挥?大人这么尊贵的身份,怎么来到小小的山合县?” 麻天寿又问了一遍:“老哥贵姓?” “不敢让大人称贵,小老儿姓申,名字实在不记得了。” 麻天寿想了想,道:“是当年申永继的后人?” 申大爷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正是家父。大人果真是为了我们来的吗?” 麻天寿摇头:“不是。不过倒是意外发现了个好苗子。” “是男娃还是女娃?” “男娃。”麻天寿道:“许源。” 申大爷皱了皱眉,耐着性子道:“我们这些人早就被朝廷遗忘了,大人何必要把那一桩旧事再翻出来?对你没什么好处,反而会让朝中某些朱紫贵人对大人生出不满。” 麻天寿又摇头:“不是要翻旧事,这娃娃很合我胃口,天生就是干祛秽司的料,要是就此放过,我实在舍不得。” 申大爷却是会错了意:“大人开个价吧,要怎么才能放过许源?” 麻天寿哑然失笑,摆摆手道:“老哥戒心太重。罢了,若我是老哥也会如此。” 想了想之后,麻天寿又道:“不如这样,交给许源自己选择,可好?” “这……”申大爷心里烦起了嘀咕,难道这大官儿真是好心? “本官言尽于此了。”麻天寿起身准备告辞,目光扫过了申大爷的屋子,发现床头下放着几只酒瓶,便道:“下次若是再来,我给老哥哥带些酒,咱们可以边喝边聊。” 申大爷默不作声,把麻天寿送了出去。 下次若是能来,那就是许源已经进入祛秽司了。 可是申大爷实在不愿意接受这个安排。 麻天寿出了门,正要跟申大爷道别,刚转身还没来得及说话,申大爷的门已经砰一声关上了。 老头很不满。 麻天寿哑然失笑,摇摇头负手走了。 闲庭信步,一直走到了巷子口,才全身真正放松,后背顿时冒出来一层冷汗! 这申姓老者深不可测! 麻天寿在一旁看着老钱,而老钱毫无所觉,是因为麻天寿的层次远高过老钱。 而申大爷同样自始至终在一旁看着麻天寿! 申大爷忽然咳嗽点燃烛火的时候,麻天寿看似镇定,其实头皮发麻,眼皮直跳。 “不过,”麻天寿心中暗道:“这巷子里的人,似乎都有些问题,这申姓老者身体似乎也有些不便之处,恐怕已经时日无多了……” 麻天寿走出来的时候,巷子口的一片阴影忽然如水一般的涌动起来,两个祛秽司的校尉,抬着一只朴素的轿子,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麻天寿上了轿子,吩咐一声:“回去。” 两个“轿夫”便健步如飞,不多时便回到了县衙。 夜晚县衙的大门紧闭。 但是整个院子似乎笼罩在一层红光之中,夜晚游荡在城中的那些隐秘邪祟,望而生畏,轻易不敢靠近。 后院便是县令居住之地,但是县令乃是外乡人,赴任的时候,只带了四个家丁,一名书童。 到了此县就地收了一房侍妾,所以用不到后院这么大的地方。 祛秽司的人来了,便腾出来了一大半地方给他们落脚。 只不过麻天寿没有出面,县令一直以为祛秽司是以三等校尉傅景瑜为首。 若是知道麻天寿来了,他就不会去求见那位老爷,而是殷勤伺候在麻天寿身边了。 那位老爷已经致仕,麻天寿在交趾省权势如日中天。 傅景瑜迎接:“老师。” 他的眼睛发红,眼圈还肿着,看上去有些滑稽,但人还是一板一眼的。 麻天寿点了点头,径自进了屋。精修“算法”的严老在屋子里等候,起身迎接:“指挥。” “坐。”麻天寿虚按一下。 宋芦奉上一杯热茶,麻天寿喝了一口,才道:“是陈良轩没错了。” “真是他!”宋芦兴奋:“这可是条大鱼!” “白天我让人故意泄露了一些消息,晚上果然就有人去河工巷,想要抓许源和林晚墨——去的是‘鬼丁钱’,这人在南都的时候,就是专门给他干脏活儿的。” 傅景瑜和宋芦去河工巷的消息,是祛秽司故意泄露给陈良轩大老爷的。 所以陈良轩知道两个人去了,却不知道傅景瑜吃了亏。 带两人去的那个衙役,是本地某个大户的家人。 消息就是这么放出去的。 祛秽司的出现,让陈良轩产生了紧迫感。 若非如此,他可能会先派人暗中观察许源一段时间。 便是决定马上动手抓许源,也会调遣更加强大的修炼者。 “你明天再去河工巷一趟,如此这般、这般如此……”麻天寿细细吩咐,傅景瑜点头,用心记下。 麻天寿又吩咐一句:“老严,这几天你辅佐景瑜。” “老朽遵命。” 第五十一章 拿魂 许源回自己屋睡了,等了一会儿侧耳细听,后娘那边没了声音,应该是睡熟了,于是悄悄起身,溜出了院子。 林晚墨就站在床后看着。 眸子中带着深深的忧色:真是胆大包天啊。 她的第一反应是直接出去,拎着这小子的后脖颈,把他提溜回来。 可是念头一转,还是没有这做。 许源出了院子直奔巷子东口,轻轻敲着门:“茅四叔。” 茅四叔显然还没睡,瓮声瓮气的问了一句:“谁呀。” “四叔是我,许源。” 茅四叔打开门,许源刚要进去,便发现一柄闪着寒光的凿子,顶住自己的脑门。 茅四叔又飞快把凿子收了回来:“还真是你小子,我还以为是哪个邪祟不开眼,用这种叫门对答的手段,来哄骗我开门哩。” 许源嘿嘿一笑,进门:“邪祟要是用这种手段哄你开门,那可真是自己送死。” 茅四叔把门关好,责怪道:“大半夜的,你不好好在家里睡觉,到处乱跑做什么?太危险。” 许源道:“我想请四叔帮个忙,刚才我跟林晚墨杀了个人……” 茅四叔瞪眼:“你得叫娘!” 许源撇嘴:“好好好,咱们快点去,再晚一会儿,我怕魂魄就被拘走了。” 茅四叔问道:“杀的是什么人?” 许源:“就是不知道是什么人,所以才要你帮忙,审问一下魂魄。” 茅四叔有些犹豫,不是不愿意帮忙,而是担心会把许源牵扯到什么危险中。 许源央求道:“四叔从小就是你最疼我了,我三四岁的时候,你就让我骑在脖子上去逛庙会。” 茅四叔嗯了一声:“还邪门了,每次你骑在我脖子上,都会尿我一脖子。换了申大爷和你爹就没事……” 许源老脸一红,道:“说明我跟您最亲啊。” 茅四叔满是愁苦的脸上,绽开了一丝笑容,带上了几件木匠工具:“走。” 片刻之后,两人便回来了,茅四叔手里攥着一条鬼魂,正是“鬼丁钱”。 茅四叔是一位神修。 进了屋,茅四叔点起了油灯,然后轻轻朝着灯火吹了口气,呼的一声原本橘红色的火光,变成了暗蓝色。 照的整个小屋一片阴冷。 茅四叔捏着鬼魂,对着灯火一瞧——老钱的鬼魂满脸冷淡,对所遭遇的一切,似乎是丝毫也不放在心上。 茅四叔摇头道:“不用问了,这种魂很罕见,不管怎么折磨,什么也不会说。” 许源点头:“那就按四叔您的法子来,我只想知道,他背后是什么人。” 茅四叔点点头,攥着鬼魂的手指一搓,老钱的魂魄粉碎,一生庞大的记忆变成了无数的“片段”和“画面”。 然后飞快消散。 没有人能够同时捕捉这么庞大却细碎的“画面”。 茅四叔也只是飞快的判断了一下,然后双手飞舞,从其中抓出来了几段时间距离最近的片段。 然后展示给许源看。 许源看到了一处范围颇大的后花园。 看到了老钱勤恳的熬炼阴魂、炼制阴兵。 看到了老钱去七里铺。 看到了老钱在一排偏僻的房子里,自己煮了晚饭,吃过后便直奔河工巷而来。 “足够了。”许源说道。 已经大致看清楚了,老钱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许源跟茅四叔道了谢:“我先回去了。” 茅四叔挥手打散了所有的魂魄残留:“我送你回去。” “就这么点路……” 茅四叔却不由分说,抓着他的胳膊,把他送回了家。 许源小心翼翼的回到了屋里,又听听后娘那边还是一片安静,应该是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小动作,这才放心脱衣服睡了。 …… 茅四叔送完人回来,刚走到门口,忽然意识到什么,一转头发现林晚墨就站在一旁。 茅四叔咧嘴一笑,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刚帮许源瞒着小墨做了些事情。 林晚墨的确对他有些埋怨,绷着一张小脸,倒不是来兴师问罪的:“申大爷叫大家过去。” 茅四叔点点头,跟着林晚墨一起去了申大爷的房子。 拐角处,有一口水井。 两人经过的时候,有东西扒着井口钻出来,猛地睁开一双血红双眼——然后赶紧闭上,爪子一松扑通一声又掉回了水井里。 两人懒得理会。 到了申大爷这儿,果不其然王婶也在。 申大爷靠在床头上抽着烟袋锅,看到两人进来,便道:“人齐了,开始吧。” 林晚墨却抢着道:“大爷您先让我问个事儿。” 然后直冲着茅四叔:“你刚才帮许源拿了那神修的魂魄?” 茅四叔“嗯”了一声,心说源小子不是我不帮你隐瞒啊,你怕你后娘,我也有点怕这泼辣的小姑娘…… 茅四叔把情况说了,林晚墨的眉毛就立起来:“他这是想……” 申大爷摆了下手:“跟咱们接下来要商量的其实是一个事儿。” 林晚墨就不说了,抱着胳膊坐回去。 申大爷道:“刚才祛秽司的人来了,想要让源小子加入祛秽司,这是大事,我老头子不敢自己拿主意,叫大家来一起商量。” 王婶不停摇头,脑袋都快飞出去:“太危险,我不同意!” 茅四叔犹豫着,道:“源小子的命修和丹修,都不是从咱们巷子里接的传承。” 王婶瞪眼:“你什么意思?” “没接咱们的传承,他其实可以不算咱们巷子里的人,有机会跳出去……” “你不拿阿源当自己人了!”王婶真生气了。 茅四叔后退一些:“我啥时候不拿他当自己人了?我的意思是,做这巷子里的人有什么好?咱们被困在这好几辈了,虽然冒险但这是源小子的一个机会,祛秽司其实算个好去处,若是将来能混到一个官身,他就可以彻底脱离河工巷罪民的身份。” 王婶冷哼一声:“说得轻松,咱们这身份,加入了祛秽司能有什么好前途?” 茅四叔不跟她争辩,反正自己的想法已经说明白了。 “申大爷,”王婶问道:“您的想法呢?” 申大爷吧嗒吧嗒抽着烟,王婶挥手把飘向林晚墨的烟雾赶散:“你熏着孩子了——你倒是说话啊。” 申大爷不抽了:“麻天寿刚提起的时候,我也是下意识的拒绝。但回头仔细想了想,阿源既然成了命修……这似乎是天意啊,按说是得试一试的。” 他说的含混不明,但在场众人都明白他指的“试一试”是什么。 林晚墨脱口而出道:“我让他去七禾台镇,是为了让他避开家里的事情,不是让他挑起这么重的担子!我其实根本就没指望他能成为命修!” 申大爷叹了口气道:“可那么巧的,源小子就成了。” 大家都沉默下来。 许源去七禾台镇,其实是许还阳死之前安排好的。 林晚墨只是一个执行者。 几粒“旧岁粮”就能在偌大的鬼巫山中把六月虫引来?许还阳怕是也没指望这事能成。 但偏偏就这么巧。 就不免让人联想到……许家的“命中注定”! 好一会儿,申大爷才重新开口:“两个人支持,两个人反对,那就还是老规矩: 请长辈们决定。” 三人都是点头。 第五十二章 老辈们 林晚墨拿出一只银质的小匣子,形制有些奇怪,很像是一个袖珍的灵龛。 申大爷把自己的烟袋锅递给茅四叔。 茅四叔不情不愿的接过去。 申大爷羞怒:“咋地,你还嫌弃我?” 茅四叔说道:“谁敢嫌弃您?我是不抽烟,你这烟到我嘴里又呛又臭……” 茅四叔说着用袖子把烟嘴儿擦了好几遍。 林晚墨打开匣子,里面是几十个皮影人儿,有男有女。 茅四叔点了烟,深深吸了一口气,朝着那些皮影一喷。 灰白的烟气笼罩了所有的皮影,过了片刻,皮影们忽的都活了起来。 “咳咳咳,这天儿是一年比一年冷了……” “又把我们叫起来做什么?” “狗娃呀,想你爹了没?” “妮子,你咋成这个模样了,哎哟哟,你快要来陪我喽。” 小小的屋子里瞬间嘈杂起来,几十个人一起开口,各说各的话、各找各的子孙。 其中一个皮影,背着手到了申大爷面前,伸手去摸他的头:“狗娃。” 申大爷还得把头低下来给他。 “爹。” 这是他爹申永继。 银匣子里的皮影人儿,正是河工巷从第一代开始,在巷子里亡故的各位先辈。 但像许源二叔这种,没有接巷子里的传承,早早离开巷子的,死后没资格进那银匣子。 这东西乃是河工巷的“祖龛”。 茅四叔他娘一直在说你咋瘦了,一定是没好好吃饭,一个人也不能瞎对付。 衣服破了也不知道补一补,再穿两天就要露屁股了。 找针线来,娘帮你缝上…… 说着就要哭了:留我娃一个人在巷子里受苦哇。 王婶也被一对老夫妻皮影拉着手,嘘寒问暖。 她爹还在念叨,活着的时候没有给女儿说下一门亲事,把女儿养成了真正的“老姑娘”。 王婶眼看着快要忍不住了,林晚墨轻轻咳嗽一声:“爷爷奶奶们,你们回来一次时间有限,咱们先说正事吧。” 申大爷三人一起,长松了一口气。 长辈们纷纷说,墨丫说得对。于是论资排辈得坐下——又是彼此一番谦让,一袋烟的功夫就又过去了。 林晚墨眼神悄悄瞥了祖龛一眼,里面还躺着一张小小的皮影人儿。 方脸、浓眉老眼,颌下一把花白短须,额上三道明显的抬头纹。 林晚墨暗自轻叹。 祖龛里,唯一还没有没“活”过来的皮影,是许源他爹。 河工巷里的居民被称为“罪民”,绝不是阳间的一个污名那么简单。 比如她无法以合理的价格把匠修造物卖给外人,比如巷子里的人在巷子外出手,必受“罪罚”又比如……死后走过黄泉路,而魂无归处! 申大爷已经把许源的情况原原本本的和长辈们说了,又告知了大家,如今四人的分歧。 几十位长辈们便议论起来。 却不似申大爷四人这般有礼数,讨论不一会儿,便吵了起来,辈分高的辩不过了,便拿手去打晚辈的头,吼叫着用辈分压人。 辈分低的不敢还手,便摊开四肢往长辈脚边一赖:“你打呀、你打死我!我都入土的人了,你还打我……” 顷刻之间就闹了个不可开交。 申大爷四个人早就习惯了,每一次把老辈们请出来,都是这般情形。 等一会儿“烟劲儿”散去,他们时间到了,马上要回匣子里,就会迅速达成一个结论。 通常情况下,都是由许源的爷爷开口。 但是今天也不知怎的,许源他爷一直没吭声,只是在一开始的时候,开口问了一句林晚墨的情况。 约么一刻钟的时间,原本声音洪亮、干架劲十足的皮影们,忽然困顿了起来。 “时候要到了啊。” “老许,你发个话。” 许源他爷手里搓着一对儿核桃,嗯了一声却没有马上开口。 大家伙正以为他在做最后的考虑,忽然银匣子里飘飘荡荡又站起来一道皮影,声音低沉却稳重: “这是阿源的‘命’,他得自己选。” 林晚墨惊喜:“师父,您回来了……” 许还阳转头看了一眼徒弟……兼续弦,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却全身一软,软飘着倒回了银匣子里。 许源他爷咳嗽一声,道:“还阳快回来了。这次事关重大,他临时过来一会,发表一下他的意见。” 许还阳开口了,其他皮影纷纷表态支持。 渐渐的烟劲儿彻底过去了,满桌子的皮影人儿,一个个打了个哈欠,飘回了银匣子中。 等最后一位归位后,林晚墨把祖龛合好,恭敬的收起来。 申大爷劈手从茅四叔那里夺过自己的烟袋锅:“行了,各自回去吧,这事按照许源他爹说的办。” 从申大爷屋里出来,林晚墨仍旧绷着小脸:“四叔,还有个事跟您说……” …… 县衙后院,宋芦拿着一盒女儿家的水粉,正在忙着给傅景瑜遮掩眼圈的红肿。 傅景瑜全身僵硬,很不习惯。 “不必了吧……” 宋芦嗔怪瞪眼:“坐好!别乱动。” 好一会儿,宋芦把水粉擦匀了,拿过一只红毛番的水银玻璃镜:“看,是不是看不出来了。” 傅景瑜全身放松下来,总算是结束了。 傅家和宋家乃是世交,他和宋芦从小一起拜在麻天寿门下学习。 师妹比他小两岁,从五岁开始,她就喜欢撒娇一定要帮自己“化妆”。 但是十二岁以后,这种小孩过家家的游戏,师妹就不好意思玩了。 今天感觉是找回了童年的快乐。 可是傅景瑜感觉好奇怪…… “快走吧,今天还有任务。” 两人各自拿了佩刀,挂在腰上出门了。 今日,禁:入殓、临河、同房。 傅景瑜和宋芦到了河工巷,从西口进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傅景瑜就觉得那家折箩店的老婆婆,看自己的眼神显十分得不“慈祥”。 王婶不觉得祛秽司是个好去处——这天下除了她们保护的河工巷,别的地方都不安全。 两位祛秽司年轻校尉再次来到巷子深处,许家的门前,这次宋芦上前拍门,开门的是个美丽的女子。 比宋芦高出大半个头,身姿苗条秀丽。 宋芦不得不半仰着小脸,询问对方:“许源呢?” “天知道!”后娘今天的心情有些不明媚,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亲娘都管不住,更别说她这个后娘了。 许源一大早没吃早饭就跑出去了。 去哪儿也没说,林晚墨听到声响追出来的时候,这小子已经在两腿上各拍了一张字帖,嗖的一声越过了院墙,跑的不见了踪影。 第五十三章 阴兵也有阴兵 “真不在?”宋芦带着怀疑。 林晚墨让开门:“不信你们自己家你去搜。我也想知道那小子去哪儿了,你们能找到他,我感谢你们。” 林晚墨能猜到许源干什么去了,但肯定不会告诉两个祛秽司校尉。 宋芦莽着头,一按刀柄就要真的进去搜——被师兄拽了回来。 他们没有文书,不能直接闯进门去搜查,这不合规矩。 两人就只能灰溜溜的从巷子里出来了,傅景瑜隐隐感觉有些不妙:“昨日陈老爷派人来抓他,今天一大早他就不见了……” 宋芦当即一拍刀鞘,得出推论道:“畏罪潜逃!” 傅景瑜看了看师妹,还是很可爱的,脑子嘛以后可以慢慢长。 “我是担心,他去找陈大人了。” 宋芦吃了一惊:“他这么大胆?” “这小子在七禾台镇上做的那些事情,哪一件不是胆大包天?”傅景瑜加快脚步:“先回去,请严老算一下。” …… 许源又换上了那一身绫罗绸缎,混进了望京坊。 从春香馆门前经过的时候,下意识的伸长了脖子——没想到春香馆今天一大早就挂牌子关门歇业一天,给姑娘们都放了假。 啥也没看到。 许源想批判一下,都没搞到素材。 然后一路就找到了一座大宅的后门外。 老钱的记忆碎片中,他就是从这扇门出来的。 许源的眼神冰冷几分。 …… 陈老爷今日起来之后,看了一下黄历,发现“禁同房”之后,不免有些遗憾。 今晚本县的几个大户人家宴请自己。 本以为会是在春香馆,现在看来不成了。 陈老爷可以不给县令面子,县令干满一任就走了。但是本地的大户和他陈家一样,是要千百年扎根本地的。 陈家是百年前迁来的,目前出的最大人物就是他陈老爷。 至于说致仕回了家乡,还要出入这些风月场所……文人的事能叫女票吗?明明是风雅的文会! 老夫是去提携同乡晚辈的。 我皇明上下都是这个风气,谁敢说个什么? 吃了早饭,陈老爷吩咐了一声,便又去了后花园。 他归家之后,没有应酬便都在后花园中“读书”。 依着陈老爷的想法,自己到了后花园,老钱就该来想自己报告昨夜行动的结果了。 可是陈老爷在后花园的“续春舍”中,喝了两杯茶,还不见老钱出现的时候,陈老爷脸色忽的变了:“老钱出事了!” 因为对老钱过于信任,昨夜的行动,陈老爷这边甚至没有安排后续接应和收尾的人手。 老钱一向稳妥,交给他的事情从来都是完成的漂漂亮亮,他本身又是七流神修,在山合县这种小地方,能出什么事? 就偏偏出了意外。 陈老爷马上意识到:“河工巷……真有奇特之处?” 想了想,他吩咐侍立在门外的书童:“去请季老师父过来。” 书童遵命去了,陈老爷这才打开身旁的柜子,里面有一个上锁的铁盒。 他打开来取出里面的一只铜铃,轻轻一敲。 不片刻,一位身材格外魁梧的老者,头发雪白却面色红润宛如婴儿,两眼精光龙行虎步走进来,抱拳道:“老爷。” 陈老爷微微一笑,道:“这几天你辛苦些,跟在我身边不要离开。” 季师傅眼中精光更盛:“老爷,有人要找麻烦?是不是北都有人……” 陈老爷轻轻摆手:“老师傅不必多问。” 季师傅便低下头,站到了一边去,语气中透出强大的自信:“老爷只管放心。” 陈老爷微微颔首。 安排好自己身边的保护力量,又等了一会儿,身穿曳撒的手下快步走进来:“老爷,出什么事了?” “老钱出事了,去查清楚!”陈老爷面色阴沉。 “好。” “邢国龙。”陈老爷又叫住他:“咱们以前低估了他们,乔子昂的东西,没准真在他们手里!” “老爷放心,我一定小心搜查。”邢国龙保证。 …… 许源没有在宅院后门多停留,路过看了一眼后,就走出了那条巷子。 这条巷子很深,但里面只有一户人家。 巷子外有一家茶馆,刚开门不久,许源进门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要了茶和一碟烤花生,假装来听书的,实际上全部注意力都在巷子口。 不多时便看到,一个身穿曳撒的中年人快步进了巷子。 许源放下钱起身离开。 故意等了一会儿,估计那人已经从后门进去,才走进巷子里。 然后许源带上那个红木和黄铜制成的耳廓,贴着墙壁仔细听了一下。 后门有个仆人守着,此外后花园中还有些极为轻微的脚步声,从声音上判断,应该是几只猛犬。 许源想了想,张口吐出一枚外丹,暗道一声侥幸。 这是外丹中,凝炼着一头“虎魂”。 这是老钱那些瓶瓶罐罐中的一头阴兵。 老钱在神修领域有一股子无比执着的钻研劲头。 他不知从哪里猎来这只虎魂,而老虎生前自己还拘禁了六只伥鬼! 估计是因此引起了老钱的兴趣,杀了炼成阴兵——阴兵还有阴兵! 许愿隔着墙把虎魂丹丢进去,一股特殊的气息散开,许源用耳廓听着,那些猛犬纷纷夹着尾巴避走。 若是没有这虎魂丹,许源来之前没有准备,还真不好对付这些猛犬。 许源取出兽筋绳,看了看这宅院的围墙足有一丈高,于是又在腿上贴了两幅字帖,兽筋绳搭住了墙头后,绳子一收同时脚下发力,整个人便嗖一声跳过了墙头。 进了院子后,许源立刻伏低身子四处看了一下,抬手一招虎魂丹飞回来。 许源如同狸猫一般,轻巧敏捷的到了十几丈外的一棵树上。 却是不敢再深入了。 许源爬到树上,用兽筋绳把自己在树干上绑牢,然后再次带上耳廓,对着整个后花园开始窃听。 一些谈话声断断续续的传进耳中。 陈老爷三言两句就把事情交代下去,许源也只听到了他说自己可能拿了乔子昂什么东西。 紧跟着,许源就听到身穿曳撒那人走出来的脚步声。 许源摘下了耳廓,然后一动不动趴在树上。 那人出了后门,许源又等了一会儿,才悄悄的溜出去。 许源没打算跟踪那人。 对方昨夜派出的老钱是七流,老钱死了又派了这人来处置这件事情。 说明此人的实力必定在老钱之上。 去跟踪他是找死。 第五十四章 来,接锅 许源从巷子里出来,绕到了宅院的正门抬头一看,门头上一张蓝底金字的匾额:陈府。 许源出了望京坊,在城里随便找了个茶馆,就打听到了陈老爷是不久前刚从南都致仕的大人物,曾经官居四品! 从茶馆出来,许源眉头暗皱:南都的四品大员啊,我怎么会被这样的大人物盯上? 乔老爷是他们的爪牙? 他们要找的东西,到底又是什么? 上次从乔子昂的书房里找到的东西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呀…… 许源一边想着一边往回走,那些东西大都放在家里,还是要回去再仔细检查一番。 …… 邢国龙从陈老爷那里出来,便立刻奔回驻地——位于西城的一座车马行。 西南城角这一块,开着好几家货栈、车马行。这里靠近官道和码头,进出方便。 这家车马行是陈家的产业。 邢国龙的手下都等在这里。 “老钱栽了,接下来就看咱们了!”他话一说完,手下七个兄弟登时眼中放光:“咱们机会来了!哈哈……” 邢国龙和手下的弟兄们,为陈老爷办的事情更多,得的赏赐也多。 可陈老爷显然更信任老钱,关键的事情都让老钱去做。大家伙始终憋着股劲儿,一定要踩姓钱的一头。 邢国龙早已做好了准备,摊开一张手绘的简易地图,开始布置起来:“这里是河工巷,周围一共有三条路可以通往河工巷,现在分工,全部都给我守住了!只要那小子出现,立刻拿下! 尽量抓活的。 如果拿不下活口,就果断击杀!” 邢国龙拍了下身边的一个面色青黑的汉子:“老四,给每人发一只织灵蛛,杀了那小子后立刻捕捉他的魂魄。 另外在给每人备上一只号炮,如果点子扎手就放号炮!我跟老八马上支援!” “听明白了吗?” “明白!”众人齐声呼喝。 邢国龙敲着桌子,强调:“千万记住了:一定要在河工巷外解决! 我打听过了,这条巷子里的人都有些邪门!老钱就是在巷子里消失的。 从七禾台镇传回来的消息,那小子只是个八流,凭什么能杀了老钱?所以决不能让那小子回了河工巷!” 陈老爷觉得邢国龙不是本地人,不了解情况,但其实邢国龙早就打探清楚了。 邢国龙也不傻,自己干的是卖命的活儿,哪敢不谨慎? 自己这一帮弟兄,有三个七流,其他都是八流。 单独和许源放对,都能结果了那小子——要在河工巷外堵住他、要下手够快,让巷子里的人来不及救援。 …… 傅景瑜和宋芦奔波了一上午。 早上的时候去河工巷没找到许源,立刻赶回县衙请严老帮忙“算一算”。 宋芦起初还有些不以为然,但是严老一番辛苦计算之后,给出了许源的大致位置范围:望京坊! 傅景瑜竟然猜中了! 否则他一个河工巷的穷小子,跑去望京坊做什么!? 两人急忙赶去望京坊,却不能穿着官服去了,两人换了便衣,在陈府外面蹲守了好一会儿,却始终没有看到许源的身影。 中午有些疲惫的两人商量后,先回县衙吃了午饭,然后跟老师报告一下今日的情况再做打算。 结果刚走到县衙前,傅景瑜就低声道:“有尾巴。” 宋芦秀眉一挑:“活得不耐烦了!” 她飞快的观察了一下周围,眼神示意师兄:“引到那边巷子里,解决了。” 两人就往巷子里拐去,刚进去身后脚步声就快速追上来,师兄妹两人一前一后堵住巷子,结果迎上许源一个大大的笑脸:“傅校尉,可找到你们了。” 师兄妹两人有些无语,我们找了你上午,你在我家门口等我们? 可是严老分明算出你上午去过了望京坊。 你别告诉我你是去了春香馆。 傅景瑜仍旧是一板一眼:“上次见面,我的确说了你想通了,可以来县衙找我们。” “对对,”许源连声道:“我是皇明的好子民,上次两位来找了我之后,我也积极地想要协助祛秽司办案呀,所以呀我就不吃不睡的冥思苦想……” “过了啊。”宋芦打断他:“想说什么就快说。” 许源也不尴尬,嘿嘿一笑,道:“我今早忽然想起来,我从镇子上回来之前,从乔老爷的客栈废墟里,捡到了一些破烂。不知两位大人,有没有兴趣看一看?” 许源刚才走到了半路,就想明白了:首先,陈老爷他们要找的东西,未必就真在我手里,凭啥要背这个锅? 其次,就算是我无意中真的拿了他们的东西……这东西对我来说,不是什么宝物而是一颗雷啊! 我压根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要是为了这东西赔上性命,或者是连累后娘受伤,实在是大大的亏本! 于是许源当机立断改变了方向,就朝县衙来了。 祛秽司正在调查乔子昂,正适合接锅! 管你是什么东西,我把从他书房找到的那些东西,全都交给祛秽司。 反正我真正需要的,只是那些炮药,都已经在我的内丹里了。 傅景瑜和宋芦听了许源的话,相视一眼,心中都有个想法:这小子真是奸滑似鬼。 你真是现在才想起来,自己从镇子上带回来了一些东西? 还“破烂”……真是破烂你能拿回来? 只是这家伙昨天还一问三不知,今天却忽然拿出一些东西来要交给我们,态度为何突然转变? 他今早上去了望京坊…… 傅景瑜心中有了些猜测。 “你跟我们进来,我请一位老前辈一同去,这位老前辈在证物鉴定方面极有经验。” “好。”许源答应了,跟着两人从侧门进了县衙后院。 “你在这里稍坐。”傅景瑜把许源暂时安顿在一间侧厅,就去找了老师。 麻天寿听他介绍了情况后,满意点头:“你谨慎一些是对的。去找严老,请他陪你们跑一趟。” 傅景瑜和宋芦重新换上了官服,请了严老一起,去跟许源汇合:“这位是严老,是我们的老前辈。” 许源满脸笑容抱拳见礼:“严大爷好。” 宋芦忍不住道:“要称呼前辈!” 许源理直气壮:“我们巷子里都是这么称呼的。开口闭口前辈,生分了!” 严老苦笑一下,摆手道:“随他吧,一个称呼而已,咱们这就出发吧。” 因为有严老在,傅景瑜安排了一辆马车,不多久便接近了河工巷。 忽然车夫一声惊呼,紧接着拉车的马匹嘶鸣惊起,马车一阵剧烈摇晃险些翻倒。 车里的四人出来查看:“怎么回事?” 车夫也很纳闷:“这匹马一向温顺,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 许源游目四顾,“望命”打开,果然找到了两个修炼者,而且还都是八流的层次! 第五十五章 “违”法 在巷子外堵我? 许源暗自庆幸,还好我果断去找了祛秽司。 马匹忽然受惊,必定是这两人搞的鬼。 他们在这里堵我,但是看不到马车内的情况,担心我藏在车里混过去。 严老手指微微掐动了几下,已经算出了一个模糊的结果,花白的眉毛微微一簇:“没多远了,咱们走路去吧。” 待在马车里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反而容易被偷袭。 傅景瑜和宋芦立刻会意,两人左右一分,把许源保护在中间,严老在后面压阵,一行四人不疾不徐的朝河工巷走去。 宋芦的玉手一直按在刀柄上。 四人走过去之后,路边的一个小摊子前的两人神色一变:“狗东西竟然勾搭上了祛秽司,快去向大哥报……” “我都看到了。”邢国龙的声音从两人身后响起。 两人急忙转身:“大哥。” 邢国龙一直注视着四人的背影,两腮的肌肉一次次隆起,也是恼火之极。 他真正忌惮的是那位老者。 若只有那两个年轻的校尉,就一并杀了。祛秽司又如何?祛秽司每年殉职的校尉还少吗。 “先回去。” 一行人垂头丧气的回了车马行,老四忍不住道:“大哥,我来出手吧!” 邢国龙动容:“你真想好了?” 邢国龙和老八都是七流,队伍里另外一个七流就是老四。 老四是个法修,但他修的是一门非常凶厉、冷僻的“违法”! 违反世间一切常理、规则、认知的“法”。 威力非常可怕,但同样的代价惊人。 施法过程中的每一次的逆反常识,都会反作用于法修自身! 老四上一次施展这门法术,失去了自己的肝脏和两只眼睛!对手中还没有严修永这个级别的强手。 最后还是陈老爷请了一位四流的丹修出手,才让他复原如初。 但那个时候,陈老爷还是北都的实权四品,还没有被贬去南都。 而现在,陈老爷致仕归乡,连南都的时候都不如。 “想好了。”老四既然做下了决定,反倒十分平静:“我当初修这法,不就是因为烂命一条,想要搏一把吗? 陈老爷虽然没说,但是咱们跟他这么久,大概也能猜到老爷他们要做的究竟是什么大事。 只要成了咱们全都鸡犬升天! 大哥,如果我这次抗不过来,我婆娘和一儿两女,就拜托给兄弟们了!将来富贵了,莫要忘了老四我今日的付出。” “违法”修炼起来靡费不多,但过程格外危险又痛苦。 能修成者百不存一。 绝大部分尝试者的下场,都是沦为邪祟的一员。 邢国龙用力按了按他的肩膀,已经算是默许了,但还是说道:“还没到那一步,那小子跟祛秽司的人混在一起,但他祛秽司的那个老头不可能一直守在他身边,只要他落单了,咱们就还有机会。” 老四只是道:“我先去准备。” …… 许源开门进了院子,听到响动的后娘出来查看,看到严老三人眼中带着一丝疑惑。 许源热情介绍:“这三位都是祛秽司的大人。” 又跟三人介绍林晚墨:“这是我娘。” 在外人面前,给她林晚墨一个面子! 宋芦眼睛瞪得圆圆的:你娘?!这么年轻。 许源解释一句:“我爹的续弦。” 宋芦这才恍然,傅景瑜问道:“东西在哪里?” “跟我来。” 许源正要进屋,被后娘轻轻拉住了。许源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微微一笑进了屋。 许源从床底下把从乔子昂书房找到的东西都拿出来:“都在这里了。” 傅景瑜先接过来,一一检查后,转交给了严老:“您过目。” 严老就在桌子上细细的翻看,忽然旁边伸过来一脑袋…… 嗯?! 许源也想再仔细看一看,这些东西中,自己是否是忽略了什么。 严老瞥了他一眼,许源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大爷,看出来什么吗?” 严老颇为无语,我是要跟你讨论吗?我是让你退下啊,这小子真是……想要训斥一二,可是这小子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交趾南署著名老好人严修永又有点开不了口。 罢了,看就看吧,反正也是他交出来的东西。 后娘在一旁心中实感不安,她和王婶一样,并不太赞成许源和祛秽司接触。 心中暗自想着:等这些人走了,一定要好好跟许源谈一谈。 严老重又仔细检查这些东西,不多时还真看出了一些异常。但是严老什么也没有说,将东西全都收了起来,说道:“先回去吧。” 傅景瑜和宋芦就起身准备离开。 许源心里痒痒,这老头定是看出来了什么,却不肯跟我说。 “严大爷,我要是还想起什么情况来,还去县衙找你们吗?”许源忽然说了一句。 严老已经走到门口了,停下脚步想了想,道:“你先跟我们回一趟县衙,可能还有些事情要问你。” “义不容辞!”许源立刻跟上。 后娘有些着急:“许源……” 许源回头,认真说道:“你在家里等着我。” “家里”两个字加重了语气,暗示后娘不要出门。 陈老爷那些手下可能还在外面守着,后娘留在巷子里最安全。 …… 许源从巷子里出来的时候,用“望命”看了一下,果然外面街边的一家饭店里,坐着一个八流的修炼者。 他们走后,八流修炼者立刻起身,以最快速度回到了车马行。 “那小子出来了,跟着祛秽司的人一起行动,看样子是要回县衙。” 老四深吸一口气,道:“不能再等了。他们回了县衙,今天可能就不出来了,就算是出来,以祛秽司表现出来的对他的看重,恐怕还会护送他回去。” 老八也说道:“大哥,他们抵达县衙这段路,可能是咱们最后的机会了!” 邢国龙一咬牙:“好,动手!老四你放心,事后我去跪求陈老爷,一定全力救你。” 老四只是看着他却没有动。 邢国龙举手起誓:“若是你挺不过来,我邢国龙一定照顾你的家人,若是违背誓言,叫我一生诡异缠身,横死荒野!” 老四这才一拍大腿起身:“走。” 第五十六章 “违”法2 严老一路警惕,来的时候马匹忽然受惊,让他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所以回去的路上多加了几分小心,速度也就不快。 从河工巷出来,走条石街,半路拐进一条巷子,走到头出去就到了县城的南长街。 南长街向北直通县衙。 在小巷子里的时候严老最为警惕,如果陈老爷的人真要动手,最可能就是在这里。 只要上了南长街应该就安全了。 这里是成立最大的几条街道之一,路面宽敞,两边店铺林立,人来人往的十分热闹,在这里动手目击者太多,也不利于逃跑。 在南长街上走了几十丈,严老暗中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年纪大了,就不喜欢出什么意外。 宋芦的手一直按在刀柄上,上了南长街后也松开了。 只有傅景瑜,始终一板一眼,勤勤恳恳的护在许源身边,身边就算是经过一头驴,也要认真审视两眼,分辨有没有问题。 街上人声鼎沸,两边摊贩高声叫卖,店门口的小二热情招揽客人,一只商队正好经过,驴马时而发出一声嘶鸣。 却忽然间,一切喧闹的声音戛然消失! 整个街道骤然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严老大吃一惊,四人中他一直走在最后压阵。 他前面的三人在黑暗骤然降下的那一刻,忽然都不见了! 严老的左手飞快掐动,却发现周围的一切都“乱”了——是一种违反常识的混乱,正反颠倒、对错混淆! “违法!” 明明是喧闹的街道忽然变得一片死寂。 明明是白天却忽然陷入了黑夜。 严老两眼怒瞪,这能力太克自己的“算法”了。 前面三人不是消失了,而是自己本应看得见他们,却被违法影响看不见了。 但是自己也不能简单的估算之前的距离,以确定他们的方位。因为“违法”之下,“前后左右”这种方位可能也被影响,变成相反的。 严老有点慌,老了老了竟然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 许源可是麻大人看好的苗子,结果人在自己手里丢了! 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严老心思飞转,思索着破解之法,但每一种方法从脑海中闪过:都太慢了! “小子,你一定要撑住啊!” …… 许源忽然眼前一黑,周围一切消失,街道、店铺、行人、车马和……声音。 “果然还是来了!”许源神情冷峻。 几颗丹丸飞出,滴溜溜的在自己身边环绕。 一颗是短剑,另外一颗是许源自己凝练的普通金丸。 剩下的,都是饵食了老钱的瓶瓶罐罐,新凝练的阴兵丹。 “腾云”“乘风”贴在腿上,确保速度。 皮丹无声无息覆盖在心口,尽量护住自己的要害,防范着黑暗中可能出现在致命偷袭。 此外,一手抓出后娘给的雨伞,另一手暗藏短刀。 三眼铳暗藏腰上,随时能拔出来。 兽筋绳像一条蛇一样潜藏在脚下。 …… 老四的身上也体现出了各种“违反常理”。 原本该流向心脏的血液,忽然逆转了方向。 本该被锁住的便溺之物,忽然不被锁住了。 本该长在脸上的眼睛,忽然长到了后脑勺上。 本该站着的他,忽然朝下以头插地而立。 本该解毒的肝脏,忽然开始制造大量毒素…… 老四想说什么,可是嘴里什么也说不出来,反而是身体另外某个部位发出了呜呜声。 邢国龙大吼一声:“老八跟我去抓那狗崽子!” 老八立刻和大哥一起闯入了黑暗中。 老八是个七流武修,身躯魁梧的可怕,所以盯梢这种事情从来不派他去,一眼暴露。 但是作为武修,到了这个层次已经修成了“铜皮铁骨”,无论是防御还是攻击都非常可怕。 老八一头闯进来,如同一头疯虎,一拳如石炮,轰向了许源的后背。 尽快抓了这小子,才有可能救下四哥。 他的速度太快,快到许源来不及转身。 可是一枚金丸飞来,横着打在了老八的胳膊上。 老八拳势略微一偏,许源借着两道字帖的力量飞快一让,拳头擦着许源的肩膀划过去。 许源顿时感觉,这条胳膊像是被一只沉重的黄铜杵打了一下,已经抬不起来了! 许源暗暗咋舌:七流武修当真可怕! 以前遇到的都是九流武修,水准太低根本看不出武修的强横。 许源的金丸乃是回来后,搜刮了巷子里的各种铁器,饵食加强了数次,比从七禾台刚回来的时候,要沉重数倍的。 许源估计得有一千斤重! 高速打过去,竟然也只能将人家的拳势稍微带偏一点。 “你得快点去死!”老八嘶吼一声,声如惊雷,带着强烈的震慑心神的效果,虎扑上来又是一拳。 许源用药丹治疗受伤的肩膀,同时另外一只手撑开了雨伞。 砰! 泛着金属光泽的伞面向下凹陷处一个夸张的弧度,恐怖的力量涌来,伞柄在许源手中嗤的一声后滑,许源的掌心一片血肉模糊! 伞柄结结实实的撞在胸口上,好在有皮丹挡住了。 “噗!”许源吐了一口血,强行一转伞柄,伞头上“铮”的一声射出一片刀刃! 刀刃轻薄锋利,又无比坚硬,射在老八的右胸上,却只陷进去了二指深! 七流武修的“铜皮铁骨”。 老八随手一挥就将刀刃打掉,同时皮膜收紧,根本没有鲜血流出来。 他仍旧状若下山猛虎,咆哮着一拳一拳朝许源轰去。 许源撑着伞连连后退,被动而狼狈。 一道身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许源身后,借着黑暗的掩护,掌心上空浮现出一枚金丸,迅速凝聚成了一柄利刃,正要刺向许源的后背——忽然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随后一条蛇一样的绳子飞快窜了上来,将他的双脚捆住,剩余的还要继续向上捆住他的身体。 邢国龙大怒,偷袭不成反而被埋伏了! 手中金丸变化的利刃飞快向下一划—— 这是货真价实的七流丹修,以金丸塑形转化的“剑丸”! 唰的一声,兽筋绳寸寸断裂。 这还是许源凝练出筋丹后,绳子第一次被割断。但许源情绪丝毫不受影响,短剑已经悄无声息的袭来,从侧面直刺邢国龙的脖子! 邢国龙大口一张,一枚表面布满了复杂纹路的外丹飞了出来。 这枚外丹足有核桃大小,让许源十分佩服邢国龙的可通过性。 外丹飞出来,迎着许源的短剑,咔嚓一声绽开,变成了一只机关手爪,一把扣住了短剑。 第五十七章 枭印夺神 许源层次比邢国龙低,用丹修的手段斗法,邢国龙稳稳压制,只是邢国龙不明白,明明在四弟“违法”的范围内,许源是怎么发现自己偷袭的? 四弟的七流“违法”的确还有些不足和漏洞。 比如老八冲进来,许源就能看到。 但如果四弟晋升六流,那么老八一拳把许源脑袋轰碎,他也什么都看不见。 但自己偷袭出手之前,一直在“违法”的范围外隐藏,可许源却对自己的偷袭早有准备,甚至连自己所在的位置似乎都了如指掌。 许源一方所有人、所有能力中,唯一不受“违法”影响的,便是许源命格的能力。 许源看不见“违法”掩盖下的人,但是“望命”能看到他们的命。 老八的命是橙色的,比青色的“命”更好一些,而且他是许源目前所遇到的敌人中,第一个拥有“命格”的人。 他的命格是“枭印夺神”,这种命格会在冥冥中,攫取周围人的“旺气”,以滋养自身,得以气血旺盛、精力充沛。 这种命格恰恰适合修炼武修。 所以老八的武艺一旦施展起来,便气势奔腾,宛如猛虎下山、大江滚滚。 而邢国龙想不明白这些,却对此次行动有着无比的信心。 自己和老八联手,又有老四的“违法”限制,还拿不下这小东西? 老八看到大哥也杀了进来,当即狞笑一声,两腿一错飞快的追上了许源,把左手大大张开,一把抓住了许源的伞布,随后用力一扯,拉开了一丝破绽,右手隔空一拍! 砰! 虚空中闷闷的一响,一道掌印虚影从老八的手上飞出,直奔许源的胸口拍去! 武修到了七流的层次,便可以修炼属于自己的特殊武技,称之为“武密”,这便是老八的武密:虚空受力。 许源想要躲闪,可是邢国龙已经张口一喷,腹中火滚滚而出,他用手指在中间一划,火龙便分成了两道火墙,堵住了许源的左右,让他无闪避,只能硬抗这一记武密。 许源张口喷出一枚阴兵丹。 一声猛虎咆哮,一大片虚影迎着掌印堵了上去。 武修这种刚猛无俦的力量,天生克制阴鬼。许源放出了猛虎阴兵的刹那,猛虎也放出了全部的伥鬼。 前仆后继的挡上去,一次次的消耗掌印的力量。 掌印层层突破拍灭了所有的伥鬼,又印在了猛虎阴兵身上,也一掌拍碎了,但是力量已经被消耗的七七八八,许源带着手套,一掌迎了上去。 啪! 许源连退两步,身后火墙呼的一声起来,险些烧到后背。 邢国龙却又从后面逼了上来,口中喷着七流的腹中火,化作了两道滚滚火墙,双手挥舞,操纵着金丸所化的利刃,从火墙中一跃飞出,便如飞鱼冲出海面,凶狠直刺许源的后颈。 邢国龙一边狠辣出手一边嚣张狂笑:“你堂堂一个丹修,只有神修的阴邪手段吗?哈哈哈!” 你若是受了激将,真的用丹修手段和我打,便正合我狠狠压制你。 许源忽的把雨伞一收。 雨伞乃是匠修造物,机扩力量极大,伞布又是极薄极滑,老八一不留神脱手而去。 许源收了伞略微后撤,然后又飞快打开,身子缩成一团躲在伞后。 伞面弹飞了邢国龙的“剑丸”,同时借着雨伞的掩护就地一滚,冒险闯过了邢国龙的火墙。 邢国龙心中大骂,这都被这小子逃了出去。 他大步追赶,却发现那小子速度竟是极快,两腿迈开大步,整个人腾空三尺,呼呼呼的就已经跑到了几十丈外。 邢国龙冷笑:“痴心妄想,你逃不出去的。” 不但逃不出去,很快老四就会用“违法”改变这里“前后”的概念,许源以为在向前逃,其实实在向后跑,迎面撞在自己和老八手里! 但是许源忽然就不跑了,整个人往地上一蹲,躲在雨伞后面叫喊道:“你想要丹修的手段,好,我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的丹修手段!” 邢国龙纵声大笑:“好啊,今儿个好叫你明白,什么是班门弄斧……” 话虽这么说,邢国龙绝不掉以轻心,立刻戒备八流丹修所能使用的一切丹修手段。 同时给八弟使了个眼色,提醒对方当心外丹暗算。 老八混不在意的咧嘴而笑,拒绝无谓的谨小慎微,大步上前而去。 四哥拼了命争取来的时间,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浪费。 我来拿下这小子,然后挽救四哥的事情,就只能靠大哥了。 而武修就是可以这般猖狂,他们特点决定了,在面对层次低于自己的任何一门修士,都可以无视对方的任何手段,强势的碾压过去。 邢国龙眉头微皱,但也没有阻止八弟。 而周围也没有别的丹修手段——尤其是阴兵丹一类的。 老钱死在他们手里,必定有不少豢养的阴兵,被他封练成了外丹。 邢国龙便是心中一哂,原来是个虚张声势的…… 轰! 一声巨响,邢国龙身边有什么东西突然爆炸!威力十分惊人,爆开了一团巨大的灰黑色烟雾,当中似乎还有无数的碎片崩射出来。 一道高大的身影,随着爆炸一起飞了出去! 邢国龙千提防万提防,防备着许源有什么丹修的手段。 却万万没有想到,被自己的“机匠幻爪”丹死死锁住的那一柄甚至不算成型的“剑丸”炸了! 机匠幻爪丹距离邢国龙只有三尺远,抓了许源的剑丸后,便在身边漂游浮定。 这么近的距离,许源向其中注入的,又是饵食了秘机炮药后的内丹特性,爆炸威力比之前几次更胜数倍。 机匠幻爪首先崩的粉碎,几乎是同时邢国龙也被炸飞了出去。 剑丸粉碎成了无数成“碎片”,这些碎片的杀伤力比之前的金丸还要可怕,一部分射进了邢国龙的身体内。 邢国龙从被炸飞到摔在地上,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身边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发生这么可怕的爆炸?! 而飞出去摔倒了地上后,也是整个人懵了片刻,才忽然感觉到,自己右半边的身子全都失去了知觉。 右眼也看不见了。 他也有自己炼的药丹,立刻吐出来,治疗全身伤势——结果一张口,内丹没有吐出来,却吐出来一大口混合着内脏碎片的鲜血! 那些金丸的碎片,已经把他的全身射的千疮百孔。 第五十八章 伞中剑 邢国龙吐了第一口之后,便再也压抑不住,哇哇的又连吐出来两口,然后躺在那里,瞪大了眼睛望着无限高处深邃的黑暗,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嘶嘶的吐了三口气之后,整个人就再也不动了。 邢国龙死的稀里糊涂——到最后也没想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 老八前行了几步,爆炸的时候,他感觉好像忽然有一只大手,在背后把自己猛推了下。 凭他七流武修的实力,竟然稳不住身形,朝前扑飞了出去,然后重重的摔在了两丈外。 人还在半空中的时候,老八就感觉到后背好像被蚊子叮了一口,然后又一口、又一口…… 最后也数不清了,因为老八的后脑勺被重重一击! 一块剑丸碎片恰好射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射穿了头皮,嵌在了头骨上。 七流武修的“铜皮铁骨”确实了得。但是你便是真用青铜打造了一身铠甲,立在那里当靶子,让神机大营用匠造大炮发射开花弹打,看看这种铠甲能不能撑得住? 剑丸融合了炮药内丹的特性后,威力远胜一般的开花弹。 但七流武修气血极其旺盛,生命力是同阶其他修炼者的两倍以上。 老八倒在地上,片刻后便挣扎着坐了起来,用手往后背一摸,七八个细小的伤口,鼓鼓的向外冒血。 老八想要闭合皮膜,此时却感觉力不从心了。 许源躲在雨伞后面,虽然躲到了二十多丈外,但还是防了一手。 果不其然这一次的爆炸极为可怕,这么远的距离,还有十几个剑丸碎片啪啪啪的打在了伞面上。 爆炸的气浪冲来,许源和雨伞一起摇晃了好几下才稳住了。 等爆炸过后,许源仍旧保持着蹲着的姿势,把自身藏在雨伞后面,推着雨伞稳步向前推进了十丈,和老八之间的距离只剩下六七丈了。 老八这个时候坐了起来。 许源稍顿之后继续推进了五丈,和老八之间只剩下不到两丈。 老八咧嘴而笑,抬起手来,作势要再发出一记“武密”。 可是凝聚了几次力气,每次刚刚提起来的力气,便会跟着后背伤口的鲜血,一起泄出体外,怎么也聚不起来能发出一记“虚空受力”的力量来。 在老八出手的那一刻,许源就知道自己的各种手段面对七流武修都没用。 只有内丹特性,有机会出其不意逆风翻盘! 所以许源顾不得心疼剑丸,直接向里面灌注了近乎一半的内丹特性。 不是不想灌注更多,而是剑丸能承受的上限就这么多。 再多一些就要控制不住直接炸了。 所以许源战前看似做好了全面的准备,却没有把三眼铳拿在手里,而是悄悄别在了腰上,随时可以拔出来,却用衣襟盖住了。 这些人肯定调查过自己,极可能是知道后娘乃是一位“旧匠”。 许源隐藏了自己身上一切“新匠”的物品,就是避免任何一点点的可能性,引发邢国龙的怀疑。 许源从雨伞后面,伸出来一只三眼火铳! 三眼火铳能射杀老钱这样的神修,但本打不穿七流武修的“铜皮铁骨”。 不过现在的老八,全身多处伤口,脑后遭受重创,站不起来、发不出“武密”,许源觉得他扛不住自己三铳。 砰! 砰! 砰! 许源对着老八,清空火铳。 老八安然无恙! 三颗弹子不知飞到了哪里去! 许源顿感不妙,立刻飞快向后退去,同时皮丹护住自己的要害,尽量将身躯缩在伞后。 一股雄浑厚重的力量,突然凶悍的轰在了雨伞上。 许源被直接轰飞了出去,摔在地上滚了两圈,耳中听到老八的大笑声,心中一片惊愕: 这么近的距离,我不可能三铳全部打偏。 只要有一铳命中,便是老八现在还能抗住,起码也会有所反应,但现在完全没有。 许源飞快的思索着其中的缘故,老八已经站起来,身上伤口还在流血,伤势似乎正在好转,但速度比刚才要慢了一些。 许源飞快拉开和老八之间的距离。 可这一动,便发现老八竟已站在了自己面前,狞笑着又是一拳轰来。 咚! 这一拳打在伞面上,又把许源轰飞了出去。 许源脑中灵光一闪,想明白了:老爹曾经跟自己提过一种非常罕见的法修:“违”法! 违反世间一切常识的“法”。 许源腿上贴着“腾云”“乘风”字帖,老八虽然是七流武修,但在一开始的战斗中,许源其实已经验证过了,老八的速度不如自己。 但是自己明明是拉开和老八之间的距离,却两次莫名其妙的被他近身。 “违”法改变了自己的“方向”。 前变成了后,上变成了下,左变成了右。 “刚才朝老八轰的三铳……其实是打到了我身后去!”许源心中暗道,却还有些不明白:“既然这‘违’法可以逆转常识,为何不直接把我们的‘生’逆转为‘死’? 还要他们的人进来动手杀我? 老八受了伤,也没有直接把‘伤’变成‘无伤’。” 许源渐渐想明白了,施展“违法”的法修,实力还没有达到那个层次。 他的“违法”可以逆转某些部分的常识,但还做不到凭借“违法”为所欲为。 甚至对于自己“方位常识”的逆转,也是在自己弄死了一个、重伤另一个之后,才强加于自身。 “若是这两人一动手,法修就逆转我的方位常识,我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这说明什么,说明这已经是法修真正的极限了。” “违”法的代价十分巨大,一旦逼近极限,法修怕是也活不成了。 许源彻底想明白了:“他也不想死,而且认为两个七流进来杀我,乃是十拿九稳,所以没有使出极限的能力。” “既然如此……”许源心中飞快谋算起来。 老八追击而来,满脸狰狞。 许源脸上露出一片惶恐和茫然,拖着雨伞狼狈向后逃去。 不出所料的又一头撞在了老八面前,老八一个狞笑,蒲扇般的手掌一把拨开雨伞,一拳轰向了许源的胸膛! 咚! 这一拳结结实实打中了。 许源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明明老八就在面前,鲜血却没有喷到他的头脸上,而是落到了许源自己的身后——许源完全印证了自己的推测! 老八感觉有些不大对劲,区区八流丹修,实在挨了自己一拳,应该就直接倒下了,难道说自己重伤后,力量衰减到了如此地步? 不过武修大都不愿意想太多,如果一拳不够那就再来一拳! 老八刚刚举起拳头,却见许源忽然拔出了伞柄,里面藏着一柄细剑。 许源反手刺向了自己的身后。 嗤! 细剑匪夷所思的从老八的左眼刺了进去! 第五十九章 必受“罪罚” 老八全身一震,两只大手有些无力的朝许源抓了一下,许源手一动,细剑在眼眶里一转,把老八的脑子搅碎了! 后娘的匠修造物可以击穿七流武修的“铜皮铁骨”。 但若不是这般出其不意,许源是不敢跟七流武修近身搏杀的。 老八的两只手,在许源脖子前停住了。 全身各处的伤口,鲜血好像加了压一样同时向外飙射! 喷在许源的脸上,竟是打的面皮生疼。 强大武修死前破功,全身过于旺盛的气血,没有了自身的约束,便会形成这种“血崩”或者叫做“血炸”的效果。 许源长出了一口气,牵扯到了胸口的伤势,忍不住又吐了口血。 即便有皮丹保护,老八那一拳也不是好承受的。 这次本以为有严老坐镇,对方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没想到对方竟然有这种手段,把四人瞬间分隔开,连严老也没能及时打破这种“法术”,赶来救援自己。 好在最后赢得还是自己。 …… “违法”范围之外,街道上一切如常,仍旧是熙熙攘攘,人声鼎沸,牛马嘶鸣。 邢国龙的弟兄们藏在路边的一家店铺中。 店铺关着门,里面的掌柜和伙计都已经被邢国龙他们解决了。 进入“违法”中猎杀许源的,是实力最强的邢国龙和老八,其余人都守在老四身边。 他们没有去对付祛秽司的三人,他们的目标是许源,没必要招惹祛秽司。 在这里杀了祛秽司的人,那就是逼着祛秽司跟自己不死不休。 他们并不知道许源已经把“东西”交给了严老。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他们觉得如果是自己无意中得到了某些重要的东西,当然是悄悄藏好,绝不会轻易交出去。 他们看不到“违法”范围内的情况,但是老四能看见。 可是老四看见了也没用,他现在根本说不出话来。 许源的那一炸,让他的“违法”负担更重了,老四虽然暂时还活着,离死也不远了。 但此时老四已经没了退路,只能拼上自己的一切,以求帮助老八杀了许源,陈老爷还会照顾自己的家人。 所以他又逆转了许源的“方位尝试”。 但他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没想到老八还是失败了。 而就在许源杀死老八的刹那,店铺中忽然走进来一个人。 满脸愁苦,背着个破破烂烂的褡裢,装着些木匠工具。 邢国龙的弟兄们一愣,外面还有老六守着,这人是怎么进来的? 茅四叔的动作有一种沉稳的从容,取出锤子和凿子,朝着屋子里的所有人,凌空一凿: 叮! 灵魂层面上顿时掀起了一股可怕的风暴! 包括正在施展“违法”的老四在内,屋子里剩余的人,魂魄瞬间遭受了剧烈震荡,不受控制的脱离肉身飘飞出来! 老四之外的五人全是八流,其中还有一名神修! 可是茅四叔一击,他们绑在一起也没有半点还手之力。 茅四叔从褡裢背后的袋子里,取出来了一只木旋小葫芦,拔开塞子将葫芦口对准五人。 不需要叫名字,五道魂魄便被一股旋涡力量吸住,飞快旋转要送进葫芦中。 忽然之间,五道魂魄的后方,各自出现了一道鱼线一般的细丝,扯住了魂魄要往远处脱去。 茅四叔瞅了一眼,又从褡裢里拿出了一柄木工刀,往虚空中一划,五根细丝便一起断了。 五道魂魄咻咻咻的被吸进了葫芦里。 茅四叔塞上盖子的瞬间,隐约可以听见,葫芦中传来了几道魂魄惊恐的尖叫声。 不知见到了何等恐怖的景象? 四叔拍拍葫芦:“乖,多吃点。这些满身罪孽的魂魄,对你可是大补之物。” 邢国龙和老八的魂魄,早就装了进去。 四叔转身出了店铺,走不几步,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得弯腰弓背十分痛苦! 和先辈们商议完后,林晚墨就找到他,商量的便是暗中保护许源的事情。 既然茅四叔持许源出面做事,这暗中保护的差使,自然就落在了茅四叔身上 茅四叔接了。 谁让他疼孩子,帮许源拘了老钱的魂审问呢? 这差事让茅四叔头疼的,不是在河工巷外出手必受“罪罚”,而是…… 茅四叔今日本应该去给城西一户人家做活,新盖的房子请他去打门窗。 定钱已经收了两百文。 今天一整天,茅四叔都在许源身后悄悄跟着。 放了东家鸽子,不但需要退了定钱,只怕还要赔偿人家二百文,这一波真是亏大了。 茅四叔一个老光棍,但日子真不宽裕。 茅四叔开始一直盯着“违法”范围内的许源,只要许源有危险马上出手。 结果这小子真了不得,竟然一个人干掉了两个七流! 茅四叔当时脸上的愁苦一扫而空,美滋滋的想着:不亏四叔从小就疼你!你看看这长大了,果然跟我一样有出息! 既然“违法”范围内不需要帮忙了,茅四叔就去把剩下的那几只小鱼小虾一网打捞了。 老四一死,“违法”顿时消失。 严老的破除“违法”的手段,才刚施展到一半,周围的黑暗忽然消散! 整个街道又回来了。 或者说自己等人又回到了正常的街道上。 严老一脸迷惑,转头一看,傅景瑜和宋芦两小只,比他还迷惑呢。 两人落入“违法”中的刹那,却是吓坏了。 这种手段他们之前从未经历过。 而且严老那边毫无反应,他们下意识认为出手的人,层次一定在严老之上。 这回完了! 却没想到自己小心戒备,等待着黑暗中随时可能袭来的危险,却一直没有动静。 两人心态受到了严峻的考验。 傅景瑜还好,宋芦险些要哭出来。 孤身被困在无边无尽的死寂黑暗中——正常人都扛不住这个。 结果忽然黑暗就退去了,什么都没有发生。 严老和傅景瑜立刻感到不妙:“许源!” 出手的人目标显然是许源。 宋芦懵懵懂懂,啥也没想到,脑子还空着呢。 严老和傅景瑜连忙去找许源,很容易就找到了,许源就站在他们身边呢,但是许源脚下,躺着两具尸体,一个被炸得半边身子都快没了,一个身上筛子一样全是眼儿,滋滋往外飙血。 “啊——杀人啦!”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也看到了这一幕,顿时炸开了锅,四散奔逃,人脑的街道顷刻间清空。 但是又有一部分人,跑出去几十丈,发现“凶徒”站在两具尸体边,似乎没有继续行凶的意图,便又不跑了,转身来围在远处朝这边张望起来。 这热闹,得瞧一瞧啊。 第六十章 牵丝法 严老面色严峻,飞快走到许源身边:“你怎么样,受伤了吗?” “一点小伤,不碍事。” 严老把许源上下检查了一番,才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然后严老再去查看两具尸体,脸色又是一变:“你杀的?” 半边身体被炸没了的那个是什么水准,一眼看不出来,但是满身是眼儿这个,都“血炸”了,七流武修啊! 许源连忙摆手:“当然不是我,我哪有那个本事。是家里的大人来了,帮忙解决的。” 这个解释更加的“合情合理”,严老三人都接受了。 “带上尸体,咱们先回县衙,以免歹人还有后续的手段。” 不可能让宋芦一个女孩背尸体,许源和傅景瑜一人一具,也顾不上腌臜,扛在肩上跟在严老身后快步走了。 许源没有注意到,严老的左手一直在不着痕迹的掐算着。 过了片刻,严老忽然回头深深看了许源一眼。 许源有些心虚:“大爷怎的了?” 严老摇头:“没事,快走吧。” 南长街直通县衙,半路上,四人迎头遇上了一群衙役、捕快。 由县衙的庞捕头带领,接到了百姓的报案,匆忙赶来。 严老简单把事情说了,往身后一指:“你们先去封锁现场,小心些!” “是。”庞捕头点头领命,带着手下去了——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之前以为只是普通的泼皮私斗,失手杀了人,现在知道了是祛秽司办案,有人半路截杀——敢对祛秽司动手,我们一群小捕快在人家眼里更不算什么,撞上去万一凶徒还有人在场,岂不枉死? 严老没管捕快们的心思,以最快速度赶回了县衙。 麻天寿这次乃是暗中前来,但身边还是带了些能人。 严老安排人去验尸,三小只去清洗一下,自己则立刻去见麻天寿。 麻天寿也得到了消息,严老见到他的时候,看到老上司神情明显紧张,赶忙说道:“三个人都没事,放心吧。” 两个是麻天寿的学生,一个是麻天寿看好的年轻人。 麻天寿点了下头,身躯松了下来。 “是陈良轩的人?” “没有证据,得等验尸结果出来,确认凶徒的身份。”严老回答:“不过,除了他也没有别人了。” 麻天寿冷哼一声:“致仕了还不老实,还敢当街对我们祛秽司的人下手,这是不想安享晚年啊!” 严老犹豫了下,还是先说道:“那个许源……” “他怎么了?” 严老道:“死的两个凶徒,一个暂时不知是什么层次,但另外一个是七流武修。许源说是家里人救了他,杀了两个凶徒。但我当场算过了,那两个都是他杀的。” 麻天寿下意识就想问你是不是算错了,话到嘴边硬是忍住了。 别看严修永世南署著名的老好人,但谁敢说他“算的不准”,这老家伙拼着吐血,也一定要帮你算算:你什么时候会死。 “去停尸房。”麻天寿当机立断。 县衙的停尸房早就被祛秽司征用了,确切地说整个县衙,除了大堂、和后院县令住的那一小片之外,都已经被祛秽司占了。 祛秽司成立后,皇明便在原本的县尉外,新设一职名为“县僚”,名义上是县尉的副手,实际上是祛秽司在地方上的负责人。 但是诡异日渐加深,县僚的权力越来越大,而且能够处置诡异事件,在县中威望也越来越高,很多地方上,县僚的实际地位早已超过了县尉。 甚至某些地方县令的命令,都不如县僚说句话管用。 山合县的县僚便带着人,守在停尸房门外:办案重地,县衙的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所谓“县衙的闲杂人等”,自然也包括了……县令大人。 县令这两天已经隐约察觉到不对了,昨日开始便把自己关在了小院里,称病不出。 心里还有些庆幸,幸好上次去拜见陈老爷,人家瞧不上自己这小官儿,没见。 麻天寿和严老到了停尸房,县僚急忙跟在了两位上官身后,恨不得寸步不离,让两位老大人仔细看看自己的忠勇。 停尸房里,从南署带来的仵作已经把两具尸体身上的衣服脱了,一应物品摆在一旁,麻天寿只扫了一眼,就看出来,其中必然是少了些东西的。 仵作上前抱拳,道:“大人,他们魂魄中都有‘牵丝法’,死亡的那一刻,就被牵丝扯走了。” 祛秽司的“验尸”不是单纯的验尸,还会“验魂”。 但是魂魄中埋伏着“牵丝法”,人一死魂魄就被扯走。 而且这一类的“牵丝法”,提前布置在魂魄中占着“先手”优势,就算是仵作在场,也阻止不了这一过程。 整个皇明能破了“牵丝法”的神修,也是屈指可数。 麻天寿对此倒也并不意外,走到了两具尸体边,扫视几眼,又看了一下旁边摆放的物品。 “是陈老爷手下的邢国龙,七流丹修。” 麻天寿能看到更多的机密文案,认出了邢国龙。 不过在明面上,是抓不到邢国龙和陈良轩之间,有任何联系的。 这些人魂魄中被种下了“牵丝法”,就是死士。 还有一种更加恶毒的“融魂法”,一旦身死魂魄就会立刻彻底消融,不会在这世间留下任何痕迹。 陈老爷当然是更想用融魂法,但邢国龙等人不会同意。 而且正常情况下,牵丝法已经足够了。 严老忍不住道:“两个七流?!” 他现在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算错了。 麻天寿没再说什么,和严老一起出来,路上询问道:“你算了吗,那小子是用什么手段,杀了两个七流?” 严老老脸有点发烫,小声道:“我算了,没算出来。” 麻天寿便不再说什么,严老反而是说了另外一件事情:“许源交出了一些东西,是乔子昂的,我发现了一些异常。” 他刚才犹豫,就是考虑两件事情,先说哪一件。 下意识的,认为许源杀了七流这件事情更重要。 麻天寿本来想去见一见许源,现在要先看看这些东西。 两人拐进了麻天寿临时的书房,严老将那些东西拿出来。 “那只笔。”严老提醒了一句。 麻天寿拿起笔来仔细端详。 砚台和笔都是文修的宝物,用其写出来的字帖,威力会增强两成。 麻天寿经验丰富,看了一会就发现了问题,将象牙笔尾拧了下来,笔杆中空,里面藏着一卷东西! 严老也看出这支笔里藏着东西,但是在许源家里故意不取出来。 麻天寿把笔杆里的东西倒出来,是一个细长的纸卷,展开来是一张契书。 第六十一章 六村暴民 “在我们那,不是熟人的话直接称呼名字是不礼貌的。”杰里没有回答楚云的话,而是纠正起了楚云对他的称呼,但语气好像是在说楚云是一个土包子。 猫人族之王乌兹莱克,现在的样子出乎意料之外,那么强大的存在居然只剩下一条腿。 “支线彻底消失了。”克罗米闭着眼睛仔细感受着时光长流,属于塔蕾沙的那条命运轨迹重新变成了一条河流。河流的尽头尚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但是支线的命运真真切切的被彻底改变了。 “镇国之宝,怎能让草寇盗匪夺去!”如是将玉玺交于赵构,从此便平步青云,丁杰扯起一抹笑意。 还是有点难,今天贝尔萨可以安排了马斯切拉诺,马斯切拉诺就像是牛皮糖一样牢牢的黏在斯内德身边,后腰位置,怕什么,施魏因施泰格自然会去补位置,长久以来他们有这个默契,这点不需要太担心。 “我们现在来作个了断吧,玛尔加尼斯”他高喊道,声音坚强有力。 “金丝甲?”他又是一愣。据说这件宝物水火不容,刀枪不入,若是高手有了它,无疑如虎添翼。这么多年,听闻传说的人很多,可真正见过的人却没几个。 月儿用十分可以的眼光望着公输仇,这个家伙的机关手用的并不是他们墨家机关术,而是另一种机关术。 柳诗妍的脸“唰”一下红了。方羽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口不择言了。不管什么场合,什么话都敢说,还尽说一些让人羞羞的事。 “你说谁是贱人?”窦燕山果然是个奇怪的人,他说别人可以,别人说他不行。 叶寒已来不及体会那头巨兽带给他的震撼,他若再往前奔跑,背后的尸魂怨念便会跟着他一同扑向巨兽残魂,如此一来,招魂使的阴谋就将得逞。 函谷关一场大胜,肖毅当晚就在关上设宴为三军士卒庆功,也许在冠军侯和两位军师看来现在还远远不到欢庆的时刻,但历经艰难拿下如此雄关,军中士气可鼓不可泄,忠勇士卒们的表现也值得赞扬。 “你敢吗?”杨雪听到林逸风的这句话,抿着嘴,含笑瞅着他问道。 费力地骑上自己的马,南郭敏儿面色惨白如纸,向着西边,借着夕阳之光,不断前行。看着夕阳,南郭敏儿微微眯起双眼,透着几分疲惫,淡淡地笑了下。 “没错,她身份特殊,去了西域,就等于把她送到魔族的虎口,而且去西域还有一个最致命的问题。”叶寒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老汉的话,倒也让百里清宝动了心思。他很想看看这个叫瑾夏的,到底有什么能耐,让她获得如此多的殊喻。 众人瞧见大夫人的惨状,不由惊声尖叫,而她自己还不明所以,伸手摸了下有些痒的脸颊时,才呆了瞬,而后凄厉的叫声划破了天空。 没什么可怕的,活着的人都不怕,为什么要去怕那些死了的人?更或许,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她自己是不是也会化作他们其的一员,此后地狱无间、永坠幽冥呢……干冷的东风倏然扑面,骤然一下游绪斩断,婉儿回神暗笑。 江哲在看到张逸飞手中的刀后,瞳孔瞬间死死的盯住了张逸飞手中的刀,别人或许会以为张逸飞手中的刀,是他鸿鸣刀,但是江哲却知道,这不是鸿鸣刀。 幽影雪狼以最极限的速度,朝着前方追逐而去,白虎也不愿落后,跟随着幽影雪狼飞身疾奔。 只不过,对于这样的成绩,赵刚只是看了一眼,他的心中并没有过多的考虑这个因素。 林歌狂啸,战刀吼叫着劈出,瞬间便损坏了一只岩魔。但四周的岩魔一涌而上,同一刻,他的身体也不知被多少岩魔轰中,闷哼连连,鲜血狂喷,林歌哈哈狂笑,这一刻,他尤若魔鬼。 但是天魔族的实力要比夜叉族高出很多,据说一名刚刚出生的婴儿天魔就能吞掉一名真仙。 郭老栓一扫众人,众人不敢看他目光,全低下了头。他黝黑的方脸,霎时变得异常愤怒,大喝道:“好!好!好!好……”身体颤抖,竟一时无语了,可见心情低落复杂到极致。 方雷也不答腔,身形一闪原地消失,下一刻就来到了天上,神识在方圆百里之内一扫确信施法之人已然离去,这才双手向下一探,全身法力爆发加持在破碎山峰之上猛的向上一提。 随着力士们打开木箱,从里面滚出一堆堆的金元宝,最后几只则是一些木桌、木椅、木床等物。 那种明明脑子里有记忆,却偏偏说不出来一个字的感受,其他人根本想象不到。 “我不仅想过,而且还经历过,但我依然认为战争完全必要。”团藏说道。 “呵呵,陈家不死,是因为他们本就是死物。至于我嘛,阴魂不散。”老者那份洒脱,令洪晚行出神。 第六十二章 太岁玉 “好……嗯?你说什么,你选哪一个?”麻天寿原本认为许源定会选择第二个。 “我选第一个,请老大人这就派人护送我回去吧,天快黑了,林……我娘她在家里怕是已经等急了。” 麻天寿嗯嗯了一声,似是想劝说一二,但最终没说出口,起身来背着手走了。 “严老一会就来,你稍等片刻。” 这次许源没等很久,严老就来了,亲自将许源送了回去。 严老送人回来之后,立刻来见麻天寿:“这么好的苗子,就这么放走了?” 麻天寿一个人在临时的书房里,已经喝了好一会儿闷茶了。 老大人以前想事情的时候,喜欢一个人喝闷酒。 后来老妻收了他的酒,告诫他喝闷酒伤身,以后不许喝了。 老大人不敢有违妻命,就改成喝闷茶了。 “我也以为那小子定会选第二种。” “且不说他人正少年,有没有耐性在河工巷里憋上三五个月。只说他的性格,一看便是那种胆大心细、敢于行事的。 而且,陈良轩这案子事关他自身安危,他从七禾台镇杀出一条生路回来,有了这番经历后,定然也是更相信,要将命运我在自己手中——而不是在河工巷里看着,把希望寄托咱们身上。 他会怀疑,我虽然话说的漂亮,但如果事情最后办不成呢?” 严老也是同样看法,所以费解:“可这小子偏偏就选了第一个。” “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人,不过就在你进来的时候,我忽然想明白了。”麻天寿又端起茶杯呷了一口。 严老在回来的路上,也想到了一个可能,试探道:“这小子……在跟咱们讨价还价?” …… 晚饭下的面条,清汤寡水,没滋没味。 后娘显得心不在焉,所以许源有理由怀疑:“林晚墨,你做饭是不是忘了放盐了?” 后娘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嫌我做的不好,你自己做去。” 许源顿感委屈:“我昨天才给家里交了一大笔钱,结果今天就给我吃这个?” 后娘的确有些理亏,但肯定是不会认错服软。 她放下碗筷也不吃了,问道:“祛秽司的人找你,究竟出了什么事?” 许源本也没打算隐瞒,就把今日的经历一五一十说了,最后道:“麻天寿老大人让我给你带句话:上百年都过去了,朝廷里没几个人还记得当年所谓的‘六村暴民’了——林晚墨,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后娘神情凝重:“祛秽司果然是盯上你了。茅四叔今天回来跟我说,你一个人杀了两个七流,我就知道祛秽司更不会放过你了。” 许源不耐了:“我问你话呢,你倒是先回答我一下啊。” 后娘“切”的冷笑一声,道:“他区区一个交趾南署的副指挥,就敢说这种话?哼,等他有资格进去钦天监‘禁星楼’,查一查当年的卷宗,就知道自己有多可笑了。” 许源还要再问,林晚墨已经一推碗筷:“你把碗洗了,我先去睡了。” “诶,你把话说明白……” 林晚墨已经砰一声关上了自己的房门。 “你们真是……都喜欢把话说的云山雾罩是吧?只有我问什么答什么。”许源站在后娘门外,大声道:“你等着,下次你问我什么,我也只把话说一半,哼!” 许源去洗碗,在厨房里弄得叮咣作响。 收拾完,许源也回了自己房间休息。 今天果断拒绝了麻天寿,是因为许源觉得老大人“不够意思”。 你看看人家除妖军,荣奎叔替二叔来招揽我,不停的给我描绘各种美好前景。 只要我同意,肯定会开出丰厚的条件。 但是麻天寿老大人就给出两个选择,也不谈一谈我若是加入了祛秽司,是个什么待遇呀? 麻天寿所说的,向天子请个恩典,勾销了河工巷当年的罪名。 许源的确很动心,天子这个恩典应该能解决后娘一直不肯说的,许家暗藏的那个危机。 可那都是后话。 现在是自己的事情——加入之前不谈,加入之后就别想要了。 还有一个原因是:加入之前都不肯许下待遇,说明祛秽司根本不重视自己。 许源更想借此试探一下,自己在老大人心中的分量。 如果真的走投无路……许源绝不矫情,保证立刻给老大人演一手“纳头便拜”,口称“恩公”。 麻天寿其实没看错,许源是不会信任把自身的安危,完全交到别人手中。 是否加入祛秽司那是后话,陈良轩和乔子昂的这案子,许源一定要亲自参与调查。 把这件事情又想了一遍,许源开始整理今天一战的收获。 白天杀了邢国龙和老八,许源顺手把邢国龙的剑丸收起来。 这是个好东西,水准比许源之前的剑丸强多了。 许源“饵食”了这枚剑丸,用腹中火祭炼。 这次却并不顺利,这剑丸是资深七流的水准,许源用腹中火熬炼了一个多时辰,也只能勉强操纵,非但做不到如臂使指的顺畅,就连由“丸”化“剑”的过程,都十分的迟缓。 许源吐了口气,一股热浪喷出,整个房间的温度都升了起来。 “怕是还得下几天的功夫,才能真正为我所用。” “违法”消散之前,许源已经把两个七流身上,适合自己的东西搜刮了一遍——这种事情对许源来说,已经是熟能生巧。 从邢国龙身上还摸出来一个巴掌大的铁匣子。 里面装着一块温润美玉,散发出淡淡的药香。 这是一种罕见的灵药,名为“太岁玉”。 其实是一种深海中巨型贝类的肉。 猎杀这种巨型贝类本就十分艰险,而且全身也只有这么一块可以用来炮制灵药。 炮制过程也十分复杂,成材率极低,因而这种灵药价格无比昂贵。 邢国龙这一块,要么是陈老爷的赏赐,要么就是杀人越货而来。 这种灵药的用处是,几乎可以诱引一切蛊虫。 许源在手里掂了掂,暗自一笑:若是丢到鬼巫山去,怕是老蝗虫一家都要争抢此物自己厮杀起来。 但对于修炼者来说,这灵药最大的用途乃是:破解蛊虫。 若是被人下了蛊,便以此物引诱蛊虫自己爬出来。 除了极少数的几种蛊虫之外,都抵受不住这灵药香味的诱惑。 许源把这东西收了起来,日后没准会有大用。 第六十三章 《通天砲》 从老八身上只拿了两件东西:一只大漆木盒,也只有巴掌大小,里面只装着一小块兽皮。 兽皮的边缘,有明显的齿痕。 这是老八饵食的灵粮,应该是来自于某种强大的兽类怪异。 从齿痕上判断,老八每次也不能吃太多。 这东西许源也可以饵食,用来强化自己的皮丹。 而且老八已经是七流武修,一身刀枪不入的“铜皮”,也只敢一次吃一点,这块兽皮一定非同小可。 若是全部饵食了,许源相信自己的皮丹至少能覆盖一条手臂。 同时防御力还会大大增强。 另外一件东西,是一本古籍,应该是老八的修炼法,名叫《通天砲》。 老八一身铜皮铁骨,战斗时如同上古凶兽一般的强悍,看的许源颇为眼热。 所以就拿了这东西,若是有机会,再兼修一门武修……想想就觉得很带感。 许源用小刀切割了一下兽皮,无奈发现切不动。 七流武修身躯格外强悍,牙齿能咬动,但是圣姑的小刀切不动。 许源索性整个吞下去。 这也是丹修和武修的不同。 丹修是最适合饵食修行的,存在腹中,用“腹中火”慢慢炼化。 武修却不行。 武修到了六流以上,也有机会修成某种“脏腑火气”,但是只能用来增强出手的威力,无法用来饵食。 所以老八一次只敢吃一点,吃多了积在腹中不消化,自身便会受其影响,向诡异畸变! 许源一直到后半夜才睡,一直在炼化兽皮。 《五鼎烹》效果非凡,但半夜时间,也只炼化了约么半成。 再将皮丹放出来,手套已经可以蔓延覆盖小臂一半。 若是放在胸口上,已经可以盖住整个左胸。 天亮之后,许源赖了会床。 今天没什么事情,就是在家里等着祛秽司的人来找自己。 后娘天一亮就起来了,忙着做好了早饭,许源本以为自己要被叫起来,没想到林晚墨今天居然放过了他。 后娘自己吃完就出门去了。 许源又睡了个回笼觉,起来看了一眼黄历: 今日禁:临河、剃发、破土。 许源慢吞吞的洗漱完,去厨房一看,灶膛里故意留着炭火余烬保温。 大铁锅里留着一碗稀饭,四个小笼包。 案板上,用罩笼盖着两碟咸菜。 一碟醋酱青瓜,一碟腌榨菜。 都是许源喜欢吃的。 拿起包子来咬了一口,还是肉馅的,香喷喷的满手流油。 这伙食就对了嘛。 后娘是川渝那边的人,是懒是勤快另说,一手厨艺真没的说。 吃完饭许源站在屋檐下,天阴沉沉的,已经飘起了毛毛细雨。 “今日禁临河呀。”许源忽然有些不安起来。 昨天,乔老爷背后的势力,一口气死了八个人。 昨晚他们没有任何后续行动,到了今天,报复总该来了吧? 偏生今天又是一个容易出事的天气! …… 这两日陈府的下人们都小心翼翼,尤其是老爷身边的几个。 老爷致仕归乡其实心情不错,反正老爷被贬到南都就已经失势了。 归乡后读书、访友、清谈,没了那许多的顾忌,过的很闲适。 但是这两日,老爷的脸色明显的阴沉下来。 今日早饭,只吃了一口就说没胃口,带了季师傅去了后花园。 季师傅今日还专门背了剑在身上! 后花园,续春舍。 陈老爷觉得自己几十年的养气功夫,如今受到了考验。 事情是昨日发生的,可是邢国龙八个人一个也没回来,县衙那边,祛秽司占了一半的院子,被县僚带人严密守住,始终没有消息传出来。 陈老爷昨晚等了一夜,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收到确切的消息。 只知道许源还活着,祛秽司也没有死人。 捕头带人到了事发现场,在旁边的店铺里,找到了老四几人的尸体。 除了老四之外,其他人身上没有半点伤痕。 而他们身上的“牵丝法”明明发动了,却没有一道魂魄回来! 能破了“牵丝法”,动手的人非同小可——这让陈老爷心中不安。 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喝完之后,陈良轩实在忍不住,把茶杯顿在桌上,怒声道:“老夫养的人都是废物吗!” 八个人都死了,连个消息都送不出来? 季师傅背着剑站在一旁,劝慰道:“老大人莫生气,应该很快就有消息来了。” 似乎是在印证季师傅的话,门外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一个面目十分寻常的中年人敲门:“老大人。” “进来!” 中年人走进来,知道老大人心急,也不客套开门见山道:“老爷让打听的,祛秽司究竟来了什么人,还没有消息。 不过综合各种模糊的情报来看,许源很可能和祛秽司达成了某种协议。 而且今日一早,傅景瑜等人都在准备出行,看样子是要出城。” 陈良轩的眉头紧紧皱起,看了一眼外面:“要下雨了,今日怕是走不了了。” 今日禁临河。 如果雨下的大了,路上水流成河,上路就是真的“上路”了。 中年人又道:“小人冒险启动了一颗县衙中的暗子,终于打探到,傅景瑜他们要去的可能是七禾台镇。” 陈老爷动作迟缓了一下,眉头反倒是松开了,沉思了一会才道:“你做的好,下去领赏吧。” “谢老爷。” 中年人告退。 陈良轩神情越来越凝重,季师傅试探问道:“老大人,要不要我去县衙探一探,麻天寿究竟来没来?” 傅景瑜和宋芦在,如果祛秽司真的来了要员,一定是麻天寿。 “不用探了。”陈良轩脸上浮着一丝冷笑:“麻天寿一定在县衙里藏着!乔子昂这蠢货露了马脚,叫麻天寿盯上了鬼巫山的事情!” 季师傅神情一变:“那咱们怎么办?” 陈良轩看了看外面,雨已经开始变大了,阴云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天色极为阴暗。 陈老爷下定了决定,起身来道:“季师傅随我走一趟,去见一见高先生!” “麻天寿非要撞上来,那就把他们一起做掉!” “只要大事可成,老夫一条命何足惜也!” 他今年七十有二,本也没几年活头了,牺牲自己,福泽后辈。 陈家,甚至可能借此成为交趾省第一是大姓! 第六十四章 高先生 高先生这种人只能用一次。 他单独住在城北的一座小院里。 不是乔老爷的手下,而是来自北都。 陈良轩说了情况后,高先生伸出两根手指,道:“两件事情,第一,咱们既然动手了,须得送消息给北都那边,后续的安排要立刻启动。” “消息已经送出去了。” “第二个,今日天气正合适,但我要施法,还得五条人命。”他强调:“必须是皇明人的命!” “好。” 陈老爷毫不迟疑的答应。 …… 陈府的下人们谨小慎微整整两日,却还是没能躲过去。 老爷出门一趟回来,进门便寻了些有的没的由头,大发雷霆,接连杖毙了五个下人! 前院一片血腥味,大雨都冲不散。 只有家里的几个老管事内心狐疑,却不敢明说:这次被打死的都是皇明人。 交趾省已经被征服超过百年,当地土人已经完成了明化,说华语用华文,但皇明人和本地土人在某些待遇上还是有很大区别。 尤其是自家老爷这种致仕的皇明高官,以往对家中的仆役差异明显,以往受罚的都是当地土人。 这次却……是为何? …… 一辆马车驶进了河工巷。 交趾这边的马车,大都是竹编车身,薄板车顶,刷上大漆,轻便凉爽又能防水。 不过如今时令已是深秋,近些年交趾的秋冬两季也渐渐的寒冷了起来。 严老坐在车里,车外细雨蒙蒙,润湿了车身。 丝丝寒气渗透而来,严老裹了裹身上的夹棉的道服,暗道老喽,不抗冻了。 昨晚严老和麻天寿一起讨论分析,此案的大致脉络已经浮现出来: 目前看主谋乃是陈良轩,执行人是乔子昂。 乔子昂是一枚早就预埋在七禾台镇的棋子。 否则不管他有什么手段、暗藏了什么匠造武器,区区一个九流文修,都不可能独霸七禾台镇利益这么多年。 因为他幕后的陈老爷,以及陈老爷所代表的势力,在乔子昂遇到麻烦的时候,会帮他处理。 现在想指证陈良轩证据不足,那么就需要回到案子真正的“漩涡中心”去——七禾台镇。 更准确说应该是:鬼巫山。 今天一早麻天寿就让傅景瑜准备出发,同时派严老去请许源,来县衙“再做商讨”。 小伙子想要讨价还价,那就给你些好处。 一来麻天寿看好许源,以及许源身后整个河工巷深不可测的实力。 二来要去鬼巫山,的确需要许源作为向导。 结果下起细雨,就没办法上路了,只能先等等看雨会不会停。 严老便主动请缨:“我先去把许源接来。” 雨下的不大,在城内行走应该没有危险。 麻天寿同意了。 严老到了巷子里,敲响院门,许源撑着雨伞出来开门。 严老一瞧,这雨伞正是昨天许源杀了两个七流的时候,手里的拿把伞! 这是一件匠修武器。 “这么小心?”严老调侃一声,许源请他进去:“这下雨天,您老怎么来了。” “别进去了,”严老说道:“锁好门,上车跟我走,老大人有请。” 许源在雨伞下摇头:“不去,今日不宜出门。” 两人一个在门内,一个在门外。 严老把话再说得明白一些:“老大人今天是专门请你过去,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趁机跟老大人谈一谈。” 许源当然明白,但还是摇头:“严老,我今天不出门。乔子昂的同伙今天一定还会出手!” 严老道:“我护着你怕什么?到了县衙还有老大人坐镇就更不用担心了。” 许源幽幽地看着他,昨日便是有您老护送。 严老脸一红,干咳了两声,道:“那好吧,我进去讨杯茶喝。” 严老离开马车向院子里走去,许源帮忙给他撑伞。 严老避着雨往伞下凑,伸手去一起扶着伞柄。 有些老年斑的手,在即将触到伞柄的刹那,忽然变成了十几道血肉触须,一半缠上许源拿伞的那只手,另外一半飞快刺向了许源的胸口! 许源猝不及防,右手和雨伞被七八道血肉触须死死缠住,浓郁的阴气从血肉触须中涌出,许愿的手臂上顿时被污染的一片青黑。 刺向胸口的七八道血肉触须,也穿破了衣衫,触及到了许愿的胸口。 许源脸上却没有惊慌失措的神情,反而还是一脸“待客之道”的微笑,道:“你也试试我的。” 许源的左手中,甩出来一道灵活柔韧的“触手”。 唰! 许源的触手也飞快的缠住了“严老”,兽筋绳一收,“严老”的皮就破了,露出下面一片暗红的血肉! 兽筋绳被邢国龙割断后,许源收回来重新炼化了。 而披着一张“严老”皮的血肉怪物,疯狂催动自己的血肉触须,却发现,刺进许源胸口的被什么柔韧的东西挡住了,不能进去半点。 困住许源手臂的触手也是一样,总觉得和许源的手之间,隔着一层什么东西。 许源早上起来隐隐感觉不妙,便回去继续用腹中火炼化饵食的那块兽皮。 皮丹能覆盖的范围又扩大了。 而且可以分成几部分。 在“严老”出手的瞬间,一半皮丹变成了手套,一半的皮丹护在了胸前。 筋丹困住了血肉怪物后,许源一张口:呼—— 腹中火在不足三尺的距离上,狠狠地喷在了血肉怪物的脸上。 它的那张皮立刻灰飞烟灭,却原来是一张画,画的正是严老的模样。 这是文修的丹青手段。 血肉怪物在熊熊火焰中扭动,飞快的被烧熔。 想要伪装成熟人,暗算一位命修并非没有机会。 毕竟命修也不可能一直开着“望命”。 但许源一看今天下雨,就预感要出事,所以格外谨慎。 开门的时候便用“望命”看了一眼,果然不是严大爷。 血肉怪物瞬间被烧掉了一半,门外的车夫飞快的将车身扭转,车尾对准了院门。 哗啦! 轻便的车身被掀掉,一只黑洞洞的管子对准了许源! 足有婴儿拳头粗细。 马车的车辕竟然是一杆抬枪伪装的! 而且毫无疑问也是“新匠”的造物。 抬枪得一个人在前面扛着,另一个人在后面激发,但架在马车上也正合适! 轰! 一团火焰从枪口喷出来,枪声极为响亮,让人误以为一道天雷落在了巷子里。 第六十五章 血肉泥像 许源看到抬枪的那一刻,就已经用小刀切断了缠着自己的血肉触手,雨伞挡在身前,飞快地向墙后闪去。 一股热浪夹着无数弹子,呼的一下射过去。 烧了一半的血肉怪物当场被打成了筛子。 小院的两扇木门上密集的噼里啪啦声响起,还有十几颗弹子飞进院子,射在了堂屋的窗户和墙上。 许源闪开了绝大部分,只有几颗擦着左胳膊划过,留下了几道血槽! 一阵僵麻的感觉从伤口传来,许源低头一看,伤口已经开始发青,流出来的血变成了黑色。 “弹子上还淬了毒,真阴狠啊!” 许源顶着雨伞杀出去,却看到轰了一枪后,车夫便定定的站在那里不动了。 雨水打湿了它身上的画,抬枪的后坐力将湿处震裂,露出里面暗红的血肉。 血肉忽然失去了活性,正在一块块的滑落下来,很快就在地上堆积成了一滩! 这血肉很杂,许源在其中看到破碎的蛇、鼠、猫、狗、雀等等部分。 背后操纵者看到刺杀不成,直接就放弃了它们。 许源警惕的举着雨伞,向外面的巷子里打量了几眼,终究是没有走出来,反而是谨慎的退回去,将门内的血肉怪物彻底烧成灰烬,然后将那只抬枪拖进去,反身关上了院门。 院门是用三指厚的老木板制成,上上面被打的都是透明窟窿! 回到屋里,许源才放出药丹解毒疗伤。 “这就开始了呀……”许源面色凝重。 …… 茅四叔戴了斗笠、披着蓑衣出来。 看也不看地上的血肉和破烂马车,便顺着只有自己能看到某种“痕迹”追了下去。 他满是愁苦的脸上,又挤满了愤怒。 …… 真正的严老马车还在雨中缓缓而行。 出来的时候还是毛毛细雨,结果越下越大,严老心中渐渐不安起来,于是从衣袖下伸出手来,掐着指节计算了一番。 “不好!”严老神色大变,一排车门:“回去、马上回去!” …… 高先生怀中抱着一个包袱,出了家门,从北城门出城。 陈良轩的人赶着一驾马车跟在后面,车上盖着油布,下面是五具尸体。 另外还有高先生的一只木箱。 高先生怀里这包袱有些奇怪,很像是……包裹婴儿的襁褓。 出城之后,雨更大了,天地间阴气森森,包袱中的东西,忽然挣扎扭动起来。 高先生像哄婴孩睡觉一样,轻轻拍着,口中喃喃的说道:“莫急、莫急,就快到了。” 但是他的手臂,却用尽全力死死的将包袱抱住,胳膊上崩起了青筋! 一路上怀中的襁褓闹了三次,高先生一次比一次吃力。 终于,到了城外四里的一片废墟上。 这里已经没有一座完整的屋舍,只剩下些断壁残垣,长满了荒草。 但面积广大,可见当年鼎盛。 高先生这群“闯入者”,惊动了许多蛇鼠,和避雨的野狐。 到了这里,襁褓忽然“安静”了下来。 高先生仔细分辨寻找,来到了这座废墟当年“正殿”的位置。 拔掉野草,推开几根破木头,终于算是大致将当年的“神台”清理出来。 然后他小心翼翼的将襁褓打开,从里面取出来一块破损的泥胎。 泥胎已经看不出本来是什么样子,上面的油彩也已经斑驳脱落,显得黯淡无光。 高先生对随性之人吩咐:“都抬过来。” 陈良轩的手下一路战战兢兢,出门的时候只是毛毛细雨,可没想到越走雨越大。 今日“禁临河”,下这么大的雨,出城简直就是把自己送进诡异的口中。 途中有好几次,他们都感觉到路边的积水中,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 却似乎又畏惧什么,卷起了几朵诡异的水花后,又沉寂下去。 但那个时候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转身往回跑,没有高先生镇着,水中怪异扑出来就吃了他们。 他们两腿打颤,将尸体和箱子搬了过来。 高先生打开箱子,取出各种“工具”。 先用一团红线将五具尸体,分别用特殊的手法捆好。 陈良轩派来的这些人中,以一个姓刘的管事为首,他也是陈老爷的“死士”。 刘管事看到这手法便明白,这是将死者的魂魄重新封回了尸体中。 高先生又拿起了一旁刀斧,对着尸体砍去。 高先生一脸的平淡,却在短短一柱香的时间内,就将五具尸体彻底剁碎! 鲜血和碎肉溅了他一身,他却面不改色。 刘管事手下的人,已经吓得一声不敢吭。 高先生双手捧起肉泥,糊在了泥胎上。 一捧又一捧,将泥胎重塑成了一尊神像! 雨点啪啪啪的落下,却冲不散新的塑像。 一个下人嘴唇哆嗦,壮着胆子小声询问刘管事:“刘头儿,咱们可以走了吗?” 刘管事还没回答,高先生却转过身来,看了所有人一眼,笑了。 所有人这才注意到,高先生的下半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和那些没用完的肉泥融合在了一起! 上半身还是人身,沾满了鲜血碎肉。 下半身已经融成了一片肉毯,不停的蠕动着,似乎正在扎根生长! 他现在看上去,就是一头可怕的诡异! 远处的一座小土坡上,冒出来两只狐狸脑袋——它们刚才在废墟中的一片倒塌的墙壁下避雨,被高先生一行惊动避了出去。 但天性好奇,没有走远,此时探出头来一看,顿时被吓得全身狐狸毛炸起。 “这是什么鬼东西?” “比我们还像诡异!” “快跑快跑!” “城里太危险,咱们还是回山里,投奔两个姨去吧……” 废墟中,无数红色丝线,从高先生下半身的肉毯中飞速伸出来,将刘管事和所有人捆住吊起来。 “啊——” 众人吓得魂飞魄散:“刘头儿你快跟他说啊,咱们是自己人……” 刘管事面色有些僵硬,没有回答众人,暗叹一声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高先生重塑起来的神像上,血肉像无数的蚯蚓一样蠕动起来。 高先生下半身的血肉也跟着向上生长,高先生发现自己竟然是压制不住,露出了几分意外之色:“这东西……好大劲!” 他手指一勾,被吊起的一个人飞到他手中,在那人绝望惊恐地尖叫声中,他一口咬在那人的脖子上! 喝饱了血之后,身下的肉毯暂时满足,不在向上侵蚀。 高先生的肌肤上,却生长出了一片细密的暗红色血丝! “你既然满腔仇恨,为何不去复仇?”高先生对神像说道:“我为你重塑身躯,用的是货真价实的皇明子民的血肉和魂魄,皇明朝廷的镇物挡不住你了……” 第六十六章 馋的流口水 云层越来越厚,感觉像是就压在人的头顶上。 天色无比昏暗,仿佛下一刻就能直接坠入黑夜。 黄豆大小的雨点噼里啪啦的打下来,车夫奋力挥鞭抽打着马匹,马车在雨中疾驰,碾飞地上的积水,冲进了县衙中。 严老顾不上打伞,下车便喊道:“大凶!” “大凶啊!” 宋芦正按着刀站在屋檐下,费解道:“县衙中有皇朝的镇物,诡异不敢涉足,严老何故如此慌张?” 严老已经冲进了屋里去找麻天寿了。 宋芦正要跟进去,忽然看到地上积水,怪异的从墙角的排水沟渠中逆流而来,在自己眼前的庭院中,逐渐的堆积升高,然后变化做了一个三岁孩童。 孩童略垂着头,背对宋芦。 身下积水哗哗逆流,雨水非但不从沟渠排出去,反而还将外面的雨水,向县衙内输送。 不知不觉间,县衙内的积水已经达到了一尺,比外面街道上的水位高出一倍多! 县衙的边沿积水凭空抬升,仿佛有一圈无形的堤坝,将整个县衙围了起来。 而且沟渠还在逆向输送,县衙中的水面还在飞快抬升。 宋芦吃惊地瞪圆了双眼:“这是什么怪异,竟然能进入县衙……” 孩童始终浮在水面上,全身不动,脚下水流扭转,慢慢朝向了宋芦。 在看清孩童面孔的那一刹那,宋芦意识陷入茫然,双瞳涣散无神,身躯僵硬。 院子中,另有五个祛秽司的普通校尉。 门口还有县僚带着手下四个亲信衙役把守。 所有人都和宋芦一般无二。 孩童有着明显的本地土人特征,昏暗的光线中,五官上落下了大片阴影,那一双眼睛中,仿佛是容纳着这世界上一切的怨怼和仇恨! 片刻后,宋芦等人眼神重新凝聚,意识回归身体,却只凝聚出了一个念头:饿! 无比强烈的饥饿感从腹中升起,直击大脑,压过了其他的一切意志。 宋芦如同山中饿狼一般,两眼放出幽幽的绿光,机械僵硬、却十分迅速的不停转着脖子,寻找能吃的东西——然后瞬间便想通了:没有什么是不能吃的! 县僚和他的四个衙役已经互相撕扑在一起,县僚一口要掉了一个衙役的耳朵,正在嘴里嘎嘣嘎嘣的嚼着,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肩膀上,已经被另外一个衙役,撕去了一大块血肉! 另外几个祛秽司的校尉,有一个扑上去抱住屋前的柱子,如同啃柜脚的耗子一样,飞快的咔咔咔啃了起来。 木屑乱飞,没多久他已经满口是血,门牙全部崩飞,却丝毫不觉,仍旧在奋力的吃着。 另外几个有的把墙砖扣下来,整个往嘴里塞,有的从墙根掏出蚁巢,也不管泥水还是虫子,全都吃了下去! 宋芦忽然抬起自己的双手,看着这十根手指头,白皙修长,看起来就很好吃。 宋芦把手指伸进嘴里,一根一根的嚼了起来! 嘎嘣、嘎嘣、嘎嘣,脆生生的,好好吃哟! 很快整个右手五根手指头都被吃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手掌! 忽然有一道字帖,从后院飞来,在风雨中展开,上面露出一个峥嵘凌厉的“雷”字! ……可惜后面还跟着一个字“声”。 是“雷声”而不是“雷”。 “轰”! 惊雷炸响,雨中却并无电光四溢。 院子中的诸人陡然恢复了清明,宋芦的双眼又一次惊恐的瞪大了,因为她的右手正在塞在自己的嘴里,嘴巴还在咀嚼,满嘴的血腥味! “啊——”惨叫声在四处响起,衙役、校尉们痛苦不堪。 诡术被破,孩童眼中仇恨化作几百双浓郁的阴气之手,突然从眼睛中伸了出来! 同时,它猛地张口一咬。 轰—— 阴气滚滚,周围的天色又阴暗了几分。 那嘴越张越大,匪夷所思的囊括了半边屋子! 口中有千百颗尖锐的獠牙,有阴气凝成的庞大旋涡,有一条两丈长的巨舌,长满倒刺宛如毒蛟! 宋芦向后飞退,后背撞碎了窗户跌进屋中,那大口咔嚓一声将整个大屋咬去了一半! 墙壁、屋顶、房梁、家具等等,在大口下瞬间破碎,三个校尉消失在大口中。 宋芦一声惨叫,她全力飞退躲避,可是一条小腿仍旧被大口直接咬断! 伤口处一片阴气萦绕,鲜血竟然流不出去! 阴气飞快向上侵蚀,宋芦咬着银牙,左手拔刀,将膝盖以下齐齐斩去! 然后两眼一翻,疼昏了过去。 “师妹!”傅景瑜冲了进来,抱起宋芦脸上写满了关切和焦急。 那三岁孩童仍旧站在院子中,嘴巴恢复了正常大小,喉咙一动,将刚才咬下的一切吞入腹中。 大雨倾盆而下,三岁童子满身阴冷,双眼中的仇恨让人不寒而栗! 严老和麻天寿也从后面出来,看着那诡异的孩童,严老失声道:“我朝的镇物无效了?”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麻天寿双手一翻,拿出了砚台和磨块,借着雨水研墨。 漆黑的墨汁滴落,迅速染黑了周围全部的积水。 他取去了自己的笔出来,在积水中一划。 一道墨浪涌起,拍打在三岁童子身上。 童子正要第二次张开大口,却被墨浪打了一个踉跄,后退了三步站定,仇恨的瞪着所有人。 麻天寿道:“是交趾当年的神明,扶董天王!” “我朝征服交趾,运河畅行此地,扶董天王被褫夺了神职,百余年来销声匿迹,却不想竟然成了诡异!” 麻天寿的脸色无比凝重,这诡异封住了整个县衙,自己刚才那一击,真实意图乃是和这诡异争夺县衙区域的控制权。 却只是将诡异打的后退三步而已,情况着实不容乐观! “但……是谁将这东西引来?!” “它又为何不受我朝镇物影响?” 童子已重新站定,缓慢抬头,满是仇恨的双眼朝众人望来。 严老正在计算的手顿时乱了,饿的注意力无法集中。 已经昏迷的宋芦忽然被“饿醒了”! 傅景瑜看着怀中的师妹,馋的流下了口水! 第六十七章 猪皮冻 在交趾的传说中,扶董天王本是武宁部扶董乡人士,一直到三岁还不会说话、不会笑、不会走路,但是食量极大。 适逢北方的“殷寇”入侵,扶董天王忽然开口,向交趾王许诺,要铁马、铁剑、铁帽,便能杀败敌人。 交趾王满足了他的条件,于是三岁孩童“饱餐”一顿,吃下了三十三头牛,忽然变成了一位身高十丈的天将,持剑上马便杀败了殷寇。 后来交趾民间为他建庙供奉,世代享用香火。 庙中会在节日献上大量各色食物作为祭品。 较为特殊的是,扶董天王的庙中,享受祭祀的除了他自身之外,还有他的马、剑和笠。 …… 许源治好了伤,又将那一条抬枪填好了炮药——而后略有尴尬的发现,没有弹子。 这枪可以填充一颗大的独弹子,也可以塞进去一包小散子。 许源手边还真没有金属物件,都被饵食掉,增强自己的金丸了。 许源寻摸了一下,一咬牙把厨房的铁锅砸了。 “等后娘回来,少不得一顿唠叨。” 许源用腹中火,将整个铁锅凝练成了一枚独弹子塞进了枪口里。 然后搬来桌子堵在门后,将抬枪架在了桌子上,正对着门外。 刚坐下来歇口气,忽然便听到瓢泼大雨的院中,哗啦啦的想起来一阵异常的水声。 许源趴在门缝上往外一看,院子里的积水自动向院子中间汇聚。 许源眉头一皱,暗道一声:糟糕! 刚才抬枪一轰,把院门上的两幅门神全都打烂了! 这东西贴多了也没用,因为负责守护的就是那两位。 有院子的就贴在院门上,没院子的就贴在正门上。 整个家宅便会得到保护。 现在却麻烦了,这诡异毫无阻碍,直入院中。 …… 陈良轩感应到自己的两幅“丹青”破碎了,说明许源破了自己的手段,这一次的刺杀又失败了。 陈老爷有些气闷,但也没有太在意。 老钱和邢国龙都失手了,两幅丹青、两只用野猫野狗的血肉制成的“血肉尸”杀不了他也是正常。 陈老爷此举只是为了确认一下:严修永究竟有没有把许源接去县衙。 高先生的手段一旦施展,县衙里注定不会再留下任何东西。 所以得确定许源是否在县衙,如果不在,也要将他一起解决! 河工巷的确有些不同寻常,但在那东西面前,都是寻常的。 陈老爷站在“续春舍”中,望着外面朦胧雨幕,身后站着背剑的季师傅。 屋中的竹桌上,摆着两件东西:铁剑、铁笠,旁边还有一尊铁马。 陈老爷眼神扫过三件物品,脸上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神色:此番,终于成了! …… 许源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饥饿——这种饥饿感让许源仿佛回到了刚成为“丹修”,燃起腹中火的时刻。 饿得就像是肚子里有团火在烧! 院子里水流哗哗的汇聚,已经在中央聚积起来一尺来高了。 许源在屋中四处一看——最适合饵食、填充这种饥饿感的,竟然就是面前的抬枪! 但是许源忍住了,开门飞快冲了出去。 到了院子中央,许源手中的筋丹化作了一根柔韧短棒,不由分说啪的一棍就打了上去。 那积水刚刚升起来一尺多,尚未凝聚成型,被打了一阵摇晃,明显有些“懵”了: 自己既然出现了,那就代表着“不可逆”了。 不是趁着“尚未彻底成型”,提前动手就能解决的。 而且这种“成型”的过程中,附近的邪意高的可怕。 这个时候接近必然导致自身被侵染,越是修炼者,越是容易被引发畸变! 许源也愣了一下,这水居然没有被打散,而像猪皮冻一样咣当摇晃。 许源不信邪了,手里换成了小刀,一刀切下去——倒是切断了,可是那一团水很快重新融合在一起。 它又不像是猪皮冻那般一切就开,变回了“抽刀断水水更流”。 许源手上一变,三眼铳出现。 轰! 一颗弹子轰进去,弹子在水中速度迅速降低,然后无声无息的沉进了水底。 仍旧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面对这样的怪异,似乎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直接用“腹中火”烤干——可是许源看了看漫天大雨,明智的放弃了这个选择。 “我还是缺乏经验呀。”许源检讨了一下自己。 如此近距离的接近诡异,让许源两眼放出绿光,更饿了! 许源心中忽然冒出来一个念头:这东西能吃吗? 我看这东西很像是猪皮冻,应该能吃! 那种强烈的饥饿感,催使着许源没有进行过的思考,便一口咬下去! 旁人这么一口将诡异吃下去,那是自寻死路。强烈的污染会瞬间将其化为诡异。 但许源心里明白,我不会的,因为我有“百无禁忌”。 这命格目前最大的作用,便是让自己可以杜绝一切诡异、神秘的污染。 如果污染过大,那就蜕皮摆脱这些污染。 命格的作用,许源还要慢慢摸索。 “百无禁忌”命格之前从未出现过,许源的老爹在命修方面,也没有经验传授。 随着许源命修层次的提升,“百无禁忌”对于诡异的抗性也在增强。 比如许源现在虽然十分饥饿,充满了进食欲,却并没有像宋芦那般彻底失去了理智。 但目前还只是增强抗性,无法做到彻底的“豁免”。 许源三两口将一尺多高的那团水吃了个光! 院子里不断向中央汇聚的积水卡呆了一下。 过于让人意外了…… 许源咂了咂嘴,挺满意的:“还别说,口感真的挺像猪皮冻,不错不错!” “哗啦啦啦”,更多的积水涌起来,许源面前飞快的又升起来一团一尺来高的水团。 许源毫不客气的再次一张口啃了上去。 《五鼎烹》的强悍凸显出来,许源腹中火熊熊燃烧,速度比别的丹修修炼法快了好几倍,吃下去的一大团“水”,飞快的被蒸干炼化。 第二团水再吃下去、再炼化! 积水哗哗不停,第三团升起来,许源第三次吃光! 一直到了第六次,院子里的积水啪的一声炸开,四散而去。 无数雨点从天空落下,密密麻麻的砸在院子中,然后顺着院子周围的沟渠流淌出去。 许源打了个饱嗝,着实撑着了,肚皮圆滚滚的,打嗝都没有火气了。 许源慢慢的走回了屋子里。 第六十八章 国朝镇物1 许源一口向着那怪异咬过去的时候,王婶已经忍不住要杀出去了。 被申大爷一伸脚拌了个跟头。 哗啦一声在地上摔得七零八落。 “慌什么。”申大爷抽了口烟:“我看源小子有自己的想法。” 王婶一边组装自己,一边絮絮叨叨的抱怨:“你们男人就是心肠硬,我跟小墨就看不得阿源冒险。 他才十几岁,还是个孩子啊,万一就是一时逞能,冲动了呢……” 申大爷不耐烦:“你别忘了源小子的命格。” 婶子就不说话了,脑袋飘起来,眼睛关切的瞅着许源那边,两只手开始“盲拼”。 许源每次吃一团水,她都会放错位置一次。 但申大爷都这么说了,她还是强忍着没有插手。 …… 高先生身下的血肉畸变已经向上蔓延,覆盖住了整个腹部。 皮肤上的那种诡异血丝,也已经爬满了脖子,向上蔓延到了脸颊。 红色丝线上吊着的那些人,已经只剩下两个了。 许源吃掉第一团“水”的时候,高先生一个失神,差点被身下的肉毯把自己整个吞没了! 高先生在北都见多识广,也没遇到过这样的! 一口气吸干两个人的鲜血,稳住了心神后,高先生本已经认定了这小子是个愣头青,已经可以提前宣布死亡了。 但是这小子一副贱兮兮的样子,还点评什么“猪皮冻”!高先生便暗哼了一声,催使着血肉神像,继续在院中凝聚成型! 今日是一场“大戏”,高先生二十九岁之后,几十年的时间,都在为了今天的“盛大演出”而准备。 他受不了许源的这种轻蔑。 然后一次又一次,凝聚起来尚未成型的“水团”,都被许源当成猪皮冻吃了下去。 第三次的时候,高先生已经把主要精力都放在了许源的小院里,甚至耽搁了“主战场”县衙那边的进展。 当许源第六次吃下猪皮冻的时候,高先生悚然惊醒:不能在这小子身上耽搁了! 血肉神像的力量,已经因为他损失了将近四成! 最重要的目标是麻天寿。 从那小子吃下第一团水的时候,其实它的结果就已经注定了。 甚至只要自己耐心等一等,这小子畸变成了邪异,还会成为自己的助力。 自己却因为一时意气,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和力量。 “也不能全怪我,这么怪异的情况,换了谁也忍不住啊。” 高先生把全部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县衙里。 …… 县衙里的积水已经涨到了齐腰深。 和外面有着三尺多的落差,却就那么诡异的没有向周围流淌。 周围的积水反而还在向县衙中汇聚。 整个县衙所有的建筑都已经塌了。 三岁童子仍旧站在水面上,浓郁的仇恨化作了数百只阴气之手,从两眼中伸出来,好像两只无比巨大的鹿角,在虚空中不断地抓挠。 只有县衙后院位置的一小块,积水还被墨汁染得漆黑。 但是面积只剩下一间房屋大小,和整个县衙相比起来显得十分渺小。 严老一只手拨着算盘珠子飞快计算,另外一只手中,操控着八只算筹,算筹如刀剑,每一击总能落在最关键的位置,将水中突兀窜出的几张大口逼退。 严老身边,已经只剩下了傅景瑜和残废的宋芦。 麻天寿正在聚精会神的写着一张字帖。 他手中握着一只大笔,仿佛有万钧重物压在了这只手臂上,他全身大汗,手臂微微颤抖,一点点的拉出笔画。 水中,有三张大口,时不时地潜入水下,又忽然从不知名的地方蹿出来。 好像三只潜藏在水中的鲨鱼。 它们已经没有身躯,甚至没有了脑袋,只剩下了利齿森森的大口! 它们自己的身体都被自己吃下去了! 只能从形状上勉强猜测出来,两个原本是人的,一个是狗的。 它们毫无意识,却暴躁阴狠。 会忽然冲到一旁,几口将某个已经倒塌的房屋彻底吞吃。 它们明明没有了身躯,吃下去的东西却神秘的消失,不知去了何处。 三岁孩童脚下的积水流淌,推着它向前逼去。 这一前进,麻天寿的墨汁范围被进一步压缩。 啪! 啪! 麻天寿的砚台和墨条上一起出现了裂痕。 严老感觉一股强烈的饥饿感冲上头来,险些让他失去了理智。 他一咬牙,算盘飞快的啪啪计算,然后一根算筹插进了自己的头顶某个位置,切断了自己对于“饥饿”的感觉! 然后看也不看一挥手,两枚算筹向身后飞去,将傅景瑜和宋芦钉在了地上! 宋芦正在一蹦一蹦的扑向麻天寿,张开滴着粘液的嘴巴,向自己的老师咬去。 傅景瑜已经不声不响的来到了严老身后,眼眸惨绿,一口咬去,却被算筹带着向后退了一步。 咔嚓! 一口在严老背后咬空了。 “老大人!”严老有些顶不住了。 虽然截断了自己的饥饿感,可是这诡异的手段,并不只是肉身的饥饿那么简单,严老还是感觉,自己渐渐地有些无法自控了。 身后,忽然传来麻天寿一声冷哼。 最后一笔终于完成。 字帖呼的一声凌空飞起,高高悬挂于众人头顶上。 字帖上一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雷! 这一次后面再也没有别的字。 轰! 雷霆自九天击落! 湛蓝色的电光顺着雨水四处蔓延,宛如一条条璀璨的灵蛇。 其中最大的一条,准确的落在了三岁孩童的头顶上。 又有三条弯曲缠绕,分别击中了水中的三张大口。 雷法乃是真正的天下第一正法! 刚猛无俦、荡一切邪祟! 不管世间有多少“法”牵强附会,蹭上“雷”的名称,但实际上真正的雷法极难修成。 麻天寿这一张“雷”字帖,约么有正雷法七成的威力。 三张大口在明亮的雷光中瞬间崩溃粉碎。 三岁童子承受了这一道“雷”的大部分力量,瞬间身躯瓦解,组成身躯的水被彻底蒸干,整个县衙陡然间为之一清! 宋芦和傅景瑜眼中的绿光散去,恢复了理智。 严老狂喜大笑:“哈哈哈,老大人力挽狂澜!” 麻天寿全身湿透,有雨水有汗水。 刚才书写字帖的右臂,不受控制的颤抖不停。 但是他的脸上却不见一丝轻松之色,反手取出了自己的官印。 他一身字帖和几件强大的匠修造物,都已经在之前的战斗中耗尽了。 拿出官印,便是最后的手段了。 官印乃是皇明官赐的“镇物”。 县衙中有县令大印,县衙大堂上挂着的“正大光明”匾额,都是镇物。 却都已经被吞吃掉了。 老大人的官印,虽然要远胜过那两件,但这个时候还拿出来,多少显得老大人有些“穷途末路”了。 严老吃惊:“老大人……” “陈良轩知道老夫六流文修实力。”麻天寿沉声道:“他既然动手了,一定杀我的把握!” 严老顿时无言。 第六十九章 国朝镇物2 整个县城,包括县城周围十里范围,都看到了这一道天雷! 许源刚刚将吃下去的“猪皮冻”炼化,又觉得有些皮痒痒了。 想挨后娘揍……啊不是,想蜕皮了。 一声惊雷,许源赶紧到门口查看,顿时满脸羡慕:“厉害!” “不愧是祛秽司的老大人!” 片刻后,雷光散去,天地间仿佛只剩下的大雨瓢泼而下的哗哗声。 忽然县衙方向猛然响起了一声充满了仇怨的嘶吼。 紧跟着,一道十丈高的恐怖身躯,从县衙中站了起来! …… 陈良轩喝道:“季师傅,拜托了!” 季师傅凝重颔首,拿起桌上的铁剑、铁笠,扛起一旁的铁马,一个纵身除了“续春舍”,在雨中狂奔而去。 …… 县衙中,严老仰望着十丈高的恐怖怪异,心中一片绝望。 陈良轩动手十分突然,三岁童子出现便封住了整个县衙,他们的求援消息没能发出去。 只能靠自己对抗这可怕的诡异。 可是现在四人的状态,还能撑多久? 但是严老一转头,却看到刚才一脸凝重的麻天寿,此时身上却有了几分轻松之感! 严老疑惑:“老大人你这是……” 麻天寿扬起一双白眉,道:“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陈良轩最后一招只要亮出来,我们便知道要如何应对。” 这还拿什么应对啊,您都翻出官印了…… 麻天寿忽然伸手在身后的一片虚空中,撕掉了什么东西。 嘶啦—— 字帖撕碎,上面是一个浅浅的“隐”字。 一尊铡刀露出来。 雪亮的刀锋长达一丈,刀身厚重,宽有二尺! 铡刀的尾部用黄铜浇铸了一尊狰狞凶恶的狗头。 “狗头铡!”严老一声惊呼,老大人竟然还藏着这么一件强悍的“国朝镇物”! 他第一反应是埋怨:刚才我们撑得那么辛苦,你都不肯拿出来。 但是紧跟着便是狂赞:“不愧是老大人!” 刚才用了陈良轩有了防备,便不好彻底斩了这邪祟! 陈良轩知晓老大人乃是六流文修,一定准备了能诛杀六流的手段。 而老大人也猜到了这一点,所以一直留着一手。 麻天寿和陈良轩斗智斗勇,可谓是棋逢对手。 “开铡——” 麻天寿一声厉喝,大步上前,双手握住刀柄,用力抬起铡刀。 “铮!” 大雨中闪过一道雪亮的刀光。 那十丈高的邪祟,被某种强大的规则力量捕捉,行动被极大的限制,不受控制的投向了铡刀下! 它愤怒咆哮,全力挣扎。 顿时掀起了惊天的动静。 狗头铡因此摇晃起来。 可是老大人双手很稳,高高抬起铡刀,只要铡刀不落下,那么这种规则的力量便会一直发挥作用! 两百年前,运河衙门仿照旧宋包龙图打造了龙头、虎头、狗头三种铡刀。 专斩运河开凿过程中,各地“不服王化”的草头神。 据说铡刀的匠造图录,来源于运河龙神! 原本这三口铡刀只有山河司有资格使用。但两百年来,铡刀的匠造图录已经流散出来,狗头、虎头两铡,除妖军和祛秽司中都有。 大家各自打造使用。 唯有“龙头铡”的匠造图录仍旧是运河衙门的最高机密,便是钦天监讨要,也没能拿出来。 而且两百年来,也只打造了一口“龙头铡”! 麻天寿这次出来,带的手下不多,可是麻天寿能做到交趾南署副指挥,也是非常机警的——悄悄带走了南署的狗头铡,用“隐”字帖遮了,不被任何人知晓。 这次要处理的事情涉及到鬼巫山,麻天寿当然会多加一份小心。 眼看着那十丈邪祟已经被狗头铡镇住,严老却不知为何,手指一动,算盘珠子动了起来。 计算的结果却让严老眉头凝成了一个“川”字。 为什么已经动用了“狗头铡”这种“国朝镇物”,未来仍旧显得晦暗不明? “算法”不是算命,但是七流的严老,的确能够凭借算法,大致的窥探一下未来的“趋向”。 狗头铡之上,释放出来的那种神秘的规则力量,和十丈邪祟之间的拉扯,已经到了最后阶段,十丈高的“扶董天王”距离狗头铡已经不到五丈。 四周狂风大起,吹得无数雨点暗器一般乱射。 冥冥中似乎有一位“神差”,用大手按住十丈邪祟,将它的头压向了狗头铡! 麻天寿老当益壮,白眉白发在狂风中飘舞,怒目圆瞪,双手高高抬起雪亮铡刀,就等着邪祟就范,狠狠斩落一颗诡异头颅! 严老心中却萦绕着一丝不安,因而一直暗中戒备。 忽然,大雨狂风中,有一条清晰地白线,沓沓沓的飞快逼近而来。 那感觉,就仿佛大江洪水,漫过了堤坝之后,水面上忽然“走蛟”,蛟龙破水而行。 “变故果然来了!”严老暗喝一声,毫不迟疑的飞快计算了一下。 算的不是自己能否拦住来人,算的乃是自己该如何阻拦。 此刻,计算结果没有意义,能不能拦得住,自己都义不容辞! 算筹飞出,在半途中预先布置埋伏,然后严老手中握着最后一枚,于狂风暴雨中立定。 沓沓沓—— 来人撞破了雨幕,速度快如闪电,气势无畏,一往无前! 严老算的没错,来人一脚踏下,积水中潜藏的第一根算筹升起,刺向了来人的脚底。 来人毫无所觉得,算筹被直接踏碎! 第二根算筹从左侧的雨幕中此处,戳向了老人左腿膝盖。 啪! 算筹也刺中了,却在来人的皮外炸成了碎片。 第三根、第四根…… 严老埋伏的其根算筹全部命中,却没有对来人造成任何伤害。 来人如同水中恶蛟,一路乘风破浪袭来,将所有的阻碍撞得粉碎。 眨眼间那人已经冲到了眼前,严老深吸一口气,手中的算筹刺出,目标是对方的右眼。 来人只是用手一推,严老就飞了出去。 “六流武修!”严老吐血,也弄清楚了对方的实力:“但是气血已衰,应该是寿元将尽,实力滑落到了六流和七流之间的状态。” 但武修在硬冲硬打方面太强悍了,严老根本拦不住对方。 七大门中,只有武修会在老朽后实力下跌。 若是季师傅还能完全发挥出六流的实力,也不会甘心陪着陈老爷致仕归乡。 季师傅闯过了严老这一关,便把手中的东西连续掷出。 铁马、铁剑、铁笠。 呜呜的飞到了十丈邪祟的手中。 铁马忽然“活”了过来,一声嘶鸣变得七八丈高,鼻中喷火。 十丈邪祟跨马持剑,铁笠落在头上,也都变得适合它的大小。 而铁笠戴在头上,便有一股特殊的力量,和“狗头铡”扛住,竟是再也扯不动这邪祟! 十丈邪祟一提马,铁马喷火人立而起,邪祟将铁剑高高举起,一剑劈落! 第七十章 心火旺盛 咣—— 一声大响,声浪炸碎了周围的全部雨滴。 邪祟和国朝镇物硬拼了一记,竟是丝毫不落下风。 这才是邪祟的完整状态。 只不过到了这种状态,高先生便不大能控制得住这邪祟了。 麻天寿被那一剑震得双手失去知觉,不由自主的松开了铡刀。 嚓! 铡刀落下,限制十丈邪祟的那种神秘的规则之力也随之消失。 十丈邪祟纵马飞踏—— 麻天寿需要借助“狗头铡”才能勉强和邪祟抗衡,形式显然已经对祛秽司众人十分不利! 严老摔在几十丈外,仍旧将算盘珠子拨得飞快。 想要算出一条生路。 这并非毫无意义,严老刚才就有些奇怪:邪祟如此强大,却为何老夫上一次计算,未来只是晦暗不明,而并非是直接的失败死亡? “一定还有一线生机!” …… 许源看到十丈邪祟,也是瞠目结舌:县城里竟然还藏着如此可怕的邪祟? 不应该啊。 许源猛地担心起来:后娘还没回来! 要不要去找后娘,万一她遇到什么危险…… 但许源很快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后娘的本事比自己强,如果真遇到了危险,自己去了也帮不上忙。 这种混乱的局面下,自己出去寻她,后娘回来后发现自己不在家,又会出去找自己。 实属不智。 许源面色凝重,站在屋檐下,定定的望着县衙的方向。 …… 十丈邪祟纵马而来,巨大的铁剑高高举起! 麻天寿飞快的书写了十八张“力”字帖,全部披在了自己后背上,然后将自己的官印升起,笼罩在头顶上,然后双手再起抬起了铡刀。 咣! 邪祟一剑又劈在了铡刀上,这次老大人全身颤抖,总算是撑住了,但谁也不知道,他还能坚持多久。 严老飞快计算着,发挥出了远超平时的水准。 “算出来了!”严老却是目瞪口呆,忍不住转头朝河工巷的方向望去,难以置信的喃喃自语:“唯一的生机,竟然在河工巷中……是那小子?” 严老飞快爬了起来,向着河工巷的方向狂奔而去。 三岁孩童化为十丈邪祟的时候,能力已经转变,对于县衙的封锁随之消失。 严老赶到河工巷口的时候,县衙中麻天寿已经和十丈邪祟又拼了两剑。 严老正要冲进巷子,忽然一道略微佝偻的身影拦住了她。 严老拐个弯,却发现自己绕不过去。 无论如何对方都拦在他面前。 严老耐着性子,抱拳道:“夫人是许源家里的长辈?” 王婶一点不给面子:“别套近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今日是绝不会叫你见到阿源的。” 严老焦急:“老夫乃是七流法修,精通算法,绝不会算错的,一线生机着落在许源身上……” 王婶打断:“那是你们的一线生机,跟我们阿源没关系。” “老夫算过了,许源不会有危险。” “我不信。”王婶丝毫不让:“这样的天气,那样可怕的邪祟,你让我们阿源去救你们?高看我们阿源了,回去吧。” “你!”严老气急,拨动了算盘:“夫人执意如此,只能得罪了!” 王婶眼神冰冷起来:“我一个河工巷的老婆子,没啥分量,谈不上得罪,但你过不去。” 王婶在自己的肚子里一掏,摘出来一颗心,朝严老一丢。 轰—— 漫天大雨中忽然燃起了一片汹涌火海! 大雨不曾将火焰浇灭半点。 严老的算盘立刻烧了起来! 严老手中滚烫,痛呼一声算盘掉在了积水中。 “再不走,下次烧你眉毛!” “王婶。”忽然一个声音从巷子里传来。 王婶身子不动,脑袋直接转到了身后,许源撑着伞从巷子里走出来。 “你出来做什么?”王婶焦急。 心火又盛了几分,严老怪叫后退,眉毛被燎没了! 许源笑道:“王婶心疼我,我知道。但您让我跟严大爷谈一谈。” “有什么好谈的!”王婶刚说了一句,便看到申大爷叼着烟袋锅,驼着背走出来:“老祖宗发的话,你忘了?孩子的事情,让孩子自己做主。” 王婶瞪了申大爷一眼,不情不愿的让到了一边去。 严老大喜,冲上来对许源飞快说道:“老夫可许你祛秽司搬山校尉之职,你一入祛秽司,便和傅景瑜同阶。 傅景瑜是麻天寿的学生,麟州傅家乃是大姓世家,祖上出过阁老,如今有一位侍郎、一位知府,他在祛秽司兢兢业业五年,才有如今的职司!” 严老还怕不能打动许源,又进一步加码:“如果你还觉得不够,事后我可以向老大人保举,给你更高一级的检校之职。” 许源这次没有讨价还价,而是问道:“我若不去,你们必死无疑?” “不仅我们必死无疑,你看那怪异——”严老反手指向县衙方向:“陈良轩必然已经控制不住了,整个县城都不会剩下几个活人!” 许源又问道:“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严老心焦,没时间绕圈子把自己知道的情况都说了:“乔子昂这些年,往鬼巫山中输送了大量血食。我们没有掌握确切的数字,但是至少也有三百! 这么多活人送进去,目的绝不会是一个‘结交邪祟’那么简单。 而这么多人消失,也不是乔子昂一个九流文修、小小举人能遮盖住的,陈良轩也不行——陈良轩三年前就被贬到南都,他没那么大的权势。 他们背后的主谋,必定是北都的某位权贵! 我们有预感,这会是一场惊天大案!” 许源狠狠咬牙,道:“我答应了。” 严老大喜:“咱们快走!” 王婶急了:“申大爷!” 老头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许源和严老之间,背身拦着严老,面朝许源问道:“为啥答应?” “祛秽司败了,陈良轩和他背后的主子不会放过我!”许源言简意赅。 出来见严老,便是因为想明白了此节。 许源不想一辈子躲在河工巷里,而且北都那位权贵若是不肯罢休,自己就给河工巷招来了灾祸! 申大爷咂吧一口旱烟,让开了身子:“去吧。” 许源却想起来一件东西,奔回屋子把抬枪扛在了肩上,然后和严老飞快而去。 王婶还想要拦,申大爷教训道:“我看源小子比你们看得更明白,你们呀,别再把他当孩子了!” 王婶根本听不进去:“你这老东西不愿意管孩子,还找一堆借口!给我闪开些!” 王婶直往两人追去,申大爷伸了下脚——想绊人,可最后还是没伸出去。 “你自己掂量着点,你不比茅老四,你在巷子外胡乱出手,可能就回不来了!”申大爷喊了一嗓子,便控制不住的剧烈咳嗽起来,连抽了几口烟才压下去。 可王婶理也不理,消失在雨幕中。 第七十一章 角儿 高先生在半刻钟之前,最后“吃”掉了刘管事。 身下的诡异血肉已经铺满了整个废墟,混合着废墟曾经的建筑,自动长出了一尊尊类似于“浮屠塔”的东西。 这些浮屠塔,血肉中包裹着破砖碎瓦、泥土树枝、虫豸枯骨等等杂物,每一层的“窗口”都是呼吸的气孔,气孔一张一闭,浮屠塔跟着撑开、收缩,每一次都会喷出一团血腥雾气。 此时,这些血腥雾气已经在废墟周围凝聚成了一大片血色云雾,将整个废墟笼罩住。 高先生已经只剩下一颗脑袋了。 整个身子都已经融进了那邪性血肉之中! 他遥望着县城方向,在大雨中,只能隐约看到十丈邪祟模糊的一尊影子。 眼神有几分复杂。 他就要落幕了。 他本是辽东参客,二十九岁那年在老林子里遇到了一头罴,使出了浑身解数虽然杀了那山怪,但是裆下挨了一爪子,从此失去了男人的本钱。 好在他早已娶妻生子,后来那位大人的的手下找上门来,许处了诸多条件招揽。 这之后的几十年,高先生只修一门“舍身法”,别的什么事也不用操心。 缺了什么少了什么,家里遇上了什么事儿,自有人主动安排好。 为的便是今日这一场盛大演出! 他这样的人,在权贵们中有个叫法,不是死士,那种人太多,他这样的要被敬一声:“角儿”! 他把那些尸体剁碎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他其实连自己的下半身也剁碎了,重塑神像的血肉中,也有他自己的一部分。 这便是“舍身发”。 他的身后,神台上的血肉神像正在不断生长!原本只有一人高低,现在已经长到了一丈。 无数邪性血肉,从肉毯上像蚯蚓一样朝着神像蠕动而去。 高先生对这东西已经失去了控制。 如今唯一制约这邪祟的东西,掌握在陈良轩手中。 高先生知道自己就要彻底化为血肉,融入这邪祟之中了…… 忽然,高先生耳朵一动,听到一阵飞快的脚步声正在靠近。 他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有人来跟我作伴了,真好!哈哈哈……” 严老一把拉住许源,望着笼罩在大地上的,足有三四里范围的血腥云雾,心中有些绝望:“千万别被那云雾沾上!” 许源被他拉住,疑惑回头,严老神情惨然:“沾上了就会被邪异侵染,只怕是不等你找到里面的邪物,自己就要变成了邪祟了!” 严老心中颤抖,难道我们来晚了?那一线生机已经一纵即逝! 不行,让我再算一算,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 严老手也跟着有些发抖,拿出烧的发黑的算盘,正要波动算盘珠,许源已经义无反顾的冲进了血腥云雾中! “诶!”严老大喊一声,一把抓了个空。 许源腿上贴着最后两张“腾云”“乘风”字帖,速度比老法修快得多。 呼—— 许源杀进了血腥云雾中,飞快的搜索起来。 地上的邪性血肉,忽然长出来无数蚂蟥一样的猩红肉丝,疯狂朝着许源伸去,黏住了便能将许源也化成了这猩红血肉! 许源离地三尺飞快而过,那些肉丝一路扑了个空。 三四里的范围,倒也并不算很大,许源很快便找到了关键所在。 “居然是你!”高先生大为畅快,哈哈大笑起来:“临死之前居然能看到你也成为这里的一部分,老天待我不薄,哈哈哈!” 许源一连吃掉了六团“水”,让高先生在许家的小院中,凝聚第二具邪祟分身的计划无法实现。 最后只能颇为狼狈的放弃。 本以为只能自己死了,十丈邪祟灭了县衙后,再去收拾这小子,却没想到这小子自己送上门来! 许源疑惑:“你认识我?无所谓了。” 许源距离高先生还有十几丈远,把肩上的抬枪卸了下来,瞄准了高先生仅剩的脑袋。 轰! 婴儿拳头大小的弹子,直接把高先生的脑袋炸的稀碎! 破碎的血肉头骨和那颗弹子一起,散落在两三丈的范围内,都被地面上的血肉吞没,融为一体。 “哈哈哈!”高先生的笑声忽然再次响起,这次更增了几分魔性! 许源四处寻找笑声的来源。 血腥云雾中视线不能及远,然后循着声音向前,便看到了神台上,那一尊血肉神像。 一张脸好像章鱼一样蠕动着爬上去,在神像腰部位置停下来,正是高先生的模样。 “没有意义。”高先生猖狂叫嚣:“我只是先行一步,很快你就要来跟我作伴了。 这里的位置不错,我可以给你留个地方,哈哈哈!” 许源丢下手里的抬枪,换上了雨伞。 抬枪落地的瞬间,就被血肉直接淹没,然后蠕动着送到了原本高先生所在的位置。 高先生的身体被血肉包裹,本就比周围高出很多,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尊新的血肉浮屠塔! 乃是肉毯之上,最高最大的一座。 抬枪被包裹在里面,只露出一小截枪管。 许源眉头一皱,飘飞到了近前,骂了一句:“聒噪!” 然后一张口,腹中火凝成了一道细长的火线,笔直的射在了高先生的那张脸上。 嗤嗤嗤! 腹中火克制邪祟,那张脸顿时被烧化了。 “没用的。”高先生的脸从神像另外一处浮现出来。 并且肉毯上无数的血肉向上涌动,许源刚才烧去的部分,很快就被弥补。 “你的层次不高吧,你能有多少的腹中火?” “看看这漫山遍野的血肉,你就是把肚里的那点火都喷出来,又能烧掉几成?” “莫要垂死挣扎了,乖乖来跟我作伴吧。” 许源收回了腹中火,再次一张口,一枚金丸飞了出来。 金丸滴溜溜的绕着血肉神像转了几圈,缓慢的变化成了一柄短剑。 这是邢国龙的剑丸。 嗤! 短剑刺进血肉神像,一转将高先生的那张脸剜了下来! 可是那张脸脱离了血肉神像后,便立刻便成了一团蠕动的普通血肉,掉在下面的肉毯上重新融合在一起。 而高先生的那张脸,重新出现在了神像上另外一处地方,继续开口嘲讽:“你的手段,对于这里的一切来说,太孱弱了。” 第七十二章 血肉无边 许源也不吭声,操纵着剑丸飞快的闪烁数十次。 血肉神像上,哗啦哗啦的掉下来几十块血肉。 资深七流的剑丸锋利无匹。 可是更多的血肉蠕动上来,补充在神像身上。 “你所谓的努力,毫无意义!”高先生满脸恶毒的讥讽。 可是许源就像是听不见一样,剑丸的速度更快了,一层层的将血肉从神像上削下去。 似乎是在和血肉比速度:看你补充的快,还是我切削得快。 许源的速度加快了,那些血肉也跟着加快。 周围的肉毯上,血肉形成了一股股的浪潮,疯狂的朝着神台涌上来。 “当真是可笑!” 可是许源充耳不闻,锲而不舍的不停用剑丸切削着血肉。 血肉神像或者说整个废墟范围内,庞大的血肉怪异,彻底被激怒了! 血肉神像抬起了自己的一只手臂,血肉蠕动的手掌,朝向了许源张开。 整个废墟中的血肉浮屠塔,随之飞快蠕动而来。 每一尊浮屠塔上,气口张开,嗤嗤嗤—— 一道道污秽血剑喷出。 许源在半空中一边躲闪一边撑开雨伞,躲不过去的边用伞面抵挡。 七八道血剑之后,伞面上一片腐蚀痕迹,冒出了充满了腥臭味的青烟。 浮屠塔越来越多,喷射血剑之后自身一转,另外一面的气孔继续喷射。 火力持续不停! 高先生脸上带着满是恶意的笑容,静静地看着许源。 闯入血腥云雾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注定了这小子的悲惨下场。 不过这家伙居然能坚持这么长时间,而且他吃了六团“水”,到现在还没有诡异化,的确有些不凡呀。 他身上带着某种强大的“镇物”? 不过都无所谓了,这么多重污染叠加,多强的镇物也扛不住。 血肉神像又抬起了另外一只手,肉毯上飞快生长出一道道巨大的血肉触须。 触须长达数十长,前端变化做了马头形状,却是满口獠牙,鼻孔喷火,双眼中有鬼爪伸出! 一条条粗壮的触须,张开大口朝许源咬来,一旦不中,便喷出火焰烧他。 许源收回剑丸,嚓一声将一道扑来的血肉触须斩断,狰狞的马头喷着火坠落下去,被肉毯重新融合。 唰唰唰! 剑丸飞快,连斩了几条触须。 可是肉毯上更多的触须腾空升起,气势汹汹的朝许源扑来。 许源手指连弹,一枚枚“阴兵丹”飞出,在半空中啪啪啪的炸开。 这些阴兵丹来自于老钱。 “咯咯咯……”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来,披着红盖头的鬼新娘从大红花轿中飞出来,扑上了一条触须。 “官人!”鬼新娘娇声呼唤。 “好雄壮!” “奴家怕自己受不住呢……” 鬼新娘张开樱桃小口一吸,触须上浑厚的气血之力滚滚入口。 鬼新娘打了个饱嗝,触须顿时缩小几分。 又一枚阴兵丹中,炸出来一群蝗虫,全身褐黄,虫眼血红,颚口一张,整个脑袋裂成了两半!当中生着无数尖锐钩齿,一起扑上了一道触须,大肆啃咬起来。 半人半蝎的魈鬼则是嘶吼一声,将全身化作了一股黑沙旋风,卷住了一条触手,风沙中响起了一阵咀嚼声。 七八只阴兵丹牵制住了触手,许源这才转危为安。 但是神像那边,不但恢复如初,而且又增高了一尺! 许源手一抖,竹笼飞出去,途中灵巧的避开了三道触须的阻拦,到了血肉神像上方,忽然变大凌空笼罩下来。 血肉神像似乎也知道厉害,头上忽然噗的一声,张开了一片喇叭状的肉蹼。 三丈大小,就要撑住竹笼。 竹笼继续变大,肉蹼变也跟着增长。 血肉近乎无限,肉蹼便可以不停增大。 竹笼一直变大到十丈大小,终于到了极限。 而神像的肉蹼也跟着长到了十丈。 远远看去,血肉神像便像是一株巨大的暗红色蘑菇! 竹笼落下来,插在了肉蹼上。 肉蹼又如同闭合的花朵一般收拢,要将竹笼包裹进去。 神台下的血肉浪潮更加疯狂的涌动! 血肉不断的肉蹼从周围向上蔓延,竹笼反抗不得,竟然真的慢慢被整个裹住! 红盖头的鬼新娘连吸了三根触须,在空中飞舞的身形一个踉跄,险些栽倒下来。 这些邪异血肉毕竟不是活人,其中的确蕴含“气血”,但也和活人的气血有所不同,吃多了也被污染,娇躯沉重。 那一群蝗虫身躯一半已经被染成了暗红色,虫群涣散,行动渐渐有些不听指挥了。 半人半蝎的魈鬼,几次想要把自己化为黑沙旋风都失败了,两眼无神,身躯慢慢下沉,就要和肉毯融为一体了。 “哈哈哈!穷途末路!”高先生那张脸,又贱兮兮的开口了:“你还有什么手段?” 许源哼了一声:“我还真有。” 然后许源转身飞退。 阴兵们纷纷融回外丹,跟着许源一起飞走。 高先生大开嘲讽:“那你跑什么?你所谓的手段,就是落荒而逃吗?” 许源跑出去百余丈,高先生还要嘲讽,忽然一股可怕的力量猛然从血肉神像内部爆开! 轰! 可怕的爆炸将血肉神像整个崩碎了! 一张多高的血肉神像,外加十丈大小的肉蹼,彻底被炸碎了,血肉甚至飞溅到了几十丈外。 如果是外部的爆炸,血肉神像同样会遭受重创,却不会被彻底炸碎。 但是这爆炸从内部开花,神像便彻底碎了。 高先生的那张脸也四分五裂,被炸得眼睛找不着鼻子。 原本的神台,也变成了一个大坑。 但是高先生的那张脸,很快又从一座浮屠塔上浮现出来,有几分惊异:“什么东西?” “你这野小子还真的总能出人意料。” 许源进来之前,就将抬枪中的弹子,悄悄换成了自己的金丸。 对于今日一战的困难,许源有着充分的预料。 区区一杆抬枪不会起到多大作用,但许源还是带上了,谋算的便是这一招! 金丸中融入了炮药内丹九成的“特性”,直接让内丹缩小到只有米粒大小。 爆炸威力才会如此惊人。 许源锲而不舍的用剑丸切削神像的血肉,并非徒劳无益,而是为了让血肉主动补充神像。 在这种补充的过程中,那颗落入血肉中的金丸,也随之被送进了血肉神像中。 “可惜啊,还是没有意义!”高先生的那张脸悠悠的讥讽道。 血肉蠕动起来,填补大坑,先组成神台,然后会再次凝聚成一尊血肉神像! 除非彻底毁灭整个肉毯,将所有的血肉烧成灰烬,否则神像无法被摧毁! “我早就说过了,在你踏入此地的那一刻,你的结果就已经注定了!” 第七十三章 抓住了 许源脸上也没有半点的气馁,而是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了某个地方。 然后一道长绳从手中飞出,噗的一声插进了肉毯中。 肉毯疯狂蠕动,要将兽筋绳融为自身的一部分。 可是发现这绳子和自己之间,始终隔着一层什么东西,无法做到真正的“接触”。 兽筋绳的前端,包裹着“皮丹”。 皮丹不仅能防御刀剑,也能抵挡邪异侵染。 兽筋绳一路向下飞快钻去,高先生的那张脸不再淡定了,带着一丝疑惑半点慌张,喝问道:“你要干什么?!” 许源不搭理它,兽筋绳像灵蛇一样在血肉中钻着。 同时,许源以“望命”紧紧盯着那一片血肉。 自从站在血腥云雾外,许源便以“亡命”看过了。 哪怕是诡异也有“命”,但是这一片诡异的“命”却有些古怪。 偌大的诡异,“命”却只有细细的一道。 等许源走进血腥云雾,看到血肉神像后就明白了:那一道细细的命,就藏在血肉神像的深处。 不言而喻,解决这诡异的关键,便是藏在血肉神像深处的某件东西。 许源没有直接动手,尝试从血肉神像中把那东西抓出来。 那必然不会成功,而且提前暴露了自己的意图。 现在,接连铺垫,终于创造出了机会。 肉毯内部,血肉不断蠕动,转移那一块泥塑,躲避着筋绳的捕捉。 但是血肉蠕动的速度终究是慢的。 肉毯上再次生出几十道触须,疯狂的朝着筋绳撕咬。 许源喷出剑丸,飞快斩切触须。 同时兽筋绳缠在右臂上,一手小刀,一手三眼铳,同样拼尽了全力阻拦,掩护兽筋绳。 兽筋绳像一条蛇一样,一个声东击西,死死缠住了泥塑。 许源大吼一声,用力抬起手臂。 肉毯死死黏住了泥塑。 双方较量起来。 肉毯庞大,力量也更外强大。三四里的肉毯死死抓牢大地,许源想要把泥塑扯出去,除非把它们整体从大地上拔起来! 这根本不可能做到。 可是兽筋绳上,皮丹忽然延伸,裹住了泥塑! 泥塑瞬间和肉毯分离! 于是就像拔河的时候,绳子嘣的一下断了,许源猛地向后射去,带着兽筋绳和泥塑飞出去几十丈才稳住身形。 许源一刻不停,兽筋绳回缩,将泥塑带到了自己身前。 把口一张:呼—— 腹中火滚滚而出! 泥塑在火焰中痛苦的扭动起来,从坚硬的泥块变成了一团软泥,不断变化着想要躲避火焰。 那肉毯随之卷起又摔平,像是一张宽厚的面皮,被厨师无形的双手肆意的揉搓着。 随着时间的推移,肉毯上开始出现坏死。 一旦开始便不可控制,大片大片的坏死出现。 暗红色蠕动的血肉,变成了黑灰色,不再有半点活力,然后就越来越僵硬、干枯,最后崩碎成一种木炭一样碎片。 高先生的那张脸还在肉毯上,就像是大海风暴中,水面上一片无关紧要的落叶。 被浪潮推起来又摔下去,无论风暴还是海洋,都不会在意这样一片落叶。 高先生这张脸上,再也见不到一丁点的得意和讥讽,只剩下惊恐、愤怒和难以置信:“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没有理由解释啊!” “这小子最多只是个八流……” 三四里的庞大肉毯,坏死部分已经超过了一半! 被肉毯吞噬的各种东西,又都掉落出来,比如抬枪。 血腥云雾的范围也大大收缩。 剩下的邪性血肉聚在了一起,拧成了一条血肉巨蟒,奋力扑向空中的许源,还试图将泥塑抢救出来。 …… 县衙早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十丈邪祟每出一剑,恐怖的力量都让整个地面颤抖一下。 好在皇明的子民对于“县衙”有着一种天生的敬畏,县衙周围二十丈内没有别的居民,但远处的房屋也已经被震塌了上百间。 不知多少人今夜之后将会无家可归! 麻天寿两眼金星乱冒,双臂麻木,全凭一股意志在支撑。 胳膊上、腿上,衣服早就变成了一根根布条。 麻天寿每挪动一步,都感觉两腿里灌满了铁铅,不但沉重而且僵硬。 麻天寿觉得可能下一剑自己就支撑不住了。 雨小了一些,麻天寿已经看到远处的屋顶上,季师傅负剑而立。 季师傅不是不想过来帮忙,迅速把麻天寿解决。 而是因为十丈邪祟“敌我不分”,他敢过来邪祟就敢给他一剑。 “陈良轩真国贼也!”麻天寿心中怒火中烧。 他把十丈邪祟放出来,是要用山合县城中,数万无辜百姓殉葬吗?! 老大人鼓起最后的力量,双手抬起铡刀——面前,十丈邪祟跃马而来,巨大的铁剑从高空沉重劈落。 咣! 麻天寿忽然觉得不对劲:这一剑的力量,弱了很多啊…… 然后麻天寿便看到,十丈邪祟忽然抽剑而走,铁马奔腾邪焰翻滚,朝着城外疾驰而去。 “发生了什么?”老大人茫然了瞬息,猛地醒悟过来:“严老得手了!” “此时合该衔尾追击,牵制邪祟,不可使其轻易走脱了。” 麻天寿扛起狗头铡,鼓起余勇便要追击……然后一个踉跄,身后的“力”字帖全部炸碎。 狗头铡沉重落下,咚的一声把可怜的老大人压在了下面。 “咳咳咳……”麻天寿连连咳血,无奈的叹了口气。 傅景瑜连忙过来,把狗头铡从老师身上搬开。 季师傅立在屋顶上,眼神闪烁几下。 这是大好机会,斩杀麻天寿! 傅景瑜搬开了狗头铡,没有去搀扶老师,而是站在狗头铡旁边,双手握住了铡刀柄。 然后平静却坚毅的望着季师傅。 傅景瑜伤的并不重,还有抬起狗头铡一战之力。 季师傅犹豫了一下,飞身从屋顶落下,然后大步走向傅景瑜,傅景瑜双手一抬,“嚓”的一声,宽厚的铡刀抬起,刀锋映出一抹雪亮光芒,扫过了季师傅的双眼。 季师傅的眼睛微眯一下,脚步放慢了,最终停在了二十丈之外。 傅景瑜平静稳固,如同千丈古渊。 季师傅定定片刻,忽然转身,大步追着十丈邪祟而去。 麻天寿便笑了,口齿间渗着殷红的鲜血:“他老朽了,不复当年气血之勇!” 傅景瑜双手一松,全身脱力。 铡刀落下傅景瑜也摔下——麻天寿拼尽全力扯了学生一把,否则傅景瑜半个身子就要跌在刀口下,被切成两半! 未能转了邪祟,却先杀了官差……乐子可就大了。 第七十三章 我真是个木匠 撤走的季师傅,心中给自己找了个借口:陈老爷安危系于我身,我并无十足把握击杀抬起狗头铡的傅景瑜,便不值得去冒险。 …… 许源冲入血腥云雾一刻钟后,王婶也赶到了。 严老豁出老命把她拖住了:“老夫人万万不可进去!” “这红雾中,蕴含着浓郁的邪祟力量,老夫人的身体……怕是也有些不妥吧。你进去了,立时畸变化为邪祟,不是去帮许源,而是去杀他啊!” 王婶这才阴沉着脸,在血腥云雾外停了下来。 但焦躁不安,不停地走来走去,调整着自己的各部分,总觉得摆放位置不对。 严老的算盘一直在响,也不知道究竟在计算什么,然后他将剩余的算筹全都取了出来。 这一套算筹一共二百七十一根。 但严老在战斗中能同时控制的极限就是八根。 严老开始在废墟外围,插秧一样将剩余的算筹全都插了下去。 王婶瞥了一眼,道:“倒是小瞧了你。” 血腥云雾骤然缩小的时候,严老和王婶大喜:“许源!” 可不多时,便听到轰隆隆的马蹄声,地面震颤,十丈邪祟狂奔而来。 可是这邪祟似乎遇到了“鬼打墙”,旧庙废墟明明就在这里,它却拨着铁马,在周围绕了好几圈就是没找到! 但是转到了第五圈的时候,十丈邪祟便看破了一切,纵马一踏,将满地算筹踩碎,直冲了进来。 严老一咬牙:“老朽拼了这条老命去……” 王婶沉着脸,暗道一声:怕是撑不到明年七月半了,小墨啊,婶子要食言了。 十丈邪祟逼至了近处——王婶知道严老在这邪祟面前是不中用的,抬手将自己的心脏掏了出来…… 轰! 十丈邪祟忽然在两人面前炸碎成了漫天水花,泼了两人一头一脸。 严老猛地回头,身后旧庙废墟上,血腥云雾已经彻底散去! …… 许源口中喷着“腹中火”,泥塑已经变成了一团“浆泥”,即便是不断躲闪,也一点点的被炼化。 若是有肉毯遮蔽,许源便如高先生所说那样,把腹中火耗光了,也烧不到泥塑半点。 但是只要将泥塑抓出来,以“腹中火”对于邪祟的克制,泥塑便不可抵挡了。 这泥塑便是这旧庙中,当年“扶董天王”神像的一部分。 从诡异的角度来说,泥塑的层次并不高。 强大的是满心不甘被褫夺了神职,打落为邪祟的“扶董天王”。 泥塑只是一个“引子”。 但是肉毯又化作了一条血肉巨蟒,不停地撕咬自己。 许源发现自己的诸般手段,对付这巨蟒都有些无力,变恼怒起来。 所以许源一张口,将那一团浆泥吞了下去。 饵食! 《五鼎烹》! 腹中火喷出来,哪里比得上直接在腹中运转修炼法来得快? 浆泥绝没料到,许源敢来这一手。 毫无防备的被一口吞了下去,便再难逃出生天了。 血肉巨蟒当场崩碎,噼里啪啦的掉在了地上,散成了千百块,无力的各自蠕动着,然后迅速地失去活力,变成了一块块僵硬干枯的碎片。 血腥云雾也随之消散。 许源落下来,慢慢走到了一块血肉碎片前。 这块血肉碎片上凝固着一张脸,高先生的脸。 血肉碎块的活力正在飞快散去,高先生的脸显得僵硬。 许源戴上了皮丹手套,高高的甩起来,啪啪啪的狠狠在这张脸上抽了好几巴掌。 “你刚才很能逼逼啊,我忍你好久了!” 血肉碎块彻底坏死,被许源最后一巴掌彻底抽碎。 许源活动一下肩膀,念头通达了。 …… 季师傅在半里之外,看到十丈邪祟瞬间崩溃,笼罩在旧庙废墟上的血腥云雾彻底散去,呆了呆:“老爷的计划竟然失败了!” 铁帽子中藏着特殊的手段,等十丈邪祟杀了麻天寿,陈良轩就会启动这个手段,不能控制十丈邪祟,但能灭杀之。 否则十丈邪祟必然会把陈家也一并诛杀。 季师傅脚下不停,奔行途中反手拔出了身后的战剑。 战剑长五尺六寸,前窄后宽、尖削根厚,重约四十五斤九两。 陪伴季师傅走过了五十年,斩杀过无数邪祟和对手。 今日的谋划对于老爷来说,是压上了身家性命和族群前途,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去看清楚,十丈邪祟究竟是怎么死的! 季师傅一路冲到了旧庙废墟前,看到了严老和王婶。 王婶的神情很不友善。 季师傅眯着眼,盯着这个老太婆心中忌惮:有些看不透她! 许源从废墟中走出来,身上伤痕累累,衣衫破烂松垮。一手撑着被腐蚀了几个洞的雨伞,一手操控剑丸,剑丸迟缓,眼神有些癫狂的盯着季师傅。 季师傅注意到了许源的眼神,心中一动,暗道:这小子已在入邪的边缘。 此等状态必死无疑,我又何必要跟一个将死之人赌命一斗? 季师傅剑锋向下压去,斜指地面,慢慢的回退,消失在细密纷繁的雨丝之中。 许源身躯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捂着嘴低声说道:“婶儿,快送我回家!” 这一抖,外面的那一层皮,就有一部分摩擦着和身躯分离! …… 陈良轩自从读书,便信奉先贤的一句话:每逢大事有静气。 送走了季师傅后,他便在“续春舍”中坐下来,也不喊人伺候,自己燃了竹炭,烧水烹茶。 然后细品着平日里也舍不得享用的好茶,静静地等消息。 他的手边摆着一枚玉刚卯,这是控制“铁笠”中终结手段的宝物。 只要麻天寿和许源的死讯传来,他就会捏碎这枚玉刚卯。 雨变小的时候,他听到十丈邪祟冲出城去了。 “这是做什么去了?” 陈良轩站起来,走到门口张望,当然什么也看不到。 他哑然失笑:“还是有些沉不住气呀。”于是转身想要回竹舍。 又停了下来,因为雨中有人撑着一把油布伞,由后花园的草木间走向了他。 茅四叔觉得自己的雨伞,做的比小墨好。 毕竟传说中,雨伞是木匠祖师爷鲁班发明的。 我可是个货真价实的木匠。 陈老爷侧目,瞥着来人猜测道:“河工巷的人?” 茅四叔脸上愁苦的皱纹又多了几道,点头刚开口,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第七十四章 皮三 好一会儿茅四叔才平复下来,无奈道:“你死了阿源的麻烦也不会彻底解决。” “我要杀你‘病’就要再重几分。” 陈老爷便道:“那何必……” 茅四叔却不是再跟他说话,而是在自言自语:“但是我很气,你这老东西,不停地派人去杀阿源。” “阿源是我从小扛在肩膀上长大的。” “拼着少活几年,我也要搞死你个老东西!” 陈老爷勃然大怒:“真当老夫圣贤书都白读了吗?” 他飞快抓出一只斗笔,凌空便要写下一张字帖,却看到茅四叔从雨伞下面拿出一只木旋葫芦,拔开了葫芦嘴向外一倒,一尊银盔银甲的阴将,咚的一声砸落在竹舍前。 陈老爷的动作猛一顿:“你已经炼将了?!” 自己无论如何也不是对手了…… …… 季师傅既然退走,便以最快速度赶回陈府。 他背着战剑匆匆赶回了陈府后花园,却正看到,老爷已经死了。 茅四叔一边咳嗽,一边用墨斗中甩出的墨线,缠住了陈老爷魂魄的脖子。 轻轻一扯魂魄便落入那只木旋葫芦中,里面顿时响起一阵大快朵颐的声音! 茅四叔转过身来,看到了季师傅。 季师傅面沉如水,抬起自己的右手,向后慢慢握住了剑柄! 整个人渊渟岳峙、虎踞龙盘!气势堆升到了顶峰。 一旦拔出剑来,便会势若奔雷,不死不休! 茅四叔却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收好了自己的工具,装进破布褡裢里,在左肩上背好,撑开雨伞一步一步的走出了后花园。 走两步便会咳嗽一声。 可是季老先生的剑,却始终没有拔出来。 当茅四叔走出后花园的那一扇小门,季老先生身上的气势一泻千里! 不仅仅是气势泄了,他的层次也止不住地下滑,从六流、七流之间,彻底滑入七流,一直下滑到了初入七流的水准,才稳住了! 季老先生脸上一片灰败。 之前面如婴儿的红润感完全消失。 他自己细细内查一番,六流武修炼出的“五脏气”,已经荡然无存! 季老先生仰天长叹,步履蹒跚走向自己的院子。 收拾细软,雨一停便回乡彻底养老吧。 …… 许源被王婶送回了河工巷,谁都看得出来,许源的状态很不对劲。 “婶儿,把我送回屋。”许源的声音发颤。 王婶赶紧将他抱进了屋。 “您先出去,帮我把门关上……” 王婶不放心:“阿源……” “您放心,我有办法,您快出去。” 王婶一咬牙,转身出去关上门。 关门声想起的瞬间,许源飞快的靠着床脚蹭了起来…… …… 刚过申时,大雨彻底停了。 雨停之后半个时辰,林晚墨回来了。 一进院子发现申大爷三人都在,再一看许源的房门紧闭,顿时脸色一变直冲过去:“阿源出事了?” 申大爷一伸烟袋锅拦住她:“别进去。” 林晚墨不理,推开烟袋锅还要闯。 申大爷道:“你现在进去可能会害了他。” 林晚墨这才停下来,看向申大爷,眼睛发红:“到底怎么了?” 申大爷简单把发生的事情说了。 林晚墨忍了又忍……没忍住,奔到了堂屋里,对着“先夫”的牌位一阵数落:“你让阿源自己选?选什么呀?他才多大,就得长辈给他做主!” “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还躲在黄泉路上,我一个弱女子在阳世担惊受怕!” “我跟你说,阿源要真有什么事,等你进了祖龛,我跟你没完!” “死了你也别想好过!” 申大爷咂着烟袋锅走进来,问:“解气不?要是不解气,我喊老四进来,让他临时把许还阳叫回来给你骂。” “哼!”林晚墨闷闷生气。 申大爷也是支持许源跟祛秽司接触的,林晚墨连带着把他也埋怨上,但人家是长辈,她不好意思发火。 申大爷道:“刚才麻天寿亲自过来一趟,他伤的不轻,被人抬着来的。” 林晚墨还是不说话,老头摸摸自己的后脑勺,暗道妮子这次气得不轻。 但该说的话还是得说。 “我让他们先回去了,阿源身上有些事不合适让他们知道。” “麻天寿对阿源不错,带着伤第一时间来探望……” 林晚墨有些忍不住要怼老爷子了,外面忽然想起一阵开门声,林晚墨嗖一下冲出去,险些把老爷子撞倒。 …… 两个时辰前,许源就完成了蜕皮,但是太疲惫了,倒头就睡。 这才醒过来,拿起一旁退下的这层皮仔细看了看。 到现在许源经历了三次“蜕皮”。 但实际上应该算是两次。 第一次蜕下的皮上,有大片刺青一样的紫黑色纹路。 而这一次,则是大片暗红色的花纹,像云纹又像是回纹。 第一次那层皮,可以从七大门任何一门修士身上,剥离出修炼的“特性”。 这一次的这层皮却是不同了……许源用手扯了扯,弹性极佳。 屋子里有个木盆,盆里装着井水。 许源把这层皮泡进去,遇水就缩。 很快便将盆里的水吸光,收缩到了三岁孩童的高低! “饥食”诡术蓄势待发! 变成扶董天王邪祟的幼生态,也具有了相应的能力。 许源感受着“饥食”诡术的强度,心中自语:“吸得水越多,诡术的力量越强。 只是不知道这张皮发出的诡术,最高能够影响到什么水准的修炼者。” 许源把皮捞出来,拧干。 又变回了正常大小。 许源朝皮里吹气,匪夷所思的这张皮就膨胀起来,很快屋子就快装不下了。 许源也就明白了:“最大可以到十丈!” “是扶董天王邪祟的完整态,也有着完整态的能力,力大无穷,劈山填海!” 并且不需要什么铁剑铁马铁笠的加持,便能发挥出全部威力。 虽然必定达不到十丈邪祟那般可怕,但比许源现在的真实战力强悍太多。 许源又把气放了,摸着自己的下巴:“这两种能力容易理解——这次蜕皮的邪祟侵染,本就是来自于那邪祟。” “但是第三种能力……” “第三种能力来自什么呢?” 第七十五章 诡身 “百无禁忌”每一次将邪祟侵染排出体外,化作一层皮蜕下——因为每一次侵染的邪祟都不同,故而这层皮的功效也不相同。 许源张口吐出几枚阴兵丹,选出了鬼新娘的那一颗。 阴兵丹破碎,大红花轿凭空出现,离地三尺静静地漂浮着。 然后轿帘掀起,盖着红盖头的鬼新娘娇滴滴的走出来,脚不沾地。 许源把那层皮一丢,兜头就把鬼新娘罩了进去。 鬼新娘感觉有些怪怪的,从衣襟里摸出一只小镜子照了一下,险些惊出声来。 而后便故作羞答的细声道:“主人,奴家已经变成了您的形状……” 套上这层皮,不管是什么,都会化作许源的模样! 鬼新娘没有一丝阴气泄露,宛如正常的活人一般。 而且可以施展许源如今丹修八流的各种能力! 第三种能力实际上来自于那块泥塑,可以随意塑形。 许源将鬼新娘重新凝回了阴兵丹,有了这层皮,自己就等于有了一个分身。 这能力可能比前面两个更有用。 但此时,许源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 过于大胆了……许源自己都不敢尝试。 如果我饵食了这层皮,炼进皮丹中! 但是这层皮中凝聚了过高的邪祟侵染,许源怕自己作死了。 “不敢胡闹了。”许源收起这层皮——这层皮沾到了许源的“腹中火”,便飞快的收缩,贴在了许源的胳膊上,看起来和周围其他的皮肤并无区别。 许源伸了个懒腰,活动几下身体,开门走了出来。 然后便看到后娘嗖一声从堂屋射出来,直撞到了自己面前。 “你怎么样?” 许源拍拍胸口,活动了一下:“没事了。” 林晚墨还不放心,上上下下检查了几遍,这才长松了一口气。 申大爷三人也围了上来,王婶又絮絮叨叨的:“以后还是少跟祛秽司混在一起,那些家伙不祥,总是招祸……” 茅四叔开口想说话,就咳嗽起来。 申大爷瞥了他一眼,从怀里掏出一张狗皮膏药:“自己贴上。” 茅四叔笑了:“您老也有心疼我的时候。” 申大爷就瞪他一眼,又跟许源说道:“麻天寿来看过你,你既然没事了,就去找他一下。” “好。”许源答应了。 后娘和王婶一起撇嘴。 许源当然是要去的,严老可是许了自己搬山校尉的职务。 活儿自己干了,不去领赏岂不是亏大了? 许源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刚走到门口拉开门,就听到外面一个熟悉的声音:“嘿嘿,果然是这里,我就知道没找错。” 胖乎乎的荣奎叔站在门外正要拍门。 “你怎么来了?”许源奇怪。 “这也是你二叔的家,我还不能来了?” 荣奎叔也不用邀请,自己抬脚就进来了。 后娘几人听到声音跟出来,许源只好给大家做了介绍。 荣奎叔看到林晚墨,一张胖脸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哎哟,这就是嫂子啊……” 林晚墨冷着脸:“许传阳让你来有什么目的?” 荣奎叔仍旧热情:“当然是想要提携他侄儿了。我昨天刚接到都指挥大人捎来的信儿,只要许源愿意去,直接就是总旗的职位,和我一样。” 院子里几人相视一眼,都没有急着发表意见。 荣奎叔啧啧的又道:“我老郑出生入死十多年,也才混了个总旗的位子,老郑对他侄儿是真的照顾呀。” 现在摆在许源面前有两个选择:祛秽司还是除妖军? 除妖军里有人照顾,也给了实实在在的职务。 “总旗”应该不会低于祛秽司的搬山校尉。 许源笑了一笑:“我有点事情,先出去一下。除妖军的事情,回头再议吧。” 荣奎叔有些着急:“这么好的条件还犹豫什么呢?” 许源已经朝外走去,荣奎叔在后面喊道:“我住在城西的兴安货站,你想通了就去那里找我。” 许源只是不理。 许源走了,荣奎叔看看院子里的几个人,除了“嫂子”养眼,其他几个都什么歪瓜裂枣? 罢了,都指挥大人临行前,特意跟我嘱咐过,要对巷子里的“老家人”客气一些。 荣奎叔咧嘴一笑:“几位,还请赏个脸,明日中午鱼脍楼,我请客。” 因为黄历上时常有“禁临河”的日子,所以在皇明吃鱼就成了一个奢侈的事情。 荣奎叔是真下了血本。 可惜申大爷看都不看他一下,叼着烟袋锅,背着手踢踏踢踏的走了。 茅四叔跟林晚墨和王婶交代一声:“我回去用药了。” 王婶则是瞪着荣奎叔,道:“我们吃不惯,没事你就回吧。” “诶……”荣奎叔还要再劝说,就被王婶推出了门外,咣当一声把门关死。 王婶的声音从门缝里飘出来:“这厮长得猥琐,一双老鼠眼恨不得黏在你身上,必定不是个好东西。” 然后又提醒林晚墨:“他若是敢有失礼的行径,不要给许传阳面子,剥下皮来做成了戏影。” 荣奎叔听到那老太婆,说自己“不是个好东西”的时候,当场脾气就上来了,转身就要拍开门进去与她理论。 然后听到老太婆开口就要剥皮做成戏影,顿觉一股寒气从尾巴骨只窜上天灵盖。 当场又怂了……一低头快步出了河工巷。 “都指挥大人的这些‘老家人’,怎么古板怪异,半点也无与人为善的好品德。” …… 许源来到县衙大门口……已经没有“大门”了,整个县衙都没了。 连带附近几百间民房都塌了。 县令和整个县衙班子,被邪祟吃了个精光。 即便是皇明遍地邪祟、诡异横生,这也是“大案”啊。 必定是要上达天听、震动六部的。 但是现在,消息还没传出去,反而是天快要黑了,这周围数千灾民需要赈救。 许源来的时候,正看到本地几个大户的家丁们,在配合着傅景瑜和本县的县尉,将灾民有秩序的送往城西的几处院落暂时居住。 县尉侥幸逃过一命。 是因为这几天县僚忙着讨好麻天寿,在县衙内显得极为强势。 县尉抗衡不得,索性这两天告了病假,在家里修养没来上值。 傅景瑜看到了许源,跟县尉交代了一句,便过来见许源。 傅景瑜伤的不轻,可是现在无人可用,只能他先顶上。 严老需要保护重伤的麻天寿。 许源看着井然有序的救灾现场,真心称赞了一句:“傅大人心地纯善,能力不凡。” 傅景瑜叹了口气,望着排队走向城西的灾民,说道:“今夜会很难熬。” 第七十六章 安置灾民 “那些大户不愿意拿出足够的房屋、钱粮?” 傅景瑜摇头,拉着许源到了僻静处,才道:“本地的几个大户,暂借给我们七处大宅,我们又征用了陈家的车马行——陈家不敢不给——安置这些人足够了,毕竟只是给他们一个暂时的栖身之地而已。 钱粮方面,可以去陈家取用,想来也是足够了。 但是……” 傅景瑜再次望向了灾民,眼神复杂起来:“这些灾民中,必定有人受到了邪祟的污染。 可是我们并无有效的手段,将他们筛选出来。 一到夜晚,这些人就会诡变!” 许源也凝重起来,想了下道:“应将这些灾民隔离安置……” “问题便在于此,本县内并无合适的地方。那些大户提供的宅院,周围都有大片的民房。” 许源也沉默了。 傅景瑜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如今祛秽司能行动的,只有我和严老。严老需要保护老师,便只剩下我一人。 我已经征发本地大户中,七大门的修炼者,今夜同我一起值守,但这些人必然出工不出力……” 傅景瑜目光炯炯的望着许源,许源皱起了眉头,道:“我是来见麻天寿老大人的。” 傅景瑜点点头。 …… 麻天寿住在城西的一家客栈里。 按照傅景瑜和严老的想法,当然是让他住到望京坊去。 但是老大人坚决不肯,哪怕是重伤在身,也一定要在城西盯着。 谁都知道,今晚必定出事! 同样是谁都知道,最适合安置灾民的地方,其实是望京坊,但就算是麻天寿也办不到。 麻天寿的状态其实还不错,伤势已经稳住了,只是有些萎靡虚弱。 以他的身份地位,自然不缺上好的丹药。 见到许源,麻天寿脸上红润了几分,绽开笑容:“听你家里人说,你也受了伤,如何了?老夫这里还有些丹药,你拿一些去用。” 许源抱拳拜谢:“已经无大碍了,多谢老大人恩赏,但是不必了。” 麻天寿点点头,也不坚持:“那便罢了。但祛秽司的恩赏绝不会只有这一点,此次多亏了你挺身而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麻天寿略顿了一下,观察许源,发现这少年面如古井,不见半点得色,也是暗自点头。 “严老曾许你搬山校尉之职……” 许源却起身来一拜:“老大人,咱们先不说这些,关于灾民的安置,小子有些想法,想请老大人听一听。” 麻天寿好奇:“什么想法,你说。” 许源是刚才和傅景瑜交谈的时候,临时想到的这个主意。 “除妖军在城外西南,有一座营寨,若是能和除妖军沟通,便能将这数千灾民安置在军营中。” 麻天寿白眉蹙起,许源的意思他明白。 几千灾民半夜若是有人诡变,不但会为祸灾民,还可能冲出来,血食其他百姓。 而且并非是说扛过了今夜就没事了,那些被诡异侵染的灾民,有的当夜就诡变了,有的则会在第二夜、第三夜。 按照祛秽司以往的经验,要对灾民进行至少十天的隔离。 麻天寿斟酌着道:“想法很好,但我们和除妖军之间,向来少有沟通……” 许源当然明白,祛秽司、除妖军、山河司,职权有些重叠,那当然同行是冤家,彼此不对付。 许源道:“如果老大人觉得可行,我可以试着去沟通一下,我二叔如今是除妖军都指挥,他的一位部下就在附近,由他出面应有几分成功的可能。” 麻天寿意外,看向许源的眼神变得复杂了:“你家里还有人在除妖军?” “二叔早年离家,很久没有回来了,最近才捎回来这消息。” 麻天寿想了想,勉强点头道:“试试也好。” 许源便起身抱拳,匆匆去了。 …… 兴安货站正好也在城西,许源一路打听,没多久就找到了。 许源在门口报了郑荣奎的名字,小伙计进去通禀,时间不长荣奎叔便哈哈大笑走出来:“贤侄儿,可是想通了?” “我找你有别的事情。” 荣奎叔一张嘴就是:“你放心,我跟你二叔是过命的交情,有什么事尽管说。” 许源把灾民的事情说了之后,荣奎叔的脸色就有些不太自然了。 “这事情……不好办啊。” 许源便道:“您和我二叔可是过命的交情!” 荣奎叔被堵的说不出话来。 而且,如果自己没记错,这小子刚才第一次喊“您”——当真是用人朝前、不用朝后啊。 荣奎叔心思一转,嘿嘿笑道:“虽然不好办,但是就冲我跟你二叔这交情,我怎么也得帮你去问问,不过若是这事办成了,你得跟我回除妖军……” 荣奎叔还没说完,许源转身就走。 “诶诶诶!”荣奎叔喊着拉住他:“什么意思啊?你让我帮你办事,还不给我一个许诺?” 许源明明白白跟他说:“这不是你在帮我办事,这是我想出来一个主意,做成了就是咱们两人的功德。但你别想拿这事要挟我,我和那些灾民非亲非故。” “你小子啊!”荣奎叔无奈摇头:“行了,我帮你去问问。” “你搞快点,天快黑了。” “知道了!”荣奎叔便从货站里要了一匹马,翻身骑上去直奔城外而去。 …… 除妖军的这个军寨名叫“铁门堡”,隶属于“除妖营”。 早年间里边最多的时候里面驻扎了一万精卒。 后来除妖营跟着皇明大军向南开拔,扫荡西南各地。 战线一直往南推进,山合县这里成了“大后方”,这个军寨的用处便不大了,这几年里面只有百来人,负责日常修缮维护,有时候也会帮忙护送一下除妖营的军粮。 荣奎叔来山合县,也可以直接住在军寨里。 但是军寨里清苦,没就没肉没女人,哪有县城里舒坦? 而且别看大家都是“除妖军”,荣奎叔还真看不上这些大头兵。 除妖营在除妖军中层位最低。 荣奎叔打马过去,亮出了腰牌,也没提什么配合祛秽司的茬,只说自己奉了上命,来山合县办案,现在要求铁门堡配合。 你们乖乖做事,不该问的别问,需要的手续,回头我给你们补上。 铁门堡里现在最大的官儿也是个总旗,但是在郑荣奎面前,一副下官作派,真个三言两语就被他唬住了,什么也不敢问,便只剩下打开堡门接纳灾民。 第七十七章 军堡值夜 这事儿办成了,荣奎叔就很得意,跟许源吹嘘:“你叔我办事怎么样?靠谱不靠谱?” 许源笑着捧了他一句:“荣奎叔您一向靠谱。” 荣奎叔红光满面,哈哈笑着:“我早就跟你说了,我们除妖军很威的!你要是进了除妖军,上面有你二叔罩着,身边有我们这些老兄弟帮着,前途远大光明!” 许源只是不接话。 灾民源源不断进入铁门堡。 这座军堡距离县城只有五里,紧赶慢赶,天黑之前几千灾民都顺利进入安顿下来。 灾民们本来被安置在城西,结果刚过去还没住下,就又被吆喝起来出城来了军堡。 一路上自然少不了牢骚抱怨,这都是细枝末节,无人在意。 …… 许源回了一趟家,跟后娘说了今晚要去铁门堡。 林晚墨脸立刻拉了下来,片刻后才问道:“你真想入祛秽司?” 许源道:“除妖军和祛秽司,我更倾向于祛秽司。” “你还是不信你二叔?” 许源道:“他是我亲二叔,开出的条件也很好。可我总觉得……跟他隔着一层,他若是真的看重我,就应该亲自回来一趟,而不是随便使唤个人过来,就把我带过去。” 许源深吸一口气:“而且,我总觉得这里边有事!” 后娘还是担忧:“咱就不能好好待在家里,这两个咱都不掺和吗?” 许源笑了,没说话。 后娘便颓然无奈:“去吧去吧!我知道你长大了,觉得自己是个男人了,在这巷子里便待不住了!” 许源没有否认。 家里的“困难”后娘始终不愿意告诉自己,但许源隐约猜到几分。若是自己能在祛秽司混出头,便是一大助力。 而许源也确如后娘所说,是不甘于一辈子窝在河工巷了。 若是身上没有这些本事,若是没有这一个月来的各种经历,许源生不出这许多的“野心”。 外面那么危险,别说是窝在河工巷里,便是在驿芳庭客栈做一辈子杂役,也是能接受的。 “那我走了。” 许源出门,后娘便拿起扫帚开始在堂屋清扫,扯椅子挪桌子,弄得叮咣作响,一边清扫一边抱怨:“与我说个甚?都已经决定要去了,我一个后娘又管不住你。” “我说多了还要惹人嫌!” “真是翅膀硬了,都敢夜不归宿了!” 也不知道说给谁听呢。 堂屋香案上,许还阳的牌位静静矗立。 后娘又拿起鸡毛掸子,一拂之下,“不小心”就把牌位给扫倒了。 …… 客栈里便只剩下了麻天寿、严老和宋芦三人。 宋芦最凄惨,好在祛秽司和她宋家,都是家底雄厚的,宋芦也不知吃了什么药丹,断掉的腿和吃掉的手,都已经重新长出来。 但是完全恢复,至少还得几天时间。 按说灾民的事情算是更加妥善的解决了——可是麻老大人却有点高兴不起来。 严老看出问题所在,憋了好一会儿,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老大人也会为了一块良才美玉而患得患失?” 麻天寿苦笑:“没想到呀,人家家里还有个除妖军的都指挥。” 来山合县之前,麻天寿盯着的是乔子昂,另外对陈良轩有所怀疑。 根本不知道“许源”是谁。 所以对许源家庭状况掌握不足。 若是来之前就注意到了许源,以祛秽司的能力,当然轻而易举就会查到许传阳。 现在,麻老大人发现许源并非只有祛秽司一个选择,真的患得患失起来。 麻天寿学生不少。 有些是自己看中的人才,但更多的是,是彼此间的“利益捆绑”,还有一些则是亲朋故旧的人情。 真正让麻天寿悉心培养的目前只有傅景瑜。 许源是他真正看上的第二个。 麻天寿已经动了收徒的念头,但是还不曾跟旁人提起。 宋芦伤口处痒得难受,整个人恹恹的:“他故意在这个时候,暴露自己和除妖军的关系,我看呀,就是有些待价而沽的用意!” 严老轻轻摇头,但是没说话。 麻天寿看了一下自己这个女学生,开口教导:“如果许源没有镇灭邪祟的功劳,你说的情况大有可能。 但他有大功劳在身之后,你的说法就不成立了。许源应该是单纯的想要帮我们解决灾民的问题。” 严老也觉得许源并没有那个心思。 他这几天跟小许接触下来,发现这个年轻人目的性明确,会耍一些小手段,但内心中还是存有一抹赤诚。 宋芦明显没听明白,麻天寿还想进一步解释,但看女学生现在这状态,听不进去也听不懂,索性就不浪费口舌了。 …… 许源和傅景瑜结伴,后面跟着县尉大人,一起到了铁门堡。 许源回忆了下,自从下午见到这位县尉大人,他就一直是现在这副愁眉苦脸、大祸临头的样子。 他不想来铁门堡,他只是个九流武修,说起来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可是他不敢不来。 整个县衙上上下下,就活下来他一个…… 若是不能戴罪立功,必定是全家人头落地。 他们进了铁门堡之后,堡门就立刻关闭了。 此地总旗压根没有露面,就派了一个手下给三人领路。 总旗也觉察到情况不对,生怕牵连到自己。 许源和傅景瑜也没指望他,趁着天还没有黑,在军堡中熟悉了一下地形,然后傅景瑜和许源商议:“东西两边,各自负责一半,你先选。” 许源随意道:“我选东边吧。” 傅景瑜就负责西边一半。 “县尉大人,作为机动力量随时支援吧。” 县尉立刻答应。 傅景瑜取出两枚令牌分别交给两人。 许源的这一面,正是“搬山校尉”的令牌,而县尉的则是普通的校尉令牌。 “我祛秽司的令牌,有一定震慑邪祟的作用。夜晚行走佩戴在身上,寻常邪祟不敢近身。” 这令牌也是一种“镇物”。 若是带了令牌,还有邪祟敢上前,那必然是大凶之物! 一切安排停当,三人便各自找地方休息。 军堡中空房子很多。 县尉毫不犹豫的跟着傅景瑜走了。 他尚不知道许源在十丈邪祟事件中发挥的作用,当然是觉得正牌的祛秽司搬山校尉更可靠。 今日并不禁夜行,但是这几千人白天近距离接触了邪祟,和这些人住在一起,未必就比“禁夜行”的时候安全。 第七十八章 从九品 许源找了个干净清爽的房间,躺下来休息。 这房间也是营房之一,有现成的床铺,不过条件和当初在七禾台镇差不多,硬木板铺上一层干草。 到了亥时前后,忽然寂静的黑夜中,响起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许源分辨一下,位置在傅景瑜的范围,便没有动弹。 随后外面一阵骚乱,许源取出红木黄铜耳廓听着,若是傅景瑜应付不来,自己随时支援。 约么一柱香的时间,傅景瑜那边还没结束,但许源却又听到了一些古怪的声音。 许源起身来,悄无声息的出了门,循着那声音找了过去。 一间营房被包裹在一层气泡中。 因为下了一天的大雨,今夜月光明亮皎洁。 气泡在月光下泛着幽光,还没有走进,许源就嗅到了一股恶臭味。 许源不由得揉了揉鼻子。 丹修的嗅觉比一般人敏锐,有时候也有些折磨。 许源摘下耳廓,这东西不知是不是戴久了,黏在耳朵上不肯下来,用力扯了下才脱离。 收起耳廓,许源张口喷出剑丸,轻轻一刺,气泡便啪的一声破碎了。 营房中,一头怪物正趴在一张床上啃吃着一个人,被惊动立刻抬头,透过窗户看到了许源,喉中便发出了低低的吼声。 许源对它勾了勾手指。 怪物嗖的一声撞破了窗户扑来。 埋伏在窗户下的剑丸向上升起,怪物整个肚子就被划开,扑出来便摔在地上,许源一口“腹中火”喷出,将尸体烧成了灰烬。 这是一头“罔獠”。 较弱的邪祟。 但它有个能力,能够喷出一只“鼻涕泡”,被裹住的人就会陷入迷梦之中,对外界的一切浑然不觉。 许源进了营房,这里睡着二十个人。 其中一张床上空空如也,显然是诡变成了罔獠那个。 隔壁床上的那个人,身子已经被吃掉了一半。 其他人却仍就在呼呼大睡。 许源来得及时,否则这屋子里所有人,都会被罔獠一个一个吃掉。 然后就是隔壁、隔壁的隔壁…… 罔獠胃口极大,能够一刻不停的“进食”。 吃满了一百个人后,它的身上会长出一张“人脸”,获得一项新的“诡技”。 吃满两百人就会长出第二张脸,再获得一项“诡技”。 皇明历史上,捕杀的罔獠最多脸是三十个! 人脸密密麻麻挤满了罔獠身躯两侧,“诡技”层出不穷,祛秽司出动了三位五流,才将其捕杀。 许源叹了口气,将这具尸体也烧了,然后离开营房往傅景瑜那边一看,傅景瑜也已经解决了那头邪祟。 这种因为邪祟侵染而导致的诡变,最初都不会太强。 这一夜,许源处理了两只邪祟,傅景瑜那边却有四只。 天亮后,许源看了一下黄历,今日禁:望月、夜行、伐木、结婚。 许源脸色变了一下:禁夜行的晚上,还禁望月! 今夜大凶,只靠自己和傅景瑜绝对是不行的。 许源在军堡里找到了傅景瑜,后者看到许源的脸色,便笑道:“放心吧,今日祛秽司的支援必定赶到。” 许源反而有些惴惴不安,说的越绝对……越容易出意外呀。 两人结伴回城去见麻天寿。 到了客栈,却只有宋芦在,她的手脚已经长出了一半,自觉丑陋不肯出来见人,隔着门对两人道:“老师一大早就去陈府了。” 宋芦多半是不想青梅竹马的师兄看到自己的丑样子,跟许源这个小县城的穷小子没什么关系。 傅景瑜疑惑:“老师去陈府做什么?” “兴师问罪。” 傅景瑜就更费解了,拽着许源赶紧去了望京坊。 “虽然咱们都知道是陈良轩做的,但我们其实没有证据。老师不是冲动的人……” 傅景瑜一路担心,到了望京坊陈府,却看到大门内外一片素缟,院子里哭声震天。 严老陪着麻天寿,正在大门外巷子口一家早点摊上坐着。 麻天寿脸色极为难看,看到傅景瑜和许源,神情才舒展了几分。 “老师。”傅景瑜上前行礼,麻天寿摆摆手,朝陈府大门看了一眼,咬着牙低声道:“这老东西,多半是阴谋失败,畏罪自杀了!” 许源隐约猜到是四叔下的手,但不会告诉外人。 麻天寿道:“我今日来,不是捉拿陈良轩,而是想先让陈家出笔银子,那几千灾民吃喝、重建房屋都要花钱——他陈良轩不敢不给!” 许源眼神一动:“老大人,那现在是不是就不好开这个口了?” 麻天寿一瞪眼:“凭什么不好开口?他陈良轩造了这么大的孽,以为能一死了之?做梦!” 许源立时翘起大拇指,老大人这脾性,许源是真喜欢。 人死如灯灭?做什么白日梦呢,这是诡异的天下,死了往往不得安生。 你那么大的罪孽,死了就算了? 然后你的子子孙孙,老婆小姨子拿着大量的民脂民膏继续在世上逍遥快活? 那可太便宜你们了。 麻天寿三两口把面前的早点吃完,拍拍手一抹嘴站起来:“走,去吊唁一下咱们的陈大人!” 他又吩咐傅景瑜和许源:“你俩就别去了,这是得罪人的事情,你们还年轻。你们去城门,署里的支援上午应该就到了,景瑜你带着小许去接一下。” 四人便就此分开,但交趾南署的支援上午没到,许源和傅景瑜在南门白等了一上午。 中午的时候,两人回客栈吃饭,麻天寿终于是忍不住提起来:“小许,愿不愿意来我们祛秽司?你的功劳自有朝廷赏赐,老夫这里可以给你检校之职,从九品!” 前一次提起是“搬山校尉”,无品。这第二次再提,便是“检校”,从九品了。 价码一次比一次高,老大人求贤若渴,许源也证明了自己值这个价。 许源沉吟犹豫,麻天寿便进一步说道:“虽然都是朝廷的差事,但入品和不入品……这里面的差别可大了。 朝廷的文官武将,官职品阶都会映照到修为上。 你看陈良轩,他的修炼资质其实并不算好,极限本来就是七流,但他曾官居四品,所以他巅峰的时候是五流文修! 换个天赋绝佳的,至少也是四流的水准。” 但陈老爷被贬谪、后又致仕归乡,朝廷的“荫蔽”便消失了,水准一路下降,回到了七流。 第七十九章 茧食 老大人没有明说,但意思已经表达明白:除妖军的“总旗”没入品。 除妖军隶属锦衣卫,若是锦衣卫的总旗,那可是正七品!但除妖军要到百户,才是从九品。 许源颇为心动,但想了想还是道:“老爷子,您让我再考虑考虑。” “好。”麻天寿略感失望:“这次你的功劳极大,你放心,我们祛秽司……至少在我们交趾南署,没有侵占旁人功劳的陋习,老夫一定如实上报朝廷,不管你愿不愿意来祛秽司,相应的赏赐必然会有。老夫上个折子,替你求一求陛下,将你们河工巷罪民的身份赦免了。” “谢老大人。”对此许源反倒不激动,老大人怕是如后娘所说,对当年的事情知之不详。 把事情想简单了。 下午,傅景瑜和许源继续去南门外等着。 麻天寿特意交代一句:“人到了马上领来见我。” 许源担心支援不能赶到,好在这次没有出现意外。这次两人只等了半个时辰,南署的大队人马就赶到了。 整整一百二十人,策马滚滚而来。 每一条马腿上,都贴着类似于“腾云”“乘风”的提速字帖!看的许源暗暗咋舌,祛秽司当真阔气。 傅景瑜一板一眼的执行老师的命令,甚至没有跟带队的巡检寒暄,就带着直奔客栈。 麻天寿有了人手,立刻做出各种布置。 一路暗中监视陈府,一路和傅景瑜去铁门堡。 复又把县尉喊了进来:“你组织些人手,要本地人、不扎眼的,最好是街面上的闲散人物——给我暗中盯着四个城门。每个城门老夫派个校尉跟着你们。 其他的别问,只要有可疑人员进出,你们认出来了,报告校尉知晓便可。” 县尉立刻领命,不敢有半点磕绊。 打发走了县尉,屋子里只剩下麻天寿、严老、傅景瑜、许源和那位巡检。 巡检名叫向青怀,跟随老大人十二年,看到老大人各种布置都没有避开那个本地少年,就知道这便是那位被老大人看中的年轻人。 麻天寿对向青怀招了下手:“你出来之前,北都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向青怀摇头:“不曾有消息传来。这几年陈良轩一党似乎十分低调。” “低调?”麻天寿冷笑一声:“要是老夫料的不错,他们的人很快就要到了。” 许源心中一动,盯着四个城门,就是为了找到北都来的人? 是陈良轩的同党? 向青怀道:“他们从北都出发,走水路来乘轮机快船,最快也要半个月才能抵达此地。” 麻天寿摇头:“他们在交趾这块,必定也不止陈良轩一人。不必从北都调人,来的会比你预料得快。” 麻天寿早已经考虑好了:“景瑜,明日你便和小许一起去七禾台,铁门堡交给青怀。” “遵命!” 麻天寿又问许源:“小许愿不愿意帮忙?” 许源问道:“老爷子,陈良轩和乔子昂他们究竟在鬼巫山中搞什么?” 严老上次说了一些,但严老知道的本也有限。 麻天寿:“我们现在还不清楚陈良轩究竟要做什么,不过倒是有一个猜测……” 麻天寿顿了一下,向青怀立刻起身,双手掐了个法诀向外一推,一股无形的波动扩散,慢慢的填满了整个屋子。 许源看到这术法波动,像一层透明的皮膜般罩住了几人。 麻天寿这才继续说道:“十四年前朝廷重开满剌加官厂,派遣苏丙岳出任官厂总监。 苏丙岳和陈良轩乃是同年。 据查苏丙岳每年从满剌加官厂,向红毛番、碧眼夷等走私各类货物获利超过四百万两。 这其中,最赚钱的货物名叫‘茧食’,贩运到红毛番那边,一两茧食可换一两黄金,而且常年有价无市。 而茧食皆产自‘化外之地’,陈良轩致仕归乡后,便和苏丙岳忽然多了书信往来。” 许源皱眉:“他们认为鬼巫山中也有茧食?” 麻天寿点头:“这是我们梳理线索后的猜测,究竟是否正确,还要你们去调查。” 许源还是有些疑惑:“就为了这个,陈良轩就敢谋害老大人这样的祛秽司重臣?” 麻天寿大笑起来:“你小子呀,是真不知道每年几百万两银子意味着什么!别说老夫了,祛秽司掌印他们也敢杀!” 许源点了点头,又问:“查清楚了就能把他们连根拔起?” 麻天寿哼了一声,似乎有些不想说下面的话。 严老出面道:“查清楚他们的罪状,便师出有名。朝廷里那些真正有实力和他们对抗的势力,看到这么大的利益定会扑上来,把他们的罪名坐实,然后自己顶替他们,把这这个赚钱的营生,抓在自己手里!” 许源明白了,点头道:“好,我和傅校尉一起去。” “今日来不及了,你回家休息一下,明早和景瑜一起出发。” “小子遵命。” 许源离开后,向青怀才取出一份文书:“老大人,这是您特意嘱咐的,许源的资料。” 麻天寿接过去,薄薄几张纸,前面是河工巷的部分,麻天寿早就知道了,略过去看后面,果然补充了关于许传阳的部分。 看完之后,麻天寿面带忧色递给了严老。 严老扫了两眼禁不住道:“许传阳的恩主是蔺启锋?!难怪……难怪他要许源去除妖军!” 麻天寿叹了口气道:“蔺启锋最喜欢用敢打敢拼的人,但他又忌惮这些敢打敢拼的人,所以总要把手下的家人捏在手里。” 傅景瑜老僧入定一般坐在一旁,好像什么都没听见。 …… 许源出来在客栈门口遇到了宋芦。 宋芦用一只手递过来几张银票:“老师额外赏赐给你的。朝廷的封赏得很久才能发下来,你这几天帮我们做事,老师说你先拿着花销。” 许源也不客气收了下来,离开客栈后数了下,总计二百两! 老大人出手大方。 而且考虑得很周到,银票面额有大有小。 这玩意儿在皇明其实应该叫“宝钞”,太祖的时候就开始发行。 但没几年就跟擦屁股纸没多大区别,只好停了。 二百年前朝廷重发宝钞,倒是挺住了,一直沿用到现在。 许源去望京坊里转了一圈,给后娘买了两件首饰,然后又买了些肉菜米面,扛着回了家。 第八十章 压不住 后娘看到他安全回来,明显是松了口气。 许源把自己挑选的那两件首饰,一根金钗,一只银镯送了出去。 后娘便有些开心,这小子眼光不赖,选的样式都好看。 许源自是不敢说,这两件首饰乃是照着梅花潭水鬼姐妹花身上带的来选…… “明日我跟祛秽司去一趟七禾台……” 许源趁着后娘心情不错刚一开口,林晚墨柳眉就竖起来……但忍了忍泄了气去:“罢了,我也拦不住你。” 她进了自己的屋,拿出来一个玩具一样的小车。 半尺长,两个轮子,却只有车没有马。 “拿着。” 许源眉开眼笑接过来——入手的刹那,却忽然感觉到这小小的东西,有一种不可承受的沉重。 咚! 玩具小车笔直掉落,许源被扯着扑在地上,手还被小车压着。 两人面面相觑,许源扯出一个有些难看的笑容,道:“林晚墨你不想我去,也不用这样把我钉在地上吧?” 后娘赶紧把小车拿起来,许源拍拍身上的灰尘站起来,后娘问道:“把你身上的匠修造物都拿出来。” 许源就都拿出来。 雨伞、三眼火铳、小刀、神机弩、红木黄铜耳廓、竹笼、抬枪。 抬枪被炼成了匠造丹,竹笼已经严重损坏。 后娘看了一下,绝不会承认自己忘了神机弩、抬枪这两件。 “东西太多,你压不住了。” 后娘将其中的竹笼、神机弩拿了出来,又把雨伞展开,看到伞面上果然有几个破洞,就也拿了出来。 “行了。”后娘重新把小车交给许源。 这次许源拿在手里就没什么问题了。 后娘道:“你的命重估计也到极限了,在外面别再瞎胡乱收那些不正经的匠物,当心被那些东西吃了!” 每一件“匠物”都有自己的“分量”。 如果匠物的分量加起来,超过了修炼者的“命重”,就压不住这些匠物了。 就像许源刚才一样,压不住就拿不起来。 事实上,如果匠物的分量加起来,超过了修炼者命重的一半,就已经有些“不稳”了。 使用匠物的时候,就会有匠物偷偷“食主”。 不管是肉身还是魂魄,悄悄咬下来一口! 若是匠物加一起的分量非常接近命重,真可能被匠物们一次吃个精光。 所以即便是匠修也不能无限使用匠物,多多少少总会付出一些代价。 而自身的“命重”究竟几斤几两,大部分修炼者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 命重只有命修能掂量出来。 但许源现在掂量不出来,得七流以上才有这个本事。 绝大部分修炼者没有那个人脉,请一位七流命修掂量自己的斤两,大都是用匠物尝试,拿不起来——那就是压不住了。 而绝大部分修炼者其实也不用操心命重的事情,因为他们本也没那么多的匠物。 想要增加自己的“命重”,有两个途径,一是提升自己的水准,二是……在朝廷当官。 当了官,命贵了自然也就重了。 但许源心中疑惑:“我的匠物总重,应该早就超过了命重的一半以上,为何从来没有被食主?” 忽的想起来,上次使用红木黄铜耳廓的时候,这匠物似乎不肯被摘下来……大约是想咬我耳朵一口? 许源猛地明白了:“是因为百无禁忌。” 这也是这命格的特性之一,即便是匠物的分量远超许源命重的一半,馋得流口水也不敢偷吃。 后娘又叮嘱一句:“万事小心!实在不成你就跑回来,这巷子总能护得你周全。” …… 晚上,许源就把这小车炼化成了一枚外丹。 携带方便,施展起来出其不意,但仍就要计算在“分量”里。 丹修可以将阴兵、匠修造物、法术等等,封炼为外丹。 前提是你得有。 若是要封炼法术、武修一击这类,还需要施展者全力配合。 新炼的这枚“匠丹”,浑浊晦暗,看得出里面有东西,又看不清楚究竟有什么东西。 许源之前炼的阴丹,以及吴海山的邪蛛丹都是这个样子。 那几枚阴丹更是诡异,如果有人盯着想要看清楚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必定会看到活尸扑人、厉鬼索命之类的恐怖画面,而他自己就是被扑、被索命的那个。 许源听老爹说过,要到了六流以上,才能凝练出晶莹剔透的外丹。 在这之前,就只有金丸是光鲜灿烂的,便是内丹,许多也一片灰暗。 许源心念一动,外丹破碎,车子出现在许源身前。 许源熟悉了一下,笑着自语:“这东西凝聚了后娘全部的奇思妙想!” 刹那间车子自动分拆! 一双车轮滚到许源脚下,许源用腹中火一催,轮子飞旋、火光流转! 便如同踩上了一对风火轮。 许源之前从乔老爷那里摸来的“腾云”“乘风”字帖用光了,车轮正好填补上来。 车辕抽出来,就是一杆大枪。 许源在手里抖了两下,重量、长度都格外趁手。而且枪身内还藏了东西。 剩下的车厢,效用和之前的竹笼一样,却又更胜一筹! 这更胜一筹的地方便在于,重新组合成一辆车的时候,车厢牢不可破。 许源坐在车厢内,用腹中火催动车轮,便是一辆可以横冲直撞的战车! 一化三、三合一。 整合之后这件匠物的分量应该有所降低。 后娘是真的花了心思的。 满意的收起了新的匠丹,许源又修炼了一个时辰的《五鼎烹》,腹中那块皮炼化到了一半,这才睡了。 …… 早晨起来,许源瞟了一眼黄历,今日禁: 临河、夜行、下葬、喊山。 后娘已经做好了早饭,吃完后后娘又给他一只布袋:“给你准备的干粮……” “这就不用了吧,”许源道:“跟着祛秽司一起出去,还能缺了我的吃喝?” 后娘唠叨着:“儿行千里母担忧……” 许源赶紧背上,你快闭嘴吧。 “阿源。”院子里响起王婶的声音,许源出来一看,申大爷和茅四叔也来了。 王婶在自己的肚子里掏了掏,递给许源一件东西:“这个给你带上。” 许源一瞧,是王婶的脾脏,吓一跳:“不至于吧……” “带上。”王婶不容拒绝,许源只好接过来。 第八十一章 决心 茅四叔给了个一个牌子,看不出是什么木头做的,但花纹漂亮,入手沉甸甸的。左下角用银丝嵌了一个“茅”字。 “去七禾台的路上,要经过庙坡村,你去找一个叫王老实的,用这个能从他那换个东西。” 许源拿着牌子觉得摸不着头脑:“换什么东西?” “你去了就知道了。”茅四叔含糊其辞不肯细说。 许源点点头:“好,我记下了,四叔。” “一定要去啊。”茅四叔再叮嘱一遍。 申大爷叼着烟袋锅,一脸的不耐烦数落几个人:“孩子也不是第一次出门了,再说了,就是去一趟七禾台而已,瞅你们一个个像什么样子?” 他辈分高,三人都不敢还口。 申大爷哼了一声,一抬手从衣袖里甩出来三贴膏药:“我是觉得没必要,但他们都给了,我要是不给娃儿怕不是要在心里骂我,拿着吧……” 茅四叔眼睛都直了,你个老东西啊,还教训我!这三贴膏药早就准备好了吧? 啧啧,我在外边出手两次,咳得直吐血,你才只给了我一贴…… 王婶脸上本来一片黑云,看到这三贴膏药,云就散了。 林晚墨拿起洋火来,擦着了给大爷点烟:“您老爷子歇会,抽袋烟,这几天想吃什么,我做好了给您端过去。” 申大爷心安理得的抽着烟,道:“最近得补一补啊。” “没问题,给您炖水鱼……” 许源挥手告别:“我走了啊。” …… 刚到麻天寿住的客栈,还没来得及进去,忽然看见对面巷子里鬼鬼祟祟钻出来一个人,对自己招手。 许源走过去,奇怪:“荣奎叔,你找我怎么不去家里?躲这做什么……” 荣奎叔摆摆手,他好面子,不好意思说我有点怕你们巷子里老少两头母老虎。 “我问你,你是不是打算跟祛秽司回镇子上去?” 许源警惕:“你怎么知道?” “我们是除妖军,总能得到些有用的消息。”荣奎叔随便解释下,便急切道:“你真要抛弃你二叔啊?他在真腊眼巴巴地盼着侄子去跟他团聚呢……” “我还在考虑。”许源没撒谎,倾向于加入祛秽司,但还没有接受麻老大人的邀请。 荣奎叔一咬牙:“我陪你回去……” “你?”许源疑惑,打量着这胖子。 “呦呵,还瞧不上我了?我在镇子上人缘比你好!”荣奎叔竖眉瞪眼。 许源想了想,说道:“你去了倒是可以做一枚暗子,倒也是不错。” “好,咱们暗中保持联系。” 两人商量好,荣奎叔仍旧鬼鬼祟祟的钻进巷子不见了。 在祛秽司面前,这胖子总有些上不得台面的感觉。 许源转身进了客栈,先去拜见老大人。 出发前,麻天寿还有事对许源交代,许源也有些忧虑要跟老大人谈一谈。 约么两刻钟的时间,麻天寿才挥手道:“好了,你们去吧。景瑜他们已经准备好,在楼下等你。” 出来再次见到傅景瑜,许源吃了一惊:“你这是……昨夜遇到女鬼了?” 傅景瑜有气无力的反驳了一声:“不可胡言乱语。” 傅大公子整个人萎靡着,两眼浑浊,面色焦黄。 “到底是怎么了?” “昨夜在铁门堡,”傅景瑜说道:“出了大乱子。” “不应该呀,前夜诡变最多才是。” “你忘了?昨日禁望月。本来昨夜灾民中只有两个诡变的,可是其中一个惊吓了数十人,这些人胡乱奔出营房一抬头……” 许源明白了。 “幸亏昨夜有向巡检在,若是如前夜那般只有你我二人,怕是兜不住了。”傅景瑜不住地摇头。 这次前往七禾台镇,由傅景瑜带队,严老随行,另外还有三十名校尉,以及一位老者。 不知为何宋芦没来。 许源跟傅景瑜支了笔钱,要采买些东西,查案的过程中能用到。 办案的事情,当然不能让许源花自己的钱。 傅景瑜给了钱,许源看他状态实在太差,便道:“要不你休息一下?” “不必了,路上睡吧。” “路上怎么睡……” 但傅大公子坚持要陪许源买完东西——衙门里银钱支出,必须要有监督。 这是规矩。 跟傅景瑜信不信任许源没关系,他就必须遵守。 一切准备妥当,队伍出东门,沿官道往镇子行去。 许源还是见识少了,大姓公子的世界,跟他所认知的世界阶层分明。 傅景瑜一路睡在马车里。 这是新匠吸收了碧眼夷的技术,打造的新式马车。 虽然不算是匠修造物,但是一路上十分平稳。 马车内不但十分安静,而且铺着柔软的棉垫和貂皮褥子,傅景瑜一路上呼呼大睡。 许源悄悄问了一下车夫,这车得多少钱? 得到的回答,让许源不由得想起在七禾台,自己告诉二亮,圣姑轿子上一对银钩六十两的那个夜晚。 此时的自己,恰如彼时的二亮。 …… 祛秽司的队伍一出城,城门里的一个茶摊上,有个客人就把杯中茶喝干,然后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城门洞下,那几个盯梢的家伙,确定对方并未注意自己,这才站起来,丢下几个铜钱信步走了。 没多久,他就到了一家客栈的二楼,敲门进去后,向一位做富商打扮的中年人禀告:“秦大人,祛秽司的人出城了。” 秦大人点点头:“去通知大家,咱们也该行动了。” “是。” 那人出去后,秦大人自怀里摸出一只鸣虫盒,象牙嵌玳瑁,侧边回纹雕花,北都老城“盒子张”的手艺。 打开来里、面的虫儿养的油光碧绿,颇通人性。 一阵振奋清亮的鸣叫声响起。 秦大人闭眼听了片刻,然后轻叹一声,忽然从床下摸出来一只小瓦罐,瓦罐中钻出来一只狰狞的邪虫,冲进了盒子里,一口将虫儿咬成了两段,然后咔嚓咔嚓的吃了个干净! 秦大人无比心疼,面皮连连抽动,别过脸不敢去看。 这是他养的最好的一只虫儿,但这次要做的事情,需要无比的决心! 于是他将手指伸进了盒子。 那邪虫便顺着手指爬上去,到了手背上忽的往皮肤下一钻,便顺着血管,一直游到了秦大人的心脏位置,沉睡下来。 第八十二章 包心虫 秦大人出门来,几个手下已经准备好了,于是仍旧装成了一只商队,牵马套车——每一辆车都很大很沉,车厢很高,用不透光的厚布四面罩住,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货”。 出了城门追着祛秽司去了。 队伍十三个人,到了没人的路段,秦大人便看似随意的吩咐道:“曾四,给大伙发下义士丹。” 曾四便是在城门口盯着的那个人,他是个丹修。 前面几个人都毫不犹豫的就把“义士丹”吃了下去,却有一个匠修迟疑了。 秦大人拉开自己胸口的衣服,众人便看到,秦大人心脏位置的皮肤下,静静地趴着一只狰狞的邪虫! 这虫子大家都认识,是“无悔蛊”,也叫包心虫。 献祭自己的心爱之物,喂养给蛊虫。 蛊虫便会钻入皮下,抱住心脏,一旦事情失败,便会瞬间咬破心脏,吸食灵魂! 给自己种下这恶毒的蛊虫,代表着对自己要做的事情,九死无悔、绝不回头! “这次的事情有多重要,不用我秦某再跟大家啰嗦。” “秦某已经先断了我自己的后路!” “成了,几世富贵,不成,也别连累家人!” 匠修这才把“义士丹”吞了下去。 秦大人却是上来掰开他的嘴,仔细检查,要亲自确认他的确是吃下去了。 队伍继续出发,到了半途中,前面探路的弟兄匆匆折回来:“大人,他们拐去了旁边的村子。” 曾四道:“前面是庙坡村,不过……他们去村子做什么?” 秦大人以不变应万变:“继续监视他们,其他的弟兄停下休息。” 探路的那个就又往前头去,到了村子外又不敢靠近,藏在一处小土坡后面,时不时的探头出来窥探一眼。 祛秽司的队伍就很奇怪,一辆马车,停在了官道旁。 队伍三十多人,大都留在官道边,护着那马车。 只有一老一少带着两个校尉进了村子,不知做什么去了。 许源没有吵醒傅景瑜,只是请了严老带人陪自己进村。 许源一直知道这个“庙坡村”,因为二亮就是庙坡村的人。 二亮还曾跟许源说起过,庙坡村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村口的那道坡上,原本有个小庙。 据说二亮爷爷那一辈的时候,那间庙还在呢。 不过庙里供奉的好像是交趾本地的某个神,皇明来了之后,渐渐就没人拜了。 几十年前小庙就塌了,这几年更是长满荒草,连地基都看不见了。 村子不算大,许源进村走不远,就遇到一个老汉,牵着牛扛着犁回来,看到严老三人身上祛秽司的官服,立刻胆怯的一低头,牵着牛贴到路边站着,请“贵人”先行。 许源上前拱手:“大爷,我找王老实……” 老汉眼中一片惊恐:“我不知道什么王老实……”然后便飞快用缰绳抽打着老牛:“畜生,快走啊!” 许源:“诶?” 老汉头也不回的连连摆手:“我不知道,我啥都不知道。” 一人一牛飞快跑了。 许源皱眉,严老笑呵呵说道:“能让相邻畏如蛇蝎,你要找的这个人,不简单啊。” 两人都不会因为老汉的态度,就觉得“王老实”一定是个为祸乡里的恶徒。 乡人见识少,七大门中很多修炼的法门,在他们看来都是异常可怕的。 比如许源若是饵食修炼,甚至可以一口吞下那老汉的牛。 在老汉的眼中,可不就是跟邪祟一样可怕? 许源改了思路,敲门询问一户人家:“大婶,我们是祛秽司公差,请问村长在哪一家?” 那老婆婆便指了村长家的位置。 许源找到后,又摆出强硬的态度:“老村长,祛秽司寻王老实,有公干,不需多问马上带路!” 村长四五十的样子,一听到“王老实”的名字,就苦了脸,咕咚跪地上连连叩首:“大人哪,今日禁临河,哪个敢去找王老实?” “禁临河怎就不能去找……他住河边?!”许源吃了一惊,进村的时候就听到隐隐的流水声,村子后边应该有一条河。 “是呀!”村长把双手举过头顶,摇晃着指了个方向:“她就住在那边,您几位走上五里就能看见她的屋子。” 许源也没有逼迫村长,一定要他带路。 他们一出来,村长就赶紧关门插上门闩,这才长松了一口气。 严老皱着眉头:“敢住在河边……你要找的这个人,真不简单啊!” 许源想了想,道:“先过去看看。” 四人顺着村长指的方向,走上了一道土梁,果然就看见几里外,一条小河蜿蜒流过。 不是村民不想远离河道,而是因为这地方河流极多,根本避不开。 七禾台外面也有一条河。 因为今日禁临河,即便是白天,远远望去仍旧有一层朦胧的黑雾笼罩在河面上。 黑雾时不时地扭动挣扎,好似一条即将腾空冲天的恶蛟。 但是便在河边,扎着一座房子。 房子建的极为气派,墙上刷着白灰,高一丈二,面宽三丈,是一座三开间的大瓦房。 整条小河上的黑雾,就在房子这里被截成了两段。 便是河水在这一段,流淌的也要温顺几分。 临河而居、还能镇压! 严老看的啧啧称奇:“这人……非常不简单啊!” 不知为何,许源就想到了王相村的那些村民。 严老说“这人”,许源却不敢苟同,看这架势……算不算“人”得两说啊。 许源从土梁上走下去:“先去看看。” 四人逐渐靠近那小河,忽然从上游河边走下来一个中年妇人,脚步飞快,神色焦急:“几位万万不可过去!” “那屋子会吃人!” “它能长到这般高大,便是因为近些年已经连吃了上百人!屋墙的地基下面,全都是白骨!” “屋子里的主人早就变成了诡异,您几位想一想,若非如此她怎能住在此地!” 严老神情一凝,事实上听说这位“王老实”住在河边的时候,心中便已经有些怀疑了。 那中年妇人又走近了几步,身子摇晃,飞快的继续说道:“快跟我走吧,我领你们离开这里。” “你们已经被屋子里的邪祟盯上了,没有本地人带着,是走不出去的!” 第八十三章 大福 两个校尉脸色大变,快步跟着那妇人就要走。 许源将妇人的话都听到了耳中,但却不知为何,就觉得不信! 许源暗中皱眉,忽然明白了:这是“百无禁忌”对于诡术的抗性。 于是打开“望命”一看,果然是个邪祟! 邪祟的命,和活人的命是不同的。 许源悄悄将匠丹握在了手中,面上一副惶恐模样,急急跟上那妇人。 妇人转身带路,许源抽出大枪来,一枪将那妇人扎死! “啊——” 妇人一声惨叫,身形化作了一股黑烟消散,本体却是一缩,落在草丛里,咻咻咻的一阵乱钻,好像上岸的活鱼,奋力的往河中窜去。 两个校尉猛然惊醒,定睛一看,草丛里那东西,竟然是一条一吃多长的猩红舌头! 许源也不管那许多,一口“腹中火”喷了出去。 呼—— 滚滚火焰中,那舌头痛苦的扭动翻滚,霎时间十里八乡的长舌妇各种人后嚼舌、挑拨离间的话语声,嘈嘈杂杂的细碎乱响,吵得两名校尉头昏脑胀。 直到许源的腹中火彻底将那条舌头烧成灰烬,这些声音才消失。 严老望着小河,冷笑一声道:“就派一只‘摇舌鬼’?黔驴技穷啊。” 黑雾似乎被激怒里,当中便翻滚着冒出来一张张邪异的巨大面孔,有的似妖兽、有的像恶鬼、有的则只是几只巨大的眼睛。 它们从几十丈的高处,冰冷的盯着两人。 黑雾中响起了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像是饿极了忽然嗅到了肉香。 “咣当!”一声,大屋的门打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身材极高的女人。 看年纪和茅四叔差不多,浓眉大眼,粗手粗脚,身上穿着一件洗褪了色、还有七八处补丁的衣服。 那衣服许源不认得,但是严老看着有些眼熟。 女人一出来,便恶狠狠的对着黑雾瞪了一眼,那些黑雾中的存在,便流露出极度厌恶、又带着忌惮的神情,各自隐没了去。 女人抬腿朝四人走来,到了半路却是在门前的一个石碑前停了下来,用手拍了拍石碑,语气有些不善的问道:“你们祛秽司的人来做什么?” 许源四人走近了一些,定睛一看那石碑上刻着一行大字: 运河衙门、庙坡村公所。 严老一拍脑门想起来了,这女人身上穿的衣服,就是运河衙门“监水吏”的制服啊。 不过运河衙门十几年前就换了新的制服,这女人身上穿的却是旧的。 许源神情古怪的看着这女人,试探问道:“王老实?” “是我!”女人粗声粗气:“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许源想起来了,开口笑:“王姨你不记得我了?小时候你还给我买过糖呢,我是河工巷的许源,茅四叔让我来的。” 许源那时候大概是个四五岁,有个女人总来找茅四叔,每次来都给各家各户带一堆礼物。 许源也总能收到三块饴糖。 那段时间许源真的是每天都盼这位“姨”来——只不知道姨原来是这么个诚恳的名字。 可是忽然她就再也不来了。 现在回想起来,茅四叔跟这位王姨有事儿啊! 王老实仔细看了看他,显然已经认不出来了,许源连忙拿出茅四叔的牌子。 王姨看到这牌子,神情复杂了起来,好一会儿才接过去,幽幽说道:“跟我进来吧。” 屋里宽敞明亮,王姨让他们随便坐,自己去倒水。 许源环视了一圈,道:“您这儿不错呀。” 屋子里的各种家具齐全,许源一眼就看出来,都是茅四叔的手艺。 王姨笑了笑,道:“房子是我自己盖的,连砖瓦都是我自己挖窑烧的。” 许源翘起大拇指:“您厉害。” 王姨倒了几碗水,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在这里几十年,什么事也没有,衙门偏又不肯撤了这个公所,只能给自己找点事做了。” 严老满肚子疑问,终于有机会问了:“这里怎么会有运河衙门的公所?你住在河边,独自对抗满河诡异几十年?” “我哪有那个本事?”王姨起身来:“你们跟我来。” 她领着四人到了屋后,这大屋便是沿着河堤建造的。 屋子后面有一座小小的四角飞檐石亭沉在水中。 亭子中有一座石碑,上面刻着一个“平”字,侧面则是一道道水位线。 今日禁临河,所有河水漆黑如墨! 不宽的河面卷起一道道恶浪,水浪声如鬼哭狼嚎。 但这石亭方圆十丈,却是河水清澈,一片平静。 王姨说道:“这是运河衙门当年在这里立下的水则碑,上面那个字,据说乃是运河龙王手书!” 许源和严老吃了一惊:“便是此物镇住了满河诡异?” 王姨点了点头:“当初征服交趾,运河也随之开到了鬼巫山,运河衙门在附近建了三十七座公所检测本地水文。 结果却没能解决鬼屋山中的邪祟,运河无奈绕道。 但这座公所中,因为有这块水则碑,事关……的颜面,就没办法裁撤。” 后面的话王姨不用说,许源也明白了。 撤不掉、留着也实在没什么用,就打发了一个倒霉蛋来守着。 王姨深吸一口气:“我前面那个监水吏,便是老死在此地。” 许源暗暗摇头,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她。 王姨摆了摆手:“罢了,回去吧。” 回了屋子里,王姨道:“当年我……跟茅四有个约定,拿了他的牌子来,我便交给来人一件东西。” 许源点头:“四叔是让我来取东西。” “跟我来。” 王姨带着他们出门,到了屋子的侧面,有一处用竹子编成的围笼,里面养着七八只大鹅。 王姨一把捉了一只,想了想道:“罢了,那一只给你吧。” 松开了这只后,朝围笼里面喊了一声:“大福。” 一只体型大了一圈的白鹅,摇摇晃晃的从最里面走出来。 两眼直愣,显得目中无人。 其他的鹅赶紧闪到一边去。 王姨指着许源:“以后他养你,去吧。” 大福歪着鹅头,瞪着眼定定的看了许源好一会儿,眼神终于聚焦了——似乎是要把这个未来饭辙的样子记在了心里,然后跨步出了围笼,就在许源身边站定了。 许源看到,这家伙出来的时候,不知道刚刚吃了什么东西,扁嘴上还沾着一抹血腥! “四叔让我来取一件东西……” “谁说东西不能是只鹅?”王姨道:“放心吧,我家的鹅好养活,你吃什么给他喂点什么就行。” 许源有些头疼了,我这要去鬼巫山查案,带着一只鹅很不方便啊。 “我……能不能先把大福寄养在这里,等我回来再带走?” 王姨毫不犹豫道:“不行,大福是个死心眼,我刚才说了以后你养它,它就只吃你喂的东西,我再喂它不吃了,它就觉得我不怀好意,要把它养肥了杀来吃掉。” 许源:…… 第八十四章 鬼庙破像 片刻后,四人一鹅翻过了那道土梁往回走。 许源和严老走在前面。 大福浑身雪白,双脚和嘴巴橘黄,半人多高,一路摇摇晃晃跟在许源身边。 两个校尉跟在后面,走着走着就跟大福一样摇摇晃晃起来。 两人一个激灵,赶紧摆正了身体,这只鹅真邪门! 此行还有一位老者名叫卢正彦,和严老一样职务是南署“经办”。 这是一个地位不低、但没什么实权的位置。 卢正彦和严老几十年的老交情,看到他们带了一只鹅回来,满眼疑问看向自己的老伙计。 严老苦笑摇头,没法解释。 “走吧。”许源说道。 许源还不会骑马,所以是坐在傅景瑜的车外。 本来就有个车夫,坐上许源后没什么位置了。 许源把大福抱在怀里,但是大福感觉很不自在,拍打着翅膀自己飞出来,跳到了车顶上。 “算了,随它去吧。” 队伍走出去一段,许源忽然想起来:我可以跟大福交代一下,让它接下来一段时间继续跟着王姨吃饭啊。 王姨难道想不到? 怎么感觉茅四叔和王姨都想让我带上大福,去鬼巫山? …… 守在土坡后面那人听到动静,又从一旁闪出头来偷看一眼,看到祛秽司的人出发了,急忙站起来就要回去禀报,却忽然听到一个欢快的童音道:“你是在玩捉迷藏吗,我跟你一起玩啊。” “谁家的小破孩……”那人转身看到一只小小的女娃,涂着两个圆圆的红脸蛋,面色惨白,漂浮在半空中,身躯腐烂,一只肥嘟嘟的白色蛆虫正从空洞的眼眶里掉出来! 他吓得头皮发麻,不顾一切的拔腿就跑。 女童顿时生气:“你为什么不想跟我玩?你不是个好东西!” 那人一头撞进一处铜镜般的世界,周围无数晦暗模糊的女童,死人妆、全身腐烂,同时向他怨恨的张开腥臭怪口嘶吼:“坏东西!” …… 曾四等的有些不耐烦:“唐越怎么还不回来?我去前面看看。” 秦大人点头。 曾四去了片刻,便飞奔回来:“不好,唐越撞上邪祟了!” 秦大人皱眉:“我去看看——你们都别跟着。” 秦大人到了土坡后面,拿出信物:“我们是乔子昂的人,可否给个面子?” 土坡地面翻涌而起,原本早已经坍塌的小庙复又出现。 庙中的神像破破烂烂,当年的金漆已经脱落大半,肚子破碎,里面的装脏已经不知去向。 神像下的长桌上,敬献了一对童男童女。 童男呆滞僵硬,头上、双肩各有一团碧绿的鬼火。 童女小手里抓着奄奄一息的唐越。 秦大人道:“乔子昂以前和各位的生意,由我们接下了。若事情谈成了,以后每个月的血食,比乔子昂时候多三倍!” 神像僵硬的动了一下,一道令人浑身不舒服的古老声音传入秦大人的耳中:“吾要报仇,公所当年毁了吾的庙。” “没问题,这次一并解决了。”秦大人答应:“这个人也可以送给尊驾坐下童子吃了,请阁下代为引荐广货街的几位,共商大事!” 不能让唐越回去,他对大家说出遭遇,会乱了军心。 “可。”神像首肯,童女便掀开了一张腥臭的恶心大口,如同巨蟒食人一般,慢慢将唐越吞了下去。 …… 许源一行到了七禾台镇,这么多穿着祛秽司制服的人进来,自然是引人侧目。 许源带着大家伙直奔赵记皮货铺。 咣当踹开门住进去。 镇子上有几个人,原本还想着再过段时间,就把赵记皮货铺的房子占了,现在却缩了,不敢再谋划这事。 一行人安顿好,傅景瑜打着哈欠询问许源:“从哪里查起,你有头绪吗?” 许源想了想:“既然他们图谋的是山中的茧食,那就从这条线索查起,我得问两个人。” “哪两个?” 许源没有回答,四处一看:“大福呢?” 找了一圈,发现大福咬着一块兽肉,正吊在屋梁上。 “大福你给我下来!” 赵记皮货铺屋梁上吊着的这些兽肉很多,许源上次也吃了一小部分。 大福全当没听见。 许源跳起来手中小刀一挥,把绳子切断。大福和兽肉一起掉下来。 大福一伸脖,把一大块兽肉吞了下去。 长长的脖子上,一个明显的凸起慢慢滑进了肚子里。 许源直摇头,道:“跟我出去一趟,我给你介绍一个新朋友。” 大福歪着头,不明白什么意思。 许源只带着傅景瑜和大福出门去了。 七拐八拐,到了英太婆门外:“太婆,是我呀。阿花,来给我开门。” 英太婆慢吞吞的脚步声响起,但门先一步开了,阿花抖擞着全身羽毛,威风凛凛的站在门后。 瞬间,一鸡一鹅的眼神就碰撞出了火花。 “打起来了!”傅景瑜急忙喊叫。 许源没想到这俩没交成朋友,还一见面就对啄,手忙脚乱的拉着这个、拦着那个。 “别打、别打,都是自己禽。” 英太婆咳嗽着出来了,喊了一声:“阿花,回来。” 阿花瞪着一双斗鸡眼,不情不愿的回去了。 大福也不情不愿,许源死死拽住了大福的脖子。 英太婆老眼昏花,端详一会认出是许源来,才绽放了笑脸:“小许回来了,太好了,快帮我把水缸装满。” 许源过去一看,水缸早就见底了。 许源拎起两只木桶直奔水井。 傅景瑜谨守君子之道,虽然心里着急查案,但许源做的事情,乃是敬老扶弱,便闭着嘴跟在一旁。 第一趟两桶水,倒进去只填了个缸底。 第二趟两桶水才装满一半,第三趟的时候,许源有些气喘。 他毕竟不是武修。 傅景瑜忍不住问道:“你为何不像其他人一样,用扁担挑水呢,会轻松一些?” 许源问道:“你为何不帮我拎一桶呢?我也会轻松一些。” 傅景瑜抄着手,显得十分犹豫:“我从小到大,从未做过此类事情,怕干不好……” 许源:…… 第四趟的时候,许源才跟傅景瑜说了原因:“英太婆讲究,不愿意吃扁担挑的后面那一桶水——说是可能放屁污了水。” 傅景瑜:…… 我傅家也是大姓,从来不曾听说有人这般“讲究”的。 第八十五章 我一个老太婆 “哗啦——” 最后一桶水倒进缸里,水面终于到了缸沿下。 许源擦了擦汗,英太婆满意点头:“你这孩子,是个晓事的。” 许源又看了眼院子里:“要不要我帮您把柴也劈了?” “不用啦,那活儿阿花能干。” 阿花双脚分开,在一根木头前站定,下盘稳固,腰腹……可能是腰腹吧,猛地一发力! 喙嘴“哆”的一声把木头劈成了两半。 然后示威的看了大福一样。 大福直愣愣的伸着脖子,理都不理她。 昂?傻鸟想骗我帮你劈柴?门都没有。 英太婆在屋子前的时候马扎上坐下来,问道:“行啦,你小子有什么事情,快说,再晚点天都黑了。” 许源笑嘻嘻的:“果然是瞒不过您。” “我还没真的老糊涂呢。” “我想问问,乔子昂跟山里哪些个邪祟有勾结?” 英太婆开口便道:“这事情我一个老太婆哪知道啊……” 许源只是笑嘻嘻的看着她。 英太婆改口道:“这事情我一个老太婆也管不了啊。” “我们来管。”许源道:“这次跟我回来的,都是祛秽司的老爷。” 英太婆想了想,又道:“这事情我一个老太婆给说出来,山里那些东西可饶不了我。” 这次是傅景瑜开口:“我们祛秽司会保护您,如果您愿意,可以把您接到县城去住,而且每年可以给您一笔银子。” 这是大案,只要办下来,朝廷不会吝惜赏银。 因为能赚回去的更多! 英太婆只看着许源,她不信这个陌生的公子哥。 许源点头。 英太婆这才低声说道:“一共有四个,海口蟾、蛇杆子、蝗虫婆和鬼庙像。不过我听说呀,乔老爷要做的事情,得广货街的那几位点头才行,可他的身份,还够不着那几位。” “广货街?” “广货街可不是个好地方,里面卖的都不是人用的东西!” 许源又问了些广货街的掌故,英太婆知道的也不多。 最后,许源问道:“怎么找到蝗虫婆?” 英太婆告诉了他路线。 天快黑了,许源就谢过了英太婆准备回去。 大福不肯走,还在跟阿花比谁先眨眼谁输呢。 许源把它抱起来,刚到了门口,英太婆忽的喊住他:“你瞧我这记性,还有个事要跟你说。” 许源回头,英太婆颤颤巍巍凑到他耳边,低声道:“镇子上还有乔子昂的人,是……” …… 回到了赵记皮货铺,晚饭已经做好了,当然比不得后娘的手艺,但祛秽司经费充足,饭菜都很扎实。 吃完饭,傅景瑜、严老、卢正彦和许源四人聚在一起商议。 傅景瑜把下午的收获与二老说了,然后问许源:“你要问的第二个人,就是蝗虫婆?” “不是,蝗虫婆是邪祟不是人。”但其实许源要问的第二个人,可能不能完全算人,是王相村的老跑山人。 “但咱们的确得去找一下蝗虫婆,我听到蝗虫婆跟乔子昂提起过广货街这个地方。” 先去找老跑山人还是蝗虫婆,许源还在权衡。 “你们有手段对付蝗虫婆吗?”许源把蝗虫婆的情况说了一下。 严老飞快算了一下:“大约是强七流的水准,就是子子孙孙一大群,有些不好对付。” 傅景瑜便道:“有手段,老师带来的狗头铡,就藏在我的车里。” 许源规划了一下路线:“那便先去找蝗虫婆,然后再去王相村。” …… 天马上要黑了,南街头的杨寡妇幽幽叹了口气,又是生意寡淡的一天啊。 忽然半掩着的房门被人推开了,有个胖子贱兮兮的笑道:“想我了没?” …… 秦大人和手下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曾四道:“大人,我派人去寻个住处。” 秦大人一指斜侧方:“不用,那不就是住处?” 大家转头看去,荒地上矗立着一座破庙。 但是曾四分明记得,刚才那里空空如也! “这……”曾四心里发寒:“能住吗?” 秦大人当先走去:“放心,必定安全。” “可……”曾四又问:“不去跟林七接头了?” “林七另有用处。” 既然已经搭上了“鬼庙像”的线,自然就不需要急着联系乔子昂留下的那些废物。 而且自己这么多人进了七禾台,容易被祛秽司察觉。许源那小子毕竟在镇子上待过,谁知会不会有一二眼线? 但秦大人觉得可以废物利用一下,林七那些人也是好血食。 …… 天刚亮,赵记皮货铺里众人就起来了。 许源也被吵醒,扫了一眼墙上的黄历: 今日禁:夜行、下葬、喊山、破土。 一切收拾停当,众人出门。 到了林家糖房外,整个队伍没有任何一个人多看一眼。 过去之后,傅景瑜才问道:“为何不捕了他?” 许源道:“留着林七,另有用处。” 昨日英太婆最后告诉许源,镇子上还有乔子昂的人,说的便是林家糖房的东家林七。 人年纪大了,知道的事情自然就多。 驿庭芳客栈被毁的时候,林七一瞧平天会势大,就乖巧的潜伏下来没有出头。 傅景瑜又问:“也不安排人盯着?” “有人盯着呢。” 傅景瑜便不再多问。 …… 曾四一觉醒来,睁眼便打了个冷颤:自己竟然睡在了荒山野地里! 昨夜的小庙已经不见了。 曾四心中越发怀疑起来,昨夜那样诡异的情况,自己竟然躺下就睡着了,而且睡得很沉。 此时再回想一下,昨夜自己竟然“忘记”了要安排人手值夜,进了小庙所有人连晚饭都没吃,就一个个打着哈欠躺下了! 秦大人也醒来了,全身衣衫整齐,看上去又像是……根本没睡。 “进山。”秦大人下令:“路上吃点干粮吧。” 有手下人惊呼:“咱们的马呢?” 拉车的马都不见了。 马车沉重,没了马让大家伙拉车,走不出二里地就都要累瘫了。 秦大人淡淡道:“马车不要了。” 曾四心中奇怪,悄悄推了一下马车,马车已经不在沉重,车里的“货”没了! 曾四就心里有数了,催促手下们:“别啰嗦,快些出发。” 一行人沿着镇外的路,走上了美人坝旁边的一条路。 秦大人当先而行,好像对这里的路很熟悉。 第八十六章 碰瓷鬼、死人债 祛秽司的队伍往东北方向行进,由另外一条路进山。 队伍里有个校尉看了看,悄悄向傅景瑜禀告:“大人,这似乎不是镇民常走的那条进山路。”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旁边的许源听见。 这只队伍里,傅景瑜、严老和卢正彦三位,对许源绝无任何看法。 但这些普通校尉,大半心里都有些较量的意思。 一个外人发号施令。 而且听说老大人已经许了“检校”之职。 这些普通校尉们,为祛秽司出生入死好几年,袖子上最多也只有两道云纹。 他们觉得自己是“不服气”,其实就是嫉妒了。 许源却恍若未觉一般,抱着大福解释道:“最常走的那条路上,有美人坝和帽儿冢。 今日禁下葬,帽儿冢的尸婆子大凶——那条路走不得。” 校尉自是不大相信,但随后看到,队伍后方,陆陆续续的几个打柴人、货商都跟在后面,从这条路进山,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许源反倒是来了兴趣一般,和那校尉攀谈道:“你对镇子很熟?” 校尉答:“昨下午和对门的刘记村酒坊伙计聊了聊。” 许源和傅景瑜去见英太婆,这些校尉们也没闲着。 既然如此……进山后许源便道:“诸位既然熟悉,那就有你们来开路吧。” 几个校尉顿时迟疑,一起看向刚才说话的那位,他的衣袖上有两道云纹。 “这……我们其实也只是简单了解了一下镇子的情况,当然远不如许公子熟悉,还是你来带路吧。” 校尉们心里不服气,但远没到嫉妒失智的状态。 鬼巫山这种“化外之地”何其凶险? 就靠着跟阿光聊那几句,就敢在前面带路?那是找死呢。 “哦。”许源答应了一声,道:“那我带的路,可未必是镇民常走的路。” 校尉老脸一红,讷讷不言。 许源点到即止,不再多说什么。 但是想让他忍气吞声,那是不可能的。 进山就是一片枝繁叶茂的林子,许源小心地走进去,道:“这里的每一棵树都是讨债鬼。 你就算是只摘了它一片叶子,它也会每天晚上到你梦里来讨债,还不上就被他的枝条一顿鞭打,打到第七天,就把你的魂魄彻底打散了。” 许源避开一根细枝,叮嘱众人:“大家离我远一些,学着我的样子,不要出什么意外。” 众人便和许源拉开了约么两丈的距离。 许源怎么走过去,他们也怎么过去。 地上的枯叶不算,但若是有一片落叶还带着点绿,那就决不能踩。 许源正走着呢,一根树枝忽然横着弹了过来。 上面有几片叶子眼看就要碰到许源身上,许源猛地一个滑铲,身子贴着地面从树枝下滑了过去。 许源在一丈外回身,瞪着那根树枝端详,认出来了:“什么时候混进来一只碰瓷鬼?!” 碰瓷失败,那树枝上的叶片抖动,哗哗作响,骂得很难听。 “绕过去。”许源对后面的众人说道。 也不是只说一句这么简单,许源得自己先绕回去,给众人探路。 这么着便耽误了不少时间。 终于走出这片林子,许源的脸色有些难看。 之前那几个校尉,不免带着几分讥讽,淡淡的笑了。 许源恼火,队伍深入鬼巫山,若是内部三心二意,会是什么结果可想而知。 自己刚压服了那些校尉,又被这只“碰瓷鬼”给毁了。 忽然,身后隐隐传来一阵树根绞缠、树干碰撞的沉闷声。 持续了好长时间,然后一棵树狼狈的被排挤出来。 许源毫不留情一口“腹中火”喷了上去。 呼! 整棵树迅速地燃烧起来,熊熊大火中,树枝扭动,传出一阵阵吱吱的惨叫。 许源一伸手,兽筋绳放出,死死缠住了火中的碰瓷鬼,免得它跌进了树林里,那些讨债鬼把这笔账算在自己身上。 一只碰瓷鬼许源不怕,刚才若不是在林子里,许源当场教它做树。 校尉们一脸茫然:怎么回事? 许源道:“别的讨债鬼也看不上这种货色,赶跑了它。” 校尉们沉默了,证明许源之前并没有失误,这林子里本来的确没有这么一只。 “走吧。”许源把不讲究的碰瓷鬼烧成了灰烬,带着众人继续出发。 前方还有几处危险,许源心里都有数,这条路不久前刚走过。 “接下来要经过的地方叫做过风关。”许源停下来,转身对所有人郑重说道:“这个地方谨记一点:不要捡别人的钱!” “千万不要捡,不管是一块铜板还是金银珠玉,千万不要捡!” 严老试探问道:“死人钱?” 许源点头:“捡了钱就欠下了死人债,得拿命去还。” 过风关两边山峰陡峭,中间的隘口七八丈宽,长有五里。 校尉们从中间走过,一不留神就从草丛里踢出来一只金元宝。 但有了许源的提醒,所有人都当做没看见。 眼看着快要走出隘口了,众人悄悄松了口气。 这一关对于他们来说算好过的,祛秽司的人毕竟不是没见识的山民,看见金银便走不动道。 一阵山风吹来,天空中飘来几张东西,其中一张啪的一声贴在了某个校尉的脸上。 落下来好巧不巧的滑进了胸口衣襟里! 正是之前说话的那个校尉。 校尉的脸一下子白了,身边几个同伴下意识的离开他几步。 许源板着脸,朝山上道:“你们这就不守规矩了!” 严老和卢正彦飞快而来,催促校尉:“别用手往外掏,把衣服脱了,快一点!” 校尉慌忙把外衣脱落,一张银票从衣襟间飘落出来,足有五千两! 落地之后不片刻的工夫,便化作了一摞黄纸钱。 校尉慌了:“这、这、这……我没有捡啊,这东西它自己掉下来的……” 许源皱着眉头走来:“邪祟不会跟你讲理。” “许公子,您想想办法,我之前做得不对,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校尉躬身哀求,刚才质疑许源,现在却很清楚,只有许源能找到救他命的办法。 许源没说话,遥望了一下两侧的山峰,疑惑低声道:“今日这些邪祟,怎么都不讲规矩了?” 前面一群讨债鬼中忽然混进去一只碰瓷鬼,现在没人捡死人钱,竟然要硬塞给你。 一次可能是偶然,两次……在鬼巫山中,就不能用偶然来解释了。 第八十七章 命格:一担粮 一侧山崖的后方,有一座大坑。 坑中白骨累累,几十条老鬼藏身其间。 坑边站着一群人,为首的正是秦大人。 但是除了秦大人之外,包括曾四在内,全都身躯僵硬脸色苍白,眼中只剩恐惧。 除了因为万人坑中的那些老鬼之外,还因为秦大人身边,站着一头老蝗虫! 老蝗虫怪异的笑起来:“我们该做的都做了,现在轮到你们了。你手上不沾祛秽司血,我是不敢带你去广货街的。” 秦大人点了点头,当先下山:“干活了。” 曾四等人急忙跟上。 他们的大车里,拉着一百个活人。 昨夜在曾四他们茫然无觉的情况下“交货”了。 秦大人心中骂了乔子昂一声“卑劣”,一件差事交给他好几年,却总是反复跟上边叫苦喊难,因此讨要了许多好处,事情却一直没什么进展。 秦大人来了,一百个活人当见面礼,顺利的便和“鬼庙像”谈妥了,进山后就给他们介绍了蝗虫婆。 乔子昂这个办事人,从一开始就没想把差事办成。 办成了他就失去了价值,不能在七禾台一言九鼎,作威作福了。 上边之前也曾派过两批人来山合县,督促乔子昂,但不知被喂了多少好处,回去后都帮乔子昂开脱。 现在,蝗虫婆要秦大人纳投名状。 接下来要谈的,是捅破天的大事!不杀一批祛秽司的人,它们是不会信任己方。 …… 不光校尉慌了,严老几人也不知如何是好。 许源拧着眉头,考虑了好一会才道:“先撤出山,今天山里不对头!” “这就撤出去?”卢正彦有些不甘心。 刚进山就要撤出去,没抓到老蝗虫,也没见到王相村的老跑山人,说实话有些伤士气。 许源的眉头仍旧死死的拧在一起:“我觉得,咱们这是被山里的邪祟们盯上了!继续深入风险太大。 先退出去,想办法弄明白究竟出了什么事再做打算。” 严老和卢正彦一起看向傅景瑜,傅大公子颔首:“稳重之举,退出去。” 队伍便向后撤出,那校尉脱口而出道:“我在中间,大家护着我……” 严老瞪了他一眼,觉得有些丢祛秽司的人。 许源考虑了一下,低声在傅景瑜耳边道:“你跟在他身边,一有情况,立刻开铡,千万不要犹豫! 这里是鬼巫山,不比外面,若是想着留一手保存实力,很可能就没机会施展了。” 傅景瑜默默点头,然后对严老使了个眼色,严老便跟上来,和傅景瑜并肩而行。 傅景瑜水准不够,一个人抬不起狗头铡。 卢正彦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许源也混在队伍中,警惕的观察着周围。 刚走不远,忽然隘口里阴风大起,一片鬼哭狼嚎之声,周围立时阴暗下来。 “来了!” 许源一抬头,只见几十道巨大的鬼影,身躯缠绕拖长,青面獠牙赤眼,一起扑向了队伍中间的那校尉。 那五千两的银票,一摞黄纸钱,老鬼们都有入股。 “欠债人还命来!” 嘶嘶鬼声入耳,校尉顿时两眼混沌,便定定的站在那里,等着老鬼来把命收走。 傅景瑜大喝一声,抬手揭开了身旁一道“隐”字帖:嘶啦—— 狗头铡带着一身金光,出现在他身旁。 傅景瑜和严老配合默契,分列铡刀两旁,一出左手一出右手,同时抓住刀柄奋力抬起。 嚓! 雪亮刀光闪过,几十只老鬼顿时感觉到,原本虚无缥缈的自身,忽的好似被阴司鬼差的无形锁链缠住,拖着它们便要塞进铡刀下。 偏生这种力量,它们天生抗拒不得。 傅景瑜曾独自抬起狗头铡,但那是信念的坚持下超越了自身的极限。 甚至没有切下铡刀的力量。 而现在两人合力,傅景瑜仍旧觉得吃力。 他另一只手两指拈出一道纸人,念了口诀一晃,纸人无火自燃,一道金光落下,加诸于其身。 傅景瑜顿时身坚如铁,生出了无穷伟力! 此乃黄巾力士上身,傅景瑜修的乃是正宗的茅山“道法”。 老鬼们惊恐尖啸,和狗头铡的力量对抗,一时间鬼气大盛阴风怒号,吹得飞沙走石,叫人睁不开眼。 许源不知什么时候,又戴上了红木黄铜耳廓,不以肉眼相看,只听风中异响。 忽然许源听到了一丝熟悉的飞行声,似乎像是……白骨人脸鹰! 许源猛地朝那个方向举起了三眼火铳,阴风中骤然闯入一团巨大黑影,许源看也不看便放了一铳。 轰! 弹子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射中了黑影,但却“当”的响了一声,不知被弹飞到哪去了。 那巨大黑影似乎是双翼合抱,将弹子挡住了。 “啊!”黑影下,一名校尉惨叫。 他的头顶上,插进了一根铁钎! 四五道鲜血顺着头顶的伤口飞快的流淌下来,紧跟着“嗤”一声,铁钎收了回去。 被杀的校尉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许源这才看清楚,那巨大的黑影,竟然拥有一对精铁双翼。 而那根铁钎,竟然是他的尾巴。 但他的确是一个人,许源的“望命”清晰地看到,他的命格乃是鲜亮的橙色:一担粮。 此生富贵,但富贵有数。 命格压秤,但不高不低。 杀了校尉之后,这人一双铁翼收回,在身后锵锵有声的开始拆分、又重新组合。 眨眼之间,就变成了八根巨大的匠造蛛足! 那铁钎变成了蛛足的一条腿。 有蛛足支撑,此人变得高达一丈,全身盖着铠甲,巨怪一般原地一转开始肆虐,惨叫声不停响起,一个个祛秽司校尉死在他的手下! 同时曾四也带着人杀到,秦大人冲入祛秽司队伍中,内部开花,曾四带人在外面围杀,顷刻间祛秽司就倒下了十多人! 卢正彦目眦欲裂,却是不敢离开严老和傅景瑜的身边。 许源心中感叹,这人的命格沉重,很适合做匠修。 一颗外丹飞出,啪的一声在许源眼前破碎,后娘给的小车轰然落地,许源钻进去把“腹中火”一催! 轰! 滚滚火焰在车轮上燃起,车子直奔秦大人撞去。 秦大人眼中流露出几分欣赏之色:不知是哪个晚辈的作品,倒是颇显几分精巧心思。 一根蛛足抬起,抵住了奔腾而来的战车。 却不料下一刻咔嚓一声,蛛足直接被撞断了! 秦大人错愕之余,来不及做出别的应对,狼狈的一个侧闪,庞大的身躯险些翻倒。 即便如此还是被战车从身边擦过,狼狈的连转了几圈,才算是稳住了身形。 而许源已经操控着战车,在地上碾出了两道弧形的火焰车辙,掉头又撞了上来。 秦大人恼羞成怒:本不该有什么爱材之心,这就给他一个教训! 许源躲在战车里,悄悄把三眼火铳伸了出去。 “砰!” “砰!” 连轰两铳。 弹子直奔秦大人双眼。 秦大人正将一双蛛足斜伸下去,准备将这车子直接掀起来,没想到当当两声,弹子打在了头盔上,惊出了他一身冷汗! 蛛足的动作也慢了一拍,许源操纵着战车,忽的一转方向,狠狠地撞在了他的一根蛛足上。 嘎吱! 战车碾过去,蛛足压弯。 许源在车里暗道可惜,三眼火铳的准头还是差了些。 这还是匠修造物,若是普通的火铳,准头差的更离谱。 听说北都神机大营中,新式的鸟铳打的最准。 秦大人连吃了两次亏,怒不可遏的追上来,扬起蛛足一扫,横着打在了战车上。 咣当一声将车子扫倒,秦大人又追上去,扬起蛛足如同一柄巨大的鹤嘴锄,重重的凿落下去。 噗! 强悍的蛛足啄穿车身,直奔许源面门! 第八十八章 铡刀白骨(第一更) 铁钎蛛足宛如丹顶鹤细长尖锐的鸟喙,刺穿了车厢迅速在许源眼前放大! 秦大人心中便升起了一种“这后辈的水平不过如此”的想法。 许源倒在车厢里,眼中不见半点惊恐。 那蛛足刺进来足有半尺,距离许源的眼睛只有几寸的距离,却硬生生的被卡停在那里。 车厢不是被刺穿的,是许源把蛛足放进来的。 “萧九离独来独往,何时有了徒弟?”老者用审视的目光将她打量了一遍,似乎不信。 范允承如何不知她心中所想,只是、只是在这危急时刻,他不得不作出艰难的选择。 燕飞愣怔了一下,便已经明白了一切,今夜的谈话,是他们夫妻二人早已经商量好的,他突然有了一种释然的感觉:想他们夫妻二人同心同德,定会战胜眼前所有的困难。 萧笑眼神微微一动,瞥了一眼过道所在的方向,身子不动声色向前倾了倾,给某个透明人留下一条窄窄的进入通道。 但既身为一方节帅,荷方面之任,就不能任性行事,只得挂上笑容,虚与委蛇。 云阳感受到一股淡淡的热量透过手掌传来,但这种热量完全不会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那这半个月呢?他又做了些什么?”对多尔衮的自作主张,白峰并没有动怒。 “何将军为何总是与他人为敌?皇上是一国之君,他要如何处置,岂能是你一位统领可以左右的?”范允承突然冷冷的说道。 蕙夫人此时最听不得的,便是凌霄口吻之中的嘲讽与不屑,可是今日她原本是要眼前的凌霄,从人间彻底消失的,原本她可以不与凌霄讲过去的这些事情,她可以将茶杯直接摔在地上,让那些杀手闯进来将她乱剑剌死。 元英此时心中黯然,他虽然现在不明白梁军打的是什么主意,只是今日清晨,梁军两边同时开始动手的工事,让他多多少少明白了一点,这钟离城,不是他想打就能打下来的,也不是他想走便能走得掉的。 坐上了古武界盟主之位,成了古武界第一人,那就是古武界的皇帝。 这种情况,就好像是一个穷疯了的人,忽然看到了一座任由自己开采的金山一般,完全就没有办法抑制。 龙飞的脑海中响起几道提示音,经验狂飙,直接飙到百分之九十五点,还差五个点就能突破飞仙境界。 “既然如此,末将讨教一下杜公子的高招!”陈卫东暗骂一声,真是跟你爹一样也是衣冠禽兽,手中刀已挟着罡风劈了过来。 “呵呵,保姆这事儿就免谈,他们肯定没法接受,能接受钟点工就不错了!”李成鑫笑道。 东方修行者,如果连没有了机甲的变种人都打不过,只能说,修行也什么屁用了。 一剑挥出,紫嫣郡主已经迈步归元境界,虽然只是准归元真人,可那一剑之威却足以开山裂石。 李虎拉着她的手,抢出门去,一楼大厅还是空无一人,不过在出口旁边的一个房间里,却有人在说话。 有些事情放弃比坚持更加需要勇气,她本来就不是一个胆子大的人,所以天知道她到底下了多大的决心,才会做出这个决定来。 “芳儿姑娘,你以为在下就这么好打发么?”龙逸双目紧盯着芳儿。 但是经过父皇这么一分析,其实蜀汉如果放弃掉巴郡、巴西郡等,兵力全面回缩的话,其实未必就守不住。 第八十九章 饥食(第二更) 祛秽司的校尉们,起初看这些虫子,感觉像是好像一片黑黄色的冰雹,但是到了近处却是骇然色变,每一只都有三尺长短,不是冰雹而是陨石啊! 砰砰砰…… 地上砸出一个个大坑,还有很大一部分直接砸在了校尉们的身上,沉重的将校尉撞到之后,更是飞快的又爬来一群,扑咬撕扯,校尉们连连惨叫殒命! 蝗虫们 事实上,她也不得不考虑楚煜说的事。如果秦洛就是洛冰言,那她该怎么面对他? 战越辰努力地想要活动手脚,睁开眼睛,奈何他像陷入了最沉重的梦魇中,无论如何都醒不来。 “可是,问枫去了,谁来保护主上?一直以来,问枫都是您的贴身影卫。”优木有些为难。 那黑影只觉得眼前一花,跟着,‘苏易’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范篱说我家真没钱,你就看我每次来给你拿的这点东西,这么寒酸你就明白是咋回事了。 就这样,两人只得眼睁睁看着月浅心一步步走出门去,逐渐脱离了他们的视线,跟着那些人往王宫的方向去了。 她两和处长助理没有动酒,我与处长一人一瓶下肚,处长喝完,忙忙和助理走了,醉不醉明天就能知道。 她顺势捂了头瘫坐在地,面朝着被树林荫蔽的天空,眼神空洞异常。 星帝却是好似被陆晨星激怒了一般,恐怖的道主威能爆发,天地瞬间变色,大道顿时退避,陆晨星顿时被定在当场,动弹不得。 破绝为他炼化的途中,定风连仁周身气息突然散发到地上散开,破绝见后提升真气用力向前推过去。 一束五彩的光芒从彩儿胸口发出,那束光芒朝着躺在床上的夏幽慢慢落去,“哗”的一下,五彩的光芒将夏幽整个的笼罩,随后嗡的一下,全部沒入了夏幽的体内。 不过能够用一些身外之物换取一个安全渡劫的机会,想来很多修士都会很乐意的,毕竟要是渡劫失败,那损失的就不只是身外之物了。 萧星洛也不出声,他可忘不了自己是为什么被贬的!因为皇帝怀疑他篡位!这个时候再去带兵争兵权,不是重蹈覆辙? “他胃出血发作,情况有些不太乐观,医生建议住院观察。”岑溪一脸面无表情的说道,听完她的话后,我沉默了。 经过一番接触,茹意从封邑的言谈举止中,觉得他倒是一个刚正,有责任心,有担当的人。 那一天,魔域向来阴沉的天色难得地晴朗一点,天空透着微微的深蓝的。 “前辈,夏幽何时能够醒来。”宋剑担忧的问道,已经一年的时间,夏幽怎么会还不醒来呢。 万一这里要真的只是一个游戏世界的话,会黑屏也是完全可能的。 况且,正常情况下都应该是一个的好不好?谁会想到,竟然是两个胎儿? 左东流语言温和,态度和善,虽然是“逃犯”,但也不像是穷凶极恶的歹徒,董煌畏惧心理减轻了很多。 好险!塞恩感受到了赫赫风声的同时,冷汗不由落了下来——这种力量如果没能反应过来,被砸到了脸上,他相信自己就算不被ko,也得暂时失去主动权。 钱三运陷入沉思,他更倾向于认为罗殿英不是吹牛,而是酒后吐真言。 他们还质疑这个垃圾发电厂建设程序不合法,没有依法进行环境影响评价,大多数居民根本就不知情。 第九十章 两只小狐狸(第三更) 许源悄悄去了一趟杨寡妇家,见到了荣奎叔。 “林七今天有什么动静。” 荣奎叔懒洋洋的回答:“一直在铺子里,老实的跟孙子似的,估计是被吓破胆了。” 乔老爷都死了,林七当然害怕。 “你继续盯着。” 荣奎叔答应了一声,问道:“你们今天进山有收获吗?” 许源摇头:“损失惨重 就在袁绍考虑着是不是要采纳麴义的建议时,石桥南岸突然过来的两人两骑,其中一个还持着节,显然是“天使”。 其实她不是吃不胖,只是她每天都会做大量在任务世界学会的强身健体的运动和瑜伽动作,这点热量远远不够她消耗的,自然胖不起来。 但是画面外的众人可都记得他当时是如何的狼狈的赶往奥斯本大厦,成为孤胆英雄,历经千辛万苦之后,这才最终,将解药打到了蜥蜴博士的身上,将他重新变回了人类。 陆宸穿着粉红衬衣,大红西装裤,一手捧着大束玫瑰,一手插兜。 那客人见肉夹馍样品中包裹的肉满满当当的,又香的不行,意动的问价。 “嘿嘿,那我就等着你了。”裴灵萱对沈知瑶做的东西十分信任。 素月的脸色变得通红,这侍卫说的每个字她都不爱听,她紧闭着唇,仿佛将所有的愤怒都锁在喉间。 发现他还活着,沈知瑶想了想,从空间中,将月牙给她的止血药拿出来。 对于武圣学府连续十年的倒数第一,他们嗤之以鼻,放在嘴上各种调侃。 虽然身上的衣服都被划破,但丝毫没影响他英武帅气的容颜,不是本初又是谁呢。 即使心里面知道他心里一直爱着姚静,可是在这种时候坦白地说出来,夏怡然还是觉得心痛。 湘紫瑶与天明将目光齐刷刷地望向鬼谷子“真的吗?”虽然此刻被雾气蒙住了视线,但他们依然能够感知鬼谷子的位置。 谢璧无法回答,但心情却异常沉重。然,他刚拦在中间,脸上便挨了两记耳光。左边一巴掌,右边一巴掌,都是力道不大,但都饱含了两人应有的愤怒。 “呵呵我也听说过,兄弟你可是开了一家全国闻名的俊兮药店的,这匕首就别要了,上面带有剧毒伤到自己就不好了。”龙三看英俊把眼镜蛇从匕首上拔掉于是说道。 也不知是哪个公司的职员,先是被突然爆裂的玻璃吓了一跳,紧跟着又被跳进来的人惊到了,看看对面的大楼,一个念头齐齐浮上心头——这是在拍零零七? 娄青衣还待说话,却被莫云一从身后拦腰一抱,身体就给夹起来了。 因为治疗涉及到一些私密的位置,司徒浩宇黑着脸被赶了出来,凯瑟琳把门锁上,司徒浩宇沉着脸站在门外,一动不动。 接着,黑衣人道:“我先下去了,在下面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明明可以一起下去的,为什么要在下面等呢? 高逸轩淡淡笑,“经验谈不上……”只是情商比你高那么点而已。 桑玥苦笑,只因为自己是爹爹的孩子吗?只因为记挂爹爹的恩情吗?如果不是爹爹,她今日是不是就会见死不救? 两个男人哈哈大笑,正打算出去到东方明的帐篷中好好的畅饮一番,突然一个东西呼的一下从帐篷中飞了出来,东方明下意识的身子一转伸手将东西抄到了手中。 第九十一章 家里的长辈(第四更) 许源也想做些文雅的事情,比如灯下夜读之类。但这铺子原本从老板到伙计都是粗鄙之人,楼上楼下除了账本不见片纸。 许源便只能运转起《五鼎烹》,修炼起来。 小狐狸一直小心翼翼,有根柔韧的绳子缠在后腿上,好像是绑的并不紧,可是它暗中尝试了好几次,无论怎么都解不开挣不脱。 这会忽然感觉到,许源 有时候,必要的谎言是肯定的。要是江东百姓得知孙策在长沙损兵折将,一点收获都没有,那岂不是惶惶不可终日,每天都要担心神武朝廷来进攻? 修行无岁月,若穿过无数岁月之后,还能看到当初的同伴,那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刚刚才结束益州的战事,刘军这边的伤亡损失很大,需要时间恢复。在短时间要是想要对江东发动全面的进攻,刘军那没有那个实力。 锦荣看见林鸥不像是说谎的模样,紧张的神经舒展开,如星辰般闪闪发亮的眼睛,又变来温柔的仿佛能滴出水来,他看着林鸥,目光从她的眼睛,缓缓往下移,落到她红艳的唇上,喉结微动,体温飙升。 而关羽现在更是将魏延的大刀死死的压住,让魏延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见他服从了自己的命令,靳枫这才转身回头,继续大步流星朝前走,走出没两步,手机铃声响了,是王凯打来的,立刻接通。 张秦感觉到乌拉拉乌冬队长对自己没有恶意,再看那名他们共同的对手如此痛苦的模样,渐渐明白过来,原来那是乌拉拉乌冬队长发笑的声音。 气是超验的哲学性的存在,修者的气则是对刚柔问题的延续,刚柔在阴阳之间调和,当武者真正做到精神和肉体合而为一时,气便会以宏观的方式出现。 另外的,张任心中把刘璋给骂了一顿,好端端的,干嘛将刘备给请进益州。现在好了吧,引狼入室了,刘璋自己都被软禁起来了。 陈宫和刘备都知道沮授说的是什么。兵出自于民,民众越多,能招募的兵丁就更多了。 一黑衣人盘膝坐在一张石床上,密室内昏暗无比,那人带着青面獠牙面具,在这昏暗的密室中略显阴森,双眼紧闭,呼吸吐纳着,缕缕暗色的灵力在他周身围绕。 白天的星辰之力没有经过多少削减,异常的灼热,修炼之时,身体都在冒火,这对6天没害处,反而促进了他肉身的提升。 “有什么话直接说。”也许看出了他的犹豫,江枫直接了当的开口说道。 如果让他知道,他心中的那人,就是现在的江枫,又不知道会是什么感想。 这也就是为什么秦奋打开棺椁之后,到目前为止墓主一直都没有强烈过激的反应的主要原因。因为他已经知道你很厉害了,准备暂时退让以和为贵,外面的东西算是见面礼了。 他不知道。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个无助的孩子,只能任人摆布一样,可是他又不愿意这样,他想挣扎,但却无法摆脱这个局面。 “什么?”贾大夫瞪大了美目,不可思议的看着秦奋,瞬间凌乱了。 圣母直接动手,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结结实实,面颊都被抽红了。 只见风天华身子一闪竟来到钱乐圣身后,一脚踹出便将钱乐圣摔的七荤八素。 长剑锋利,就算不如宝器,也是削铁如泥。这个家伙的身体,难道比钢铁还坚硬!? 第九十二章 信赖(第五更!) 外面那庞大的身形忽然飞快缩小,很快就变成了一个普通人大小。 但它没有和两个孙女一样化为人形,仍旧是狐狸的形态,却穿着人类老者的缁衣,像个乡村老学究一般,背着手漫步走到了门前,看了一眼门神,又把碧绿放光的狐狸眼,往楼上瞥了下,开口道:“开门。”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苍老厚重,楼上那些校尉一听, 秉把头转过来,疑惑的看着他。茵气定神闲的从怀里掏出一块玉——正是那块紫色的玉。里面的黑点却已经消失。 就这样,在高中的最后一年里,种纬在老师和同学或同情或唏嘘的神情中,如愿地穿上了军装,走进了军营。 此刻,在种种警告噩耗包围笼罩下的天灾,依然不见丝毫惧色的,正在通过疾射出红光光刃的赤眼,凝神“望着”控制室外的那两位迅猛疾飞而起的各异身影。 浪花大浪淘尽了天下的英雄,淘到最后,英雄不见,只留下了虚名,一段传说。 此时李建成回复了冷静,他把几件事情串联到一块,他明白从秦王诬告他和宫中的妃子有染,其实是让父皇开始追查缘由,在与他们对质,最后在玄武门设伏,其实一切都是针对他们的一场阴谋。 原本向晚意说这番话时语气挺随意的,就好像随口想到了才说的一般,可不知道为什么,叶伤寒的心却不由得猛地一紧,甚至就连脸色也变得不自然起来。 最后,黄道通往吸血怪虫盘踞的洞室。而赤道则通往七里香寨的乱葬岗。 王凌见所有人都坐好,斜视卓笑渝,却见她依然低着头,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老虎的连续三招,没一招落空。前爪拍在他的脸上,后爪踹在他的胸膛和腹部,尾巴将其扫中,直接扫飞,飞向洞府口,重重地摔在地上,把地面砸出一个三尺深的坑。 张强谨慎的盯着金龙身后的几人,有些紧张,从安保业来讲,他不是科班出身,由于自身实力条件一下子就被安排到大老板身边,虽说之前接受过集训,但还是很生疏,只能尽力做好一切细节。 我那时闭着眼睛,只觉得两只脚在动,并不知道是往哪儿边走的。 “是,师傅……”沈严拖着点长音回答道,含笑的声音带着一丝顽皮。 “靠,还在顶,要是将这门打碎了,我不死定了,不行不能坐以待毙。”至尊宝四处的看了看,发现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出去。 云氏集团的员工们饿得脸色发苦,肚子咕咕的叫,但谁也不敢多嘴,老总陪着自己挨饿,谁也不敢用前途命运开玩笑。 现在的夜天,所使用的力量,与东风长老所使用的力量颇为相似,都是一股混合起来的强大力量,但是所不同的是,夜天杂糅各种力量的时间较长,所以比东风长老更为娴熟。 从尸体的长相衣着来看,不得不说,这拔人不是军人,他们应该也是一支雇佣兵,我的天哪,这里到底是什么宝藏,居然让双方都请动了雇佣兵。 看来现在的白领,工作压力都挺大的,不然的话,又怎么会玩这样的游戏? 然而,楚峰的元神,和一般人的元神不同,他是五行元神,有五大本命元神,因此,楚峰能感觉道,自己这刀天地,似乎有点不一样。 修炼自然之力的使用法门,在武者们之中,只有少部分的武者能够做到。 第九十三章 把头龛、山爷碑(第一更!) 许源毫不犹豫的摇头:“别做梦了。给邪祟修庙?不如你去问一问你爷爷,我们敢修,他敢要吗?只要他住进那庙里,不出三个月,运河龙神便会找上门来。” “真的吗?”姐姐眼睛瞪得大大的。 许源有些无奈,太笨了虽然好忽悠,但不容易沟通啊。 妹妹忽然开口:“帮我们斩了海口蟾。” 许源看了下姐 这家伙,之前应该已经接收到一座城市被毁灭的消息了,居然还能笑的起来? 一时间,莫老也是激动无比,能得到主人赐下的法门,绝对是无比荣耀的事情。 青少年阶段,对于人类而言,已经开始清痘初开,甚至有的已经体验过了。 随后,这强大的力量就直接淹没了这弟子的身影,彻底的化作灰烬,消失不见。 因此每年死去的人成千上万,当地百姓都称之为蛊病,认为这是上天降下来的惩罚。 然而魔法实验终究还是失败了,看着实验台上那或是损坏或是已经浪费掉的魔法材料,亚戈就一阵失神,心中计算起下一次实验要究竟话多少时间和功夫才能筹备。 这些冰凌,就是这个寒冰独眼虫喷吐出来的冰凌,这些冰凌看似不算很大,但是它们携带着的力道,却能将钢铁切割,如果被它们擦着,哪怕是等级较高的萧沐雪她们几人,也不想试试伤害有多高。 吴起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对于这种说法表示认可,不过他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 什么?母亲!一直低垂着头的勾践双目发赤,疯狂扑向菼执,却被左右牢牢摁住。 直接使用法术,身子被一股青绿色光辉包裹,速度一下提升了一个档次,如同一头猛虎一般,不断狂奔。 在这一块上,横河之颠管委会还是相当大方,也是用心良苦。以此来激励修士们的战斗精神。 陈叶此刻怒火中烧,可是输给败给韩胜齐的结局已经不能再改变了。 趁着她还年轻,应该立刻解决了她,不然等她成长起来,战斗力绝对的惊人。 面对这些恶徒,李风并未仁慈,出手几乎直奔主题,不是断人手脚,就是断人胸口肋骨。 血液在燃烧,薛志勇浑身气息在这时候发生了变化,但见他脚踏地面,再次义无反顾的冲向了李风。 半响,宁岚终是逃出魔抓,提上裤子,一边捂着屁股,一边往后退去。 酒进入胃里却不像寻常烈酒那样让人有灼烧感,但到了肚子里,却像是有重物压迫着自己的肚子一般,真像是被人一脚踹在肚子后的感觉。 之前的他,还想着将这整个仇家收入到自己囊中呢,也就是因为狂化丹的缘故,他才决定直接让整个仇家一个不留的。 到家里,在安排办事的亲戚离去,在夜里11点才算睡下,徐风还有事做,登录游戏,也没喊潇潇,他今天也累,先是去杀了一个boos,然后坐着飞毯向武神那去。 既然要解决事情,李风只好拨通了邹永贵的电话,向他请了个假,静静地等待崔英才的到来。 “你尝尝看。”夜凌拉着离月坐下,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离月。 这丫头,估计又在想什么没事儿了!唉,这丫头怎么就那么执着呢? 策凌是个实在人,属于有本事的软柿子,斗心眼子他一定不是纯悫的对手,但是说实话,但老八觉得,也许真的只有像策凌这个实心眼子的人,才能骗到纯悫。 第九十四章 请山诡(第二更!) 其实就算是没有小狐狸的提醒,许源也不会经常使用这东西。 牵扯到跑山人,许源心中自会保持一份警惕。 山里村子到处都透着邪门。 许源本来就有些怀疑,村民和跑山人,已经不能算是“人”了。 把石牌装回皮囊里——许源忽又拿起皮囊看了看,若有所思。 傅景瑜几人下来,跟许源商议:“明 他刚将全部家当,从学校宿舍搬到出租房里,律师就找上门来了。 雷蛇四人也有动手的打算,可是自己对这个阵法不熟,而且这里的兽任何一个都是吊打他的存在。 团子曾说过,普通食物所能提供的能量,已经远远满足不了,他现在这副身体的需求。 一股火气冲上来,李恒安回头阴恻恻地看着他:“你是来救我的还是来给我添堵的?”真想不明白自己刚才怎么会因为他哭出来,怕是被王相之打傻了。 李恒安走在韩长旻身边,忽而脑子一抽随口问了句:“你们如果在这种行动中牺牲,会被人知道吗?”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行动前夕自己问这种问题,不是闲着没事给人添堵吗? “哎哟,知道了,要给你和辰公子留最后的相处时间。”木兰花给她一个大家都懂的眼神。 啧啧啧,所以说,厉害的人,到了哪里都是可以很厉害的,不像她赵敏,投机取巧的成本多一些,才能在这个世界安然生存。 等了怎么大半天,易琴韵在看到易聘婷走进来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得来的消息肯定是正确的。 周围的人员见到自己的阵法对这些妖孽完全没有作用,纷纷开始逃散。 “你不告诉我,我就不出去。”初七比他想像中还要皮厚,见他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她干脆两手环于胸前斜倚在门板上,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 “失败了……”康拉德轻声嘀咕,但依然面无表情,他并不具备对失败的恐惧。 作为帝都第一集团的执行董事,慕斯爵的衣食住行,都是有专人负责的。 就这样徐林开始根据食材做起饭来,岳母大人就在后面这样看着他做饭,弄得还有点紧张。 “郑佳佳跟那只狗狐狸在一起,她们两人年龄相仿,现在是特别好的朋友。”沈蓉的舌头麻木了,说话有点含糊不清。 秦毅疑惑低头看向大刀旁边的介绍的牌子,上面内容极少,除了使用的材料之外,基本上什么也没说。 但就算是这样,他虽然能够理解,但却绝不想要这件事成真。 达到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若金丹修士还想进一步纯化法力,光靠自身已经不可能,必须要借助外力,比如说灵物或者天材地宝等等。 不过尽管修为更高,但两人的这段关系中,却完完全全是由天莲做主,邪眼被拿捏的死死的。 等秦毅这一队人,赶到一处气派的大院子外的时候,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福松子种植下去的第五天,苏牧来了,看到一大片的高墙,他惊呆了,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但是他在高墙中间的一个很高的平台上看到了四处张望的叶白,这才确定,他并没有走错地方。 就在这个时候,张一山的攻击已至,一道道剑影前仆后继,疯狂地朝着夏流的方向涌来。 弑魔心生恐惧,好像前行几步便会跌落山崖一般,全然忘记了修真之人可以御剑飞行、凌空而立。 第九十五章 扯“狐”皮做大旗(第三更) 张三爸对许源的印象很好,许源孝敬他的那一盒洋火,让他在老死树下有面子好些天。 但这小子怎么变成跑山人了? 许源远远看到寨门关闭,就没有过分靠近,在村子外百丈停下来等着。 果然时间不长,老跑山人就出来了。 后边还跟着个吊死鬼。 这吊死鬼看起来有点眼熟,好像是自己埋山货旁边 杨昱猝不及防,本能反应侧脸往后一躲,就听“啪”的一声脆响,脸上留下五道指痕,登时脑袋瓜子嗡嗡乱响。 简直就成了华国影视行业中的经典创造者,不管是拍武侠,生活,还是军旅,甚至是这次的科幻,都能够成为经典。 “我……”游坦之眼眶发红,纠结而又犹豫的目光情不自禁地看向来时的路。 菩提在斜月三星洞内收回分身,得知其中安排妥当之后,挥手间又出现以个分身,是樵夫状打扮。 于是兴奋激动,脸庞发红,双眼迷离。要不是大庭广众,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猪妖闻言一愣,仔细看去眼前这人不似人间人物,看起来很是迷人,哈喇子开始往下流。 张舟粥右手做拈花状,只以虎口圈住剑柄虚握,由此控剑,上下左右极为灵活,腕一转,余下三指轻拨,剑尖便向前递出,连刺数下,都在一条线上,收剑回胸,举重若轻。叶殊见过,不动神色,示意继续。 来龙去脉都弄清楚了,才能够不糊涂,李和这才对五大幻想组织,还有这个世界有了更加清晰的认知,也知道该怎么去做了。 他们两个清楚的很,早点弄懂这个重要的位置,再想办法来的话,都将没有什么坏事情了,这才是根本所在。 时光如梭,两人三年前的患难画面近在眼前,傅残仿佛有看到了木一刀负伤而逃,那从容不迫,生死关头不失风度的形象。 蓝幽雪,蓝幽容,尤其是蓝幽容,那美丽的外表就好像是一个雍容华贵的贵族,那种美貌加上长年熏陶出来的气质,让蓝幽明相形见绌。 “魂灯”是每个大势力为各自势力内比较优秀的后辈或者嫡系子弟特意制作的一种特殊道具。 做为摇光八军团之一,圣狱军团也接到命令,寻找胜机,返回莱茵城。 “莫非个什么,少要在此啰里啰嗦,赶紧去驿馆等着吧!”修罗刹打断了刑六子的话头,同时冲他奋力打了个手势。 自己若是能够有这样的力量,那么自己不就可以更好地保护雪莉了吗? 奇士圣子冷哼一声,身体顿时化作一道残影,须弥寸影精妙无比,让他在顷刻间已然跟到傅残身边。 特鲁巴而特别的恼火,屠龙勇士们居然大部分并未见证他的登基,这是对于他的挑衅,更是对于王的大不敬,他万分恼怒,与前任国国王相比,他的儿子性格更加残暴,更加心机深重。 “皇后娘娘莫要焦躁,老身这就为您调治……”修罗刹笑容可掬地来回踱了几步,慢条斯理地理了理两鬓的乱发,顺手扥下三根银丝,托在手上。 “夫人,你说错了,那嫦娥可能是有些姿色,但跟您比起来,那不是山鸡之于凤凰,萤火之于皓月吗?”十八公赶紧打溜须。 也不见素影有何动作,身影飘飘的躲开了蛇尾的一击,这一击相当的危险,再差半寸,就击在了她的身上,与她的身体擦肩而过。 第九十六章 扯平了(第四更) 离开村子后,老跑山人把柴刀从后腰挪到了手边,随时可以拔出来。 他大步走在前面,跟后面许源四人说道:“你们离得远一些,五丈开外。跟我俩呆的时间长了,也会阴气入体。” 傅景瑜的眼神便有些异样,他的阅历不如严老和卢老,初见老跑山人就觉得不大对头,这会儿更是有些不能从容了。 许源便落后了五 徐李钦和廖雄两人都不傻,上海马超的不满虽然没怎么表现,但那种感觉还是有的。 “夜影哥,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你放心吧。”江秋儿说着,缓缓的靠在了夜影的肩膀上。夜影的身体瞬间震了震,但是感受到江秋儿那攥紧自己的手,夜影没有再表示什么,也许江秋儿觉得这是一种感谢的方式吧。 杜玫的眼中闪过一抹决绝,对着身边的那个侍卫说:把绣球毁掉,今天到此为止。 事情往往出乎了人们的预料,之前还想好的美丽一切,瞬间就消散的无影无踪。 不足两丈见方的屋子,四面墙壁上各有一个火盆,把整个屋子照耀的通明。锦瑟眯了眯眼,尽力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光亮。 大家想的不错,其实都是担心自己手中的权利受到了威胁,自己总是想着别人的权利应该受到监督,而自己的权利便可以为所‘欲’为,标准的马列主义手电筒照别人、不照自己。 “谢谢花魁,谢谢花魁!我这就去把今天收的银子拿来给您!”说完就要往门外逃。 只见一记天音波打在了王修的身上,一个淡白色的印记瞬间将王修打掉了一格血量。 自从今年提议不比赛之后,这个训练室大多数时间都是处于空闲。由于没有第二梯队,国光也没有想要找其他战队合作的意思,所以训练室只为战门一众队员开放。 同样一条条裂缝,如同一道道黑色的闪电劈过挂满了苍穹,就像是玻璃上的裂痕一般。 如今,整个综艺部大楼已经翻新,作为上江本部崛起的一大功臣,综艺部已经成为所有部门中的佼佼者。 此时李平安有些目瞪口呆,若说之前还能保持从容的样子,但随着林梦鸽一段段的分析,忍不住满脸愕然之色。 草草身上除了托着草木精华的叶片是保持托起的状态的,其余的叶片都垂下来,看起来一副沮丧的不得了的样子叫顾暖暖也一下感受到心情跟着不好起来。 听到这个名字,程魁彻底愣住,一些记忆涌入脑海,他或者说祂,那个时候仿佛液体一般,在地底洞穴以及细缝之中流动,祂仿佛听到了什么咒语。 汪直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匆匆离去,留下弓弩手看守内校场,胡桂扬等人相当于被软禁于此。 谷中仙入乡随谷,在山里与山民相仿,在这里穿着则与菜农一样,可是脸色红润,双目炯炯有神,没有常见的穷苦相。 “这百门试炼在青枫城,也就是整个亚雨大陆出了主城辉雨城以外的第二大城。 身体素质可以短时间提升,但是战斗经验和对战斗的理解则不是短时间内可以提升的。 听到陆铮的笑声,大家这次才醒悟过来,知道被陆铮耍了,一时,都有些哭笑不得。 那个时候,他和苏夏已经在一起了。身为全天澜都赫赫有名的爱妹如命的兄长,苏弈对于自己妹妹倾心相待的恋人,简直连想都未曾多想,就奉献了自己的忠诚。 第九十七章 决定(第五更!) 白老眼把肉干吃完,拍掉手上的碎渣:“你方才说的那公所的事?” “我可以起誓,这次的差事办妥了,必定兑现诺言。” 白老眼:“那就起誓吧。” 许源立刻就举手立誓,这老跑山人疑心病很重,稍有迟疑他便不信了。 白老眼冷笑道:“莫以为我们没有什么能力约束你的誓言,别忘了这里是鬼巫山!” “……您加入闪街多久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声音好像恭敬了非常多。 两人回过头,见到一个白色身影轻而易举的击杀了阻挡在大门处的两名神选者。 “而且体型非常大,十米到几十米的都有,咱们刚才看到那个算矮的。”兔子煞有介事地点头。 赵晴简直挑花眼了,这也想要,那也想要,又不好意思拿太多,那叫一个眼巴巴和恋恋不舍。 这种感觉时有时无,但出现得很频繁,并且很狡猾,一直和自己保持着安全距离,绝不轻易靠近,没想到今天居然送上门来了? 毕竟清水县这边苦寒之地,不管是大夫,还是稳婆的水平,都跟京城这边无法相比。 “这可如何是好?”周瑾有些着急,好不容易跟顾惜灵之间有了情愫。 他已经开始怀疑,李灼光也是一个念能力的高手,现在只不过是用“绝”装作普通人,跑来猎人考试炸鱼。 那些紧跟在他身边的考生,也都歪打正着。湿地这一段路程其实并不长,对于体力根本没有多大消耗。这一段路程真正的难点在于湿地中的生物,因为他们确实如萨茨所言,一直紧跟着他,也都免于被湿地中的生物所伤害。 恼羞成怒的钟维新,愤怒咆哮,看热闹的人一哄而散,只除了阮七七和满崽。 独留下大厅沙发上坐着的白亚楠。冷雨柔相信,如果是为了丁静静,白亚楠绝对会愿意改变她自己。 城门打开,从城门里冲出了无数兵马,骑兵在前,长矛兵在后,一同冲向了诸葛亮的阵型。 田丰最希望得到的军队就是商人们和士卒们的护卫和护院,还有城内几个镖局的支持,这些人可以和正规军抗衡。 但是,冷雨柔万万没料到,正在她的念头产生动摇,决定好好考虑是不是要和龙漠轩离婚时,当天晚上,龙漠轩就给自己打电话了。 这只有两个解释,一是安离有很强的背景关系,二是她跟吴科长有关系,但周子言直接排除了第二个可能,安离有气质有容貌,有行长父亲的身份,如果有什么需要开道的,用不着拿她的身体来换。 “百分之七八十吧,毕竟这照片不是很清楚,这长什么样子基本认不出来,所以我也只能猜测。”黄毛道。 “诸位不必多礼,今日本宫只是一位客人,主角是我们的在心。大家坐回位置上去吧。”慕容秀朗声说道。 而李哲在这些桌与桌之间穿梭着,陪喝着,而就是此刻,李哲的目的以达到了,不怕人少,只要是吃了我们英雄会馆的菜,那肯定是高朋满座。 烟花中,萧月夜紧紧拥抱着两位夫人,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还有那不易察觉的坚定。 “看来你又赢了,这是你今天赢的第几场了?”利武玖自动忽略了康荫的嘲弄。 杨冲已经很久没有用过手势和体内能量共同发力的方式,不是说这种方式看起来不够炫酷,而是这不过是初学者的引导能量,使用的时候刻意帮助使用者集中注意力。 第九十八章 不可提其名号(第一更) 老跑山人拿起水葫芦喝了一口,接着道:“蛇杆子一共有九个身子,谁也不知道这九个身子都藏在山里什么地方,便是斩了一只,还得提防,不定什么时候,它就忽然从从土里、草丛里蹿出来咬你一口。 这头怪身子跟铁杆一样硬,不缠人只缠魂魄,被它盯上了,便是逃出山外,它也能钻进你的梦里,将你的魂魄一点点吃干净!” 朴智妍之前来过几次,技术功底还不错,上收起来就比较容易,打底很轻松的就完成了,不过阳晗之前为了给朴智妍送礼物,特意去请教过学艺术的同伴,再加上有店铺老板的指导,进度倒是不弱于朴智妍。 而杰森,则是趁着这次难得的机会,太极中的棚,捋,挤,按,捌,肘,靠,沾连粘随等技巧全部被他此时缓缓运用了起来。 这款车不仅可以采用汽油或柴油等传统燃料,而且可以使用生物燃料。 过了一会儿,一个灰头土脸的海盗从远处跑了回来,鬼鬼祟祟地像是做贼一般。 康斯坦丁仿佛忘记了刚才那令人尴尬的话题,伏在桌上开始了工作。 而唐三他们离开之后,第一时间是去见了血,过两天才到达的天斗皇家学院。 葛朗云还没将话说完,只见盛绛天冲他伸出一只手掌,示意他闭嘴。 对方有八个一元涅槃境,为了避免伤亡,吴云只好让这两大灵傀都出来活动一下。 过了一会儿,蔡瑁,张允一起走进大厅,曹军诸将都汇聚一起,等候曹操的吩咐。 或许就和任老说的,只有加入他们才是能够拿到授权的唯一办法。 海面上的坚冰,在逆天号的强势破冰之下,不断被打碎,却也只是航行轨道上的冰被打碎,并且逆天号航行过的路径上,那些碎掉的冰块,再次凝结到了一起。 因此,那杨曦口中的一番话,也只是恐吓,但不单纯是恐吓,白君夜毕竟已率军出征,抵达阳州麒麟峰也只是早晚之事,既然杨曦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就意味着阳州麒麟峰此行,必定有凶险。 “我没说原谅你!”飞雪脸一寒,将李洪武升腾起来的欲火浇熄了一半,而她那干脆的后脑勺,和齐娜依茫然的眼神,让他另外一半的欲火也不见了踪迹。让齐娜依和飞雪独处一室,却也不知道究竟会搞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大家忙碌起来,谢清泉吩咐谢武去买排骨,买活鱼,买香卤狗‘肉’。 唐暮暖也是一脸讶异,她虽然听不见,但她的心思极为缜密,以往她锁定目标发动攻击时,青龙都会很主动去配合,奈何这一回,青龙的反应格外反常。 黄玄灵有些狐疑地看着这两样东西,不明白这白胡子老头卖的什么关子。 中年男人名叫查理贝斯,正是贝斯家族的一员,也是钱粮院的上层领导之一。本来贝斯家就与身处内卫一方的达瑞盖亚政见不和,现在一听守备团的人前来闹事,顿时火冒三丈高。 “呵呵,兄弟你也看到了,货全都卖了,跑一趟半年不用饿肚子了。”陈琦笑道。 “去办点事情,见一些朋友。”林逸风也不知道具体该如何去回答张子萱,只是如此简单的道。 “不,爹娘不走,我们也不会走!”庄梦兰和庄梦蝶闻言,也都是摇头哭道。 林映月身上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沈薇也已为她运过气,但她却依旧在昏迷之中。这便不由让清霜与清露二人,有些着急了。 第九十九章 老鸦口(第二更) 隔天早上天刚亮,白老眼就起来了,催促众人:“快些动身!” 傅景瑜从怀里摸出来一本袖珍黄历,翻看了一下,今日禁: 夜行、沐浴、婚嫁、伐木。 许源凑过去一看,更是羡慕:“钦天监出的大历,还是袖珍本,啧啧,大姓公子就是有钱。” 傅景瑜无语地看着他:“许兄故意作出这般仇富的嘴脸,是在 这样走出去的未秋,走到一半又折了回来,从口袋里又掏出一张请柬。 他又不是什么有钱人富二代,别人跟踪他干什么,难道还想图他的钱财不成? 一路上,崔进往家中方向走去时,偶尔遇见了那些村民便会笑着点头打个招呼,村里人也统统回以淳朴的微笑。 而,当霍龙出现在北海并掀起波澜的时候,才让尤五不由自主地开始思考人生。 自己对他口中最强的最菜没有丝毫的关心,目光重新落在了那个祭坛上。 就在洛远和马红俊再次和唐三告别好了,已经准备起身离开了,一道愤怒的娇喝响彻云霄,直接就让马红俊打了一个冷颤,还回头看了洛远一眼,踌躇了一下子也没敢有什么多余的动作了。 “我为了能和欧阳冰冰在一起,不顾他们的各种经济的制裁我,把我的卡都停掉,我不认输,把我的股份,甚至财产继承,甚至他们赶我出家门,我都抗住了,可是最后呢?”皇甫明宇回忆说。 她不止要毁掉一些人,还要拿回属于他父亲的东西,所以他必须借助华夏一些大人物才行。但是,以她现在的身份,她根本没办法接触到那些大人物。 第一是因为,唐锦绣的态度居然变得这么柔和,第二是因为她居然会为自己道歉。 福公主吓了一跳,然后又满心欢喜,这个男人不仅长得好看,还挺有个性,她更加喜欢了。 邓布利多他来干什么?对了听说最近伏地魔好像复活了,英国巫师界混乱异常,被伏地魔弄得腥风血雨,他在这个时候来找我,应该是想要请我帮忙对付伏地魔,不过没好处的事儿我可不干。 他所做的一切虽然也是为了活命,但仍然于心不忍,这些被抓来的人实在是太惨了,光是抽血抽骨髓的场景就惨不忍睹,更别提注射药剂之后如同撕裂般的痛苦了。 听到这,严白虎点点头,觉得陈登说的很有道理,同时,他也是下意识的看向了田丰,便是发现他此时也是皱起了眉头,看来是认同了陈登的说法。 “未来你的虚影?什么意思?”达克赛德隐约感觉有些不简单,让他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可是究竟是什么又说不出来。 而且这东西最大的特点,即便承受着数个杂音的侵扰,却仍然能够听清外界的声音,不会让艾金变成聋子。 林淼有点惊到了,感觉无意中教会了老林了不得的东西,顺便又一次扭曲了老林的价值观。 莱耶斯专注于防御,尽力让安格努因的力量对装甲的外壳造成的伤害降低至最轻,这样才能为他争取更多的时间。 但见那晶莹剔透的轮回玉碑径直自轮回尊者的手中腾空而上,骤然间暴涨不知几何,好似一方天幕那般朝着周玄和鸿蒙以及鸿钧道祖倾轧了下来。 现在保留最完整的,当然是典韦带来的刘备禁卫骑,一直跟在陈子明身边,没有参加什么战斗,而且本身他们都是精锐中的精锐,现在战斗力也最强。 第一百章 撩裆一刀(第三更) 做好准备后,几人便躲进了林子里。 每个人都小心翼翼,今日禁“伐木”。 山里的树木今日都很暴躁,哪怕是不小心碰折了它们一根小树枝,也会立刻化身邪祟,一枝条便能抽得人皮肉见骨,再一枝条,就能抽得魂魄飞散,然后树根伸出来将尸体拖下去囤做肥料。 那一只鸦眼一直冷冷的盯着他们。 直到许 该来的还是会来,今天终于可以揭晓商军正在操练什么了,姜子牙立即下令敲响战鼓,准备列阵迎敌。 “现在求人办事哪有不送礼的!”东方亮笑着说,像是在开着玩笑,其实内心是在讽刺。 圣启帝脸色阴沉的点点头,事情发展到这里,他就是想拦也拦不住了。总不能现在拉过达瑞,把钱粮院帐本的玄妙都说出来吧。 “对不起,言语有冒犯的地方,你别介意,在下乃是江湖草莽,不会说什么话。”宋正见她似乎生气,表情严峻起来,委婉的说了几句,想拉回她的面子,挽回尴尬的场面。 至于为什么会用六阶划分,则是因为在她记忆中,那部天妖至圣诀就是这样划分的,所以她们三姐妹这些年,一直也是这样划分外界妖怪和人的实力。 没有迟疑,向南飞一步跨出直接穿过通道,走进了高维空间,直接催动太初取走了鸿蒙之气。 不过却有修士执着于此,凤凰毕竟是神鸟,更有涅槃重生之能,若是能寻得凤凰的踪迹,自是收益颇多。 冉飞让以前干过和盐有关的人都来报道,给予重酬,让他们管理盐业,但是他们对于很多东西都不懂,虽然从事过盐业的工作,但是若是简简单单就能够运营起来,恐怕这世界上遍地都是富翁了。 这时海面上已经漂浮尸体多具,双方参半,沈剑南已经找到了好地方,那艘船始终没有完全沉没,只是底朝了天,整个底部露在了上面,他已经趴在了那上面,看上去已经漂得筋疲力尽了。 在五天前,新一届大夏官员选拔考核开始,大夏官政体系之宽松,待遇之好早已经传遍整个大夏。 金杰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浮现欣赏,他没有想到如今已经在全球声名鹊起的林倦为人还能如此诚恳谦虚,这一刻他才是真的感觉到后生可畏。 只见这蛟龙竟然睁开了那让人心悸的眼睛,将脑袋往回缩了缩,似是害怕,一睁一闭的眼睛又显得很无力。 屋子里面自然也好,但是云溪村这个地方夏天并不算是很热,所以在外面要更加的好一点,毕竟可以欣赏风景,显然洛老爷子和洛老夫人也都是这样想的。 迈特凯也没有任何被轻视的想法,而是深呼吸摆出了准备进攻的姿态。 不过既然本乡猛开口了,那么隆也就立即拎着桶走向了一旁的水井。 琪琳听到这话,就是一个白眼回,她就没见过这么傻的,自己是警察居然还在想用飙车的方式甩开对方。 看似简单平常的招式,看似无比寻常的刀,在断浪的手中发出的速度威力完全无法言语。 像是一颗太阳一般,让红土大陆附近海域的海军海贼全部目睹了这骇人的一幕。 洛瑶午睡之后没有去训练室,她知道程逍准备对这些人进行专训的,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这些外行的人还是少一点过去打扰比较好。 半夜三更,两个大人抱着一个孩子偷偷摸摸的到了老牛跟前,翠花将枯草放进了槽里,又去准备热水了。 第一零一章 十丈人皮(第四更) 嚓、嚓、嚓…… 许源一用力,兽筋绳飞快收缩,将白老眼拽了回来。 秦大人追杀的急切,每一根蛛足落下,都几乎是擦着白老眼的头皮过去,将白老眼头发铲去了大半。 白老眼晃晃头,好生狼狈,黄水晶眼镜半挂在鼻子上,露出惨白的双眼。 蝗虫婆本来还在看热闹。 秦大人这些手下无足轻重,死 因为康斯坦丁的突然到来,一行人忽然变得各怀心事。就这样恍恍惚惚的,在东之国两周的旅程就虎头蛇尾地结束了。 “怎么样?”洛基脸上笑容绽出,占满神血的利刃依旧被握在手中,朝空气比划一番,不时有血液滴落在地。 七娘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狼狈模样,她忙羞得低下头,一面又忍不住偷瞧他。 嘈杂的声音中还不乏对范塔西亚性取向的评判以及对他与罗曼·克利斯朵夫关系的猜测。 可是这种奇怪的症状,并没有好转,身体里慢慢的有了一种渴求,从心里钻了出来,渗入了到骨血里,穿透肌肤,开始叫嚣。 她正窃喜的将药材往自己由青烟构成的裙摆里扔去,边扔还边发出嘻嘻的窃笑声。 只见阿珠正打帘子。她神情闪烁,不敢往七娘这边看,显然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一旁的兵渭尤歌看在眼里,摸摸自己的脸,什么都感受不到,丧气地坐在床边。 准备营作为先头部队,加速狂奔,张炜下了狠心,告诉部队,只要是横在大道上阻挡部队行军的,一律强行驱赶到两边。 见四百见习战士扑来,蒙德不由得狠狠一咬牙,对着前方的敌人迎了上去。 英落看过去,那里是边境地区,是混乱场和秩序场交界的地方,里面刚好有两个世界,从位置上讲要更靠近深渊一方,只是通过投影就能看出,那两个世界正在深渊的口中缓慢“融化”。 此时刘修从正面走了过来,和独轮车的距离,已经是不到两丈远了。 大社拍了拍老婆的肩膀,然后调整了下自己的状态,见刘伟他要保持着最好的状态,对于刘伟这个帮助过自己的同学,大社一直都存在着说不出的感激。 而诸天帝庭对退入帝族宇宙的帝族联盟同样无可奈何,无他,进入帝族宇宙的空间通道都有帝阵守护。 “放了?你是在开玩笑吗?”周仓用刀背当着郭图的面,在郭图身上猛抽了一下,疼的郭图差点没死过去。 玄武由玄龟和玄蛇结合而成,身体为玄龟,尾部化玄蛇,玄龟为主体,玄蛇为副,毁灭了玄龟之头颅,身躯瞬间由玄蛇接管。 下一个瞬间,白色的盔甲已经回到了岸边,英落将手里的罗曼扔在地上,一来一回不超过十秒钟,说实话,这种级别的战斗对她连热身都算不上。 一切的源头离开了,却将愧疚和自责的种子埋在了两人的心头,见证过悲伤的她们会自发的向往光明,这就是一切的开端。 言外之意:你抓紧安排吧,你马上就要挂了,一分一秒,都耽误不起了。 韶华上了马车,深深地吐了口气,紧接着便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所以虽然博特的应对正确,但在面对陈尹随后的追击时,就完全无能为力了,在陈尹的长矛扫到他的长剑上时,博特如同被一辆卡车迎头撞上一般,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身躯,被打的倒飞出去。 第一零二章 王婶的脾(第五更!) 许源冲到了一半,忽的看到那团火从地面上猛地抬起来,便暗喝一声:“来了!” 许源方向一转,火轮轰的一声烈焰高涨,朝着还在隐身状态的蛇杆子碾了过去。 蛇杆子身影一闪浮现,却是忽的高高昂起上半身,瞬息之间蛇头就在两丈高处! 许源撞了上去,倒也不慌不乱,手里的大枪迎面一戳,叮的一声点在了蛇 楚晨莞尔一笑,也不计较,开始打算去寻找最为珍贵的五行沙土。 楚晨低头认真端详资料,皱眉道:“这年段班级冬试,固然是团队的冬试,可顶尖力量更是影响胜负的关键,若有可能的话,将已经投靠杨本道的三象王招揽过来,无疑是最好的了。 诗与远方知道这新闻里有很多疑点,但主神亲自准备了资料交给国家后,这件事就只能按照新闻说的走了。 可是后来随着人数越来越多,道上的人开始觉得他们是一股势力了,开始对他们进行拉拢。 看着并不喜形于色的老刘向我们敬了个军礼,我心里升起了些许的羡慕与嫉妒。 当然,最为重要的是,人都死翘翘了,那就赔偿呗,这个世界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而楚晨如今可谓财大气粗之极。 太悲观了吧?——不这样,难道在这充斥悲伤绝望不公的世界里还有更好的生活下去的方式吗? “真情流露”的老秦拉着脸慢慢走了进来,粗糙的大手从下巴上的胡子一直抹到压扁了的头发。 泰格现在还炼制不了火神丹,但还是点头要了一瓶,不然问了这么多,一样都不买,有些不合常理。 自从林豪退出生意这一块,在武力发展方面已经开始发力,下面养了很多人为林豪打探消息,收集各个地方的商业状况,柳凡也算是不出门便知晓天下事。 想到这里,李恪真就恨不得揍这家伙一顿,更是有些后悔,自己来掺和作甚? 如今工坊人手多,这么长时间以来,两个工坊人手都已经达到两千以上了,这着实让方铁匠和张二牛有些意外。 有了这些东西,就算林立足不出户采购物资——虽然本身就没多少钱,也可以确保自己几个月之内不会饿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手里的茶水都要喝得见底了,我还没有起身回去的样子,我左看看右看看,也不知道我在看什么,反正我的那个状态,就是有点若无其事的悠闲。 我回到家里,我妈看我衣服都脏了,拎起门仡佬的笤帚疙瘩朝着我屁股就打了过来。打得我生疼,我竟然没有哭。我也没有把我的遭遇跟父母说。 我没敢轻举妄动,看着那长虫尾巴卟啉卟啉跑到了外面,眼睁睁看着消失不见。我就觉得这长虫刚刚没咬我,就已经是万幸了。 我看了一下价格,最便宜的也是五十多万,不是舍不得,而是我觉得没必要。 我看着这人面皮略皱了一下,笑意浮出,却没理会我。我一时不解,歪头看过去。 紧接着爪印势如破竹,径直穿透他的胸膛,并将他打飞数米远,重重摔落在地。 “恩,好吃就好,姐姐不吃,烟儿吃就好了。”纳兰轻轻的揉捏易烟的耳垂,笑道。 黑暗中,结界内一片沉默,只听到有一丝丝压抑而克制的抽泣声。 番禹国营帐的门口,倏然闪过一条人影,紧接着一个球状的东西滚了进去。 第一零三章 一脚踢飞(第一更) 卢正彦还以为许公子不让自己过来,是怕连累自己一起送命,所以并没有听从许公子的劝告,仍旧拖着大刀,高速狂奔而来,结果忽然面前出现了一座山岳一般的巨石! 卢老没收住轰的一声怼了上去。 自己被弹出去,一屁股坐在地上,脑瓜子里嗡嗡的! 两眼有些失焦:发生了什么? 秦大人还在天上飞着, “无法靠近,但凡靠近的人或者生物都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变成一滩黑水。我们已经将那个地区戒严了,实在没有办法。”那边的人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下,表示无能为力了。 只是,身为杀手的奈奈子,身体经过严格的训练,别说是这么一点点疼痛,就算是身上掉下一块肉,想来也不会哼一声。 “还知道我是你父亲!你知道你犯了什么大错吗!”豪尔的父亲骂道。 凡昌礼在踌躇着,不时会看看我这边,我想,他一定是在顾忌我,所以不敢全力冲出去。 感受了一下这里的灵气,张九龙马上就相信了秦斌的话,因为专业些的灵气真的比外界要浓郁多了,如果在这样的环境中修炼的话,张九龙有把握在五年之内达到练气九层巅峰,甚至筑基成功,真正步入修炼者的行列。 “不好!”齐崛感觉到背后一热,豪尔已经出现在自己身后,一股强大的力量的在自己背后一撞,下一刻,齐崛已经吃痛的飞了出去。 价钱谈妥之后,秦斌和柳梅来到银行办理了转账,然后又回到卧龙湾别墅区物业部签订了购房合同以及办理了房产证的相关手续。 四川唐门,一个使暗器使毒出神入化的地方,其中暗含高手,也不乏争斗。唐云楚,唐门第五代继承人,一向慈眉善目的老人,却有无法向世人诉说的过去,他的过去中有一段不堪回首的事迹,他却在等待谁人来找他? 来到宽敞的客厅之后,看到原来的家具被清除一空而只留下一块用黑布罩着的巨大圆盘,杰不禁微微翘起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以后你就跟着我吧。”黑耀这时突然开口说道,顿时其他人都吓了一跳。 光看围攻周兴云的十多名一流武者,现在全都趴伏在地,一时半会儿休想重整旗鼓。 “你还嘴硬,哀家就喜欢这样的男人。”荣汐帝后不怒反笑,整得千尘客眉头紧锁。 大家纷纷将注意力从树根上移了开来,这才发现附近的乌龟魔物都龇牙咧嘴的围了过来。它们是果树龟和岩石龟,都是一些非主动攻击的魔物,但这时不知道为何突然爆发了攻击性。 “是……”克莱温脸色有些遗憾,不过还是点了点头跟着骑士团的队伍跑了上去。 “果然,只要进入这片区域,一切的时间都停止了,这猴子没想到这么强大,将来必然可以成长到和九妖相比肩的高度,甚至要更加厉害……”季默喃喃低语。 所有人感受到唐轻舞的气场后,全都惊讶不已,尤其是那些武道之人,包括诸葛迦楼在内,也纷纷自叹不如。 不远处,莉艾露走了过来,正好看到哈尔似乎在看着妮安他们…。这几天经过休息,自己已经伤势恢复得差不多了,反而只有格尔曼老师似乎还受伤在养护中。 以往周兴云动用弑神体,总是控制不好力道,以至于受到强大的力量反噬,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第一零四章 狗皮膏药(第二更) 严老还在飞快的掐动手指,计算诛灭鬼庙像的方法,许源已经心念一动,将十丈人皮中的气放了。 许源对傅景瑜问道:“刚才的药丹还有吗?” 傅景瑜带着快速恢复的药丹。 “有。”傅景瑜一只手从怀里摸出来一只瓷瓶丢给许源,许源打开一看,只剩下了五颗。 “不太够啊。”许源摸了摸下巴,催动火轮 姜家离秦家不远,走过去用不了十分钟,秦家的别墅是单独的院子,更大些,门口有哨兵守卫,看到姜母后,打了敬礼,开门让她们进去。 诸夏学院这边,在交流会结束之后,也没有多加耽搁,就打算动身离开。 排在崔志义后面的是崔鹏展,经过刚才自家二哥与池柠的对话,他学聪明了。 之前面对滔博的时候,果子哥就抢了旮旯的卡莎一手五杀,这把打到这种时候,果子哥哪儿还敢开那种玩笑。 在那一瞬间,李义看到的不仅仅是黑白之间的碰撞。更是看到了各种各样不同颜色之间的碰撞。 此后,朱温要谋划和实施废除唐朝,建立朱家皇朝的计划,朱温一直认为唐朝的朝臣中还有不少人忠于李唐皇室,这些人是自己建立新王朝的障碍,必须彻底铲除他们,才能顺利达到废除唐朝,建立朱家皇朝的目的。 “她粗鄙一点都配不上你,见了本公主也不知道行礼!”凤黎溪告状。 心里有块地方一直揪着,池柠忽然间非常想见崔行珏,想知道人现在是死,还是活。 陆言的离开也是他思考了很久以后的结果,其实来孤独的美食家世界的契机就是那天搬完家,正好觉得自己饿死了。 一击将龟老撞飞了,本该威风八面才对,这家伙竟然一副哭爹喊娘的模样,实在是太不着调,太贱了一点。 睡觉云飞比他高那么多、比他帅无数倍,还跟他垂涎已久的英子走那么近呢? 或许是因为还保留着一丝神智的缘故,那两头金尸竟然吱吱尖叫了一声,它们那无神的眼珠子竟然爆出一道惊骇的光芒。 “本督正在思索大事,不要来烦我!”张知节摆了摆手,沉声道。 安下心来,方程开始修炼幽冥大法,一时之间,方程周身开始弥漫出了阴森的鬼气,将练功室全部笼罩在幽冥大法的范围内,犹如九幽鬼蜮,阴森恐怖,让人望而生畏。 “,走吧,我带你去看看洞府。”方程无奈一笑,不想在这个话题在多纠缠,御使乌龙,向着兵山方向前进。 “哼!”察觉到自己似乎无法连同那笨重的巨斧一同捏碎,破极魔物冷哼了一声,灵活的爪子随便一挥,强悍的力道下,竟然直接连同王若晨本人,一起朝着大地狠狠地摔下。 就这略分神的功夫,头顶的剑光疏忽而至,险些就将殷亥一分为二,殷亥惊骇之余,险险避开,与王老实战在一处。 在与陈霸先会面‘交’谈之后,冼夫人认为陈霸先是一个难得的英主,是值得托付平定南朝动‘乱’,担当国家重任的英雄,直到陈朝灭亡都一直支持着陈氏。 “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是……”凌氏还是忍不住担忧,那魏五生了一张俊美的脸,又有才华,她害怕崔凝被他迷惑,日后也甘愿吞下苦果,崔家就是再生气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你到底怎么了又回来了,不是说要回家去吗?”苏妙见相老板走了,疑惑地问相思绿,总觉得她是有什么事情,不然不可能走了之后又回来了,还是跟她爹一块回来的,苏妙起了好奇心。 第一零五章 对付虫子有一手(第三更) 飘荡先生本来距离蝗虫婆还有几十丈远,但他把舌头一甩,瞬间伸长几十丈,热情的挽留住了蝗虫婆。 蝗虫婆猛蹬后退,想用虫腿上的锯齿割断舌头。 没想到飘荡先生的舌头,比许源的兽筋绳还要坚韧,竟然是分毫不损! 而被缠住了蝗虫婆就是个好靶子! “轰!” 许源开火了。 抬枪打的 夏木蓝被吓到了,不敢再跟污辱自己的下人计较,捡起衣服包住身体,落荒而逃,下人看到形势不对,也迅速穿上衣服,扯起衣服狂跑。 也不知道是不是经过这两天一夜的沉淀,易贝儿掉人眼球地来了一个厚积薄发,在连闯了三关之后,就连第十卡都没有难住易贝儿。 “太tm的帅了!”对,没有看错,对于申荣来说他不但不会对于这种做法感到厌烦,反而十分的喜爱,好吧楚轩楚大校的魅力是无限的,又征服了一枚粉丝。 “我确实是风霸!如果不信你可以找我截教的江山仙王过来验明正身!”李成风明白他们在猜测自己的身份,所以连忙说道。 粉嫩的嘴唇轻抿,那一脸清冷的样子让人有种人间美色尽在其中的错觉。 司徒芊芊冷着脸应了一声,轻松跟上了众人脚步,只是不知道她的耳后居然会有那么一片淡淡的粉色。 宋清舒玩味一笑,他不相信君莫言会这般无情,将一路为他打点的林宣放置一边不管。而就算这一切都是真的,他依旧可以故技重施,只是这事还有待考察。 战王爷也在派人找她,但她就像掉入大海的一根针,无论他派出多少人,都无济于事。 “攻!”随着魔将的一声令下,足足十层魔人每层都有两三千人顿时一齐发出魔气攻击。 致命伤,但是跟之前的魔人相比他们的尖角和利爪的攻击力都能赶上中品法宝了!”明深也是惊讶的说道。 随后陈浩然盘坐在下来,雷龙雷蒙吉人的目标是他,所以无论他逃亡那个地方,红一他们都能够锁定住陈浩然的位置,并且将阵法移动到陈浩然所在的空间。 人很多,话很乱。但是谢倩却应付自如,也非常的高兴,而最高兴的还要属倩爸倩妈,嘴就没有合上过。 供香郡城之内,依然有不少地方还在抵抗。面对这些如老鼠一般的历都城兵卫,孙来成肖宇贵也很头疼。毕竟城内破屋残房众多,夜色降临之后非常便于隐藏。 他田家虽然比丘家强,但强就是强在多了一个阳魂境的老祖罢了。 黑暗之中,只有微微淡红色的灵体,谁又能看到那个在道境中形成的灰色的影子。 不等雨凡回答,美丽的跑车摆了个一百八十度弯,嗖的蹿了出去,这车开的霸气,跟她的柔弱绝对匹配不起来。 刀疤翘如此一说,在场之人莫不愕然,哈的一声,秋福老两口仿佛回到了三十年前,听着老腰从地面上蹦起来。 屋内早已没有了她爷爷的身影,或者可以说是尸体。在一番打听下才知道,是邻居好心找个了地方把人埋了。 而以赵喜儿和陈洁昊的社会影响力和地位,也绝对不是李凌峰随随便便就能邀请而来,同行而至的,还不是陈洁昊因为慈禧的腊梅图事件,面对李凌峰有点不好意思,从而接受他的邀请,现身于此。 流泪,流泪,当婊~子好像立贞节牌坊,钱大头觉得这一遭太够了。 第一零六章 庸王(第四更) 傅景瑜疑惑:“是山河司在幕后操控?” “不是山河司,是庸王曾经的东宫讲读淳于大人……” “停!”许源大声喝止。 秦大人的魂魄便不说了,呆滞木然站立,只知执行指令。 又是庸王、又是东宫讲读,这怕是牵扯到惊天大案了啊! 就算是外州交趾省,街上随便拉个人,也都知道庸王乃是前东 贝向志放下念念,仔细打量了一眼东方夜,长得英俊潇洒,一身的正气,应该是个好男儿。 秦明见到方晴雪钻入自己的眉心祖窍,根本没有多少害怕之色,反而脸上升起了一丝笑意。 又一道神雷降世,眩目白光便似天刀劈在慕云澄的眼前。一个微妙的眨眼被佛道人敏锐捕捉,就见他身形突然消失无踪,而后散发着黄泉气息的剑锋突然出现在慕云澄的脖颈。 就在这时,何楠西讷讷地睁开了眼睛,她看到一张雕像一般的脸,皮肤细腻,棱角分明,她感受到热乎的气息扑打在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烟草味道,这味道,好像记忆中父亲的味道。 至于那些沦为奴隶的人,守着异植园,更有林芝这么一个能够收留他们的地方,如果他们还能一直甘于困在那当奴隶,她也无话可说。 林龙不知道他要干嘛,不过,也还是跟在了他的身后,他不担心对方会对他怎么样,因为对方现在就算是杀了他也没有得到什么好处。 他没想到,风陌雪会想到这些事情,她说自己会变坏,这也是自己无法去否认的。 这个过程说来话长,其实并没有用多少时间,但也就是在这样的短短的时间里,外面的六大长老已经是挺不住了,有一名长老已经是受了重伤。 “切。”罗峰不屑,继续道:“你爹还没死呢,你要是死在了李家,李家今天晚上都有可能全族覆灭,李家家主也没有这么傻逼,另外我可以告诉你,你死不了,而且还能看一场大戏。 许棠没明白他在笑什么,她又不好意思直接问,就看见沈确宴跟着进了厨房里面,接过许臣肆拿出来的菜在水池里面洗着。 “这就是我们内部的矛盾了,孟营长你就不用操心了。”林司晨掐着说。 会客厅里,孟松平和林司晨在这里等着,孟松平亲自给林司晨上了茶。 念及此,渗召沥又打量了一眼焰姬——回想之前一开门她就朝着佛子怀里扑的架势,眼神也同样玩味了起来。 狰狞的伤口早已消失不见,裸露在外的胸口一片平整,徒留嵌入顾云牧体内的子弹碎片铺展。 柳影又惊又喜,惊的是柳庆业这么多钱,喜的是爸爸终于可以做手术了。 天空中猎猎作响,乌云密布的天空中满是雷龙从中崩腾,它们发出刺耳的声响,如泣如诉。 对方如此嚣张跋扈,那就必须给他一点惩罚,所以才选择直接废了他的右手。 刘俊杰走到门前,手在把手上放了那么几秒钟,终于没有勇气去打开它。 甲、丙两院的弟子早在这里会和完成,远远看见关袭月被拎回来,便连忙禀报董夫子。 但李曜没必要在意这些,他只在乎自己手底下的艺人有没有受委屈。 若他们知道关袭月手上掌握的乃是灵兽,恐怕这时候的表情未必这么淡然。 “又没花你的钱,你心疼什么?”夏成蹊一边将手里的纸袋递给江成,一边没好气的说道。 第一零七章 来我家住(第五更求月票!) 对于这东西,严老三人都没多问。 从其能力上看,分明就是个削弱版的“扶董天王”。所以三人猜测:是灭了扶董天王邪祟后,许源得到了某些“料子”,林晚墨帮他打造了这件匠物。 至于面貌上,为什么跟许源一模一样……可能是林晚墨的某种恶趣味? 严老三人分散开,抓紧时间采伐此战斩杀的邪祟身上,能用 可,她爹就坐在旁边看着她,就像他说的,她已经没有选择和退步了。 以往,无论是何时,就算是床上,最激动的时候,他都没这么放松。 不然,后宫的妃嫔这么多,苏倾玉为何不去找其他的,就单单是找到了她? 沈云舒的身体素质还行,可没有用过这种重型的武器,重量实在惊人。 落奈奈也加入了奇迹战队,不过不是打比赛,而是做战队的经纪人。 “那给你好了。”苏绵把汉堡推到他桌子上,附赠一个甜甜的笑。 辛艾的话让简泽川的动作顿了一下,这扣子,感觉有点解不下去。 如果不是身上还留有昨夜疯狂之后的痕迹,还真让人难以相信,他们有着这世上最亲密的距离。 这世界上是不是有种人就是这样,只要站在那里,都那么惹眼;神色淡淡,都能让万物失了颜色? 禾穗仙子嫁给凤华至少还是凤族的,若是嫁给了别人那就不一定了。 林良适时地说,“四弟呀,好好表现,阿爹估计已经气消了!”然后他便领着陈氏进了屋子。 一路上,林悠然逛了几家珠宝店,现在她带着佟与之这个大财神,理当好好挥霍他的银票,否则真是太对不起他了,何况明日见她姐姐,也得准备礼物不是。 剑泉吃下赤龙之心后,一直感觉不是很好,就像是一直只吃熟肉的人突然吃了一块血淋淋的生肉,难免想起来会有点作呕。 孩子的话在理,许琳还是想跟着去,这可是大事。但是云茉雨有她的顾虑,诚恳的将她妈给劝回家了。 妍蔚照顾宓姝睡下,吹灭了蜡烛,细细的将挡风的布帘放下,正要合上门出去,却见得灯火通明的一堆人朝这边过来了。 这些异兽的智慧并不高,陷入混乱撕杀不足为奇,但作为人族,智慧种族,竟然也和这些异兽一样,失去理智陷入撕杀,连最初的目的都分不清楚,这样的人一旦面对异族,只怕也是给异族送战功。 君莫离邪恶的笑着,?连两道浓浓的眉毛也泛起柔柔的涟漪,那笑容弯弯的,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 丹药大比刚刚过去五天,这段时间,苍雷山不少人都十分放松,因为自己宗门的名气远播不说,更有炼神巅峰的强者加入,一下子就感觉整个宗门都强盛了一截。 日上三竿之时她才清醒,睡在客房里,最后的记忆停在草地上,谁送我回来的? 方偌笙心中暗忖:哼,就算是你是柳下惠,我天天在你跟前晃悠,还怕你不会对我日久生情么? 南慕风就是典型的身强体壮!他是战斗机中的战斗机,而且,他的复原能力可以用“逆天”来形容。 四双眼睛绿油油盯着他,看得唐宋浑身鸡皮疙瘩直冒。如果不是没感受到杀意,他第一反应一定是出招。 台下的江时,望着那道纤细美丽的身影,削薄的唇微微勾了勾。 哪怕随着婚礼时间的逼近,心底深处已经开始生出绝望。他还是不敢往那个方向想。 第一零八章 丹修七流 傅景瑜一脸的莫名其妙,严老和卢老却看出几分端倪,也转过脸去,偷偷笑了。 白老眼的房子不算好,破破烂烂的地方不少,还都用木头直接钉上,与他山中的那几处窝棚比,也强不上几分。 这老跑山人可能是故意的,他待在窝棚里更自在。 白老眼开了门,四人进去,严老环视一眼神情便严肃起来。 屋梁 莫鸢之前也未正式与她见面,那阵子她眼伤未愈是莫与陌和章先生在旁照料,谁料后来一别再没见面,至今没对她道谢。 他们一家世代在这沧云县,才积累起庞大的财富,成为这里数一数二的豪绅。 说到这里,曼斯转过身,用一种非常严肃的表情看着唐羽,声音冷硬,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气势。 十二品业火红莲落入幽冥血海,机缘巧合下托住了血海中的先天胎盘,依靠红莲中玄灵气的滋养使得胎盘孕化成功,从而降生出冥河教祖,冥河教祖利用玄灵气创造出了阿修罗一族。 说完他转头看方曈儿,方曈儿正笑着,笑容明媚如春,在这漠北寒冬都生出一丝暖意。元袁忙撇开头。 从石易宁跟几人说起游戏发布会,她就知道了石易宁的真实动机,但是具体如何操作还是猜不透。 两个豆丁很听话,立刻抱着她的大腿,盯着李振杰的眼神也变得警惕起来。 这点苦算什么,真正的苦是那种无法宣之于口的。而且如今世道不太平,武功越高以后才越好保护父王跟大哥。 “那就从南都和东鲁入手,虽然僧侣们要翻越喜马拉雅大雪山,难是难了点,就当是他们的苦行吧,完了多给些奖励就行了。”接引道人说道。 那美人脸色变了,突然就变了,笑容顿消,冷冷地道:“淫贼,本姑娘要出手了!”说着,便抄起了衣裙。 中品法器数量稀少,我随便就送了三件出去,顿时,下面传来了惊呼的声音。李钦元武尔善余之伟三人,也是脸上露出了意动的表情。不过,他们的神色却还是有些纠结,似乎还在思索。 姜铭沉默片刻,点头答应下来,既然决定用“他”的方法去斗,自然要了解一下他们的行事方法。 任问仇躲在关帝像后一见之下,不禁心中一凛。他识得那名身躯高瘦的汉子便是“独行侠”陆天因,也知道那名头戴乌纱的鸷面大汉是鬼堡的魔手阎罗,却不识那名红袍人,然他亦知此人必是鬼堡的人无疑。 按保守估计,这时东汉末年,一斤黄金的购买力大概在五万人民币左右。这里虽然一朵桃花就得几十斤,也就是说一朵桃花就价值百万。那这周围一地的黄金桃花。。。 他的眼睛再也不敢乱瞅,直盯着姜铭往前走。虽然他是男人,但也很帅气。 娄青衣还待说话,却被莫云一从身后拦腰一抱,身体就给夹起来了。 这是什么意思?抗议?你一个大男人不要做这么幼稚的事情行不行!? 不过见自家老公也是一脸困惑,就知道应该和他无关,可这宝贝儿子到底想干什么? 此时此刻的我,已经有了几分自信,我相信,就算我再跟田剑去对战的话,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虽然不敢说战而胜之,但是,起码能坚持个好几招了。这种实力虽然还不算太过厉害,但是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第一零九章 还有一个人 丹修七流的标准便是,炼出一枚七流水准的“丹”。 不管是内丹还是外丹,只要达到了七流水准即可。 皮丹已经达到七流。 如果没有申大爷的膏药,许源炼化九条蛇皮,怕是少说还得一个月,甚至时间更长。 “这提升速度,世所罕见呀。”许源自己心里有数。 升八流的标准是凝练内丹。 “这一次,你想通过进去的方式,占据那片春天吗?”灰手人问。 阴谋被陈阳揭露以后,沙宝义恼羞成怒,露出一副比窦娥还要冤的表情。 也不知这哭声持续了多久,反正这最后是以花擎筠的突然造访而告终了。 好不容易的统一战线,却把竹寒含不容易安抚下来的人又吓得地跪了下去,地上还没干的汗再次多了起来。 听到林宏的话以后,这个警察并没有理会他,直接转身,示意同事把人带下来。 墨景深双手撑在洗手台边缘,将她整个圈在他与镜面之间,弓着身子看她,黑眸里是毫不掩饰的侵略感。 暂时不要不过度用脑,太刻意的去想更多的事,就不会有什么难受的感觉。 安歌哭笑不得的看着他,他那三言两语含糊其辞的话也算是解释? 这凌厉的目光突然让她觉得浑身恶寒,就像是突来了一场十级大风把她吹了一个透心凉。 “岚烟?不知道!”君傲神摇了摇头,在他印象中也没有叫岚烟的武者。 “你?你?你竟然没事?你经历了一万多个轮回出来了??”万瞳看到林枫有些不敢相信。 这里是有人看着的,如果你自己要上去的话就要出示你的贵宾卡,这个地方银卡并不难弄,但是白银卡和黄金卡就不是那么好弄的了,接着他又开始介绍起白银区来。 楚天露有些不甘心,不过一想到这里妖兽的恐怖,她还是放弃了,不过随后甜妹说的话又让她燃起了希望。 我们俩就这么一起选择了沉默,更是假装什么都没发生,或者说是我们刚才什么都么说的情况。等着师父将一个布袋拿出来的时候,我看得出师父的脸色同样是有些不太好。 妖修化形他不是没见过,蛟魁、月樱、岩蛇都是半步妖君境化形,他们的雷劫就已经很恐怖了,可是荧鸾只是六劫散妖,她的雷劫竟然超越了半步妖君的雷劫,某人可是被她惊出一身冷汗。 本以为听到这话后,蓝儿会有所收惊,没有想到说出来的话,然后徐峰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楚昊天这时仗着胆子抬头一看,片刻后某人乐了,上面这两只妖兽竟然打起来了。 萧锋虽然拥有万道图和造化玉碟相助,但是有一点。萧锋并不是星辰界的圣人,他会受到限制。 叶美卿虽然有些拜金,可还不会如此无品——与许胖子分手十天就投入到另一位豪门弟子的怀抱? 除去自降境界的云隐山和被成庶带去蜀山的两人外,即将渡劫的四位高手在太极圆中盘膝坐定,阴阳两边各有两人,四人按四象方位坐定,这种阵法能最紧密地加强四人之间的联系,发挥出最大威力。 然,这种威胁,就跟光打雷不下雨似得,楚嫱一点都不怕。伸长了脖子往前看,越看越觉得,一定有好戏。 他这一波已经非常秀了,但是架不住对方人太多,在他用技能躲避对方技能的时候,大嘴和扇子妈在对他进行疯狂的输出。他扛不住,交出了自己的一血。 老干妈的做法差不多,明明脱销,可是它一直拒绝涨价,不仅暧了顾客的心,也让同行很难在同一个价格估跟它竞争,所以它一直处在霸主地位。 那堆碎石近乎成了米分末状,若是不说,还以为是自墙体上自动剥落的。 他无法想象,刚才的一幕看到的是真的,对方扔出了自己的心之意境? “那就有劳御医了。”我颔首一礼,谭御医连道郡主不用客气,拿了方子取了药,这便出了御医院。 “我们不是联赛两连胜了吗?”面对顾林柄的质问,跳刀的心里也有些心虚了起来。 可现在突然冒出来四人,这让季枫根本没有一丝的胜算,不过季枫来之前,还真的没想到会是玄武轩辕的人在对付自己,这些家伙还真的舍得下本钱,居然把自己引到这里来。 丽莎走上前去,正要对主位上那位年轻英俊的伯爵之子解释具体的情况,那位年轻人却是制止了丽莎,丽莎有些无奈,但也不敢违抗伯爵之子,只好走到那个身穿铠甲的大汉后面。 古武流派的武学博大精深,许飞虽然悟性极佳,但是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无法参悟这些拳法之中所蕴含的运劲之法。 虽说他无心神族,可若神族与魔族不和解的话,他和秦时,又何来安稳日子可过。 有些人即是不屑于用这样卑鄙的手段,但也并没有太多的反对之色。何况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来追究这些不是晚了一点吗? 第一一零章 暹罗小鬼儿(求月票!) 郑荣奎在城门口帮助商队老板,要么就是演给自己看,要么就是另有隐情。 他们任何一方,从来没有把真腊那五十万人当人! 并非是他们有类似“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看法,庸王一脉背后也输送了数百皇明青壮,给四大头怪血食——他们是根本没有把普通人当人! 几百和五十万,只是数目不同罢了。 于忧的脸,因为这句意味不明,又带着几分暧昧的话,彻底红成了虾团,就连耳根处,都没幸免。 “欧氏集团多的是礼服,偶尔一件礼服不穿,有什么关系?”欧言沉吟。 那两对长短量臂紧紧依偎,岂不正如滩上鸳鸯相挨相交的尖尾?量东西时须拨动游标在主尺上左右移换,探出的单臂也正如孤雁羽翼,而那乍分开的两翼间刻着细密刻度,量的正是它们被分开的长短。 "桂部长,不知另外一些人是怎么样认为的?"张家良忍不住问道。 "老规矩,留下一部分看家,剩下的人和我一起去搜索资源!"洛天幻打算这一次直接去造铁厂,那里有自己需要的大量资源。 既然是老实人,不欺负一下子,怎么对得起自己先知先觉的身份? 一想到这,叶妙就觉得自己想出了个好主意,不管能不能卖掉,总比扔掉好。 走到哪身上都被烙上了黄家的印记,张家良不否认在自己的仕途之路上有着黄家这个助力,但是如果把自己升迁全归功于黄家,那对自己是不公平的。 灵魂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准备进去。谁知却被守门的拦截在门外。 听着他的话,感受着他毫不掩饰的轻视,白潇潇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江流见情况不好连忙拦住了莫浪沁,那些骷髅兵也随着江流的动作拦住了激动的仙道和游妖们。 那个位置是学校的西南角,很偏僻的位置,通常学生们偷偷在校外订餐,外卖就从那个栅栏里递东西。 “娘的,死八宝又烧了膳房!”晚桃恨声说完,重重的一拳砸在摇椅上,遂即摸了摸自己的脸,好似嘀咕了一句“应该像二十才对”。 这个时间点,在大晋还是深秋,没想到南羌已经飞雪,难怪这两日她会觉得冷。 “好了好了,你不要说下去了,我可安排不下去!”松田圣子看林乐掰着手指头没完没了,赶紧拦住了他。 想起前世曾看过的理论,徐澈心中了然,当初恐怕是吴叔发现妻子被土蝼啃噬,而后遭受刺激心神失控,所以勾动了道果散发的道术,塑造出了一个妻子只是卧床生病的梦境。 专辑不是单曲,专辑有着漫长的销售期,两个月已经累计40万以上的专辑已经是大卖了,后面的六十万,在这个时代来说几乎是绝对能突破的,问题只是今年年内,还是拖到明年年初而已。 律人开始想到啥说啥,顿时胡话连篇起来。云其深虽然有些无语但还是很冷静沉稳的同其交谈。 正当徐澈安抚好刀灵后准备复盘一下自己先前所得之时,屋外突然传来破门声。 老人见那人与自己年岁差不多,看来没有嘲讽之意,想必是个好管闲事的老大哥。 顾卿言也没再给她好脸色,到自己的别墅后,他独自就下车进了屋。 简四暗暗摇头,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三爷,不是说好了,不准辛艾再外面跟你套近乎吗? 第一一一章 拔舌(第一更) 若是以前皮丹估计只能裹住半只小鬼,现在已能变成了兜子,把小鬼整个装进去。 皮丹飞回去,许源往车厢里一倒,又喷了一口火进去! 而后操控皮丹,不片刻功夫,就抓回来了四只小鬼儿!全在车厢里闷烧! 许源又把腹中火运起来,七流之后,已经可以小心的催起火来,在体表皮下运行,但还不能进入经脉。 下一刻,林青玄和玉虚宫老祖两人已经飞到了半空之中,相隔数百丈地遥遥相对。 林其乐不知道蔡方元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都做了半年同学,怎么会不认识的。 随后,神台大阵启动,与窍穴之阵融为一体,顾元清之神魂陡然绽放光芒,道胎世界嗡嗡作响。 就在他想着这个办法的时候,那神使似乎看透了章飞的内心一样,竟是对着章飞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在上方的一张石椅上,倚坐着一名老者,只见他满头白发、满脸皱纹,容色颇为憔悴,显然已经是来日无多了。 接着,双爪竟长出了细细密密的绿色鳞片,陡然捏住了陈渊的双拳。 徐倩身上的伤势也慢慢恢复,体内的弹片被一股轻柔的力量挤出。 他内心里稍稍一沉,心知如此一来,想要出去或者将消息传给本体,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愿意将这一缕分神寂灭,在此山中,也未必有把握带回信息。 只感觉每日时间太短,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有好些都暂时顾不上。 像爱情电影里,年轻时,总想做一些与禁忌有关的事。这是对的,错的,还是单纯只是经历的。林樱桃被蒋峤西带上了一辆车,她的心跳声震耳欲聋的。 一场竞标大会下来,让李家接下了一个烫手的山芋,幸得当时老家伙及时站出来,否则李俊卓难保如今在李家的地位。 安迪悄然开启了聆听术也只能够听到一点点的只言片语,凯瑟琳应该是在诉说一些青春的烦恼。 毕竟,谁不想努力往上走,当大家都努力而坚持的时候,努力这个词汇就变的太过廉价了,人人都拥有的东西,自然拉不开差距。 但是他依然要把别西卜的身份安排好,最近就给自由鸟放假好了,反正除了追查九头蛇,他们也没有什么正经事可以做。 对于送婉儿的拒绝,杨昊是早就知道了的。如今她已经是结婴了,能够跟九华道长并肩的时候又近了一步,她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呢? 编好?怎么可能编的好,在得到上级命令之前,就私下的支持了某位城主候选者,并用公家的宣传资源为其造势,这摆明了就是公器私用,根本无法解释。 魔剑士?那个只是罗夏还太弱的时候,强行运用魔力天赋和剑术修为,拼出了一个“高阶职业”来提升即战力,用来保命的。 其他艾希人的工厂、势力更是满心惶恐,他们事前完全不知道事态的发展,居然瞬间到了这个地步,现在都在担心自己的未来到底应该如何处理。 听了这个解释帐中诸将全都目瞪口呆面面相觑,真不知道怎么会出现这种事。 黄总和方浩洋也认识好多年了,还从来没见过方浩洋主动找哪一家医药代表办什么事的,这一次是第一次。 再加上原主的记忆,以及阎王所要求的具体任务事宜,也在同一时间争先恐后的涌入她的脑中。 第一一二章 四口铄金(第二更) 七只小鬼儿都已经焙烧成了灰烬,并且车厢内火焰还旺盛! 这些小鬼儿都是吃了郑荣奎的肥膘长起来的,体内全是脂肪,简直就是助燃剂! 舌头丢进去,立刻就成了炭烧牛舌。 许源又往那些鬼兵摸了过去。 虽然刚才已经想明白了,但傅景瑜看许源的行径——还是有些鬼鬼祟祟啊。 三十丈地气外, 只听穆痕冷哼了一声。在他身躯上不断缚紧的囚龙索。竟是一下散开。如同与穆痕有着亲和之力一般。被一股力量指引。完全脱离了秦川的掌控。眨眼不到。便在凛冽的狂风之中。彻底地消散无形。 “不一样,我是成年后被封印的,如果是幼年被封印的,那么现在也跟你一样。”敖羽的语气和眼神中都带着同情。 鄱阳湖独立大队自从得到蒋浩然赠与的日军三个大队的武器装备之后,实力如日中天,早在蒋浩然守南昌的时候,他们就以五千人的规模从内部攻打德安,在整个武汉地区来说,他们算是一支实力最强悍的敌后游击队伍。 这宦老板的言语和神情,无不令萧惊奇万分,正要开口相询,对方已引了他上楼。 所以,对他们来说每一次重逢都十分珍贵,令人激动,两兄弟抱在一起久久没有松开,鼓掌欢呼为他们高兴的有之,也有触景生情想起了自己亲人将脸别到一边抹眼泪的。 他这番话,倒将天山派大多弟子的心思说了出来。他们方才跟着旁人起哄,拍手叫好,全也系心中一时并无主见,隐隐觉着事情大为不妥,却是说不出个道理来。 “你醒醒。”薛世攀试探着她的鼻息,有气,但是就是不醒,情急之下去拍打她的脸,却毫无反应。 西疆的一众长老护法,略微思考了片刻,倒也没有反对的。尽管也有心怀忧患者,但如此难得地真正融入中原的机会,他们自也不想错过。如今的圣巫教虽然在青冥山有了分舵,但距离真正的入主中原,却还差了很远。 万抗跟着施庚余侯了一个多星期,还不错,因为有万抗的强大帮手,施庚余的效率提高了很多,每天都能赚到百元左右。施庚余也不含糊,每天都给万抗三十。 大主管照顾了他十多年了,十多年来,将他提成学院骨干,让他在江湖上打出风剑之名,更名列天星十七剑之首。他如果不遵从大主管的意思,又如何报答这份恩情。 黑煞指将秦星云的银星剑震得脱手,另三道煞气则将张燕七的长剑震得粉碎。 等到家的时候,天都黑透了,王婆子甚至走路上还摔了一跤,扭伤了脚,一瘸一拐的往家里走。 他是愿意为了江氏做任何事,但是这个“任何事”是在他自身没有受到威胁的时候才作数。 丁枫刚一出剑,双腿突然被一双手死死箍住,是岩龟从地下钻出。同时双臂和腰被机械触手拿住,是八臂蜥蜴从背后袭来。 此时,蘑菇人手拉手,围成一圈,围住张燕七与紫夜,悠悠唱起歌来。 不知为何,那慈祥的佛脸让我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的抖了两下。 低沉的笑声穿过信号落在黎之的耳中,她仿佛又见到了那个比自己高了整整一个头,没事总喜欢揉她脑袋的大男孩。 所以,刚才他妈直接把嫂子咬过的窝窝头给他吃,他能眼睛都不眨。 第一一三章 我一定是记错了(第三更) 郑荣奎茫然:发生了什么? 海口蟾前辈的“四口铄金”明明已经发动,怎么忽然停了? 能够打断这诡技的手段不多,但许源的“饥食”诡术恰恰是其中之一。 那一晚许源听白老眼讲述四大头怪的时候,心中便已经定下了对付海口蟾的这法子。 许源还猜测,老狐狸之所以不亲自对付海口蟾,而是要借自己的 幻视1号采用终结者位面的工业技术,造型上是两个圆环并排的冠状器具,中间有一只独眼纹路,充满着玄妙之感。 “我给你训练那些军官,你们就能够抢到土地吗?你要知道,联军可是不会放过中域的!中域的百姓,还有那些国家,到时候都是非常难的,你想要抢夺土地,可没有那么简单!”胡浩看着四伯爵问道。 各地军营实力不够,参加对抗演习很可能有军营队伍会毫无成绩就被干掉了,所以很多军营都参加基础考核项目,避免对抗。 他的身体,仿佛天地之间最大的容器,容纳来自虚空的一切能够供他使用的力量,以仙气为主。 后台的气氛紧张起来,没有上次的轻松调侃,每一组都严阵以待,就连傅彦东都一言不发,看来这次是有备而来,不能重蹈覆辙再次丢百年魔术世家的脸面。 李斌一愣,看着大屏幕巨大的红桃五,这次张国利转性了?竟然给莫奇满分? 突然不知道是谁按完投票器,忍不住大喊着,慢慢很多人也跟着大叫,声音越来越高,都为莫奇自发拉票助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下面的那些人马上叩头,而胡浩则是缓缓的坐在龙椅上面。 因此在得知玄天剑鞘有养剑育剑的功用后,他便早已决定不惜代价将其拍下来,希望仗之唤醒苍。 只是这种模式虽然残酷,但能够让萧镇迅速发展。萧漠深知武力的重要性,所以他将绝大多数的精力和资源都投入在了军队之上。手下的几个大将也都尽量提升士兵的装备和实力,他们也知道这是萧漠立足的根本。 一轮银盘似的明月高悬在中天,月华如水般倾泻了下来,远远近近的一切,便都笼罩在了月华里。 按照孙不器的指示,此次回鲁城招人,只要不是混吃等死的那种人,来者不拒。 经理抬着脑袋呆呆地看门口,纤细的手指放在机器上,半天不知道放下一叠。 这次四九宗汇集着无数势力的妖孽,按照往常,妖孽汇集之地必有争斗。 陆厉霆不缺钱,乔米米知道以他的能力,大概这辈子成了老腊肉了都不会缺钱。陆厉霆花了钱订了酒店,这酒店就绝对不是普通的酒店,服务态度绝对没话说,设备绝对保证齐全,所以不会便宜。 虽然身上没有加刑具,但离刘凡有五步远,刘凡有典韦、许褚护卫,张绣明白想要挟持刘凡离开,无异于痴人说梦。 武六郎等兵士对这帮威胜军的好感降至冰点,巴不得拿枪全给突突了。 全身心投入事业的男人,是最有魅力的时刻,温破虏正是处于这种状态。原来性格平和的奶爸,现在多了一丝商业强人的迹象。 一旦强来,必然会爆发出惊天混战,那时,谁又能保证自己能活下来,能笑道最后? 在动用这一门剑阵的时候,郑辰心头就有了主意,他要拼尽一切杀掉郑魁,然后自杀谢罪。 康斯坦丁感觉有些惊讶,没想到恺撒竟然能歪打正着,不过,可惜的是,他并不是在一个龙王的眼皮子底下野炊,而是跟着五位龙王一起,而且还和尼伯龙根的主人打扑克。 谁能想到,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靠谱的荔枝吃食,结果连个食谱也没有找到。 他心里很清楚,老百姓家里没有余粮,朝廷出手救助都死了那么多人,若是撒手不管,那死的人将会更多。 宰相在外人面前对他诸多维护,可他知道,他爹维护的只是刘家的脸面。 现在的烧饼是一种大众化的美食,自然早就发展出了各种花样,这次做的油酥烧饼也只是一种常见的烧饼。 “今天的菜吃的习惯吗?”慈祥的食堂阿姨用围裙擦了擦手,笑吟吟的走到陆笙等人身边。 朱元璋则是想到了此前天幕提到的室温超导材料,那个极其震撼的载着橘子浮在半空旋转的材料,当时以为是飞机起飞的技术来着。 校园青春电影,又是当下市场比较盛行的题材,可以谈,顾陆给了一个回复。 吕云自信一笑,示意老电又扔出来一个看似精气神全无,只空留一口气的蠕虫。 “芙宁娜说,这个东西很像他们那个世界的邪眼,是很危险的东西,如果被混血种得到的话,确实危险。”路明非深深点头回答道。 不!现在不是惊讶兴奋的时候,也不是躲避逃跑的时候,她柳玖儿不是这样的人,她得出去,她敢肯定外头来的人十有八九是因为她,那她就绝对不能因为自己而陷害了大家。 本来他想用次机会让周扬颜面扫地,但却很巧的给了周扬一个表现的机会。 “好,既然如此本王也不能落后,本王出精兵三万,也都是我回纥最为精锐的勇士,同样此次本王亲自领兵前往。”回纥王最后下决心说道。 在说话的时候,她紧紧的抱住了手中的黑色布袋子,好像这袋子比她生命还要重要一般。 “这些人总爱拿我妈死得早说话。”枕溪看了眼他,看了眼窗外,缓缓地开口。 “别激动,听我说嘛。”高磊不紧不慢的说,根本是故意让人着急。 路源辰心里明白,这些想法,他都不能告诉颜菲,至少在他们变得更熟一点之前还不行,现在说出来,只会把颜菲吓跑,路源辰可不想看到这个场面。 “禀大人,守城的五千兵马已经全部战死了,百姓死伤了数万人,下邳城内的精壮基本上都死光了。”将领对霍冲说道。 “那就好!不然我的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粗使丫头担心地说道。 “有!”老万立刻从百宝袋里掏出一堆瓶瓶罐罐逐个摆在法台上。 顿时,一股强势的先天真气喷薄而出,化作一双无形大手,猛然一压。 第一一四章 白费力气(第四更) 许源没理会逃跑的鬼婴,又等了差不多一柱香的时间,这才把王婶的脾脏收了。 海口蟾已经被压成了一层肉泥,身上的料子便只剩下一层皮。 傅景瑜小心的检查了一下,最期待能留下来的,自然是那颗眼珠。 但也彻底压碎了。 “可惜了呀。”傅景瑜遗憾。 卢正彦过来,用大关刀把海口蟾的皮切开 好吧,虽然祁云是端坐于那里,肯定要比阴承可以灵活移动吃亏,但这是祁云自己选择的,谁让他托大来着? 叶秋觉得办签证确实麻烦,还要前往东海那边找到米国驻东海的领事馆才行。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阵破土而出的声音发出,一条粉红色的虫子从地下钻出,向着林枫的后背袭来。 梼杌心中正转着这样的念头,祁云已经飞掠到了跟前,剑光撒开,霎时间化出无穷空间层次,覆盖了下来。 这两次交手只在电光火石之间,甚至应该说,两次出手固然没有赢了祁云,但他们同样也没有输,最多只能算是一个平手罢了。 张晨并非鄙视重复性研究,事实上,如果没有大量的重复性研究,华夏是不可能构筑起自己的科研体系和产业结构的。 黑无常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他认为林枫是无法闪避自己的术法,看来白无常是给自己的失败找借口,林枫根本就没有那么可怕。 离开了韩言的府邸,往南直走没多远就是开阳门,外外不远处就是太学、明堂等所在,不过韩言从来没专门来过,自然也不是很在意。 让鸟人感到有些意外的是,自己的雷电能量并没有发出爆炸的声音,当雷电能量击中阴兵之后,竟然诡异的被反弹开来,反而顺着原路向着鸟人激射回来。 虽然没有人见过凌星罡的真正面目,但是这个名字在杀手界却十分响亮,毕竟是杀手榜排名第一的牛逼人物。 因此,李毕夏现在只想赶紧练功,赶紧收服这股强劲的能量,就算不能收服这股能量,也要将他引导到丹田,再不济也要将他引导出体外才好,要不然这股能量如此翻腾,看样子随时都有爆炸的危险。 “好,突围出去,你来建立传送门!”希格也知道自己已经尽力了,所有的人都已经尽力了,每一个圣骑士,都是钢铁战士,但他们更是有血有肉有灵魂的,没有人,能够在这样的恶劣环境中进行高强度地战斗这么场时间。 大水池旁边有几个恶魔,正在从水池之中用手捧起池水,然后喝了下去,一副十分享受的样子,而嘴角边残留的水渍,竟然也发着银色的光芒。那些恶魔见到这些邪魔的到来,非常厌恶地离开了。 李毕夏不由得又是心里一紧,随即又是一阵愤怒,因为他已经看出这些骨头都是人类的骨头,而并非是畜生的骨头,而这么多骨头堆在一起看起来就有些恐怖了,最少得有上百具尸体腐化而成。 当即,大片大片雪白娇嫩的春光乍泄而出,配合着她那艳丽无双的魅惑面孔以及此刻所呈现出来的慵懒姿态,无疑是能够让任何一个男人的肾上腺激素急剧分泌。 “没什么,提前让他享受下瘫痪的滋味,免得到时候他一下子病倒昏迷了就太过于便宜他了。”林峰淡定的说。 其他的负责人都报告完毕,都有了一些进步。其中中东的业绩最好,那里石油丰富,向来是钱袋子,而且人还愚昧,明明一个教派,分为各种势力就算了,最可笑的是还互相打仗,阿尔法能不发财吗? 第一一五章 登族谱(五更求月票!) 狐狸姐妹花追了上来,看到老狐狸顿时毕恭毕敬:“爷爷。” 老狐狸微一颔首:“你们下去吧,这里交给我。” 狐狸姐妹花便不敢多言,规规矩矩的回去了下面的梅花潭。 许源接着道:“那一夜,您在镇子上跟两姐妹演了场好戏。” 老狐狸目光泛着绿光,幽幽的盯着许源。 “那时您应该就猜到了 刘鼎天也飞了下来,看着地上两条摔的七荤八素的蛇妖兽,兴奋的对叶璇他们所在的地方挥了挥手,大声喊到。 刘鼎天直接了当的说出了自己的要求,虽然他也明白,按照谈判的角度,现在正是要价的时候,可是他却不愿意这么做,一来耽误时间,二来眼前的一幕的确让他有颇多的感触。 陈林最初也不以为意,但连续三次隔了十分钟再拨,居然还是这个样子,他皱起眉头来了。 五天后,三千左威卫开进襄宁府,龙卫督统韩正亲自到来,百名龙卫和暗卫组成的护卫队接替了寅宾馆的防务,江安义惊喜地发现欣菲出现在床前。 苏康年痛的大喊,齐浩并没有因为他的喊叫心软,一手抵住肩膀,另一只手依然抓着手腕,双手一起用力只听骨骼作响,苏康年的膀子直接脱臼。 师母点了点头,紧接着陆仁甲,白且,九尾相继到场,全部停留在黑土等人上空。 事涉一名朝廷勋爵,而且是土木堡之前的勋爵,陆缜可不敢随意透露,哪怕面对的是朝中要员。能让他唯一能信任,且如实禀报这一点的,满朝官员中只有一人,那就是胡濙。 “少侠,你醒一醒!”鹏若一脸吃惊,看着远处几道御剑而来的身影,当即双翅一震,打算率先离开这个地方找一个偏僻的地方。就这样双翅一震,瞬间是在消失在了云层。 蝙蝠反应速度也不慢,它立刻扑腾着翅膀朝依洛娜扇起狂风将依洛娜吹开。依洛娜被吹得连续翻了好几个身,手中的匕首差点掉落。但依洛娜还是紧紧抓住了匕首,这是她的王牌,也是最后的底牌,绝对不能丢掉。 没错,他想要第一次铸魂,目前手中的灵魂已经够多了,他想要尝试一番,只不过时间有些紧迫,而且他目前不能进入自己的世界之中,也不能获得时间上的加速,只能在外界搏一搏。 她用重瞳查看了这魔族的实力,这是超越了天元境界,玉清境的魔族。 听到此人如此抹黑主任和单位,开发区众人都很气愤,甚至想要出言回怼。但作为主要被喷者,赵林然却好似没听到一般,反而脸上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 沈岳倒无所谓,他现在几天不睡也能精神不错。作为一个喜欢吃吃喝喝的人,听顾念说有好吃的早点,那必须出动。 季盏没有回头看,而是靠着自己的听觉捕捉了景飒所说的人的脚步声。 这一剑出鞘的那一刻,天地都开始震动了起来,日月都开始为之失色。 景飒一早就出去了,听景飒说他今天是第一次以少校的身份去总部大厦露面。 季盏最擅长的是各种枪械武器,对刀、剑、匕首一类的使用只能说是一般。 房子落在王家手里,方家即便是去法院打官司,也很难拿回这套房子。 “为什么,一般来说,猫的寿命十来年而已,蛇的寿命也就是十年来,为什么你们都已经四五十岁了,为什么?难道你们计算年龄的方式与我们不一样?”江浩好奇地问道。 第一一六章 阿花搬家(第一更) 杨寡妇要不要审问?从祛秽司方面来看,当然是需要的,毕竟和重要人犯接触密切。 但许源快天黑的时候,让傅景瑜去,显然也是想捉弄一下傅大公子。 许源是不会告诉傅大公子,杨寡妇是个半掩门的。 傅景瑜带着两个校尉刚进杨寡妇的门,便听到一声惊喜:“哟,大生意上门了!不过奴家可得跟三位官人先说清 就在韩沅被惹怒想回击之后,受伤的齐千晚竟还硬生生拉开了弓,追着逃窜而去的努尔赤,直直射穿了他的腹部。 不过这好像不是重点,“好了。”青玥出声,打断了这一人一兽的争吵。 “所以,你是因为这个世界的父亲又重组了新家庭,而不愿意再去面对他?”王灵韵问道。 “我就是陈风,还真是泰山派的。”陈风的眼睛,随着云无烟不停移动的身子打转,心说不仅没出师,连下山的资格都没通过。 云倾柔见上官凉入场,柔柔一拜,柔柔一笑,柔声道:“还望上官公子手下留情。”话落,便盈盈低头。对自己的容貌和气质,很是自信。 半空之中突然一道亮光,迅速地刺入了那盛开与空中的绚烂花朵之中,似乎并不怎么耀眼,也只是一闪而过,就是这道亮光,让那绽放的花朵突然凋谢。 于洛海七人,皆是心中无比动容,一个个更是坚定了追随林晨的信念,哪怕是为了林晨赴死,他们都不会有任何的犹豫。 青玥笑容一收,“你才害羞!”说完,转身欲走。却被南长卿拉住了手臂。 “今天早上没吃饭吗?就这么点就无法坚持下去了吗?”肖邦朝着罗德曼冷笑。 衣服并不复杂,只是一件休闲服,简约的那一种,昨天其实已经穿过,可是现在这个时候再穿到身上的时候,就是不一样。 “那个丫头什么时候离开的?你有察觉到吗?”格林对法莉耶问道。 要知道马苏以往对自己的要求颇严,不管在外人还是在家人的面前,都保持着相当的仪态。 陈启升浑身巨颤,面如纸白,大脑飞速运转,试图用理智来抵抗袭遍全身的恐惧感。 费石点点头,这事儿不会有人告诉朱棣,哪怕是朱瞻基都不会说。 就好比偷猎者公会的猎人j,这么嚣张了也没见被抓住,可见这类人的麻烦。 在龙凤玉的空间内,秦君就是主宰,所以他只需要动动意念,便能完成树屋建设。 看向李玄生头顶的莲花虚影,斗大的眼睛不由的为之一缩,不过却没有任何动静。 不要以为来这里有身份就没有敢来抢,毕竟很多都是凶狠的人物,可不会管你有什么身份。 那么也就是说,这只妙蛙花主动攻击,很显然是艾丽嘉的能力不足以够的上妙蛙花的实力,这种情况下,可能妙蛙花自主战斗比命令战斗能力要强很多。 这便是月出云一直坚持的乐道在心,今日讲出来只是为了能够让眼下这些人多一些领悟,或许她们无法因此变成一个个新的月出云,可至少这样却能让她们少走许多弯路。 刘伟叫了餐,两人饱餐一顿,肚子填饱了又有力气了,两人又纠缠到了一起。 石台的下面不断有声音传出来,而村长老头话已经说到这里了,他现在也十分的淡定了,面对这些质疑的声音,他也更加的坚定了,不知道这老头子是不是真的后悔了,两眼一晃,两行的老泪顺着他的脸就流了下来。 第一一七章 不敢住进去(第二更) 队伍行进了一个时辰,前方官道上突然一片狼藉。 十多辆大车有的横在路中央,有的被掀翻到了路边的荒草中。 车上的货物凌乱的撒在地上。 车上、路上、两旁的荒草里,都溅的都是鲜血! 最前面的卢正彦猛地抬手,队伍立刻停下来,两名校尉纵马上前查看,片刻后回来。 其中一名校尉满脸愤怒 见玩不下去了,对方不配合,苏游也不想玩了,也直接开口挑明道。 这些美味的菜肴是给淘汰的那十一名战友准备的,连长还说,如果想要吃那些菜肴也可以,只要将臂章交下,就能和淘汰的战友一起享用。 现在的杨不凡,终于明白那天晚上龙飘雪给自己说的那番话,他是龙飘雪亲过的第一个男人,或许不会是最后一个。 但是李明有点奇怪,这个家伙的十四岁以前的过去是一片空白,记忆就是从十四岁捡到旗子的时候开始的。 金翔不想忍了,他没想到自己父子两人忍了这么久,到头来还是被人戏耍了。 “那需要我做什么?”张东森被吴江凯明朗的态度所感染,他也直接说道。 这次李明炼制的是一转仙丹神符也叫做青云丹,所以应该是用阴阳真元催动丹火。 宋子阳一时间只觉得自己的胯下凉飕飕的,心中狠狠的骂了自己一句,擦,还让你说人家善良吧?这回自己消受了吧? 它们拿着看了看,相互之间,用沈越听不懂的暗语商量了一会,似乎是一致认定有问题,纷纷将炉盖,像扔臭鸡蛋一样,朝沈越扔了过去。 高安泰话丑理端,句句有理。舒国平和贺有义又笑了一回。三人来到晒场下了马,高安泰近距观察士兵们,发现他们脸上果然还带些菜色,但身上的精气神却是不亚于任何一支强军。 “好,那我今日就要看看,你到底有没有说这话的本事了。”姜昊天也知道,自己不能弱了气势,当下大声回应道。 其实黎响已经预感到,未来的京都,暗势力比以前更加暗流涌动,段刀子能不能坐得稳现在的位置,还真的是连黎响都看不出来。 然后6辰将那附近的几处空房做好了手脚,只待到时候鱼儿进网了。 段天涯的妻子六角慧琳和原著中的柳生飘絮有些相似,都被父亲所威胁,但是依然和原著中不愿害段天涯,只不过最后却没有发生那种悲剧,而此时成是非等人也明白了朱无视的阴谋。 张天毅高兴的同时,也不忘让胖哥多分给于巧青一份提成,算是对她的补偿。 云星身形高高跃起,脚下飞天石登时贴身护卫一般出现,他避开火烈鸟之王攻击的瞬间,反手一枪随意的刺在这大家伙身上,在三重神火的加持下,这一枪轻易的破开了它的防守。 心情不佳,也没有出去玩的心思,所以吃饱喝足,三人聊了一会天,就各自回房睡觉。 囚龙峰没有拒绝的权力,却拥有十天的时间,用来选择应战的人,以及设置十道题。 铁骑配合着床弩,在大兴的兵马面前,鞑靼只有防守后退的余地。 虽然明知不可为,但是云霄依然战意高涨,战意冲霄,剑气如海一般浩浩荡荡的将方圆千里都尽数囊括在了其中。 里面无数人蛙跳出来,想要逃出升天,但被异火波及,身体焚烧殆尽,最后,都化成一滩烂泥,臭气熏天。 第一一八章 庸王手下的庸才(第三更) 林晚墨疑惑:“怎么了?” 许源这才把这次鬼巫山之行的经历都说了,林晚墨顿时柳眉倒竖,咬着银牙恨恨道:“我第一眼就瞧出那胖子不是好人!” 许源把书信全都塞进怀里,又拎起个布包:“我去见一下麻天寿,你先做饭,我晚上回来吃。” 林晚墨发懒:“能不能不做……” 许源装作听不见,大步出 在墨玉足以称得上是漫长的人生之中,类似的绝望,他只曾经历过三次。 慕容城冷峻的板起了面孔,他搂住杜雅笙腰身的手臂不禁微微用力。 在路上的时候不说了,他们在北府城也安顿下来了,李家宅子里也练武场,可是大师兄一次也没有去过。 陆衡的手下并无平庸之辈,惊蛰和廖知秉等人护着秦宜宁逃脱,更不想让秦宜宁受一点伤,是以一路十分艰难,在县城偏僻处的巷子里东奔西跑,几乎要分不清来时的方向。 若是秦槐远与逄枭联名上折子问候圣上,估计能将圣上气的病情又加重几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到了第二天早晨,白虎宠兽才在一座高约百米的山坡下停了下来。 下一瞬间,几乎是下意识的,若雨千叶双瞳微微颤动一下,随即绿色瞳力涌动而出,在她的周身凝聚成一层绿色护罩。 天早已经黑了,青石路旁隔不多远就有一对石灯,不过这些灯缺人照管,早就不亮了。 从村里转了一圈,又看了看祠堂里的两户人家,叶寒瑜等人这才回了里正家。 有的则是螃蟹,经过冰冻后,更是鲜美无比,是能让人断骨重生的极品。 京城的早点可是很丰盛的,卖油条馅饼馄饨烧饼的,还有各种馅料的大包子,配上一碗熬得香浓的白粥就是一顿不错的早餐,不爱吃这些还可以来碗热乎乎的肉丝面。 陈瞬也就不去管那么多了,拿起云奕喝过的那杯奶茶就狠狠吸了一口。 因为西方教廷毁约,所以圣后这边也毁约,舰队没有出动去灭赢缺的残存舰队。 可是就在他身上骨骼多处碎裂,肉身遭遇到了极大压力,眼看便要身死之时。 徐千秋身形巍然不动,似乎想要考量这琴师的指玄银线到底有何等气劲。 性子执拗起来,陆沉艰辛跟上,并驾齐驱,侧头凝视这个满是云遮雾绕的神秘白衣公子。 另外一边,牛魔王和骑象罗汉一起回到了西方教高手聚集的星球。 虽然从基础属性上看,将这门功法的等级,一口气提升到lv17,也只是给她增加了1000点的精神属性而已,对实战能力的增幅,好像并不是很大的样子。 “想要回你的爱孙,让付宁到北镇李家村村尾带上陈贵凤来交换。”人已去,一把阴厉的声音却在张倚珊和徐满仁耳边轻轻的响起,声音温柔动听,却将他们两人吓得脸无血色,嘴唇发紫。 科内尔松所在的瓦良格人就是第一批进入东欧平原的维京人,他们的祖先越过波罗的海,进入了东欧大平原,他们驾驶着龙头船在河网密布的大平原上来去自如,只要被他们盯上的目标,无可避免的会成为一堆瓦砾废墟。 但,它不顾一切的转过身,漆黑的右手带着无可匹敌之势差一点就要抓住我的脖子,我放下了眼前的大好机会,身子向后一倒躲开了它的手掌。 第一一九章 后娘是不敢说(第四更) 将事情安排下去后,麻天寿又对许源说道:“本官明日返回南署,你把家里安顿一下,跟本官回去。” “遵命。” “你这次连立大功,本官晚上写好请功的折子,估么着一两个月,朝廷的恩赏就会下来,你有什么想要的,本官可以在折子里暗示一下,只要不是特别为难,上边都会批了。” 许源摇头:“没什么特别 安雨桐边说边观察着秦冷的表情变化,谁知道秦冷也是一样的看着安雨桐。 而杰克和飞雪却打破了血尸禁咒的节奏,一开始就为了要恶魔的心脏,完成鲜血之印的任务。 “为了救大家!我答应了!就是下地狱我也答应了!命运的嘲弄!命运如此的安排我也认了!只是我也有我的条件!就是不能够伤害人类世界!”杰克没有再多想。 “恩,可是我最理想的工作岗位是市场部,难道就没有一点可能性吗?”柳橙橙皱着眉头,还在据理力争只要有一点可能性,她都不会放弃。 “恩恩,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我们先走吧。”成星担心叶风再说出什么足以气死凰灵的话,连忙对凰灵,道。 “可是如果我们战斗,会杀掉你更多的猫。”秦昊平静的回答说。 这样乱想着,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不如把这个画面拍下来好了,回去好好修一下,指不定以后把照片发给刘雨菲,还能给她提供一些灵感呢。 唐韵不由的朝着她多看了两眼,她今日在头发上带了整整一套金镶东珠的头面,极其的隆重光彩夺目。这样的装扮本是极美的,可是……今日这场合就……过了些。 布拉黛眉微蹙,道:“人造人的确是格罗博士研究出来的,但是人造人十八号与十七号,不是他们。 白把牧牧堵在一个死角里面,牧牧眼角的余光瞄到了一个不该出现的人。贱神。 为首的黑衣人露出那张阴森可怕的脸,举目向着四方的丛林望去,不由的握紧手中的长剑。 眼看着季婷解决了四个手下之后,手枪对准了他,他立刻拉着陈达茜起來,挡在身前,一步一步地往门口退去。 而克林他们更加不堪,直接在空中翻转,犹如落叶一般,撞在远处崖壁之上。 碰巧灵感突发,顺嘴回了句:“我知道,生命在于不动。”紧接着就听见她掩面遁走的声音。欧耶,又赢了。 喊杀声震天,鲜血飞溅,将军府中不断有人倒下,紧接着又有人扑上來,毫不畏死,无比坚毅,前仆后继,这些久经沙场的战士此刻表现出无比惊人的战力,以血‘肉’之躯奋力抵抗烟雨楼杀手的围杀。 “赫连诺,抬起头来,让为父看看!”,那中年人像是没有听到赫连硕的话一样,仍然稳稳的坐在马上,冷冰冰的对着赫连诺说道。 可下一刻,他面色惊恐,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无法吸取内力。 洛依璇听到手机传来的“嘟嘟”声,挠了挠脑袋,这个东方毅不会生气了吧?想到这里,她心里七上八下的。 黄泉圣宗一个拿着开山斧的壮汉直接朝着韩逸飞冲了过来,举起他那比他人还高的开山斧直接朝着韩逸飞砸了下来。 居峄城我很难形容自己是什么心情,只是觉得自己眼眶有些发酸。 朴正勇无奈的回去复命,金德曼气的跺脚,一点办法都没有。不过她没把锅扣李诚头上,也不好意思那么做。自己的妹妹,能不了解么?那性子,想做啥谁都拦不住,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关键是夫家那边,该怎么交代的事情。 尤溪一离开,游爝就皱着眉头:“我最开始的时候,完全侦测不到手机的信号,过了好一会儿,就突然间出现在家院子里? 终究是碍于面子,崔胜便勉强点了头,从队伍里分出了百匹健马。 “跟你没关系,那是我跟你家主子的事儿!”颜安气哼哼的说道。 杨子前去了定海龙宫,他也是知道的,甚至在杨子进入定海龙宫之前,他还前去和六芒摩羯商议了一番。 伴随着阎魔王一道哈哈大笑之声响起,只见阎魔王在一手湮灭了所有剑气之后,他的身边,突然分化出了两个跟他一模一样的分身。 “有意思!”灭绝刀主眼神陡然凌厉起来,可怕的刀气波动,朝着李浮尘席卷而去。 这个时候,真正的杀着来了,狄苍海从后面双掌拍在了杨铭东的脊背之上,杨铭东整个后背一真咔咔做响,脊背上的骨头起码断了好几根,陡然大吼一声,一下甩飞阎铁山,猛的一转身,一拳打在了狄苍海的面门之上。 转眼间,萧水的剑就来到了钟晴身前,剑尖瞄准了钟晴的脖子刺去。 “幻狐姐姐好,我是若薰,以后请多多指教喽!”若薰一脸笑颜的对幻狐说道。 她脸色一白,慌得退开半步,但显然已经迟了,沈若浦已经站起来,负手到了她身前,寒脸望起了她。 大花朝着传送阵急速的奔跑着,在距离传送阵只有五十米左右的时候停了下来,先是狠狠的喘了几口粗气,然后才抬头看向传送阵中的周玲。 第一二零章 报号:三火娘娘 第二天醒来,许源习惯性的抬头看黄历,今日禁: 夜行、坐石、狩猎、纳财。 黄历不是不能提前翻看,但是这么做会招致“不祥”。 所谓“不祥”也未必一定就会导致灾厄,十次会中个七八次吧。所以除非有重要的事情需要提前安排,否则大家也没必要提前翻看黄历。 这数百年来,皇明天下百姓,早已经 在夏衍一的心中,既然房子租出去了,那也就行了,只是路安今天的态度让他很不爽。 王道临抬起头直视着宋锐,一步步地向着对方走去,然而突然体侧一股大力传来,他只感到眼前一黑,然后就直接被扑倒了。 不是每一个瘦子都像看起来那样虚弱,但路安绝对比看起来更虚弱。 而这个地方,她和敛秋都不会真面目示人,她给自己起了个外号就叫阡陌,这也是为什么敛秋会给那些人用了阡姓的原因,而敛秋在阡陌跟前就变成了阡尘。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萧若这般,也让我十分心痛。当时我若是没有松开手,现在萧若也不必如此。 现在,外面的情况不明,许多信息传不进来,想再多也是白想,不如自己先稳如泰山,静待时机。他有些草木皆兵起来,联想起他“独裁”的那些事情,更是觉得很有可能。 那边的南宫云让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却让人将蛋糕送去喂了一匹马吃了一块。 黑哥心里猜测,他们一定有什么秘密渠道,可以躲在暗中操控一切,不知不觉把大量毒品运进来。 要不是楚南的身法不属于系统划分的技能范畴,怕是现在就已经为通天秘境造就出一头二阶巅峰5级的帝王级古蛮魔熊了。 算了,不说这么多了,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你我今天这一别,恐怕以后不知什么时候再见面了。 虽然黎洛觉得有异能挺不错,但是并不想靠着注射基因得到异能,那样的话她还算是个正常的人吗? 宇智波的覆灭已成定局,但凡是有这个姓的人,想活下来都难比登天。 三挺拐把子的组成了一个密集的火力网,枪口的火光显得分外的狂野。 如果其他人在场,会发现徐浩然的每一次出手和阻挡,都有着令人叹服的巧妙走位,而且还能顺着对方的攻击做出反击。 暴风熊喜滋滋的拿着瓶子,越发觉得这一趟跟着叶芊芊,没白跟。 除了青龙河对面东岸因为杂草下的土壤肥沃之外,其他方圆百里之内根本就没有适合种植庄稼的地方。 反观很多人,就算救过他的性命,他也会翻脸不认人。在这个强者为尊,人命如草芥的社会,忘恩负义的人比比皆是。 这一战,直搅得所过之处,罡风乱卷、空间不稳。夏侯煅初时倚仗兵器优势,堪堪与对手抗衡。这没办法,谁让他把更多的工夫,下在了炼器之上。 让黎洛震惊的是夜萧寒竟然没有老婆,她没有舅妈,想问夜萧寒为什么不娶妻生子,但又觉得太冒失。 语调较为严峻,饱含少许愤恨心境,好像是在责备林歌,不该该在这个时分阻挠他。 一声古怪的吼叫后,只见从血池里猛地甩出一条粗大长满利刺的尾巴,它冲着血池中的那股龙卷风便‘抽’了过去。 他不想兰定疆那么笃定常歌是虚假的,故意来此找茬杀他们,潇浩云因二公主常韵,多少有点保障,他向身旁一名最强的修士使个眼色。 第一二一章 年夜饭 许源把膏药和酒葫芦一起递上去:“您的膏药还剩两贴,我给您拿回来了。另外着葫芦酒孝敬您。” 申大爷开心地笑了,把酒葫芦接过去:“还记得给老头子带东西呀,好好好。七禾台我年轻的时候去过,还记得镇上有户姓刘的酿酒,别具一番风味……” “这不是刘家的酒。”许源想起刘老倌,心中暗叹。 “不是 “好了,好了!梦瑶,别怕!舅妈相信你!相信你!”田雪拍了拍苏梦瑶的后背,将她拦在了怀里,一脸温柔的安慰着她。 这种雄浑的威压,这种睥睨万物的气势,不是声名鹊起的高手,又怎么可能达到如此境界? 明明很普通的动作,明明这个动作至少已经做过了上万遍,但是饿狼还是紧张得神经,前所未有的绷紧。 “主人,这下子知晓这些古老势力的厉害了吧。”地脉灵蛇两兄弟稳固住齐玄易的丹田,看似齐玄易伤痕累累,实则并未受到多少影响。 正是因为它深深的记得当日那惨状,所以它不愿再一次的舍弃同类,独自逃命。 我没时间跟他们拖延,此时也管不了三首领到底是友是敌,谁杀我草地上的动物,就是我的敌人。 正在此时,一名护卫进门,将一份前线的紧急军报送到了慕容云海的手上。 到了那时候,修炼者的优势就没那么大了,甚至,各大超级势力都得学习一下蓝星的科技。 “太神奇了,这是神仙法术吗?”众人一个个,对着电瓶车摸来摸去,越发感觉好奇无比。 苏槿夕在内心默念三遍佛祖之后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割破了自己的手指。 第二天明凡醒来看到明镜握着自己的手,他做了一个梦,梦到老天爷说如他所愿,让他继续活下去。 相善听这阿谀奉承的话,如同喝了一口蜂糖水,轻轻笑,再次拜谢。 “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次,或者重新说”明楼眼神依然紧盯着他,仿佛当你看他的眼睛时,你的心他都能看透。 我立刻穿上紧身衣,可能是很久都没有穿了的缘故,忽然这么一穿,还感觉胸口有些闷闷的,不过适应了一下之后也不是什么问题了。 依然没有动静。史晓峰鼻中忽然嗅到一丝常人难以察觉的血腥气,叫一声“不好”,猛地一脚踹开了房门,就见到了久违的横路进三。 这里的黄昏极美,从轩仙流往下看,当的是赤云滚滚,千里飘红。 沈云边吃边看着弹琴的人,她有一种感觉这个男人在掩盖自己的情感。 就连有着良好素质的服务员都有些无语了,不是瞧不起你,你就是一个清洁工?在这吃饭没什么,但点这么好的酒真的好吗? 以修为而言,她倒不担心谢宫宝会有危险,怕就怕幡尸魔教故技重施,用当年对付师弟的法子色诱谢宫宝。——她想好了,与其这么提心吊胆,不如就趁此次下山的机会把谢宫宝带回轩仙流去。 抽空问了乐缘一声,才知道,竟是那个,借了她家地要突破的那个。 每一次,他都像不顾一切去相信露娜的话,只想着,只要他爱她,他什么都可以不计较,每当这时,这个声音就会出现,一遍一遍地告诉他,她不爱他,她会背叛他的。 但现在来杀季凌璇的并非普通人,他们看到真切的很,也明白季凌璇下手多么毒辣。 随着一声惨叫,白影被漩涡卷了进去,片刻之后,又被被甩了出来,直直的摔出来,砸向周围的围墙上。 这一次,她隐隐感觉的出来,刘明一定是在琢磨着该如何继续追她,把张艳雪拿下来。 姜浩然刚想以兄长的身份责备一下夏妍穿的太暴露,却看到夏妍今天出奇地没有穿她喜欢的露肩露肚装,而是穿着黑色的硕士学士服。 秦魑一滚,避开了宋雪衣的这脚,反而腰身一挺朝他犀利的踹了一脚。 卢比奥是最郁闷的,他被主教练直接弃用了,他三分和中投都不怎么准,最擅长的就是传球,但是在马刺的防守下你想传出什么空位球那就太难了,打乱战卢比奥绝对是一流,但是半场阵地,就只能简简单单地转移球了。 “倩妮好酒量!”凯拉说完拿起酒瓶又想给阡倒酒,那淫荡的目光几乎已经将阡的全身上下波光看了一遍,赤裸裸的调戏,让人恶心不已。 夜色已深,紫鸾没有继续在这里逗留,剩下的事情院长会处理好。 良心是什么呢?良心是我心里一个三角形的东西。我没有做坏事,它便静静不动;如果我干了坏事,它便转动起来,每个角都把我刺痛;如果我一直干坏事,每一个角都磨平了,也就不觉得痛了。 怀真郡主却依旧撅着嘴,似乎还不太甘心,不过她进宫前,父王宁王曾经警告过她,不许在长泰和太后面前太过放肆,因此怀真嘟着嘴点了点头,算是让苏如绘过关了。 不过宁王却没想到,端木氏居然恶毒到了连自己的亲生子也要下手的地步。 想到这里苏如绘的身子虽然还是一阵阵发虚,但哪里还能再躺得住? 所有的居民听说沙漠之神招募侍从,顿时不少人报名,但报名之前便有很严格的要求,一要求单身,二要求自愿切除。 微微注入些许力量,苏渊没有感觉到碎片内有任何意志残留,光线从碎片边缘亮起,随后构造成一把细长,略带弯曲的长剑,这是这把剑本来的样子。 第一二二章 离家 南署不能长时间无人坐镇。 麻天寿也理解许源要离家上任,杂事会比较多,只派了于云航来等着他,却没有催促。 许源苦笑:“那咱们索性明日再走吧。” “好,卑职在客栈等着,大人若有什么吩咐,过来知会一声即可。” 于云航回去了,许源进屋看了看,林晚墨的门还关着,得,中午还得自己对付。 甚至在看到smeb昨天毫无保留地在半决赛中的强势表现后,姿态私下里扪心自问,最后他却是颓然地发现,自己真没有绝对的把握说就能够比acron打的更好了。 世界上很多国家,作者们撰写名人传记,是不需要传主授权的。因为这是基于言论表达自由和还原历史真实的原则,任何有健全法律的国家都不会规定名人传记必须由传主授权许可,不然,传记根本无法保持它客观的立场。 所以卢武铉这个抱负,不但右翼不可能认同,连左翼的“同志”在现实的约束面前,也不会支持。 不过,没有人打算阻止这件事,相对于白齐的籍籍无名,福尔摩斯队长在空间中早已经声名赫赫。 刘在石无奈地摊摊手,没有接着说下去,却不妨碍安俊赫吃透其中的猫腻。 这一点,很多人并不清楚。只有梦境里同样向财阀迈进的那个安俊赫,才隐隐看到一些端倪。 罗婕安心里很憋屈,对方的举动很显然是表达出了某种不屑,无论是对于自己的身份还是实力似乎都完全不放在心上。 还没等他从惊骇的情绪中平稳过来,山治已经在万众瞩目之中月步飞天,将套着泡泡膜的路飞给他送了过来。 这里就不得不说下锤石的钩子和机器人的钩子的不同之处了,这两个虽然都是钩子型辅助英雄,但是被钩过的人或许都会有一种这样的感觉。 丢了一个手臂的黄盖,虽然抱着必死的决心,与典韦拼杀,武力值大减的他,又怎么会是典韦的对手。 明天就是周末了,周末两天他们306寝室和韩青青的寝室搞联谊活动,自驾两日游,显然他是没时间了,所以他想看看今天下午能不能把李思琪的事情给办了。 却在这紧要的关头,荆州和交州两地遭受到了围剿,不回援的话,两州之地都会危危可及,就算最后拿下益州,也是一个很大的损失,利与弊不对等,可让他们就这样放弃,又怎么会心甘情愿。 一双血瞳目不转睛地盯着柳无尘,冷无血突破开窍已然有一段日子,双眼的灵窍已经打开,柳无尘的动作在他眼里确是慢下了许多。 “对了,风衣神探,你身边跟着的是……”这时,沐芸的目光从寇青铜身上离开,移到了唐凡的脸上。 吉尔塞夫当然发现了那边的异样,只是这种情形让他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齐凡仍然抓着黄狼的双腕,接着继续给他来了一招过肩摔!“轰——”的一声,烟尘更多了。 然而就在飞船爆裂前的一瞬间,一条人影陡然从飞船中冲了出来。 刘孝敏咬着嘴唇,脸蛋通红,虽然她的腿部基本已经失去知觉,但是被一个年轻男子在自己的腿上这般摸来摸去,心理上的羞涩却是丝毫不会少的。 说着,三道辽冥身影又是同时向着君严走来,在跨出一步之后,再同时消失于君严的视线之中。 第一二三章 城中怪事 县尉知道河工巷罪民的身份,也没有太在意,人家现在有人发达了,不用多久这身份就会被赦免! 河工巷的事情过去百年了,便是县里还有些传言,说河工巷里有些“不同寻常”,绝大多数人也只当了个故事来听。 陈良轩一开始也同样没放在心上。 县尉也是如此。 麻天寿那个级别的人都不解详情,县尉就 来到了县城接上了袁蕾后,在坐车返了回去。其实我是打算让她坐车来的,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回去,不必我在跑进县城里。 兵部衙门内,王永光面沉似水的坐在哪儿,魏国公徐弘基则轻松的坐在他的对面。两人之所以表现出不同的态度,其根本上在于两人的地位不同。 “哎哎,别不理我嘛,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呢!”方惜缘看出凌祈心中必定有些羞怯,干脆微微探出身体,不讲理地贴着凌祈的左脸颊把她的脑袋扳了回来。 “好,那我说第二个动作,这个动作的口令叫稍息。”希孟说道,说完他又做了几个立正和稍息的动作给这些人看。 崇祯皇帝拿着这个名单先是意淫了一番,这才开口批准了这个名单,至此,崇祯朝才算真正的走上正轨。 而在场的这些东林君子们更是对现在发生的这一切都感觉到有些吃惊,更多的人则是感觉到高兴。毕竟现在又多了三个高官的名额了。 而在旁的何晓默则是紧紧抓住杨成的手臂,她的脚步虚浮,意识都是已经开始趋于模糊。 混世魔王虽然只有太乙金仙能力,但是转世之前却是太乙散仙,比太乙真仙差了一点,却也是一代妖王,更是花果山十三太保之一。 血菩提这件事,我还不清楚到底是真是假,等到以后有了头绪,再将这件事告诉他也不迟。但从这件事能够看出,这个陈志彬是真的在帮我。 仔细想想,润德的问题确实不容易解决,至少江浔其实是没多少头绪的,润德这么多年的经营,和那些老中医的合作其实一直都挺不错,双方算是彼此成就才对。 最后结果可想而知,作为奥特曼的夏彦只是有点微醺,铃木则是趴在桌子上昏睡过去。 它们本来也属于是宇宙内,数一数二的黑暗势力,但是自从大批军队被带领着,前去攻占其他星球后,马格马星便陷入到前所未有的衰弱中。 恶魔之花纷纷消失不见,就连那些宇宙爬墙虎植物,也同样从房屋上脱落掉到地上,最后化作星星点点的微光一同消失。 “我偷偷跟你打听一件大事,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说!”齐原面色凝重。 想想几个月前,乔时念多么执着地想要嫂子这个称呼,如今,却是嫌弃至此。 随后又带着大队人马闯进郝家,将躲藏的郝建奎揪出来,郝建奎压根没想到父亲会被太子所杀,当下就要反扑,也被太子一剑送去跟他父亲相伴。 王爷就指望纺车和织机在大王面前露脸,如果还能把大王的亲妹妹拉拢过来,替他们说说话,也能改变他们的境遇。 “舅舅,这是怎么回事?他是谁?跟丁香有什么关系?”沉香有些疑惑的开口,眼前的情形让他无法理解。 等王蒙走出主任办公室,紧盯着他的吴柔柔果断冲出自己办公室,拦住了对方。 第二天天亮,思考了一个晚上的白迪终于做出决定,他决定不再采取行动。 第一二四章 定了官身 交趾省就这么大地方,于云航也不是第一次来占城署,以前虽然也是守备森严,但绝无二十丈开外设置警戒,连双纹校尉都没有半点优待这种情况。 可对方仍旧十分警惕:“先出示腰牌!” 于云航嚣张但不胡闹,取了腰牌出来递过去,对方仔细看过之后,这才收了佩刀,拱手道:“上命所在,多有得罪!” 于云航 而且在青梅镇以东数里外有一条河,叫做仁寿水,河上桥梁较窄,蓝玉二十五万大军在过桥时,不可避免地会放慢度,形成一种瓶颈,这样,后面的大军就会大量滞留在青梅镇的正对面。 清儿对两个儿子的性格不似胤禟年轻时的张狂和自己的武断刚愎,觉得欣慰,儿子们被一家子疼宠,没有恃宠生骄,这点也让清儿欣慰。她担心的是古月性格过于内向,明月又太过聪明外露。 很不幸,黑暗之主的条黑暗神龙根本就没有找到傲天的存在之地。 别人的新年,都是一家团聚,吃喝玩乐,可是索加的新年,却完全是在战斗中度过的,虽然汗撒已经离开了,但是大家却还没打够,所以混战依然是日以继夜的进行着。 这便是鸳鸯阵的防御态了,若没有这种档次,平日在与独孤鸿的对峙中,又怎么能坚持下来。 她也会害怕,她还有大好的青春年华,她如何会不怕。她怕这个赌注终是输掉,输掉她的所有,她年轻的生命。 申成远看到弟弟的样子,心中也是不忍,可是张了张嘴,就是说不出话来,深深叹了一口气,起身向外走去。 容琦点点头,走上前,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然后倒了两杯酒,一杯递了过去。 张氏一门见钦差大人年纪轻轻,仪表非凡,惊为天人。而且待人接物一团和气,不似县衙的老太爷,一出门便前呼后拥,鸣锣开道,何等的威风。 能让水的表面张力,将本身的体重抵消,那如果是高空水滴坠落,速度加上冲击,能做到什么程度还真未可知。 古老青铜殿在这里,玉球指引路线的终点也在这里,星辰道主和溟濛也来了,谁敢说这里不是众仙殿的核心之处? 唯一可惜的是,方陌只是看到了预知未来的可能,还没有修炼成功。 赵皓心中已是乐开怀,脸上依旧保持着淡淡的微笑,望着王珏,听他继续说下去。 原本只不过是一颗普通的生命星辰,但是现如今却给人一种很玄妙的感觉,整颗岩星若隐若现,仿佛随时能够隐入虚空之中似的。 至于泳池大蛋糕,安怡心也有印象,那东西在她进入派对后一直放在俱乐部舞厅的正中央,有一个充气游泳池这么大,也不知道谁订的,简直大到变态。 虽说待在酒店没问题,可是这是过年,就这么待在酒店未免也太奇怪了。 “没什么,你要干嘛?”白绮梦摇头否认,好奇的看着严未铭的动作。 说得也是,上议院的舒家也是当初的贵族世家,在议会制改革前就有一百年历史了,家族势力庞大,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被人换了孩子。 加内特是一个很全面的球员,但无法吸引包夹,自己得分也没有爆炸和连续性,雷阿伦自然是很强的得分手,但他太需要队友给他制造机会了。 为了发挥出龙骨断剑最强的攻击,方陌特意改良了戮神阵刻画到长剑之上,只要有灵气注入,便会激发戮神阵配合长剑发出强大攻击,同时龙骨断剑蕴含的源自龙族的强大破坏力也会与戮神阵融合,增加长剑威力。 佛光,仙蕴,神术,万法皆在江东羽身上如水般流淌,他似成了宇中的一点,又似成了宇中一切。 “院长请说。”江东羽不敢狂妄,面前的老者给他的感觉丝毫不比水潭中的存在弱,这种感觉是他不屈境大成以后才有的,说不清道不明,但却绝对真实。 秦思成犹豫了一下然后缓缓点头,眼中闪过一抹坚决的狠辣,再不似个老者,仿佛回到了那个一言九鼎的时代。 可是没先到交手之后竟然是这个结果,而且叶苍穹的表现明显是早就知道夏元必胜的。 此时广场上空漫天雷霆,杨浩周身也是雷霆万钧,双臂紫色的光芒耀眼夺目。 河滩上除了杂乱的马蹄印记之外,剩下的,不过是清军丢弃的一些垃圾而已。 人类讲到底就是生物,生物的第一要义是生存,在生存前面,绅士风度什么的都是扯淡。 云子衿暗搓搓的看了看宫无邪的手,再看看宫无邪面无表情的脸,有些疑惑。 方才在欢宴上的,都是虚情假意的应酬,此刻一杯杯落肚的,才是一点一滴的真情。 人类讲到底就是生物,生物的第一要义是生存,在生存前面,绅士风度什么的都是扯淡。 “我们现在还惹不起的人;”庄风自然知道唐贵谊问的是什么,不就是庄风刚才说的重伤的人吗? 原来鹤万年练有一手独门暗器,名唤金线镖。这镖长有三寸,宽只两分,是一个四面起棱的狭细锥体,用纯金夹钢打造,尖头极锐利,便是寸厚木板在数丈内也可轻易穿透。 第一二五章 法物 占城城内人口接近四十万,远非山合县城能比。 交趾这边又大多都是低矮平房,所以城内面积广大,占城署在城中央,紧邻着占城府衙。 周边还有其他的几处衙门。 为了办事方便,占城署在东西南北四面,各自设立了一处“巡值房”。 平日里至少有一位副巡检驻扎其中,手下校尉七八人到十数人不等。 赵云一马当先,来到了驻守在,洛阳城门前的,张辽军士们的身前之后,他并没有选择,跟他们硬拼,而是用游斗的方式,来杀伤张辽的军士们。 所以,他们会轮流使用我,就像使用感官稳定剂和充气娃娃。这是我的职责,也是我的任务。 那个暗影刺客的首领瞄准柳云霜进行攻击,在林越眼中,他已经被判死刑了。 但这一听就知道有多荒谬,且不说当时那空间的拉拽力有多大,连叶天宸自己也只做到了及时推开他的向导,后续便是一片混乱。由此他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知该如何反驳。 其他方面的例如武器研究、物理研究、生物研究这些技术性方面的事情我们现在虽然不是急需要做,但在未来这几个方面我们都要有很大的依赖性,所以我也觉得可以先暂时拟定,以便于以后容易实施。 说完之后,贾诩朝着徐庶,抱了抱拳,以示歉意。对于贾诩的,这个行为,徐庶心中,暗自点了点头之后,便出言,让他不要有所顾忌,尽管畅所欲言便可。 “哈哈哈哈哈你真咬了你特么太逗了!”笑声简直陡然如雷贯耳。 经过村民的细心照料,卫仲道的身体除了虚弱一点之外,倒也没有引发感冒之类的病症。 白开没停顿,跟着又是一下。顿时就有血喷了出来,地面上本来就是白雪,血落在上面非常长的明显。眼镜起初还很抗拒,可是没有白开的力气大。这下彻底蔫了,脑袋也耷拉下去了,任由血止不住的往外流。 赵靖宜的面色这才柔和了起来,缓了神情,只是细看带上了些许疲惫,林曦瞧着便有些心疼。 看到潘凝这样,我赶紧蹲了下去,看了一眼她白嫩的脚之后,说道:放心,伤得不重,说着,我就把手放在她的脚上,晴晴一捏,问她:疼么? 故事讲的是,在大英帝国靠着英吉利海峡和外甥兼情人的美国不断供血期间,有一位军情局长开始突发奇想,试图用慢性毒药搞死德国的元首。 想到了这里,剑侠客不禁有些头皮麻烦,心想着剑侠客和鬼谷道士刚才其实并不是跟人在说话,而是跟幻术塑造的人在说话,剑侠客就有些头皮发麻。 韩勇本人呢,他的脸色憋得通红,从擂台上爬起来之后,就一脸恨意的看着我。 “阿弥陀佛,原来是这些,谢谢镇塔之神帮忙解释了。”逍遥生点点头开口道。 而张德正不愧为华夏武术门主,似乎早已知道骢毅的行踪一般看也不看便朝后抬腿踢去。 第二刀砍中了我的手臂,第三刀,我还是避闪不及,大腿再次中刀。 谢刚按照燕无双的要求,为程倚天清洁身体,又在胡英明的帮助下,为程倚天换上干净衣服。裴舒从外头把大夫请回来,给程倚天看伤、治病。又是一天一夜,高烧总算退掉。第三天早晨,程倚天总算醒过来。 所以剑侠客二话不说就对准饿鬼大腹便便的肚子刺出了一下,刺进在了饿鬼的肚子上。 第一二六章 甥舅 林子晋看了一眼天色,严肃询问仵作:“马上开始验尸,是否来得及?” 两个仵作知道事情非同小可,额头上冷汗渗出来,却只能扑通跪地求饶:“大人,距离天黑最多还有两刻钟,是真来不及了呀。 强令我等验尸,就是逼我等去死啊。” 林子晋叹息一声,摆手道:“把尸体烧了吧。” 两个仵作连连谢恩 “你会是他么呵呵,不可能。被封印了万年,吾只是寂寞罢了。”殇月自言自语。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此事绝非他所为,他解释就好了嘛,为什么一定要在云玥心里去跟赤焰比拼一下呢? 但是令她奇怪的是,接下来参加年会的很多人,都会时不时的看她一两眼,然后窃窃‘私’语着说点什么,每当她抬起头去看他们的时候,他们便特别迅速的恢复了笑容,仿佛是没事人碰杯喝酒。 洛倾月听着,只想大声哭出来,可看到君无邪疑惑的神情,她还是忍住了。 她没去看楚鹏,眼睛只是盯着宴会正中央被人临时搭建起来的一个舞台。 “可是,对孩子健康不利,我就不能吃。”夜倾城皱了一下眉头,一本正经的说道。以前,她吃什么都觉得无所谓,自从她怀了孩子之后,就特别的注重营食方面。 “哎。现在好了,估计真的只有回家吃自己的分了。”走在大街上的陈夏,漫无目的四处闲逛,如果不是一副落魄的表情外加某咖啡掉的围裙,当然她是不会这么引人注目的。 千狐鬼王对敌宁峨门掌门妙青姑,千狐鬼王修雄厚内力,而妙青姑剑走轻灵,两人第一个罩面后就变成千狐鬼王追着妙青姑打,裂地震空,周围一些激战的青丘门人和魔教教众被无端波及。 乌鸦顿时飞出数十丈,身形翻滚十余下才半跪着用魔刀插地止住,全身浴血,猛然扯去了银面罩,当年嘴角两侧的伤口醒目,他呕出满大口血,这才觉得胸腹通畅了些,大喘几口气稳下气机。 他的功,每入一分,妖法就深一分,如今,走火入魔,那他的妖法就会强大一尺。 杜无尘渴望可以用这样的方式给自己壮胆,可是他知道,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他到现在都无法动弹,所以他想要激怒对方,让这个突然闯进来的疯子可以把怨气撒在自己的身上,不波及自己的哑巴老娘,这样他就满意了。 这让场上的所有人都叹为观止,尤其是荆无病,脸上更是写满了不可思议。 离以冰之界力再凝出一层冰面,将落下的泥土阻挡住,不让泥土往深渊落去。 “什么?”梅子岳正回答着,突然面色大变,因为他的刀,他的本命物居然砍断了自己的左臂。 “这么猴急,竟然生怕被别人抢了先。”其他人骂道,又有人跟着往下跳。 可就在这时,凌天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当初巡抚大人一再提醒,山庄附近的眼线除了他自己以外,知道的人只有凌天和王乘。 当初看卢宇有钱才租了这套房给他,现在嘛……呵呵……好几个月没拿到房租了。 这两人前一个后一个,相继走出帐篷,门口竟然一个守卫都不留,李如归瞧见十分纳闷,心道:“这么大意,出门都不锁门。”当下并没有想太多事情,这正是个好机会,此时不进去寻找,更待何时。 第二天早上,刘岩开车来到了生物研究所,接上胡博士,朝终南山驶去。 而这五人也不知临渊的临力还剩几成,所以也不敢贸然尝试以免折损了颜面。 胡栖雁笑笑,心中思忖,早晚毁了这蛇王石,走出地下室的时候,他转身向蛇王石又看了一眼,活了这么多年的怪物,吃起来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李胖三人这时候也纷纷挽起手袖,上面都是刻着同样的一个娟字。 “呜呜,明明没有放错材料,也没有搞错顺序,为什么这次又失败了。”下一秒,走停很委屈的说道。 西‘门’金莲和展白听到这句话,两人差点都没有摔倒,和胡栖雁相处久了能够进益?那真是活见鬼了。 哪怕是这么多年的好友了,有关这个孩子的来历她是至始至终都没让她知道的。 扣着自己的西装袖扣的唐大少摊开了一只手,秦源立马很配合地将他的车钥匙双手奉上。 “打了几十个电话,拜托了几十个朋友帮忙,但是蓝富春那个王八蛋竟然不肯赏脸,如果换了是你面对这种情况,你会怎么办?”深竹不耐烦的问道。 顾念想要听些消息,可一句话都没听到,不由得努了努嘴,在萧景琛转身过来时,特别去注意他的表情,却发现萧景琛表情没有丝毫的异常,她走过去抱住他的腰。 他风华正茂,自身的长相和气质又是玉树临风,温润如玉,很容易博得他人好感的美男子。 她好歹也是皇宫里面混出来的,虽然单纯,但并不傻,她知道,叶锦璃肯定胸有成竹,这个时候,自己还是不要破坏她的计划。 柳王妃再一次的确定,自家王爷的心情好到没边儿了,他平常可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说起来,这一天下来,她和他交手过招这么久,每次看着都是这男人在吃亏讨好她,可他总是能在不知不觉中,就向她把债给讨了回来。 电话那一端的陆瑾年没说话,仍旧定定的望着她,长而卷的睫毛没有丝毫的眨动。 车子刚开进锦绣园,就看到陆瑾年的车子后面开了过来,许嘉木没往院里拐,直接停在了别墅门口。 “多谢了。”云嫣如今不知道该如何来感谢他了,只能一直说着的感谢的话来。 康亲王虽然力证清白,可是,到最后,所以的证据依旧指向他,包括被收押的那些人,大概真的是恨不得生吃了康亲王,反而一口咬定就是奉了他的命令,一切都言之凿凿,甚至拿出康亲王自己都不知道的证据。 第一二七章 鼠异 许源、傅景瑜、宋芦和于云航的房间连在一起,自然是一起回来。 路上宋芦小声地抱怨:“占城署的人也太没用了,查了几个月什么线索都没有。” 许源心中一动:是啊,三个半月了,占城署真的一点线索都没有吗? 回到住处,许源简单一看周围:这是一个独立的跨院,就只有他们四个住在这里。 若是出 只有把自己当成这街上行人中的一员,你才不会引人注意。这看似平静的人流中,或许就隐藏着很多关注跟刺探的眼睛。一旦被他们察觉,你就真的危险了。 毕竟,前世身为特种兵的时候,赵铁虎也专门练过三棱刺刀术。相比其它比较难打造的武器,仿制这种三棱刺刀,只要有好钢跟铁匠便能打造出来。 死去的虚无兽主,本来虚幻朦胧的身体,一下子变得凝实,仿佛就是真实的物质构成的东西。 而忆歌的治疗又比血色修道院强上不止一筹,甚至血色修道院自己都曾言,忆歌在治疗上,是自己的数倍。 她一脸担忧,双目中透着浓浓的感动,更多的却是担心秦天戈被血契反噬。 “我可以不去吗老婆大人?”萧洛凡反问道,真是拿她没办法了。好吧,只要她开心。 法印在血雾之中翻滚,仿若一头被唤醒的野兽般,疯狂地吞噬起精血。 那只超级丧尸,竟然朝着地下基地入口跑去了,看到这,秦天戈心里大惊,面色惊疑。 且,还有璃洛这位,三人合力,当场将两人打成重伤,镇压带到秦天戈面前。 超级视觉能力再度全面开启的他,已然在如刺猬般的黑袍人身上,找出了一处较弱的防御点。 “杨泽,你知道吗?你走以后这一段日子,我每天都想你,想的茶不思饭不想。”云媚捂住后背,以防止走光,然后咬着嘴唇,鼓起勇气说道。 如是想着,先存猛地窜了出去,来到那处壕沟边上,朝着下方望去。 颂差大师眼睛仍然微闭着,一副不问世事的样子,拨念珠的左手却伸出了五个手掌。 虽然心中担忧,可是他依然遵循着主人的命令,将寻找传人当做最重要的事情。 一直在发呆的杨泽突然如梦初醒,等到意识到发生什么事情,忍不住微微苦笑。 现在的一切,不过是所有篇章的序幕而已,二十年之后,将会有更大的风波等待着未来的石暮云和他的国家。 被士燮这么一顿臭骂,士徽的脸上也是挂不住,却又不敢对自己父亲发火,只能是低着脑袋退到了一旁,再也不敢吭声了!而周围那些士家子弟见到连士徽都挨了骂,他们自然更不敢上前了。 路上,余飞接到畜生打来的电话,余飞在电话里也未与畜生详谈,只是说此行真是大难不死,然后与他约定晚上回到深圳见面后再详谈。 但是实际上并没有,世界上有一种叫做倚老卖老的说法,说的就是眼前的这位老人。 “呵,果然,熊力!你也是过来了!”见得熊族长辈的出现,豹碍的眼神此刻微微垂下,口中也是不住的吐出一声惊呼,却是再也没有出手。 身后跟着常林,唐厉,石强,鲁瑟,白化智和苏言,还有很多其他的将领,在这些将领之中为首的是夏侯门。 “现在便是明白了么?这里的每一人皆是有着自己的家人与着朋友,如今你们所做的一切便是摧毁了这一切。”此刻季蔑也是看向季承,眼中也是露出丝丝的为难之色,也是对着季承说道。 第一二八章 真没见过(求月票) 大门对面的街口有个早点铺子,许源坐下来要了碗河粉,又问郎小八:“一起吃点?” “不必,属下吃过了。”郎小八生硬拒绝,按着刀站在四人旁边,吓得周围食客都不敢靠近坐。 三两口解决了早饭,郎小八带路,大家赶往南城巡值房。 这一路上,感觉整个占城都比昨日缓慢。 货郎挑着担子,沿街叫卖 “不止这两个,而是四个。”霍南天握着电话的手指因为用力,骨节发白。 这声势恐怖得令人肝胆俱裂,菊花一紧,哪顾得上撩明是什么鬼,浑身虚脱,我们拔腿便跑。而此刻,‘嘭’一声,顿感一片黑压压的阴影腾起,追着而笼罩上我们。 所以就把老婆孩子父母双亲都接到大营里来,一起吃军粮补贴家用? 崔廉得到消息,立刻出发赶往阴盘驿,结果晚到了一步,尸首全被闻讯赶来的萧宝夤收敛走了,葬在了长安城郊。 蓝云悠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蓦地动了动,一脸坏笑地密密揽住朝他倒过来的娇躯。 许是药物的缘故,念念的身体舒服了一些,阿纾把她放到床上收拾东西的时候,她抱着自己的玩偶玩得正开心。 司马惊鸿为白芷夹了一块瘦肉片放在碗中,接又是夹鱼肉,是帮她摘了刺的,放在她碗中。 眼睛红红的,长卷的睫毛上还沾着水气,吸着鼻子低着头不吭声。 司机不知道要怎样说,电话那头的人即使不说话,可是还是让他感觉如履薄冰般的,生怕回答不好便失了这份高薪的工作。 关于是那只鸟好吃这个问题乾伦只是在心中想想,但是没想到这老妪竟然回答了他。 千期月本应该拂开他的手的,但是心里挣扎了好几次,还是没有下得去手,停了挣扎,感受着头上的温暖,恹恹欲睡。“期月,对不起。”沉默间,千期月听到这么一句。 “我明白我明白。现在我已经答应你了,你有什么打算?”我笑着问道。 一股恶心的酸臭味入鼻,叶蓁强忍着恶心,随他摸了几下脸蛋,心想,待会,她一定要这人死无葬身之地。 “杨嘉画,你今晚上不用来了,我有安排。”千期月把手拍上杨嘉画的背,静静的开口。肚子里绞痛还在进行,所以她的语气不可能好到哪里去。之前她都叫他“嘉画”,现在也都改回来了。 三个月后,韩老爷在外花天酒地引來对方寻仇,她的爸爸在保护他时候,不慎被对方失手打死,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亲人离她而去,她哭泪不成泣。 血麒麟阿页其实也看得很准,旋风十二骑除白二重伤,还有四个也伤的不轻,就算能打也比平时打个折扣。 电话这边的岑可欣坐在岩石上,面对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冰冷的海水拍打着浪花,衣服早已经被海浪打湿,一阵海风吹来,冷的她全身发抖。 叶少轩拍了拍手,然后抖了抖脚。圣人王又怎样,照样是一巴掌盖下去,然后一脚踹飞的事。 李子孝知道秦曦倩口中的家指的就是她原本的家,这怎么可以!他可是在没进这个酒店之前就已经想好了今天的所有行程,如果就这么让秦曦倩溜了那岂不是白让他空欢喜这么久。 对方认识他,明显是为他而来,带着凌厉的杀气,但他却不记得自己认识这样强大的对手。 当年他从饶城里出来,便是海棠姑娘带他见识了外面的世界,也就是因此而阴差阳错的踏上了修行的道路,十几年过去了,而今早已物是人非,他再次走上那条路,心中感慨颇多。 “500人?我知道了!”宿嫣然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然后将自己的情绪很好的掩饰下去道。 第一次上山,便闹出如此动静,不说后无来者,至少是前无古人了。 风无朽笑声还未停止,洞穴半空中便传来一句鄙视之声,紧接着一道英俊的身形从半空中降落了下来。 “雄哥,那你是去还是不去?”裳儿想了一下,随后转头看着蔡志雄,询问道。 顾潇潇听傅青阳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可能是看错了。笑了笑,进学校去了。 “不动如山,动如雷震。”程昱缓缓说出八个字。此言一出,程昱的身上隐隐传来一声咔擦,似乎有什么断裂开来一般。 原本他也以为太史瑶和太史玄的修为境界很高,但直至在抓住了他们的魂的时候,他才发现,太史玄不过是悬空四重景。 蔡志雄抬起头瞄了一眼对面坐着的那位男子,也不再多说什么,端起酒杯继续一口干到底。 天麟兽再次残忍的看了众人一眼,旋即它仰天一声怒吼,一股无法形容的暴戾气息从它的身上涌现。 这一顿饭,南宫沫整整做了几个时辰,沐千寻等着都要睡着了,而草儿则是愈发忐忑了。 只是王凯却想的更多,皎月现在去上,的确是能够击杀的了兰博,但若他令有目的呢? 听着守卫战战兢兢的回应,沐千寻抱着怀中的婴儿,摇摇晃晃的起身,直奔竹楼而去。 夜倾城走到黑门主面前,并没有急着出声,而是先用声音魅惑对方的神智。 突然间,他发现自己喜欢上了打野这个位置,既不用担心对面率先集火自己,还能够在关键时刻耍耍帅,简直就是一个最佳的位置。 沈家主已经感觉到边上其他三家火热的眸光了,恨不得要在他身上看出几个洞来。 之前,她在夜国时,就想着通过魔兽山脉逃离夏询的,那个时候没来成,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情况来了。 她的手落在自己的胸前,几度犹豫到底要不要拉开那系得并不十分紧实的衣带。 而此时的殷炽也不再被动的解除着法阵,幽绿的色火焰像是一条游动的灵蛇,迅速在他身边缠绕,阻挡着仙灵之法的触碰与束缚。 众人皆是好笑地看着颜凯,特别是那些除了裂天剑派和佛宗的修士,一个个都瞪大了眼,他们没想到这个终结了昏暮之战,独自覆灭了血宗的东域化神期下第一人,还有这样的一面。这简直颠覆了他们的世界观。 第一二九章 血迹藏痕 于云航就朝门口站着的郎小八一招手:“你进来。” 郎小八进来叉手:“大人。” 许源问道:“我刚才说的你都听见了?” “大人怀疑的没错,署里的仵作和老校尉们也有同样的看法。” “那对这一点他们有什么看法?” “没有,大家只是疑惑不解。” 这回答让许源皱起了眉头,又往外 然而吕树向来有一个特点,他从来不相信极限,所以便一直在打破极限。 她也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对着王祉禅低声说了一句,像是在抱歉似的。 但是严格说起来,三清只是借助了盘古破碎元神而出,凝聚的却是洪荒的先天三元清气,他们更大的一部分属于是洪荒天地,实际上远没有依靠盘古精血而成的巫族与盘古关系近。 然而,诡异的是,他刚刚抬起手,还没触碰到大门,紧闭的大门就忽然自动打开,仿佛迎接宾客一般的,敞开了通往庭院的大门。 卡尔对此倒不抱什么希望,他现在只想安安静静的生活,好好修炼魔法和骑士战技,低调点种田练级,先把自己的实力提上去,然后再以充足的底气面对一切风浪。 “蓝月国连皇宫都要被攻破了,派兵援助不是明智之举。”黎翊炎缓缓道,昨夜有蓝月国的战况传来,按照时间算,辰州城定是已经破了。 瞿安果然也并无逗留之意,更不喜多有寒暄,待那少年将套轭缰绳交到他手,便道了声告辞,牵动绳索,马车向巷外行去。 而现在整个天罗地网面临的问题就在于人手太少,这个时候他再要求抽调人手去救吕树,似乎有点不合情理。 “当然,否则本皇子如何得知宝藏有没有找到,找到了多少,位置又在哪里。”赫连月不可置否。 云哥追出店外,却见王婆一阵风似的跑掉了,他叹了口气,又回到店中,一边收拾瓜果,一边想着要怎么制作果脯,如果实在自己琢磨不出来,也只能是进城找师傅,拜师学艺了。 这一次,倒是没有发出以往的“嘭嘭”声,而是宛若玻璃破碎般的“嘎吱”之声。 梦琪抓住梦蓉的手,好冷,她依稀记得在澳门时那个老大有多么的丑陋。 南周辰静静的躺在他自己卧室的床上,沈莫伊紧紧的握着南周辰的手,倚在床边呆呆的看着这个绝美无双的男子,这个让她把名字刻刀灵魂里的男子。 好吧1她知道了,自己的耳朵肯定没事,这个臭男人摆明又是故意欺负自己。 “禀陛下,黑土城那边传来威海公最新情报!”一名黑衣人恭声禀道。其同伴高举双手,呈上一封密件。 “你敢给试试看,到时候我就把你给踢出家门!”他也笑了,在她的后背。 可是在周明轩的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他早就觉得这个自杀有点蹊跷了,看样子自己是猜对了,这个不过是一场戏。 “先生,您不是三天没吃东西了吗?这个苹果,还是您自己吃吧!”林沐沨温和地说道。 “话说,泷渊沐沨,你旁边的那龙怪,看着挺碍眼的,你留着不杀,是要做什么?”龅牙男子眉头皱了皱,忽然说道。 “我有预感,他会被揍得很惨。”希娅笑了笑,望向林沐沨的眼神,充满了期待。 对面的黄猿,显然是察觉到了这一意图,自然不可能就这么轻松地放任藤虎过去,当下便嘿嘿一笑,又卖力了几分,璀璨的金色光斑不断从他指尖射出,使得藤虎一时间只有全力招架,根本无法抽出手来。 胡斐微笑着点点头,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倒不是他不相信他父亲会坚守理想信念,而是陈家这一系要考虑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看什么呢?”孟丽被这种骤然而来的深情目光吓到了,芳心被狠狠触动了一下。这种目光当中隐含了太多的东西,有后悔、愧疚、遗憾、太多太多的情绪。 段可说着,光着身子站了起来,也不在意开着的门,开始穿起衣服。 用了几天的时间在敲定了协议,莉季娅定了一个会所用来举办庆祝的酒会。这让谢戈列夫的助手脸色一变,低声说了几句话就告辞了,这让所有人都大惑不解。 紫涵看着他们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满意地笑了笑,“今天叫诸位到这里来是有事相求!”紫涵很大方的来了一揖。 但见孟缺整条右手手臂,都泛着浓郁的金光,随着喝声一出,金色的千芒指劲倏然发出。 就在这时,一道忍无可忍的怒喝骤然在甲板上响起,卡巴吉和摩奇动作同时一僵,互相怒视一眼后,有些不甘心地放开了手。 诸如此般的还有西湖、雷峰塔等景物,至于它们原名为何,不提也罢。 笑话,他才不会信老家伙的话呢,老家伙有几斤几两连他都摸不清楚,怎么会被他三言两语示弱的话骗过去。 说着都不成将神龙之息释放而出,气势顿时大增,使得周围的人都被震了个踉跄,如庞也非蛮这样没修为的差点被震晕过去。 完全没有一点要脸的迹象,虽然众人平时都已经习惯了,但是还是象征性的表示一下。 说着,率先朝战斗动静的源头赶去。而安琪儿,上官悠然,秦铭阳三人赶紧跟上。 声音一落,两人直接冲向杜卡诺兽,所过之处,普通妖兽与一阶妖兽,完全挡不住,便被瞬间斩杀。看着眼前甩着巨尾,正在肆虐军队杜卡诺兽,南宫羽辰率先冲上去,开始命令军队后撤。 莫邵东有心事,放下电话后,叶离想,他不知道在为什么烦恼,不过明天大概就会知道了。 酒桌上一位肥胖的、应该是酒厂老板的人正泪流满满,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随后又帮姐姐浑身血迹的衣服脱掉,将身上的血迹全部擦拭了一遍后,这才重重的吐了一口气。 “大规模空间传送术!”随着易风的声音,被笼罩在光辉中的嫣儿的身体缓缓淡去,最终消散。 此时老叫花子满脸都是水,一滴一滴的往下滴,虽然看上去是酒在往地上滴,但是谁又能知道这其中有没有泪呢? 既然现在当众不好问询,赵敏也只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了。 第一三零章 验尸 “是占城署的人?”傅景瑜眼中闪过一抹惊疑:“也未必,可能是吕丘阳自己的。” 许源无声冷笑,往里间指了一下,傅景瑜进去一看,床边摆着吕丘阳的官靴。 那双官靴明显比那个鞋印小。 吕丘阳个子不高,脚也不大。 傅景瑜出来,双眉深深拧在一起:“这些血迹都是为了掩盖鞋印?可为什么不直接把 这时,东方红日高声道:“焦锋,你既是个无耻之徒,那人人便可得而诛之,本座只好对不住了!”说罢,拔剑在手,也上了场。 耀起的火,全都冲向了天明,但那货却只是一瞬间,气散,火焰便回落了。可是,可是,天明呢? 旁边的人一看到英俊转身就要进入火海,想要阻拦都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对着他叫了起来,希望他赶紧退回来。 说完,鬼谷子纵身而下!!!看着鬼谷子的背影,公主的心中很混乱!!但是,她也没有犹豫什么,随后纵身跃下。 自己的床自己可是穿着那一身衣服就睡了,而且司徒浩宇也睡过了,所以今晚还是去昕溪那里睡吧,好在之前并没有拆掉被套被单,直接就可以睡了。 而且雷子可以给他们留些训练任务,这样白天的时间自己只是偶尔出来巡视一下就好,不至于才过操心,唐云要忙的事情还有很多。 她又不是他,怎么可能会知道他对她到底是不是一时兴起?她只是怕他会失控而已,毕竟之前他在她面前也不是没有失控过。 闷不吭声利落换完药,程凌芝推着换药车毫不留恋地离开,惹不起她难道还躲不起!? 和来时的装备齐全,土豪出行不同,他们现在比叫花子还不如,那怕是一点点的电,都要省着用。 来自于碧玉八星弓的一枝利箭,不偏不倚地击中了妖蛛一族的防御大阵之上。 “师尊,您喝茶。”莫蛮将山泉水烧开,煮上茶叶,很细心地倒上一杯茶递给林易。 一道清脆的碎裂之声清晰可闻。而与之响起的同时那一道疯狂吞噬天地之气的漩涡也是随之消失。 “你们走吧。我不想做无谓的杀戮。”清风客看向眼前的三人话语淡淡的道,对于三名八星的武宗丝毫未曾放在眼里。 萧强不禁皱了皱眉头,按照秦馨所说,那几乎他们将要绕行整个基地,这样的风险无疑太大了。可是如果直接从中间大型广场进入西部,这又会事先打草惊蛇,似乎怎么看都风险重重。 然而,出乎意料之外,张林只是被震飞出数米远,并没有受伤,活生生把这一击抗了下来,虽然感觉一阵热血翻滚,但并未受伤。 塔利把手一伸,一把浓厚土属性气息的大刀,就划破长空落在自己手中。 “噢噢……是!”两名警察被叶局长一顿数落,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慌乱的打开铁门,想让赵清妍陈蓝还有萧强三人走出来。 这一片荒凉平原,是众人精心挑选的渡劫圣地,周围并没有非常强大的妖兽。 罗谦睁开眼睛,发生什么事了?发现自己还是在秦家。可刚才梦里的那个世界呢? “咦!”叶凡轻咦了一声,两人身上的敌意,他第一时间感受到了。 他还是太低估陈志凡了,好在他心存善念,所以除了手有些疼之外,倒没什么大碍。 一溜烟的功夫,汹汹来犯的这伙敌人,再也没有了纠缠下去的胆量,来的时候目空一切,瞬间的功夫就丧失了叫嚣的本钱,剩下来的所有心思放在了逃命上面。 第一三一章 火融球(求月票) 仵作指着大腿的一个位置:“诸位大人请看这里,我们专门处理过。” 这个位置上,深黑的丝状网格包裹着腿骨,然后凝聚成了麻绳粗的一股,伸进了肌肉中,又散开来在肌肉和血管中蔓延生长,最后又穿过了肌肉,一直渗透到了皮肤下面。 傅景瑜吃惊:“吕巡检身体内,都生长这东西?” 仵作点点头:“正是。 喜欢踏出办公室门,扭头看见顾一燃的背影,皱了皱眉,心情很好,哼着歌回教室去了。 李刚看了一眼李旭的神色,满意的点了点头,至少没有昏过去那么不堪。 台上,这一战打得极为憋屈的柴立山,也求助似的看向了台下的师兄弟们,说实在的,面对叶真,他真没信心取胜了。 她都成年了,厉慎言只是挂名她的监护人,他要是不高兴了,随时一脚把她踢出去。 此时天色见暗,一辆奢华的大马车慢慢悠悠的终于赶在日落之前走到了迷山的脚下。 所以说,这样的情况之下,她似乎在这里是被子晴姐牵连之后,反而人家在她身上还找到了共同感? 飞行魂导器,可不在通用魂导器的范畴之中,被列为军方特供装备,即使在军队中都是稀缺资源,在外界更是价格昂贵,一件四级飞行魂导器,完全可以卖出比五级魂导器更贵的价格! 不过他的努力倒是一直没变,天赋差一截的情况下,还是勉强跟上了林跃云和沈策的节奏。 “会做,不过有些不会做,等我不会做,姐姐再教我吧。”喜悦点点头,又摇头。 “听到了。”柏南时揉了揉她脑袋,顺势一把推开她,明明是嫌弃,却又宠溺得不行。 “我们还是抓紧研究研究这里吧。”林凌的眼睛渐渐适应了周围的光线,伸出了五指,在黑暗中缓缓地摸索前行。 幼清半天挪不开脚步,内心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惊喜,惊喜之后,却又泛起一阵落寞。 可是他们还没来得及逃掉,就被一股巨大的吸力给吸住了,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回来,看到这一幕我是暗暗心惊。 可今日,不管他如何闭眼,如何放松,就是无法在这响彻整个屋子的打呼声中,安然入睡。 “下次记得叫我特里大人!听到“少尉”和“将军”的称呼原本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特里也逐渐回过神来,眉头一皱有些微怒的呵斥道。 “就在我的腰带上,你自己拿。”林凌耸了耸肩,表示自己的双手被两名大汉牢牢锁住,根本无法动弹。 我们谁也没有想到,那么幸福那样美满的一刻,最后竟落得如此凄凉……这难道预示着我和盛筠,最终不会有结果? 再说蓝华领一支部队去打楼班的部落,没有曹操这么顺利,打了半个月没有打下来,主要是楼班有防备,这仗就不好打。 而一旦遭遇到偷袭,自己不是丢掉三五个士兵,就是出现了几个伤员。最可恨的是,那支八路放着伪军不下手,专门偷袭日军士兵。只要有掉队的,就没有一个赶上来过。派出人去寻找,只能找到一具被扒得溜干净的尸体。 风无名很少说这样的情话,但现在他却说了,因为他与落霞真的要分别了,这一分别,以后再见便是遥遥无期了。 “不会害她的,放心。”湖月怎么可能会说这药是从卿睿凡那里来的,风伊洛本来就不待见卿睿凡,对自己的医术又看的那么高,怎么会接受? 第一三二章 另一个衙门(求月票!) 穿过半开的小门,两人先后进去,许源手中握着三眼火铳。 傅景瑜也拿着一杆三角小旗。 当铺其实并不大,门脸后面只有三间房,一个五六步宽窄的小院子。 不管是屋子还是院子,没有一个人! 而且除了前面铺子里摆着些东西,其他的屋子都是空空如也只有最简单的木床、柜子等。 “这……”傅 这家伙,不会是金鱼脑袋吧,只有七秒钟的记忆,刚刚还吓得跟什么似的,这会又开始兴奋了,真不知道这家伙脑袋是什么构造。 丹云子没有理会赤丹子,丹道虽然讲究积累沉积,可是凡事都有例外。 百里浪的话让我心中有火,但我压下去了,这是他故意想激怒我,在这里他是主场,我如果头脑不清醒的话那肯定要留在这了。 侧头看向她,韩宣很喜欢安雅的善解人意,开口摇头道:“没事,社会发展总要经历不同的阶段,如果能够保持这么勤劳的态度,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会是相当好的发展机遇。 趁着鞠森桃惊诧和吉良半晕之际,他稍稍使用瞬步,一把将吉良接了下来。 直播一直都在继续着,所以我们的谈话自然都被友们听到了,所以他们也都非常八卦的追问我到底有没有去过。 活动现场,赵牧的一颗心高高的提了起来。虽然没有亲眼看到此刻香榭丽舍大道上发生的具体画面,但是凭着自己灵敏的耳朵听到的声音,赵牧也可以判断出大致情况,知道现在的情况对自己非常不妙。 仅仅是一瞬间,那黑色的光圈就是扩散千里之外,所过之处的空间,所有隐匿之人,竟然是诡异的自己浮现身躯,根本不能在那一道黑色光圈流过之后得到任何的藏匿。 据说,这皓宇楼的身后有一个强大的靠山,哪怕就是斗王境界的强者也不敢轻易的在里面招惹是非。 如同将整个天空一分为二一般,整个尸魂界都洋溢着一种危险的气息。 本来有些心高气傲的润泽在自尊心受到刺激之后,便想着一定得将陆奇打趴下,否则会丢失了面子,于是便孤注一掷,双手使着融力匕首,猛的朝陆奇而去。 奶牛牧场中人不多,只有几个工作人员和十来个旅客,虽然说是牧场,但伊乐没有感觉哪点像牧场。 虽然说李玉芸的实力已经得到了他的认可,但是她的修为却是让他耿耿于怀的地方。 圣上竟然也是一副默认的样子,任由杨浩施为,看得永丰公主一阵心焦,本想劝阻弟弟的话语,挤到嘴边却没有说出来。 米兰喻看到其中的一伙后,脑袋顿时大了三圈,没错,那是她父亲的人,怪不得陈诺会说岳父大人的力量是无穷大的,看此情况,应该是他们把陈诺救出来的。 “什么重力衣?你有让叔叔给你制作重力衣吗?”缝纫师傅装作一脸不知情。 皇宫外,苏九等了一会儿,那修士便是来到城头说王全已经去通知陛下了,让苏九他们再等上一会儿,苏九点点头,倒是没说什么。 想到这里,苦艾帝国的舰队面对着眼前的华夏帝国布置起来的防御阵型,就开始发动了攻击,打算凭借着这一次的攻击,直接将眼前的华夏帝国拿下来了。 “哎,这位兄弟,这是何意?这可是折煞薛礼了。”薛仁贵也是赶忙上前扶起来了周青。 第一三三章 城里的邪祟(求月票) 四人离开摊位,许源眼中闪过一道精光:“鼠洞的出口在山河司衙门里!” 傅景瑜三个等着充满了求知欲的双眼,等着许源呢。许源便详细的情况说了。 宋芦呀了一声:“你是说……昨夜那老鼠,可能是被人施了手段来监视咱们的? 而且很可能是山河司派出来的?” 傅景瑜猜测:“你去找那颗种子……是 暂时还难以弄清楚他们的目的地,但顾箭凭直觉判断,这帮人将会一直南行进入滇省然后伺机出境,这对顾箭的整个组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挑战。 就在我们准备使用回城术的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从外面响起。 余光察觉到裴东来那带着几分深情、几分欣赏的目光,秦冬雪不知不觉中停下了调皮的举动,身子略显僵硬,却是无法鼓足勇气抬起头和裴东来对视。 如果是几年以前,喝半斤酒已经是他的最高限度,但是现在他不管怎么喝,只有嘴巴感觉到酒的香气,喝进肚子里却像是什么也没喝。 这个该死的孽徒,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还特么高高在上,道貌岸然,老子要是日后还有机会,一定收了你!彭伟华在酒精的刺激下入了魔障,半睡半醒间还咬牙切齿。 “好,我相信你,还希望你以后能够信守诺言,按照我给的要求去做,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这样做,但它所带来的后果,相信不是你所能承担的。”前辈声明道。 安凌夕默契的笑了笑“就用召唤吧,否则真的没完没了了。”我点了点头和安凌夕一起发动了技能龙之召唤,迅速取消掉我的坐骑。 就在萧岳怔怔出神时,在萧岳正后方,有一道红色的剑芒竖劈过来,直盖萧岳的后脑勺,欲将萧岳立劈成两半。 想到了这里,赵静竟然也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似乎心情也变得十分的好了。 而且现在看起来那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眼睛红肿天晓得受到了什么样的待遇。 他林宇浩没有那么严重的封建情结,他的青春时期也曾荒诞过,所以他从没想过这五年来,储凝能为他坚守城池。 就在他这边交手之时,赤发老者也发现这些行尸仿佛无穷无尽,不论他怎么斩杀,总会源源不断地涌过来许多行尸。 现在所有的散户都在猜测,这个义庄究是谁?他的目的是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过她只是个隔房的姐姐,哪有闲心去管隔房弟弟如此私密的事,只是可惜了袭人,身子被宝玉得了,以后哪怕是出府,结局也不见得多好。 于是缘化寺的难色和尚便带着他的师弟难戒还有五个五个弟子随着众人进入云岭林海。 赵旭一点也不心慌,因为龙青被巨犀的鞭子束缚着,就算有再大的力量,也不可能躲过自己的子弹。 敖鸾注意到敖晟气息有些混乱,吃了一惊,自己爹爹的功夫在当世即便不是天下第一,也绝对是前三的存在,到底是谁竟然能让他有这么大的消耗?难道是龙青? “林姨,宇浩哥挑礼物可费劲了,上次回赠礼物给他,我足足跟着他跑遍y城的大部分街道,才找到他满意的礼物。”储凝一想到上次买仙人掌时的情景,便有些害怕起来。 米糠左手边是一个花白头的中年军装汉子,叫图米哈,是地位仅仅低于察猜的军队二号人物。比察猜还年轻几岁的他,由于整日为察猜奔波忙碌,衰老得看起来倒像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儿。 第一三四章 血盐祟(求月票) 为首的身穿检校官服,他身后一名校尉抢先一步跨了出来,手中洒出一把东西,哗啦一声打中了血鼠。 这些东西竟然是几十颗黄豆。 血鼠被这一打,哗的一声散了,又变成了那种血粒子,噼里啪啦的在地上蹦跳着四散逃走。 检校手按腰刀,冷哼一声道:“又是那些私盐贩子搞出来的‘血盐祟’!” 这次许 一声怒吼响起,何无恨浑身迸发出耀眼的金光,形成一道光柱,直冲天穹。 “给我牵好!”云飞羽说着牵起了叶凤兰的手,“不准乱跑了!”叶凤兰居然乖乖地妥协了,接受了云飞羽的牵手。 没有谁能现他,整座凡叶城依旧祥和安静,丝毫没察觉到危机降临。 那就是能不打,就最好不要打起来,因为这对于黎民百姓而言是一场灾难,对于他们这些朝中权贵其实也是一种折磨。 “哈哈,别那么认真嘛,开个玩笑。以大局为重嘛,我还不会这么自私。”夏梦幽又笑了起来。 最终他还是打定了主意,一大早儿地便硬着头皮,找上了溜老叔。虽然他在来的路上,也想了好些言语跟老叔说的。可这见了老叔后,他却觉得还是省了那些客套,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来的目的,就是想让老叔送虎子入关。 起先这些后来的欧洲人还认为可以如荷兰人和西班牙人一样占据个殖民地,但是后来他们才发现,只要他们胆敢在南洋占据一块地皮,便会立即遭到荷兰和台湾双方的打击。久而久之,这些欧洲人全都老实了。 张牛犊一步三回头,往前走了十几步,终于一狠心、一咬牙掉头走了。 少年僧的身形略显单薄,一袭有着多处缝补痕迹的纳衣,已然很有些陈旧。脚上则穿着双应该是新编不久的草鞋。最惹人注意的,是少年僧一双垂耳,却也自有福人之相。 就在叶宇准备转身之际,落雪纷飞的天际传来一声戾鸣,紧接着一股劲风卷着雪花向叶宇冲来。 “可是你也能操纵我的。”沈判直接就指出了上一次这人通过他的身体,跟数据那端对接的事情。 可是,可是到底什么才是有价值有意义的呢?是一次次的被自己推开,是选择卑微待在自己的身边,尽管连他自己都知道那样根本就不切实际,根本就不可能继续相处下去一辈子,是为了自己,放过了他一次又一次的底线。 “唉,无妨,不知者无罪。你先把你儿子接回去吧,”云非凡把萧炎丢到了手中,表示无需在意。顺手又把凌影的尸体丢到了身前的空地之上。拿着这尸体还真怪累的慌。 “我们,只能尽力拖到嫣然成圣了。”圣主,看着自己的九弟无奈苦笑道。 否则她这个时候就应该和晏子都在家里美美地睡着觉,整天和他腻在一起,和他说一大推的话。 夏梓鸢闻言,一跃而起,将羽毛球拍的手柄处从球篮的网兜中最靠近球框的两个网格之中穿了过去,看得苏天浩和南宫一那叫一个目瞪口呆。 而在这片别墅区的后方,有一座宫殿一般的奢华高楼。奢侈二字,此刻也描绘不出这座“宫殿”的恢弘。 不过她相信,一定会有这么一天的,一定会的,冷冥看了黎若一眼,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顾玥泠轻哼,满意的勾了勾唇,抬头,然后踮起了脚,在宫熠寒脸上落下一吻,如果是以前她肯定会搂他,不过她手受伤了,所以只能踮脚啦,现在某男居然还低头给她亲,她很矮吗? 第一三五章 两衙相争(求月票) 许源讪讪一笑:“怎么是故意甩开你呢。” 郎小八只是表明一个态度,昨日一赌气没跟着,结果许源三个一夜没回来! 郎小八被朱思礼好一顿臭骂。 其实昨日郎小八回去,朱思礼是知情的,也没有勒令郎小八再跟上四人。 严格来说责任郎小八和朱思礼一人占一半。 但郎小八哪敢跟巡检大人掰扯责 因为五官的天然优势,这抹笑容,极为令人赏心悦目,有一股浊世玉公子的无双气质。 “是。”隐在黑暗之中的暗卫冲着苏麻喇姑行了一礼,纵身离去后却从慈宁宫打转去了云汐所在的地方,找等候许久的绿萝复命。 还是贾家好呀,果然有了对比后,她是愈发的感恩于这一世的幸运。 见御千绝居然这么肆无忌惮的想自己秀恩爱,尽管御临夜已经做好了准备被强塞狗粮,此时此刻的心情也是有些复杂。 他没有迈出脚步,而是悄悄的瞄了一眼老爸老妈方向,确认他们不在视线里,转过头,微笑的看着沈璐,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借着月光看清楚眼前的庞然大物,洛倾夭吓得浑身战栗,不受控制的尖叫起来。 秦冥端起段御铭刚给她倒上的红茶,微微抿了一口后,紧锁的眉头不由的舒展开来。 谁不知道,蒋云实则是蒋南华最宠溺的孙子,因此这层关系,外界极其巴结蒋云,这次生日晚会,正是重头戏。 段御铭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一套茶具,优哉游哉的给自己泡好一杯红茶,抿了一口后,漫不经心的向秋羽问道。 大皇子完全没想到,陆明浩会搬出他父皇来,只能说他天生就备受宠溺,听不得他人逆许的话。 趁着短暂的空闲,暂时没有记者来,顾雷想跟于采蓝商量商量,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或者让记者不要再过来,或者能躲过采访。 老者摇头晃脑,话音落下,也不等中年汉子回话,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有一次上官飞鸿遇到家族对头的暗杀,为了杀死敌人,拿剑将自己肺脏刺穿,才出其不意将身后的敌人杀死,若不是家族救助及时,那一次上官飞鸿也必然会死。 今天是千仞雪闭关的第十个月,炼化自身所有神力与最后一个也是最强一个魂环:金色天使神环,强势冲破地仙九品圆满,问鼎天仙之境。 “名剑择主?”嬴政、赵高,乃至隐藏在四周的“风林火山”四大护卫,六人面色震撼,不禁脱口而出。 额前缀有冰蓝色吊珠,由一根蓝紫色缎带吊下;眼纱绸缎天蓝色;动人丹唇玫瑰红,鲜艳欲滴;耳环是一对浅蓝色珍珠。 大家都是有老婆的人,斯科特朗一听就听出那种事情是指什么,然后他就心酸了。 明明屋角还落着一把椅子,他不肯搬来,就这么懒散地倚在他身后。 郭斌的嘴才慢慢张开:“你可知道,现在只要我们手里有粮食,就是有足够的资本。 “若烟姐别这么生气嘛!”张静一脸乖巧的样子讨好着,只是眼神有种别人所看不到的情绪,藏在眼底深处。 他的右嘴角处微微翘起,挂着一抹耐人寻味的坏坏笑容看着狮长老,然而下一刻他的脸色突然变了。 现在,自己无意中看见了这鬼脸蝴蝶,难道意味着自己马上就要死了吗? 第一三六章 我祛秽司都是老实人 这马一狂奔起来,许源立刻喝道:“不可城内驰马!快快将他们拦住!” 胖大检校乃是武修,力气比他胯下的马还大,正在努力控制,怒吼道:“都不得插手……” 许源看着祛秽司那群检校、校尉们手忙脚乱的,一时间竟真的有几个人,咬牙冲上去,要冒着被马踢伤的风险,去拉缰绳! “我祛秽司中,怎的尽是傅 这时候,婆婆和刘佳也从停尸间出来了,显然的他们也听到了我说的话。 “呵呵,好酒,咱俩一人一瓶,喝完了再说。”心岩说完又干了一杯。 邓虎大叫的回头,说了一句:“尼玛。”便是在众人最后将罗昊‘揉’虐了一顿。 允常打发大司马走后,派内侍去王城卫军中找来了左司马的儿子,仔细盘问一番,得知此子颇有些学问与胆识,心中便有了谱系。 虽然我也恨不得让余静去死,可是要是赔上婆婆的命,我就觉得不值了,更何况我还看到了后面追上来的余明。 “怀英师兄,是我,白杫!”清浅的声音自门口传來,白杫正静立在门口,一身白衣如霜雪。 龙吟声响起后,火龙的嘴巴已经张到最大,正好前方飞来一个豹子头。 这时赖大与赖二也想跟来,可被华静喝住道:“没你们的事,你们留下。”,赖大与赖二也只好乖乖留下,傻愣愣望着我俩随着华静进了里屋。 掌心中的柔软,让寒石眼眸里的阴鹫逐渐散去,最终化为一道轻烟消弥,满是无奈与宠溺。 紫琉换了个身份嫁给了楚国皇储楚宣,并且以她的端庄聪慧折服了楚皇在内的所有楚国人,在民间的威望极高,楚皇很满意这对孙儿,所以不久之后,便宣布退位,楚宣继位成了新任的楚皇,紫琉则顺理成章地成了楚国皇后。 苏润看到阿九仍然呆呆地立着,仿佛三魂七魄俱被抽走,只剩下了一个躯壳,他心中的酸楚排山倒海般涌来,就想伸出手去,把阿九搂在怀中,好好疼爱一番。 “萧哥,这五个龟孙子的马甲还没有揭下来吗?”翁子航看着弹幕间,除了他的铁粉和萧翊辰的粉丝,几乎都在说他找来职业选手不公平,他就气闷地想锤桌子,这些人都是瞎子。 她本来是不会的,但怎奈天赋太好,只学了一两次便会骑了,后来与齐遥骑马入京,经历了很多锻炼,马术已经十分地娴熟了。 晋级队再次减少,场内只剩14支队伍。虚拟屏幕中开始依次揭秘淘汰者身份,等到了薄传火时众人齐齐一呆。 夜莫星可是见识过萧翊辰在游戏中的惜字如金,对于他这回居然还能主动和刚认识的两人聊几句,还是表示很惊奇,看来他还真把且战且跑当朋友了,这么给面子? 周奕当然知道太子爷这是要给嫂子带晚餐,馄饨自是要赶紧吃才好,不然胀开了就不好吃了。 这种事情,最适合元旦假期做,但是剧组元旦是不放假的,某种意义上大家都要加班,自然都有些烦躁。 他何尝不想有源源不断的凤翼草?可是这凤翼草是周崇星研究多年才培育出来的灵草,世上除了他之外,根本没有人能培育出来。 泰坦星界要塞身为旗舰,比毁灭红龙这种护卫舰要高上一级,真要对轰起来泰风皇子的毁灭红龙完全不占优势。 “许师叔,是你么?”楚云定神看着那有些熟悉的背影,不确定的说道。 不过出去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也未可知,还不如就在此处,等着别人攻过来。 砰地一声,清脆的玉壶相撞,星酒洒落光芒折射,醉眼看世界,世界同醉。 “哈哈,陆妹子也来了,这样我们五个老友又可以重聚了。”那白衣老者听到那个天剑宗弟子的话后,极为高兴,连忙转身挥手带走了一队天剑宗弟子,前去迎接。 俞夏的话没有说完,凤珞铭就淡淡的憋了他一眼,俞夏不敢说后面的话,低下头不敢说话。 燕灵听到楚云的这句话,神情一怔,接着脸上竟露出一抹羞意。然后她低着头,不敢看杨峰和老黑二人,低声对着楚云回了一声“是”后,就慢慢的跟随楚云走进了房中。 叶苍最不怕的就是灵魂攻击,他的帝王审判就是操控灵魂的招数。 她当时就在想这种蘑菇应该怎么吃,刚才看到林炜在搅拌奶油的时候,她突发奇想就决定试试这种做法。 豪族们的足轻四散而逃,将原本就人挤人的通道弄的水泄不通。而京极家的援军们从海津城的四面八方杀来,根本没有给高岛高持等人留任何的逃跑路线。 一分钟后,最后一辆cv35开到了山坡顶上,开始下坡,离开了三门火炮的射界。 辰沐云一看他这幅死样子刚想再使劲踢他几脚,楠离却伸手拉住了他。 宗门的那些天才可不是现世的人能比的,因为身体血脉构造都不一样。 一切乱糟糟的让人摸不着头脑,阿蕾克托盯着镜中自己,镜中浮现的却是莫洛面庞,自己的脸和莫洛的脸的虚影重合,吓得她差点从凳子上掉下来。 西绢代从战车的炮塔中伸出了半个身子,用扩音器对着大洗的众人喊道。 莫洛接过那张速写,上面是一张认真描绘的背影,是她最熟悉的,属于伊利亚德的独特的背影,高大而又冷峻。 “!!!”树木变得扭曲,犹如面条一般弹动了一下,把安东牢牢地卷起来,重新化为木质。 黑暗中传来一声爆喝,强大的气流将所有起爆符吹上高空,吹出根部基地。 第一三七章 鬼纱帐(求月票) 交趾这地方,气候湿热,很适合“小龙”生活。所以这些年来,衙门中“化龙法”修到了这一层次的上官们,便都会想方设法调到这边来待上一段时间。 “说说经过。”女子淡淡吩咐。 两人便小心的说了,女子合上琴谱,英秀的双眉微微一蹙,枣核型的眸子中,灰蓝色泽如云雾般变幻:“那位许巡检就这么轻轻松松,把你 江软的反应大得出奇,饶是韩明城也被震住了,他可从没见过江软这副模样。 苏苏刚一说出来,桑楚情就愣住了,没想到苏苏竟然会认识海城的人。 “只要是我能帮忙的,我一定帮。”顾奈卿一口应下,她亏欠大宝的太多,所以也想极力的弥补他。 再说自己还有个亲娘病着呢,族长都说了,等他娘好了以后再搬走的,林毅要是催促自己,自己就那族老话堵他。 陆辰微微皱眉,臆想中的丰收并没有出现,两个银宝箱开出来的东西,只能说中规中矩,并没有太多让陆辰值得惊喜的东西。 范思哲早早的算计好了落点,一把接过回转回来的长刀,随后又是一记横砍。 男孩听完了朱九儿的话,有些茫然,打心里还是想留给这个姐姐的,可她这么说了,也只能听话。 让桑楚情带陈大夫和珍珠去找斛珠,苏苏还真是有些不放心,苏苏的脑子里浮现出了桑楚情举着“一块灵石打一拳”牌子的画面,忠心替斛珠感到肉疼。 自然这样子不代表就没有原则,事实上,府里的人都知道王妃是极为有原则的,虽然平日里总是对着大家和颜悦色的,可是这不表示她好欺负。 大明南面的水师几十年前还能跟赤帆贼扳扳手劲,现在虽然赤帆贼的势力也是下滑了许多,但大明水师更是跌落了不知道多少层次,早已经连稍远点的海域都不敢贸然前往,差不多也就是守着港口的看门狗一般的角色。 谷雨也就没有想太多,笑呵呵的跟着惊蛰回家,心里想着只等着到时候去摘桃子赚工钱。 无独有偶正在房间看电视的南宫浩忽然看到现场记者传来的画面,而袁帅他们一行人则被摄像机清楚地播放到了电视上面。 “呵呵,顾老谦虚了,请讲。”林天南以晚辈之礼拱了拱手,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杨蛟心中一怔,杨天明也是一片苦心,若是此次婚事因自己而不成,只怕最倒霉的就是他大伯杨天明了。 林熙也不急,给自己沏茶后,这才放下壶的转身,就看到屋里鱼贯而入的人全部列了两队,竟是足有八个管事。林熙虽早有准备,却是吓到了,她明明记得早先那次到墨染居来,只见到三个管事婆子来着。 也就是段无为低声说道,“该不会就这么算了吧?不少字”一副看戏不怕台高的架势。 大多数,机智过人的隐龙特别行动组成员,在心里已经联想到很多。 疯狂木乃伊,个体行动迅速,攻击性强,习惯的攻击方式,嘶咬冲撞,缠身自爆,并且身上会传播古老的毒虫。 王谢越杨,温裴顾陈,昔年八大世家,也不知今后会是何种光景。 “我怎么不懂了?我也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沉默片刻,我对跳跳掷地有声地说道。 第二组队员,隐龙特别行动组,狂腿,于丹,她腿法惊人,断木碎石不是问题,修炼于家改善后的脚法,全身真气凝聚在两脚,每一击都有以点破面的效果。 第一三八章 元凶乍现() 到了此时,大家心里一直压着的有些话,终于毫无顾忌的说出来了。 占城署和山河司的嫌疑越来越大! 三个多月了,隔几天死一个人,到现在没有一点线索? 邪祟不但入室食人,还变本加厉闯入祛秽司和山河司作案? 过于匪夷所思了吧? 有本事做到这些的邪祟,已经能够一口吞了山合县城了。 “不要烦我。”李静儿语气透着怒火,她何尝不是,这是自甘堕落?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问我,但我来不及向你解释,我可以救你的同伴,作为条件,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格肸舞樱说道。 大麦可不信,硬说是梁午,半夜把他给撵了出来的,好霸占他老妈,气得是呼哧呼哧的。 硬就硬吧,没办法,在这个世界上行走,尤其是处在这个浮燥的时代,人人恶意填膺,个个戾气冲天,你躲都躲不过,能怎样?只有面对。 就在云烟想着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厉御霆突然直直朝她走过来。 这种情况下其实外人不方便在现场的,但是席微扬想,她也许可以借着这母子俩吵架的机会真正弄明白任南枋父亲的死,兴许对权孝慈有好处。 权煜宸回头,看着权奕晴和权奕衡两个孩依旧在玩闹着,眉头紧皱的想了半晌,愣是没想起来他们叫什么。 就这样的姿势,曹格没有任何想放开李静儿的想法,就这样欺压住她。 看着厉轻歌不若以往粉红滋润的脸蛋,权雨初就想起她昨天看到厉轻歌双手捂着伤口倒下的样子,光是想都觉得心有余悸。 他从来就没想过要去,要不是对炎黄特科有所顾忌,他早甩手走人了。 自苏澧兰嫁进铄王府,先是铄王被押往天牢,这铄王放出来没几天,皇后又没了。 就这样约莫持续了一个时辰,烈辉才是缓缓睁开眼睛,那眼中有着无法抹去的喜色,周身的武力强度,比起之前恐怕强上了不止一倍。 而在识海和心神里面,则如翻起了滔天大浪,又如惊雷不断滚滚而至。 现在的林不凡的丹田世界,比皇城还要巨大,而且已经有了花草树木的存在,山川河流也正在形成之中,已经完全可以住人了。 而这个时候,雷凌却是腾不出一只手来对付那人,这阵法,似乎只要爆发出武力光束,就算不用继续人为控制也是不会停止。 “你打听这些既然是做素材的,那你写的时候就会带上自己的看法。 苏禾也是正好面对那个方向,听了莫谌的话后下意识的就往那边看了一眼。 听到苏禾要挂电话,苏蕴立马阻止道,她这也是难得打一个电话,随便就被挂了可不行。 “额……我把我姑妈吹胀了,然后离家出走的。”哈利将他的遭遇说了一遍。 唯我成幸那边的学生只是偏科极其严重,本身性格都很好,一下子就点头答应了;上杉风太郎这边则要费点力气,主要是要说服中野五胞胎中性格最别扭的二乃。 虽然磁波隐匿状态下一旦遭到攻击和控制都会产生额外伤害效果,但是瑕不掩瑜,这仍然是保证机械系进可攻退可逃的一大强力辅助技能。 牠叼着蛋糕跑到角落里,将蛋糕放在地上,也学着乐乐的样子两只前爪合在一起,闭上眼睛,胡子一抖一抖的,似乎也在许愿。 挥了挥手,对于自己不能从柯林这里得到那只大手主人的信息,死亡主宰还是有些恼怒的。但是显然,不管是自己的誓言,还是以后继续向柯林打探消息,现在都不宜与柯林翻脸。 “研究新型能源,广泛运用于人类的生活中,看来这个任务需要的时间也不短呐。”吴华腾明确任务之后暗暗想道。 但是,林雷可没有灵魂防御至高神器,只有一个灵魂防御主神器,还被自己击破了。 正当观众们热切争论着,由箫、琵琶、埙等华夏古典民族乐器合奏的伴奏突然奏响。 王捷正在睡梦中,忽然听到卫生间有水声,急忙起身,他第一眼便看到了放在门口的纸盒子,再扭头一看,芊芊果然又溜出去了。 “商贾爱财如命,秦人夺其财,必然搏命。可惜,”熊荆不完全赞成斗于雉的观点,真正的商人,不是那种靠权力寻租牟利的皇商、官商是很难对付的。 作为通用生活技能,林云曦的烹饪技能因为在荒野和生活中经常使用,现在已近升上3级,能利用各种食材烹饪出一定时间内增加属性buff的食物,但是钓鱼……一共也没有用过几次,现在还是可怜兮兮的1级。 机械族圣子与黄金圣子联合出手,一道激光数米粗,一道拳印可以崩塌山岳,另外,黄金神临秘术唤来的那一尊巨人更是如同开天辟地的古神般,金色气血滔天,张口发出一道恐怖吞噬力的同时双拳还生猛的轰向大魔王。 听他一本正经的说讨厌,九儿低低笑出声,探出头去看宋爵的表情,入眼的是那深邃似海的瞳孔,有着能将她系数吞没的魔力。 “不必了,这是我和他之间的战斗,不需要你们出手。”琅琊虽然一只手臂被折断,但是仍旧不肯放弃,身上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光芒,一套银白相间的战甲浮现而出。 第一三九章 四律(求月票) “这之后,每隔一段时间,从老爷坟经过的人,就会有一部分被挑中。 可占城中,对于老爷坟开墓门收人,却并不恐惧。那些被收走的人,有许多托梦给亲属,说是被老爷选中乃是天大的福运,下辈子必能投个好人家。” “结果本地人也不知怎么传的,说是老爷死后,因在黄泉路上被小鬼儿索贿,老爷铮铮铁骨不肯屈从, “克拉克,你说的卡玛泰姬在哪里?”在加德满都瞎逛了一个下午之后,克拉克和戴安娜两人坐在一个比较具有当地特色的品尝起了当地的美食。 “林枫,你怎么?”冯阳勾了勾唇,饶有兴致的看向了林枫这边,其实他对云倒是没多大的想法,这个家伙其实就是以前更加过分的崔明,的难听一点,以后他自然会接受到了社会的毒打的,他就懒得太多废话了。 “林迪,我今天就陪你玩玩。”冷笑一声,徐晨光加大了油门,在轰隆声中,重型机车向着林迪撞去。 孙御现在正施力对抗这席卷而来的火之力,这火力是他之前从未见过的凶狠狂躁,似乎要将周围的一切吞噬殆尽才会善罢甘休。 蓝魅回来禀告冯阳自己已经是成功的把那几个家伙给收拾了的消息,冯阳这么一行人被带着过去看的时候,看着这样的场面惊讶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立马张开眼睛,入眼的居然不再是漆黑一片,而是一片妖异的血红。 因是背光,叶明欢瞅见里面黑黑的,什么也看不清,但见着柳衾寒已经下去了,便也提起裙摆跳了下去。 萧无双看到的两个超凡者,正是那一对像是都市白领的超凡者,那个男人就是妖兽系熊类超凡能力的拥有者,被萧遥一记手雷千年杀击中的倒霉蛋。 孔玲不用想都知道自己的脸此刻肯定非常红了,心中不由暗骂雪无痕,这里还有着外人在呢,这是说这些话的地方吗? 因为前段时间学习格斗技能不成功,所以空闲的时候克拉克自己琢磨了一下,觉得他得有个绝招之类的东西。 打理夫饶嫁妆?初代荣国公夫饶嫁妆果然全都给了贾赦吗?所以许嬷嬷也就成了贾赦的人。 今天的他,比别日的他还要吸引人呢,尤其是那双黑洞洞的眼睛,尤其是那一件色彩艳丽的衣裳,那缤纷的色彩,好像大杂烩一样,一般人要穿上这样一件衣裳,据对会产生一目了然的违和感。 这一天,守护使不知因何缘故,直接从之涧里施法来到了清海之底。 往日里慕容复也不在意这些,但在徐阳这个明显比自己更为年轻的名医面前,慕容复就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 可是这血鬼要是幽扬曲的东西,那为何,又会和灭合宫的人一起出现?难不成,灭合宫和幽扬曲……已经暗中联合起来,打算一起夺取人间九灵了吗? 如果说剑指峰为紫府宫的标志,那么凌霄塔便是紫府宫的支撑,青丘紫府之所以能在九州之中博得微名,大半赖于这凌霄塔。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老头子嫌弃我们是威胁不愿意我们进京,不来就是,看老头子怎么折腾吧!”男子轻笑一声,率先向外走去。 看着搁放在眼前的三个保温餐盒,眼前一亮,有些疑问佳瑜是不是能感应到他的心里在想什么,刚好想吃这些东西,刚好她就送过来给他吃了。 一转眼,佳瑜离开他的那十几天的时间里,凯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每天不能搂着佳瑜入怀里睡觉的他,心里有说不出的空旷与落寞,对于一个四岁大的孩子来说,更是很难去理解那些渴望迫切妈妈陪在身边的心情。 “真有那么容易成名,全世界都不知会有多少大师级的音乐家了,我只希望这次不要演砸了才行,否则不但辜负江老师的一片苦心,而且会使那位韦老颜面扫尽。”储凝汗颜道。 这已经是转第五趟马车了,如此隐秘谨慎的做派让谢涵云不禁有些咂舌,能够离开牢笼便好,谢涵云无时无刻无不想着出去,牢笼里仅有的牵挂是疼爱谢涵云的柳瑟姑姑。 进入地下室,里面都点亮了油灯,整个地下室一片通亮,墙壁石砖下方的青苔都看得清清楚楚。 因为微妙愿意,即便是叶家面对简娇娇,也是要礼让三分,他只是把叶寒丢出去,并非伤其性命,就算叶刚知晓,也不会引出太大事端。 要说十恶不赦的,应该是她自己才对,因为心内的仇恨,伤害了肖姨,连累了洛子夏,昧着良心接手季思成的遗产。 鬼谷如何了,这对于他来说可是很重要的事情,不过按照系统的尿性来猜测,鬼谷那家伙只可能比十万年前更强,而不会变弱。变弱的话,他的任务还有存在的意义么? 庄央笑嘻嘻的走到杜专身边,抢过酒瓶,喝了起来。杜专心中有些怕庄央,因为讲打,又打不过庄央。而且自己还是由内城出来的人,平时对自己比较亲近的也只有庄央。所以只得忍气吞声的看着庄央,把自己的酒都喝光了。 如果冰镇一下的话,口感肯定会更好,不过这个季节,也没有冰镇的必要了,喝奶茶都点常温的了。 或者说在世界上没有任何主播,能突破这个数据,什么几百万的人气、热度之类的,看看就行了。 两人一到老丈母家,看见丝瓜架子围着的火砖房子正在办丧事,不知道情况的两人冲进去问谁死了? 第一四零章 知法犯法、徇私舞弊 许源稍作犹豫,便和傅景瑜道:“你我分头行动!” 傅景瑜一点头,探手取出两只三角小旗,宋芦紧跟着师兄,奔着一辆井阑冲去支援。 许源和于云航冲向另外一辆,大福跟在许源屁股后面,一边跑一边拍着翅膀。 郎小八就为难了,不知该跟哪一队走。 最后一咬牙还是跟在了大福后面。 这一辆井 仔细的感受周围的气息,空无一人,别说是万物团,就连其他灵力也没有。 只不过更加趋近于真实性,他有系统在,在这个世界里他等同于一个玩家,但是后来的经历却让他知道了这个世界的真实和残酷。 剑侠客好奇,到底刚才鬼谷道士去什么地方了,怎么又突然出来了。 两年前,刘彻便是凭据金屋藏娇,获得馆陶公主势力支持,这才平定朝堂皇子内乱,登上皇位。 资本家们都是逐利的,而无论是可以肆意扩建开分厂也好,还是未来扩军的巨大订单也好,都预示着他们的未来无限光明。 “臣赵子龙,叩见天帝。”白无常却是死后在阴司任职的赵子龙,这些年来他耳濡目染,深知王昊厉害,立马行了大礼。 不远处的主街道上,一排黑色奔驰敞篷轿车正匀速驶来。这些去年才被德国赠送给奥地利政府的公用轿车,在不到一年后,又坐上了德国的官员,成为莱因哈特此次访问的接待车队。 “阿佳妮,幸会!”,阿佳妮从伊玲嘴中听过苏克多的劣迹,只是平淡地应对着。 “父亲,母亲,实不相瞒,相公他也是神仙之流。既然敢说出这样的话,想必那老神仙也不能拿他怎么样。”花木莲说道。 “哼,你可别骂我,她这情况,是天地法则所至,谁也不可以改变天地法则,本系统也不可以!”系统哼道。 “没有咱们赌场,你在偏头县,别说六了,一钱银子你都赚不到!”裘海岳靠在椅子上,说话一点也不客气,豪气无比。 这两人如若就这么结下了仇怨,以后没事吵吵打打倒也是个大麻烦。汝欢正思索着办法,却见苏沐雪淡淡一笑,走到了羽林飘柔身畔轻声说了几句。 “铁民,你是练过武术的人,你知道武术中的假动作吗?”冯晨问。 当然了,靠着这玩意田布兹他们从高速飞行的战略轰炸机中出来时逃过了气流伤害,高空中的低温缺氧也没有对身处空投舱中的他们产生影响。 王金童越想越迷糊,根本理不清头绪,大口的喝了一口酒,将心中的烦躁压了压,索性就不再去想这事儿,因为王金童沒时间再管这些跟自已沒有关系的事儿,欣然应该还在于海山手里,自已何不把这个难題推给他? 唐逸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丰富,啧啧有声,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也没逼庄纯。 这些带着斯特拉离开交易现场的马润已经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是落入了敌人圈套当中了,但是他们搞不清楚对方是奔着那个俄国扒手手里的东西而来的,还是为了这位他们上司口中很重要的工程师而来的。 就凭就被军中大将所藐视的自己,根本无兵可以驱使,无令可以发号,无策可以对应。 至于夏峰,则深吸一口气,短距离瞬移术发动,直接跳入了那死人坑里。 各大氏族更是竟向邀请,纷纷以重金相托,乞求他能替他们祈福除恶,祛病消灾。 第一四一章 点名(求月票) 这一声如同惊雷在林子晋耳边炸开,林子晋脚步一顿,怒目圆睁死死盯着老爷。 后者昂着头,眼中是一片洞穿一切的戏谑之色! 眼神一碰,林子晋内心大慌,手不由得抖了起来…… 四面八方正在朝“砍头刀”上凝聚的光芒,忽然混乱了起来。 …… 朱思礼身躯早已膨胀到了一丈高,金盔金甲,手中 “还记得当初答应我的是吗?”冷清的声音在空中飘荡,比吸入的冰冷的空气还要冷上几分。 瞬间无茗面前便出现四个黑衣男子。一中间的的人为中心,也就是那个门主。 这句话暗含哲理,一般年轻人的话自然就会被叶道轩给忽悠的开始训练了,蓝幽明他是一个年轻人吗?恩,他当然是年轻人了,所以说他走到了叶道轩的身边,仔细地看看放在地上的篮球。 以手指为剑,用力猛然朝着河面一划,九黎泉水溅得四处都是,李天佑张开嘴猛然一吸,散落在空中的泉水很多都被吞入腹中。 柏修与生俱来拥有能看穿他人内心的本领,任何神祗及人类的所思所想无一不被他了如指掌。 唯独那道直冲天际的金色光柱愈发明亮刺眼,隐隐传出阵阵风雷之声。 “哼!”雪莉冷哼一声,但是他没有说话,因为她知道兰斯劳特说的是事实,身为教廷十二护殿骑士之首的兰斯劳特,他的实力足以轻松将自己办掉。 “行了,行了,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只是去一趟神龙大陆取几瓶水回来,几个月就能回来,红叶丫头你急什么。”黄月楼继续道。 一时间,戾气从他体内一迸而出,化作条条道道幽蓝夺目的光带,甩出阴森的邪气围绕“荷西”的身体飞速旋转着。 破军王子会弹风之音,丁火半点不懂,于是面对‘春’丽的询问,丁火也不理会,转身就要走。 同时人影一闪,一道刀光闪前淡淡的金光,如同划破空间一样,贴着地面向着青牛的脚踝砍去。 “给我科普下遗迹呗?”陌凡嘿嘿笑了笑,虽然他有何珊珊,但有佳人讲解,岂不更妙? 克罗斯踏着雪花回到训练场开始恢复性训练,这让训练场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当然,来到圣天科技后,又是不停的签字,最后回家时,手还在麻木中。 这气运灵宝的重要性,洪荒之中的其他人,可能不知道,不过,在场的众人,实力不弱,对于这些气运灵宝的奥秘,自然清楚。 但没想到一见面,张宝玉居然就要飞升了,几人顿时互相看了起来。 可对神道来说,只要有足够的人口信仰自己,实力就可以没有极限的一直提升下去,完全没有任何障碍。 出了传送阵,即使是意志力坚定的陌凡跟龙惊天,脸上也有些苍白,脑仁晕晕的。 眼看前方就是自己转世之后,一直修炼的地方,这个世界上最顶级的修炼宝地峨嵋山,妙一真人齐漱溟的脸色也是越来越变的难看了起来。 观察了周围破损的建筑,刀幺隐约辨认出了自己现在是身处一座建筑的后院里,而后院的旁边,是一块大山,山上树林密布,虽然没有任何特殊的点,但却令人胆寒。 大姨可能因为害怕,话不多,天刚刚黑,便躺到了炕上,用褂子蒙住了脑袋。 “我爹肯定对这件事情特别的失望吧。”其实选妃落选的这件事情对她倒也没有多大的影响,她最担心的还是她爹。 第一四二章 黑黄泥河 许源这“剑丸”,近几日来已经将王婶箱子中的那些剑丸,炼化进去两只。 自觉威力猛增。 刚才斩了那只大鬼,却不曾试出究竟强了多少。 这一根手指试出来了。 这老爷坟中的邪祟应当是个六流的水准。 这一剑出其不意,但能斩断手指,也证明如今这剑丸,乃是自己除了“十丈人皮”之外,唯一 李雍一想,可不是?就算自己要去送礼,还不得托他娘老子的名议? 古臻白了一眼,脸色有一些阴沉地说道。这注定就是一个不好的夜晚。 项氏也没想到会与婆婆这样在门口就遇上,略一驻足,匆匆忙忙的一礼,上前便关怀备至的询问二少爷的伤情。 “知道什么?”四娘心说我们能知道什么,当初嫂嫂受伤后,听说趁着爹娘把大哥招回家半天的功夫,人就走得无影无踪的,现在回来的又无声无息,大哥又不肯说,我们能知道什么? 他旁边靠窗的位置,人还没到,不知道会不会是一场美丽的邂逅,万一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呢? 等她们走后,雪见喝了饭前的药,午饭的时候,仍然没有什么胃口,周博嘴上不说,但望着雪见尖尖的下颌,已是愁肠百结。 这时张彻才注意到苏凡身边的秦赢,他一直以为这个中年人是苏凡的长辈,不想对方只是苏凡的一个手下。 八娘进屋时,就见着屋里的一对璧人正相互傻笑着,只那眼里的爱意,让她都有点嫉妒起来。 事实也确如众人的猜测那样,他的这本红枫剑法,就是从唐家人手里夺来的。 这个时候,持枪拿盾的特警已经在周围围成了一个圈,阴枭、廖奕菁两人都在圈内。 “刘老板,四十万我会加倍还您,就请您高抬贵手吧!”邹俊明哭丧着脸道。 感觉到了高辛对于自己根本就是不配合的,楚铭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从一旁的铁架上拿出了一把细长的尖刀。 厂长解释说:这艘船预计在国庆当天下水,现在正在紧张进行内部电气调试。按照现在的工作进度看,还能提前几天时间。 巴西的海鲜真的不贵,但是到旅游景区吃龙虾就真的很贵了,想萧鹏他们这里吃的龙虾,每只都要接近二百美金。这是普通巴西百姓接受不起的价格。 大伯看孩子们要走,连忙拿出来一叠压岁红包,二闹大闹也送来一叠,无媚和无畏没来,也交给阿绣带着。 每次毒瘾发作,都会带来痛不欲生的痛苦,一直到注射毒品之后,就会产生飘飘然的感觉。 “单二哥,我看你们还是下山转投别处吧。”翟让看见掀了桌子,知道没法缓和,因此要送单雄信下山。 好不容易看到希望了,一路追赶张凤山到现在,却被王玮轻易拿到手了,怎么可能心平气和? “你说什么?”胖爷疑惑,他能听懂木森的后半句,但却听不懂前半句。 在这两天,龙吟兮时刻都陪伴在洛宇天身边。在这其中,也有不少的人来时不时来看过洛宇天。 唉,算了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夜夙是大爷,他说什么她都得应着。 “烟儿,跟它生什么气。你还没告诉我你们刚才聊什么那么开心呢。”晋阳说道。 一到放学的时候,学校门口停着各种高档豪车,跟聚会似的,老厉害了,这更是成为了孩子们互相攀比的一大盛事。 第一四三章 定河神针(求月票) 许源把剑丸一放,咻的一声寒光射出百丈之外,一剑斩在了黑崖上,却只留下一个小小的缺口。 对于百丈黑崖来说,这缺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而且剑丸收回后,只一会功夫,黑黄泥河层层上涌,就将这一点伤痕修补了。 许源收了剑丸回来,小剑半空悬停,一寸一寸向朱思礼逼去。 朱思礼不解其意,但还 “你的意思是,那个大夫之死,不是意外?”龙鳞飞眉头一皱,若有怀疑地问道。 自己身上有什么她需要的东西,或者是只有自己才能做到的事情。 忍不住浑身恶寒的卡夫卡下意识的想要拒绝,可话刚到嗓子眼里,就说不出来了。 自己的实力……在下降,准确来说,是血脉解放的程度在不断的降低,一开始以为只是错觉,但现在可以明显的感受出,自己的血脉解放程度的确下降了!而与之相反的,莫名其妙就解放了的概念解放,却在不断的增强。 十四岁的少年说的话令人发笑,唐冰玉听到这话,呲笑一声,只觉得眼前的周泽楷在做梦。 “每次考试前一天还在家看电影的你,好像不可能会因为这种事被怨灵入侵吧……”林焕白了夏沫一眼。 日升日落,已经第四日了,虽然知道他们已经没有多少人,战斗力有限,外面的人却不急着出手。不过是猫戏老鼠的手段罢了,他们困在这里,只身上带的那点食物和水,支持不了太久的。 人在成功的时候,总喜欢将理由归结到自己身上,但是在失败的时候,却喜欢将理由推到客观因素上。但联军的将领们觉得这次的错误真的是不在他们身上。 夏奇曾经想过一个问题,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冥界,但是冥界的人却永世无法返回世间,也无法向人世传递消息,那么这样的冥界存在还是不存在,对活着的人来说有意义吗? 在确定自己要回魔界争夺魔神的位置后,自己未来就一定程度上固定了下来……虽然很对不起哈比,但……想要成为魔神,没有其他选帝侯的支持是不可能的。 李勋最开始还有些拘谨,但是喝了一些酒之后,却是放松下来,开始滔滔不绝,把出兵西域前前后后给说了一个遍。 但是,在他的脸上此刻充满了傲然之色,无比满意这些人的恭维和自己的收获。 所有的药材清空,云玄说什么都不想要喝药了,去了一趟三尾的湖,又拿来了数百斤三尾的肉。 fear看了一下队友的状态,确定大家都有大招之后立即开始部署入侵行动了。 一拳只捕捉到些许残影,拳圣未有任何气馁之色,双手引动气劲,五指摊开,好似抓住了炸弹,狠狠一捏,即刻传出两声爆响。 大家以前分属不同派系,可以说是你死我活,如今骤然转变,时间紧急,就算聚集在一起,也是毫无信任可言,有些问题确实要考虑清楚,这可不是闹着玩,一旦失败,有太多人会因此丧命。 老人听到这句话还是有些犹豫,毕竟他们祖祖辈辈就在此定居,对这的感情也是极深,但又看了一眼身后的众人,最终还是决定离开杻阳山。 换个更浅显易懂的说法,圣徒死后将升格成至高神使,侍奉神之左右。 红龙也不推辞,接过这条黄色的围巾收了起来。蓝龙送的这围巾可是个宝贝,在这次冰海之旅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可得好好地收好了,说不定以后还能起到大用。 第一四四章 身殉(求月票) 字帖一成,五姑便如同生了一场大病一般,整个人都虚弱下来。 字帖凌空飞起,到了黑黄泥河上方,忽的卷成了一根卷轴,“夺”的落下去,深深地插在了泥河中。 轰隆隆…… 澎湃的浩然正气凝聚成了一尊百丈高的巨型石柱,稳稳地定在了河心中! 澎湃汹涌的浊浪顿时平息下去。 河中蠢蠢欲动的 兰溪在学车的同时,也一直思索着如何开口劝他不要再去想什么复国,那实在是不切合实际的,还会给自己带来无妄之灾,可是葛佩就那么肯听人劝吗? 孙坚的第三子,孙翊?孙坚怎么会派自己的儿子来交州呢?这其中用意何在呢? 入眼的,是与寻常时候没什么不同的幔帐,还是他自己的房间,还是……难不成,之前的一切,都只是个梦? 两个月后,公孙恭见到南阳郡已被袁绍军所据,他病转剧,可是不幸的是他病阴消为阉人,公孙渊更觉耻辱,而公孙恭受此打击,更是无意理事,把权事一律交予公孙晃兄弟,这对于公孙渊来说时机到了。 “呵呵!你保护我!”狐五感受到自己的男子汉尊严受到侮辱,郑重的对着白晴说道,“以后,我、、、”一阵妖气逸散到这边,将狐五淋了个透心凉。 我向下一看顿时吃了一惊,在那里,科马捂住胸口,对方损坏的长枪居然有半截已经没入他的胸口之,正不断的渗出鲜血,科马的血条也不断的减少着。 一面腹诽色鬼望帝,一面悄悄打量白波波的房子,心里倒吃了一惊,虽然看起来和徐娘的屋子一般大,却要干净整洁的多,墙壁也是雪白的,家具和坐垫之类的都有七成新,看着挺不错的。 但是敖冰不敢不答,她可是看到火凤鸟只是变大一下身形就被一掌拍死,显然这货并不是像外表那般和善。 然后,她又打开了那封“神人”让她加盖蜡封,埋去军帐后面的信。 “你今让我来见你,到底想要什么?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跑回来?”毛问道。 石块上面,刻着一些繁琐的符箓,这和唐尧在江陵市看到的差不多。 随着悠扬的号角声响起,排在第一的大教主安德鲁独自一人手握长剑走了过来。 姬月瑶越想越气,正准备继续扔东西,但是一想到自己总裁的身份,又强忍住了。 见他出神儿,于是用手在王磊的眼前,晃了晃,王磊这才回过神儿。 和在南城一样,两人尽最大的力量去复原江城,有两个铜镜在,加上两人不留余力,花费了整整三天三夜,江城焕然一新,和三天前的废墟画面形成了鲜明反差。 闻言,杨媚一脸惘然地看着鹤发童颜的老者,同时心里在嘀咕,为什么这个老者会突然之间出现在这里? 眼看就要踢中龙俊,只见龙俊微微弯身,身体迅速地往后倒飞而去,十分轻巧地避开了那强而有力的攻击。 一道盘旋的白龙之环,盘踞在王磊与魅罗的周围。两人都是安然无恙,身上连一点灰都没沾上,就更别提受伤了。 杨晨一愣,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去那个位面,他认为应该先从困难的做起,如果困难的都可以成功那么一般难度的又算得上什么了?所以他直接选择了魔界。 我把那些从“第五乐章”带出来的菜品用盘子盛了出来,拿着筷子不停地扒拉着它,想要从里面发觉一些什么东西。 第一四五章 炸崖 “混蛋!” 老爷暴跳如雷,林子晋最后时刻自尽,魂魄便飘荡而去,而泥河中的阴兵,还被五姑镇压,不能立时扑出去将魂魄抓回来。 最补的那一口,大老爷没吃上! 泥河咕咕冒出许多气泡,终于是将所有的鬼纱帐全都融化了。 隆隆隆…… 百丈黑崖再次移动起来,距离“定河神针”越来越近,老 季芙蕾自己的年纪也就和苏菲差不多大,但是外人看起来,的确是季芙蕾看着更加年轻一些。 无脸男,是千与千寻动画中的角色,在动画片里面他是寂寞跟空虚的代表。 陈妈提着地上的两个购物袋去了厨房,零零深呼吸了下笑着和孔彦西打电话。 大公主还没有怀孕,如今又赶上孝期,子嗣的事情怕又要等一等。 “你再去请大夫来看,去请没有来过的大夫。”石慧吩咐道。没有探过脉,没有预设立场的大夫或许如今最适合应证她的猜测。 薛语函着急了,如果孔彦西给林贝微打电话的话,她们的计划就是暴露了? 卫岚想输些内力让罗维舒服一点,刚想这么做,又想起不知道罗维是哪里伤了,冒然输了内力,说不定又让罗维的伤势加重了。 丁语裳面色不太好。她就算再瞎也能看出眼前这人出身显贵,衣着饰物无一不是上品,手中那把鎏金扇更是做工巧夺天工。如今再一听杨缱介绍,很好,居然是个侯府世子。 大瓜尔佳氏说,八福晋现在把张氏看的跟眼珠似的,按在自己院子里养胎。 后者短暂地怔了怔神,便毫不犹豫地跑了过去,搭着对方的手借力而上,之后面向天边,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美景。 虽然具体还不知道这一拳有多大威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场的众人心中都是猛的升起一个念头。 甚至还见到一个冒险团运着一个身长有三丈的斑斓虎,冒险团多以这种手段谋生。 苏若冰再度陷入无语当中,没办法,今天段威给他所说的一切,听起来都那么的不现实,都那么的梦幻……让人觉得哑口无言。 随后相继各个其他的国家,也开始出现类似的言论,甚至包括亚洲很多完全没受到过恐怖袭击的国家也加入了这个队伍。 闻起航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无论是升职加薪,还是下岗失业,似乎都轮不到他,也就不在操那份闲心了。有这功夫还不如多搞几项发明,改善一下恶劣的生活环境。 他们估算了一下自己的实力,哪怕两人联手,也是没有任何胜算。 那十六个李元栋的手下,命星境的忘川盗,居然已经是全部被击杀了,一个都没能够逃出去。 这种纹身可是媚门千百年来流传的图纹,而冷嫣然说是自己母亲给她的? 抛出绝世功法争夺三当家的位子是龙渊想进入山寨了解情报,同时争取安逸的时间,为自己恢复真气做准备。 她推门一看,里头好端端坐着的,可不是那个她以为失踪的朱茉吗。 她的头发迅速生长,长长的拖在地上,她身上的休闲服也变成了一套大红色的古代衣裙。 遵照他的指示,姜默改好准星设置,试着移动手臂再次瞄准射击。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似乎比刚才好了不少,至少她能看见自己在打哪,看屏幕也没那么晕了。 伴随着荆棘铁棒的劈落,一道近二十米高的湛蓝色攻击,如同天上翻滚的惊雷一般,咆哮而出! 第一四六章 真凶(求月票) 黑黄泥河剧烈动荡,浊浪上百道浊浪猛地掀起十丈高,就连那一道“定河神针”的字帖都镇不住了。 石柱剧烈摇晃,浮现出大片蛛网一般的裂痕! 许源的火轮下,一道道浊浪喷出成片的鬼兵。 鬼兵不顾一切的扑上来,许源早就做好了准备,腹中火四处扫荡。 鬼兵沾到就着,烧灼不灭,一只只鬼兵惨叫着灰 早上七点,林千仞随便取了三片厚厚的代餐面包吃下,然后便从分配给他的公寓房间中走出,林千仞笑着点头回应了几个并不知道名字的同僚的招呼,然后便一路来到了他们所在的办公室。 几人面露震惊之色,震惊的眼神之中还夹杂着丝丝的恐惧,云舒的话真的很可怕。一个不留,这对宗门来说是灭顶之灾。尤其是云叔的师傅,他现在身体都是在颤抖。 我不明白胡手雷为什么心甘情愿挨顾如水的巴掌,还有,他竟然对顾如水当面提出索要对方的老婆,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胡手雷什么时候看中江曼了? 那位有着黄橙橙虎瞳的老态男鼻子嗅了嗅,脸上露出古怪笑容对众人说道。 可是法拉利一上高速就加速,现在连人家的屁股都看不到,还怎么揍人? 她托腮斜靠在树根雕成的长椅上,双目半合,睫毛静伏,姿态慵懒。 最后,他把梁鑫找来,想和他商量一下。因为张无越的底细他最清楚,那次还是他和辛鹏抓的张无越。 说实话,牛莉莉给出的条件太诱惑人,我只要张张嘴,就能分到一半钱,有些不可思议。我对社会上的事情有所耳闻,通常这种事情,负责鉴宝的人最多拿两成。 次日,杨煜和何戡叫了几个第七作战队的雷焰战士,一起去了紫晃星碰碰运气。 李斯虽为魔法师,可这身材高大,魁梧有力,不同一般的魔法师般身体孱弱。几个大步就走了过去,双臂一用力将这男子扶起,靠在了墙边。 一些懂风水的修士,还再那里高谈阔论。其实,除了众人眼前的一条类似走廊的通道外,其余地方皆是倒塌的房屋废墟。就是那些房屋,也是很平常的那种平房,根本没任何异常的地方。 周易宗被他的眼神看的背脊发凉,却硬撑着不肯输了气势,用力睁大眼睛瞪回去。 数日前,黄东玄奉王占之命离开施州,前往云阳,当行至距离云阳还有百里远的娄山谷口时,他命令大军在谷口停了下来,不再前行。 血晶灵甚至还不消停,躲过明轩这一剑后,又伸出两片枝叶向明轩的手刺去,有些吓住的明轩哪敢把这个嗜血的瘟神继续抓在手上,赶忙将它甩了出去。 年轻人与老者同是一怔,竖起耳朵仔细听。只听得声响越发近了,连土地也跟着震动,可见外面的阵仗之大。 紫繁碎步朝前走去,相隔还差几米,那大师哥鬼手就迫不及待的一个箭步就冲到了跟前,似乎是怕石惊天几人下手劫持,边拉着紫繁的胳膊,边不住回头注意石惊天几人的动向。 “您想多了,贤侄且看,那边的几个背黑锅的是谁?”谢南天对空吾明说道,顺着方向一指。 郝俊忽然感觉自己被人注视着,下意识地扭头一看,安德烈在两米外微笑致意。 两人表面上关系很好的样子,实际上,心里怎么想,只有两人自己清楚了。 第一四七章 人脏家饭(求月票) 林子晋扑上来要抓许源的胳膊,但他现在只是执念不散的一道魂魄,一抓之下从许源身上划了过去。 “许大人!”林子晋哀求:“给他留一条命、只求你给他留一条命……” 许源冷冷道:“你去向被他害死的那三十多个可怜人求情!去向吕丘阳、何君安、和何君安的寡母求情! 看他们愿不愿意留他一命!” 话刚说完,季天沫,玄辰皓,季亦诺扔过去三眼嫌弃,玄非最怕他老子白眼球瞪他了,瞬间浑身一凛。 目前顾予所能想到的,想要自己再一次身心受到煎熬烘烤的,唯有靳烽,目前自己身边也只有他恨不得自己生不如死。 也不怪方贺亭震惊,主要是叶大师的装扮实在是太吓人了一些。此时的叶大师手臂上,头上全都是绷带,要不是还露出来个眼睛,方贺亭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更让云飞惊喜的是镶嵌于内壁之的那些玲珑之心,在浓郁生命之力的浸润之下,以可见的速度在饱满,在慢慢恢复光泽,同时,缓慢地从内壁向外“挤”着。 哼,既然要逃跑,当然要逃得更干净一些,不是吗?黑暗中,某人的嘴角再度悄悄悄悄扬起,勾起一道诡异的弧度。 “想让你打他个措手不及,这样不更如你意?”顾予的声音异常清冷。 那白袍老者摇头叹了口气,接着道:“若是他没出事,现在……,算了不提他了。”白袍老者突然觉得意兴索然。 张辽被曹操讽刺,非但没有愤怒,反倒有几分惭愧,只得默默的下令,叫人去请苏哲。 “金钟?发生什么事了?老大不是让我们不要动吗?”辛巴重见神龙金钟突然游动,而且感觉还比较急,忙传言问道。 在距千艾岛只剩下不到十分钟的行程时,有些烦躁的顾予起身上了甲板,想想吹吹海风,结果在护栏待了不到一分钟,靳烽也走了过来。 “那我等下把那些证据弄来给你吧,至于怎么说,是你的事。”说完,沈云就离开了。 “呵呵,说来话长,幸亏有一位朋友帮忙,要不然的话,我和鑫儿可能早就回不来了。”许丰道。 这三人的气息都深入大海般,磅礴无比,比之张水根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显然都是战宗级别的高手,都属于西火皇室供奉长老级人物。 一凡漆黑的眸子散发着冰冷的寒芒,脸色也在此时变得低沉起来,道。 “对了,既然老时说过他是修炼天魔宝典而死的,那么只要看看这具白骨身上有没有天魔宝典不就可以了。”邸安平随即抽出巨剑,对着白骨周围一阵乱翻,但是任他怎么翻弄也是没有找到那本天魔宝典。 邪影开枪,但他预想的沈云胸口爆血的场景没有出现,更是令人惊奇的一幕出现了。 邓冰凌皱眉,手中的梭子不断地甩出冰箭射向战尊者,但是无论他射出去多少都被战尊者金色的拳头轰碎了。 这巴掌几乎让他骨头又裂了,疼得李明桦差点晕过去,当然他知道如果自己说的不满意,张林还会打,到时候命都没了。 徐晓雯脸色缓和了许多,其实这个结果,她有想过,像张林那么优秀的男生,哪能这么轻易就喜欢上自己呢,再说自己刚和刘昊杨分了,而且还说的那么唐突,不论是谁都不会答应的。 “如果本驸马不答应呢?”冯远山冷眸看向阿碧,此人活着终究是个祸害。 第一四八章 “戏法” 林书宇正疑惑,忽然看到地上,有一排脚印,正在一步一步的向自己靠近! 林书宇冷笑一声:抓到你了! “啊!”他一声嚎叫扑了上去,双手狠狠刺出—— 却扑了个空,重重的摔在了院子的青砖地面上。 “嗯?”他猛地爬起来,双手按在地上匍匐着身子,已经是一副野兽的姿态! 那脚印又出现在 慢慢的睁开眼睛,一片绿色印入眼帘,身子微微的一动,全身立刻噼里啪啦的响起来,“姑姑,他醒了!”萧翎兴奋的声音响起。 终于,击打在公孙凡身体上的拳头已经由先前的暴风骤雨演变成了和风细雨,而公孙凡也猛的大吼一声,昂极火焰爆发到了极致,在他身体之上放出了熊熊烈火,逼得赤裸男子不得不连连倒退。 “什么?武林盟还有高手?”刀皇惊异不已,在他眼中武林盟可算不上什么东西,不就是两位武神?什么时候又多出了两位了。 温俊伟的鼻子差点气歪,这个妞自己已经看中了,可是田二横是收服凉州的首功之臣,人家又抢先提出这个要求,自己是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只是,你们不觉得,这情形还是有些古怪吗。”副队长一脸古怪道。 铁五出来迎时,见朱七等人负了伤,不由吃了一惊,忙把众人接进了草堂内,找来东西包扎朱七等人的伤口。随后众人坐在一旁,望着智善和尚的尸体,皆黯然无语。 “公孙凡!”莽环巨大的身躯在听到这三个字后,情不自禁的重重向后退出两步,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公孙凡。 好犀利的杀法,直接干脆而且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从火龙气焰中忽然冲出。当场就格杀了所有挡住他直线突围的所有法师。 “我要加糖的温开水!”我朝着他的背影喊,呵呵,海叔叔一定被气得不轻,但谁让他惹我呢,他不知道我是最惹不起的吗。 还有一类是自己经销的买卖,不让过关大不了在中原把货物卖掉拉倒,可是这年头长途贩运,图的就是个价差,若是本地处理掉,就等于白跑一趟,还不如忍痛‘交’点过路费呢。 见陆慎北这样随意,江暮晓愣了下,却不知陆慎北这其实是在紧张。 其实我当时,也想悬梁或者投井自尽的,也就是怕赵建强那个恶贼,玷污我死后之身,所以干脆一把火烧了自己,弄得面目全非。 方离在楼上看着这一幕,却面带微笑,心里想,如果晓晴和诸葛雷就此结成良缘,倒也是一桩美事。 江暮晓却固执的要去医院验伤,一番大动作,整栋楼里的人都知道了。 他知道他很没用,不被大家看得起,就连介绍的时候也被选择性忽略。 甄少龙端着奖杯扫了几眼,嘴角不由得微微撇了下,他觉得银色实在不怎么好,换成纯黄金的金色就顺眼多了。 但接下来,无论怎么威逼利诱严刑拷打,除了打听到来买凶的是个年轻男人,便再没查出什么。 他虽然听说过秦星河的名字,但人长什么样他都没见过,现在居然说是他带来的。 大妖熊虽然能口吐人言,但很多内心的想法无法表达出来,只能说一些简单的人类语言,不过聊的还算开心。 也是无法改变耶罗国君的想法,正因如此,唐北川则是逐渐墨守成规。 第一四九章 知好歹(求月票) 于云航:“林子晋知道咱们发现了鞋印和鬼纱帐,知道不能再等了,所以临时找了个替罪羊! 他做好了布置,本应该不怎么费力,便诛灭老爷坟——他特意让人来通知咱们,把这功劳分给咱们一份。 之后对林书宇估计另有安排。 按照惯例咱们分了功劳,有些事情也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把这件案子糊弄过去 只见老孙打了个激灵,只迟疑了一秒就掀起自己的衣服露出白花花的肚皮来。还别说看着他脸上乌漆麻黑的,这身上皮肤可白了。 那几天江叔总打电话问我江阳的状态,还让我多跟江阳聊聊天,开导开导他。 我用唇语对凌夜枫说着,心中甜甜满满的都是幸福,也不知道这样说他是否可以看明白。 说话之间,就看到那大光球猛地‘射’出一点光来,照耀在燃烧中的宁康身上,那宁康整个的一震,身躯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拉了出来。 可能是由于一方封闭了的原因,空间的气息变得很沉闷。假如没有新鲜空气再继续流通的话,那么这个地方也呆不长久,但目前还不会有太大问题。 她平静的答应着,看上去情绪丝毫没有受之前在百货公司里发生之事情的影响。 听风压低声音,“这药,是蓝姨的。”说着他用手指了指正屋的房门。 我将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决定出门找点乐子,好好放松一下心情。 无奈,我也只能答应她,看这样子我要是不答应她,她今天晚上是不会离开我的房间了。 谢长姝手腕翻转,被压在下面的罗盘瞬间翻上,反倒是卡住了刚刚那个蓄意阻拦的玄生的手,憋的他脸色涨红,面色痛苦。 “什么猎奇,我看就是有毛病!”罗妈对疫情造成的不方便已经不知道吐槽了多少次了,对于疫情的始作俑者自然没什么好话。 她其实对云焰并没有多少信心,毕竟云焰虽然表现得对她颇为照顾,可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云焰心里是怎么想的? 帝一的那些人又没有背景,一旦遇到那些亡命徒就只有一个下场,苏云凉哪来的信心,觉得他们不会出事? 宣瑜拉起了陈化伦的胳膊,勉勉强强把人拉起来,随后看向叶流星和江弃言。 备好了马车,只亲自送了她上了马车,顾靖风亦换上了厚皮斗篷,让王安备了马,跟在了沈轻舞的马车之后,静静的将其送回了沈府后,只策马扬鞭,朝着晋王府的方向飞奔而去,渐起一地微尘。 今天跟rz约好面基的地方是个漫展的会场,势必会有很多人,鱼龙混杂着万一有什么贵族子弟认出他是江家的少爷,肯定会掀起一波浪潮的。 顾词和郁沉谦拎着几大袋子的礼品回到顾家,林肯加长停在楼下,引得无数邻居观望。 汪元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收起了折扇,扇坠上的海元珠随着步伐晃动。 这里的状况从一开始就吸引了大批人的注意,把这里围了起来,指指点点。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伽罗的身影在黑暗中划过一道璀璨的光芒,他的武器带着最后的力气,狠狠地砸在于洋的身上。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整个旷野都仿佛颤抖了起来。 陈院长这番话,明显是在说长老会的这个规定,根本就是在替私人谋利,而不是真的在为民族着想。 第一五零章 三火老姆会(求月票!) “这……” 周雷子心里咯噔一下,抵赖道:“属下的农耕法目前只培育了黄豆,还不曾有别的种子。” 许源看向狄有志:“果真如此?” 狄有志不用去看周雷子,也知道这货必定是两眼像狗一样的哀求自己。 “的确如此,”狄有志道:“属下每日和周雷子一起上值,从不曾见他使用过蚕豆。” 许 指刀交锋,发出“波”一声劲气交击声,大风从交际处狂卷横流,声势惊人。 苏家的兄妹都是人精儿,看到眼前的这一幕还意识不到什么,那就是太傻了。 他们肯定也比你们更熟悉州府的一切,有他们带着你们我也更放心了一点。 日复一日的战斗训练与果实能力的开发,配合上正确的引导,让她少走了许多弯路。 他心想,自己这么多年都没能突破武王阶,肯定是因为自己灵药灵丹吃的太少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地上的尸体越来越多,这其中有异兽的,也有人的,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 “如果要开除我,就直说,不要拐外抹角的。”寒皓天平静的说道。 杨芸的手还没有到鼻子前,地上的男子忽然睁开了眼睛,那眼睛充满了杀气。 他们的主人不会管对方原来是什么人物,只要对自己忠心,只要能用、有用的人即可,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虽然知道丁倩不会吃亏,但身为男人的曾毅,还是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 白烟还隐隐透出一股常人难以闻见的腥味儿,这让他有种不祥的感觉。 齐飞这话一落,认识他的人无语了,梁天反而给他竖了个大拇指,觉得他做得不错。 原来零木回到了汉口基地后,是越想越窝囊,越想越生气,这是咋回事呀。我们空前绝后的零式飞机竟然一败涂地,就是战到最后,也没有看到敌机的影子,真是叫人匪夷所思。 这十几位仙尊之境修士做出的这一举动,凌空在千米之上的梁天也发现了。 气之魔能师表情不变,他及时展开的空气墙,堪堪将来袭的怪物拦在主人的后脑前。 老叟这一番说话,众多修士却心中狂震!尤其老叟一副志在必得的气势……!竟无视魔教各大高手的存在。 别说打仗了,只要听见了偶尔的一声枪响,那就要提起精神,再拼上命地跑上几步。 此时。三人已经大惊失。色。面面相视,完全说不出完整的话来,这一下失。算。就立刻导致了万劫不复。 曾毅说罢微微一笑,把茶杯放到了面前的桌子上,你既然找出这个理由,那我不妨配合你一下,看你如何装下去。 欧阳无极心中带着巨大的悲哀,可转瞬间,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再度情绪激动起来。 沈宴河轻声一笑,忽然俯下身凑近宁黛,一张脸瞬间放大成写真杵在宁黛眼前。 而想要整治董然然这个熊孩子,除了用诱饵在前面吊着,别的手段也不能少了。 但要真说起来,还是萧叶的眼光,比他们这些人,看的远多了!如果是换做一般人的话,恐怕还真想不到这些。 当李洪谭看向张守田的同时,平头很迅速地从怀里掏出了枪来,然后直接走指向了张守田的脑袋。 准头不够,本来想要打心脏的,可惜错了一点距离,竟然只是打入心脏旁边的位置。 洛彩蝶是纯阴之体,要是落在这一对兄弟的手上,命运绝对凄惨无比。 第一五一章 量心称、百病柜(求月票) 郎小八犹豫了下,才有说道:“其实平天会想立庙口,咱们就算不管,他们也难立起来。 三娘会首先就不答应。 三娘会的人一直坚定地认为三火娘娘还活着,活着就不能立庙,所以他们就见不得别的会党在城里立庙。 只要有人放出这个风来,三娘会都会去‘掂量’一下你们有没有这个资格。 就算是过了三 大军疾驰一个时辰,马上就要达到商城,不过一路上已经开始出现斥候,对于他们,公孙瓒的命令就是碾压过去,用数千万马蹄把他们碾碎。 张若尘的体内,飞出二道光影,落到地上,凝聚成二尊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精神力分身。 她不知道叶少阳他们要做什么,也阻止不了,只能尽最大可能和自己的儿子在一起。 突然,他感觉到对方在一瞬间爆发出一股强大无比的劲气迎面向他扑來,他的身子竟然在这强大的劲气中不由的后退了一步,这种状况是他从來都沒有过了,一种从來沒有过的震撼在震颤着木木耳的心灵。 而且因为这两个二货,没有留名,所以大家都想要知道,这两二货究竟是谁。 看到这情况,我朝诸葛晴明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让他过去把诸葛思锦给弄过来。 凌宇轩本尊手持打神鞭,与叶少阳对攻一记,然后分开,咬破舌尖,喷了一口血打神鞭上,左手蘸血描起道纹。 损失的士卒虽然减少许多,但是人数也逼近了五千万大关,在损失下去,就连李易也要打退堂鼓了。 “上古重宝炼天炉!”有眼尖之人,也是第一时间认出了这宝贝来。 千秋寻上前拍了拍云慕的肩膀,心情颇为沉重,却不知道该如何劝说。 宣和公主一想起自己心心念念的墨言公子此前跟云楚伊传出了绯闻,她就对云楚伊恨的牙痒痒。 长久留在山洞,不被发现还好,万一被发现了其他队伍联合起来他们这边很容易覆灭。 但这次远比之前两次更加棘手,她光洁的额头上,渗出一层薄汗,顺着白皙的脸颊落下去,滴在那早已湿透的纯白亵衣上。 周围的人们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忍不住捂着嘴角轻轻地笑了起来。 有一说一,这种手感还是挺有意思的,陈凌他自己有时候就喜欢干这事。 理智上告诉她,不论江别如何,她都不要再踏入和江别的纠缠中去。 云楚伊这出了名的草包拿下了才艺大会总魁首已经让人惊掉了下巴。 他笑吟吟地转身走了进去,投身进那温暖的灯光和温柔灿烂的笑容中。 随着他坠落到了那条河流中,他凄惨的叫声也被河水所彻底淹没,再没了声响。 华夏一统,乃是天下所有人的心愿,但无论是谁坐到这个位置上,都注定会被人攻讦。 一顿饭吃完了,其他人回房间休息了,房间里只剩下了周维兴和杨帆。 这不是魔法,这是唐药的炼制的剧毒魔药,像雾状的药粉弥漫在空气中,不管是呼吸吸入,还是皮肤触碰到都会中毒。普通人会立即身亡,再强大的魔法师沾上,也会失去行动能力。 阿爸的尸体就陈列在大堂,按照我们这里的传统,要等过了头七才能下葬,这是因为传说人死后七天才会发现自己真的死了,魂归故里,看望亲人最后一眼,然后才扬长而去。没有阿爸的家,弥漫着悲伤与悲伤。 第一五二章 背命人 坐堂药师并不意外,挥手跟还在排队的人说道:“对不住了各位,今日量心称和百病柜疲乏了,请诸位明日再来吧。” “这怎么行,我们家中病人还等着药救命呢!” 坐堂药师把两手一摊:“这两件匠物不肯干活,我也没办法呀。你们都是城里的人,应该知道我们火德济世堂的规矩。” 坐堂药师连连告罪,将求药 这时大帅他们都围聚了过来,一个个基本上都受了伤,鼻青脸肿的。 泳姐微笑不语,开始调第二杯,四周的人也都露出讶异,林锐居然扛过了第一杯。 “请学院内的所有学员和老师到训练场聚合。”这样一句话重复了三遍才停止下来。 下一秒,我右手抬起,匕首对着韩阳的腹部连捅三刀,韩阳当场软了下去,右手死死的抓着我,然后躺到了地上。 当然对于叶玄来说并没有什么关系,他可是有无限之地,当最大的靠山。 我特么算是无语了,就是逞能也不用拿自己命开玩笑吧,看了看大道,一辆辆出租车驶过,但没有一辆愿意停下的。 眨眼的功夫,一团密集的樱粉色花瓣就已经将对面的那只巨大的基力安给秒杀掉了。 我在吴佩宁家待了两天就带他们一家三人回了西市,走的时候全村的人都来送我们,估计是认为吴佩宁一家跟着我这大款去城里过幸福日子了吧。 只可惜此人身份不高,只是类似于赵成空身边打杂的那类,知道的并不太多。 这一次,既已知他不死之身,便再没什么好顾忌,萧怜出手要多解恨就有多解恨,打人要多痛就有多痛。 韦人雄明显也是这种想法,否则以他现在掌控的实力,真要不择手段的话,有很多办法逼迫柳辰父亲将那封存武器的地下基地位置和进入方法说出来。 苏嫣如神色不变,没有丝毫波动,但是原本清润的红唇却隐隐的泛白,韩宁心底似乎有股刺痛扎着他,看着苏锦的目光充满了不善。 话一落,迟姝颜听完对方的话狠狠抽搐,什么叫她主动?什么叫他再三考虑和勉强? 要知道,现在可不比末世前,整个锦城军方聚集地幸存下来的战士数量也并不多,一个连的战士和这些装备在以前也许根本算不得什么,但是在这末世中已经算是极为难得。 就这么一晚上的时间,二号聚集地的外面至少出现了几十只邪鬼。 乾坤阵只是会让人迷失方向,并非攻击阵法,不会损耗灵元,除非——那所谓的灵元沾染了魔气。 自己可爱的员工那感恩戴德的表情,然后丝毫不犹豫的订了商务舱机票的动作。 他不知道的是,在二环内,一座普普通通的四合院里,一个面目慈祥的老婆婆此时正通着电话。 寒风刺骨,陈怡觉得自己冷的受不了,迎面吹的风,好像要把她的皮肤撕裂开一样。 然而距离林枫还有十几米的时候,严浩就已经抵挡不住恐怖的低温,只能退后。 李明宇将一名扑上来的防守球员一个简单的油炸丸子,就把他过了个干净。 要去给张厂长看看,虽然她自己觉得挺好看,但能不能生产,还是得看两位厂长的意思。 “汪千户,此言差矣。他谎报吉日这件事,我们知道不知道,相信不相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当今天子相不相信。”李固说道。 跟他年纪差不多,但是其成就远远高于他,并且对方在上台后完全看不出一丝紧张。 更不要说刚才凌逸出手之间,便夺去他们十余柄长剑,手法之诡异奇特,更是闻所未闻。 “九尾狐本体已在天庭陷入沉睡,没有我唤醒,她自身无法醒来。 “哼哼,知道就行,我上班去了,不在你待了。”风琦珂跟他挥手离开。 本来朱妍熙抱着‘喝最烈的酒,艹最爱的人’这种想法,可是现在死的心情都有了。 他们雪原蕃人能从此地脱身,进入楚国,保全性命传承,也未尝不是件幸事。 所以武林之中,才有人内力被废之后,彻底成为一个病秧子,不用多久,便会短寿而亡。 不过,到了下午晚些时候,大家准备在院子里吃烧烤,谢婉怜就活跃了,她喜欢劳动,便去搞这些了。 “我谢谢你的体贴,但不需要。”别以为他不知道她心里打着什么算盘。 首先数量最多的,占据了九成九以上人员的那些记名弟子,对太平道来说,根本算不得负担。 他那双一贯静淡的眸子里,色彩变得又深又浓烈,翻滚着强烈的爱恋,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一般,酝酿着惊涛骇浪。 是嫌命长吗?为什么要跑回来做一个冷宫的皇后呢?安安静静的失踪,不是能活得更长久吗? 清冷的声音在月下回响,慕容银珠的表情很平静,眼神很清澈,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他说着便扶着墙根走到自己的房间前,头也不回的钻进去,然后‘门’在他身后刷的关上了。 “嗖!”李睿心里正叫苦不迭,耳边就传来一道恶风,接着视线中就有黑影撞来。他不用去看,就知道是薛晓妮的额头到了。 可问题,虽然他每日里口口声声骂他是大变态,一副恨不得将他吃了的模样,但是这厮虽然人讨厌,可毕竟却被他列为“自己人”的行列。 这种能力对于那些王阶以下的能力者自然是没用的。但是知道了幽狼的实力,真要想来幽狼这里一探神秘的,还会派出王阶以下的能力者吗?可是,只要有这些植物的存在,王阶又能怎样呢? 云朵朵太能折腾了,刚一进府,就把太子府闹得人仰马翻的,刚一出府,就把刚刚平静下来的太子府又闹得翻天覆地,太子府的人真的怕她鸟。 若无心抬眼看着君无邪,这是第一次,他细细打量着面前的男子。 “之前,我有一个姐夫,他说要是想要知道为何我没有心跳,就要找到玉古罗刹。 村民见了史晓峰都露出惊异之色,但见他是吴非儿带来的朋友,也同样热情问好。史晓峰苦于言语不通,只有笑着点头致意。 “等一下,菲莉茜……额,苏爷!”安逸轩叫住了苏珺,然而在叫他名字的时候,却是不知该怎么叫,最后还是按照他说过的名字喊道。 第一五三章 变法(求月票) 下值后,路翔照例招呼几个同僚:“去玩两把。” “媳妇不让啊。” “我也想像你这么痛快,可是家里三个娃儿要养活呢。” 同僚纷纷拒绝,路翔摆摆手就自己去了。 周雷子悄悄跟在后面,看他进了城南的“长红赌坊”。 周雷子在赌坊外的摊子上吃了饭,就坐着盯着门口。 半个时辰,路 这只核心怪的外形非常恐怖,身高足有七八米,全身覆盖着一层层苔藓。 虽然花千骨不喜欢打架,虽然花千骨非常善良,但要说睡她,她肯定会跟两个拼命,想尽办法干掉他们。 杨三一番言语,把方清源听得只皱眉,盖因这家伙运道也太差了,竟被人堵了四次,如今想寻求庇护,那自己是接还是不接。 大能坐化,尸体无人发现,体内禁忌物产生交合,于落凤谷内造出一番禁地,大批普通人死亡。 皇帝只能认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全天下都是他的,只是在用自己的钱办自己的事。 史子眇捂着肚子,剧烈的疼痛感遍布全身,他的唇角渗出一丝血迹,但笑容却充满了对西凉人的不屑与嘲讽。 篮球赛这边,因为肖奈没来,大量感觉受到欺骗的观众已经陆续离开。 粉色的衣服,粉色的口红,长得比仪玉好看了点,比仪玉出名了点。 “谢明,揭人不揭短,做人还是要留一线的”,于半珊气愤道,连学弟都不叫了,直接喊谢明名字。 当时间来到下午五点的时候,洞穴战的视频已经成为武陵区最热的话题,而且迅速火到整个望海市。 所以,他巴不得离这大厅越远越好,答应了一声后便一溜烟跑开了。 这大雨虽然来的突然,但如果仔细想想,其实也发现下得不错,最好是连续下几十天。这样一来,就算是全军缩在营中不出,高丽联军应当也不会怀疑什么的。 不过,此人修炼成了蛮荒圣体,虽然即便肉身破灭,还能够凝聚重生。 而尉迟敬德则明显要老成持重得多,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只是眯起眼睛欣赏着台上的歌舞表演。 说罢,李大牛的蓝菱瞳猛然一缩!感觉是什么也没发生,可是再一看杀气骷髅。 她倾尽所能的旋转着,只希望能吸引住他的目光,久一点,再久一点,给她多一点希望继续努力下去,她不能丢下妈妈不管,她要去看她,医生说了,妈妈如果受到任何的刺激,都可能诱发前病,她怎能不忧心呢? “不错,就是龙傲天!”汉子说完话,便又不肯多说了。似乎龙傲天的话题,比起先头的话题更为禁忌。 与倾歌和暖雨碰面,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林涵溪将牡丹的事情与他们讲过之后,说明了自己的意思,并且要求他们两个今日留意着红燕楼的动静,并且搞清楚这红燕楼背后的人物到底是谁。 或者么这个时候不敢理拉德说什么,我都是听不进去的,只要自己还能躲在这个怀抱里,就算是哭得很没形象,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抬头看了看俩人,看到俩人眼中的担忧,寒枫雪苦涩的笑了笑,还好自己还有兄弟、有老师、有亲人。 产品上市一个月就加生产线,史无前例了。我们按第一年做到利润超过1000万来投入,结果依然是供不应求。 当然,作为一名修士,无论外表如何,他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息是无法隐藏的,只要双方的修为不是相差太多,都能感应到,眼前的老者,是一位渡劫巅峰的大士,距离最终的千年大劫,已经不远了。 第一五四章 斜柳巷(求月票) “在哪?” “在……城西的斜柳巷。”郎小八知道几位大人都是外来户,很贴心的小声解释了一下这斜柳巷是个什么地方。 斜柳巷只有七八十丈长,幽静清雅,里面有十几个院子,一位姑娘租着一座院子。 这些女子年轻美丽,而且知书达理。 单论学问的话,一般的秀才也要甘拜下风。 只是造化弄 以往白云飞这家伙都是在宋琪家厮混,不过现在这二人倒是在学院里不能出来,白云飞的踪迹的确有些难以寻找。 穿着一身粗布加补丁衣裳,赵政策却还在不断摇头叹息。旁边的人都把赵政策当做是逛大花园的刘姥姥,没有见过世面呢。 “天哥,我意已决,你不要再说了,无论如何,我都要和它战斗!”心凌郡主斩钉截铁地说道。 现在有了黑袍军师这个出气筒,再说明了下情况,怒火减弱下,也就能理智地思考当前的局势了。 李松神情肃然,双目精光四射,旋即大喝一声间,道袍鼓胀,轮回杖影翻飞,便迎了上去。 “轰”地一声,守护阴山大阵的金浮屠被砸得东倒西歪,遥遥欲坠,阴山大阵上的八部天龙众纷纷腾空而起,地藏菩萨张嘴“哇”的一口鲜血吐出,地藏再也支持不住,俯身倚在身旁那神兽谛听之上。 无敌翻看着手的资料,一时间整个密室里沉浸在完全的寂静之,只有艾米丽粗重的呼吸声回荡。 那些天将将各层牢笼当中的犯人,抽了出来鞭打一顿,出了口恶气,才开始追查此事。 天蛊道人逮住个机会,突然将身隐在魔云之中,使出天魔神相的神通,一时间只见无数的魔头从那幡面中扑来,众人也不知道那个是真那个是假,手中的阴雷乱仍一气,将那魔头炸翻了不少,却已经被他脱身出来。 不管是多么厉害的大家族,得罪了五大长老在这片大陆只能走投无路。 箫狂虎的身影幻灭起来,忽然在远处,忽然在近处,每一次出现,都会撕裂空间,眨眼间方圆百里的虚空都开始充满裂痕。 此时此刻,刑天昭气息混乱,浑身是血,另外的万雷潮和王仙轮,却是没有任何伤,当然此刻他们气息的变化,就和受了伤也差不多。 这种进步,看起来不是实力上的进步,只是这比实力上的进步,更加有用。 “这个你无须知道,守田依子执法官。”黑岛三树果断地回复道。 “放心!”江寒自然明白杜鹃的意思,这次交易由她一手促成,她能够得到的好处自然不少。 灵魔说了句,之后一股血色力量就从陈潇胸前的玉佩上飞出,直接形成一道人影,之后就一手抓住了这块石头。 浓郁的血气无时无刻往燕云城体内钻去,影响着他的神志,一种嗜血狂暴的负面情绪在其脑海轰然爆发,试图侵蚀他的神魂。 苏沐打量着气势大变的鬼见愁,说道“这才是他真正的实力!!!”。 话语吐出,这箫布雨就对着陈潇弯下了腰,看到这一幕,包厢中的人也都是说不出话来。 然后,他从山坡上高高跃起坠落坡底,掀起碎石飞溅,落地之后弹射而出,奔着远方的黑夜而去,所过之处,泥土翻飞。 此时,整个吕府发生了变化,近现代风格的吕府变的古老,看起来与另一个世界的吕府一模一样。 第一五五章 南署来人(求月票) 傅景瑜起身来,拱手拜见:“晚辈傅景瑜,家师是麻天寿老大人,问前辈好。” 张老押嗯了一声,大剌剌的坐下来,道:“你们初到占城,不好打开局面吧?老夫早年欠了麻天寿一个人情,麻天寿专门跟老夫说过了。 放心吧,老夫会出手,你们有什么事情需要老夫帮忙?” 本来是有的,许源暗道,现在不需要了。 现在场中就只剩下皇朝盛世千这个法师还活着,皇朝盛世李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黑猩猩给推到了,估计是在慌乱中被boss给一巴掌拍死的吧。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拉克丝看着眼前有些失落的少年,都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了,安慰他不是就意味着她还可以继续,不安慰又不行。 这没影的事就让裴莉舒记恨在心里了,等到年假上来裴莉舒哭哭啼啼的找到了宗政山述说委屈。宗政山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稀里糊涂的帮着裴莉舒大骂朱承刚母子不是东西。 丁阳看看左右想到刚刚所说得话心里烦燥起来,的确是不应该说什么要扶起芳菲的话来,但他现在心乱如麻、气得头晕脑胀,能找出个借口来已经不错,哪里还顾得上思前想后呢。 “我要不要去,是我的事情,你只管等着就是!”秦枫现在的心情也不是很好。 保证晶片时刻不离身,这是大叔对她唯一的要求,因为有了这块芯片,幽幽在天涯海角都能被大叔轻易找到。 不过下次再见时应该就能得手了吧。现在该回去了。尼奥也在等。 听着拉克丝的话,基拉也陷入了沉思,道:“绝对不能让核弹和那个光线互相对射,一旦变成那样就什么都晚了。”阿斯兰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病就病吧,吃点草药,将养将养也没什么大问题。好死不死的,继承父亲大业的孙伯符将军月前偏又遇了刺,死了!一时间衙门里是各种不许,要大家在家里为将军守孝。 “……”大半夜的我都要睡了,你突然问一句明天想吃什么,到底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冰冷的眸子扫过满是尸体的车队,马车内惊恐的嚎叫声不断传出。 但是还未等秦焱站起身来,秦焱就发现自己身上的服饰也被换掉了,第一时间,秦焱下意思的翻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白衫,至于裤子,秦焱虽然感觉似乎也有些不对劲,但是秦焱现在哪里顾得上去查看呢。 夜月高悬,叶悠将调查的资料数据保存在聊天室,然后消失在医院的楼顶。 立法主要在上议院进行,这里的上议院由156名法定议员组成。 “还有一个部分,也是最重要的,我们不能再落人口实,所以必须严令荣和实业旗下所有生产商,更换生产线,停止回收二手医疗器械,严格工艺。 “远!大概我们这样慢慢的走,怎么也得走个半年吧!”秦焱看了一眼木婉清,笑着揶揄道。 安德烈跪倒在地面被死亡骑兵制住,而瑟蕾娅也跳上了甲板,轻轻捡起紫色的水晶。 不想过山里修炼那种清贫的日子,索性就领着门人步入社会,专为黑帮服务,杀人放火,赚钱享乐。 忒弥斯伸了个懒腰,而看到这一幕,汉瑞斯大脑有些转不过弯了。 “老头!是云儿回来了呢”!唐母紧走了两步,挑开厚厚的门帘儿,对里边大声的说道。 第一五六章 班底(求月票) 狄有志甚至比许源和傅景瑜还关心,南署那边对占城署的安排。 他算是投靠许源了,如果接下来许巡检不能再占城署拿到一个有分量的职务,狄有志和他手下的弟兄都不好过。 虽说许源和傅景瑜都是指挥大人的亲信,但公文一日没有公布,狄有志终究是不踏实。 “沉住气。”许源说了一声,迈步走进衙门。 没有不相信李凤轩吗?不是的,她只是更相信李凤轩有可能为了保护她,而做一些也许不是那么光明磊落的事。 “好,我们回去。”淡淡伸手将她一搂,赫连玄玉气势逼人地往外走去,眸子里的温柔都仿佛被遮盖了。 两个全王发出了抹消第十一宇宙的能量波,第十一宇宙的所有人也就此消散,吉连的最后一拳也在郑浩手中彻底消散。 之前的系统数据提示得很清楚,她首次就完美开启了宝箱,宝箱中的神秘力量并没有任何流失,这意味着宝箱中的东西品质完好。 “父皇、母后……”南谨轩自然不是楚遥在后头,他方才是在前头招待几位皇子和世家子弟,这会儿得了空便立刻过来了。 兰的话是大家的疑惑,而柯南的话……在让大家顿了顿之后,都看向了唯。 缨络垂旒,百花裥裙,肩若削成,腰若素约,美人娉婷,一身嫁衣雍容奢丽,将东方凤菲衬托得美艳绝伦。 最前面的ni帕加尼路过弯道的时候也没有将车子减速,只一眨眼便开到丁依依身边。 “是。”对,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太子身上,这是最明智的做法,反正老太太又不可能去找太子对质。娄如君为自己的机智感到窃喜。 “这是那封信,你竟然拿回来了!”唐俭捡起了信封,不可思议的说道。 “先不要声张,这件事以后再说,所有夜总会暂时停止营业。”林杰吩咐道。 虽然,推进城里确实有一些像未来的艾斯一样,罪恶程度比较轻微的海贼,又或者干脆是被世界政府逮捕的革命军,但那里面占九成九的,还是杀人如麻,恶贯满盈的大海贼。 可若是何露露知道她的父亲将会不久于人世,纵然让她得到澳门赌坛的半壁江山,她还能开心的起来吗? 只有安装好了真空冷却器,才能开始运行核反应堆,否则高温会将反应堆里的零件融化,最后造成惨烈的核事故。 “尚宁为了巴结他未来的老丈人,今天带我去买了一栋别墅给你。这是钥匙。”马灵儿拿出钥匙顺手递给了马自天。 富川毕恭毕敬那只是对尚宁,自己既然要和富川搭档管理公司还是先交朋友的好。 天龙人确实有钱,以前也从没有人从贿赂天龙人的角度来思考问题。 白子溪一走,任城叛军顿时陷入混乱,在里应外合之下任城终于被程咬金掌握手中。 他们一听说萧明也到來之后,立时变得非常激动,辛弃疾立刻派了一百五十人的队伍亲自领着前來觐见萧明,辛弃疾行的的是单膝跪地礼,而身后的虎卫却是一律整齐地向萧明敬的军礼,动作整齐划一。 “你让苏涵生下这孩子。然后再把她赶走。这些是你的意思吗。”梁若晴的目光有些颤抖。当时听丁美琳说这些是叶俊轩亲口应允的之后。她也倍感震惊。 正当阿尔伯特和贝斯特两人准备附和一下的时候,那窸窸窣窣的声音陡然又冒了出来,这次的动静格外地大,似乎是从四面八方聚拢了上来。 第一五七章 起个大早、赶个晚集 郎小八耷拉着脑袋去了。 军师梦出师不利,为巡检大人献上的第一计就被否了。 许源坐在屋里喝茶想事情,傅景瑜、宋芦、于云航、狄有志、周雷子、郎小八…… 这班底在占城署绝对称得上兵强马壮了。 外面现在合作顺利的有铁船帮,还得把三娘会收服了。 上一次沟通不大愉快,但许源不能放着 而随着林宇的泼墨挥毫,画壁上的山水画,又逐渐变得清晰起来,最后,竟然宛如一副新画,栩栩如生的展现在慕容晴的面前。 刹那之间,光头大汉等人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的表情犹如哔了狗一样难看。 现在的他们,只恨当年为什么要那么贪心呢,否则的话,也就不用每天承认这样的煎熬之苦了。 明知道宁折有着超强的恢复能力,明知道这一剑捅不死宁折,还用这种方法来报仇,不是自欺欺人是什么? 他出卖兄弟……那肯定是兄弟先出卖的他,他这种人不会出卖兄弟的……吧? “相信我。”冥北凉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握着她的手,继续跟在风无域身后,往雾林深处走去。 以为他去了风无域那里,拓跋紫并未多想,拥着儿子入睡,一觉醒来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榻边仍不见冥北凉。 所以,有些采药人为了采集到上好的灵药,会甘愿冒着生命危险进入一些人迹罕至的地方,谋求一夜暴富。 可他不知道苏泽会灵力,加持在银针之上,再坚硬的东西也会被刺透。 温莹感觉自己猛地被人推了一把,她的后腰狠狠地撞在了身后的楼梯扶手上,因为剧烈的疼痛她一时不敢动作,只保持着僵硬的站姿。 林动望着这一幕,也是深吸了一口气,眼中有着淡淡的舒畅之色掠过,心神一动,吞噬之力悄然的散发出来。 梁嫤是打算将宅子买在药园的附近,这样她制药方便,且不会被人打扰。 萧梦心再催:“放开我,我想呼吸一下空气,好吗?”语气看似请求,但这份请求里,为何有着一种不舍。 消息传出,鲁南迅安稳下来,李守贞都奉元帅的命令了,这都要开榷场做生意了,还怕什么打仗?还是赶紧想想怎么从这件事情上分一杯羹吧。 赵云大吃一惊,顾不得隐藏队伍,忙带队直接冲去,沿大道奔出大概一里多路,一条又宽又深的河流上的桥梁果然被人拆毁灭,河水又揣急,无论步行或乘马都无法淌过,对岸道路上还堆满被砍倒的树木,将道路完全堵塞。 随着寒冰之气越来越浓郁,玄牝珠也急剧的嘭胀了起来,在它的外面,结成了一个圆圆的水晶般的大球。 众多高级王朝目光闪烁,显然是极其的意动,他们无法争夺那天阶灵宝,但倒是能够争抢一下这渡厄丹。 他并是太单纯,并非是不相信宿蒲所说——宁王他日也许会难以容忍他,也许还有一场兄弟之间的厮杀在等着他们。 “景王妃!在下,宿蒲。”男子开口,声音宛如雨过松石,沙沙带着质感,让人闻声十分舒服。 杨恕略微犹疑,还是选择听从大少爷的,手中长枪直奔清兵的痛处,招招阴毒却不致命。 现在便已经抵挡得极为艰难,没想到锡得尼家族一方,居然还有四只狂级血兽,这要如何抵挡? “那时自然。”他看到她的表情仿佛松了一口气,摆出趾高气昂的神气。她看到他开心的样子,仿佛最近压在她肩头的三座大山被搬掉了似的,感觉轻松起来。她闭上眼睛靠在他的肩膀上,慢慢地吐气。 第一五八章 升命(求月票) 狄有志这一队,实力比不上贾熠和毛大斌,但在署里也能排上前五。 秦泽这边就不堪了。 队伍站的歪歪扭扭,校尉们还有些吊儿郎当。 单拉出来看倒还罢了,跟狄有志他们站在一起,高下立判。 秦泽气不打一处来,冲到队伍里,朝着最没正形的那几个,连踹了几脚,怒骂道:“给老子站好!老子这张脸都 “李老板多虑了,别的不敢打保证,保护令千金的安全,我还是有把握的。”林飞自信的道。 王浩放眼望去,只见周围的摊位基本都是在交易精灵蛋,或者是年幼的神奇宝贝,看上去十分热闹。 苏南狠狠的摇了摇头,脸色苍白,收回了噬魂封魔剑,一脸的颓然,体内的滔天魔气,也是如同潮水般退去。 冥玲长官发来信号,林飞的一魄接受指令后,一缕仙灵再次出现在了他的脑子里。 端木豹下去后,端木老祖又让端木虎、端木龙分别上来试一试,端木虎吹响了七声,端木龙竟然吹响了九声。 接着,姜亿康坐回到椅子上,恢复了刚才的状态,心中默默数着时间。 陈星冷哼一声,既然已经将这长公主绑到此地,哪里有放手的道理? 传承令牌上,一道血线射出,缠绕在君山清音的手腕上,形成了一个手环。 终于安静了,方回也不再强行脱王采薇的衣服,这样子显得不礼貌。 一个大腹便便的村民不屑地对朗朗说道:“你这个司机,我不跟你说话。”然后走了几步,来到姜亿康的窗外前。 直到她那笨拙的吻技惹得他发了笑,那双幽深的黑眸中才开始闪烁出欲望的光芒。 “埋了?”丫环吓得惊叫起来,手中的襁褓差点被她给吓得掉了。 我不知道我是过了多久才醒了过来,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了床了,白色的被子,白色的床单,连前面站的人都是一身白色。 宋城被我堵得哑口无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愤愤地抱着枕头冲了出去,估计是去睡沙发了。 丁婕断断续续的,也不知道到底说了多久,简以筠只记得她一个劲儿的不停抽着她桌上的那盒纸巾,直到里面空空如也,这才开始将那哀婉的哭诉换成抽泣。 聿修白忍着笑意,摇摇头,夹了一口她点的宫保鸡丁,十分自得地放进嘴里。 起先他毫无反应,几秒钟后,忽然激动起来,手掌控制住我的后脑勺,用力将我向他的方向压过去。 发觉她意图的傅世瑾闷声一笑,低头吻住林佳佳颈部肌肤,大掌直接往她睡衣里探入。 我感觉师兄的手艺还真是不错,都吃了半个来月的烧烤了,我怎么感觉不到厌,反而每次去森林里面回来都特别的想吃,难道是我在森林里面太累了,回来胃口大开,我想不是吧,应该还得归功于师兄的手艺。 我很震惊,他的意思是其实在那一晚我就凭借梦境而洞察了一切,可为什么这些我都不知道?“你把我的梦抹去了?”我瞪视着他质问。 “这个我可学不来,我更喜欢的是这个……”龙泽美姬听到李雪的话后连忙摇了摇头说道,随后立刻手腕一翻,一把雪亮的手术刀就翻到了手里慢慢的转了起来。 刚才他已经跟霍金斯通了电话,知道少爷居然启用了备用血源,本身就很内疚了。 看着凭空出现,完美无暇的星辰,重阳顿时心中一惊,凭借自己的修为,竟然连星辰是如何到来的也没有发现。 第一五九章 捐身庙(三合一) “不可鲁……”许源刚说了几个字,忽然意识到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秦泽心说难道我的嗓门不够大? “大人,让我上去,一锤子砸碎这劳什子驿站!”秦泽趴在许源耳边吼叫。 许源推开他,掏了掏耳朵:“你说驿站?” “对啊,这驿站破破烂烂,内外长满了血肉,说实话我老秦这兵器不大合适,若 几杯酒熏然入腹,瑞安长公主卸去晚妆,乌云低亸间十分动人。 如果是的话,那这个大将军都已经下手了,这要是再不跟着来,恐怕就要出现乱子了,也就真的要落后一步了。 让人看她一眼,能深深陷入其中不能自拔,这或许就是祸水容颜的真实写照。 而芥子空间里面,是没有重力的,不管多么重的物品,只要进入了芥子空间,都会失重。只需要轻轻的力量就可以将其拿动。 现在,这个鹤三爷竟然来到了川资,而且看样子与贺川聊了很多的东西,不然的话,萧莫也不可能看贺川有一种很烦躁的心。 为了更加强大,此时,她吃了所有尸兽的尸丹,已经进化突破,可以去更高的一层去战斗。 想是谢贵妃记住了叶蓁蓁的托词,如今眼看她便将及笄,此时旧事重提。 “别,别别,只要你想知道的东西,我都会告诉你的。”徐坤心急如焚,看着贺川那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心中更是害怕不已,想着贺川什么时候能够将问题出来。 当下,所有势力都只能眼睁睁地隔着场域漩涡看着薛昊四人收取遗宝了,当间隔着这堑,无疑让人十分痛苦。薛昊等人没取走一件遗宝,对他们而言都是锥心之痛,这种在眼皮底下取宝的做法,实在太狠。 “去你的!?”艾米哭笑不得,更见气愤,拿起桌上的一个空杯子就像索比斯扔去。 原本还想过一阵子把家里那台学生时代用过的电脑搬来,如今手里有了硬铮铮的钞票,再也看不上那台硬盘嘎嘎作响的老古董,索性买了台新的。 罗玄起身将余留生药凝在掌中催熟,掰开他口唇捣入,不消三刻,武廊桓身体较之方才透明一片略有起色,却仍不见大好。 方才去帮助流光的陆霖泽不知在什么时候竟然又己回到了云皇身边,在韩太后手中匕首刺入陆霖云身体的瞬间,一剑狠狠刺穿她的身体。 两名男子对坐着饮茶,皆是面带五彩面具,一个哭脸,一个笑脸,正是那一哭一笑两个杀手统领。 坐骑——黑暗烈马,七十级,黑暗骑士的专名坐骑,性格暴躁,防御力低,不会物理攻击,敏捷极高,反应比较迟钝,抗魔极低,擅长普通的黑暗火系魔法,建议魔法攻击。 但就在这个时候,只见卫涛一抛出弓矢,而后就是猛然冲上,冲到那马匹身旁一抓着马缰,而后一个翻身,就是直接上到了奔驰中的马匹。 “外头风雪大,今晚留下来,床榻让给你,我在睡厅外。”玉邪笑着说到。 郑纶这时已是觉察出温大牙与辰年两个是在戏弄自己,不觉微窘,可见辰年这样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心中却又有一丝微甜,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是该恼还是该喜。 显然,对方是准备充足,缠住司机的两个蒙面男人身手敏捷,双方配合十分默契,既不让司机脱身,也不让他受伤,象征性地打击几下。 第一六零章 泥面(求月票) 许源不认识舵主,但是认识武靖汉和那支箭。 “原来是你们搞的鬼。”许源冷哼一声,打开车厢将里面众人倒了出来。 在那混沌虚空中,许源能拉着车厢跑。 出来后这里面装着几十人,许源是搬不动的。 然后,许源扛着车厢,大步朝两人走了过去。 舵主已经默默地吃下了药丹,一张脸阴沉的可怕 这些是之前发的消息,陆晨看了一点儿,当时正在打怪刷钱,也顾不上回复。 刘鑫拿到了圣旨,直接命令何大带人去大理寺大牢提人,但是大理寺的人坚决不肯交接,因为他们说过人犯是他们抓到的,玉清宫由他们大理寺审理。。 莫无神慢慢地把母亲平放在地上,起身拿着匕首,朝王九天一步步走去。 “好。”眼看马车要走远了,张宝璇接过袋子就追上,在昏暗中穿梭。司竹也不耽误,直接往回跑。 她原本以为怪物是这牯牛洞中生出来的玩意。居然在守庙寨子里就出现过一次? 池灵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问道,手正用力捏着端木辕的肩。 的确这件事还属于机密,并且情况还没有完全明朗,提前告诉陈勋,弄错了怎么办? 她本来就是想开个玩笑,看看陆晨的表情变化,但陆晨反应比自己预想的还要激烈。 其他人都在朝他使眼色,这让陆瑾禾明白这位身手不凡的高大男子应当是极其不善于说话的那一类。 “有修为么?”郭彩月还是不无担忧的问道。如果没有修为,一定找个理由给推了。 第一局以东粼学院获胜告终,张松这边虽说损失一人,可主要战力还在,所以他还有争下去的资本。 齐银花脸颊微红,低眉骚首间,柔和的烛光下,竟也有了几分姿色。 这幅模样,落在林清清眼中,就是做了错事的人,还觉得委屈上了。 大家虽然疑惑,但也没有犹豫和废话,直接把挂坠挂在了脖子上。 听到这样的声音一震,此时外圈还在战斗的那些商队战士变得更加勇敢。 钱冷得不可估量,一声喝下,右手拿着古铜币,突然抛出古铜币。 “两位道友,是否还未组好队?在下桐灵派弟子,不知道友可有意愿与我们一同组队?”苏楠施的身后出现一个男修声音。 最终,来的人还是被侯族长说服了,但是他们也没脸去和福运娘子说,就都偷偷溜走,晾着楚盈盈了。 毫无预兆,真仙子猛的喷了一口鲜血,而后倒地,像是受了极大的伤害一般。 后來,杨巍就不知道还发生了什么,他只是机械地跟着众人,在大理寺里‘乱’翻,折腾了一整天,再后來,在将战果上报太子的时候,就听说大理寺卿和他的两个助手都被捉了,还被打进了监牢。 随便二字没待说出,夏凡感到一股强大的气势涌来,心里一惊,意识到刚才释放神识时被对方察觉,暗中立即进入戒备状态。 乖这个字用在咱的身上恐怕有一些不合适吧,不过咱老婆的话咱一项不反对。 再看众人,有的想要挑刘安毛病,然而这首诗给人感觉无懈可击!可能是水平不够,完全就找不到任何不足之处。 涵怡点头答应一声,两人就准备找家衣服店买衣服,但是腿才刚迈出去一步,‘唰唰唰’的五六道身影就出现在景川和涵怡身旁,将这二人彻底包围住。 第一六一章 《五子鬼剑》 许源也把己方的遭遇说了,石拔鼎恼怒不已,过去对着舵主和武靖汉的尸体踹了两脚:“小小的平天会,也敢对咱们祛秽司递爪子,我看他们是活得不耐烦了!” 许源点头:“咱们回去就给指挥大人发公文报告此事,请上面取缔平天会!”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醒来。 毛大斌和贾熠差不多是同时醒来的,两人看到许源 所以,苏玉暖此时已经在心中认为,雷战逃不出她的手掌心了,拜倒在她的裙底,那只是时间的问题。 虽然他们还在伪神体的状态,加上服用了张老给留下的丹药,他们的实力一斤提升了数倍,至少现在他们感觉跟这里正在战斗的那些势力的天才相比,及时比不上,那也相差不远了。 王凡瞥见矮老头张口说话时,嘴里只有一颗牙齿,但是老头浑身青光闪烁,鬼气冲天,闻闻就知道是一个厉鬼。 “魔幽!还没出世就妄造杀戮!是想真的被灭杀吗!?”垂钓老者这时候浮在半空,怒目凝视天玄山,而陈老亦是出现在他的身旁。 “那么皇上,卑职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公主这个病也不需要什么药方,但是……”知道情况的郭达终于下了定论,可是对于后面所要说的却不敢开口。 林勇却是一个箭步冲上了前去,从后面抱住了郑霞,在郑霞的惊呼声之中将她拦腰抱起。 精致的五官,修长匀称的身材,一身主打歌的打歌服,完全就是固有的,大众印象中,爱豆该有的样子,没有一丝瑕疵,完美,长得好看的孩子。 “周大叔,徐大叔,还有徐师傅。今天的事情,你们一个字都不能说出去,希望大家能够做到。特别是泉水,一个字都不能提。 那边利用白天的时间,tl们正聚集在练习室练习,一直到下午,才立刻为今天晚上kbs晚上的庆典做准备。 毕竟不管是从那里来论证都完全解释不通,叶雏绝对不相信那个连混沌的界限都劈开的盘古竟然如此弱。 这已经是一天之前的事情了,还有四天就是第一次世界初步融合。 不说其他,依着他这个修行速度,等到百年之后,即便不是一位朝暮境的剑士,也该能抗衡一名朝暮境修士的存在,到时候的洛阳城才会更有底气去和学宫说话。 阳光高照,往来行人络绎不绝,江晨月等一行人一边登山一边聊天,可以说是十分都惬意。 剑士对妖气十分敏感,只要不是境界差距过大,不是拥有秘法,鲜少能避过剑士感知。 长衫男人猛然一惊,事情一再发生变化,对方展现出来的实力比他预料的又高了一层,这令他断然的放弃了计划,猛然后退、右移。 这个时间是一天之中最放松的时段,酒店的走廊修得特别狭长,墙壁隔音又好,踩在软绵绵的地毯上,如入无我之境。 夏瑾果断收回目光,甚至有点怂了,她默默的挪动脚步,往走廊挪去。 不过想到能弄死师傅,少了一个追杀自己的人,也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不过这种情况不能持久,随着时间流逝,冯浩体内的精血渐渐的减少,战力也逐渐的下降,无法再和潘虎和李岐山匹敌了。 为了避免惊扰到陆九桥以及左右病房的患者,我和阎美娜被请进了院长办公室。 凤遥不甚在意的笑笑,其实都不重要了,说起来凤训与她也没什么瓜葛,他还没王凤芝对自己狠呢。 王海涛也是感觉挺解气的,这个丫头,骗的自己好惨,一百圆梦点数还是其一,刚刚故意调侃自己,没想到现在就轮到她倒霉了。 “暴露了?”木然惊骇,不过龙天立马否决了这念头,自己靠近这里是经过灵魂感知探测,刚好处在那股气势范围边缘,而且从先前撼动山林的攻击来看,并不是朝自己而来的。 而安啸天直接听说了龙天这种大胆的方法之后,心中一股火热燃烧而起,便同意了龙天这种大胆的试验方法,毕竟等到龙天踏入七级炼制出能助他恢复巅峰实力丹药,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 感觉着背后越发庞大的毁灭气息,敖钦直接出手将那一头头体型庞大的地龙临空抓起朝远处丢去,而收到西岚的传音,便是回头看了过去,目光所处,顿时惊呆在了半空上。 异变突起,后边的老路看到以后,吃了一惊,然后他突然大叫了起来。 “敖钦,感觉通知敖坤三人,这次闹大了!”老远,西岚对着驱赶着龙族子弟逃离的敖钦传音,如果来得及的话,以敖坤还有其他两名龙王出手,或许能阻止龙天与星辰。 “好的!”拉住轩辕司的手,瑭瑭没再说啥。但轩辕司却用一丝怪异的眼神斜睨了他两眼。刚才他找过来的时候,是不是看见有什么人在和他说话? 楚河砍掉了一大把榕树气生根,眼前豁然开朗,位于地势陡峭的峰峦之处,山石地形,难生巨树。 伙计冷笑道:“都麻得路都走不动了,还想跑?你们几个在这里料理掉他们,我们去把他追回来。”说完,他带着一些人追了出去。 刹那间,剑龙犹如被注入灵魂一般,嘶吼一声,探出那精雕细琢般的龙爪,朝着下方山包上的人抓去。 此刻已是晚上7点,正是亡灵酒馆的开业时间。随着昏暗的灯光穿过窗口来到外面,酒馆的大门也自然打开了一点。 “刷啦。”手冢一言不,背起网球拍的袋子便向着场内走去。他早就知道藤峰这家伙是属狗脸的,说翻脸就翻脸,而且最是二皮脸没节操,就不能给他一点好脸色看。 啤酒杯倒满,商店里买来的香槟被打开,露天的盛宴在篝火和大量的烤肉美食的准备之下开始,在这种盛况当中,我们的派对,也才刚刚开始。 秋明又喜又羞,喜的是有了天子的这句话,日后进宫去探望何皇后也是方便了许多,羞的是天子这么信任自己,自己却送了他一大片青青草原,当真有些不够意思了。 在一系列我都没听过的卡牌从我眼前一一划过之后,我看到了一张如同传奇卡牌一样拥有璀璨颜色,但是依然是方形的卡牌停在了我的眼前。而在这张卡牌的后面,另一张相似又有所不同的卡牌也静静的飘在那里。 第一六二章 黄崖村(求月票) 这一部《五子鬼剑》便是武靖汉的剑丸技法。 同时操控五枚剑丸,互相配合、精妙异常。 剑丸技法数量稀少,即便是王婶的《五鼎烹》里面,都没有相应的技法。 《五鼎烹》侧重的乃是腹中火。 所以许源的腹中火,不论是质量还是操控,都要远胜同流丹修。 不过许源把这技法认真研究了一遍,却 “他们是我的手下,这两天才赶过来的,一直在周围保护我的安全。”林云想了想,说道。 阵中的情况,一切都在易寒的掌控之中,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还可以应对,不过一旦对方再有强者出现的话,那易寒就得跑路了。 大家自由走动,和自己相熟的人去聊天,拉关系,对自己事业上的帮助是非常有积极作用的。 裴司摸了摸自己被南疏亲手包好的绷带,眼眸里闪过一丝温柔眷恋,不过只是啥那之间,他眼神阴戾的像是要吃人的恶鬼。 其她几人都能感觉到叶狂手中细剑的不平凡,这绝对是一把稀有的神兵利器。 昨晚上因为杜莎和沈依依自备干粮,程无双没有拿出那烹饪器具,所以今晚打算好好吃一顿。 落霸天挡住了金睛妖王,落霸天的实力,与金睛妖王差不多,也是仙,挡住金睛妖王不成问题。 这边的梁洛倒是第一次见他这么地生气但她知道他越是这样就越代表她说的是对的因为越是奋力反驳越是显得是在欲盖弥彰。 无双闻言脸上露出了甜蜜的笑容她喜欢过自己当初她那么大胆地吻自己的时候就应该明白她是喜欢自己的。可是怪只怪自己反应慢了等彻底醒悟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踏上了自己精心设计的充满痛苦折磨的荆棘之路。 朱墨背对着黑影人,像以前一样,恭敬地没有转身过去,但还是浑身大震,那是激动的震动。 “我福芸熙对天发誓,若非处子,必定下十八层地狱!”她说的狠戾,语气中无限委屈。 “你把你的手放开”楚楠轩瞧见另一只手被南宫凌风握着顿时黑了脸似冰刀的眼光射了过去竟敢明目张胆地当着原配的面摸她的手简直没把他放在眼里。 看到这个棺材,众人心里发紧,太白紧紧盯着木棺,只见里面躺着的那个鬼物,一直都没有什么动静,太白对着段老和淳德点了点头。 黑豹很乖巧,没有攻击,看见福芸熙一脸‘花’痴样,眸中竟闪过一丝鄙夷。 “呵呵,妈,看我们念念多孝顺,你呀,以后就不要这么说了。我也不喜欢听!”顾念慈也学着米白的模样,佯装生气的看着唐阿娇。 “我们先把那些霉金当成启动资金,那些黄金让黄爷爷帮我们处理。”王霖枫调皮的眨了眨眼睛说道。 乔楚偏瘦,胸部脂肪不够,所以为了更加贴近温玉这个角色,剧组不仅为她准备了假发,还准备了一对假胸。 三长老突然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秋儿身后,而就在这瞬间秋儿却突然感觉眼前一花,手上好端端的鸡腿一下子没了踪影。 “密道安全吗?”提克的势力延生到袋鼠城的每一个角落,万一让他发现龙刺支持的人是提亚的话难保其会来个鱼死网破。 毕竟不是新开学了,拖着行李箱的修琪琪还是有些打眼的,只是这会子是早餐结束回宿舍准备上课的时候,路上的人还真不怎么多。 第一六三章 庙中阴邪(求月票) 眼见着天就要黑了,保长便拱手道:“大人安歇,小的先告退了。” 他就准备和秦泰辰离开。 “且慢。” 许源淡淡一声,走到了一张八仙桌边,敲着桌子道:“我们今晚都住在正堂里,那几个屋子我们不动,但这里是你们村里人吃饭的地方,可以挪开吧?” 忽然那种被窥探的感觉又来了——那东西从正堂 大家还是忍不住说起庞倩倩的事,展红英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唐凡的肚皮轻轻蠕动了下,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在回去之前他打算到附近补充一下能量。 他的身上,一股无形的威严迸发,面前七颜六色的光柱顿时消散。 众天对于人的看法似乎没有错,只是做法太极端,令她不能认同。 东南希跳下所在石像,回归阵眼位置插下一杆大旗,整个大阵中的空气轰然一震,气势更加强劲。 就在这时,城墙上数道人影缓缓出现,领头一人身材挺拔,头戴珠铄,目光炯炯有神,正是朱延珏。 听到青妖老鬼这么说,南宫不禁有些担忧的看向身为南灵殿殿主的大哥,他知道,南灵殿是他大哥一生的心血,是不容有着丝毫风险的,更何况是与青妖宫全面开战这样的大事。 徐庶看着糜竺离去的背影,也没有开口让糜竺停下,毕竟糜竺该回答的也回答了,至于结果,谁也不敢保证。 庞德可不会理会这么多,他可是要趁着徐晃被拦住,先擒住刘备,这也才是他所需要做的。 “我没有!我什么也没干!你不能怀疑我!”褚丽丽的胆子还是真大,就是不承认,就不信祁荆山能把她怎么样? 孟芙蓉和宋雅竹这对好得不能再好的好朋友,此时此刻,都明白了这个道理。 可是,他居然不为所动,就好像看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似的,完全不当一回事,就这么轻描淡写地:你要做忠臣是吧?那你就做好咯。 厅内最后也就只剩下容家人,那丁嘉致,马奇骏还有殷时青一家人。 做完这一切,他真的从医院消失了。他知道,此时此刻,如果留下来,只会给章嘉泽增添烦恼。 两个受枪伤的行动队员中,其中有一个,曾和同伴说看到教堂侧面有动静,于是便擅做主张摸了过去。 第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赵逸命令蒲阴县令派人前往冀州,将州府兵力全部调到常山郡,若是涿郡主力到达蒲阴县,让太史慈就在蒲阴县等候。 他觉得,只有考上了重点中学,他人生的目标才有了实现的可能,他与华星灿的距离也才走进了一步。 但赵逸却去过成都的武侯祠,那生前辅助刘备的十四个武将,廖化位列第八,在黄忠之后。这种人能是庸才么? 单明旭又不傻,他和梁浮笙好不容易走近的这一步,绝对不能因为他失言说的这句话,就把这好不容易走近的这一步又给退远了。 纵然是围观的诸侯国商队首领,也无不震惊。他们最初也不明白为什么孤身一人的蜀国公主会得到国王如此盛大的礼仪,但见鹿端这架势,立即回过神来:鹿端一人,完全顶得上一支一万人的随扈大军。 正如幻境中那样,隐世避居,该出现的麻烦,还是会出现,尤其张昆还有追逐长生的念头,至少在目前,无法获得想要的东西。 毕竟这里是侧殿,并非任何人可以随意出入的地方,而且所来之人都需要经过层层的登记,所有神屠婕灵皇长老的人想要搞到会场中所有人的名单,简直易如反掌。 “你什么你……没事赶紧给我闪开吧,别在这里挡道碍事。”龙飞冷漠一笑,懒得再理会泉在汐,自顾率领傲茹歌、大白鲨等人,直接从泉在汐身旁经过,把泉在汐凉在那里。 叶永安头皮发麻,抬头与妹妹对视,有些领悟不到自己个儿妹妹的意思。 “禀告将军。今日天刚破晓,鲜卑便自来攻雁门,大概来了有五千人马攻关,敌寇攻势很凶,五千人马轮番攻击,片刻不听歇,从破晓战至晌午,过了晌午之后,敌寇见久攻不下,方才退却。”丁原解释道。 “士兵们!高举你们的刀剑,不要后退,不要让那些混蛋前进一步!拼了吧!后面就是汉中城!”蓝星军军官大声鼓舞着士气,身先士卒,一马当先,毫无畏惧地迎着前方滚滚而来的洪流。 张昆并不想成为拯救世界的英雄,一方面没那么爆棚的正义感,不在乎剧组大部分人的死活,另一方面也没自信心膨胀到觉得自己能打败所有敌人。 因此,随着后来那些朝代走上科技倒退史后,很多科技与其说“明”,不如说是现更为贴切。或者是现了什么周代典籍、又或者是得到了传承。 后室厅内,一个老和尚慈祥和蔼,坐在主位上,一身布袍袈裟披在肩上。他正是梵净派四大神僧之首,这里的主持空智。 “你!这么说,你们是不打算和我们一同对抗秦军了?!”赵冕脸色怒色一现,但马上一闪而过,他知道,林达可不是让他能随便得罪的人。 白忆雪情绪失控,她见到苏影湄的时候,恨不得能扑过去咬上两口。可是,现在却不能。 娴卿闻言垂下头去,做出羞涩万分的模样,心里却早已把凌阳的祖宗十八代差点从祖坟里骂了出来。 在法国的第二天,苏影湄一早起来,就发现妮妮早已经起床了。她叫了两声,竟然没有妮妮的身影。 这时地龙将酒杯放下,招呼位工人师傅到:“来来大家一起尝尝这家酒馆的拿手菜烤鸭卷面饼,地龙说着便带头伸手做起示范来了。 第一六四章 老鬼奴才 石拔鼎手在背后,按住了剑柄。 “直接砍了这厮,丢出去喂邪祟!” 他这次出来,就一直不顺利。 在双将关被平天会坑了,到了黄崖村想蹭点功劳,险些又被一群奸愚的乡民给害了! 一肚子火憋得只想砍个人发泄。 保长这时却是丝毫不见恐惧,瞪着一双眼睛,毫不退让的和石拔鼎对视。 虽说姬天瑶并没有说闽南的将军墓是什么情况,不过想来也不简单。 遥记得当年才见到萧尘的时候,这只是一个在中央世界一点都不出彩的年轻一辈,那时候,萧尘甚至连圣榜圣子都不是。 王光明跟林家亮商量,两人合作,大量地帮别人办户口和粮食关系,以此牟利。 “那师兄,我们该怎么办?”这弟子被骂了不仅不敢反驳,反而一脸的谄媚。 在白冰溪说完最后一个字,停下来的时候,看到他们亮晶晶的双眼,蕴含着认真和渴求。 要不是她早就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估计也得被她楚楚可怜的样子骗到了。 如今萧家的家族,已经是和萧尘一辈的人了,曾经萧家的了老人,有很多都已经陨落。 那时候她怀了男主的孩子,却被诬陷那孩子并不是楚肃彦的,可想而知,这种事情发生在谁的身上都无法忍耐,更何况,那个男人还是男主呢? 林香久默然,赵老太嘴里的赵家的香火,可不是指勇勇和二子,而是指赵二赖。 当初在装修院子的时候,恰好一位香江著名的风水大师来访集团总部,董事长便请他来设计下这个院子。 “嘶!竟然是先灵道液凝练而成!”樊玉轩见到丹药后,愣了愣说道,眼神中也是充满了兴奋之意。 尽管第一件的双龙鼻烟壶,第二件阎立本的画,都是重宝万金难求,可第三件物品的神奇,能在一瞬间夺人心志,让人陷入心灵舒畅的境界,才更是珍贵的宝贝,此前从未有过听闻。 而且水镜月喊他圣君,聪明如他,如何听不懂水镜月的意思,却也没有贸然开口,而是挑了挑眉。 当然,姒灵不晓得青帝有没听到她说地话,但是不管青帝听没听到,姒灵将自己地立场和态度表达了出来,这就足以,若是青帝在听了她地话还是执意要去找轩辕大帝那就和她没关系了。 剑光和两道血月同时相撞炸开,带起一股气浪,爆炸范围内的土壤石块纷纷腾空飞起,随即怦然落地,仿佛地震一般。 古飞语和白非烟愕然的对视了一眼,都发现了对方眼中的不解和惊讶,完全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凤儿,他若进去,你不可跟去!”水镜月一听,以他对自己妻子的了解,立刻叮嘱,以免凤独舞做出了什么让他担忧的事情。 这正是进化后的紫翼蚁皇,它在空间都城内吞噬大量的精血后,已经达到二级邪虫的境界,而且体内还存有大量的能量。如果它将这股能量完全炼化,修为提升到四翼飞蚁的境界,只是时间的问题。 墨王看着沐扶夕那如避蛇蝎的模样,自嘲的勾了勾唇角,转身正要离去,却听闻身后传来了一道幽幽之声。 当然,他们所不知道的是,作为木遁忍术使用者,天藏拥有着随心所欲操控树木的能力。而天藏手中由纯粹木头制作而成的抽签箱,自然也是不例外的。 魔石爆炸,点燃了周围空气中的魔法元素,使城墙下方一片火亮;而就在那火光燃起的瞬间,康莱和乔利很清晰地在光芒之中看到了惨叫的发出者。 “呃……!”秦洛看着化作粉末的混沌原石,又看看混沌剑胎,明白原来这种石头中蕴含不少混沌之气,对它有作用。 “逃!已经晚了,我给过你们机会了!现在都给我死在这里吧!铮,嗡嗡!”黑袍人说着,雪魂刀出鞘的声音也跟着响了起来。 等明天她去定一辆车,再请个司机,这几个老头的吃住行就彻底的解决了。 生命频道要的是关于大自然的纪录片,这玩意可比需要剧情做基础的魔影简单多了,更多的、需要的还是拍摄镜头方面的学习。 “说的也是,毕竟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的这种事也不少见。”褚明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本来作为朝廷大臣,魏臣也和其他人一样正在看热闹,那曾想皇帝突然点了自己的名,还让自己亲口说出对拳圣的惩罚,这也让他太为难了吧。 深渊中氤氲的危机,已经在黑暗中蓄势待发,随时可能席卷整片大陆。 原本严重的气氛一下子土崩瓦解,秦武一方自然目瞪口呆,可这对他们来说绝对是好事。 两人一听,知道陈明哲有难,决定就准备过段时间去埃及协助陈明哲。 可是陈明哲脑子里在想着这次出击存在的问题,是否存在泄漏行踪的问题,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问题?左拉到底是怎么回事? 几天前他害怕雷神逃走了,这一战他发誓要洗刷自己的耻辱,夺回自己的勇气。 “军王,地理位置是好,可惜不是修建城池的好地方!”屠夫对陶军摇头。 等人一走,何庆元忙给金明哲治疗伤势,一看腰部流出了鲜血,大为感动。 仔细辨认了一下,除了马蹄印之外没有车辙的痕迹,看来还是原始的骑乘法,甚至连方便上马的绳套都没有。 下面的人有几个颇为不好意思,剩余的人则很自然地将目光投在他们身上,这些人做的并不触犯夏城的规矩,可是在道德上并不是这些残余着浓重氏族色彩的族人所喜欢的。 而且现在也只用付定金,用非常少的钱,就能获得大量的建筑材料,这样的好事,也就李薇知道确切末世来临的时间,可以这样操作了。 第一六五章 归位 黄崖村的村民们也不记得,村里的这座“村庙”是那一辈儿人留下的。 每个人记忆中,好像都是自从自己记事起,这庙子就在土崖下了。 只不过原本有些破旧,近几年在村庙的庇护下,村里的日子好过了些。 这才将村庙重修了,成了现在这个气派的样子。 保长的爹死了,村民们也不知道那些鬼爷们使了什 不过,和传统意义上的赶尸人又有所不同,他们并不是负责将游离于家乡外的尸体,通过特殊手法“搬运”回家乡的那种。 当然特拉帕尼是黑店的名号也真的响了起来,没隔一天,特拉帕尼又官方宣布巴西球员佩佩离队,加入了葡超联赛的布拉加,转会金额未透露。 代金凤的脸色一白,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其他的,反正让她放弃现在的一切,她还是有点不甘心的,努力奋斗了这么多年,最后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得不到,这样的感觉,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极大的刺激。 刚开始的时候,慕容顺手下的人还不是很习惯,毕竟自己还是很冷的,突然冲杀的话,不如对方,可是呢,随着人数增加,对方就不行了。 奥伯龙提出的要求,就是他们这次挑起人类内战的终极目标,这一点所有圣雷贝斯人都明白。 陈勃皱起了眉头,纸船破损后,除了有凄惨的哭泣声传来,再也没有任何其他声音,甚至连其他的状况都没有发生。 面前这混蛋一副如此轻松的样子,完全不像是装出来的,楚倾城很怀疑这混蛋平常在自己面前表现得一副土包子的样子,是不是故意装的。 “哈哈哈,那让你们失望了!我还是以前那个疯子!你觉得这件事能把我给摧毁吗?!”雨果笑得有些猖狂。 至于其他的式神嘛,王靳就一个的都看不上眼了,但本着不浪费的原则,王靳把封印着他们的卷轴扔到了储物空间,等以后留着给别的鬼物吞噬吧。 自己有错在先,雇主表现出来一儿不满,也是在情理之中,这种情况下必须要克制。 长歌清楚林长恭的尿性,怂的不能再怂的一个草包。更何况任凭林长恭再怎么自命清高,对林言琛还是敬畏的很,闻言立刻不吱声了。 虽然不知道你们还隐瞒了什么,但我看人哪,看眼睛。你们两个的眼睛,都是坦荡干净的,值得相信。就像你,甚至还给我一见如故的感觉。所以,我愿意冒这个险。 其实,她是在赌。若是以前的花十三,定然不会欺负她。果然她赌中了,该高兴的事,可却让她觉得害怕,她害怕被他喜欢。 李步眼睛一闭,伸出手在摊子上一摸,顿时摸到一个柔软的东西。 别了司命星君和辛辰后,白柒柒和神穹十指紧扣,进入了通往冥界的传送阵。 不要自己开车了,米粒正在心里偷着乐呢,谁知陆齐峰一盆冷水浇了下来。 幸亏她不是真的陆齐峰,这要伊玫面对的真是陆齐峰,那她就算是百口也难辩。 前世她目中无人惯了,县令在她眼里根本不算个官,加之她是个有仇就报的性子,从不在乎名声什么的,便忽略了这一点,现在想来不禁有些惭愧,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和她一样的。 这个地方,是帝鸳洵当日坠崖死去的地方,这些雪是帝鸳洵幻化的。重楼那抹暗红如同血迹在白雪之中显得格外刺目。 第一六六章 干净利落(求月票) 贾熠也分了一座包厢。 那阵阴风从他身边嗖的滑过去,钻进了门缝后,贾熠就已经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狄有志一声令下,贾熠便按住了一只鼻孔,另外一只对着门缝一喷。 三道细细的黑气从鼻孔中飞出来,钻进了门缝中。 落地一转,就化作了三只阴兵。 两只阴兵手持盾牌和黑叉,一只举着枷锁。 与此同时,那充斥在天地之间猛烈跳动的心跳之声始终不曾停止,仿佛这天地就是一个心房,自己就伫立在心脏之中,每一次跳动都感受到那种撼天动地的力量搏动。 “我去!”夏凌骤然间冷然一笑,莫浩腾心中一惊,夏凌的笑太诡异,但是能愿意让他继续照顾她,他心中又稍稍的心安。 瘦子这帮人一下都被震住了,一时间没人敢再出来挑衅。过了片刻,瘦子悻悻撂下一句:“有种你等着!”带人离开。 意淫了片刻,等曾毅这厮醒来,却已经发现天都府的弟子们都已经被领往了住处,一时间再也不敢停留,飞一般的追了上去。 “哎,帅哥,你说……”怨灵王等了许久,见他还没有清醒过来,忍不住伸出手去捅了捅他的肩膀。 “张欣盛……你这个魔鬼……我要杀了你……”马有福冲上来想要掐住张欣盛的脖子,强大的恐惧让他彻底失去冷静,反而爆发出垂死挣扎的力量。 青铜长剑带着一声利啸,从曾毅的耳边划过,然后见曾毅的几丝头发瞬间被划断,而曾毅的后背更是感到一丝丝凉意。 好吧!对于这货叶浮生已经无力吐槽了,也不想再骂他了!所以果断的转身对唐骏说道:接下来我要怎么训练? “是呀,欣盛你别大意,罗校长你也放心好了,明天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同意生死对决的,开什么玩笑,出了人命谁也担不起责任,这个日本人,简直胡闹!”李承鹏心情不好,端起杯子也不劝张欣盛,仰头干了一杯。 不过在叶浮生的安排下二班的人到也没闹的很过分,这样容易招人把柄,所以除了罢课之外什么事都不做,看你学校会怎么处理。 汪柔努力抵抗一阵阵恹恹欲睡的眩晕感,将真气渡入寒夜琴的体内。 北荒不同于中原,基本上是以战养战,所有给养都由龙族武士自己随身携带,根本不需要如此规模庞大的辎重车队在后补给。 对局室中的曹英和研究室里众位高手的想法不谋而和——三路跳,你不是想先手沾光吗?我就先压你一头,等你二路爬回的时候我再反手挡住,那么三路和二路的交换就等于自已便宜到了。 “他们不过元婴修为,便是真找到了那里,没有几个月甚至几年都没有可能破开阵法,便是你我出手,也不是三五日能够打开。”风丹青自然清楚苍雪所讲何事,当即便答道。 但是无可奈何的是,车无忧现在却创立了南车,他作为南车之主。即使有超大势力对他心动,想拉入己方阵营,但是此时也是不可能了。 九天世界讲究实力为尊,林硕虽然和方浩的关系很好,但是与他不过是初次见面,林硕尊重他,他可不会妄自尊大。 心魔宗和青华宗关系有所缓和,不过旧仇仍在,乱天华使劲地挑拨着楚无礼。 远远看去并不能发现有丝毫异常,唯一的不同就是这山谷太安静了,除了荒芜还是荒芜,看不到任何鸟兽活动的痕迹。 第一六七章 天漏了 “好!”石拔鼎想明白了此中关窍,立刻点头道:“贺大人必定会赞同许兄弟的这个想法。” 许源却又强调了一遍:“我要南城巡值房。” 石拔鼎也不知道许源为什么一定要南城,如果是他的话,会选择北城。 北城住的大都是占城府的权贵、富户,深宅大院居多。 这些人家里本就有着很强护卫能力,所以 在这宁静的夜晚之中,斡超这洪亮一吼便显得极度突兀,亦是将许问云的思绪彻底打断。 他手持一根像是金属又像是石头制成的拐杖,脸上没有任何污渍,抬手投足的姿态和过去截然不同。 相比起来,农机兄弟开出的服务价格堪称业界良心,完全是半卖半送,更多是为了能有一個合适的环境锤炼和发挥自身技能。 “也行呢~反正已经是最后一个了,而且我也吃了这么多补血的饭,早点搞完吧,也免得我夜长梦多!我先去吃饭,吃完后稍微收拾一下,收拾完了我就过来!”常羲脱下围裙,暂时消失。 也想起了他似乎在迷糊中,见到绯樱救他的景象,亦如那年一样。 “就是就是,真正的大师都是性子高傲的,凭什么欧明泽对斗笠人前辈拱手,后者就要还礼呢? 叶云虎躯一颤,只是那般静静的盯着竹取老人的双眼,鼻梁顿时泛起一股酸意。 我刚要把治病的方法说出来,没想到朱子豪就回来了,一看见我和孔慈更加紧张了。 许问云连忙抬手,内心暗道与自己所料不差的同时,也明白到了如今这种局面,再和斡超理论也是无用。 不过仔细想想,应该也有好处,留着狗东西一条命出来,无论有什么事都能当面问清楚了。 古羲回头,目光看向那青年,果然看见青年在看秋若水,看到他后又点了点头。 “你讨厌死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童颜脸色通红,白了凌晨一眼。 古羲沉默了下来,身上压力巨大,他也问过皇甫重,是否能够冲击封神,但皇甫重却摇了摇头。 “给我砍死他!”疯狗见凌晨如此嚣张,顾不上海哥说的什么先砍几刀,再说几句话弄死之类,直接大喝一声,举起了开山刀。 吉祥在这几个生灵之中修为最高,灵智也更高,对于一些东西开始有了自己的领会。 这对姐妹服饰一样但是发饰左右对称,一个右面长辫套银环,另一个是左面。 “的确需要一个交代。”说话的是地运学府的副府主陆永,中年模样,语气平淡,却有一种强势的味道。 古羲送了口气,进入天云梭内,开始恢复自身衍力,仅凭借这点距离就想拉开皇甫兰,还是不可能的,倒不如抓紧时间恢复一下刚才消耗的衍力。 廖冰儿冷着一张俏脸,入目的,是破碎的房门以及几具冰冷的尸体,还有斑驳的血迹,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儿。 一边的崔府君却是一愣,寻思道:想我地府虽是三府之一,但此处乃是六道轮回之处,鬼魂聚集之所,既无繁华夜市,也无靓丽风景,天尊执意留在此处,却是何意? “我带着三连冲上去,苏军都被炮火报销了!”张涌泉十分沮丧地说。 苏联士兵们每隔一分钟就必须扑到地上。无论他们如何努力,手中沉重的弹药箱还是不时滑到地上,好在箱子里的手榴弹居然没有在他们面前爆炸。 第一六八章 禁暗听(求月票) 水准卡住升不上去的,便好像听到了本门修炼的关键内容,心中非常肯定,听清楚了就能再升个一流。 在双纹校尉上蹉跎了多年的,便感觉有人在背后议论,为什么自己还不是搬山校尉。若是能听清楚,就可以找到症结所在。 心中对发妻有所怀疑的,便好像听到一阵打情骂俏的声音,女人的声音像是妻子,男人的声音…… 但,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太古族无论哪一个种族,世世代代订下的规矩,其中一条,就是关于它的。 这一夜都非常静,静得没有一点的声音,连虫子的叫声也没有,金田一几次的踮高脚瞧里屋望去,也是一片死寂。 他的手中多了一杆火焰长枪,然后被他抓在手中,随即投掷出去,直接对准了吉公主的脑袋。 毕竟,武道宗师可不是大白菜,林云一行人,已经有九位武道宗师了,剩下的力量,应该不大。 一丝帝威浮现,而后又慢慢消失,打开了一角,展开一条生路,可以让人进入。 当即朱明把吴用、李逵、焦挺三人也请来,一行七人来到酒楼吃酒。 克里斯娜与明善流两人还不知道,此时撒旦军团都已经自身难保了,对方连基山伯爵的面都没有见到,哪里会是他们正在与基山伯爵大战。 没过两日,王度派人来通知,说段景住、马灵来了,这是今年最后一次贩卖马匹了,交货之后就要回去过年,朱明也很重视,亲自带着焦挺过去看望。 就连那毒蜥蜴,也被干掉了。这样一来,就没有了威胁,他就可以夺取那个宝物了。 公孙胜一走牛皋就把这新来的将近二百人给集合起来了,看着一个个队伍不整齐,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队伍牛皋眉头紧皱。 甚至他还找过刘青云来帮他说情,刘青云曾经出席过太极集团的开业庆典,我跟他也还算能聊得来,所以也就给了他这一份面子。 “没事,我知道了”战天说着,自然就向着五楼而去,他想看看,到底是谁没有在。 见赤炎没有追问自己,雷耀也是松了一口气,心想以后一定要管住自己的嘴,不然迟早得出事。 只不过,真要那样做的话,且不说冥冥之中会不会遭到报应什么的,单是我们自己都会受不了,这毕竟是一家三口。 在凌云天帝看来,人族八大皇庭中,就属傲世皇庭最不能得罪,因为在人族诸皇中,傲世皇庭的人皇楚天戈绝对是最好战的一个。 深渊?凌天的目光闪烁,他记得前一段时间,罗知锦确实跟他说过这件事,不过当时约定的是半年之期,可没想到现在才两个多月就要他上去。 不过这些话我肯定是不会说出来的,我只是在心里面这么想一想而已。 天武侯竟是有模有样的盘坐着,浑身血光闪耀,邪气凛然,已经有了一定的修炼意识,但更多得是依赖本能意识。 看到黄毛的表现,刘古送开黄毛的手,心里一阵嫌弃,真是丢人,而且丢的还是自己县的人。 多年以来,鉴于自己前朝公主这一特殊身份,杨妃向来低调谨慎,守口如瓶,不弄是非,众人周知。 “你怎么样,是胃部痛还是五脏痛?”观察了一会,萧晴苦涩一笑问道。 而此刻,扭头看向倒在地上,没有任何动作的四具毒人,萧天和钱森这才更加确定了之前的想法,这毒人的确是需要人控制的,否则他们与死尸并没有什么区别,更与之前萧天在那青雾岭山洞中所见到的血尸有着明显的区别。 第一七零章 哭七关(第二更) (万分抱歉!169章在上一章里,替换掉昨天重复的章节,可以直接看,不用再花钱订阅。) “百无禁忌”抵挡了一部分诡技的威力,但还有一部分作用在了许源身上。 许源看上去整个人胖了一圈,两条胳膊圆鼓鼓的。 锣鼓见对方还在逼近,敲得更急了一些。 许源心念一动,用皮丹全面裹住了自己的身 这句话好像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大门,恐惧的情绪一瞬间如同瘟疫一般蔓延开来。 “可心怎么还没回来?”风逸晨看了一下手腕上的手表,疑惑的念叨一句。 相信这两个词说进了韩一辰的心坎里去了,他低头看着唐可心熟睡的脸庞,忽然觉得高兴极了,唇角不禁扬起得意的笑容。 除了这些体型不正常的生物之外,还有一种让人很恶心又难受的虫类——隐翅虫。 一听到这俩人不是来偷机缘,而是来搞破坏的,栖息在祭台中的残魂无法淡定了。 酒吞童子发出凄厉嚎叫,忽然张大嘴巴,红色的口腔中吐出凛然寒气,斩魂刃还未抵近便被冰雪封冻,悬停在半空之中。 一杯清茶入腹,陆成御觉得味道不错,又替自己倒了一杯,蓄满之后这才捧着茶杯到了陆成萱的身边,想和陆成萱说话却不敢,那模样让陆成萱紧绷着的脸缓和了许多。 叶云乐兴致勃勃地盯着那碗具里的水,似乎不肯错过碗中的水沸腾的全过程。 瓦希瑞纳问道,为什么到卡米来星球,这里有什么值得你们上心? 白灼轻笑着讲了一通,永寿因为是智力型的厄运之子,所以将周围的区域记得很清楚。 “哥哥!今天怎么也出来了!怎么也不和妹妹说一声!”顾提音慢悠悠的走到了顾梵音的身边,很是娇俏的说道。 比起不顾形象哭喊的云雪,她的镇定与淡然更令他心动,可他却已经失去她了。 “哈哈,我还活着!活着就值得痛饮。“羊角老魔大笑,仰面灌入酒,一天就撒上酒。 项凌云笑着点头说道:“有需要帮忙的说一声。”接着策马向前冲去。 其他菜味道也说得过去,但这炖大鹅上来,光份量就让人服,直接大盆端上来,忒有农村特色了。 有一百万,肯定先要将家里负担减掉,但突然拿出巨额,不好解释。 按照苏世的说法,每次丢面子解决问题,感觉似乎有点怂,只不过月下无影,莫名感觉有安全感。 “主人!这好办!我立刻引它们过来!”魔猿成为断天涯的召唤兽之后,已经能和他心意相通。 如果治好的话,也许能够再一次看到,绽放于芭蕾舞舞台,摇曳之花的曼妙姿态了。真可惜,止步在那之前。 然而就在他们整装待发的时候,管家急慌慌地跑来报告,说是洛千千跑了!没人知道她是怎么挣脱铁逃走的!等发现她逃走的时候,已经追不上了。 而王风主动挑战天下,原本认他当老大众人,此时此刻,也只能躲开而来。 周翼兴吐了吐舌头,连忙跑到周翼虎身边去,“大哥,办好了。”他那副洋洋得意的模样,实在是有点欠揍。 背井离乡,远离自己热爱的国土,以后再看一眼都成了奢望。她的亲人,她的心血,她的将士们,都将被留在这片,她拿热血浇灌的土地上。 “柳笙,你给老子滚出来。”百里狂风狼牙棒横扫,将众人逼退。 中午时分,别墅附近的人端着盒饭吃饭休息,领头的人在附近支着桌子吃饭,因为陈景山的训斥,现在气氛变得很差,可是不少人的心里还是因为连夜工作而产生了不满的情绪。 真是没办法跟这色胚子好好交流了!要玩是吧?那就陪你玩到底。 那肥胖男子虽然说的客气,锦衣僧人已然听出了他的轰撵之意,也猜到他是接受了莫问的重礼,故此不满的看了他一眼,临行之际又转头横了莫问一眼,这才拂袖而去。 露茜刚才输掉了价值一千万的东西,此时面色很难看,盯着安妮的目光简直能喷出火来。可是她似乎忘了,是她主动挑衅的,而且还恶毒的想打碎安妮的新‘傀儡’。 苏婉如抿唇,顿了顿道:“知道了。”她说着去找沈湛,沈湛刚从城楼下来,夫妻两人带着儿子回了军帐。 他就说今天晚上的事这么蹊跷,莫名其妙来了一伙人,在盐井闹了一通事,然后就消失了。 只有高大山是知道穆青荔有空间镯子的,东西堆放在他家里,穆青荔直接往空间里收就可以了。对外大可以说是大龟运过去他们家里存放了。 “是。”吴曾知道此时总裁的心情一定很不好,于是拿出一盘cd放了出来。 李若涵见梁寅并没有受到自己的影响,什么话都没有说,安静的跟着梁寅。 “闭嘴,不想感冒就给老子闭嘴,乖乖泡个澡,别拖累了老子不能去找你娘。”任秋忆铁青着脸,这个时候自己都担心得要死了,他居然还有心情跟自己开玩笑。 这个安娜目中无人眼高于顶她一定要推翻她,让她感受一下这种别人看不起的滋味。 倒不是故意折腾他们,而是凡事都是对等的,想有所得,便要做好付出的准备。 与之前的清冷尊贵并妖邪美艳不同,此时的他看起来有些疲倦,眉心那一点荏弱仿若一根无形的丝线,牵引着观者的心。 曹姝璃强忍笑意,心中讶然之外,又无比好奇地想知道,夏祥到底是何许人也,是真的爱财如命,还是有意为之。 哪怕就是与凌峰熟悉的顾瑶都是一副瞠目结舌、无法言语的表情。 第一七一章 老乡见老乡(第三更) 灵堂周围的那些纸人纸马僵硬的动了起来。 纸屋的门窗开开合合,里面似乎有不属于这世间的阴物,蠢蠢欲动的要扑出来。 许源回头一看,身后祛秽司众人,身上长出浓密的黑毛,手指乌青,指甲变成了爪子。 眼睛血红发紫,尖锐的獠牙刺穿的双唇! 已经渐渐地开始向活尸转变! 但是许源又感觉 宋致飞的脸色变得阴冷了,他把地上的戒指一把抓起来,伸手就去扯住苏胭云的衣服。 柳若寒对于自己获得‘第三系统’有着绝对的自信,但却需要花费许多时间与精力。 卡卡西并没有荣幸见到戴开启八门遁甲之阵后慷慨赴死的身影,只是从不知火玄间与惠比寿口中得知了那一战的场景。 整个山洞被死亡的气息笼罩,没有人敢动一下,生怕只要轻微的动一下,降临到他们身上的是死亡。 许凡的话深深地刺激了安东尼,他一团巨大的火焰向许凡扑来,凝结着他的巫之力。 “你好好想一想,你到底是怎么弄伤头部的?”何易坐下来,满面严肃。 虽然在泥土的侵蚀下,这些普通衣物早已破烂不堪,但经过他的炼制,早就焕然一新。 “还有我,虽然我速度和力量不如你们,但是我想我的超星新爆发可以帮你把他烤熟!”火人约翰也说道。 “她自己走的……”躺在床上,杜萌萌听安鸣琛讲完一切之后,突然说道。 一座座墓碑上的名字仿佛变成了血红色,鲜血混杂着雨水汇集在地面上,将再不斩包围起来。 裴玥彤二人刚到城中,就感觉到十灵力强大的修炼者朝着他们方向奔来。 之后,他断了的腰椎迅速恢复,并且在众人震惊的眼神之中,站了起来。 三天前,他刚接受一个荒野区押镖任务,途中遭遇兽潮,有五名手下遇难,巨额的赔偿金,让他的公司陷入破产的危机。 别说七宝琉璃宗年轻一辈了,就是老一辈之中,除了那几位最顶尖的人物。 参观下来,几位老师对史莱克学院还是很满意的,不光工资待遇高,而且环境,建筑,以及那条魂师交易市场,都是让他们眼前一亮的东西。 高达八十米的城墙从外面看去极为巍峨。城墙厚度也超过了三十米。完全是由花岗岩修葺而成的。 若是再多给你几年时间,或许,你还有机会在天骄战上崭露头角。 但即使如此,戴沐白做完俯卧撑以后,也是汗流浃背,汗水浸透了他的衣服,八块腹肌显露了出来。 “别说得好像我需要你送一样。”鹿绯吐出这么一句不爽的话大步离开。 先不说太原遭受威胁,给清军造成的军心不稳,只说太原遭受威胁后,没有粮食运来,没有壮丁送来,阿济格也撑不下去了。 秋玄并没有领悟空间之力,只不过对空间之力略一点体悟罢了,谈不上领悟到了空间之力,不过有对空间之力的这一点领悟也足够让秋玄做到自己想做的事情了。秋玄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欣喜的笑容,看着自己的手掌之上。 那一瞬间,泪腺崩溃,她蹲在地上,刚才,只要他拦住我,只要他跟我说,他需要我,哪怕是与所有人为敌,哪怕此生坠入魔道,她也会奋不顾身的答应。 我开始有了开心的情绪,然后,我又发现,自己似乎又会生气,会因为自己身处于这一片黑暗之中的悲伤,会有对这无尽沉沦的恐惧。 第一七二章 同类(过年好!) 最前面的石拔鼎疾驰中,忽然感觉眼睛一阵刺痛,顿时流下泪来。 “出来了!”石拔鼎一声大吼:“终于出来了!” 外面阳光明媚。 祛秽司众人一个接一个纵马从黑暗中冲了出来。 然后双手撒开缰绳,任凭马儿驰骋,高举双臂发出欢呼。 许源长松一口气,收了阴阳铡,胯下骏马又跑了一段,慢慢 他日常清楚此时此刻这是自己唯一能够斩杀对方的机会,所以,全力以赴,所有的手段皆已经用上。 但两人的舞步却是出奇的默契合拍,即便两人着装突兀,不合时宜。 感觉自己的世界瞬间变的空白,下一秒又被五颜六色的浓墨重彩泼了个稀烂,连耳朵里都开始不自觉的播放叫不出名的儿歌,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直到身后的衣服被人拽了拽。 弑仙戟与战神甲的碰撞引得四方悲鸣,可以清楚感受到,战神甲便是战神甲,此时此刻面前的战神便是真正的战神。 桥本也逐渐适应了忙碌的生活,只是偶尔会和未来抱怨居酒屋里有喝醉的大叔会和她提出糟糕的要求,店长也不知道维护,反而和客人一同调笑。 “荆州刘表,倒是有些本事,被称为八骏,他应该能镇定荆州,但也只限于如此,可以守不可以攻。因为荆州早就被世家豪强盘踞。豪强只愿意守家,不愿意远征。”郭嘉笑道。 罗马尼亚人用这赛季来14场比赛的成绩向世人宣告,自己几乎可以完全代替佐拉,成为蓝军新一代的“领袖”。 金色品质就有那么强威力,也不知道在这之上类兵器又有什么样表现? 六尺宽的雪龙木打造巨大座位,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金线的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榻上设着青花玉抱香枕,铺着纨蚕冰簟网叠着红玉罗衾。 帅家主大喜道,“追。”游影老魔立马追了出去,奈何帅家主受伤,速度顿时变慢。 穆天是一个第七境修士之子,战斗爆发之时,那人施展秘法,将他送到了百里之外,这才得以逃出生天。 花飞絮想要停下脚步,又狠了狠心,这要是停下来了,他指不定还会怎么磨叽。她要走远点儿,让霍青彻底绝望。越是这样,他的心中就越是恐惧。等到那时候,都不用她说什么,霍青就会打电话来求她。 时间缓缓地流淌,近段日子最值得关注的事情就是木叶与岩隐的关系越来越紧张了。 毕竟他这个大那顔只是名义上流翠原周边百余部落尊奉的共主,并无实质隶属关系。汪拓北并不喜欢在众目睽睽之下大肆张扬逼迫太甚,若引发众多部落不满,事情便不好收场。 “好什么好,让你到前边就到前边来,外边欢迎的人中有一半都是冲着你来的,你躲在后边算什么事儿。”黄德志把脸一板,故意装出不满的样子说道,伸出手来连连招着,看意思他不过来队伍就不往前走了。 冬天的冷,是从外界侵入,至少身体是热乎的,而这种冷,是从身体内发出的寒气,让人连抵御都不能,霍青就觉得全身仿佛是都要冻僵了,连牙齿都沒有再发出嘎登嘎登的声响,也沒有抖动,只是这样僵挺着,躺在地上。 地面上的人类貌似也很注意保护环境,街道建设地整整齐齐,没看见有污染的工业存在,很多作物明显与周围的植物不同,看样子是从外星转移而来的种子。 第一七三章 三大命格 天漏的时候,许源已经用这命格抗住了暗听犯禁,有把握才敢这么做。 许源将腹中火运到了耳朵上。 呼—— 火焰中,密密麻麻的血丝和那个血泡瞬间被烧成了灰烬。 许源一把扯下红木黄铜耳廓。 这件匠物中,钻出来几十道虫足一般的黑色钩子,撕扯着许源的耳朵不肯脱离! 这匠物有些不 “……”沐阳尴尬了一下,是自己为了让丁思思死心,才没有顾忌什么。 自己在这些训练中开始变得冷漠,干爹的心狠手辣,手下畏惧,一切都在自己的眼里,原以为自己这一世可以安稳,不成想还是活在一个勾心斗角的世界。这里权势至上。 而看到白夜重生,顿时让万劫魔殿的人欢呼起来,他们认准的主人,果然是中州最强的存在,谁也无法打败他。 “是吗?那就让丫头接受惩罚吧!”沐亦博慵懒的瞥了一眼沐阳。 看着那极速飞来,带着森寒杀意的长剑,云凡的面色相当的平静,好像并没有感觉到危险。 陶修真的喝醉了,呆呆地坐着,脑袋一歪,倒在了顾轻狂的肩膀上,半睁着眼睛。 “不是故乡?”如花问,一般除非是遇上天灾或不得已的大难,没有人会背井离乡在其它地方落脚的。 鼎上的纹路并不罕见,只是雕刻上了一只睚眦,看上去显得有些怪异的感觉。 另外的一个黑衣人见到自己的同伴受伤了,立即拔枪对准了林枫。 欧阳天宇从来没有想到,杨雪竟然是一个商业天才,他竟然还能创作出这种优秀的诗歌。 这些日子来,吴莉莉每天都想着,自己该怎么做,才能够得到吴氏一族族长吴建国的认同,才能让吴建国承认自己这个吴氏一族的嫡系继承人。 不仅如此,这种酒跟他所见过,喝过的酒完全不是一个档次,如果不是李长安今天拿来,他甚至有点不太相信有酒能做的这么好。 过了一会,一脸放松的魏凡走了出来,先看了看家里的座机,上面显示老魏他们有打过电话过来,不过白天的时候魏凡没在家就没接到,于是转成了留言。 被魔物侵蚀过的身体很虚弱,奥西尔人虽醒了,却也只能躺着修养。 刚才一瞬间剑拔弩张的氛围让宴会厅的贵族们冷汗直流,哪怕雷之国大名招呼人上来表演舞蹈,他们也觉得那本因悦耳的声音变得乏味无聊。 “你特地跑来深圳见我,是为了他?”孙瑶记得约李嫚到荔枝公园里谈起这事时,对方上下打量着自己,一脸奇怪的表情。 不多时,数只妖兽,就被强行镇压,在网中尖叫嘶吼,不断挣扎。 不过,唐亦也没有和郭爱芳争执,她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反正以后咱们就彻底再见了。 王老八带着宁、王、上官追了过去,只见没追多久,赤手汉子又遇到一个劲敌。 “你也可以选择别的姑娘看。”沐思颜嘴里嘟囔着,一脸不情愿的又把被子往脸上拉了拉。 这样尴尬久了,江淮的脾气再好也磨没了,今日只是头脑发热的顺口一说,没想到这人还真的回应了。 屋子里很高的草垛上,上面放着一个皮褥子,皮褥子上面放着一床漏出棉絮的被子。 “皇上,长欢公主所言极是,这两人必定是想替江淮报仇呢,那贱人为避死罪窜逃中原,被聂统领带回后,您非但不计前嫌还反倒留她性命,可见您是有情有义之人,但未必她们就会领情。”荣婕妤冯氏道。 第一七四章 命格对命格 狄有志和毛大斌一起大叫:“追!” “不可让人犯走脱了!” 校尉们跟在他们身后,一起朝黑驴追去。 许源大喝了一声:“都停下!” 祛秽司上下一愣,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转头去看许大人。 许源面色凝重,追上去的人越多,越容易给对方的“福运”制造机会。 许源将大枪取了出来。 窦唯再跟,那老兄就再缩,如此反复两次,警察老兄就索性将手铐背在了自己背后。 你也不想想,她王影出道不过才两三年,为什么就敢在我这位老戏骨面前耍大牌? 见贾琮随手提着一个锦囊包袱,手里拿着一柄剑,众人眼睛均是一亮。 在东方云阳身后,倒是跟着不少原本木岩村家族的忍者们,此刻的他们一个个都神采奕奕,如今的东方云阳可是他们木岩村的象征。 “鹊,你相信那个家伙的话吗?”铃音站在鹊的身旁,不知不觉又伸出左手揪住了鹊腰上的衣服,这是她最开始就养成的习惯。 这的确是他心血来潮,以前自从外婆去世后,他就再也没有去过那里了。主要是害怕自己触景生情,他的骨子里还是比较细腻的。可有十多年没去过了,忽然他就想着再去看看。 顿时,斯内普教授……身后座位上的奇洛教授如触电般全身一颤,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因为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而一头栽倒在地。 柱子因为大仙没有传给他们本事这件事情心里憋了一肚子火,正愁如何排解。 那一节课不少的学生都吃撑了……也不知道究竟是实验课还是美食课。 这次苏尚萱没有回话,失落地低下头,像是江长安真的要走一样。 黎崇耀想想自己的年纪,又轻叹了一口气摇了下头。虽然黎家的人都长寿,但他终归也有那么一天的不是? 白起灵又劝了她一番,见她意志坚定,而时间也真的不多了,只好答应让她再试一次。 车前坐着一个赶车的年轻男子,头戴着斗笠。马车由厚厚的帘幕密封得十分严实,里面的人未露头。 苏风暖没注意叶裳什么时候藏了一个莲蓬拿回来给她娘,她暗想,她娘喜欢他处处向着他也不是没道理的,他实在是太会哄人了。 ;但黄氏却是宋老夫人栽培出来的,她当然是从宋老夫人的角度着想。 名声虽然会带来负作用,却也一定程度上是人地位的象征,有了菁英榜的支撑,想必一些人对她下手时会考虑一下后果。 “媚儿姐,坐稳了!驾!”柳素素手中缰绳一紧,马儿吃痛,发出一声刺耳的嘶鸣,便发足狂奔起来。 “我已经通知了宝奎奎,她已经赶去了。咱们俩还是置身事外吧。”龙啸无奈道。 次日,孙晴雪应苏风暖之邀,来到容安王府,同时从国丈府带来了许多好药给她。 说完一人一猴才离开了,姜邪知道他们怕是不会在回到吊炸天了。 陈潇淡淡一笑,直接用兄台称呼,他现在是神变门少掌门,就算是神王境的存在,他也不能轻易称呼前辈,必须要有少掌门的威严。 华英咬了咬牙,默默不语,庞统无可奈何,只好坐在一旁,握着她的手,道:“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以跟我说,我俩已为一体,喜怒同忧。”华英还是不语,庞统只好陪着坐会。 第一七五章 三层脸(新年好) “我xxx!” 命修实在忍不住破口大骂。 跟这小子就打了这么一会儿,当真是憋屈! 他又是强行一拧身,再次避开了兽筋绳圈套,也就是七流武修才能做得到。 这便无法保持平衡了,落地的时候在地上连打了几个滚,一身泥土狼狈不堪。 他一把扯掉了脸上的那张皮,又在另外一条大腿上一拍, 顾十八娘心内有些雀跃,净制过的药材就是好,不过她原本就没想卖,闻言只是笑了笑,低着头接着走。 事实火彤自己都没想到龙御极现在的气场居然这么大,扫眼看向那双自信满满的紫眸,火彤不由轻笑一声。 闻言,秦逸眼角剧烈的‘抽’搐了一下,眼中寒意不断的迸‘射’而出,心底那股傲气在这一刻秦逸的身上,再次完全体现了出来。 半月楼的实力和铁衣卫不相上下,甚至比其更加强大几分,所以,韩凝只派出了两波人马,一波人接应,一波人绕过他们断后,他们的目标,只是救人。 “这一次,师傅也无能为力了!”师傅脸色暗淡了许多,抱着韩凝的手臂用了用力,想将她揉进心里,自己已经做了那么多,依然换不回当初的一切吗?要怎么补偿才可以。 如果带上现在这种敏感状态的宫本丽的话,看来也就只会给连夜徒然增添许多麻烦。 一些嫉妒之人为了让许士林在圣上面前出丑,那可是想尽了办法,不过幸好许士林头脑灵活把他们的问题都一一解决,然而他们这样做却使当今圣上更加宠幸许士林了,这无疑是在害人的同时又帮助了别人。 右军是北军中的主战军团之一,兼之荆骏又是王离的左臂右膀,可见王离到是没亏待韩信。 城门之前来往的人有很多,其中不乏第一次到来的,但像陆飞这样,刚一看到这三个字就能有所领悟的,还是非常少的,最多也就是感觉有些怪怪的,根本不要谈什么领悟了。 经过多年来对这座遗迹的探查,他发现在遗迹之下还有另一个区域,只有通过这个法阵才能进入。 大夫余下的话董卓完全没有听到,等月初道谢他才回过神,后知后觉的激动起来。 宝昕靠在窗边看他背影消失,想起孙老头曾经说过,陵木渡还会上几个孩子,不由更是憎恨。 林枫拿出严松给他的那根钥匙,打开门和白沐雪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而后又轻轻将门关好。 “怎么?还不承认?还是不想告诉我?”郭钰微笑着给王旭东倒上茶。 这会儿,他是真的佩服庞维翀,为了宝玥坚持多年,最重要的是,他能最终达到目的。 不过,在上课期间,苏曼的目光却是有意无意的瞥向林枫,偶尔黛眉微蹙,似乎是有什么事情想要跟林枫说,可由于这是在课堂上,她始终没有把话说出来。 她索性坐在他的腿上任由他抱着自己不动了,其实自己也是在贪恋这种温度,她自己也舍不得放开手。 秦可欣不知道自己哭了到底多久,一直到后来,眼泪都要流干了再也哭不出来,而她全身也已经没有了半点力气。她躺了很久,然后坐起来,木然地打开了电脑。 他们的货船是经过亚丁湾附近的,那些地方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有战乱,而且国内情况很复杂,顾安希过去……估计会吃尽苦头。 好几辆商务车停下,稀里哗啦从车上抬下一个浑身缠着纱布的人。 “等等!我听武师兄说,圣器是不能灭杀的!”刘花生打断了陈爸的话。 姜朵朵这话一出,让纪越轻笑了下,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朵朵会去接机。 沈末脸色开始变的冷漠,这个世界上或许真正知道他身世的人不多。 “那就等着吧,警官说几分钟后就到。”苏轻懒洋洋的扫了对面几人一眼,冷声说道。 “不知花仙子,这个时候,找我有事?”余浅白此时一身镶金边白衣,即便是经过了刚才酒宴的疲惫,现在依旧是潇洒绝伦。 “好了,老板,可以看监控回放了。”工作人员让人把酒店的窗帘全部关上,然后将监控回放投放在大厅里面最大的,今天准备用来表演用的屏幕上面。 青啤的周淮安居然是他老大,怪不得这个废物如此嚣张,原来背后大树是周淮安。 果然,正如刘花生料想的一般,虽然肩膀传来刺骨感,但身体没有立刻遭到重创。 “米兰西。”宁道发现一个和米兰西相似的人,宁道知道,那就是米兰西,让宁道欠下人情的米兰西。 起先让那些狱卒挑衅自己,再bi自己动手伤人,然后再暗地里做点手脚。此后就算不承认波克皇子是被自己杀的,他们也可借此治罪。从头到尾就是要让自己当替死鬼,押送往波克帝国,以此来化解两国的纷争。 而不能去主动的点亮敌人,主动权不在步悔这里让步悔感觉十分难受,总是想找个机会夺回主动权来。 只见下方雾气漂浮,月光映照之下,隐约可见雾气之中一个黑影,那少年一跃而下,熊倜等人也随他跃了下去,方才知道那黑影竟是一株扎根于岩石之内的巨松。 第一七六章 命格余烬 命修本身还兼修了“法修”。 他的法很特殊,叫做“化蛹法”。 和“化蝶法”相对应。 能够将目标的一切能力,剥离出来封入一只“蛹”中。 需要使用某种能力的时候,就挑选一只蛹吃下去。 但命修结合自己的命格,进行了一些改进,将“蛹”改成了面皮。 原本的蛹只能用一次,但用原 在众多亲戚里,最能给他惹事的就是这个家伙。不过,这家伙也有些才能,利用关系,在枫城,甚至省内,都赚了不少钱,现在身家都已经过好几千万了。 表面上这句话看上去,并没有多大的威胁,但是这位副局长,却知道,这句话里面,隐含了多少没有说出口的内容。这些内容,随便拿出来一件,就足够让赵成虎喝一壶的。 “多谢,你也不简单。”苏槿夕道了一声,执着长剑继续攻击老妪。 此刻一家三口集齐了,各霸着一方,摆出将淮真取保候审的架势。 “什么也不用带,我不用,你回来就好了。”苏染染说完之后一头埋进了枕头里。 夜晚的雅克图拉山脉寂静无声,赵铁柱甚至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忽然赵铁柱听到脚下传来沙沙声,低头一看是一条头顶火红的毒蛇正从自己脚边爬过去。 谁想赵铁柱没往心里去,旁边那个所长汪东忽然浑身一震,愣愣地看向赵铁柱,目露精光。 他们虽然见张扬说得很简单,但是他们却听明白了,许美琳的脑中有寄生虫。他们虽然不是医生,但却也明白大脑的重要性,现在的医学虽然发达,但是针对于大脑方面的疾病死亡率依旧高得吓人。 首先,它们都是处于食物链顶端的动物,在这荒岛上,它们几乎没有天敌。 冷傲雪出了荒神境,就已经超越了渡劫期巅峰,达到了一个神妙的境界。这个境界超越了渡劫期,但是却又在真仙之下,非常尴尬。 在黄迪准备出发去暗狱沼泽的同时,玄天也将自己的地图被爆掉的事情告诉了惊澜皇朝。 秦鸣脸上满是凄楚,哭道:“我也不知道,我正在房外耍剑,猛看房内火光四起,我跑过去,进得房内却发现满是尸体,我害怕极了,急忙喊人,可……”秦鸣神情更悲,哽咽着。 进入位面,138丝毫不含糊,言绫的话音刚落,就被送进了任务里面。 刚开始的三万年,云沅一直都是勤勤恳恳的,一度将星河族发展上了巅峰。 这突发的情况出乎秦铮和娄青洲的意料之外,一切来的太过突然。秦铮更是万没想到视人命为草芥的祸灵会突然想到自杀。 “那好吧,有事我们微信联系。”林夕月说完,依依不舍的离开了街舞社团招募的地方。 为了防止她再泄露关于战斗的任何事情,联盟直接革了她的职,并且把她关押起来,不能离开这里,也不能跟外界通讯,无法传达任何消息。 顾少宇挠挠头,这都什么跟什么呀,靠,我那是调戏吗,真不知道怎么想的。 只不过今日院门紧闭,似乎没有人在家一样,不过宋家那几人,言绫不知道他们除了在家还能去那里,李尚才倒还有可能出去找点活干,宋昭出去赌博,至于宋夫人和宋昕是决计不可能出门。 但此时声音越来越迫近,沉重的马蹄荡起绵软的雪,雪花激溅,如柳絮飞扬。 第一七七章 许大人旺我 卖豆腐的被石拔鼎一道“匣剑气”斩成了两半,他脸上的那张面皮诡变,吸干了尸体。 许源去追命修的时候,石拔鼎已经带人处理了这头怪异。 这会儿回来,院子里已经没有怪异了。 校尉们将整个院子重新搜查了一遍。 从驴棚旁边,挖出来三具尸体。 尸体的面皮都被剥掉了。 但是很容易 他现在已是道宗弟子,早就立志要守护道宗,但是若是自己真是那落难的仙帝,那神秘人所说为真,那个收留自己,被道宗灭了满门的鬼面,自己是否又该为他报仇?自己又该如何面对道宗? 它知道姜山没法救它了,只有再试试找自己爷爷!可自己那爷爷却如失踪了一般,联系不上。 比那鱼和虾更警惕的却是姜山,他可忘不了之前那条偷袭自己的一阶灰蛇,所以他警惕的看着周围,以防被偷袭。 “陛下,八百里加急”。红翎信使拜到到宫门前,立即就有宦官,接了过去,急走几步,递给李世民。 就在范龙云期待着胡铭晨倒霉的时候,只见胡铭晨一抬手,“啪!”的一声脆响,董瑞西就倒退出去三步。 而高威的旗舰,也遭到了重点照顾,不管是手雷,还是猛火油,亦或者酒精燃烧弹,都是不要钱的往上面扔,没一会,甲板就变得破破烂烂的,燃起了熊熊大火。 最后一批的挑战者,除了萧凡之外,其他人都被守擂弟子击败,嘴角处的血迹却是依稀可见。 他的这柄剑,名为青玉宝剑,是天外落下的青玉玄铁所炼,若是对上普通的凡铁,也是削铁如泥,更何况是一个龟壳呢? 黄维心里想什么,胡铭晨一清二楚,但是胡铭晨不会让他得逞,不但不会,遇到这种揶揄的机会,还不会放过。 轻兵线顾名思义就是装备弓弩,投石索和标枪等轻装步兵所列的阵线,他们主要负责远程攻击,投射出漫天的箭矢等远程武器,杀伤敌人,或是扰乱敌人的阵形,降低敌人士气。 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也出手了,元始天尊自然是祭出他的三宝玉如意,天地人三道神光乍现,化作三才之力弥漫混沌,通天教主却没有老子和元始天尊两人的顾虑,一出手便是最强的。 “在这里!杀了他!”肯洛?哈格大喝一声,约克手中的赤龙剑猛地砍了下去,这家伙现在已经有了5龙之力,就是神秘血塔也没有挡住他这一下,楼梯被剁出一个大深坑,一段藤蔓从中而断,喷出鲜艳的鲜血。 不知道这是谁,与她十分相似,但是却有些不同,每次梦见这人,心中都会泛起一丝悲伤,晚上惊醒看着躺在身边的后羿总是想一簪子插死他,但是一阵子清醒过来以后,又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后怕。 听闻叮嘱,沈无痕道谢一声,随后蔽了眼谢义峰,向那名大夫询问道。 二青身形一晃,闪过钉耙,一剑斩在耙柄上,而后天地剑随着耙柄直削而上,吓了老猪一跳。 身旁,毫不理会对方,十王爷沉着脸,目光直盯着永胜侯,手中紧握着玉佩。 虽然平时并非全是二青做饭,但今天,大白觉得,二青肯定是需要亲自下厨,给自己百多年未见的妹妹,做上一桌子好菜。 见师尊离去,知晓师尊是要拆散师姐与无赖,转首看向师傅,慕欣然急声叫唤。 第一七八章 加差 鬼话蟾和那条阴气蚯蚓的村子,村民们都是苦命人。 反抗不得这诡异,也不敢跟祛秽司报案。 担心祛秽司解决不了邪祟,反而引来邪祟的报复。 他们只是胆小怕事,并不曾助纣为虐。 但是黄鼠狼那个村子,就跟黄崖村类似了。 配合着黄鼠狼们坑了许多往来的货商,就连附近的那些乡村也没放过, “姐,哥,我和赵秦汉之间是这么回事你们两很清楚。今天我把话放在这里,此生要我放下靳言是不可能的。我只爱过这么一个男人,未来我依然还会爱下去。”我坚定地说道。 江阳区西区最高等级的酒店也只是四星级,也就是上次张勇和宁静住的那间酒店里,潘可在最贵的套房里,穿着睡袍,望着窗外的风景,问身边的一个中年人。 一个团队最核心的是什么?就是他们的最强者。因此只要干掉黑暗阳光,其余的那些人不过是个笑话而已。 张太白当然不是担心这个,但李落枫既然产生了这种美妙的误会,他又何必去纠正呢。 暗影城最大的酒吧,林枫从里面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一瓶蓝色的如水晶般晶莹透彻的酒。 而在距离这光芒不远处的地方,一辆越野车则迅速朝着光芒出现的区域狂奔过去,似乎那出现在天空中的光芒让车子里面的人格外兴奋。 不过,对于我们这种苦逼的吧员来说,狂欢根本与我们无关,狂欢的人们越多,我们越是忙得天昏地暗不可开交。 适才褐黄色的卷轴也因此发生了变化,整张卷轴在眨眼之间膨胀了起来,膨胀起来的卷轴缓缓变化,直至逐渐变成了一颗类似于人类心脏的东西。 张正安一伸手,从背上取下一把桃木剑,上面刻着一些神秘的花纹,可以让他的道术威力变得更大。 林枫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查看一下之前杀魔兽指挥官的时候掉的东西,那个时候直接就掉下来死亡了,哪里还来得及看? 巨蟒不断地弓起身体,惨绿的瞳仁中,倒影着前方那个男人的身影。 平凡无奇的面容竟然一下子有了巨大的诱惑力,仿佛一只迷惑人心的海妖,不慎坠入了人类的陷阱里,企图引诱着人类上前,将其诱杀。 然后又陪着大伯打牌。大伯哈欠连天,注意力根本就不在牌局上。 沐晚春摇头:“怕是等不及了,我们现在就走吧。我真的,想爸爸了,我还答应他了,要给他买好吃的……”说着,沐晚春提着包包,就要离开。 “不了,如果我们现在就走到了宫里面,他们会怎么说我们?”南宫夏烟没明说,只是提点一下。 我听妈的意思,怪我大伯没有照顾好我,暗道这还真错怪我大伯了,他对我可严厉了,正因为此,我约炮遇鬼的事才不敢告诉他。 “宫烨宸,要是你娘亲看到你这样对你的弑母仇人,她在天上一定会过的不安宁的!”长孙梧涯大吼。 经理来了后,看见是他们几个,有些犹豫。虽然上次没有收回给他的钱,也没有打他,但是他还是有一些怕季宇彬。 阿姬看到城主大人这一手,眼眸一深,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没说什么。 黎卿看着霍元帅急匆匆的就给他孙子找食去了,眼睛瞄了瞄王家逐渐阴沉却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嘴角勾了勾。 第一七九章 头狗 女掌律的一条“狗链”空了。 也就意味着她的狗死了。 而且死的这一条,还是她最看重的那条狗,所以女掌律大人这几天脾气很暴躁。 修“化龙法”的脾气本来就不好。 衙门上下这几天都很安静,甚至不敢弄出大动静。 惹着她了少说一顿盐水鞭子,打的皮开肉绽。 女掌律觉得最近诸事不 脑海中灵光一闪,杜雅笙心里冒出个念头,却又不太愿意相信,毕竟,能成为一域霸主,可见乔亚夫实力之高强。 而他,却由曾经的漂泊浪子,蜕变为普世间最光芒璀璨的年轻枭客,命运之捉弄,果然不能用常理去衡量。 其实他也很在意,很好奇,但他想了又想,最后却只能说出这样一句话。 驴蛋的枪法比不上刘放,最后还是刘放一枪打中了此人的肚子,结束了战斗。 王怒双腿一夹,用手掌用力的在马屁股上,用力一拍,竟然让这批战马,直接嘶吼一声,然后朝着白桦林外围奔了出去。 傻人有傻福,而太聪明的人,一眼看穿事物的本质,这其实是很累的。 这些声音持续了好一会儿,突然只见这怪兽石雕之上莫名奇怪地练起了亮光。 如今,天枢婆婆,作为问丹殿的大长老,殿主闭关,她的话语,就是相当于殿主。 赛门和吉尔面对面而坐,两人身旁两侧,一边是冰蓝的尸体,另一边是吉尔自己的尸体,两人算是被夹在两具尸体中间的。 龙昊全身心投入到领悟阵法之中,十八座封龙柱内,一股股庞大的信息,源源不断的涌入脑海之中。 许济也听不下去了,觉得自己真的每一次都会被夏青的厚脸皮惊到。 “你应该看到了发生在白天的全城大游行。看似是市民们因为怒涛塔倒塌而自发的示威活动,但种种迹象表明,是有人在背后推动。 师父的无数安排,让林踪白感觉一天的时间太短了,这怎么能修炼的过来。 显然,苏珊·伊迪斯口中的他,自然是他的父亲,莱茵·阿森兰特。 池余暗自松了一口气,手上动作更加轻柔,最后好歹是把这只袜子给脱掉了? 要是按照伪史论拥趸们的那一套,反过来衡量中国史,那中国史每本基本上都有什么“黄龙见”,“天雨血”之类的反自然现象,同样也成伪史了。 揭裱是基本功,倒也用不着周至亲自动手,只在一边指挥操作,偶尔上手展示一下特殊手法,处理一下难点就行。 “你哪次不是这么说的?”盛姜凶巴巴地不肯松手,不过看池余腰贴着沙发,以他的柔软度再往后估计会传来骨折声,便不再往后退。 她很想打电话过去,但介于自己都离开了,又没什么理由,想想还是算了。 周末跟二货老婆出去逛街,二货老婆看中一条裙子,我嫌露得太多,不让她买。 顾恋没和他多聊。只跟他说想看看初步剪辑好的那十几集剧集的效果。管明指指自己正开着的电脑,让她自己去看。 他看也没看管家递过来的资料,只是专注的注视着杯中旋转着的酒红色的液体。 当顾萌的手落入那一双熟悉而温柔的大掌之中时,她倒是表现的一点也不别扭,大大方方的牵住了关宸极的手。 至于何尊本人,对于这一切恍若就像是看不见一般,只尽情的在屠戮神族玩家,并没有想要保护巨型蛤蟆王的意思。 第一八零章 淹死了 包琳和两个死士看到了英太婆。 有个死士就准备出去:“我去解决了这个老太婆。” 包琳摇头:“那婆子这个年纪,早就老眼昏花了,未必看清了老丁他们,先看看再说。” 英太婆慢慢吞吞的走到了自己的家门口。 就很尴尬了,包琳他们就藏在隔壁的空院子里。 那一户房子有些漏雨,一直没租出 方逸神色冷漠,双手掐动法诀,原本黯淡的星空在这时候完全的黑暗了下来。 “你们慢慢吃,时间多着呢。”孤独手托仙桃,满意的看着五人吃桃。 甚至在它的齿间还能看到点点血迹,显然是之前撕咬对手后留下的,那副样子别提有多凶狠吓人了。 就在这时萧峰忽然身形一顿,随之身体下意识地朝一旁飞扑了过去。 不过幸运的是,也只是晃动和震动而已,白色祭塔并没有倒下,整个地面也只是震动,没有其他任何的异状发生。 闻言,叶晨将凌振国一个月牙形的轨迹丢了出去,轰的一声,凌振国年老的身躯便撞击在了他做来的跑车上,而车上的司机见状面出来搀扶着凌振国。 分别是少林的淳寂,太虚宫的陆凌风、陆青、还有其余几大门派中的一些长老。 唐祭盯着那道曼妙身影,当即便是脸‘色’大变,竟抓着灵虚圣子,转身便逃。 项昊接着一脚踢在青年的胸口,将青年直接踹飞上百丈,落入血煞海中。 “百旗大人,时间真的十分紧迫,我们必须马上就见到侯爵大人!”马上骑士面有难色道。 对方口口声声说自己不糊涂,其实在暗指他做事糊涂?要不是他一时糊涂,偏听偏信了罗辩的话,怎么会将国师驱逐出国,白白让夏朝捡了个便宜? 往常店里的生意再差,一个早上卖出五六个茶叶蛋还是轻而易举的。 他双拳死死攥紧,尖锐的指甲刺进掌心,诡异的黑色血液顺着拳头缝隙朝下滴落。 因为姜家的原因,姜氏急于想和周围人打好关系,尤其是想着和皇后打好关系。 定了定神,夏阿美就发觉一只宽厚的大手向自己的手伸过来,并牢牢的握住了自己的手,愣了愣,侧头看向萧恒卫。 出于对未知的东西的恐惧,下马立马提高警觉,耳听八方眼观六路,却是一直等到尘埃落定,也没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 “这是自然,必须要他们同意,毕竟那孩子日后得姓孔。”董若尘笑道。 坐上幽冥机车上后,谢浪下意识按了右手边上的一个按钮,发动机陡然串传来一阵令人心悸的声音。 只是,到了这一步,风云无忌的精神力量几乎耗尽,已经无法维持住天魔剑意。 “你还敢装蒜?这送的分明就是这盒中华,是用来整蛊老师的,对不?哎哟…”江兵气得暴跳如雷,这一声后,嘴唇又是爆裂,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韩先生,你觉得我们现在该如何去做!”徐进注意到了司徒封的眼神,于是对着韩全问道。 青莲神焰涌动,火拳再次挥舞,区区噬尸虫在青莲神焰之下根本无法招架,北玄天还是在后退。 在地球上,这模样的颈环勉强还是可以看做复古款式的装饰品的,毕竟颈环在地球上并不少见。然而在天元大陆的审美里,这种款式的“项链”简直丑角人寰,怪不得虽然它很强力,宫霖却不愿意戴。 第一八一章 匠物作妖(求月票!) 石拔鼎和桑衣紫这几天已经调来了几名老部下。 祛秽司想招人也不困难。 再花上几个月,手下少说也能拉起来两队人马。 万允也在这么做,但他就是表现得很不高兴。 谢青蔓如今在署里很被动,他又被检校们忽视,无论如何也要表现一下自己的态度。 就算没有这事,他也会主动和许源在别的事情 在观看了比赛之后,回到住处的卡修也没有闲着,雅灵根本没给他休息时间就将当天比赛的录像放到了卡修面前。 英超尚且如此,上不了台面的苏超能怎样?即便巴里·弗格森还算不错,即便他仍然保留着老派球员的技能,可孤木不成林,他依然是个只能在苏超和英超垫底球队打转的球员。 或者说根本毫无区别,珍妮也没跟肖邦说过这些,当珍妮终于在所有人的确定后走出研究所,肖邦在阳光下沉默着,甚至让人觉得有些什么都都说不出来。 “行动确认。”海军陆战队指挥官从终端上找出了最新更新的绝密代码列表。 以蜈蚣精不知道多少万年的心智自不可能忽略这一点,但只修为法力不够,也只能暗暗记在心里,曾经黎山老母隐身暗处的指路。 猛然间,一声带着着急的暴喝从一辆疾驰而来的敞篷勇士上响起。 霍无殇依然没有吭声,冷峻的脸庞,带着一丝冰冷的气息,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一众决策层看着越来越近的飞机,歇斯底里地在这决议室中喊了出来。 然后月夜便拿起了放在了地上的行李然后往ud+大夏的方向走去。 “没人知道这岛上有多少只渡渡鸟,如果照你这样滥杀一气,说不定岛上的渡渡鸟很可能死绝了,到那时,我们吃什么,难不成天天吃鱼吗?”薛鈅不卑不吭的说道,毫不畏惧的对视着托马斯。 两个孩子回答,题目不是很难,大的那一个,哪怕没怎么说,他们也看得出来,大的那个考得也不差。相反,一问自家的熊孩子,这个难,那个没学过,听着都能知道,这次考得肯定不怎么样。 星期一,一大早大家就忙碌起来,苏父苏母对杨石磊挥手告别,神情也是复杂无比。 段佑一双眼睛死死地粘在了她身上,心道,她终于来了,果然拴住了她的胃了。 打的是很热闹,可尼玛的,蒋游一看那浪头,心里就是一个机灵,要完,这次要完,刚想跑路,哪知道身边四五个僧人就将他拦住。 她将字纸叠了起来,藏在袖中。待晌午吃过饭,她收拾了碗筷送去厨房,走到院墙根下,瞅周围无人,忙蹲下,抠出一块砖,将那块纸放了进去,复将砖填上。 梁心铭一楞,她才从皇宫出来,没听说有旨意呀。来不及细想,好在状元服尚未脱去,急忙就迎了出来。 “没错,我一直都在这么思考,就是要这样,才能更进一步!多为人民服务!”所谓入乡随俗,为人民服务这话,华夏常说!伊藤自然不能免俗。 “你干嘛!”乔楠正头疼不已的时候,身后传来了施晴的一声厉喝,然后就是一个男人哇哇叫痛的声音。 “算命测字,驱鬼抓妖,做法事!”三太子这回没有去要饭,而是学着太白上次的手段,不过,他的业务范围比太白的广泛。 瑞雪得意地扬眉笑了笑,似乎感到自己太得意了些,抬手掩住了嘴巴,可是眼角的笑意怎么也遮掩不住。 就见那伙计极为亢奋地一块一块地切割着石头,不一会儿的功夫,剩下的五块全部切割完成了。 此话刚一传出,那大汉便传来一声惨叫,感觉到一只带着钬雷之光的拳头瞬间击在了他的胸间,让他的胸膛都为之塌陷了下去,那股撕心裂肺般的疼痛传遍的他的全身。 这三位正是变异的疾风豹叶风和白羽,还有已经拥有了寻来了肉身的百足地龙百手。 “不是普通的交易,你应该理解成为隐秘的合作伙伴。”青萝回道。 此言一出,数年来从未被外物所扰的宗雷和山本同时抬起头,盯住了姜亿康,眼中充满震惊和疑『惑』。两人仔细地端详姜亿康,想从姜亿康的脸上看出些端倪。 瞧得林若枫的容貌,网友们纷纷发出弹幕。然而就在这时,一个鲜红色的弹幕出现在屏幕中央。 “嘿嘿嘿。”同时也在这个时候,木偶突然发出了声音,非常诡异的笑声。 而且,随着这黑雾离两人越来越近,黑雾渐渐化为了黑色的冰晶,就要将两个包裹起来。 可对此,叶昊然却冷笑一声,若没有经历万宝轩和被芸萱楼强者追杀的事情,他也会相信这流参是个公私分明的炼丹宗师。 这绿气一去,这些禽族立即停止了哀嚎,身上的毒症也一点也没有了。 “恭喜,就任红莲道馆主的感觉怎么样?”大木博士一边吃着泡面,一边含混问道。 话音落下,刘政当即进入天剑状态,主动朝着面前的五位妖神杀去。 严成锦把他忽悠回自己府上,主要是周边有锦衣卫关照,再叫上十五个家丁,仔细想想,应该没啥问题了。 手中掐诀,口中念咒,一股浩瀚无垠的气息从刘政身上升腾而起。 顾飘飘点了点头,二人便分开了,没有告别没有约好再见,他只是我人生当中匆匆而过的路人罢了,也不过就是我生命里一瞬间的烟火吧,救命之恩,恩人。 话说,电视剧里,景天是神界第一神将飞蓬的转世之身,那现在这个是不是? 第一八二章 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 大火师还没进正堂,就骂道:“乔二你要是发了失心疯,哄骗大家,老子把你屎打出来!” 骂完一步迈进了正堂,顿时整个人就僵住了。 他身后的所有人也都看清了正堂内的情况。 乱糟糟的声音瞬间消失,所有人望着两件终于恢复正常的匠物,两眼湿润了——一定是正堂里风太大,迷了我的眼。 两位祖宗 虽然是在撒谎,但庚浩世已经下定了决心,好好的训练,进入国家队,加入俱乐部,到时就能挣到很多很多的钱,让这个家过上滋润的生活。 啪的一下挂了电话,九儿摸着火辣辣的脸,踩着拖鞋走向盥洗室。 吃完饭,夏爱国和夏爱党精神满满的就跑出去玩儿了,夏玲则睡午觉,夏至也扶着夏老太太回屋睡觉。 “艹,我家弟弟让你给照顾着,你他妈这是给我让他从路虎跌到了破捷达,妈的。”中年男子一巴掌呼到另一名中年男子的后脑勺上,骂了一句。 虽然不想搭理她,但是若是直接摆冷脸,肯定别人又要说三道四了。 队员们一边吃着饭,一边聊着今天自己比赛时的种种神技神威,时不时地哈哈大笑起来。这也算是对于曼曼要求他们“记住赢球的感觉”的一种实践吧。 火焰剑气霎时间临身,看着耀眼的红色火光,好像有一个红衣身影在其中缓缓燃烧,映在苍落的眼瞳。 “你到了记得给妈打个电话。”临行前我妈红着眼眶,不放心的嘱咐道。 “难道真的没有那种系统吗?要不你再回总系统找找?”庚浩世还不肯放弃。 “你说不说对我都无所谓。”他打横将她抱起,不急不缓地走楼。 如果说下面的六层,凶兽虽然同样很多,但是还可以用数量来形容。 佑敬言此时这么说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便提议去闯人家的宫了。 郭嘉答非所问,问马超道:“将军的孝衣置办好了?”说着,拿起碗,从腰上摘下酒葫芦,给他倒了一碗酒。 直到半个时辰之后,两人的厮杀才结束,胜利的当然是佑敬言了。 “启禀武成公,待到了皇宫您就明白了。”刘馥自然不会期满韩炜。 脚下的绿色火海,就在他们停顿这一眨眼的功夫里,绿色的火柱冲天而起,其内是无数的鱼龙骨兽,嘶吼着挣相袭来。 白森将长矛再次对准了脑虫,哪里刚刚已经被暗影长矛给炸出了一个大坑,甚至都出现了一个洞窟的入口,那个位置又正好处于虫子的保护圈,想也不用想,哪里就是脑虫的地方。 佑敬言能这样做,赵祯那是非常高兴地,对佑敬言更是非常感激的。 老太太说道:“这个畜生吗?好,我就让他跟你回去。”说完老太太掌就向着半周山打了过去,老太太的手掌直接就穿透了那道光墙,直接打在了半周山的胸口上,半周山直接就被老太太打到了一边。 螣蛇真人往张元昊身上看去,只见其身后有着数十道灰蒙蒙的光影游离着,攀附在其身上,面孔狰狞扭曲,发出一声声惨叫。 从昨天开始所有的一切开始朝着苏婉倾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她并非真的接楚九离回晋王府,只不过是想知道楚九离喉咙里究竟在卖什么药。 哪个村子被水淹了,房子塌了,他们永远是第一个冲在前面,救治灾民是他们的主要任务。 只要百花楼妈妈答应不让她接客,她只卖艺不卖身,她会让百花楼在一年时间内成为京城中最有名的秦楼楚馆。 楚九离怎会不知道,这都是陈氏在背后捣鬼,目的是一点点侵吞她的嫁妆。 在他眼里,自己是七品的游击将军,这一个京城来的辅兵,凭什么对他说三道四。 马和内心泛起了惊涛骇浪,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将会给大明乃至天下的技术改革。 若这东西真有用,他就把田要回来自家种,家里的吃食上也许能宽裕一些了。 此刻其他人全都竖起耳朵,非常好奇这位神秘大佬会有怎样的回答。 两人实在太近了,江拾月下意识地往后仰,宋霖空着的另一只手便揽住了她的腰,将她扶正了。 平时看自家老师嘻嘻哈哈的,随便动动手,就把几万人安排的明明白白。 “哗~~”被砍倒的泷分身化作两滩清水,而后从两滩清水中有钻出两个一模一样的和风叶子来。 “蝎子!”呼喊声中,一双有力的胳膊箍住了石青。这是司扬独有的权利,孙俭战殁后,只有他才能和石青这般亲热。 “艳茹姐姐,妹妹心中现在一团麻,姐姐怎么想的呢?”唐璇低声说道,语带哽咽。 火箭队这个可移动的基地尚未回归,阿治就已经埋伏在了它所处的原址,翘首以待。待到基地回归时,趁着巡逻队员不注意,悄悄地溜了进去。 有了保护膜,压力顿减,海水无法穿透,但是里面少量的空气却可以进入,使得两人能够自由呼吸。 “老祖宗听说你结婚了,还有孩子,很高兴,派我过来问候。他正在往回赶,最迟元旦到阿格纽。”贾德说。 第一八三章 讨饭碗 “那两尊祖宗……可能是因为祛秽司那几位大人才会发癫。”乔二有的只是推测,但这个推测,至少在乔二的眼里,刚才已经被印证了。 魏云华毫不客气道:“一派胡言!那两件匠物是祖师留下的,而那群祛秽司的差人,最大的也不会超过三十岁。 匠物又怎会跟他们扯上关系?” 乔二本来是绝不敢反驳一位火师的 只是卡洛儿看不下去了,本来只是因为同情的关系才收留了卡卡罗特。现在到是有几分认同了。随后便轻描淡写地让卡卡罗特教一下那个出口伤人的“男妾”同时也是为了敲打敲打那个富翁,认她好好管教一下自己的男人。 巧真看着这样的他嫉妒不已,怎么自己就这样累呢,浑身酸痛,像是要散了架一样。 “你连谁下的手也知道?”我眼睛望向兔妈的头顶,看她有没有光圈,因为她实在太像个先知了。 飞飞撇嘴,不答话了。要说修炼,真不是它的强项,若不是恰巧遇到了白虎,它想晋级七阶都要很长的时间。 明菲看向龚远和,见龚远和朝她微微点头,便告辞退下,让薛明贵、洗萃、白露、丹霞在一旁好生伺候不提。 “伟大的雷神,冥冥中给予我破开虚空的天剑……”托雷斯咏唱起魔法咒语来,一团银光再次出现在银色魔晶上。 “我进去后,你们数十个数就可以发动进攻了。”张天舜微笑着,转身走进了大门。 郎乐乐这才发现,哇噻,来了这么多的自家学校的人,她兴奋,她骄傲,她自豪。 孩子们不需要照管,幼儿园负责安排他们集体就餐,这样可以避免挑食偏食的问题,还能促进彼此的感情。 巧真劝着自己的娘,三儿愿意,她就没话说了。毕竟是三儿要成亲,是他要和人家过一辈子。而不是自己。 普通人问出因果和宿命两个字,还不算严重,当因果和宿命从杨雪这个万象真人嘴里问出来时,就比较严重了。 “萧云,你身子骨才好,还是我来担吧,这背篓里轻些。”走了一段距离,阿爷回头想与萧云换换,一来萧云地去重伤刚愈,二来,看萧云这担扁担的架势,生疏得很,就不像是个干活的人。 本与张元伯聊着天,忽然,血依依似有所感?顿时蹙眉一皱,眼中寒芒闪烁,猛然挥出一掌拍向远方的密林之中。 当查探到是情丝出了状况之后,白亦冰反到松了口气,她虽然不知道如今周鸿运遭遇了什么?但却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到,周鸿运一定是遇到了情殇之事。 正当李维说话间,远处却疾行来三道倩影——也真不知道该佩服她们的勇气还是佩服她们的脑残,正是大乔二乔和孙尚香,李维心说:你们万一被抓住了怎么办?那岂不是真的要无惨了? 比如职业、等级、大概能力之类,但是在后续的发展阶段,讯息的更新就不会那么及时了。 察觉到自己前身留下的凤血晶石终于面世了,血依依顿时阴冷一笑,笑容中充盈着无穷的杀意。 不过这是比较麻烦的一种吸收方法,实战过程中很难做到,所以圣教对此的做法是先将魔法转化成刻印,相当于一个微型魔法阵,然后只要把这个刻印吸收进体内就行了。 在易秋的认知观念里面,牢固的友谊并不需要消耗特定的时间去维系。 第一八四章 家里来人了(求月票!) 大火师跟魏云华等人,愁眉苦脸的又聚在一起想办法。 魏云华仍旧觉得:“这两件祖传的匠物,完全没道理会跟祛秽司那些人,有什么牵扯呀。 这思路从一开始就大错特错!” 大火师挠着头皮,他想事情的时候总有这个习惯性的动作。 不久前“报案”的好注意,就是这么想出来的。 大火师一咬牙 蓝多多看着国王的神情,这回可是真的怒气了,不是上次那隐隐约约的不舍了。 网友大部分是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这几条微博一出,自然带动了方元恺那条微博的人气,所有人都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些闲的蛋疼的网友直接去刷爆了方元恺的微博。 终于,就在胡常昊他急慌慌想了很久,也都没有一丁点的头绪,一次次的想要开口说话,在他的耳边,响起陆游那满是笑意的话语。 果然,三大盖世强者双手在虚空中勾画,三件兵器齐动,霞光飞射,杀劫无量,谁也不能抗衡与化解。 “不过什么?赫先生为何只说一半,难不成也有澳门赌王赫新先生没底的对手?”肖国南疑问道。 “苏红袖是不会看错人的。”苏红袖激昂手中扇子轻轻的摇曳,一边扇着凉风一边轻轻的说道。 “呀呀呀呀!”黑脸汉子从地上爬起来之后,气的直抹脸,怪叫着再次向项烨冲了过来。 有古老人物出世,向这里出手了,而且还是同时对两大种族出手! 这是一场混战,上千的修仙者和混在里面的妖兽互相的斗法,法器乱飞,无数声的惨叫下喷出大口大口的鲜血,只有在远处一座山峰上却是安安静静的。 接着,原子弹开始了爆轰、压缩、超临界、出中子、爆炸的全过程。 “田瑶,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我说的你哑口无言了?”孙氏见她面无表情的样子,瞬时就觉得自己的气势上了一截,看着田瑶坐在边上不发一言,又忍不住开始挑衅她。 30分钟之后,先锋军大部队推进到了京城城前,并且马上把京城包围起来。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你们把丫头带回家我不管不管!!!”狼王开始满地打滚。 “放开他!”瑟琳娜公主猛然将双手向怀里一捞,仿佛是在大力拉扯什么东西。 这正是华夏的秘密战略武器,航程达6000公里的远程轰炸机——轰一!这次的任务就是轰炸4国联军在倭国大阪的总部。 崔茹心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盛若晴看到了于是赶紧捂嘴笑了起来。 “不用着急,等一会儿天黑了对咱们更有些好处,毕竟咱们是在暗处,他们是在明处嘛,我们车车车灯光不算是很亮,所以说待会儿咱们开枪的时候更加的方便一些。”卡尔笑着说道。 阿离抿着嘴,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同田瑶躲了起来,田瑶疑惑不解,总觉得今天的阿离怪怪的,像是有什么事瞒着她一样,她突然停下了脚步,看着阿离的背影,脸上复杂极了。 肖琳给谢雄挟一块:做时不放水,只用生抽蚝油,绍兴黄酒,调味只有冰糖,葱姜,不炒糖加色,也不过油炸,只让五花肉自身的油脂去慢慢浸润,卯足火候。 他可以感受到华东赛区代表队几人和之前相比已经截然不同的气势,还有那份信心与决心,这才是一支强队该有的特质。 第一八五章 商法 三娘会通过一个复杂而艰难的仪式,把两件匠物装到了车上。 每一辆车都经过了加固,需要四匹马才能拉动。 他们将马车停在了南城巡值房门外。 而后大部分会众都撤离了,只留下大火师和火师们。 为了不引人注意,包括大火师在内,所有人都打扮成了车夫、力夫,蹲在车轮边等候着。 破毡帽压 越是知道薛冷玉和慕容家有过旧情,过去的事情,殊离便越不好开口询问。免得薛冷玉多心,以为自己会在意嫌弃。 慢慢地松开了知秋,梦溪眼泪簌簌的落了下来,她们四个,自打她一进萧府,就跟着她,虽是奴婢,但梦溪在这个世上没有亲人,早已把她们当作亲人,就这么生生的没了,一时竟不敢置信。 杂交的鬼面獒模样丑陋依旧,但骨子里那份狼xing已经所剩无多,它被掐了一回脖子后内心对凶悍的黑眼魔王产生了恐惧,见到对手再次接近能的缩着身子往后退,直到屁股撞上金属网才被迫停了下来。 “宿县?杜县令如何了?”在允帝的印象中,宿县看起来还算好,毕竟离京城红都这么近,就算要违法乱纪什么的,也要掂量过后才敢做。 办完这些后阿容还是有些迟疑,有时候人就是这样的,一旦观念上转不过来,就会对看到的事持怀疑态度,哪怕她觉得人说得很对也是一样的。 哎,有个那样的松鼠就可以让它给自己剥果仁了,真是省力。不过,如果没有“工人”,有工具也好。比如,找铁匠铺铸造一个开坚果的钳子? 他心间一暖,突然就抬手用力的回握住了无殇的手,开口坚定的说:“我带你走!”说既,也不管是突然微愣住的无殇,突然也就俯下了身,抱起了僵硬住的无殇,脚下猛然提速的朝里面跑。 “鲁王出京了。”谢长青来,当然不止为了说这个,不过以这个开头比较好说话。 虽然怀疑,但查不到根上,暂时大概安全着,在连云山也出不了大事儿,但是事得防,要真是凤西容家,那就更得好好想想那边打的什么主意。 医生说,素珍是因为出了交通意外重伤入院的,被大货车拖行了二十多米能活着已经是万幸中的万幸了。 “我不怕,我没做过的事情,为什么要怕?”苏瑕不觉得自己在处理苏樱的事情上有哪里做错,她也肯定苏樱自杀和她没半点关系,所以她根本不怕。 路旭东看了我一眼,又扫了一眼我放零食的抽屉,然后又特别淡定地说了句:“煮点面条吧!”就转过身去了。 我扫了眼那张放着蓝色妖姬的的桌子,坐了下去,指尖有些不安地摩挲着手腕上的那条疤痕,虽然他说他没事,但是我依旧担心。 “我兼西跟随大长老这么多年难道您就一次机会都不肯给我?”男子脸上露出怨毒之色,不过他并没有丝毫的反抗,或许他知道自己的反抗反而让自己死的更加痛苦罢了。 而这些人中,有知道此事的,心不在焉,不知道此事的,则面露惊讶之色。 可走了几步顾西西才想起被她俩打岔忘了袖扣的事情,又赶紧反身走了回去。 缪琛默嘴角弯笑出笑空,从她的眼神里,至少他能看出来,她还紧张在乎自己。 她话都没有说完就哽咽住,搞得真好像是被我冤枉得不行了似的。 李凡看完这段话之后忽然觉得玄阳这个名字自己好像在什么地方听到过,可是任凭自己怎么想都想不到在那里听说过。 其他人也是有样学样,朝着魔骨狼身上的骑兵起攻击,但是从急的魔狼天骑上。击中一名骑兵,显然不是太容易的事情。不过在一只只乱撞的魔骨狼的帮助下,众人总算找到节奏,但是阵型已经被逼退至城门之内。 “说完了吗?”田若冶冷笑一声,“以为你三言两语,就能将我们都糊弄过去?”语气神态,根本没有把吟儿放在眼里。 当下,他自然便开始操纵这李居开始按照不同的角度在这一片区域之中挪转起来。 不过在第三场景幽冥坟地内,真的是急不得,因为每次进入幽冥坟地,看到的幽冥鬼火阵,都是不一样的。所以为了降低风险,雨叶每次都会先摸清规律,然后再动手。 黄泉向着召唤圣杯的地方望去,受到瞬间传送的牵引黄泉离开了这里。 那个世界在外面看来体量与规模都是那么一回事而已,甚至连洞天世界都远远比不上,但,在其内部看来,这个世界的规模却完全便是外面看起来那样,而是无比的广阔,无比的浩瀚。 血谷大约宽只有二十余里,却走势狭长。两人用了半日,走了大约百里,眼看前方,有三阶妖兽的身影出没。秦烈的身影,也蓦地停住。 为首的十几个帝尊境,更是谄笑而又忐忑地望着杨开,唯恐他口中蹦出一个杀字来。 碧瑶和聂风都听到了这一股声音,而且还伴随着浑厚的真元气息。 乾坤炉是一场巨大的造化,是一场机缘,人族要抢,墨族自不会让人族称心遂意,眼下的平静只是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征兆。 我记得了,上次在薄家薄音在电话里说过,让她自己多注意点身体,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薄音就知道她的身体有情况,但那夜他没有去。 琢磨也琢磨不出头绪来,云七夕索性不再去想青黎的事。她和戈风把京城各大街都走了遍了,始终没有找到一个满意的地方。 不对,不是她笨,是他笨!明知道郭芷瞳是怎样自私的人,竟然会真的以为她会为了救他而奋不顾身,竟然会因为她的满口谎话而答应跟她的婚事。 第一八六章 占城有劫 “商法……”许源认真思考起来。 虽然一直有些看不上商法,但林晚墨这个提议却让许源认真考量起来。 最大的好处是,自己可以继续提升丹修的水准。 丹修的各种手段,自己已经用得纯熟。 真的就这样放弃了,也实在可惜。 许源便又问道:“你对商法了解吗?” 后娘摇头。 “ “好!”林董事长点点头,不再言语走过去打开房门就离去,在他的脸上看不出来任何的情绪波动,但我清楚自己已经被恨上了。 后者猛一缩头,第一个核桃紧擦着他头顶飞掠而过,虽然没伤到头颅,却在他头上带起了一道火烧似的痕迹。纸人本能地挺身时,第二个核桃也继踵而至,不偏不斜地打进了他的脑袋。 我没想到阎罗王竟然能够网开一面,不过,眼下的时局,恐怕那阎罗王也知道了其中事情的缘由。 可我对她的一切却从未用过心,她谈过多少场恋爱,有没有真心爱过,是不是被人伤过,我知道全部都是张路愿意告诉我的,那一部分被埋藏的秘密,我一无所知。 我朝天扬手,顿时天昏地暗,八十一只金色巨龙撕裂空间,现出真身,朝着各种妙法龙啸而去。 我们脚踩在地面上发出的声音都会有回声,说明这洞穴的确很深。 巨龙轻轻地张口,一颗绿幽幽的如同发着光宝石一样的东西从它的口中缓缓地飘出来,我伸手将那颗宝石。这是巨蛇的蛇胆,我放在手心,那东西看起来很像一块已经打磨的十分光滑的翡翠,渗凉无比。 玄者却是其中最好的一个,本命契约一个,血契三个,普通契约名额不限制。但要成为玄者确实万中无一,而且玄者修炼的地方很奇怪,实在丹田修炼玄力。 天地间,一道惊雷陡然亮起,将整个天地照的一片惨白,刘协头顶那团模糊的气团逐渐下沉,逐渐在刘协脚下汇聚,刘协的身体,在卫忠惊骇的目光中,渐渐浮空三尺。 叶唯话音刚落,便听到“嗖”一声,再抬头,子怡已经安安分分地坐在椅子上了。 长藜嘟嘟囔囔,取了个木盒出来,打开,里面是三颗金色的珠子。 等待唱标的期间,叶梓凡一直在和罗明唠家常,眼眸专注的看着他,脸上挂着亲和的微笑,话语里满是一个上级对下属的关怀。 叶梓凡下意识的伸手摸去,身旁空空如也被褥冰凉一片,迷蒙的神智立刻清明起来,从床上跃起,胡乱的套上衣服就窜出了卧室。 “死”这个字犹如一记重锤狠狠的敲在了叶梓凡心上,恐惧瞬间爬满了整个心房。 不管了,反正去一下也不会怎么样的。她的双眼中一闪而逝的火热,这份热意推动着她的身体直接冲到了门口。 就比如世界上的可乐饮料,完全被两大巨头垄断,他们的生产、宣传能力暂且不谈,饮料的售价也非常低廉,甚至达到了每一瓶只有百分之一,甚至更低利润的程度。 叶惟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得有一种名为沧桑的东西在她的脸上游动着,一双长满了老茧的手。 话音落下,吉祥古神不再出声,光球也停止挣扎,安静的被李云牧的双指给夹住。 虽然当时刘虞并没有被袁绍等人唆使自立为帝。但是作为汉室宗亲,在看到献帝一脉式微,他的心里面已经有别样的想法了,大家同时汉室后裔,都是孝景帝一脉玄孙,你能当皇帝,我为何就不能问鼎九五了? 第一八七章 意外之喜(求月票) 车子里,张老押一直在从窗缝里向后看。 仿佛也是和那美丽的姑娘不舍别离。 刚出了斜柳巷,张老押就转身来对许源说道:“有个消息卖给你们,要不要?” 许源饶有兴趣:“哦?前辈有什么消息?” “二百两银子。”张老押一伸手。 许源想了想,居然真的拿出来两张一百两的银票,放在了他的 而那边也已经放好了道具,已经有工作人员走过来了,估摸是来叫她的。 “你没事吧楠楠?”她脸色焦急地看着血流不止的伤口,也顾不上刚刚才撕破脸了,语气也是毫不掩饰的关心。 等凌然拍完照片回来后,化妆室里的气氛……怎么说呢,还是怪怪的。 许乐看了一眼李秋月,无奈的叹了口气,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没想到李秋月率先开口了。 现在在水底,林木已经不需要再尝试自己的实力到底到了什么境界。 业界皆知沈氏总裁脾气差,齐氏集团董事长及齐氏一甘高层在跟沈慕飞谈合作的时候,都保持着高度的精神集中状态。 软糯的声音不见了,又是那种尖细的喊叫声,带了种歇斯底里的味道。 “好,这才是我儿子,我告诉你,以后要知道结交怎样的人,不然像你这样随便的和人接触,那可怎么办!一辈子被朋友欺骗吗?”洪涛叹了口气,他这个儿子,真的不让他省心,什么都需要他操心。 “呼,这个素月咋还没有好?”黑球仍旧在一起一伏,十分的均匀。 “哎呀,原来他埋伏的这么深!”曹华清直摇头,埋怨自己太容易轻信他人,本来不会发生这种事,都怪他多了句嘴。 以屡胜之师讨伐疲敝之旅,任何人都不会把宝押在疲惫的一方,刘邦甚至已经幻想到他把穆晨的脑袋提在手中放声狂笑的情景,这一战,他一定要杀了穆晨,穆晨一天不死,他就一天食不安寝。 望着那已经将其覆盖的浪潮,天空翔双眸之中闪过一丝抉择,而他此刻周身上下,赫然闪烁出了阵阵雷电,在其血液之中,更是有着一丝丝血色的雷光闪烁。 姜痕见状,身手一挥,一股柔和劲气将身后那些仍不明白是什么事情人远远地送离出去。同时身形一淡,消失了原地,再次出现就已经出现了方辰身前,同时身前已经出现了一个巨大金蓝色太极图。 听到了老李的解释以后,天使缓缓的点了点头,一脸凝重的将龙火流云剑捧在了自己的手心中,两团温和的白光,从天使的双手间涌出,将整把龙火流云剑都包裹在了里面。 邪教头子揉去了眼角挂着的眼屎,看到老李的表现后,保罗立刻为老流氓施加上了一层扩音魔法,老李面无表情的冲着邪教头子点了点头。 他倒也聪明,看得出来天澜向着他,跑到天澜的身后,抓住他的衣角,很是依赖的样子,然后冲叶逸做鬼脸。 “没想到伤得这么重,你还能活得起来,真是怪事?”云儿惊讶地说道。朱元龙挣扎想做起来,却感觉到胸口剧痛。 “王大哥,你别和我开玩笑,我自己生活还要你照顾,怎么可能当什么宗主!”白水渡连忙摆手,别看他平日里机灵古怪,但真遇到这样的事情,倒是后退不止。 “这会不会是陷阱?”天空翔也是囔囔道,不过转念一想,如果是他,根本无需弄出这种陷阱,有着如此实力,还需要去弄什么陷阱。 第一八八章 人心中的一杆秤 命修七流之后,许源凝聚了一个新的命格: 鬼医盗命。 这是一个双向作用的命格。 于敌——在不知不觉间,窃走对方的一些“寿命”。 于己——将盗来的这些寿命的一部分,添加在自己身上。 此外还是范围性起作用,战斗范围内的一切敌人,都会受到这个命格的削弱。 比许源水准低的越 许容容,生气吧,越生气越好,最好做出一些让人觉得无法容忍的事情出来,这样,墨衍不会喜欢你了。 “就是觉得麻烦,我最近事情多,忙不过来。”裴墨衍随便扯了个理由。 石先生赶过来的时候,苏沐月已经再次陷入了昏迷,很显然忘忧散的药力比他们想象的要厉害的多。 此时韩冬处于天荒山脉内,一些势力似乎也看到了转机,趁着这一场争斗,把韩冬拉下水。 “把药吃了。”薄七宸把药塞到她的嘴里,之后把水杯递过去,凑到她的唇边,喂着她。 擎苍立刻领命离开,走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苏沐月和黄琛站在另一边的走廊上,跟苏沐月行了礼以后,擎苍便匆匆离开。 这对于静官来说是不利的,她不是神侯,她的实力摆在那里,否则的话也不必大费周章的设计一环接一环的计策。 就在云末三人商量的时候,昏迷不醒的苏沐月此刻已经进入了自己的第三层梦境。 看着胡晓的样子,孙德志心里骂道,还不要,不要你特么伸手干什么。 张茣自己也在主动寻求改变,第二天对阵国王队时,他就在主教练哈里斯的授意下,打得更加奔放自由了。 比如九幽魔尊,他对规则的领悟纵然超过十殿阎君,却也不是太多,不过他秉承九幽气运而生,炼化了九幽阴风,能够调动九幽之力,单打独斗,十殿阎君也不是对手。 闻听命令,顿时大喜,立刻派出数百名亲兵,直奔臧霸的府中而去。 对于这样的商会,你弱他就强,这是商人本色,关于怎么走出传说之地这样的事情,不表现出足够的强势,只怕是无法获得的。 所以,当昨天一切风雨骤停时,安迪温柔把她搂在怀里,轻抚温存时,她才会像个孩子一样哭起来。 纵观全府,也只有二奶奶段紫蓝对姑娘还算是真心实意的,可能因为二人都不受待见所以惺惺相惜吧。只可惜段紫蓝尚自顾不暇,是个根本指望不上的人。 老实说,他和高媛媛相处了这么久,像今天这样的待遇可不常有,尤其是在做饭上面,可能是因为他做好比较好吃的原因,因此只要两人都在家的时候,做饭一般都是符洛的事。 “巴基,让开,这样下去会有很多人死的。”美国队长现在还没能够苏醒这艘飞船上的所有人,尤其是主控室,面对冬日战士的阻拦,他只希望对方能够主动让开。 二十万金币是什么概念,刚刚有一位去牡丹楼的吴尊,投了了十八万金乌币,牡丹仙子就亲自接了出来。 如果郑亚时间足够,倒是可以不慌不忙,把所有科技树都列举出来,可惜的是,距离高考只有一个多月了。 陆清欢是因为她只是在注意他,所以她没有看到,她在别人眼中也是一道风景,不过对于这种人,厉景琛往往都是一个眼神飘过去,那人就再也不敢看过来了。 “亏你还是刚大学毕业的学生呢,在学校里老师就没教过你一句古诗吗。”温雅洁无奈的说道。 林子夜有个双胞胎姐姐叫林子琪,五岁时进行天赋测试,她的木、火双属性灵气亲和度都高达六度,如果能得遇名师的话,她必定能成为一名出色的丹药师。 想到这里,众人再看向陆正南,呵呵,陆家真是走了一步错棋,陆正南现在说得再多,都不能弥补。 但是我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我看见四面鬼王像又转回了原来的位置,接着就彻底变成一尊雕塑了。我知道这东西已经不在了,虽然不明白是什么道理,但是知道萧木只是留了这样一句话给我。 “我们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一遍,但什么都没有发现。”班貂纯一脸着急地说道。 随即而来的一个个音符,都仿佛跳入了他的灵魂似的,让他在一种巨大的悸动之中,浑然忘我。 赤炎寨的二寨主一气之下本来想用二憨顶包,偏偏在他逃跑的时候又遇到了他称之为贵人的际遇,发现吴永麟准备单独行动之后,他内心的狂喜已经无以言表。 封依看去,却是发现在某堆碎肉里面夹杂着一些碎玻璃、一些电子部件以及一个破损得不成样子的塑料硬壳。 鬼子中佐对着山本下达命令,要求山本不折不扣的完成这次任务,消灭中国狙击部队和带回那个叫王子岚的中国军官。 粗犷大汉表面镇定,心中却震撼无比,本以为只是抓个世家子弟,没想到居然是只肥羊,数十颗下等晶石还不算什么,以那些世家底蕴,每个嫡系弟子每月发放数十颗也正常。 邻里邻居的,既然人家递上帖子来拜访,不去见见总是说不太过去的,万般无奈之下,阿九只好换了男装,也不通知苏润,自己在紫琉紫璃的陪同下,进了见客的偏厅。 其实在矢国的时候,刘同跟曹沾之间并没有多少交际,而且由于曹沾乃是矢国国君姜无余的铁杆,背后也没有少说过刘同的坏话。 顿时,洛曦心脏一惊,眼圈突然红了,心口酸酸的,这种酸痛的感觉一直从手臂曼延到手心,让他很不好受。 明月湖湖面,一艘扁舟漂浮其上,威风吹过,湖面荡起一圈圈波动涟漪,扁舟在水面上下浮动。 “谢谢你们,我一定会加强训练,不会再拖大家后腿了!”乔栓子知道自己的不足,可他肯学,他相信在大家的悉心教导下,他一定会有长足进步的。 第一八九章 一桩大买卖 张老押又给许源讲了一些基本的东西,主要是关于商法如何修炼。 其根本就是要多做“买卖”。 不管是跟普通人,还是跟修炼者,只要发生了交易,便是进行了商法的“修炼”。 交易的金额越大、影响越深远,提升越明显。 但所有本钱,必须是自己的,不能是你爹给你的之类。 大致讲完后,两人 玄慈方丈这话一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转向了慕容博,尤其是萧远山和萧峰,看向慕容博的目光之中更是蕴含着深切的仇恨。 在看了秦昊列举出的驻颜丹丹方材料之后,李秋水发动了手下的人去收集药材,天山童姥也决定返回灵鹫宫去,让灵鹫宫的那些个下属搜寻药材。 李国杰愣了下,余光看了林曼曼一眼,沉默地点了点头,也没别的话了。 精准而机械的步伐犹如钟表的滴答声,在这片死寂的空间中响起,肖云飞踏着月色来到叶暝身后,在走到离叶暝不足一米的范围时,他猛然止住脚步。 屠妃,叶暝就是打死了也不会跟着进来。现在骑虎难下,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看来她遗传了母亲的厨艺,是一点都不会做饭,根本就没有天赋可言。 来到接待室门前,黄天敲门将周月叫了出来,看到周月,黄天本来想说正事儿的,但是一想到吕浩,他就想笑,所以周月抽空出来,就看到黄天好像发神经一样的在哪儿笑。 荒界联军的阵地,猝不及防的南荒界联军被打得手忙脚乱,差点崩溃。 特么的,在这种人迹罕至的荒山老林里,连野蜂的个头都比其他地方要大上不少。 老爷子的这番话语,吴琳琳与陈双双倒是有心里准备,陈双双在火车上时,就知道了黄天的身份,而吴琳琳在黄天被带走时,黄天曾在她耳边说过一句话,那句话就是:我可是你们家老爷子求着请来的。 “这家伙的实力居然能够当上这里的典狱长,还真是有些蹊跷了,不过他的武器倒是挺不错的,赶紧看看有没有给咱们爆出来。”欧阳绝一边嘟囔着,一边朝典狱长的尸体旁搜索了起来。 玲珑点头,“好,记得选择一个好点的房间。”她抱着曦儿,跟着靛,朝着宅子深处走去。 凌易再一次用真火将岩浆怪兽的身体贯穿可是无论试了多少迩。依然无法将岩浆怪兽给彻底地消灭了就像是个生皮糖一样,看起来甩都甩不掉一样,_然而逵易还是很有耐心地一玖又一迩地击虫那岩浆怪兽。 “不知死活的家伙——幽血咒。”既然你想过来,那我就助你一臂之力吧,利用幽血咒强力的吸血技能,我将西莫斯狠狠的拉扯到了我的身前。 “灵儿妹妹,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这次你就原谅我吧。”见打不过周灵儿,周红涛似无比真诚的求饶道。 看着这榜单上一个个金光闪闪的名气,想必能够在天羽灵院都排得上号的人实力肯定都非常的了得吧。 此刻,一眼将该易认出之后,吴德心申顷刻便通起了滔天的仇恨与怒火上该死的家伙_刚杀了老太。现在又来祸害老二_这特么是要让老子绝根断后的节奉吗? 真嗣额头上的一滴水珠滴落在红色的珠子上,瞬间就被高温给蒸发了,冒起水蒸气了。 “吱呀。。。”当沐毅推开门之后,发现貌似新生宿舍里并没有人,他感到很奇怪,这人都到哪里去了。 “遁!”甲宝玉和炎舞化作了虫子一下子非处了圈外,瞬间,甲宝玉和炎舞二人已经化作了人形,只是甲宝玉身上已是鲜血淋漓。 到了坑底,爷爷急急忙忙的到了一鞭子身旁,此时的一鞭子正对着被挖开的九个坑用罗盘测算着什么,根本没注意到爷爷的到来。 随着这一声轻吟,突然飞出一座佛塔,正是得自于拍卖会上的那件法宝如意玲珑宝塔,宝塔乍一出现,便化为了七彩虹桥,架在了凤之炼狱与祖窍之间,如开了一道门,金光闪闪,直通彼岸。 的警服,里面是浅蓝色衬衣,打着一条同样为深蓝色的领带。肩章上有两道横杠加三枚四角星花,是一级警督的标志。 “哪里,秦先生过滤了,如果不是你们有足够强大的实力,以及完善的服务我也不会居住再这里不是吗?这个地方什么最重要,相信秦先生比我更清楚,所以我才会选择黑水门。”刘飞笑着说道。 大巫妖克尔苏加德一直没有现身并且指挥战斗的原因,此刻大家都已经明白了。 就这么想着,爷爷的心态开始慢慢的放松下来,而且逐渐的就连意识都有些模糊了,一心想着若是在这儿生活,该有多么美好。 “回来了,你还好意思给我说,滚过来。”刘明伸出手指着刘飞大声开口说道。 “你明知道,所有人都是受害者,二叔固然有错,固然受骗,固然年轻冲动,可是,幕后黑手是洛乾坤,你明知道这一切,却还要跟他合作!”我吼道。 古力娜见状美目一亮,把握住亡灵连绵攻击中的那一丝停顿,竟然合身扑出,雪亮的刀阵滚滚而出,向着暗黑骑士盖压下来。 “行了,说出你的目的吧,究竟找我做什么?”朱上腾虽然嘴上在和程东说话,但眼睛却一直盯着桌上的翡翠,似乎生怕它们跑了一般。 虽然那件事很麻烦,但是赵玄知道,倘若徐良真的不愿意松口为徐阳澄清的话,那么想要证明徐阳是被诬陷,他也只有用那个办法了,即使他明知道那个办法也不一定能够救出徐阳,但是他总得要试一试才行。 “原来是盟国的各位著名记者!雪华有眼无珠,多有得罪!请到指挥部叙话!”鲁雪华知道这是些手眼通天的人物,丝毫不敢得罪。 自从韩水儿出事到现在,白云珊已经被关了一个星期左右了。她也一个星期左右没有好好吃饭了。 为吴国,置内史行太守事。其后司马岳虽徙封琅琊王,但吴国之名却一直延续到东晋末。 王鹏勉强笑了笑,和程鹏飞握手再见,陈子风则跟上程鹏飞送下楼。 “当”一阵清脆的武器碰撞声响起,在众人的心中久久不的平息,所有人屏住呼吸,瞪大着双眼看着挡在孤雨身前的男子,一身黯然无光的铠甲,一把四尺神剑,随风飘逸的黑发。 第一九零章 半部《通天砲》(求月票) 许源暗自一笑,青余乡的功劳,没白分给石拔鼎。 有事他真上。 万允本来是讥讽屈晋鹏占着茅坑不拉屎,结果被石拔鼎揪住了一顿臭骂。 谢青蔓黑着脸,呵斥一声:“吵什么!” 你阴阳万允是跟我学了指桑骂槐的本事,当我听不出来吗? 石拔鼎却不给她面子:“是万允先不地道的!” 谢 若当真惹得武凯不高兴,将那产钳的秘密公诸于众,他这‘万家生佛’立刻便要跌落尘埃。 清晨一缕明媚的阳光透过了窗户,阳光有些刺眼将白松从梦中拉了出来,白松揉了揉眼睛勉强睁开眼睛。 正当唐孟想着什么安慰她,好套出点情报时,莉莉丝站了起来后却换了一张笑吟吟的脸。 而且这个戈雅很是单纯就把自己的经历说了出来,一般人在曾经的敌人会隐藏自己实力才对,或者这个大汉其实也没把自己当成死敌吧。 说到底白松还是不知道战风前世到底起了多大的作用,可前世的那个猜测也不无道理,也许战风就是因此转运的呢? 发现天精枣后,慕容久久一时间对其他的灵药都不太在意了起来,立刻就朝天精枣树走了过去。 看着白松这么牲口的速度,就像鬼一样的惊悚,几人都不由得想着,要是这样的速度与玩家pk,那对方是何等的绝望? 一想到西方那些头儿们吃瘪,刘紫凝的心情就很好,虽然没见过他们人,但里不是说了嘛,那些人都是老不死的人精,有时候为了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会做一些灭绝人性的事情来,所以对付他们,她是一点心理包袱都没有。 “20地狱本里,比这好的东西多了去了。”白松也看到了豆腐乳的表情,不由得无语道。 “亚斯,谦虚是美德,可是你可不能太过谦虚了。”另一个骑士笑着说。 媚儿暗暗叹了口气,天宫和金陵世家之间的冤仇纠结的时间太长了,就算帝君真的存了化解之心,可也不是一时半刻就可以解开的。 风起,仍旧带着酷意,风沙漫天,遮蔽人的视线,黄蒙蒙的吞噬着沙漠中的一切。 宇智波斑当然不会跟她来个什么面对面了。他还有其他的任务,此时此刻,他已经跟几个空贼们一起,乘坐着他们的绿色的飞船——山猫号,离开了王都。 李逍逸这时缓缓抬起手掌拿到面前,接着紧紧握拳,而周围居然隐隐爆发出了空气流动,连带着一旁的桌椅也跟着微微颤抖。。 罗天雅,既然你那么拼命的要走出我的世界,那就随你,从今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我不屑于你的在乎。 很讽刺的,印第安姑娘胸怀坦荡,东方男人却腼腆拘谨,羞羞答答的,这一刻两人的性别仿佛是颠倒了。 时光飞逝,转眼到了第九天晚上,明天他们就要正式踏上新的旅程,满屏的丧尸,未知的团队,一切的一切,艰难的战斗又将再次打响,这次。。还能活着回来么。。 这个时候我当然不能暴露我和萌妹子基本就短上床的实质,就对穆美晴笑了一下说萌妹子的,就接起来了。 “赵信,我看你继续跟盖伦呆的那么近,迟早有一天也会变成吊丝的。”凯特琳开口说了一句,当下让盖伦和赵信转过头去,看向了朝这边走来的凌霄三人。 第一九一章 漏洞 和三娘会的这笔交易,许源所“支付”的,是释放三娘会众人自由。 这是属于许源自己的“本钱”。 所以大火师等人心中有了决定,也就意味着这场交易达成了。 金额巨大,直接让许源晋升八流。 而且感觉距离七流相差也不多了。 这还是因为,这两件匠物如果严格按照水准来计算,总价约么是个 叶明天大口吃着饭菜,一旁的叶明亮也差不多哪里去,一口就是半个大饼,就连鲁爱花这个亲娘看了都觉得丢人。 布莱特只觉脑子里像炸了一般,呼吸也不由得粗重,此时只想翻身搂住身边的琳娜。 言墨很早就发现这两人在战斗中一直留有后手,且战且退,并将云破空推向了前方,这让言墨早就看不惯了,自然也是留足了后手给他们。 “你竟然还吸收了那毁灭了整个世界的妖魔之气!”不过片刻,她便是瞪圆了眼眸,那眼中满是担忧。 帝陵即帝王长眠之地,因此,这座陵墓就是按照李百川生前的宫廷而建的。 罗胖子此刻也是开启了次元之门,尽可能的召集了上万数量的亡灵大军,将周围的法纹阵图彻底的改写破坏。 神识中,在那黑影的冲击之下,言墨的识海防守就如同溃败的士兵一般,节节败退,甚至一度冲击到了自己的识海所在处,那种强大的神识冲击,犹如凶猛的浪潮一般,对识海发起不断的冲击。 张医生在看到齐飞这种治病过程的时候,也是皱着眉,他不知道齐飞的这种治疗过程到底是正常还是不正常。 “篮球?”叶欢脑海里瞬间浮出了不少画面,有了篮球的印象之后叶欢同意了。 自从晁谨谦向柯黛求婚后,整个公司的工作人员,都把她当总裁夫人看待。 萧译的目光顺着那修长的手落到谢昀温和的侧颜上,随即微微颔首,这才提步先行。 赵光然不是没有注意到龚瑞妮苦着个脸,他吧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担心这丫头又有啥事等着他,比如他知道他之前没有经过龚瑞妮的同意就这么的把事情决定下来,这丫头一定会很不开心。 她念了二十几年佛,知道善恶有报,知恩图报。但更知道皇宫中不讲这些,没看到皇上已经反悔了,坑了楚广彻那么多年,还要继续坑。 周围看热闹的人听到这里,也是惊恐的看向蔡鸣,担心他的身份有问题。 量变,引起质变,而涛涛在逐渐的写作当中,也不断的积累经验,积累粉丝,积累声誉。 老二墨金辉跟他哥哥一样纠正了一声爸爸之后,没有转过头,而是盯盯看着她。 家里人建议她参加,是为了拓展人脉,如果真像通知的那样,接下来会有一段时间没有四校的联动活动,这还真是没什么作用了。 不过,亲家母你放心,只要娜娜回来,我一定把一楼,我和她公公的房间,给娜娜腾出来。 徐团长从长相上就能看出来顾佑北身后的中年男子是他的父亲,正犹豫着要不要打声招呼。 “哈哈哈。有你这样的富贵公子!”叫花子们毫不留情的哄堂大笑。 “干什么,拿着刀比划什么呢!还想杀自己人吗?”山山王爷总算出现了,斥责近卫。 更是知道老爷子有自言自语自导自演的特殊爱好,他到稀奇一会也就不以为然了。 第一九二章 三娘会用处大 许源独自去跟两件匠物交代了几句话。 “你们安心上工。” “以后我跟后娘会经常去看你们。” “说不定过一阵子,你们的祖师也会回来。” 交代完,许源便出来对大火师说道:“运回去吧。” 大火师心中还有些惴惴,进来之后发现秤杆没有追着自己打,终是长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完美 再看看受伤的位置,被杜完用短锥刺扎到的肩胛骨那,早已被她们用白色绷带扎了好几圈,昨夜一役,虽然穿了昆棱甲,但是杜完的那一刺还是伤到了他,虽然没有大碍,但行动还是有些不方便。 空气,极其诡异的陷入了安静,只剩下沾着泥沙与鲜血的干粮放在嘴里咀嚼时不停发出的“喀喀”声,像极了野兽在嚼碎着骨头。 听到玉龙鬼鹰的话,石天不知觉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没有斗者镜七八重的高手参与,或许等他突破到斗徒镜九重的时候,未必不可与那些斗者镜三四重的人争雄一二,或许,争个新人九十九也并非不可。 佟青反应之后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一柄柄黑洞洞的枪口“哗哗”对准了林锐的脑袋。 这新的能量北辰知道,也认识,这就是混沌能量,五系源力中的混沌能量。 几大妖王都非常的兴奋,虽然他们镇守妖神冢的时间远远的没有那些妖族前辈镇守的时间长,但他们也感受到了这期间的难熬。 看了一眼左手臂上的伤口,被黑豹咬过的地方,不停有鲜血在涌出,幸好并没有伤到筋骨,但一活动起来,那股剧痛依然让人受不了。 可是真正见过的他的人并不是很多,也就一些生死境和强者。 没办法,这两头荒兽,都是诞生于鸿蒙之中。一者乃是鸿蒙雷霆的化身,一者乃是太古剧毒的掌控者。 “今晚,她是我的,以后在黔城有事,你打这个电话。”邓佳军摁灭烟头,丢给林锐一张名片就走回包间。 忽然烟尘中心爆发出狂风,烟尘被瞬间吹散,郑风华安然无恙的站着,左手掐着财沈的脖子,如同掐着一只死鸭子,财神似乎已经昏迷了。 这片持续了七天的战场,每天都在进行激烈的战斗,每天都有数千的尸体沉入海中,然而就在第八天,却迎来了罕见的宁静,更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刀光仿佛真从天外而来,刀锋过处,虚空仿佛如纸糊的一般直接成了一片大破灭的景象,不断崩碎着,惊天的杀意弥漫,让立身远处的人们忍不住一阵冰寒彻骨。 远远的看着石厅正中摆放的巨大楠木棺材,司马溪的眼泪,便是止不住落了下来。 另一方面,华雄和公孙范被高旷、高翔两兄弟所率的援军以及郭图的援军冲击之下,与袁绍的距离是隔离得越来越远,且二人的部队是越打越少,无奈之下,二人只好与李雄等会合,以求互相照应。 每一条绿色气体都是大树的生命精华的一部分,居然被李慕直接吸出来,可见此法的强悍之处。 而在反方向,则已经能够远远的看到韩国主城巍峨的耸立在那里,这座连云城与银月城一样同属一级主城,相当的宏伟,后方依然是连云山脉,前方则是绵长的河流,地理位置非常独到。欢迎您! “你放心,朕会帮你查的!”望帝说完再不言语,兰溪鼓起勇气说:“皇上以前既见过奴婢,为何前两次侍寝,皇上都好象不认识奴婢的样子? 只是死在他手下的海贼都不是什么知名的角色,皆是一些杂鱼,实力缓慢上升的他,很想寻找一个足以跟自己匹敌的对手一战,期望能让自己的实力大幅度上升。 周正被柳鹏飞打击、挖苦已经司空见惯,所以对对方和自己作对的行为视而不见,直接就忽视掉了,只是把注意力放在闻东旭的身上。 夜天激动的接过光球,然后立刻挥手,把万长胜扔进了系统世界,接着又把李新踢出了系统空间,让李新不禁在心里面埋怨夜天,不过也仅仅只是在心里面埋怨罢了。 结界一阵波纹荡漾,从里面出来了一个清秀的男子,目测二十左右,衣着有些随意,宛如普通人一般,但是腰带部分却有一角露出,一个红色的火字特别显眼。 突然,楚歌觉得自己腿上有什么东西拉扯着自己,他低头,就看到明重蹲在他的脚边,一双幽蓝的眼眸看着他,那眼神里含着点点的光,楚楚可怜的模样让谁看了都忍不住心疼。 沈瑶瑶一边演戏一边都佩服自己的演技,这演技不去演戏都可惜了。 这浪里白条其实就是豆腐瘦肉汤,叶倾城给每人舀了一碗汤,就开吃了。 人家儿子都已经是人生赢家了,怎么自己还上赶着给人说教,不是找罪受吗? 无尽之魂顿了顿,停止说话,让夜天缓缓,毕竟一下子知道这么多的内幕,不给一点时间消化一下不行。 无数的拳芒与寒光,击在楚默的身上,那是一种极具视觉的光芒与力量。 自从冥月与比鲁斯大战后,他以前的事迹便被挖掘了出来,当然也仅仅只是火影世界的。这在某些高等世界的掌控者看来,冥月就是一个土包子,偶然取巧才走到了他们面前。 在铺天盖地的攻击下,那个白衣少年的笑声,却显得格外松松谢意。 导师们也知道这些学生的想法,因此并没有着急催促他们离开,反而任由他们四散出去玩闹去了。 不过战力并不单算道元和境界,要是真这么比,那星月界每天也不会有这么多战斗发生,有矛盾便亮出修为,修为低的倒霉认输就可以了。 天空一片漆黑,此时已经是黑夜,没有月亮,没有繁星,没有一丝的光明。两人就这样静静观望着这如同无底洞般,可以吞噬天地的黑暗。 第一九三章 配枪(求月票) “万允……”石拔鼎一听就急了:“那孙子肯定坑你……” “谁坑谁可不一定啊。”许源道。 石拔鼎眼珠一转:“你要这么说,那成!” 他又低声提醒一句:“老弟,悠着点,最好别闹出人命来。” 一行人进了衙门,校尉们暂时待命,许源和石拔鼎去见贺佑行。 还没进门,就听见屈晋鹏正在和谢 他不由得感叹了起来,而此时他已经又端起了一壶酒,对着风二笑了笑。 见着外面有异动,史三凤便带着仙九九下楼来到了这中庭之中,急忙赶来凑热闹的还有刚才在商量着偷那伏声虫的柳氏兄妹。 她如幽魂一样在公司的楼层里晃荡着,路过的人看到她这样子,纷纷投去同情的目光。 “一派胡言!”皇埔天南震怒,气得面红耳赤,想不到林辰竟然反将他一军。 林辰并不知情,凤灵剑乃是苏妙音本命剑器,除了自己师尊,从未有其他男子接触过凤灵剑。 沉默在此刻降临,可熟悉凤惊澜的人会知道,这绝对是狂风暴雨来临前的短暂宁静。 而且刚刚对视的时候,陆晓晓看了傅司霆,看了何双莲,唯独有意无意地避开了她的目光,这让心思细腻的徐嘉木意识到了不对劲。 “雨荷,你这是怎么搞的?”苏明华奔到卫生间里,匆忙要去扶白雨荷。 是的,龙心这一生固然是十分强大的,但是这样的一个男人也是有着遗憾的,那就是他从来都没有和真正的太古交手过,这么多年以来,他苦苦修炼,为的就是要和这个男人打一次,难道这个心愿,当真是不可以完成的吗? 而那些家丁保镖又何尝不是如此,虽然他们都是给慕容家办事的,还有那一百万的奖励,可是有钱也得有命花才行,现在还有几个直接被张岩一脚踹的胸膛都整个凹陷下去的家丁躺在地上死活不知呢? “前辈,你不能这个样子。先前是把我扔进滚烫的温泉里,现在又要把我放在这神鬼不存的冰室里。你就不能对我像你对雪儿那样好点吗。”柯焕控诉着老仙头,想要老仙头平等对待。 李长江趴在沙地上画了一个简单的地形,手指了指石碓另一侧的方向,很显然他这是要故伎重演了,佯攻加偷袭,凭借的就是他近距离狙击的水平。 不过这个家伙虽然办事不怎么靠谱,但是东西还是按照他的要求都送过来了,一样不缺。 然而电梯还是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还是在下降着。看着显示楼层的屏幕上的数字,让本放松下来的柯焕心再一次的紧绷了起来。 守卫官现在也看出了一丝不对劲,威斯克那句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似乎承认了什么。 林轻刚想敷衍一句,却是发现胡同外走来了一个金发碧眼的白人青年,赫然是之前在陆先知那里才遇到过的‘基罗’。 “我遇到点事情,暂时进不了游戏,等过几个月我们再见面吧。”林轻说道。 两人带着林天走了没几步,就来到露天宴会的最边缘,一个硕大的棚子前面。 “嗨,亲爱的,我来了!”那西装男人对着吴菀微微一笑,挥着手走了过来。 当初周列宝他们进入荣记药铺要买药的时侯候,负责警戒的于魁与同样要进药铺的警备队的人发生了冲突,然后就被抓走的。 第一九四章 我们没用 秦泽和狄有志手下两队弟兄,纪律本就不怎么样。 混在一起,就把毛大斌那一队也带的乱七八糟。 万允是有野心的,因而手下这一队人马,调教的颇有章法。 在大门外列队整齐,人人昂首挺胸如同标杆。 但越是如此,就越显得凄凉。 人家乱哄哄的,可是人家有枪有炮! 许源在九流、八流 郭城爬上了高压铁丝网,铁丝网在静电毯的下方不断发出噼啪噼啪的声响。 修炼界便是如此,当你与他人差距不大时,他会吹毛求疵,指责你如何如何。 “凌宇,你……你来这干嘛呢?”席梦瑶走到凌宇面前,理了理头发,看在凌宇脸上的眼神,有点不自然。 后来王允之落败而归,诸葛虪也不敢再有懈怠,直接将王允之单独收监起来,而后又忙不迭向金城传递消息,询问父亲该要怎么做。 “看来魔道将不太平,近期我们最好停止一切对正道各皇朝的行动。”一名年迈长老开口说道,引得其余人点头。 不过大家对冲天球队期待不高,相反,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野火身上,毕竟这几天的比赛野火实在太出色。 林毅和上官青鸾回到山上后,上官松和云雀长老,早已将三大圣地之人,安顿妥当。 棒剑相击,孙悟空砸得苏非何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双膝震碎地面,导致整个苏帝宗巨岛剧烈一颤。 投票,听上去公平,但恰恰是最不公平的。柳如龙在柳家待了几十年,而柳逸风才不过几个月罢了。 柳姨娘听得云里雾里的,刚要开口去问,就在这时,顾长恭与许景洛一起,出现在二人身后。 说罢,董大妈挎着菜篮,扭着粗壮的腰身,哼着尖声的调子,带着其他百姓下山去了。 如此阵容下,那些修士想要从岛上逃脱,还真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情。而那蓝色妖雾瞬间到了石峰上空,和原先雾气融合一体,一股强大之极的妖气冲天而起,然后一团金色光焰从中激射而出。 主要是联邦现在的人口实在是太多了。在尸灾爆发前,联邦人口已经逼近了14亿。而在百多年前,联邦建立前的上一个政权,人口总数才不到4亿,相当于现代人口总数来说就是个零头。 毕竟,眼下涵云芝已经突破结丹后期,再加上韩立当年赠送的古宝,就算遇到元婴修士追杀,也有一定几率逃生,这也是他放心分开逃命的重要原因。 “不,你会动手把她给杀掉的,因为你逃不过大邪神对你的控制。”龙傲天一脸傲气地说道。 顾梅朵清亮亮嗓音,在湖面上飘着,歌声高亢悠远,顾梅朵的心也随着歌声在蓝天白云下回旋。 正想着,那边许景洛已经炒完了莴笋,盛出锅后,又煮了一大碗蛋花汤,笑着招呼大家来吃晚饭。 她掏出名单看了两眼。这几个地方,离京城这么远,皇上都调查好了,看来皇上是下了狠心要制裁他们。 “逆……逆煞……”她呆呆地看着平静得吓人的忘川河,无数妖艳如血般的曼珠沙华如同水灯一般顺水漂走,带着人们对逝者的漫长思念。 而且只有掌握了所有宇宙元素的力量,得到真理封神的资格,帕奇才算得上是真正拥有了在漫威世界立足的实力。 “你们待在这里不要动。”艾琳本来在跟艾伯特教授聊天,见到这一幕,交代了一声后也立刻从手下那里拿过一把枪开始点射起来。 第一九五章 硬要 车厢内,伏霜卉的五官拧在一起。 一张脸扭曲成了倒三角形,笼罩着一层阴森的青气。 好似一条直欲择人而噬的毒蟒! 老娘隐忍了许久,花了那么多的心血,终于把你引入这局中,你丢下一句话就想跑了? 做梦! 伏霜卉压着胸中冲天的怒火,咬牙切齿道:“你当两个衙门的合作,是顽童间的耍闹 如果不是虚的东西,那么就应该是实的了,这种不就又等同于把什么实物塞进自己的脑袋里了吗? “李先生,请问荣国教育是私立性质,还是公立性质?”坐在李长林身旁的马教授,听得也是一脸懵逼。 就在琉星和夏娜说话的同时,眼光瞄到她的胸口,这时才发觉。夏娜从刚才就一直紧紧裹着黑衣,对了,还赤着双脚。 不远处的山脉上空,原本僵立的月玲珑,全身紧绷的娇躯终于一松,长长的呼出口气。 “就这事?他刘裕至于这么神秘兮兮的吗?”刘穆之不满地说道。 楚炎目光如电,神识笼罩向那块玉晶,可是楚炎那怕将瞳术催动到最大程度,也只是发现这玉晶之中有强大而精纯的灵息存在,其它的什么也看不出来,当然也更加的不认识。 而异族哪一方自然也没有过多的阻拦,在他们看来,幽族鬼冥具备精神层次的高端力量,尤其是对于英雄意识空间的精通胜过其他人,他根本不惧怕任何的单挑。 “你做得对,没有贸然上前,前方应该有不少危险等着我们!”宋铭观察了片刻,沉稳道。 “道和你口才这么好,不若明天你陪同卫阶一起上朝,由你来说服皇上,移驾石头城如何?”卫阶心情轻松了不少,笑着说道。 一座山,而且还是完全被白雾围绕着的山,这看着倒有些仙风道骨的样子。 邋遢老头笑骂道:“算你狠,给你!”说完摸出一枚金灿灿的星币抛了过来。 不待左无邪反应,那红衣人已冲到一双仙鹤童子面前,一双白衣童子见红衣人突兀杀到,立时被吓的大惊失色,哇哇大叫中将各自怀抱的道主宝物甩落出去,转身就要逃走。 远处的夜未染脸色变了变,英俊的容颜也是浮现血色,显然他因困阵遭受攻击而受到波及。 火工就蹲大厨屁股后面添柴烧火,自然离大厨只有一点点距离了,大厨的锅铲勺子随时都可以敲到头顶呢。 “不要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你们忌惮的不就是这个吗?”明轩从身后拿出了烈焰弓,赤红色的光芒乍起,瞬间驱走了周边的寒气,映得明轩脸上通红。 满院清辉,洞穴外一片安静,荆叶人跪倒在地仰天望月,怔怔望着那月亮,忽的傻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便挂满了脸颊,片刻后已是泣不成声,呜咽哽咽,好似受了伤的狼崽一般只能在这冷月之下舔舐伤口。 那是一汪清潭,上面有翠绿的莲叶漂浮,只见在一片莲叶上正盘坐一道黑色身影,旁边还平放着一柄灵性长剑,正是——谢凄寥。 屠雷等人反应过来后,立刻冲向毒仙宗、太乙府二派的弟子。卫垣、张桓还算镇静,将几人拦住,没让事态扩展。 修士有周天七十二通灵穴窍,这周天七十二穴窍吸纳天地灵气,经过雪山气海,最后到达玉府,才能为灵根所汲取。 第二天一早,几乎全员带伤的106宿舍火工们出现食堂中,引得那些刀工们个个侧目。 第一九六章 树与井(求月票) 万允手下那一队人,眼睁睁看着许源和手下们从身边疾驰而过。 “大人……”弟兄们委屈的朝万允喊了一声。 万允憋了一肚子火,咆哮一声:“闭嘴!” 然后自己猛地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胯下骏马一声嘶鸣狂奔起来。 万允又猛抽了几鞭子,忽又想起来,秦泽刚才讥讽自己要“勤挥鞭”…… 一时 谁知她脸皮奇厚,半晌都没有知难而退的意思,林逍越发不耐烦了,一把抓住她的后颈将其拎了出去,附带行李也给扔了出来。 秦学辅在床上躺了两年,此前从未听说过这里要拆迁,没想到这两年醒来,竟然发生了这档子事,当真有些措手不及。 再说另一边,魅力分公司虽然已经被打散,但没过几天,在林逍的帮助下,魅力分公司起死回生,再度进驻金穗大厦。 奇怪了,为什么主人的电话不用号码就能拨打,别人的就不行呢?难道,因为他是阿柒的主人吗? 只要赶在这个相对安全的时间内,冲过这段最危险的四百米区域后,翻身滚进深壕里,就可以躲过这一劫了。 依依关闭录音室房间门,透过观察窗看着陈耘,接入音乐,带着耳麦的陈耘瞬间进入了状态。 露出些许苦涩的笑容,园田风给宫园薰打上麻醉针,让她的身体进入全身麻醉,接着开始为其佩戴简易呼吸器,而杀老师则在没有影响园田风的情况下,为宫园薰连接心电图机。 不用多说,竹竿也面临刚才鬼子迫击炮手的难题,在黑夜里,在好几百米的距离开外,要想知道对方迫击炮在哪发射,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我的下联是木之下为本,木之上为末,木木木,松柏樟森森,承让了!”陈耘说完,拿起参赛入场卷,转头就走。 鬼子终于走对了进攻的道路,可即使走对了路,但并不是说就能走到目的地的。 打定主意,莉莉丝准备施展神通甩开方寻,打是打不过的,不过在这熔岩世界内她是凌驾于天道之上的存在,只要她愿意,甩开方寻并不难。 “哥,你是不知道。其实,初恋也没有想像得那么美好,处久了就会觉得很无聊,就跟家人一样。 奈何所识之人,竟是无人能解,只能靠神秘人的指点,来找冯丰了。 有极少几头肉身之力分外彪悍的妖兽,抵抗住魔气,在魔雾中保住了性命,确切的说是保住身体而已。 紧接着,叶苏凌空飞行,径直向着八万三千里之外的天风城而去。 方寻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正如之前所说,每过一段时间他便会觉醒出许多奇奇怪怪的神通,这次之所以会留着武胜天的性命,正是因为他想测试一下这次觉醒的神通是什么能力,结果连方寻自己也有些惊讶。 陈浩跑出森林,寻找了一处安全之地,将那一具具黑衣人尸体全部取出,一字排开。 武大郎看着这人离开的背影想到,如果水浒的人都是像这人一样波澜不惊的话,那么他很可能到死都不可能成为高富帅。。 进入遗迹前,感慨不已,似未发现,外部空间裂缝较寻常空间裂缝,更为稳定。 伴随着八爪蜘蛛们的吼声,一个个伤害值,从它们的身上不停的冒出,同时那些八爪蜘蛛也是被叶苏直接用板砖拍飞。 同时,也表露出自己在意与青帮之间的合作关系,只不过迫于压力,不得不需要一个解释。 第一九七章 吞了 许源抬起手来,手背上浮现出一片红疹,迅速向手臂上蔓延。 再看身边的众人,有的眼底涌起一股青黑,有的脸上爬上一片漆黑如蛛网的血管,有的脖子上已经生出十几条须虫一般的息肉…… 四周正在飞快变得黑暗,和上次天漏的时候又不一样。 那次是绝对的黑暗瞬息降临,这次给许源的感觉是,有什么东西正在 如果要更换的话,除了花钱去男爵的商队买,就剩下一条用军功去换。 更何况老乞丐说的也不假,儿子没有了可以再生,但他们若是把老乞丐逼急了,闹个鱼死网破,可就是大大的不值。 “你们来得未免太迟了吧!”一声冰冷刺骨的声音从眼前的这个男人嘴里发了出来。 漫天尘埃朦胧中,便见一道身影迈步而来,浑身气势随着步伐的落下,变得越来越强,强大的气势逼迫的一众城卫军不断的后退。 她只觉脑子好晕,想不起自己为何躺在河边?她只记得自己好像遇上一个老乞丐,然后好像随着老乞丐去了一个山洞,之后的事就啥也记不住了。她在山里转了一会儿,没找着那山洞,眼看天要黑了,于是下山进城。 齐天筠的脸色略显阴暗,明显还没有从刚刚江寒的话中,回过神来。 “对了,一号在哪里,我不是让他镇守高层楼区域吗?”蛮牛问着刚才五楼的那只零。 第一次,是在他二十多年前杀人之后逃离华夏的过程中,被曾经的战友围追堵截。 只要没收了一人的法器,这个什么飞碟还是外星人组合,就不会有一丝的危险了。 王德念的思维在寒风中凌乱,两人明明一直在一起,他是什么时候找到的。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陆山民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巷子里。 没错,在美神那刀即将落下之际,一直神经紧绷的裁判长终于是动手了,而裁判一但动手,这也就意味着卡洛失去了继续战斗的资格,两个天才般的任务就这样落败,不得不说这个结果有些出人意料,但却又在情理之中。。 哎。。一天吃不成个胖子,不过这三千万的能源点着实给了赵逸不少的动力,而这三千万能源点更是给了赵逸不少的底气!而一个宏观的计划也在赵逸的脑海之中缓缓的形成。。 “水元……土元之盾!”下意识地刚想要运用水元之盾挡掉,但是突然想起在这个“火狱”的范围之内,水元之力被死死压制,王龙连忙改招,同时“雷元灭玄剑”聚于手中。 知道杨辜和乡宁的知县联系比较多,所以首先叫来杨辜先行前往乡宁通知乡宁县做迎接的准备。 “啥玩意??”猛然回神的赵逸一听有宝贝哪还管得上这么多立马回神,慢了半拍的淘宝卖萌体此刻终于重启完毕。。。 落雨也是瞧出了不妥,便替了映儿她们的差事,亲自上阵。看落雨来了,落雪像是老鼠见了猫一般,只得乖乖听话,喂药她就喝,就算是眼巴巴的盯着那一碟子蜜糖,落雨一句喝完再吃她也只得忍着。 天色渐晚,两人终于放下了酒和筷子,一同朝后院走,准备散散步。 杨旭在大厅里左右来回的踱步,这可就难办了,但是父母人伦,怎么着也得最后见一面吧,要不然人真去世了,那就遗憾终身了。 听着他最后那句‘你就是你,我认定的你,不会因任何事,任何人有所改变’,不知为何,我的心中掀起了几丝波澜。 第一九八章 七盏灯 所有正在喷射粘液的腔孔瞬间关闭。 粘液忽然不再增加,祛秽司众人稍稍松了口气。 他们看不到那些腔孔,只能看到粘液从黑暗中喷涌出来。 许源快步到了傅景瑜身边——只能许源来找傅景瑜。 傅景瑜整个左手臂,折成了一个特殊的形状。 手臂上依次摆开七个白瓷小碗,里面装着灯油,和用三根 “费克岛…你是从哪里听到这个词的?”过了许久,他缓缓开口道。 “不然的话……你能够怎么办呢?”微笑的问道,是的就算是知道了这家伙又能够怎么办呢。 这块道石之中的波动给他感觉十分诡异,所以夏铮方才将其挑选了出来。 不过在他周围九彩色的源力跳动着,化作涟漪,荡漾开来,与此同时准备结束了战斗。 那条白线在他手中扭曲挣扎,力量十分巨大。饶是赵子龙大力紧握,那条白线依然差点儿脱手而出,这令赵子龙不由大惊失色。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看到突然出现的众人,青木非但没有惊慌失措,反而是流露出惊喜的表情。 卧槽?她用“喂,来个任务”也能接到隐藏任务??何夕脑容量又不够了。 “行吧,你让蓝儿和我说话!!”烽火连城不想和林星辰对话了。 “好,好,我就看着你走到正处………”心里爱极了王杰这个大孙子,因为他在王家最有出息,是一名二本大学生。还当上公务员了。此刻听了王杰的喜庆话,老爷子顿时笑得老脸都要开花了。 那个男人刚想伸手拿枪射击林峰,就被林峰一枪打中了他的大腿。本来头上流血就很疼了,这下腿上也在流血,那人手里的枪一下子掉在地上。 即便是有着时间加速的辅助,于浩然也足足花费了一年零三个月的时间,才算是把天命石碑传输给他的庞大信息全部消化完毕。 “我雨仙儿做事,从来就不需要什么理由!三年前我毁了陈六合的时候,你们谁又预料到过?到现在,恐怕也没人知道我那样做的理由是什么吧?”雨仙儿笑着说道。 上面这条信息说起来还是有点作用的,最起码让夏阳知道了杨家和那帮家伙不是一伙的,这样的话事情说不定还会有什么余地。 就如现在,夏阳给自己说话的时候嘴角也还依然带着鲜血,脸上是一模一样的笑容。 天崩地裂的轰鸣之声,自打天际迅速靠近。时间的紧迫可谓迫在眉睫,一旦到达眼前,即便再为坚固的肉身都会被碾碎,化作齑粉。 顿时,原本深处那几道吼声,一瞬间就变得安静下来,但是,紧接着,夏童就感觉到,似乎整个大地有点颤抖起来,便听见远处,一道道轰隆隆的声音响了起来,那双黑色的瞳孔,紧紧一缩。 商奉天听了这话,十分感动,于是跟着玉剑舞,一起进了大酒楼。 “咳……”听到晁伟成的话,李牧尘立刻咳了一声,随即伸手做抓痒状,迅速将耳钉通讯器换掉,以免猎网在这里又搞一次什么安全检查什么的。 不管这些人是芒果台的工作人员还是粉丝,要是被围在了这里,那可就惨了。 言希摇摇头,沉默着,甚至并没有微笑,漂亮的眼睛却慢慢注入了谅解的温柔。 在梦里,他是看得见的,去对面屋里蹑手蹑脚的,打开抽屉,拿充电器,然后回来充电……自己这是梦游了? 第一九九章 跟你买点东西(求月票) 马新荣笑嘻嘻的对伏霜卉报喜:“大人,许源就快死了。” “哦?”伏霜卉很喜欢听到这个消息。 “那小子还真像您说的那样,挺能折腾的,被那邪祟吞进了肚子里,还不肯乖乖等死……” 他将之前透过狄有志的眼睛,“看”到的过程跟伏霜卉说了。 然后道:“不过现在他引发了那东西的血煞毒,他跟他 精神绷紧,高等宇宙尊者也暗暗登录了虚拟宇宙,一旦抵挡不住,直接求援。 无奈之下,维京人只能暂时先放弃这里,转而去袭击温切斯特城堡。 “撤退,撤退!”兰多尔夫男爵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他要率军撤退,等重整旗鼓之后再来和这些诺曼骑士一较高低,现在的局势还是太过不利了,他着实没有信心战胜对方。 反观那只破碗,却是笼罩在‘阴’姬的头顶,红光弥漫,仿佛是燃烧这熊熊烈火一般。 条件合格者奖励如下:九级强者王牌军副军团长职务,九级装备武器自选一件,伯爵贵族头衔。 两个封侯强者,连交手都不敢,立刻就被一个界主吓得逃窜,说出去都没人敢信的时。 这个空间里同样有一个藕王真液形成的池子,里面的藕王真液数量比林风碰到的那个更多。 如果刚才老陈过来看到房间里的一幕,他一定会吓掉下巴,眼前赫然就是一条狗蹲坐在电脑前专心致志的操作。 “裂金神纹兽。”白世泽根本就来不及控元变幻手段,神纹裂金兽咆哮而出。 这个黑影看起来有点像是一个巨人,它高达上百米,四肢粗壮,但如果仔细看,便能看到它的身体任何一个部位其实都是用一张张面孔组成的。 如果是段浪心情好的时候,或许,段浪就大发慈悲的放一个屁,满足特特吃屁的愿望。 本来柳俊还想在不夜城多呆几天,因为这种万民敬仰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穆诗语在半梦半醒之间被谢陆抱起来,然后又穿衣服,最后洗脸。 作为武魂代表为翼蝰龙的洛家,称不上是顶级家族,但是因为人丁兴旺,在魂师界还是有些名气。洛家长年以来之所以一直处在稳定的中上家族水平,最主要的原因是族内已经有近两百年没有出过一个封号斗罗。 开车的保镖眼神中同样露出了一丝焦急,忍不住对着苏诗韵轻声呢喃道。 这件事情大意不得,但是现在他现在也已经有所顾虑,并不能如同以前那般随意,更何况,他已经决心退隐,却偏偏要将事情扯到他的身上。 容轻轻差点没忍住对着尹盛翻白眼,这还找机会试,这有什么好找机会的? 并非是她不愿意告诉沈唤儿,而是这样的事情,即便皇后没有特别交代,沈婉儿也是不好多言的。 “尊主……”凌风与凌云怔怔的看着他,心里咯噔一声,尊主这是受什么刺激了?怎么看上去跟神智失常了一样。 幽夜还顶着那张花枝乱颤的脸,眼巴巴的看着师姐和几个孩子,脸上满是期待。 “并且,……不止一次!”郑琛珩这是又给老爷子扔下了一磅重弹,郑熙晨在他身侧也紧张着他的话语,但是他并不恐惧和逃避,反而心中因为他的话语感到甜蜜。 就在此时他忽然转头看到卡洛儿挣扎着站了起来,精致的脸颊上满是灰尘,身上还有干涸的血迹。 卫演、柳甫两个一眼卑衍被杀,也顾不得救他了,一人一边,没命的逃了出去,秦梅娘拿下了柳甫,却放跑了卫演。 随着话音丁国祥到了姚金音的马前,双钩轮起,向着姚金音就劈下来了。 吃过午饭郑琛珩是打算回去的,毕竟晚上那宴会一定是无聊之极,他若是不回去就又得给熙晨打电话说明,难免会遭到他的责备。 “帅?帅也有用?难道长得帅僵尸的威力也更强?”有人愣愣说道。 郑熙晨对于他这种行为无语,但也没打算推开他,反正他们二人再怎么亲密的动作,在佣人眼中也是习以平常。就算什么时候郑琛珩真的兽性大发,想要当场就上了他,下人们也总是暧昧的笑着悄然退出去。 若是圣道轮回先杀无妄天极,最终面对的是玄元无极的话胜率就会更低,强者的盘算便是如此,一见动向立刻选择该如何出手。 “混沌无尽无边,法则无穷无尽,一元而出,造化何来?阴阳并济,时空分化,从无而起从无而生,所谓无。 如果是放在平常,黄美玉还真不会当着左老财的面,把她在左家受到的委屈说出来,毕竟再怎么着也得给左家留点脸面。 顾倾看向说话的那人,倒是对他有点印象。业界尊称一声赵老,是老师的同门师兄。 糯糯的孩子声的软语不时顺着水流传来,一声接着一声的捣衣声声声入耳,为江南这片温柔乡更添温婉清脆。 他后悔选择这么危险的项目跟她比赛打赌了。他想:以后再也不会了。 这目光无意是在告诉她俩,不要在背后干什么坏事,别把脸丢到皇家里面去。 吃饱喝足,苏子君这才一脸满足的摸着肚子打着嗝开车往爷爷家驶去。 当然中国方面也并非要在这个时候就和美国争夺话语权,他们想要的是发展和积攒实力,因此,撤出越南战场,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临虚之境中,为了对付一个万恶的元神,圣初心做足了准备,自身的灵力够强大,而且也事先以灵力制了几个阵法球,以供不时之需。 第二零零章 谈判 许源做成了一笔重要的“买卖”。 之前两次施展商法,将银票硬塞给了这邪祟。 商法达成,因为对方的确收了钱。 但是并非心甘情愿。 这其实是一种强买强卖。 商法施展的过程中,绝大部分情况下,都是强买强卖、坑蒙拐骗、欺行霸市。 这是严重违背商业宗旨的。 所以修商法有 可惜他的忠心仅仅是对嬴政一人而已,而非对整个大秦。除了任嚣之外,他并不喜欢其他的秦人,对秦国的感情更加无从谈起。 一凡紧跟着问道。穷奇在一旁上下打量着卓月,一直是听到卓月说找人。穷奇忽的是笑出声来。 之前也说过了,英伦三岛位于欧洲大陆之外,这既是脱离罗马帝国阴影的绝佳地理条件,也使得这个国家的战略纵深近乎为‘零’,想要反攻欧洲大陆,并长久的保持领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夕言撇撇嘴,心道这人真个是活得不耐烦了。连对方什么情况都没有探清楚就喊打喊杀,真要遇上硬点子,那可还不知道谁打杀谁呢。 不过,最让宋阀惊喜的是,宋高口中的雷神锥了!从宋阀的脸上,就可以看出雷神锥的强大。 服部平次点点头,此时,谢晨来到别墅厨房,向长门家的厨师了解情况。 “不可能,此人正是王道长,数月前我还与他见过,并与道长交谈。”许士林对邓永飞的话坚决否定道。 即使平常和五河士织关系非常的好,但是鸢一折纸是一个认死理的人,就算是五河士织好像同样有话要问的样子,但是鸢一折纸丝毫没有退却和让步于五河士织。 下人们将李菲菲的尸体装进了棺材里,设了灵堂,只等主人醒了吩咐如何处理,再怎么说,李菲菲也是圣上钦点的一品诰命夫人,堂堂正王妃。 随后,一道金黄‘色’龙卷风凭空出现在秦逸面前,金‘色’龙卷犹如一条威武的巨龙,矗立在天地之间,以无上威势,压迫着那些狻猊,让它们不敢前进分毫。 及此,再次提到了‘夏佐’,叶倾心中却一动,隐约意识到了某些事。 就像我第一次见到她时那样,特别客套且疏离,她甚至就那么有耐心地等着我的解释。 “姐……”我试探着喊了路嫚兮一声,但她没理我,我挺想狠狠心走人的,但最终还是咬了咬下嘴唇,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我再问你一遍,你把她藏在了哪里。”陈寂然深呼吸,似乎在压抑着飚升的怒气。 “这地方很难打到车,你上车我送你回去。”乔医生打开了车门。 季流年和季凯已经自觉的退到了外面,我收东西的时候霍思静突然抓住了我。 可这会儿看到她这样,再结合她今晚不经意流露的某些异常举止,以及不久前自己无意间撞见的争吵,我突然又觉得自己看人看事,好像都过于浅薄。 一阶丧尸的终结让三个男人愣神了,他们的指着叶倾,又指着丧尸,难以置信的颤抖道,“死掉了?就这样死掉了?一剑?”三个男人呆若木鸡。 前者是在备战,后者是在准备后路,古溪不太喜欢后者,但也不得不承认,这其实是有必要的。 “放心吧,这次我们不跟他打近身打,莫利亚的果实能力虽然有点恐怖,但还不至于能看到你的影子就能控制。”江立轻笑安慰道。 了尘依旧独坐后衙喝茶,几百个和尚,五城兵马司是招待不下的。只能把他们都打发回去。等朝廷有了旨意之后,在请他们回来过堂。而指挥使更是一溜烟地自己亲自跑刑部去了。 不少人是哈哈大笑着,甚至是唱着歌曲,还有人做着各种花样,说说笑笑的,十分热闹。 楚昂说的也对,他出现在京都之前,不也过的很好,也没因为到处闯祸就被打死,他活的挺滋润的。 一开挖,很多人惊喜的就发现,这家伙特么真心不是人,实在是太吊了。 中了这样的毒,又是煊亲王世子,还牵扯到当年的昭王府郡主,如今的煊亲王妃,就容不得他不多想了。 就这样,余颖身后的法相有了变化,星系开始有了变化,竟然出现了一把剑。 “爱丽,退下!”面无表情的维维只是轻轻的说了一句,但是爱丽却乖乖的躲到了一边,身体还不住的颤抖。 出家人受八方供养,也当回馈八方信众。可这些宫观却无一不在不肖道门子弟的扭曲之下,成了一个个广纳钱财的聚宝盆,一个光进不出的钱貔貅。 等正邪从短暂的惊愕之中回过神来,灵梦的身影已经从她的视野里消失了。 纳兰暝直视着她的双眼,从中看出了真诚的执着,与细微的不悦。他立马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便很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京台放映室,节目组的工作人员看着这一幕,已经有预感,这些黑粉和键盘侠这回又得被夜助理给打脸了,而且还是又大又响亮的那一种,而观众们大抵又得发一回疯了。 第二零一章 好肥料 “我看的出来,阁下并不喜欢食人。”许源只摇了一下车铃,就放下来,声音也变得和缓起来:“我们也只是无心之失,又何必因此让那些真的存心要冒犯阁下的人,坐收渔翁之利?” 那张面孔缓缓地退了回去。 许源指着血水中,还在惨叫挣扎的手下们,说道:“难道这样痛苦的惩罚,还不足够吗?” “哼!”一 等他们来到会客厅,仆人给他们安排了座位,上了茶,就退出去了。 如果能把落霞镇的经济繁荣起来,如果能有这样的一大功绩,她或许就能够官升一级。 这星辰炼体就是之前景杨天将自己全身透明化的那种炼体法门,虽然和楚子恒相比差的还远,但已经是相当不凡的炼体秘术了。 不管冷春晓是因为看上了段驿勃的地位,还是因为真的爱上了他,总之,她这种挽留段驿勃的方式,已经自私到了心理扭曲的程度。 楚国强被周浩楠笑得心里毛毛的,但仍旧坚持之前的说法,并没有屈服。 一家三口背靠背,分别面向三个不同的方向,开始在原地转圈圈。 志成愣了一下神,猛然醒悟,不由照她屁股上扇了两下,脸红的窘笑着不知说啥好了。 “活该!谁让你那会儿死活都要嫁天河,你看现在后悔吧。”依依没好气回道。 “你…你怎么不…不去吃?”这话题切的漂亮,毫无痕迹。春桃默默为自己点赞。 话毕,金凤国的这些士兵们也都是卖力地往前面的那片树林跑了去,都想着要赶在后面的大颠国追兵追上来之前,逃进前面的那片树林里。 周敏推着吴红霞往回走,“红霞姐,你不知道梁怡珊喜欢吃什么,还是我去。”吴红霞争不过周敏,乖乖的坐了下来。 “爸,您回来了!”听到储天行的声音,储凝立即转身惊喜地朝储天行奔去。 “下雪了,寒冬不去,卷土而来,今年的春意又惨败在一番西风薄雪里。”看着满院子凋零的花草,萧阳心有所感的说道。 入魔后的鬼鹰妖王模样却是有些骇人,赤发红眼。再次喷出一口鲜血,一时间魔气大盛,竟然将羽王发出的攻击消融开来。 端到了这药铺的里屋之后,那学徒也是就端着一碗药水,就来到了秦玫娘躺着的床榻边上了。 “就按上次的来。”夏彩虹认为,有一就有二,吴红霞第一次可以把张明远搞到手,第二次一样可以。 “我交代你的事情办好了了吗?怎么脑子里总想一些这样的事情,是自己的任务太少了?闲的?”七月虽然觉得暮西的提议值得考虑,但是并不准备肯定他,反而还要督促他。 接下来半个月,冷月有大半的时间都是往福满跑,因为自她从尤卫手里接过福满楼后,就对福满楼进行了大量的改革,把以前受欢迎的菜品留下,不受欢迎的全部去掉,换成现代的一此些菜式。 “怎么?兄弟,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嘴馋了,来,今天我大方一点,给你一只!”见三宝直愣愣的看着自己,乞丐中年用满是油腥的衣袖擦了擦同样沾满油腻的手,随后又拿出一只肥硕的烤鸡腿,递给三宝,道。 到最后一个兵士也醉得从椅子上,滑到了地下,除了掌柜,整个酒肆里,都不再剩下别的清醒的旁人,早已“醉”得睡到了地上的景麒,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盯着屋顶上的梁子,调息了起来。 第二零二章 斩龙剑(求月票) 梁炎定定的望着那柄剑。 眼底升起贪婪。 然后这贪婪便如同鬼影一样,从他的眼中爬了出来,顺着脸颊向四周蔓延,一张脸短短时间内便黑了一半。 他的双手无意识的松开了铁锨。 铁锨咣啷一声掉在地上,他却没有半点反应。 他的手不受控制的朝那柄剑伸了过去。 双手的关节随之变得粗 见陆飞摇头,紫恋峰心中稍稍好过了一点,如果真是那样,这帮子人也太离谱了!就这么点的修为,还一人两件极品灵器,这不是暴殄天物么?但陆飞接下来的话,却是让紫恋峰彻底无语了。 张蜻蜓知她的家计艰难,也不怪罪。至于章清雅,自恃财大气粗,出手便是一对金瓶,这个张蜻蜓也不客气。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今儿是新年的第一个早晨,就是再想赖床,也不可以偷懒。 我将手放到心口上,好奇怪,又没事了,好像刚刚的疼痛只是我的错觉。 “好,那现在我们就修炼一会吧,等那空间隧道出现了,我再将你收进去。”轻轻的拍了拍林如烟的香肩,陆明知道她又想起了过往的伤心事,故而安慰道。 她们走后,我心中总有一种怪异的感觉,披了件袍子,信步走到院中,空中的月亮似乎比昨夜的更圆一些,我好想大喊一声,以释放我心中那股莫名的闷意。 丁柯满怀信心而来谁知到了客栈却扑了个空。直等到天‘色’渐晚也不见人回。无法只得第二日再来。 仙灵之气渐渐散去,大部份的人在感激地看了一眼陆飞之后,也随之默默地散了开去,留下的,也就是八位金仙后期和那两位他丝毫看不透的人了。 “陆大哥,你没事吧!”陆飞刚走进交易所的后院,沈洁就绕过紫恋峰,来到陆飞身边问道。 何况不是要他真的接子弹,只需要他躲过乔治的子弹,就算成功。 血夜葬礼在面对十一级神境强者时有着不菲的作用,但在面对十三级神境强者时,却显得有些力不足心,加上和林尧之间的战斗,让血夜葬礼的能量储存罐有些受损,现如今能够发挥的效果不过十分之九。 这“喜当爹”的憋屈事情,在于对方的嘴里,反倒有些与有荣焉的喜色。 只要把欺辱军事学院的帽子扣在夏云头上,不管夏天澜交不交人,都将会跳进他的陷阱里。 君无极想了想,觉得也对,她干嘛要委曲求全地求人家买她的丹药? 时值正午,千幻的肚子正好有些饿了,而喷香酥滑的烤蛇肉就在眼前,它怎会轻易放过。本来它还打算连土獒也一起吃掉,可惜土獒皮糙肉厚,电的半生不熟,根本不好吃。 他双手叉腰,头仰天,做出狂傲无比的姿态,哈哈哈大笑了足有3秒钟,这蛇精病一样的莫名笑声把所有人搞蒙了。 说实话,刘飞真的不想和韩梅一起,可惜,这丫头现在知道自己的秘密,自己总不能杀人灭口吧? 当叶开走到警车边,一个车门却突然打开,一道身影从警车上扑去。 马健是陆鸣的粉丝,工作闲暇之余,他就喜欢刷刷微博,听听歌,偶尔还会打打游戏。 她的确是在紧张,刚才那话也是故意说给燕凌天听的,就怕他对君无极起疑。 果不其然,在灰雾消失之后,两只豪猪人投矛手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中,他们正手握着血红色的长矛,用凶狠的目光盯着眼前的酋长国士兵们。 第二零三章 青霞观 许源更谨慎了。 诡技没有藏在脚印中,就还有另外一种可能:这条路本身就是邪祟。 踩上去、留下了脚印,也就被邪祟记住了。 但是许源反复检查自身,却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百无禁忌”命格对诡技的抗性也未曾发动。 许源又回头看了一下部下们,每一个人都显得很正常。 在那怪异腹 铿锵帝国的皇帝陛下和猛兽帝国的兽王已经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赶紧派出自己国家的领军大将商量对策。 正在打斗间,忽然听到门外走廊再度传来一阵脚步声,继而大片的灯光朝着这里飘来。 “你做得非常好,但是不够!”张嘉铭示意几人集拢到桌面上的地图旁边。 徐雅然特别想说,估计现在已经来不及了。今天下午睡了这么久,天都黑了。估计到了晚上,她会像打了鸡血似的开始抽风,然后整夜的失眠,看电影了。 “可是我爱你,我没有办法让自己不爱你。如果可以的话,我十年前就会忘记你了。”尹子夜痛苦的用手捂着头,痛苦不堪的道。 晚饭过后,南宫娓终于心满意足地坐在栅栏上开始看星星,林里的夜空很美,透过稀疏哗啦的叶子,便可以看到满天璀璨的繁星。 男子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了,眉头也皱了起来,又过了一会儿,仍旧空白无果之后,男子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眼睛已经恢复了正常。 看着梵雪依闭上双眼,冥帝相刑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但是灵他感到吃惊的是,主人都已经死了,鬼祭上的契约竟然还没有解开。 答应也实在是无奈之举,但心里多少还是有点过不去自己那一关的。 周迅打开匣子一看,里面躺着一柄无柄的剑,剑身寒光吞吐,剑气内敛,只需要一眼,周迅就辨认出了,这的确正品。 “你就放心吧,耽误不了您的大事。”冯霏霏心情看样子还不错,没有了之前几天的消沉。 “报警的确无济于事。”秦奋点了点头,冯霏霏的话说的很有道理,最主要的是他认定了这件事情一定和赵林有关系。 仔细一看,并非是黑烟所引来,而是有一辆汽车,正行驶在道路上,后面追着大约五六百只黑血丧尸。 随即,她脚下升起一团赤色云雾,然后‘嗤’的一声,原地消失。 在房间的众人,都端着红酒,激动哈哈大笑的说道,整个场面都十分的洋溢。 “想走?留下命来!”突然,在斯巴德的战舰内叶天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向。 这几人看起来人高马大,身强体壮,宁秋在他们面前,感觉跟只瘦猴似的。 它叼着一整只烤鸡,漆黑的眼睛半开半合,脸部蠕动的很厉害,口中呼噜作响,一脸的舒服受用。 而随着各路人才的引进,银河娱乐迅速发展了起来,只需要理顺好内部关系、把艺人梯队建立起来之后,必将迸发出惊人的战斗力。 “别出声,把身上的钱都给我交出来。”握着匕首的人压低声音狠狠的说,同时他的同伴也向余生围过来。 用户采用的餐桌号码方式,需要支付的时候直接用手机扫码就可以,免除登陆,这种简便的方式也是后来人们喜爱它的缘故之一。 赫然间,鸣人的身上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息向着四面八方涌动而去。 但是,大家心里都清楚,香克斯此来,肯定是帮助雷音和凯多这些海贼的。 第二零四章 真假善恶 秦泽悄悄挪到了许大人身边,低声道:“大人,属下跟不少武修讨教过,不管刀枪剑戟什么兵器,单说招式中正大气,都比不上这青霞大九式!” 许源不是武修,不大能看出其中的奥妙。 “这老道教的是真东西?” “不但是真东西,而且是好东西!” 许源眉头紧皱。 这就更奇怪了。 这老 屋顶上的东方煜看到这里,飞身飘下,在一个利落的疾步移动之中,那些弓箭手也四散跌落。 姑娘把手放在嘴边哈着气,我赶紧把玻璃门关紧,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一些,给她沏了一杯热茶。 “比珍珠还真!”李权说的笃定,他也是没想到李正赫竟会有这样的心思。 而那个节目是一档主要以采访为主的综艺,邀请刚得奖的顾祁,采访他的成神之路。 毕竟让她们在她这个年纪去做这些危险的事情,她们还不一定有那个勇气和毅力去做。 天空之上,尽是金黄的树叶,这一棵巨大的树木,被风吹过有沙沙的响声。 木花咲夜心咬了一大口,含在嘴里,等雪糕满满融化,感受着着甜凉的绝佳口感。 苗青禾强撑着身子做了点吃的,我们俩胡乱吃了几口,都困的已经睁不开眼了。 “陈先生!我们也……”李工等人一看这白静根本挡不住的架势,均是忍不住上前。 “物我期五名,长老团八十人,普遍修为是天人巅峰,弟子总人数不超过两千,不过其中有婴息期和大量的洗髓期。”最后还是花千月开口,她所描述出的罗阳宗,令大龙宗众人一下子陷入一筹莫展的状态。 直到沈楠来到火堆不远处才看到这些野兽井然有序的被石子姐姐和黑猫喂食一口发光的烤肉后,一本满足的离去,虽然也有贪婪者欲多食,却依旧不会露出獠牙利爪,而是呜呜求情卖萌,完全出卖了凶残野兽的设定。 “这么说,夭夭知道我喜欢的是哪种?”夭无明就轻避重,根本不在意边上的人,只是淡淡抬起头随意地扫视一眼,那些人便纷纷低下脑袋该干嘛干嘛去了。 “早上去看了一眼,还是不肯写,这些日子好不容易找到些他的字,我已经找人仿照字迹写了份招认的状子,这孟家这次肯定难逃一死,这是报应,谁让他好好的卖假药呢!”钱不凡自大的笑着。 定惠的话,让叶凡尘微微一愣,这才想起,道嗔还挂着云水堂寮元的身份,索性也闲来无事,叶凡尘便决定去云水堂看看,说不定会触动什么灵感。 张宇星继续保持着对加里奥的压制性,补刀优势被他进一步扩大,期间,他仗着自己的优势,指挥着秦雨梦一起去反了市信息学院的第二个蓝buff,让拿不到蓝buff续航的加里奥处境更加艰难。 “恐怕我陨落之后,不会变成路旁的白骨,而是被冥尸带走,经其主人炼制,成为像这样的怪物……”这对青年来说,无异于最大的侮辱,如果让人见到他的尸体被炼成一具冥尸,他一世的英明,都将毁于一旦。 以前张宇星为了练一个操作,可以枯燥的重复数十上百次,直到将操作练成肌肉反射。现在张宇星为了高校联赛,也可以全身心的投入进去。 不管如何,母亲都没有教导过她去仗着武力欺负没有武器的普通人,尤其是对方还是那种没有反抗,也没有攻击意图的情况。 第二零五章 走蛟(求月票) “弟子不敢受此重托。” 许源将剑匣退了回去:“还请师尊另选贤良。” 想不明白其中的关窍,许源不敢拿。 而且在这一片诡异空间中,拿了有好处吗? 答案多半是否定的呀。 老道长身上那种暴戾肉眼可见的冒了出来。 “不敢?” 黑气不知从何处涌出,整个房间内一片乌烟瘴气 柯焕看着许久不见的父母,眼眶一下就湿润了下来。但柯焕强忍着泪水没有让眼泪流下来,柯焕解除了神化。 “谁?”柯焕右手上的血色熊掌极速出现朝着那个声音的方向就打了过去。 盖茨也是第一次参加混沌生物的发布会,他虽然退居二线,但依然关注这互联网和微软的发展。 苍鹭这种吃遍海陆空堪称鸟界贝爷的品质,让洛云峰十分欣赏。如果非要养鸟,他宁可养一只苍鹭。 她于氏不是瞧不起渁竞天吗?她不是要自己夫君去得罪人吗?好,她倒要看看大房是如何的鹣鲽情深,看看韦大会如何反应。 许多飞机测试失败最大的问题就是喷气式发动机的问题,同理喷气式器/官也很容易产生问题。 但要是拿不下这一球,先前强压下伤引出全力的副作用就会全面爆发,想要再去抵抗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最后他闭关千年,出关后,他便改名了,自称第一,修为也大跌。 想着在公司里的时候,员工们表面上对自己很恭敬,远近都会尊敬的叫一声“莫姐”。 更可怕的流言也出来了,说楼省长接受了混沌生物上亿的贿赂,所以才会按照混沌生物的要求征地。 要知道,诸多颜色的翡翠里,绿色本就是最值钱的颜色。再加上是这么大一块,那价值肯定是不会低到哪去的,亏本是不可能了。 难道真的要让人相信,是他们戚家宽宏大量,才同意你和离而不是休妻? 秦夫人瞬间睁大了眼睛,虽然听秦少木提过这事儿,可从厉天涧的口中说出来,那又是另外一种感觉。 荷柔志得意满,早已经想要什么都要给苏如松用最好的,反正苏家家底那样丰厚,她的儿子娶妻,自然也都要最好的。 但是如果为了陈斌便和楼正松签署一些不平等条约,她才不会傻了吧唧被人利用呢。 苏如卿睁大了眼睛接过帕子,上面的绣纹稍显稚嫩,却有模有样。 “你看完就知道他对你的爱有多深……”颜苏诚挚地将视频递过去。 失去了肉身的它,力量被削弱了九成以上,可仙魂体的悟性还在。 杨天作为于朵朵的临时男朋友,送她回去这么简单的事情还是要做到的。 而花柔仰头凄厉痛苦地喊了一声后,像是卸力般身子后仰着,睁着一双血眸坠落桥下。 “你自己喜欢吗?”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转而问她自己的意见。 何清凡一阵大伤,感觉自己被古熏衣插了一刀,而且还很用劲,他很伤心,感到很难过。什么叫他的形象已经毁了,这是怎么回事?他一直不都是正人君子的正面形象吗?难道说背地里有人说他的坏话? 古辰只觉脸上一痛,以为是干尸再打自己,他冷哼一声,然后就要拿起飞羽灵剑去劈砍,待他将要皮种马暮雪的时候却停了下来,因为他看到了一条雪白的大白狗正冲着自己摇尾巴。 第二零六章 大弟子何在 “弟子们”都被惊动了,从观中四处奔出来,抬头一看师尊的模样,却是并未露出什么惊异之色。 反而是各自抽出了背后的“剑”。 一根根松枝握在手中。 满脸的决然之色,齐声喝道:“吾辈学剑,日日苦修,时时磨炼,为的便是此刻!” “除妖!”众人挥剑击空,齐声大吼。 老道长哈哈大笑, “这里是!什么地方?”大古惊讶的看着周围陌生的场景,他可以清楚的感应到,这里不是地球。 “这是上次我给你提的第二个条件,上面答应了?”一口气看完资料的楚隽,脸上现出了一抹激动。 毒蝎这才没有阻拦,任凭弥勒佛上了他的背上,便立刻向前冲杀逃离。 突然!焦龙的笑容一僵,身体也瞬间碉堡了,眼珠子更是露出了不可置信地眼神,紧接着就暴发出了凄惨无比的嘶吼。 什么绅士风度,什么形象第一,在美酒与美食面前,这些都是屁。 “放心吧,你们马上就会和四眼蟾蜍,玉翼蜻蜓团聚的,不过在这之间,本佛祖要将你体内的三品功德金莲炼出来。”药师冷哼一声,千羽蜃儿会意,将蚊道人抛在空中,用法力钉在虚空之上。 如此宏大而又壮烈的目标,正值壮年的二人心中热血澎湃,男儿从军,无不是想要jing忠报国,而能够开疆裂土的战争却是少之又少。 殷笑笑上前一看,门外的黑衣武士身上有十几种暗器,包括梅花镖、蛇形镖、鉄粒子、飞蝗石、袖箭、银针等物,但见每一种暗器上都隐隐泛着蓝光,竟是都涂有剧毒。 吼,一道震天的嘶吼声在地底空间响起,紧接着便是无数的爆裂声,地底空间像是遭到了数百万发的炸弹袭击,瞬间变得粉碎,不管是数丈高的巨树,还是半人高的蘑菇,这些化石一样的东西突然的碎裂了。 见此,银袍人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单手又自连连弹动,瞬间又有数十柄银色飞剑从指间飞出朝震武王狂卷而来。 但她刚一抱起背篓,手指头就像是被针扎了一般,疼得她大叫一声,丟了背篓,抓着手指头痛得直接倒地蜷缩起来,另一个见状赶忙凑上去关切。 周围另外几个老头一听,也纷纷附和,他们对这件事也并不赞同。 积攒在这里,她也吃不完,送人也送不完,就是她认识的所有人加起来一天三顿全都吃鸡蛋,只怕也吃不完。 回想一下,慕迟曜有一段时间,却一直都极力的阻止言安希和夏初初来往,这几乎是导致言安希抑郁的重要因素。 “是,属下明白了。”萧凌退了下去,准备找个不显眼的地方自罚。 “是有些眼熟,却可以肯定我从来没见过她!”宁氏左看右看,最终却也不得不点头。 看准那俯冲而下的血龙,玄丁每一掌都会打出一道金色的卍字佛印,将血龙击溃。 他的实力不一定比南枫低,但如果真交手,南枫可以不要命,他呢……。 按照洛倾城所说,她的每一道副魂都独有灵记,虽然不如她自身感应来得准确,但以叶纯阳的神识强大,仔细探查一番还是会找到一些线索的。 罗西正说着,就发现已完成送信任务的角鹄并没有直接回到信使空间,而是又朝着自己飞了回来,显然是带回了对方的回话。 第二零七章 为道献身 许源暗道一声不好! 故意丢下了那只剑匣,就是怕老道长用这东西控制自己。 却没想到还是不知不觉着了道。 这邪祟的手段当真诡异难防! 在站出来的那一瞬间,许源便暗中甩出了兽筋绳。 飞快蔓延几十丈,钻进了后院老道长的房间,卷住了墙角的剑匣收回来。 如果老道长真能用诡技逼 陈东冷哼了一声,冷言讽刺了几句。杨剑并未理会,狗嘛,总会叫的。这不过是他不自信的表现,杨剑人长得帅,人品又好,只是人穷,陈东也只有在这方面找优越感。 “老祖,不过现在仅仅是仙魔佛三道乱了,但妖族还有混元宗和散修联盟三派还在观望,恐怕会…”中年男子静静地等待老祖将话说完之后,带着一些担忧的语气说着话,但随后就又被老祖给阻止了下来。 “你真是傲龙?”杨剑想再确认一下。“怎么,你不信,不会是被我的英俊面貌给吓到了吧?自信点嘛,其实你也长得很帅的,也就比我差那么一点点而已。”傲龙搂着杨剑的肩膀说。 此言意味着什么,众人心中清楚,面前这名不知名青年修士,竟然在两名灵王境界同阶之修面前,还敢说出如此言语,此番豪气让众修诧异到了极处。 手中一闪多出了一枚乳白色玉符,上面积攒了厚厚的灰尘,像是许久没用一般,但此刻闪耀着浓烈的光芒。 “先前我变奇怪,怎么你连我的酒一口气喝下好几口。”九长老手搭在骆天左手脉搏处,细细感应着,脸色也是愈发的凝重。 “额……”杨剑无语,看来高手是完全体会不到低阶修士的苦恼,在他们看来比较麻烦的妖兽在凝丹境的强者眼中就是送死的。 这时天色已近黄昏,日头西沉,晕黄的夕阳照在村庄上,带着几分萧索。 但是,这并不代表事情会结束,不然骆天也不会在柴房独自面对江一和湖二,在付出了大量的体力以后再来到这个已经破败了好久的破庙里。 “松尾,你的脑袋被门挤过吗?!事到如今讲什么公平?如月,不要听他的,瞄准要害,继续攻击!”菲劳尔是为了夺取生存名额才来到这里战斗,他可没心思去听松尾那套君子的理论,战争是无情的,根本不存在公平。 “呵呵,我是昆仑门当代掌门,李逍遥!林道友手中的震魔剑,还是我昆仑门的先祖留下来的呢!”李逍遥笑着说道。 圆木几乎喷血,赶紧看向苍云,圆木何等眼力,自然能看到苍云脖子上扔挂着那骨牙项链,心中大定,迅即明白图灵的伎俩,玩味的笑着,等图灵下一步说辞。 苍云一剑未能建功,无尽幕已绕过苍云,旋转着向远处延伸,苍云立即陷入迷宫般的无尽幕包围之中,头上是血云密布的天空,下方是动荡不安的血海。 顿时,张星星就仿佛触碰到了一条上等绸缎,丝滑、细腻、柔顺。 苍云觉得一阵疲倦,手握勾陈,坐在了沙面上,怔怔的看着终结者。 卢定城周围,零零星星的躺着许多摩诃士兵的尸体,就算摩诃大军有攻城车,有万全的防护,也免不了有将士阵亡。 一旦自己抓住了金刀男子的同伙,说不定就会受到宗主,以及中心公子的奖赏。 “二牛,你既然能够感受到真气,证明你已可由外而内,可惜我对凡人的武功了解不多,不能指导你。”苍云道。 第二零八章 我没错!(求月票) 宋芦为首,祛秽司众人愤怒仇恨的望着老道长。 这邪祟已经彻底压不住外形了,不但生出了蝠耳、獠牙,又长出了一双黄蜂一样的双眼! 老道长失望至极,声音彻底转为阴厉:“尔等即入我门,传了我的剑法,便是不肯斩妖除魔,也是不成的!” 那些松枝上,一根根松针刺入众人身体。 许源在水中潜伏着 苦心佛出现异动后,白眉老僧为了阻住大邪王现世,便派了寺中四名高僧前去打探消息,并出手阻止。 吴用闻言,一声冷笑,不等那些士兵动手,猛然扔出了两枚烟雾弹。 这时候陈念然只知道当初苏雪是被绾悦放走了,然后她已经被慕安阳关押起来,也知道慕安阳是借口把绾悦借给她了,只是还不知道绾悦也已经逃走了。 “皇后娘娘,还请息怒,此事和他们并无关系。”国师已经知晓了原因,自是不想让这么多无辜的人枉死。 医院内,王一凡的父母以及素锦的父母都在手术室外等着,还穿着新衣的王一凡是急的团团转。赵司义在旁边表情很是凝重,似乎赵司义通过刚才的简单检查已经知道了什么。 只见他双掌赤红如血,挥动间散发出灼人温度,更有刀枪不入之威。 “前几天不是闹的沸沸扬扬的吗,他叫罗四,是个混子,前几天有人进了他的队伍,被他欺负的狠了,就跑到军营中求救,后来回家的路上被人给砍了!”那人解释道。 “凌霜剑就是那柄即将出世的神兵,说说吧,你又知道些什么?”尹天雪已然是见怪不怪了,脸上没有丝毫惊讶。 “超级厉害!他上学那会儿经常是考满分的那种。”崔年说起父亲的光辉事迹时满脸的骄傲之色。 他们的关系又不是见不得光,靳光衍想反驳,但脑海中浮现出母亲伤感的面容,他只觉得心烦意乱。到底该怎么办?靳光衍无力地靠在转椅上。 最主要是二人给人的感觉很清晰,就好像是——我们来这里是看得起你们,扫视一下,有何大不了呢? 只不过,因为与常人不同的外貌,导致他不愿意跟人接触,久了便给生人勿近,阴森森的感觉。 她双手环胸,半坐在办公桌上,淡淡的香水味从空气中渐渐弥散开来,飘到了方媛的面前,不可避免地呼吸了不少。 清让方才取衣服的时候变发现他的白衣上沾着不少泥土,昨夜贝岭大雨,他定是一路泥泞而来,“那少帅再休息一会吧,我留锦娘下来伺候少帅。”清让语气恭敬轻缓,举步像是要出去。 听着七七娘说,七七太爷已经躺下歇息了,又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再看一脸沉默的墨连城,大家你眼瞪我眼,谁都没办法开口跟七七娘重复刚才墨连城说过的话。 “铁矿怎么会枯竭了呢?大少爷,你天天去矿上监工,是不是哪里弄错了?”四姨娘抓着大少爷少晟一脸的不可置信,圣旨里说南山铁矿不日将枯竭,而虞家知而不报,犯了欺君之罪。 关景天虽然个性顽劣,像个纨绔子弟,倒是很有些坚持不懈的耐性。 看着她这可爱的模样,他的心一下子就变得柔和下来。可是过了一会儿,心又止不住变得冷了下来。 周游梦越看越是欢喜,一想到昨晚和古宇的那一番风雨,她便扭捏不自在,一张俏脸也变得绯红一片。 第二零九章 错了吗? 恶蛟游到了高地前,低头示意几次。 村民们不敢置信,但留在这里就是死路一条。 有村民壮着胆子爬上了恶蛟的后背。 恶蛟示意所有人都上来。 它的七寸伤口致命,喷泉一般向外喷着血。 它只有力气送一趟。 所有的村民终于战战兢兢站上去。 恶蛟驮着他们,用尽了最后的力气, “没事,法医报告检验结果,和现场检验的情况是一样的。”林星辰回答道。 可谁知道,卓宇峰他们是越来越过分了!这次竟然让司君昊住院这么久,陆老爷子既愤怒又失望,还无比心疼司君昊那个没妈的孩子。 老皇帝压根没有居安思危的意识,幸得一个太子殿下颇为聪慧,不然,这天下还当真没人能奈何得了易国如。 天空中星云低垂,帝俊、鲲鹏、太一、伏羲四人暗中布置下周天星辰大阵,要阵压下方正在争斗的巫族、东王公,用意要这一次彻底磨杀了王明,昆仑山方向西王母、镇元子被惊动的气机直接冲向帝俊四人。 “什么?人是阿凯少爷杀的。”阿真和玛丽内心的最深处,一次又一次的被魏仁武冲击。 南平失笑,正要再说呢,就听见屋子里“哇”地一声,有孩子哭了。 戈风垂下眼,不看她,也不再说话。但要阻拦她的态度却依然坚决。 十月初六,天气晴好的日子。上官爱的车架终于停在了天牢门口。 李牧也没闲着,在和里姆男爵交涉的过程中,李牧偶然发现了一个事实,新几内亚岛,目前并没有属于任何一方,这个消息实在是让李牧太意外了。 李牧只能摇头苦笑,威尔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李牧和威尔现在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交际圈,几乎没有多少交集,所以各办各的是个好主意。 “我们下班很晚的,编辑的工作就是这样。太晚了,不太方便吧?何况也耽搁你的时间。”韩雨菲说道。 猝不及防被表白的娴儿,晕乎乎的磕了三个响头,又晕乎乎的在一张红纸上签字画押。 “指南针那个软件不错!”陈卫彬自言自语道,开始在手机上下载指南针的软件,下完后开始浏览澪江的新闻。 桐生龙马满头问号,他这是不是,被绿了,然后就是夫的目前犯? 目睹这种惊人的战力,客厅里看戏的几人纷纷转过头去,假装自己现在正在忙。 姜倩娆遥遥邻先,但她却没有多少喜悦,风刮得她眼睛疼,满脑子都是刚刚季肖成那个熟悉的笑容。 望月舔着一张脸,为了这些美食,她可以做出一些牺牲,反正她又不知道父母是谁,怎么着都不吃亏。 随着地面轰的一声,黑雾散去,拉雅庞大而又可怖的身躯出现在屋内,身上的可怖的道道伤口依然清晰可见,此时它还是蜷缩起触手的状态,就已将屋内空间占满,一股恐怖的威压也在屋内弥散。 望月拿出零食开始诱惑,刚刚一问三不知,估计是方法没有到位,这次她投其所好就不信没有收获。 刚准备教训辰耀两句的风雪突然感觉有些不适,就是平时在村里经常感受到的那种视线,于是下意识的循着目光抬起头来。 “主公,细川殿下和诸星家使者到了!”守在门口的侍从在进行通报了,表示着大幕即将拉开。 当下君臣二人又将这一年的支出详加检讨,而赵桓更令赵开细心选送若干通晓财赋的官员与世家子弟,一并多多送往长安太学,备列学习财务,以俟数年后,能多出一些可用的人才。 第二一零章 后悔路 狄有志就站在山门前那条小路,抬起腿来、又放了回去。 换了一只腿抬起来,却又放回去。 抓耳挠腮、急的浑身乱抖。 旁人看到路明明就在他眼前,他却走不上去。 但是只有他自己明白,忽然“不会”走了! 就像许源之前想去看桥洞下的剑一样。 换了别人来,想要走上这条路,也是同样 剧烈的亡魂力量穿透了虚空,直取金光圣狮,这一击若是落实了,恐怕即便是圣狮也得受到重创,但圣狮是刑天舞好不容易召唤出来的打手,又岂能让亡魂如意。 说话的方式也是,崔希雅到了现在仍是不习惯。私下里跟顾珏之和曲璎说话,还是以世俗界的自在来说,唯有在明琮的眼神下,不得不渐渐习惯。 品牌如此多变,又杂,唯有作为衡量价值的一般等价物的货币是持久不变的,那记品牌干嘛,看价格就好了“只买贵的,不买对的!”说的就是完颜康这种人。 赵明华刚才被他制住四肢,不能动弹,现在他躺下来,赵明华瞬间自由,她先扯下嘴里塞的东西,原来是条帕子。 了尘神魂来到了一处自己的庙宇之中,心念一动,神魂已然到达神国。 “……”想到自家老婆为什么去那里,明琮凤眸微闪,抿着唇线暗忖。 他开始做梦,梦中被一火焰巨兽擒住,要啃他血肉,他奋力挥拳打去,那巨兽牢牢捏住他,令他反抗不得,巨兽口水滴得到处都是,令他恶心反胃。他逐渐得知这是梦境,却又无法醒来。 云狐子刚刚走到一半,前面就传来一声母鹿的哀鸣,云狐子立刻顾不上惊动凡人,立刻御剑而起,犹如流光一般电射而至。 接着云华就开始给了尘叽叽喳喳地讲起了自己这段日子在宫廷的琐事见闻。说的正在兴头上的时候,远处来了一行人。走在中间的那个穿着黄色龙袍的不是正德皇帝陛下是谁? 她心中不由得再一次升起高山仰止的心情,她是亲眼目睹着凤晴朗一路杀过来的,他竟然还能分心画出这样一条魔纹,他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当一缕缕阳光照在朱丹身上的时候,朱丹清醒了不少,心里面惊疑不定,不知道董长平要干什么,难道董长平失去了耐心,要处决他了? 牡丹只是笑,她们怎能理解她的心情?近来仿佛在做梦,一切都顺利甜蜜得不成样。过了明日,他和她就相当于登记了,有了法律保障。她的后半生,就和他紧紧相连了,她怎能不紧张? 乌涂哼了一声:“我最看不惯你这虚伪的一套,我们本就是魔道,就该随意妄为,似你那般顾及良多,修魔做甚,你干脆拜在无为剑派门下好了,哈哈哈……”古升被他无意之间说中,一时间竟然没了说辞。 朱丹一想也是有道理,外面的铁戈神虫都极为可怕,连他们的神王之兵都斩杀不了,眼前这一条铁戈神虫可是差一步就成就祖虫的玩意,他们拿什么来毁? “唉,还只是一个孩子,却偏偏发育得这么……”钱振宇却华丽丽地走了神,眼光从郎乐乐的头发,再到脸庞,然后悄悄下移,不着痕迹地,悄无声息地落在了某人,傲人的娇挺上了,郎乐乐浑然未觉。 “还是兄弟厉害,如此神功一下子把夜蝠给镇住了。”见朱丹败坏真气狂扫诸天,韦锁不由赞声说道。 “比平均略高一些,一亩地也就多个四五斤,今年的麦种我让他们都好好挑挑。”林安说道。 “酸酸甜甜的,很特别……”钱振宇咽下了最后一口食物,边用餐纸巾擦嘴,边回答道。 “那你下一场比赛好好看看那个叫赵亚宁的吧,他不就是中国人吗?”拉孔贝笑了起来,在他看来,这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一个能够执教g14的教练,会跑去亚非诸国,执教那里的球队?除非脑子坏掉了。 望着远方那若隐若现的巨大阴影,高武不由出了神。足足过了七八个呼吸的时间,他才回过神来。 “走走走,咱们赶紧上镇上报警去。”霍雄一副事态严重的神色。 如今她已在鬼修之道上另起炉灶,曾经那些法器哪怕再拿回来也是无用。对方也是如此,单看他能御使驱魂瓶收取魂魄,便可知对方在此道上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诶?”石青愣了愣。他原本就不想离开l市,但是由于之前与明川有过协议,他必须为明川效力,这才感到万分的纠结。 因为梵天妖尊说过,生任何事情都不许去呼唤她,一切自有天意。 石青吓了一跳,虽说这些乘客的死活与他没什么关系,但是他还是无法眼睁睁的看着这些普通人成为这些“虫子”产卵的宿主。 想要进入轮回名册,除非是对冥界有大贡献的,贡献值达到轮回的要求,那么可以申请轮回,进入三千位面。 巨兽迈开脚步,从地下爬了出来。它每走一步,地面就剧烈的震动一下,离它越近的人感受到这股震动就越明显。但事实上,自从看到这头巨兽之后所有人都离它远远地,谁也不会傻到靠近它。 徐庶沉默了,庞统更是大气都不敢出,老板就是老板,歪理都能说得这么头头是道,除了服还是服。 那个暗卫觉得,自己真的想问问林木头领,以前教给自己一帮人的三观呢,现在都喂狗了咩?怎么能自己打自己的脸,还这么一副垂涎样子。以前一年都不见林木头领能笑一下,更不要说现在这幅痞子样。 六层,这里整层楼都是被打通了的,各种各样的器材摆放在四处。“这,就是你说的‘玩’?”杨剑看了看四周。 第二一一章 妖祸四起(求月票) 绝望的时候,师兄从天而降救了他。 带他上山,拜入师门学剑。 山门中有一尊五丈石碑,上面乃是师祖当年以剑刻下的八个大字: 斩妖除魔、庇佑苍生。 他的资质极佳,剑术进步如飞。 古老的王朝已经到了暮年,天下妖邪大起。 师兄时常下山除妖。 每次回来,都会变戏法一样, “罗族长,罗月儿和我子荆堂私下有约,而且还曾告知与你,难道你不知道?”荆百川的脸色慢慢的变成了铁青之色,似乎极为愤怒。不过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这怒火,还是压住为好。 陆羽傻愣愣的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那处被血块击中的地方,嘴里呢喃道。 “估计他们并不知道我们有多少人出手,既然他如此自信,那这事就交给你了。”韩光说道,亨利要是这样一来,那亨利的这五百人,可就真的报废了。 “瞧!巨人兄拍卖会闹的一塌糊涂了。好了,钱也偷到了,我也该回赌场了!”这时突然拍卖台后的帷幕被人揭开,走出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和一个身材高大的巨人族。 我依旧走在这条大路之上,这么一会,我已经走了很远,不过还是半点人烟都没见到。 原本凰晴的意思是,先带陆羽他们找个地方休息,但在陆羽的强烈要求下,一行人前往镇中心的广场。 原来这个家伙的出现,的确与这段时间出镜率极高的聚窟洲有关系。 不过当鲁伊向洛琪表白时,梁天他们十一人顿时露出那不可相信的目光看着鲁伊,谁也没有想到鲁伊居然还那么勇敢对洛琪表白。 到了局里,警服一穿,盘子帽一戴,还真是人模狗样的,任谁也想不到他是这样猥琐的人。 岩隐村派出逾千名忍者,穿过草忍者村对木叶进行突袭。获悉岩忍将穿过草忍村突袭的波风水门带队前往神无坤桥,力图破坏岩忍的补给线。至此,神无昆桥战役爆发。 落到陈牧手里,其实不至于很惨,可是陈牧根本就不管他,把他丢给瘸子,让瘸子安排。 每当弈星想去卫生间时,给雨桐发个加油的表情,雨桐就来帮忙代步。 他也是想开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往事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他和梦家的恩怨是时候高一段落了。 地上没有脚印,柳凡只是按照他们三人离开的方向,照着大概在寻找。 反正听到后面,赵玥只一心欣赏她的一把好嗓音了并未太过在意她话里所说的内容。 今日一开市,李家就将明面上剩下的力量全抛了出来,在各处产业搅动风雨,将苏景洛拿来撬动李家产业的几处重要地方打得摇摇欲坠。 但是,最近喝完药水后,刘曦就会有犯困的况,以前都从未有过这样的。 越靠近那个草丛赵玥就越紧张,屏住呼吸,脚步放轻往前走去,慢慢拨开竹枝。 那么,蔡家这艘难登难上的船,就还是一艘,大宋最为庞大的存在。 只是没想到,他刚回到部队不久,只出了一次任务,就已经走入了那些人的眼里。 而这也是对秘境没有概念的西方人第一次用镜头去诠释一个并存与现实世界以外的神秘空间。 好在是晚上,来往的车辆并不多,江柔坐在后排时,武叔叔正在解开后备箱的麻袋,露出肖海宁那张毫无血色的脸。 第二一二章 田大王 韦虎臣便去村民中,挑出来了八个身强力壮的村民,用手一指:“拖出来。” 手下的校尉变如狼似虎的冲进去,把人强拽了出来。 村民们哭天抢地,拉着自己的亲人,不愿让他们被拽出去,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但又怎么拦得住? 韦虎臣将人带出来,到了村口,强行将那些药丹喂下去。 丹药下 刘宇眼眸迸射出一道冷芒吐道:“原来是他。”下一刻!一道剑光掠出,结束了这个家伙的生命,刘宇则继续朝着那些战鹰佣兵团的人冲了过去,展开了无情的杀戮。 突然,萧婉和张兴发先忍不住爆笑出声。紧接着大多时都是一脸严肃的季春雷也跟着大笑起来,就连卫寒川面部的肌肉都跟着抽搐了好几下。 五毒蝎也闪身走了,等到安排完这一切,楚云汐闪身便出了僻静的地方。 “呸,是你的前世爱慕的男人。”陈楠看着叶依依脸色红扑扑的,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急忙纠正。 嘭!一声沉闷的声音传出,对方身形连连后退,刘宇却是迎击而上,软剑不断挥舞,宛如狂风席卷落叶,杀机凌厉,朝着对方的要害之处不断攻击着。 于是,王向远倒很是认真地教了几句他家乡的土得掉渣却极为纯正的常用语发音。 他隐隐地感觉到,有人包了他,保了他;是谁呢?他想,只能是大哥,二哥和三哥。 萧婉半开着玩笑,实则也是在向马四宝表示,请他的父亲来,是有偿劳动。 哪怕过了不知多少个年月,这些骨骸依旧没有被风化侵蚀的迹象,在黑暗中闪烁着类似金属的光泽。 李天胜虽然听血魔不怪罪自己,可是现在这种情况,要是自己先离开此地,看看能不能找自己的师尊魔葫老祖。 呵呵,赵兄误会了,我那次是跟着族中元婴期的修士来的,所以在他老人家的庇护下,这才可以安全出入,所以并不知用何办法。 司马罄瑶能够感受到这被需要的力度,嘴角擒笑,望向萧洛,意味莫名。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呼吸了“天境台”里面仙气的原因,还是这次落下去被心绝师太扶住了身形。沈锋只觉得此时再往下落,身体沉稳了许多。远不似刚才飞上来的时候那样,虚浮而没有根底。 “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放开苏沫沫后,石子宸的眼里隐去了对她浓浓的思念,脸上恢复一贯的冰冷,淡漠地问道。 妖狼闪越的方式很有效率,只是那么轻轻一跃,只是身形一闪,就无声无息地窜入了灌木或是巨木之后,有若刺客潜行,几个这样的闪越便能扑击到队伍身前。 “皇后册封大典,皇上特意让儿臣回来参加。”霍宸淡淡地说道,情绪并没有一丝的起伏。 这时的图谱才算是真正的出现了,眼前的图谱上面一个神秘的线路,看上去十分的惊奇巧妙,如果把整个线路连起来的话,就会看到整个路线就像一只腾跃的神兽麒麟。 “林辰,你可知道,那一批药草的损失,我苏家可是用了这一年来缓。”苏云若看向林辰,则是对其质问道。 既然林枫可以看到一角未来,准提、接引二人也是顿时来了兴致。 谢南栀微一沉吟,还是觉得拂了人家的面子,实在是有些不妥,却不想正中了谢严的下怀。 事先没说清楚这点,是以为苏折不会问,没想到苏折对这种功法如此了解。 具体什么情况她现在没有时间研究,最明显的是神识变得更强大了,如今她已经可以非常轻松的用神识打造一个神钉。 欲哭无泪的陈楚曼哪里想到,别人轻轻松松就能跨过的练气二层对于自己竟然还有生死危机。 这么让人心暖的感觉,实在是太过于美好,美好得让她不想失去,只想紧紧拽住。 钟离突然想到在怀远一带的从常遇春和刘聚,本来想着到扬州之后回来就去找他们的,这一下子有事就耽误了下来,而常遇春和刘聚所在的怀远距离长丰和蚌埠不远,说不定到时候能有什么变数。 有人高声喊道:“我们就在这里等,我们哪儿不去。”于是,周围的人也跟着应和。 随着一株株血菩提在林枫周围爆开,林枫体内的法力也像是被引燃一般。 这个印度流氓一巴掌框在了眼前姑娘的脸上,吼了一句:“呆在这儿别动!”说完就从胡同里找了一根木杆,猛地朝头顶的林庸捅了过去。 “好,好,那枪杆确定为云椆木。”再次得到林枫的回答,陈师傅笑着连说两个好。 “二哥进来说话吧”苏怀面带微笑,将身子让到一边示意沈峰请进。 老村长足足九拜,信仰殿堂的大门才缓缓打开,放眼看去大殿里面一片漆黑,一点光亮也没有。 接着,百位进入决赛的修士走上高台,林枫、沙步、唐三千、蒋果、无双剑等人均在其中。 “苏兄说笑了,要知道干我们这一行的凡是好东西都想要拿来看看摸摸,顺便再断断值几个钱,却未必想要,而且这世上还是有那么几件东西是愚兄我弄不到的”。 “你这是做什么,你比我大,还向我下跪,这不是折我寿么?”我说道。 而那黄色的,深深如湖水一样的颜色,便是高尚,纯洁,藐视一切的化身了吧。 果不其然,一招仙鹤问天直接将徐云仙的细剑震得脱离玉掌,并且枪尖还稳稳的落在徐云仙的肩上。 随着时间的流逝,赵子弦体内的四颗圆球缓缓的增大着,而那颗若有若无的火红色圆球正在逐渐消失。而整间石室的火红色荧光也逐渐的变淡。 第二一三章 活祭沟 峡谷深处,小河拐了个弯,形成了一座三亩大小的水潭。 潭水边的卵石河滩上,摆放着三尊一人高的巨大铜鼎。 下面烧着火,鼎中沸腾,水汽缭绕咕嘟作响,不知煮着什么东西。 三只犬魈蹲在古鼎旁边,前爪按地,压低了前半身,口中哗哗流着口水,似乎很馋那里面煮的东西。 韦虎臣脸色一变,这地方忽 林艾这么一低头,就注意到了刚才埃米尔洒了一地的东西,她定睛一看,发现这些竟然都是人造人芯片。 叶天是他好不容易才叫过来的,又是自己救命恩人,杨子梦不想让别人说他的不是。 事已至此,钟穷奇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能先这么着了,但他也不忘警告钟狼,若钟狼真的敢叛变,他绝对不会放过钟狼的。 本以为自己同意嫁给鬼王子换来灵族的安全,可没想到鬼族说话不算数。 两人的对决吸引了无数目光,一时间成为场中焦点。纷纷的议论之间,凌昊活动了一下手腕,没有再做防御,反而散去了护在自己周身的那一层土黄色的法力护罩。 “你杀过很多人对吗?”混乱的思绪被教官突然的问话打断,我转过头,需要稍微仰望比我高的教官。 但是这一剑的触觉,斩上去之后,仿佛斩的是橡胶,又或是跳跳球。 再然后,六道魔君施展秘法,开启了那扇暗门,打通了通往千圣教九荒城的通道,千圣教的大军终于可以长驱直入了。 管事、技术人员和普通操作人员等自是千恩万谢、欢天喜地的去了。 冷一念就是不希望因为自己,而让莫绍霆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毕竟,她还爱着他。至少到现在为止,她没有变过。 两株百年份的灵药,对他来说,也算不得什么,但关键是,旁人平白无故拿了他的东西,还不给他个说法,这他怎么也不能忍。 飘渺的烟尘,穆婉秋也闭上了眼,一瞬间,就仿佛被满天的花海无尽的香浪围绕,周边的一切都没了声息,宁谧,安详。 上午回来后,她就已从薛琳那打听到,这批订单确实是二十万两,但如今莫三老爷的作坊里接到的只是前面一半,也就是说,后面还有十万两的单子还未签下。 “我没有想做什么,我就是闷,透透气。”秦雅滢看他那阴沉的脸,她不就是透个气吗?他有必要紧张成这样吗?还有,他来就来,一来就有必要对她这么凶吗? 莫璃离开后,谢歌弦看了一会那匣子里的东西,然后就交给平安,让他收好。 杨蛟心中一怔,杨天明也是一片苦心,若是此次婚事因自己而不成,只怕最倒霉的就是他大伯杨天明了。 一路换了两匹马,黎君一行于丑时左右到达马宁府黎家的临时别院。 而炼丹师,便就是要体会这些痕迹,并将各种草yao所释放的不同的道的痕迹杂糅在一起,并将之凝练成蕴含有灵气和道的丹yao。 谷雨松了一口气却发了愁,木划子离河边就几米距离,她用力推却一动也不动的,拉也没有动静,这下无语了,难不成的又走了一个来回找人吗? 随后,诸多天使战将无法,只能将战舰移动,因为李慕白太强势了,强势到他们不敢反抗的地步。 所到之处,每一寸肌肤都得到最大的强化,每一根毛发都得到了最大充能。 第二一四章 自烹(求月票) “小人”就像是那些武士一样。 它们从地上站起来,飞快的冲进了山河司的队伍中。 各自附在一名校尉身上。 和那种冤魂附体却不一样。 冤魂是直接钻进肉身。 这小人却是真的漂浮在身体表层。 但一样能够完成控制。 六名校尉嘶吼一声冲了出去。 就在大鼎前的空地上, 只不过,天外恶魔还是相当的狡猾,不仅善于隐藏自己,而且还偷偷的开始学习厨神大人所传下来的厨艺之道,甚至还因此而创造出了魔道厨艺,威力和效果甚至还要更强,着实蛊惑了一些厨师。 强大的灵压从张子陵周身散发出来,在蜀山之的修士们都感觉到了莫大的压力,看着在天空之翻滚的魔云,不少修士眼浮现恐惧。 叶凡直接充值了一千万进去,不断地刷一坨翔,甚至还在评论区叫嚣。 “兄弟千万别误会,这只是我和你嫂子的一点心意,也是对你能力的认可!”胡平紧张的站起身来,生怕聂枫生气。 但八大高手是内家功夫,根本就不怕这硬气功,只是三五个回合,十大教练就全部被打倒。 李彦平接到何达开的通知后,郁闷不已,本来这件事情是他负责,甚至他都已经看到了里面那巨大的油水了,现在叶凡横叉一杆,无疑是把他所有的憧憬都打破了。 “厌厌厌厌厌厌厌厌厌你妹!”这个时候那道苍老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气急败坏。 这个熟悉的东西就是九爷的随身之物,一双锋利无比的精钢手套。只是,这东西自从九爷修炼道法以后,就没怎么见他戴过。 “呵呵,人都说温前辈是赛诸葛,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霸世山庄所做早已在温前辈的掌控之中了,晚辈佩服。”看见此刻的情景云轩佩服的说到,此刻的情景在他们出发前温雨馨也就算的丝毫不差。 明月离话一出口,周围军团的修士都笑了出来,戏谑的笑声在这片青妖林当中回荡,甚至盖过了离云的咆哮声。 “也罢,毕竟连任务系统都会出现故障,这额外奖励估计也就那么回事。”像甄时峰这种随性之人自然不愿过多纠结于无关紧要的事情,接下来他的注意力则又放在了道具抽奖以及奖励选择的上面。 环顾四周,除了石头还是石头,就这里突兀的有这么一个石洞,明轩已经别无选择,要么在这里等死,要么进去一探究竟,这样的选择任谁都知道该怎么选了。 刘峰从胳膊到全身一阵酸麻,不过却是寸步未退,硬生生的抗住了这一击。离思光硬接之下都要后退几步,自己竟然硬接住了,可见离晗韵的金系魔法有多强大。 山顶风大,夹带着雪花呼啸而来,三人不得不释放出些许灵力来抵抗风雪的侵袭,往下定晴一看,山下有微光闪烁,看来石洞中确实有人,明轩不禁心中一沉,也不敢再耽误,转身准备从山顶爬下去。 另一方面,彼剑在这一场巅峰对决中爆发出的实力,也引起了赤尧的忌惮,赤尧以彼剑蓄意放走青云为由,欲将彼剑严惩,绑缚刑天台上处以九天雷劫。 商船继续往前航行,尸体跟船身前后错过,却被另一条忽然从水下冒出来的什么东西给一口吞没。 说话的少年名叫拓拔少昊,拓拔乃是北疆皇室姓氏,少年姓拓拔自然就是皇室中人。 第二一五章 狼狈逃出 大祭司还在跪拜祈祷。 短戟的目标便是它。 一名从祭从峭壁上走下来,挥舞着手中的木杖,似乎是在大喊大叫,一杖敲在了短戟上。 啪! 木杖炸碎,短戟命中从祭。 呼的一声暗蓝色火焰燃遍全身。 从祭口中念着这个时代的人,听不懂的悼词,轰然倒下,被烧成了无数怪异的线条,消失在 李鱼被鲜血染到脸上,感受到滚烫的余温,瞬间从迷梦中清醒过来。 你就断定我十恶不赦,非诛不可??纪远野此刻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从容。之前的那些慌张,不安,愤怒,确实有真实的情感在里面,但不过是他作为“纪仙公”该有的一部分反应,他真实的模样是现在这般,是邪苍。 祝明朗尝试着在街头巷尾做了一些好人好事,但都没有将头顶上的紫气福源给兑现。 秦霄他们正说着,突然一声枪响,吕田一只腿直接断掉,发出一声惨叫倒在地上。 一具兵丁的身体被风带动轻轻摇晃着,突然坠落到雪地上,依旧一动不动的凝固着,那张几刻前还杀气腾腾的脸,已变成了一片死寂的青灰。 绿蠻也跟着发出了嘶叫声,同时眼中的血色慢慢退去,慢慢恢复了过来。 又愣了一息,眼珠咕噜一转,“这药只是分类放晒,且并不难分辨,若是能再分类放回去,应该无甚大碍。 余婆婆想想也是,墨家以前屡屡遭受冷遇,只要有机会,总要尝试一下。 “我问了点事情,然后弄死他了,埋在九军山那边。”祝明朗说道。 因此之故,修炼之士往往降服妖兽为己用,御兽门中的诸般妖兽,玉泉派中的碧水玄鹤,‘探玄手’司空玄袋子里那一只神眼灵猴,皆是人族役使妖的明证。 他甚至开始怀疑一天到晚就这样压着心,难道真的不会觉得疲倦吗? “是妈咪有心让这件事顺其自然,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不会让妈咪受委屈的,好吗。”墨胤川也往姜壹珩碗里夹了个大虾。 想到父亲的坚决,韩香茹低下头,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精怪老头望着壁画上的那个孩子:“在当时那个年代,人类看起来还只是一个进化得非常失败、基因羸弱、无法修炼的种族。 按理来说,夜胜雄的修仙职业学习力已经达到了60点,达到了s级的标准,应该是十分稀有才对? 经过内忧外患,各种动乱之后,整个羽化神朝百废待兴,欣欣向荣。 谢姣实在是懒得解释,尤其是看着这个男人,俨然是一副没有什么脑子的感觉。 这样一个霸气侧漏的人,全身上下都散发着独特魅力,怎么偏偏掩盖自身光芒待在单微云身边十年? 在一片幽暗的殿宇内,一道无比苍老的身影,半躬着身子坐在那里,微闭着双眸。 剑光一次次从寒朝身上掠过,每一次都会在寒朝身上留下一道剑痕,却并没有给寒朝带来实质性的伤害,眨眼间,这寒朝身上便已经有了足足十余道剑痕。 不过,那家伙要去找黑鹰,万一一言不合,打起来,我看他也未必讨得了好。”虎哥这时得意的笑了起来。 但是一切都没有意义,在这毁灭的光辉下,所有的挣扎都成为了徒劳。 周成深吸口气,嘀咕着迈开脚步,然而,就在他准备离开时,心中却是突然一动,鬼使神差的纵身跃上假山。 第二一六章 有买有卖 “暂时没有发现”并不能确保就是真的没有。 之前留着路翔,许源是想找个机会,通过这个内鬼向山河司传递某些错误消息。 但现在没必要冒这个险。 许源询问:“弟兄中可有神修能够审魂的?” “有。”狄有志道:“弟兄们中很有几人,平日里本就是做这个的。虽然只是九流,但对付路翔不成问题。” “你们这么多人,而灵珠却只有一颗,交给谁好呢?”知道无法逃脱,妖月反而恢复了镇定,淡淡的说道。 “哈哈,大家都是修真者,谁不狠?当年你灭我逍遥一派之时,你难道就不狠吗?修真者的世界,一切都以实力为尊,我实力比你强,我狠那是应该!”杨玉雷义正辞言地说道。 而且青莲宗山门之内,遍地都是灵药异草,有了充足的灵气滋润,这些灵药异草都各自的展示着自己的魅力。 看来还是要省着一点才行,想到这里,袁野便准备到普通练场热热身,调整到最好的状态。再去高级练场,这样一来就省去了在高级练场热身的时间,从而省下一部分荣誉值。 这一次光屏之上出现的正是“凌空”的战机形态,飞行了一段距离之后,只看到“凌空”迅在天空,滚动起来,就如同翻筋斗一般。 接过了红『色』炸弹,爱丽丝的笑容透着“我就知道是这样”的意思,让洛阳尴尬的无话可说,只好假装没看出来了。 “谢谢你的提醒。”鲁鲁修道谢道,真是的,纨绔子弟不管在那个世界都是存在的。 鲁鲁修随手从王之财宝中抽出了一把宝具,“当”,两兵相接!对方的样子也已经进入鲁鲁修的双眼。 不过剑御玫觉得整个陪都和在八路军的根据地那里看到的还是不一样。 其他人也是怔怔的看着消失的寒枫雪,眼睛瞪得滚圆,太无法思议了。 如果自己没有出现,这个叫冘三水的魔族,还会杀自己的同族吗? 赵凌熹见状一时顾不上多想,立刻抽出缠在腰间的长鞭,试着挥舞了几下,似乎想用鞭子将颜晴芝卷到他身旁。 凌轩说完,乔格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或是惊骇,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冲着凌轩笑了笑,没再说话。 画面太过血腥、残暴,黄毛喉头不由得泛起了酸水,在腥臭气味的刺激下,反胃呕吐。他一手扶墙,一手按捏自己的腹部。 洛桀一动不动,苏欣走上前扯了扯他衣袖:“洛桀,你说那个贱人哪里好了,她就是个不要脸的恶心的贱人!”和你一样,不过后面那句没有讲出来。 它拿出来的五面旗帜是阵旗,用来布置阵法的,不同颜色的旗帜放在不同的方向和位置,布置出来的阵法也不一样。 游十岁在后面看到唐山的目光有些憋笑,想着这样吸引目光的法子实在是有一手。 其中一个身材威武,比另一个高了大半个头。他眼神凛冽,脸部轮廓棱角分明,剑眉浓密。 段染试着拷问柳慕白和柳成,想要从他们口中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苏欣一觉睡到下午四点钟,中午饭直接舍去没吃,睡醒之后稍微收拾了一下,套了一件浅蓝呢子大衣,就出门了。 挂断电话后,云哲看着奥迪离去的位置,心里已经默默记住了车牌号。 “我就来看看,那个匣子到底是谁要买!”苏爷爷一向是有什么说什么。 第二一七章 贪财的黄家人(求月票) 许源带着泥面,在小余山中畅行无阻。 从峭壁上下来没多久,就找到了痕迹,暗中跟上了伏霜卉一行。 山河司的队伍修整了片刻,便再次出发,开始从一侧绕过山谷。 许源控制着自己的速度。 如果地形复杂,就跟近一些,不超过一里。 如果开阔平坦,就远一些在二里之外。 许源有“望命 “感觉怎么样?这次跳跃点之旅没那么难受了吧?”童淑雅问道。 瑜姐七人不明所以的追上前去,结果自然全都进入到无尽旋阵之中,只不过自己不知道而已。 “谁叫你那么傻。不管了,下面还有僵尸的吧,枫呀,那些可怖的家伙就全部交给你了!”铁香雪得意一笑,道。 “天路,联通玄空大陆和投影世界的通道,莫非这条通往玄空大陆的通道真要一直向上,直冲天际?若是这样的话称之为天路也不为过,”宋铭目光之中一缕不易察觉的微光闪过,悄然地释放神识对四周进行观察。 算起来,这是梁永白唯一一项,让张易三人都羡慕和嫉妒的能力。 卫阶走后,苏巧儿的身影从角落里慢慢走了出来,来到司马曜的身边,神态看上去略显凝重。 而对方不动,项羽当然更不会动,分出一部分心神监视齐弘等人,便舒展身躯,让这具疲倦无比的身体得到最好的休息。 在对方奇怪的眼神下,张易点了点头,一脸的平静,眼中闪烁着一丝好奇的光芒。 看到‘霸’的模样,西府的所有人都震惊了,就连唐易,也是惊讶不已,没想到‘霸’是这么一副样子,霸的模样完全颠覆了他平常的形象,而且,是完全的颠覆了。 这人正是寒寂。寒寂没有说话,脸色冰冷,眼神如狂刀杀气,冰冷的寒冰之气横扫全场,特别是扫过花影的时候,让她不由自主地全身一颤,动弹不得。 实际上,这种配置已经算的上顶尖,在所有的一线明星中,足以称得上凤毛麟角。 “老爸,你就直说吧,让我做什么。”看着李建设叹息的样子,李乘直接微笑着说道。 梨花和杏花当然是娇柔温顺的点头答应了,她们通过空间之门。就来到了十八层天中的天雄城,凌渡宇的那个院子中。 “来找菲菲的?她不在家!你走吧!”年轻人看到李乘,顿时眉头微皱,然后一脸的不耐烦的说道。 可是等了半响,却发现门口的保镖始终没有动静,也终于意识到了不对,连忙摸了摸手中的紧急呼叫器,心里才算稍微安定下来。 他原本打算,在突破境界之后,再去探索落魔渊,这样也能多一份保障。 这正是他在天池中见到的眼神,倔强、独立、坚强,却又是那么的惹人心疼。瞬间,天生感觉到无比的心痛,他想要好好守护在顾天雪的身旁,一生一世陪着她。 “倒是比我想象中晚了一些!”楚天的声音滚滚而去,炸响在大殿。 成始源摸了摸自己做好的牛排,发现牛排已经凉了,醒着的红酒也已经过头了。 两个水手打扮的人在卫兵的看押下,畏缩的走进梅兰修斯的卧房。 特别是对象是赵以敬这样强悍的男人,不是去摸老虎的尾巴么?不是分分钟钟找死的节奏吗?强悍的老虎岂能让你当成病猫。 所以在满脸戾气的肖长老呵斥的同时,单手一挥,一道光,已经遥遥的笼罩着炎凯撒全身,冲了过去。 第二一八章 龙破胆 许源眨了眨眼睛,那种疼痛便缓解了。 许源迅速警惕周围,剑丸已经悬停在头顶上警戒。 但周围山林一片平静。 许源忽的想到了什么,上了那棵大树朝山河司众人望去。 伏霜卉站在一块几丈高的巨石上,现出了“小龙”的形态。 全身鳞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朝四下里释放着某种特殊的力 看到那个太乙金仙境界的老者上前,所有人都心中捏了一把冷汗。除非手中有先天至宝,哪怕是后天至宝也不足以让他面对人魔。 但是,太一洞天是许半生所创,对于这方天地而言,许半生便是唯一的神明。 可以说,神农架是华夏的发源地之一,传说中,人类赖以生存的粮食最起初的来源就是与此,神农氏教人播种,采尝百草,后来被人尊为天上的神仙,而神农架这片广阔的森林也被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林吾晚紧盯着血红蜘蛛的双眼看着红色蛛丝缓缓到来,身体也有了动作。 经过的行政大厅。居然经过改装后完全变成了接待猎人的休息室。 他现在在哪里,杜月笙暂时并没有在意,而是天庭,而是他的那些大陆。 “你我都知道,这里迟早会落到联军手里,要不简宁也不会命令撤退。奇怪的是,他们为什么要求先撤物资,再撤人,而且那些不太喜欢合作的教授们还优先于我们,你不觉得奇怪?”吉姆斯质问道。 他们都被冉闵突然爆的恐怖气势震撼到,毕竟一尊劫圣强者,那可不说着玩的。 这些事还是暂且不考虑,满足观众不让他们失望这是主播的最好的节目效果,但当满足不了,曲线救国也是不错的。 叶辰当然也不会说贪图周家的宝物,他从冰封神王那里得到的馈赠已经很多了,他回报冰封神王的后人才更应该。 慎县的县城之下,林青带着麾下将士在这里扎下营帐,此时林青的帅帐之中,林大将军双目赤红,他的副将秦干戚坐在一边,脸色也不太好看。 一入侯门深似海,陈远宏今天才深有体会,这些内宅重门叠户,就是白天都必须点灯。 故而李知府从县衙调了些人手和府衙衙役一起在大牢前巡视,一天三班倒,保证不会出岔子。 如今只能直奔主题了,如果刘德能够猜出自己要干嘛,肯定不会拒绝,郭子东如是想到。 青发少年的道魂是一柄青色的长枪——霸影枪,一种不错的道魂。 无论是蝎子神还是沙门佛陀都可以说损失惨重,前者直接损失了四具珍贵的金身,后者被狠狠的羞辱了一顿不说,自家大本营跑进来一尊真仙搞风搞雨,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莫嵩摇了摇头,叶好俊看着那三个青年,嘴唇颤抖间,不知道想要说什么。 高老大人被他的几个学生簇拥着坐到了其中一张桌子上,在一众学生的恭维下,高老大人脸色红光泛发,如同年轻的十岁一样。 青年的衣服残破,糊了一层的沙,面色苍白。青年旁,有着一个个拳印与一个大坑,而在山洞的两侧,有着一个个拳痕。他低着头,好像是昏迷了。他的手腕处,淤青已经无法被锁链挡住。 凡杨为了装自己修为全失,那才来这里买热武的,可是自己居然说脑子有坑的人才会买,那不就是在骂凡杨吗? 白扬歌长叹一声,伸手在夜酒的肩膀拍了拍,起身就走。丝毫没有对他说话的意思。 人家楚王辛辛苦苦将有病的没病的分开,好容易将各处处理的井井有条,你却来横叉一杠,直接夺了别人的功劳? 芸铃侃侃而言,将诸多细枝末节尽皆说了,其中自是添油加醋着说些不满之词。 黄泉之力和妖力还不是一档子事,白扬歌很少用黄泉力,因为比起妖力来说它更邪性,不像妖力那么纯粹,每一个黄泉人的黄泉力都是不一样的,其能力程度也因人而异。 任老自己从商这么多年,也收到过不少的礼物,和很多人都打过交道。 城门口被封了,一般飞信很少能给通过,可想而知这只鸟要绕过守城的人,来到林芊面前,有多不容易。 两人的对话还在继续,但柳思琪已经捕获了关键信息,那些无关痛痒的谈话她不关心,于是找到了通往地下的入口。 还想着自己进去之后,应该怎么给自己的老板说一说今天这个事情。 但是现在好了,秦砚彤空灵干净的嗓音没有被埋没,反倒是获得了一致的认可。 缪可蒂见黄子韬的身影渐渐淹没在漩涡里消失无踪,握了握拳头,同样跳进漩涡里。 “好的!我们早就想好好的将这些不怀好意的家伙给弄出来了!”纳兰智宸说道。 陈城的骨矛钉在铁背蜈蚣的身上,虽然现在陈城的攻击威力大大的提高了很多,但是骨矛到了铁背蜈蚣的身上也只是溅起了一片火星,然后消失在它的身上,虽然击中,但是却攻击无效,没有为蜈蚣带去一点的伤痛。 一个大大的灰黑色的魔法球,瞬间的落在了那扇厚重的大门之上。 洛南简直苦笑不得。这个任务,怎么如此……恶搞!而且这个任务和自己能否成为神级咨询师有半毛钱关系吗? 那通红的眼眸注视着眼前的猎物,蜥蜴伸出血红的舌头,这时的龙飞才体会到死亡的真正来临,那一瞬间如同失去一切希望,沉重的压力像恶梦一般袭来,让人无端端地失魂落魄。 梁浩知道这家伙误会自己是基佬,看着身边四处张望的云飞白,忽然感觉一阵心累,也懒得跟一路人解释,直接走向外面的街道。 此时的河艿,已经死亡,灵魂接受黄斌托管状态,代价是在灵魂上注射了类似“忠臣之心”的管束,不过这颗忠臣之心却是不能抽取出来的。 他的唇沁着丝丝凉意,与顾谨苒软糯粉润的唇瓣相印,迸发出冰火交融的狂热,让人欲罢不能,难舍难分。 这银狐的本体是传说级强者,能够看破自己的手段,他完全能够理解。 “你的未婚妻还你!”一下拦住了聂宇,姬碧月将姬蝉月塞到对方手中。 维克亭斯特朗豪德男爵深吸了一口气,他闭上眼睛歇了几秒,这是祖父教给他的秘诀——开弓之前先放松。 第二一九章 伏家除蛟手段 许源避开了山河司众人后,便踩上火轮儿,呼的一声飞上了附近最高的一座山峰,然后打开“望命”游目四顾。 周围的那些天坑中,密密麻麻的都是蛇类邪祟的“命”。 它们是“田大王”养的。 田大王已经变成了“僵尸”,也是邪祟之一,这些蟒蛇也受其影响,早已经化为了怪异。 只是它们的实力在小余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问过伊震为什么在医院,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伊震略有些失落。 “大夫不是说刘大娘已经病入膏肓,根本就……”品言话说了一半,忽然意识到说错话,赶紧捂住嘴。 这是当年远古人类的埋骨之地。明明只有自己一个大活人,又从哪里传来的叹息声。 “看来是我赢了呢!龙贵酱!”毒岛冴子扬了扬嘴角,对着有泽龙贵露出了一个炫耀式的微笑。 不过她最近有了一个新的想法,既然穿越到了这个世界,那她就来改变这个世界的体系,让它成为她理想的世界,当然这个听起来有些天方夜谭,不过只要按照她的计划去进行的话,这个想法还是有实现的可能的。 萧奉铭一听这话,脸上表情马上一变,理所当然的仰头道,“我不一样!”说完,他转身朝内院去了。 其中。得自幽魂俊风的风系操控异能灵影。在和双头狼王战斗的时候。第一次碎影碎裂。 因为中隆基是用了好几年,有机会的时候就讲一段,断断续续的讲完这个故事的。所以亲们若想看完整的全篇,从中一段段的找到和拼凑实在太费工夫。我在这里把全篇贴出来。 春水真人和离火真人领着六名帝皇仙宗的弟子,包围了修月儿,要展开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 “因为我也经常受这种伤。”夏紫菀淡然地耸了耸肩膀。转身回客厅了。 “怎么能说偷听呢?我可是专门来找你,偶听而已。对了,听说肖国男又跟你杠上了?”秦试图确认道。 品字阵渐渐形成了包围之势,孟起余光发现这一事实,心中有些绝望,一个品字阵便已经难以抵抗,再多出来四个,恐怕他瞬间就会被捅称筛子吧。 而对于这些底层神职人员来说巨龙会内部的权势斗争也是极为残酷的。 想到这里,雷辰有种百爪挠心的感觉,而且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必要的调查还是很有必要的,如果混进了的是一个奸细的话,那么可就不妙了。 这原本是上古神话时期古尊的自封手段,人氏圣子观族内残缺手札通悟出这种封印手段,当真是非同一般的盖世人物! 在李家吃顿午饭,午后就离开。临别时,李老太和李父都塞来红包,红包上缠着线,意味这『门』亲戚长来长往。至于邀请他们去往桑家坞做客,只能推迟到李若琳的婚后。 “你这丫头阿,就喜欢掺和热闹事。”秦耀天笑着按了下她的额头。 山村的清贫、闭塞仿佛隔在天际,那份宁静被锁在重重的大山里。 这样可避免吊漂内梭子蟹与池内养殖物种之间的残食,或雌雄蟹之间互相残杀。 教室里耍够了威风,米大海又把胡欢欢请到了楼梯口,一般能享受这种待遇的不是这二代就是那二代,只要是二代,他米大海就不敢得罪。 前门趴着米大海,后门门缝里瞅着的不是别人,正是米大海的黑兄张主任。 第二二零章 先登神药(求月票) 远处的山林中,有一道身影纵跳飞奔而来。 速度快的宛如强悍武修。 但若仔细去看,还是能分辨出来,那身影的行动间,动作有些僵硬不自然。 藏在暗处的许源望着那身影:“想必这位就是田大王了。” 那身影闪电一般冲进了山河司众人中。 两只手掌好似利刃,嗤的一声刺进了一人的胸膛! 俗话说有理走遍天下,王风问心无愧,所以,即使他现在明知道柳立本是云川州的州长,却依然理直气壮,保持着那种拽到掉渣的语气。 片刻后,握着时空碎片,陈旭把这片虚空收了起来,放好时空碎片后,身影便直接出现在了宽窄巷中。 此刻夕阳的余晖洒在海面上,映入她眼中的尽是一片祥和的景色。 这个禁锢了她这么久,这个拿她当玩笑豢养着的男人,这个粉碎了她的过去,粉碎了她的尊严和骄傲,粉碎了她一切的男人,她凭什么怕他。 寒洛宸已经不是少年模样了,他是个俊秀漂亮的东方少年,褐色的眼睛夺人又漠然,看人时没什么笑意。 在他的身后,早已没有了什么宅子,只有一片虚空,无数黑色的头发,就从那些虚空中根根垂落。 当然了,也有一些三四级的魔兽,具体的消息,留待你们自己去挖掘!在这里我想给大家提个醒,每一年的竞赛,都会有近三层的家族成员死在里面,这是不幸的。 茶的苦涩,茶的清香,红酒的酸涩,红酒的香甜,都是让李海无比垂涟的东西。 要知道别看现在还是夏天,但是海边的白天和夜晚温差还是挺大的,身体弱一点的人,吹上半晚,那可真是分分要感冒的节奏。 张浩也没有接话,天色已经暗下来,往远处看雾茫茫一片,接天连地,大山像是直插云霄一般,又似走到山尖便可一步凳天。 对此张浩也没计较,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那些保安会害怕君大少,张浩也能理解,没必要跟这些讨生活的人计较。 堂堂佣兵团团长,近四十岁的大汉,居然在十五岁的少年面前哭泣求饶。 管家已经猜到了李隆基的身份,听李隆基这样承诺,他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 武有威镇南,修有玄一道长。这两人一南一北坐镇华夏,让国外强敌只能虎视眈眈,不敢入侵华夏。 “你回去并不是为了圣人,而是为了大唐。如今的朝堂,你我还不能离开,东宫也还需要我们的庇护。”姚元崇说着心下暗道,萧江沅虽已着手对付镇国公主,可怎么看起来,此事太子并不知晓? 回到北京后我们就要分开了,因为彼此的身份实在不合适公开的走在一起。 妖寒没有吭声,他真是大战师吗,要是的话为什么我会在他体内感受到一股让我恐惧的波动。暗暗抹去额头上的几滴冷汗,妖寒看着高羽,随时准备动手。 人就怕查,不查没有事,一查,以他平日里做的事情,恐怕够他蹲个几十年的牢了。 怎么办?林牧又不敢跑到地下跟人battle,毕竟在地下跟精通土系的对手对战,多少有点嫌命长。 钱昭嘴角微微上扬,并没有理会身边的于十三,反而是默默的给伶舟漾续上了茶水。 连忙撑起柳如烟,看到她那被泪水打湿的眼眶,以及满脸的委屈。 第二二一章 跟你做笔买卖 “放心,本官不会马上杀了你,一定会让你亲眼看到,那蛟死去!” “其实这孽畜二百年前就该死了!” 伏霜卉举剑仰望苍空,悠悠道:“你拖着它,又在这阳世间躲躲藏藏的逗留了二百年。 其实是给本官准备好了资粮! 本官要谢谢你。 哈哈哈,上天待本官当真不薄!” 田大王双目赤红 我浑身一哆嗦,不敢往下想。我看了看身后,没有丝毫的动静,极其诡异宁静。自己也不敢擅自乱动,虽然出口就在眼前,但少了火把,心里还是没底。 见金白凤同意了霍雪桐的提议,并和霍雪桐挪到旁边商讨相关细节,李千寻哄祖父先帮自己裱画,然后双目看向权胜男。 少延与虎蛮,幽袭,点星之人,四人形成夹击之势,对上了孤影,然而,孤影却丝毫不惧,甚至讲出少延等四人不是其对手的话语。 大周并没有如我所想那般马上回过气来,他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完全一副没救了的样子。 格匹昵国定逗心番格匹昵国定逗心番少延此刻还有十颗火药石,分别在大殿通往第二院落之处,放了一枚,随后又在大殿门前,放了一枚,才安心的走近大殿。 “我做的难吃,便是东家蹭西家蹭的。”她这是大实话,她那些年,做的难吃的都给柳逸吃了,自己是常年在丁婶家蹭的。 “好吧,亲爱的苏家掌权人,还是你厉害,我甘拜下风。”我直接诶就说了这样的一句话,有一点无奈的不行了。 汤金睿在学校打架斗殴致使他人退学,是校方想到汤家的势力而做出的决定,并不是汤晟打电话逼得校方劝退学生。 周老不动声色,淡淡道:“对非常之人自当只能用非常手段了。即使如此,不也还是让人给跑了吗?”我讽笑了声,手握紧,将那块糕点全都捏碎在桌上变成粉末。 沙里娜她们听罢心里有些不太高兴,七年前他父亲牺牲了百万大军攻下的土地,到头来却被人这么简单的要了回去,这一口气,她们实在咽不下。 碧翠应了一声,又接过欧阳季氏递过来的毯子为白雪盖上了,这才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生怕扰了白雪的休息。 这个古墓挺灵异的,没有洞口,他居然能进去,而且,还能出来,这也太神奇了。 说完,就听白雪清脆的喊了一声“驾”,那马车的速度猛地便提了起来。 许蔷薇站不住,她很想进去看看,但又想起他的千叮万嘱,因此不敢挪动半步。 墓葬靠外侧,矗立着两尊巨大的雕像,雕刻的也不知是什么东西,似人非人,似兽非首。 而另一方面,水天十二洞的老头子们则是坐不住了,既然事情是在若水来了之后发生的,定然和她脱不了干系,便要抓了她烧死。 但是一听说他也不知道是谁,还得我们自己联络,我一颗心难免又沉了下去。 “不用,这个礼物很是实用,我虽然谈不上很喜欢,但是也不错。谢谢!”也不再管她,就着饭菜吃了起来。 此种神通,虽然无法和上古传说中,地牛翻身时,大陆崩坏,江河改道的恐怖威力,相提并论,可已然具备了,地牛翻身的一丝真意与雏形。 “心怡,咱们必须加夜班将工艺品剩余五千箱生产出来。”杨锋对着沈心怡郑重说。 “哼!!你个婊子,少爷看上你是你福气,还装什么装。”何柱的一个保镖马上喊道。 得到凌峰肯定的回答,寒月夜看了一眼烟云罗,两人眼中均是流露出大喜过望的神色:如果创宗真能以这样的速度炼制的话,那大家还真没有什么好争的了。 对于婉如的反应,胤很奇怪“钮祜禄氏是神医,让她给你瞧瞧,顺便开几个调理身子的药方,这事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要是确认婉如身子无事的话,那有事的,自然是他了。 “其实格格知道也无妨。”巴尔堪一脸晦气,很难过:“你们能借一万两给我吗?”网网不跳字。 可是,他也知道,光靠呼喊只能暂时延缓心头的恐惧,凭借自己这点微末的实力,即便是想要逃跑,也没有可能。 “哼,乌合之众!”凌峰眉头一皱,猛地伸手一抖,只见黑甲男子如同陨石一般重重地砸将过去。一旦落实,凌峰加固在他身上的罡气立即爆开,如同无数道利剑朝四面八方攒射,一声声惨叫声传出,守卫们纷纷仆倒。 福临跪直了身子,背上积得全是汗。只是那谦卑的笑容却不敢有半分变动。 铺主满脸堆笑的说道:“既然是刘老板的朋友,我也不收您高价,就一吊吧。”这老板也是贼精,他不明说,一吊是老行话,古代制钱一千枚为一吊,后世的一吊就是指一千,放到现在就是一千块。 “知道就好!哈哈哈。”说完虚无划开空间破空而去。我一愣,叹了口气,现在先把虚无派壮大起来,这样才能更好的修炼。 第二二二章 开局一只碗 那邪祟脸上带着微笑,摊开手掌,伏霜卉的渔网匠物便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中。 伏霜卉勃然大怒:“你说了不插手我们之间的事情!” “这东西对你们之间的胜负,已经不存在影响了。” 那东西的回答竟颇有几分道理! 渔网匠物的作用是先纠缠住蛟,让它不能马上逃脱。 为雄黄外丹争取机会。 路上一片漆黑,隐隐有虫鸣声从不远处的林子里传出来,显得幽深而恐怖。 这也是最让孙冰激动的一点,此时的他甚至已经成功了大半,即便是距离最后一步,也仅仅只有咫尺距离罢了。 接下来就转入了正常的上课学习生活,秦雅丽被调查所的人带走,一直没有回来,汇报表演那天的事情在学校里传的沸沸扬扬。 翟甲鵬是方寒去了燕京之后急诊科新来的一位主治医,科聘医生。 而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再加上如此巨大的动静,哪怕说此地比较偏远,却也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的关注,到了此时,四周已经汇集了不少人影,想要观看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在他回话时,任子滔早就往操场中心走了,只是背影略显僵硬。 头发被风吹走了,岳东有些烦闷,只得再返回去找周念念和关韵再要。 千面醒转之后,由黍离亲自护送,回了离王府,与步棠一道住在主院里。主院厢房众多,且周遭环境甚好,最适合休养。 将来你一定会飞黄腾达,称王称帝,黄袍加身,顿顿大鱼大肉为伴!? 有大恐怖的气息在复苏,大山在剧烈摇晃,有至强的威压,让所有的生灵,忍不住全身哆嗦。 听见苏浅浅这一句,陈帆蹦着的心,瞬间彻底放松下来,有苏浅浅这一句话,他做的一切,都值得的。 他还是低估了元婴期修士的能耐,没有搜到关于剑诀的心法,不过,他还是通过碎片一样的记忆,得到了古剑门的位置。 不久全部的杀戮战舰就消失在了铜象谷上空,虚空之门也缓缓的关闭。 不论前世还是今生,他与此人都没有任何交集,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刚才,他可是一棒打死了一个养丹强者哩——虽然这其中有东方玉扰敌的功劳,但二长老那颗脑袋,确实应该算在他的账下。 在比赛开始的前一天,凯尔特人得到了加内特无法参加首轮比赛的消息,甚至还有可能缺席季后赛的所有比赛,因为他的旧伤复发了。 所以也是时候要规划一下,自己今后应该走的路了,还有能力什么的,以及战斗的方式,这些都要好好归纳一下。 所以上级委托给了张一楠,这位新任的英雄联盟分会会长,她又联系了开发出强化药剂的李阳,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你这人,真是不会说话,这种时候,有点男人气概,别老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拽姐不满的说道。只是看着石御那无动于衷的表情,心中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是白说了。 她不由得开始猜测叶献是否真有中枢之才了,结果这一梳理,便发现了不少违和之处。 虽然三个丈母娘不是觉醒者,但平素耳濡目染,对于+7黄金装备是什么概念,也都很清楚。 “此次的奖品非常特殊,最好在宿舍之中打开。”慕天行再度提醒道。 “龙族实力强大,主宰整个天武界,可是最后,又怎会迁移到玄域之中?”洛宇带着疑惑,问道。 第二二三章 雌雄双剑(求月票) 许源推测伏霜卉敢于猎蛟,一定是有着周全的准备。 所以许源提前摆下了“摊子”,用长短戟和伏霜卉交易。 运气好的话便能抵消她的一重布置。 手持讨饭碗唱起莲花落,总能讨来一样东西,没准还能抵消一重布置。 但是这两种手段,许源自己也不能确定,究竟能将伏霜卉的各种手段,抵消掉多少,更不 朱天蓬早已达到元神境界圆满,原本真元已经无法增长,只能凝练。没想到接连耗尽真元之后,再恢复时还能增加真元总量,让他惊喜不已。 就连现今的帝国也不例外,八大世家便是从公元纪年延续到天元纪年的八个巨无霸世界,其中还不包括当今的帝族,帝家。 毕竟青狱火可不相信兽广王会为了一个一时兴起的玩伴,而降罪于他这个最得力的手下。 看着被再度激起的怒火,焚影圣教掌门渐渐勾起一抹阴谋得逞的笑意。 虽然翊圣真君解释过,玉帝没有暗中算计朱天蓬,但老朱对玉帝仍然没什么好感,对于沙悟净被玉帝开革,他只有欢喜。 叶晨眯着眼睛,平静的看着落下的巨掌,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而是缓缓抬手对着虚空巨掌,食指与中指并拢成剑指,旋即便开始移动起来,而当他的每移动一分,便会留下一道犹如实质一般的残影。 “方逸,你还想越级与我战斗,根本就是找死!”燕强梁傲然说道,他隐隐占据了上风。 没想到听完傅羲的话,众人顿时有种茅塞顿开恍然大悟的感觉,原来一个简单的音律里面竟还有如此多的讲究? “什么,不少于五个?你猜的还真有可能,在第六层就打出了三个,第七层肯定不会少于五个的。灵器就在身边,只等我们去打啦。”花朵说。 拿回龙筋,就要回方家,回方家,那么便代表着将与方家作对,也要方逸有足够的实力才行。 一直到循环播放“不要离开第三遍的时候,威廉-伍德猛然睁开眼睛,冲到了电脑面前,仔细看了看这个标题,那三个孤零零的单词没有任何变化。旋律依旧在播放,威廉-伍德的双眼忽地就流下了眼泪,毫无征兆。 袁福通知道这其中的猫腻,但也没有说什么,而是掐动法决,体内的天火神灯放出一道红光,将乳白色的火焰莲花直接收入了灯中。与此同时,袁福通将一朵火焰金莲递给了厉寰。 距离远,也看不太清更听不清,只看着有人从门楼里探出头,门并没有立刻被打开,谢四娘似乎是累了,坐在地上似乎是哭,又过了一会儿,吊桥才被吱吱呀呀的放下来,奔出来四五匹马。 “舅妈,你去歇息一会儿吧,你要是再累着,我们可怎么办。”刘梅宝低声劝道。 凌风正准备前去助安迪一臂之力,才刚抬脚,就被烽火连城拦住了去路。 龙骑士,哪里有混乱哪里就有龙骑士,艾克族的龙骑士就是这样伴随着混乱让世界所认识的。 后悔吗?后悔,但又有什么用呢。吉伦一哈斯知道,在这条道路上,他没有回头的可能了,除非他放弃。 宅细胞咖啡屋的开业是相当成功地,或者说过于成功了,寻致李旺他们原本早准备好的很多活动都没有用得上。人实在是太多了,反而受到了限制。 想到吴蒙在朝堂上替自己争的这么厉害,他隐隐已经察觉到了吴蒙喊住自己的意思,只怕是要替太子拉拢自己了。 第二二四章 全军覆没 韦虎臣已经全身冒火,剑丸化作了一柄二尺短剑,电光一般射出,噗的一声刺在了车厢上。 伏霜卉一戟刺不透,他这一剑更不可能。 但他却操控着剑丸,抵住车厢飞快的钻动起来! 车厢剧震。 刺不穿但真有可能钻穿。 但这么做,要求丹修对剑丸的操控非常精巧细致。 韦虎臣专门练了这一 “难道是?”突然周天想到了宛如梦境中的那道声音,可刚才的声音和那道声音有着天壤之别,不由得在心中疑惑道,这可能吗? 豪力看见比自己还大的尾巴向自己抽来,立刻将双手交叉放在头顶,试图挡下了。 柳若白得知太上长老伤了三长老,心中更是后悔,强忍着和太上长老寒暄了一番后采取寻红袖。 叶孤城和李广两人护在周天的两边,却是眼睛微微闭上,一股细微的威势从他们两人的身上散发出去,在这一刻,他们身上的感知都提升到了极致,方圆一里之内的动静,一点一滴都能够感知到。 缺,没有了血脉与肉身的帝君,并不是一种完整的三界帝君,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没有真正的获得那种能力。 “暗影,是,那些紫翼蝙蝠会跟着你,但是如果回到大城呢,他们还能跟着你去么,等着吧,你这个变态,这一顿你怕是躲不过去了,嘿嘿,到时候,看你如何挣脱开我们的手掌心。”我靠,这个欧阳绝,他还没完没了了呢。 在把醉的一塌糊涂的周峰送回家后,周天也是摇晃的回到自己的房间,随即他便是立即盘膝坐下,运功把酒气逼出体外,他可不想应为喝酒而耽误了行程。 作为盘龙王的第九子,虽然天资根骨并不杰出,本身也不太受重视,但是荣华富贵却是不缺的。 温玉蔻微微有些惊讶,继而想到了什么,噗嗤一笑,华月也笑了。 陈锋一脸平静的走过去蹲了下来,然后慢慢把她扶起来,这时,面前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的的刀疤哥冷哼了一声。 “看来你今天是想好了吗?”江浩搂着羊灵灵娇柔的酮体,在羊灵灵粉嫩晶莹的耳边说道。 邪神会显然是庞然大物,对方能这么清楚的了解自己,想必是有某个黑客在暗中助力。 听到陈锋没反对,照无眠立即站起身来并把十五倍镜打开,对方一队人的动向瞬间就非常清晰的出现在他的瞄准镜里面。 花蝴蝶还是没有信心,要知道,她就曾在某势力待过,也深知其庞大的能量。 莉安娜不禁翻了翻白眼,你特么竟然还嫌弃自己修为进境缓慢?满打满算连训练营中的时间都算上,林宪一共也不过接触修炼十年多一点儿。现在甚至连元神都已经修炼有成了,竟然还抱怨修炼艰难,进境缓慢? 雅儿听不太懂韩语,不过,她却能感受到那些观众的眼神一直都在盯着她并议论纷纷。 两人很郑重的把证件交到了东方浩然手里,而他接过来后,随意扫了一眼就还给了两人,他可没有看过国家安全部的证件,所以他也懒得去仔细看,至于这两人是不是假的,他也没有怀疑。 陈锋空手跑,对方明显早有预谋,利用车声来引陈锋露面,所以,对方占了开枪的优势。 商朝东南西北纵横之间皆有十万里,固然已经是南瞻部洲第一大国,但是也只占据了整个大洲不到十分之一的面积罢了。 “甭管谁帮忙,能开起来就是本事,哪像老哥当年,毕业了先到工地吃了几年的灰,后来又是摸爬滚打了好几年,实在坚持不下去了,这才改行做这个的。”杜朝辉略有感触的说道。 “你没那么蠢。”男子看着口罩男慢慢往前移动的脚步,满脸轻松的说道。 楚焰更是大惊失色,自己可是暗自加力施展了控火术,这些火球的攻击力度可不低,怎么可能被一个刚刚晋升筑基的人轻易化解? “碧眼火猴,去吧。”王凯大喝一声,这是他自己组合的魔法,使用火系二级魔法——火魔猴配合上了一些水元素的辅助,可就是这个魔法却比四五个二级魔法的威力还要大。 南风没赞同也没反驳,不能仅凭这里没有人类尸骨就断言这金甲男子不曾滥杀,也可能是之前的人杀光了,之后不愿离此觅食方才以狐狸和老鼠的血液果腹。 只见东子依旧是一只手稳稳的攥住了混混头子的拳头,另一只手动了。 不知道为什么,东子潜意识里并不想跟这个什么所谓的度假村老板扯上关系,虽然刚才他表现的风度翩翩,彬彬有礼。 三大战皇出手极为狠辣,手段与参赛者不相上下,甚至有之过而无不及。 正是因为感觉太真实了,不少人几乎人生的大半时间都耗在天网里,现实世界反而很少出现。 “这一招比之之前也是进步不少!只可惜这一招虽然诡异但是缺乏力道!”镇域统领一边护住自己身体的薄弱点一边点评道。 到底太极宫有多么大,太极宫有多少人?在君莫言最后一字说出口之后,几乎是瞬间那些黑衣常服的人,已经全部傲然直立在君莫言的身侧。 “哈哈哈哈!我也只不过是想要结交风霸而已嘛!”钟馗则是十分淡定的说道。 第二二五章 龙珠内丹 伏霜卉越来越烦躁惊惶,因为一旦车厢里那东西,将雄黄团雾吃光,那蛟脱困,自己便失去了最后的逃生机会! 两道龙火浮上双手。 龙珠中的“火”并不多,这已经是接连消耗后,最后的两道火焰了。 轰! 她一把抓住了阴蟒,龙火瞬间点燃它的全身。 阴蟒痛苦翻滚,这次是再也无法逃过湮灭的命 曾清风犹豫了一会还是低着头走了进来,两人离得很远分别坐下。 咋说呢,从这件事上,我就感觉这个本地佬人品不咋地,跟他一个宿舍,以后肯定有的麻烦了。 “行,那我已经想到我要悟出什么样的武道了。”叶莽嘴角一挑地说着。 对于锋锐x实验室,李锋的要求,是放眼未来,敢于面对挑战,做一些创新,敢于与国外的科技巨头竞争,能成为人类科技进步的推动者。 买好了牛排和海鲈鱼,李锋还买了一点鸡排,准备炒一个宫保鸡丁,这个可是华夏有名的家常菜,路璐在美国一定没怎么吃到。 做操的途中,他们两也没停,负责做操的体育老师,后来还过去问了问,至于他们都说了些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最后他两也没走,做完操回去的时候,他两仍然喊着打着自己的耳光,两人的脸也被打得红彤彤的。 “靠!难不成你要这样子拖着?”王安暗骂了一声,望着正觉很是无奈地说着。 如此的表情如果是放在冷悠然自己的面容之上或许还能带出几分不一样的风情,只是现在摆在这张平平无奇的男性面孔之上,却是怎么看怎么让人不忍直视。 此地距离万俟静初的仙府已经不远,二人一路疾行,不过五日,便见到了万俟静初那建造于一片深谷之中,棕红峭壁上的仙府。 随着张啸天此言一出,大殿顿时陷入诡异的气氛,仿佛冥王剑真的出现,而且还悬浮在他们头顶。 而现在的武士彟手里有无数的强悍的人,这样的人打人可以,干活也是可以的。 云中君的炼丹好过他在那古玩街搞来的炼丹炉太多了,虽然大了不少,这下子王靳的储物空间基本上是真的没什么空位了,除非王靳愿意把他那些以备不时之需的东西给拿出来,但这是不可能的。 而就在这时,在两人的身后,发出了一道震耳的爆炸声音,震耳欲聋,火光四溅。 在场的存在能说话的也就该隐一个了,其他全都被该隐的气势给狠狠的压制住了,王靳还在阿拉德市的其他地方,只是一直观察着这里而已。 一个身影慢慢的走进李察所在的宽广的空间,漆黑的世界里,一个恶鬼站在前面。 林晨没有去打断龙霸天的黯然伤神,只是淡淡的坐在那里,当一个倾听的听众。 “问题是,你们会用吗?”沈雨问了一句,同时研究着那件魔导炮,这个是他们这里威力最大的东西了,如果能够利用好的话,他们这一行人的战斗力可以说是成倍增长。 来到x市挺火的一个夜市,王靳已经做好战斗准备了,他的胃时刻准备着,像是夜市这种地方,不仅仅是人多,妖也是十分之多。 “我们开了两辆越野车,装下这些东西,再带上你足够了。”张昭以为韩东怕自己拿了物资,就不带他了。 “妈的!老娘没有阴毒招数对付他们,他们却自己找死来了!”裴芩破口大骂。她不屑用阴私手段算计谋害他们,一直想搜集了证据,让他们再无翻身可能。他妈的卑鄙无耻的人,阴谋算计一次又一次。 第二二六章 不废话直接杀(求月票) “小田,”蛟再次开口:“回去看看吧。” 田大王就知道,蛟已经做下了决定。 他仰天长叹,恨恨的一跺脚转身要走,却忽然听到车厢内传来一个声音:“你那手下是个文修,披着一张画,一直伪装成村里人,藏在村民中,对吧?” 田大王猛地停下脚步,怀着忐忑而期待的眼神看向了车厢。 这个带来奇迹 就在此时,异变突起,只见林雨脚下的沙地,一只由沙土组成的大手一把将林雨脚踝抓住,用力一拉,林雨身体瞬间被拉进了沙土之中。 东华帝君见状,嘴角不由嗤笑了一声,眼前猴子虽然肉身力量超乎想象,但修为终究太低,他并不在意。 看着眼前的章圆苑,她的脑海里,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闪过宁风凯之前跟她说的那句话。 “我没有跟你说话,我是在分析医生刚才说的话,他说你火气大,是不是在说你脾气不好?那他看人还是挺准的。”关雨念给自己系好安全带,捂着嘴偷笑。 “起!”孙悟空的声音从下方传来,接着,就见鹰愁涧水流成风,倒卷而上,然后,一个庞大龙躯被他甩了上来,重重摔在地面上。 这个通关城头领大声喝道,声音滚滚,传遍整个通关城,而同时,那通关城进入神界的大门也缓缓的打开。 那天,他赢了数独比赛的冠军,那是专业里第一个国际数独比赛的冠军,宿舍里的人,都说要给他庆祝。 它已经没法再说话了,它已经死了,他的身边没有战友,也没有敌人,只有无穷无尽的死尸,至少……他赢了,他证明了人类可以战胜这些自诩无敌的蟑螂们。 她发了疯一样的往白舒身边跑去,却冷不防薛冬亦跑到了自己近前,董色怒极,化手为爪直接抓向了薛冬亦的脖颈。 吕高轩苦笑一声,他当然知道哈维问的不是这个,但是,他现在除了装傻还能做什么吗? 但动手了就是动手,下了杀手,再去道歉求原谅,总归是显得虚伪,白舒干脆就连话都没说。 如同瀑布一般,无数的黑色雾气夹杂着血色的光辉将已经失去力量的杨言笼罩。 思来想去,唯有让这些平民和士兵在领地内休息,彻底停止任何的伐木和探索行为,免得招引来什么怪物,万一因此使得整个领地被攻破,那于斌真是要哭死了。 而在解沐他们的房间里面,裴汉卿仍趴在窗口,静静的观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他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嘴里念念有词,没有出声,也自然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如此强大的存在,即便是一人到来林涵都是有些难以招架,遇到两人齐出更是难有幸存之理。这时的林涵,面容豁然变色,心念疯狂转动,猛然间便是想起那还昏迷在幽暗石洞之内的黑衣人影,眼神不禁是骤然一凝。 想完连忙在去打一把自定义,到了现在,英雄联盟一百多位英雄他早已经充钱买好了,另外还买了点比较喜欢的皮肤。 齐天大圣一飞冲天多日,可观音菩萨,到现在还没有将紧箍圈交出来。 不知道因为什么,梦幽蓝身上那股幽香,好似有着令人犯罪的气息,特别是对于男人来讲,距离远了还行,一旦距离过近,那种流入鼻尖的清香总会令人想入非非。 而其他地方,情况也是如此糟糕,而且每况愈下,各地苦不堪言,一片哀嚎,惊动苍天。 “放开我,放开我!”妮娜见吴峰的手抓着自己的手腕,不仅开口喊道。 古钟悠悠耳鸣,姜家大殿中,大长老又准备自作主张选十位天骄前去参加青云武会。 然后,他就看到康、张、姚、李四太尉,郭申、直健二将军,簇拥着一个与自己一般无二的二郎显圣真君走出来。 不过这次李麟昊没有说对。这次,灵城去的地方不是林枯峡。而是珠槐山,那地方有座刹,刹里有几个道姑,不过其中有一人,不是别人,正是宋灵芸。 在接近吞天少帝的嘴巴的时候,一跃而起,狠狠地砸在吞天少帝的头颅上。 大殓之后,大行皇帝棺椁移至宫苑前堂,正式接受宗亲外邦吊唁。但时下内忧外患,方镇被隔绝在外,邦交亦少,留出这个时间,只是为了给皇陵争取最后一点修葺时间而已。 突然,林凡看见几道黑影闪烁过来,顿时明白这个地方不能久留了,运起轻功,就要离开这里。 狼十一自从来到柳家后,玩得越来越兴起,从房间里直接玩到了院子里。 这时的王羽已经把“脱胎换骨丹”吃下去,入口即化,一股滚烫的热流顺势而下,直入丹田,好像熊熊燃烧起来。 他虽是血雾森林中一土著魔头,却受到了魔族中大人物的赏识,被委任为魔族千万大军的副统领。 林飞扬顿时恍然大悟,他是军人出身,对这些弯弯绕绕的事情不是很了解。 “橡木的球桌,大理石台面接缝严密、平整,铺粘的绿色台呢,摩擦力适中。”谢莹莹摸了摸球桌,感觉这娱乐城真心不错。 大长老看着如山渊一般高大的背影,忽然感觉,一场暴风雨,正急速的向这座城堡涌来。 看着眼前有五条铁链,分别同向五个不一样的方位,这倒是让得武十三不知道如何做出一个选择。 浮云洞距离烟波城并不远,就在主城内的周边山脉当中,别看周边的山脉,但是也是人数众多,并不是所有的修士都是居住在城中的。 “不对,这件事就是贺君轩的责任,若不是他没有照顾好夏老,那夏老根本就不会死!”一个邵家人开口。 “如果可以的话,你能否将她们接到你的村庄里去呢,这样不就能解决问题了吗?”贺君轩问道。 现在也不是考虑这些事的时候。九儿姐反复交待二十岁之前不能进村,可我却阴差阳错来了,怎么解决自身的问题才是关键。 他发达以后,兄弟姐妹全跟着沾光了,可谓是鸡犬升天,不过还都在老家呆着,没有来过安康城。 周睿的脸上,并没有露出任何的表情,但是心里却激动的不得了。 这些可不是普通的民夫,当初攻打金陵城的时候,他们都是亲眼见过的,其中居然有不少五品六品。 第二二七章 好像忘了什么 “你们并未作恶,我抓你们做什么?”许源翻了个白眼,又问道:“我倒是好奇,你转化为僵尸,这么多年如何能保证清醒,没有彻底堕为邪祟?” “这个……”田靖有些不大愿意说:“不是我不想告诉大人,而是因为传我这法子的人,曾让我立誓,不准将这法子说出去?” “别人传给你的?是谁?” “这个倒是 顾夫人年轻的时候就是名动上京的美人,顾启刚年轻的时候也是帅气逼人,这两人结合,生出来的孩子自然漂亮的无可挑剔。 她揉揉眼起身,下意识来到床前,只见昨日还面色惨白的明晖,而今脸色已经好过许多。 听着四师娘的语气,肖年一想总觉得是自己中了四师娘的计策,一开始四师娘想将自己的修为全部传给肖年,好在这山下好好的经营着这苏氏集团。 “你手里的东西不准备给我了?”黎宴程微扬了下下巴朝林若君紧捏着的右手示意。 顾启刚看着灵韵的眼睛,那些到嘴边的话却是如何也说不出口,最后起身离开。 一旦动手,圈子里的那些人势必会察觉到她的灵力波动,介时她在想过清静日子可就没了。 除了早已知情的几人,其他人都震惊的看着芊羽,他们知道,那是飞羽公子面具,这是他的标志。 俩人的修为都是释放出来,龙九是大宗师中段,而龙六已经是步入了上段大宗师的境界。 几位离合境强者面面相觑,也跟了下去,其他人都吃惊,蜂拥追赶。 还好霍宅的客房常年都有佣人打扫,他也不至于没有睡的地方,只不过自己的床睡久了,突然换了个环境,难免会有些不适应,以至于他直到凌晨两三点才堪堪入眠。 贺琳琳在娱乐圈混,沈悦心和贺琳琳熟悉了,自然可以见到贺迁抒。 曹斌连忙驱马上前,让他疑惑的是,襄阳王已然穷途末路,竟不全力出手,下山只有五千来人。 一阵尖酸刻薄的声音传递而来,几个走路吊儿郎当的黄毛手中拿着铁棍嚣张无比的走了进来。 一路看过去,能看到好多人低垂着眉眼坐在地上,有的铺着垫子有的没有。单看那些人的装束,把他们当成善义堂的客人都没有任何问题。在他们的身边摆着一个大大的纸板,上面写着高高低低的数字,不知道它是什么含义。 夜凌云缓缓睁开双眼,体内的异能量也随之而来到了零点七个黑洞,是的,他体内的异能量直接与火麟飞他们持平了,这正是超兽战士的强大之处。 甚至周围连违停车辆都没有,全都远离这片土地,而烂尾这么多年,围栏也是完好无损,喜欢占便宜开垦地块种菜的人,都不见半点心动。 叶锦凉也会想,为什么血浓于水的亲人,都要这般厌恶她,仿佛她的存在就是一个肮脏的,不该有的一般。 即使被面前火红的光晃的睁不开眼睛,但周若莹回过身来招手的时候,辰尘还是看到了她眼角晶莹的泪花。 叶锦凉再度出现在叶卓礼等人面前时,所有人的眼里都出现了惊艳的神色。 没人在意那死亡的数万东区人民,他们就只是存在于报告中的数字,他们的死亡是后面推进各项政策时党争的筹码,他们的死亡是田野里燃烧了秸秆的一把熊熊大火。 “你爸爸一定是在银行受气了。”陶太太哄好了儿子,坐下来喝菜粥。 第二二八章 万巡检备受爱戴 双方这一桩“合伙买卖”敲定了。 但因为这些货物在广货街上,能卖出什么价钱还是未知,因而许源的修为也没增加。 许源又想了想,也不能真的就这么一番话,硬拿五成干股。 “你们到了广货街,如果有什么困难需要本官帮忙,就去找白老眼,他有办法通知我。” 祛秽司在七禾台镇的公所已经建起来了 “纸上的东西,就是画的再像也不如实物,等着,夫君这就给你露一手。”吕智笑了笑,一抖手腕,一柄刻刀出现在他手中。 “确实转移了,但妖族若是一心想要寻找,肯定也是能找到的,”西王母说道。 出现这样的情况真的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当然了,欧阳宇华在离开前,还不忘记搁下一句狠话。 五名大圣,毫不夸张的说,神乌火域的上官家族,起码出动了一大半的强者。 “咳咳,还是说说吴国使团吧。”吕智本想安慰吕建几句,可生怕再伤了他的??,只能换一个话题。 慕天辰进入森林之后明显的就是感觉到了有着一丝的不同,这种感觉特别像是在他房间之中和其他地方的感觉一样对,那就是在这周围的灵浓郁程度要比其他的地方要高。 从永恒纪元的设定上来看,一共有9个魔王,所以说现在应该还剩下7个不同的特殊果实了。 他倒也是想要去询问其他人,不过这种事情也确实是不太好问人的,他在纠结了一番之后,直接就放弃了这个想法了。 不过至少叶诗音明白她父亲是如何死的了,至少叶诗音明白这一切都不该怪唐烨了。 单从袁峰对三才阵的改动来看,他觉得袁峰在兵法一道上已经入门,无须魏清尘来引他入门了。 鬼后是先捡了明雨灵,再一并带着过去的,明家丫头这些年来回给鬼后和青曦传话,和鬼后也算是有了交情,有她居中斡旋,倒是免了冲突师兄弟两人虽然对鬼后的用心抱有怀疑,但也不介意借鬼后之力达到目的。 但悲离合之伤感,古来便是如此。挂掉了通话,沉默了许久之后,安哲轻轻叹了口气。 “雷,里面没有人!”戴安娜的声音在里面响起,把雷睿从沉思中惊醒。 她还等着莫弃哥哥收下神树的果子,说原谅青曦姐姐当年一时的鬼迷心窍呢!可都没有记忆了,她就是把神树的果子双手捧上,人家都未必知道是怎么回事,又该如何原谅呢? 镜影术,并且他只留下了两个具备实战能力的镜像。陆地混战不同于天空,没有足够的空间让幻象用骗局牵制敌人,海量悍不畏死的兽人很轻易就能用蛮力破解,根本没有必要浪费额外的法力值。 老罗得了吩咐,麻利的去厨房做早饭。沈云去了前面的大殿,向李道长辞行。结果,刚出后院,他在半道上碰到了李道长。 当然、这并不是说其它的番剧比不上这两部作品,安哲相信这些作品都是很优秀的,但对剧情的推动而言,它们要稍慢一点。 这个时候,苏睿公主发出紧急求援的信息,本身就说明瓦坎达的情势,已经到了万分紧急的程度。 这天的傍晚几人围在一起吃着大号的烤兔子,沉重的心情这才渐渐活跃了起来。 之前因为乃是幻境,倒是没有什么深刻的感知,也没有细想过,不过此刻见到这四人的一刻,白云飞却是有着惊讶之色。 第二二九章 认错(求月票) 小余山中某处,风景这边独好! 溪水在山间跳动,淙淙作响,时不时的还卷起一个血漩儿。 两岸尸骨如林。 清风从北面的山坡上吹下来,经过此地的时候,风声忽然就变成了婴孩咯咯的笑声,溪水中随之浮现出一张张泡的发白的婴儿圆脸。 西南边有一座石洞,洞口被一根根惨白的细长腿骨,如栅栏一般的 “你要干什么?”温姑看见了些口供的内容,都是写的三人招供一切是四公子的安排。 不但如此,他们这些人将会加入战斗之中,其实黑金乌并不怕死,但是他害怕战败了。 这也导致,美利坚的卫星监控室在这足足三个月的时间里,除了一开始他们一直都关注着萧明是否还活着之外,后来就没怎么管这卫星监控的画面了。 渐渐的,所有参加庆功宴的东军将领全部接受了封赏。叶秋柔在此之前也都到了不错的封赏。 这么说这石台是专门为九根石柱上的传承而搭建的祭台,那么这九根石柱之上传承的到底是什么? 其余之人的目光一阵凝固,在暗暗吃惊赵凡实力的同时,也在心中暗骂这家伙不懂得怜香惜玉。 “还好没有撤去灵念盾!”看着一波波力量正在冲击着自己的灵念盾,张天感叹道。 王全他们一家虽然生活在江州,却也是江州边缘,逢年过节又会回王家老家过年,风俗习惯上多少会有些被感染到。 楚尘本是让他滚蛋,却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还掏出一把匕首,准备跟自己拼命。 随即,就听见基地的警报声突然响了起来。刺耳的集合警报声,所有正在食堂吃饭的特战队员嘴里还嚼着米饭馒头的时候,就冲了出来。 大家不用走出水营现在都听到东面厮杀声此彼伏,朱元璋的左营正用吃奶的力气猛攻陈兆先部,受到重点攻击的陈兆先所部之前已经丢了六七个营寨,现在在猛攻之下更是穷于应付,投降自然是一种合情合理的选择。 只见前方海面上,忽然出现一大片悬浮的发光岛屿。岛与岛之间,还有巨大的藤蔓悬浮,宛如一张网络,将整个通道束缚的难以穿越。 少林寺的西边,围墙倒塌,山林树木皆被削去树冠,被削去树冠的树木足足蔓延数里。 跟廖明坤这种狼心狗肺的男人一比,寒江楼简直就是神仙下凡了。 虽说血脉相连,但总是不一样的人,若是他从早些年就和大梁皇帝的性子相似,那么也不至于最后大梁皇帝还是选择将大梁寄托于陈朝身上。 晓梦和李冥虽都是三岁,但说起年纪,李冥还是要比晓梦大上几月。 说完这句话,西陆站起身来,来到那棵梧桐树下,站在这里,她沉默了很久,然后才缓缓捡起一片落叶。 黄涛心里有些虚,毕竟平头男不管是从身材还是身高上,都要压制他。 若不是,看着两人的苍苍白发,任谁都想不到这是两个已经年已过百的老人。 那道尚未成形的水龙卷在顷刻间便被踏碎,地面更是出现一个深坑。 说话间我手往下轻轻一挥,魔火落在了于红轩身边的台子上,不出片刻这台子就被魔火烧成了黑色的灰烬,我手一招,魔火重新回到了我的手心里。 所以,她对付安檐的手段,在石庭这里完全无用。石庭对她很有把握,怎么掌控她,他似乎一清二楚。 牵牛花精灵一切都按照即墨舰队的作战条例进行着自己的作战任务,可兽人舰队却没有这么好的战术素养,他们根本没有派警戒船,又或者没有能力派出警戒船。巴克纳尔轻而易举的把兽人舰的周边控制了起来。 因为沧蓝军的兵力非常充足。让他可以轻松的安排沧蓝各支军队,轮番进行战斗和休整。 她不知道安檐听到这个消息,是什么反应。不过,朝廷出了这么大的事,安檐应该没空来找凌青菀的。 两人一道吃了午饭,顾眉景哈欠连天的还想睡,萧权将她抱紧卧室,替她脱了家居服,塞进被子里,哄她睡了,才又换衣服准备出门。 雷东警告他们,阿勒颇城潜入了大批政府军的狙击手,要利用白天的机会进行地毯式搜索,辖区范围内的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一旦发现可疑人员,立刻逮捕。 至于将来会向何处发展,雷东暂时还不想考虑,那要等鲁玉做出决定之后才行。 “撤还是不撤?”几大族长郁闷的看向沙科。在动脑袋方面。还真不行。 这个夜我喝的烂醉如泥,不为别的,就为了麻痹自己被一刀一刀刺过的心。我都不记得我是怎么回家的,只是朦胧间记得是唐帅将我送了回来,刚一进房间我就直接倒在了床上酣睡了过去。 出现一个轩辕东璃后,现在再告诉她就连皇甫烨在这个宫中也有相好,她也不觉得有任何好奇怪的了。 果然,在不远处,十几只虎龟兽,正稳稳的停在广场上。那些少年们,基本上都已经在虎龟兽上坐稳了。唯有三四处,依旧有些少年在依依不舍的跟自己的亲朋好友告别着。而温远他们,就是其中一处。 练功真有个好处,分明感觉身子很不舒服的,但到了一定的境界之后,所有不好的感觉全都散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忘我,忘天忘地忘乎所有一切的飘逸感觉。 第二三零章 老狐狸起卦 一行人回到榆井村,周雷子瞧见万允,嘿的一声怪笑:“万巡检回来了呀,是不是你的伏掌律亲自出手,救了你的命啊?” 该来的还是来了……万允老脸通红。 狄有志轻咳了两声。 但是周雷子这个夯货根本不管,大嘴巴飞快开合,我自己先喷爽了再说。 “万巡检,这次你可不能再冤枉我们了,不是我们主 李昊现在是急需找到一个突破口,没有突破口乱撞,注定是失败的,因为在资金上,绝对比不过方家。 “马上发电报给那个骚娘们!让她立刻出发来支援!”金山嘴里说着,眼睛盯在屏幕上,随时观察着那四只巨大蝎子的变化。 不过与那些被邪恶卓尔皮鞭抽打的奴隶一样,这些恶魔也是敢怒不敢言,只得满腔怒气拖着双腿前进。 在突袭李殉的同时,她也出手分别攻向幽离神君和冥火阎罗,凭借气机感应,锁定各人的位置。便是对方有什么手段,她也能够及时反应。 雨伞收起来放在『门』口,几位大姨子正忙着清扫。她们边忙边说是岳父岳母今天会回来,蓝子嗔怪怎么不打电话给她,可以让人开车去县城接他们。 在此瞬间,一股从内心深处进发出来的强烈喜悦,随著心脏的猛力胀缩,裹挟著血液,霎时间布满他全身每一个角落。 如果你来到红砂荒原,说不定会看见天使与圣武士之间的战斗,或者也会看见金龙与银龙之间的战斗,甚至于有些神明的化身也会亲自参与这场大战。 话看似十分有道理,可是张翔就是无法说服自己。难道,难道责任真的就可以大过一切吗?责任非要沉重到压碎自己的肩膀、压碎自己的爱情,压碎所有吗? 当晚,大祠堂前的广场上烧起了两堆熊熊大火,摆了六六三十六桌,全族人杀猪宰羊,吃肉喝酒,热闹潮天,一片喜气洋洋。 何止是糟了,被敌人冲到司令部前,这已经是无路可走的“将军”了。 董不凡如今他的肉身,还没有彻底的提升到三花聚巅峰的极限,所以,董不凡他还要继续磨炼。 “先挂了!待会回去我给干爹打回去!”霍天希牙一咬直接说道。 “楚飞,你放心!我早晚有天弄死你!”貔貅故意慢走几步,拿肩膀狠狠的撞了我肩膀一下低吼道。 当然,并不是全部的人都进来了,他只是让家族当中的精英弟子前来了这里。 被芙蕾指出来之后,夜夜慌张地在原地蹦跶,而所有人也在惊愣地看着她。 忽然,从前面传来了一阵呼声,像是久睡的人猛地睁开惺松的双眼,沉重地打了一个哈欠。 “一切都结束了……孩子……”樵夫老人挥手,将一生都陷入“永生”迷障的九幽法老尸身,收入了世界之树的基石之下。 说完一大堆话,妮娜·亚迪拉德就开始悠闲地喝茶了。虽然她很想学习,但那也是要消化的,尤其是那些对她世界观造成冲击的知识。 当然对于更多人来说,这雾,只是雾,如此而此,十月底的伦敦,因为雾的关系,天气显得相当冷,迫使不少行人都竖起呢大衣的高领。 双方默契地修建工事,竟然都没有派出部队对对方那边去渗透,没有搞偷袭,都谨守中间的空旷地不进入,只在自己的地盘死劲的土工作业,从下午开始一直修建到了深夜,深夜过后继续修。 “少主,绿云谷药天已来!”当前一名老者,白须齐腰,对着营帐之内,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吕碧城敲门时,方剑雄正在跟从北京赶来的黄兴商议组建新的步兵师和预备役的事情。在国防部长的位置上,黄兴很配合的主抓预备役的工作。现阶段想搞成西方国家那种预备役制度,肯定是很不现实的。 真元缓缓渡入任雪松的体内,后者也是觉得体内不再那般疼痛了,不会腰椎被踩断了,任夏阳是元婴期的修真者,也是无法一时帮其复原,旋即便是一手夹起任雪松,向着都瑞会馆走去。 每台录像机仅仅出厂价加上运费相关的成本,比起深圳任何的外贸公司进货价都要低的多。 就在无产阶级革命形势一派大好的shihou,中帝国主义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对白俄反动势力又给人又给枪,这充分说明了帝国主义欲灭亡红色政权的质从来都méiyou变过。 就连市里面的领导们也没闲着,一次次的来到绿苍县参与各种的活动。 赵迒很清楚自己的责任,那就是为眼前这一位伟大的领导人,提供有效的情报,便于他对国家的方针大正做决断时提供参考。 几人还在发怔,不明白好好的扳机怎么就扣不下去时,门口却突然传来一声惊叫,却是原本正在感慨这一帮人态度这么谦卑的丁初然,又因为这突然乍现的杀机而崩溃了,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在目光相触的一瞬间,两人都有些征楞,若有若无的情愫,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像是二月枝头含苞待放的梨花,带着一袭香气,一丝甜意,还有一丝微微青涩的苦意。 在这种残局之下,不少观众觉得破竹战队已经没有反打的可能了,但是黄涛等人却没有这么认为。 失了一只手,当真是力不从心了,换做从前,如此近的距离,澹台皓月如此疏忽,他又怎会失手。 拓跋楚行的营帐前,守着一支黑衣暗卫,将营帐团团围住,来来回回的走动,目光锐利,真是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第二三一章 她俩可以 老狐狸两脚一跨,便回到了自己的洞穴。 这里有上百山精守卫。 又有数十美貌鬼姬伺候。 山精鬼怪们将老爷迎进来,它问道:“姑小姐呢?” “我在呢。”白狐就从里面出来,笑问道:“兄长可是已经准备动身,返回祖地了?” 老狐狸摆了下爪子:“先不回去了,有个人……有些看不明白,我要 曳戈的身体又被限制了自主活动,这些粘稠的液体让他的呼吸都是变得极为不畅,似乎他想要施展空间之力,逃出这鳄天的这水晶球领域都是极难。 当然,如果你们排斥我们,不愿意接受这个提议的话,那就当我没说,木星如果再次遭到侵略,我们也不会管了,接受还是拒绝,做出你的选择。 “好嘞,大少奶奶一笑,就是程安的荣幸。”程安屁颠屁颠地去拆画。 相对来说,gl的突破更具有杀伤力,而且单挑的情况下,你既要防突破,又要防投篮,总会顾此失彼,不想比赛会有人协防,所以说与其这样,不如选择一点着重防守,张云泽的选择就是放投,防突破。 如果王梦剑不是遇到了周平,也许他会就此消沉下去。没有了目标和追求的人,整天沉浸在酒精和糜烂的生活中,直到整个灵魂都腐烂。 百人,整整百数修士,所有人全部逃离不掉,全部唤出法宝,开始攻击如同蝗虫一般,飞来的无数困虚钉,每一声惨叫响起,便有一人从空中栽落而下,身上满是困虚钉穿透而过触目惊心的伤口。 全场寂静!张云泽这一记劈扣直接如同一盆冷水,浇到在场所有的菲律宾观众的头上,让他们久久无法回过神来,不过现场同样也有不少中国球迷,举着国旗和横幅,为中国队欢呼喝彩着。 广电总局为什么要把范冰冰的胸给减了,为什么要禁掉某些日漫,为什么法律规定av是不合法的,大家想过这些事情的深层原因吗? 想要让杨睿给你看病,首先你得进入中医科的住院部。然后还得进入中医科向中医分院转院的名单。 “这是对延滨曾付出的无以回报的爱,予以一种补偿吧。”苏若瑶说。 “是你家楚老四救得你”楚楠轩还没支声南宫凌风便替他回答了只是说话的时候垂了眼眸顺带掩了里面的异样情绪。还好楚楠轩跟了上来将她救起要是丫头有个什么不测就算是死他也不会安心的。 黄教授毕竟是中草药人工培植方面的专家,紫玉重楼的检测报告出来以后给他的工作推动力非常大,现在研究进展的非常顺利。 秀容一撇嘴,“二姐,你把我说的也太不堪,我怎么也不至于抢秀瑶的衣裳穿。”不过要是出门总归可以借借吧,自己个子比秀瑶高,比二姐细,穿起来肯定好看的。 萧乐连发数条“我爱你、我想你,爱你爱到睡不着,想你想到梦里头”的有诗意又肉麻的短信,只是始终不见朱晓晓的回信。 老太太把萧遥让进了厨房,给萧遥倒了一杯水,两人闲聊之际。萧遥打量着厨房里的墙壁,按照前世记忆中新闻报道里曾说过老太太的墙上挂着一幅出自英国画家但丁?加布里?罗塞蒂之手的水彩画。 “这么几个钱,你当我们薛家人是要饭的么?”薛静珊语气咄咄逼人的说着。 第二三二章 道体法用(求月票) “坛子肉,干烧鱼。”许源笑着点了两个菜。 都是荤的。 林晚墨去洗手做饭。 张老押也走出来,盯着许源瞅了一会儿,哼哼道:“退步了啊,抓紧修炼!” 商法的道行退步,主要是最后用自己的炮药内丹,交易龙珠那一笔。 许源笑嘻嘻的答应:“好。” 我不用修炼,田靖和蛟会帮我修炼 袅袅的黑色魅魔气弥漫着这座山峰之上,阴气森森,一层层的笼罩在山峰之上的一座座大殿,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此话一落,众人都可以感觉到周围的温度瞬间降了下来,一股冰冷又危险的气息萦绕着整个街道。 会剑神盟,天禅佛乡,玄神教,万毒门,包括魅宗的所有人,都是疯狂逃窜,迅速撤离。 “狸猫一族!”莫微微颔首,看来这天阴主也不是好惹的主,恐怕和当初的魅煞七罪不一样,等级更高。 阿尔缇妮斯透过泪水的迷蒙,眼睁睁的看着卡尔手中的剑刺进了萨鲁的胸口,某种的血肉撕裂声在空气中骤然响起。 睁开双眼之时,翠筱只觉着全身趋同散了架般,绵软无力。 “现在有将军为您分担您正好好好的歇着,您放心,就算拼了我们这三千人的老命这粮食也不带少了一粒的。”那士兵诚恳的道。 江安低头,不做丝毫言语,甚至不做丝毫抵抗,任由那无边气劲袭向自己天灵。 易轩与聂永望想要帮忙,但被麻浦一顿训斥,说两人不懂行情,万一破坏材料的品相就不值钱,两人正好也乐得清闲,远远躲在一旁饮酒聊天,只剩麻浦一人在沙滩上忙碌。 刚刚入夜,两万魔修去而复返,再次开始攻击须弥金刚大阵,各色灵光在大阵表面激起阵阵涟漪,将永安城四周照得犹如白昼,易轩等人重新登上城墙,准备再次接战。 相由心生,那些污秽淤泥才从刘婉儿的眼睛中透露了出来,若是不及时修复,等到双眼同时漆黑一片的时候,应该就神仙也难就了。 为了进一步落实情况,县官又派了两名官差护送易轩,到碧水河边找到申俊良等人核实了易轩的身份,当即宣布易轩无罪释放;同时把杜大海收监,要告他一个诬告诽谤的罪名。 宫海听到秦阳的声音,顿时有着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难道有人对叶总不利? “我想要知道你背后站着什么人?你的师傅是谁?到底有着什么目的?”百合显得十分平静,清冷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咄咄逼人气势。 到了现在,她已经不得不正视自己的内心,承认自己对于曹鹏的感觉了。 子墨和黑衣人都心知肚明,两人在决战的同时,进攻和防守同时进行。 可是下一秒,他们更加不愿意相信的画面出现了,二哈直接把砍在自己头上的大砍刀咬断了,还把砍刀的碎片嚼烂吞进了肚子,最后满意地打了个嗝。 两者相遇之后爆炸了,一股似乎能吞噬宇宙的恐怖力量瞬间扩散开去。 钟诚的目光是紧紧地盯着球场内,看着利兹联队的球员们,观察着这一场比赛的情况。 远远看去,仿佛他的身体瞬间就被洞穿成七个窟窿,但出乎意料的是窟窿中却没有应该有的鲜血喷洒。 只不过不管朱董事怎么想,叶无道已经捏着拳头一步一步的接近朱董事。 第二三三章 邪祟们的禁忌传说 “最好的选择就是寻一件宝物、祥物,然后用商法将其转化为自己的法物。 如果找不到,匠物也能用。 凡物是最次的。” 张老押起身来准备走了:“好了,讲的也差不多了,晚上老夫想吃酥骨鸡、芙蓉腰片,酒要城北荷花酒坊的十年陈酿,去买来。” “没问题。”林晚墨立刻应下。 走到门口,张 目前公司仅有的五百多台旧款影碟机订单就是皇津市代办点签来的。 况且水兮烟最后是生不如死,所有人亲眼所见,即便二皇子不追究,官府也被他给压下来,但京城权贵已经视‘花’家香品如虎。 “吼。”那白虎妖兽在凌天身上感受到了隐隐的威胁,它不安的咆哮一声,就立即朝着凌天扑了过来。 “以后碰见修为比自己高的,不要叫前辈,记得要叫大人,不然会有麻烦的,只有从下界飞升的人才会叫前辈。”似乎想到了什么,禄风尊者又提醒了一句。 林天的屋子是一间杂屋,里面是放工具的、有一张床,外公往上面铺一些稻草然后在垫上几张毛毯,便可以入睡了。 那个动用了猎枪的家伙更是被戴上了手铐和脚镣,被当着了重大刑事犯罪嫌疑人。 “没有见到,只是说敖顺对胡方相见恨晚,将胡方留在了宫中留宿!”常闲说着话。 “童兄这样说就不对了,在华某的眼中,没有什么高攀不高攀的,什么名声都是假的,只有实力才是真的,什么天才华生也不过是别人叫的,华某可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华生也是很随意的说道。 “弟子定不负师尊重望!”青年恭敬的说道,语气中透露着一股强大的自信。 巨剑狠狠的劈在了那个血色手印之上,摧枯拉朽般将其劈碎开了,并以极为霸道的力量,将血色妖狐斩落到了地上。 半空中掉落下三两件物品和装备,微尘的玩家们眼巴巴的看着,有不少骚年蠢蠢欲动,摩拳擦掌,嘴中吞咽不止。我迈步而出,这要是不出来解释说明一下,说不得又会是一场混战。 明七正绕过一株参天巨木,忽然感觉到周围一阵乱影窜动,带动起一阵风声。 此番看到石峰,二人的目光里既有兴奋又有感激之色,然而,看着二人,自己父母年轻时所化的魂魄,石峰的激动之色中明显多了一些其他的东西在里面。 甚至学校的老师已经想念他们认为是混子的学生了,他们也知道了,保护学校的,都是一些他们认为是混子的学生。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无论严寒酷暑,还是刮风下雨,他都行拳练掌,学走星步,踏走罡斗。 “好的好的,我回去收拾一下东西,下午就过来。”田大妈赶紧起身离开。 她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将前天晚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全告诉了姬茉儿。 心魔的衍生,归根结底是跟修士自身的杂念紧密相连,双生双存,明七急速的剔除杂念,也就等同于是无形之中抹杀了心魔。 顿时,杨萌和岳彩运就不说话了,在说话,他们怕岳浩东会把他们给拉到负智商。 七绝杀已经知道死神便是禁地森林的卧底,以七绝杀的聪明当然知道死神来此的目的。 冷茶撤去,热茶换上来,谢道之不想再浪费时间,朝谢总管递了个眼神。 一路走来,偶尔能在军舰内看到来来往往的军人,在看清来人后,他们迅速在原地站直,默默右手握拳放在心口,用行动表达崇高敬意。 第二三四章 闹事 许源也没想到,这祥物“合体”后竟然如此霸气! 专门等到了晚上,就是担心会有什么异相,想要避开众人耳目。 结果在夜晚反而更显眼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若是在白天,看到的人更多。 剑、石合一,黄光祥云冒出来的那一瞬间,许源便听到院子外冒出来各种怪异的声音。 不知多少邪祟在 “大哥,您回来了!”张宝看着张角回来后,一脸开心的对着张角招呼道。 想明白了这个道理之后,虞世南创作故事的积极性就没有那么高了,每次宋清过来问他的时候,他都会以自己实在想不出来东西了,为理由把宋清打发走。 他到来的时间比他的信还要早,来到京市之后,他没有先去学校报到,而是先来了京大。 其实如果不是秦望舒考上了纺织厂的话,她都想要秦芳退下来让自己顶她的班,成为一个老师。 这些人里面都没有什么印象,但看他们的穿着应该就是老太太附近的人。 走进山洞,穿过通道,然后看到村子,再往这个方向走,来到这儿。 赵天赐认真听,照着做,感觉一次就能成功,却故意做错,怕水夜天知道了他的资质高,将来会多了戒备。 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在这个地方,好像这些服务公司的人,几乎都知道公寓闹鬼的事儿。 从表演厅出来之后右转,姜颂沿着长长的走廊前行,大理石质感的地板显得格外的冰凉,冷气十足。 李海等人顿时恍然,怪不得凭着阎罗一个武圣强者,也能够带着一个丝毫没有一点修为的阎无双安然无恙的通过雨林与高山,而李海他们三个武圣强者反而nong得一身sāo了。 欧阳雪和欧阳婉儿愣住了,她们缓缓地看向演武场的入口处,只见一头巨兽仰天,庞大的身躯犹如一座山峰,身上的随便一片鳞片都有一人高。 隔山圣手顾千阳:江湖神偷,一双匕首罕见出手,逍遥四圣之一。 狐丽抬头大有深意的瞥了阎罗一眼,在从他身边的壮汉身上一一扫过,才开口说道:“你好像并不需要我们帮忙吧,难道你就不怕告诉我们之后,我们两来个夺宝杀人,那你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轰隆一声,旁边的石壁向着上方缩了进去,出现了一道与刚才一模一样的石mén,银长老把月牙形金属掰了下来,急忙进入了另一间石室当中,墙壁失去了月牙形金属的支撑,嘭的一声掉了下来。 林宝宝走了过来,抬头看着这个比自己高出一头的妖,伸出手来,摸了摸猫耳娘的猫耳朵。 刚才方符录在他丹成之时偷袭了他一记,差点让秦明功亏一篑,如今秦明丹成,当然要要找他算账。 而这一切都因为她,就是为了给她抵挡攻击,梅龙才落得如此下场。 据夜枫所知,主界神乃神界面最强的存在,就算是六大界王联合起来也丝毫没有打赢的胜算。 我不敢把他带回村子里,生怕村民会因为对我的偏见而迁怒于他,也担心村民会因为对土匪的畏惧而出卖他,所以就把他带到了山里的一个猎人住的房子休养。 她还以为这家伙会跑客气一下让自己跟他一起吃饭,结果呢,自己就这样站着,他还吃得那么香。 春光明媚,阳光落在朱娇娇身上,暖洋洋,倒是舒服的很,就是太阳晒的脸微红。 第二三五章 该有案子发了(求月票) 山河司交趾署的策略很清楚:上层的博弈刚开始,但下边给我先闹起来! 形势对我们不利,那就先把水搅浑。 你们祛秽司说伏霜卉算计你们的人? 我还说是你们的人在行动中暗害了我们的占城掌律呢! 下边的弟兄爱戴掌律大人,因此群情激昂,做出一些不理智的行动,也是可以理解的对吧? 如果 而政纪,也慢慢的松开了有些酸麻的手臂,稳稳的跳落在了棉被上,而这一次他却跑不掉了。 “这是一个外在冷漠,内里却燃烧着剑芒的人。”白桦心中想到。他突然很想知道他长什么样,于是便问了松清。 在大量稀有资源的帮助下,不到两年的时间,段秋购买的这些奴隶都进入到了王级。 “放心,只要钱到位,人我们自然是会放的,交易地,我们会给你们的,到时候你来领人就好,”对方的声音传来。 和地面完全不同,这里有着自己的生态系统,异形似乎没有破坏这里的生态,只是占领了一片区域当作领地。 “下去吧,别忘记了我的钱就是。”老龚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还惦记着钱。 慕容欣舍命陪君子,于是和楚天羽一起前往黄都广场,观看这场震惊整个武林世界的比武。 旋即,夜锋便将自己想让剑门一众人暂时居住在永夜府修炼的打算告诉了三人。 城市没有固定的地界,只是两边的房屋建筑色彩有些不同,一边偏于淡色,乃是海鳞族。而另一边偏向暗色,则是魔蛟族,但是建筑色彩又决定不了什么。 几十分钟的时间,飞船抵达目的地,开始着手降落下去,孙言隔着玻璃眺望着下方,看着钢铁建筑如同铁桶般包围着研究外设地点,脸上也露出诧异的神色。 “老夫跟你说,那根本就是一个骗子,而且还是一个成天只知道骗吃骗喝的老骗子,成天说自己是什么鉴定师,但是屁的本事都没有!”眼见萧铁他们一阵兴奋,枯骨老人似乎明白了什么,嘴角一抽,颇为无奈的连连摇头。 几乎是当天下午,霍山便已然是从云国赶了过来。经过半年多的修养,霍山已经回复到了七星境的实力。潜入云海宗,对他而言,并不是太困难的事情。 “谭先生。”一个陌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谭耀华本能的朝门口看去,让他大吃一惊。 “根据最新的情报,他们大约还剩下一万三千人。在和红杉联军决战前,入侵者大约有一万六千人。”格拉斯堡公爵说道。 数百米高空之上,银白色的浓郁能量几乎要占领半边天,声势不可谓不浩大,这也是贾岩一直在有意无意的想要维持保护着外置基地,这才会将攻击弄到波及不到的地区,否则单单是余波就能够将外置研究基地给推平。 “刀锋,那些家伙交给你们了,没问题吧?”孙言脸色平静,头也不回的说道。他此时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守护者的身上,其余的疯狂宝贝实力并没有什么威胁,所以他也就不放在心上。 只不过现在计阳从鉴定上来看,这块黄玉,唉!许阳叹息了一声,现在许阳不认为对方会拿一块价值千万的“中华黄玉”仿一件古品!这不是糟蹋好东西嘛,那么只有一个可能,这块黄玉是假的。 人人都知道人红是非多这个道理,能提前避免的为什么要留有隐患呢? 第二三六章 不惯着你们 山河司里领教过许大人手段的人,都跟着伏霜卉一起死在了榆井村。 检校喊了一声“凶手来了”,山河上下便群情激昂,一起挥着拳头,朝许源冲了过去:“让他给掌律大人偿命!” “这厮竟然还骑在马上,拽下来,拖到大人灵前,活剐了告祭大人在天之灵!” 也是山河司今日行事太顺利了。 让这些人有些飘飘然了。 你们掌律大人都不敢正面硬刚,你区区一个副巡检…… 许源看着冲来的山河司人群,高声喝道:“城外有诡案发生!事关众多百姓的生死,本官要入衙向掌律大人禀报案情,尔等速速让开!” 跑在最前面的一个山河司校尉,是个武修。 站直了比许源的马头还要高出两寸。 一把就朝许源抓过去,喝骂道:“我让你麻个……” 许源冷哼了一声:“暴徒妨碍公务,给我拿下!” 秦泽早就在等着这一句了,咆哮一声冲了出来,当胸一脚踹过去。 咚! 山河司武修庞大的身躯笔直的向后飞去,接连撞翻了后面冲上来的三个人。 虽然都是武修,但也有高下之分。 秦泽显然更胜一筹。 郎小八跟着就冲了出去,扬起了海碗大的拳头,对着山河司众人就是一顿乱锤。 他这几日修炼大人赐下的《通天砲》,终于是入流了。 郎小八之后,跟着冲出来的,又是七八个武修。 来的路上,许源就已经做好了安排。 把武修都调到了最前面。 这样的斗殴,当然是武修最管用。 务必要第一波接触,就把山河司的气势打散了! 十来个祛秽司的武修如同虎入羊群,瞬间就把山河司冲的七零八落。 山河司也还有五六个武修,回过神来便想要反抗。 却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一根绳子。 嗖的一声将他们几个人绑成了一团。 他们用力挣扎,那绳子就宽松开来。 可是他们一收了力气,那绳子紧跟着又收紧。 反复几次累的气喘吁吁,却还是被牢牢地捆着! 而山河司的其他人,已经都被祛秽司的武修打倒在地,满脸是血的惨叫哀嚎:“祛秽司打人了——” “害死了我们掌律大人,还要打死我们啊!” “还有没有王法了!” 郑宏本是故意晚出来一会儿。 山河司的人挨打不是坏事。 但他万万没想到,许源这么凶啊。 晚出来一会儿,山河司就没有还能站着的人了! 而许源纵马来到了他面前,喝问道:“尔乃何人?” 郑宏下意识回答:“山河司占城署副掌律,郑宏。” 许源道:“本巡检有公务在身,尔等何故阻拦?” 郑宏皱了下眉,感觉有些不妙。 这小子不是头脑一热,就指使手下行凶! 人家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许源!”郑宏想要抢回主动权,喝道:“你害死我们掌律大人,还不快快下马认罪伏法!” 许源冷笑一声:“你说我害死了伏霜卉?证据呢?朝廷的裁判文书呢?” 郑宏咬牙道:“两衙一起办案,我山河司没有一个人回来,定是你勾结邪……” “信口雌黄!”许源毫不客气的打断他:“伏霜卉是不是该死,本巡检是不是无辜,朝廷自会调查裁断! 你们毫无证据,就敢堵着祛秽司衙门口,妨碍本巡检执行公务! 你山河司是乡野间那些撒泼耍混的愚夫愚妇吗?! 若是因为你们,耽误了本巡检办案,导致百姓无辜死伤,你郑宏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许源一挥手,下令道:“将这些东西都给我拆了!” 仍旧是那十来个武修动手,轻而易举就把灵堂给拆了。 郎小八还摔在地上踩了几脚。 郑宏气的浑身发抖:“尔等岂敢如此!我们掌律大人已经被你害死了,还要受你如此侮辱!” 许源冷笑:“伏霜卉是什么货色,你心里比我清楚!她的所作所为,要说你们山河司占城署上下皆不知情,谁会相信?你们等着朝廷的责罚吧!” 许源翻身下马,直奔祛秽司大门而去。 “都躲在里面干什么?”许源一声喝问:“衙门不办公了?开门!” 堵在大门后的两队校尉们,虽然被许大人给骂了,却是半点也不记恨,反而对许大人更加爱戴了。 刚才看许大人下令动手,都恨不得开门出去,跟许大人手下一起,狠狠揍山河司这些混账一顿。 衙门的大门是贺佑行让关的,他是掌律,按说没有他下令,这门是不能开的。 但是几个校尉谁也不问,一起上前把顶门柱撤了,轰隆隆的打开大门,亲热的喊着:“许大人。” 许源一点头,跨过门槛,龙行虎步的往衙门里去了。 大门外,秦泽等人也没有真的把山河司上下抓了,而是一脚踹过去:“快滚!” 山河司众人看向郑宏。 郑宏咬了咬牙,继续堵在这里卖惨,只会丢人现眼。 于是一声不吭背手走了。 山河司的人急忙从地上爬起来跟上去。 “噢、噢、噢——” 祛秽司众人一阵起哄,然后哈哈大笑。 郑宏回到山河司衙门,没多久就有手下进来禀报,城里已经传开了,伏霜卉想要坑死许源,结果害人不成反害己,葬身于邪祟之口! 整个过程说的十分完整,各种细节都是有鼻子有眼。 本来上午的时候,因为山河司摆出一副受了冤屈的模样,堵住了祛秽司的大门。 而贺佑行又不敢把人赶走,就显得理亏。 因而城中谣言四起,都是对祛秽司不利的。 但是现在却已经反转了。 除了三娘会为首的几个江湖会党卖力宣传之外,当然也因为山河司的名声更烂。 山河司靠着运河,平日里没少干巧取豪夺的缺德事。 诡事三衙中,还真就是祛秽司的名声最好。 虽然也有害群之马,但总体来说,祛秽司为普通百姓处理诡案,整体名声偏正向。 大门外的事情发生的太快,等贺佑行得到禀报,已经结束了。 许源已经进了衙门了。 贺佑行急忙出来,迎面撞上许源,扬眉就想训斥几句“不顾大局”之类。 但是许源率先坦然道:“大人不必担心,我做事情责任我来担。” 第二三七章 闻公案 许源一句话让贺佑行额头上青筋跳了起来。 想要发火又发不出来。 属下其实是在指责自己身为主官没有担当。 若是麻天寿这个时候必然已经大骂,狠狠把这臭小子训斥一顿。 然后之后有什么事情,尽量帮许源扛下来。 但贺佑行不想扛。 既然不想扛,就骂不出来,人家暗指他没担当也没说错什么。 许源接着道:“咱们占着理,山河司堵着衙门口,妨碍咱们办案,是什么道理?” 贺佑行心里还是被憋了一股火,咬着牙,两腮的肌肉鼓起了两次,最终还是决定顺着许源的话说下去:“什么案子?” 许源便一本正经的把“案子”说了。 贺佑行也懒得去计较是不是真有这案子了,拂袖而去:“既然人家去你们南城巡值房报案,便交由你负责吧。在署里备个案就行了。” “属下遵命。” 贺佑行走了一会儿,却忽然意识到,怎么只有右边有人? 他右边是桑衣紫,左边本来应该是石拔鼎。 他一回头,才看到石拔鼎带着人跟上来。 “嗯?”贺佑行疑惑,石拔鼎讪笑一下:“属下……想帮大人训斥许源两句,年轻人还是太不懂事了。” 当然不是想训斥,刚才那一刻石拔鼎第一想法是:有案子? 跟许老弟一起捞功绩的机会来了。 可是一两句话说不清楚,又不能真的撇开老上司不管了。 “哼!”贺佑行瞪了他一眼,便想要敲打几句。 可是余光马上看到,石拔鼎和桑衣紫身后的校尉们,有不少都在回头朝许源那边张望。 下边人不想跟自己走啊。 贺佑行心中一惊,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占城署的威望,已经严重下跌! 这些校尉可都是石拔鼎和桑衣紫亲自招进来的。 贺佑行虽然早看破了石拔鼎的心思,但是现在已经不是训斥的时候了。 贺佑行一摆手,继续朝前走了。 …… 占城署衙门前发生的事情,第二天传到了顺化城。 但麻天寿也跟着到了顺化城。 老人家亲自来运河衙门抗议! 当然不只是因为许源,傅景瑜和宋芦也牵扯其中。 宋芦的书信已经送到了五姑手中,五姑在罗城奔走了一番,给了麻天寿不少助力。 这件事情最终,果然是不看谁占理,而是变成了“祛秽司、傅家、宋家”一方,和“山河司、伏家”一方的对抗。 所谓的“罪魁祸首”许源,在其中反而只变成了一个“相关人物”而已。 麻天寿在顺化城运河衙门里,跟人吵了两天,最终一支队伍从顺化城出发,前往占城调查此次事件的“真相”。 队伍中有严老,也有山河司的一位巡检。 但队伍的主官却是顺化城的一位巡按御史。 名叫闻彬,并不属于诡事三衙,被各方找来做一个“裁定”。 这人……就是个倒霉鬼。 顺化城里所有皇明官员,都在躲着这个差事,因为注定会得罪一方的人。 结果最后落到了他头上。 闻彬一到占城,许源、万允、郑宏三人就被停职了。 但是山河司方面,新的占城署掌律也随之到任。 新掌律带着秘密的使命:无论如何不能坐实了伏霜卉的罪名! 事关山河司的脸面。 而贺佑行优柔寡断,对部下保护不力。 最后反倒是闻彬坚持原则,一心要查出真相。 两次险些死在邪祟手中,却最终定了伏霜卉的罪名,还了许源和祛秽司一个清白。 郑宏也因为之前堵门,妨碍祛秽司办案,而被贬为普通校尉。 闻彬在皇明属于“清流”,跟顺化城中绝大部分官员,相处的都不融洽。 但是这件案子查完之后,不多久占城内就有说书人开始播说一部新的话本,取名闻公案! 而且还是一套的故事,开篇自然是许源和伏霜卉的这个“除蛟案”,后续却也还有另外几个案子。 都是闻彬以前办的。 论其精彩程度,当然是“除蛟案”居首。 而后便从占城传播开去,到了罗城、顺化城……甚至于慢慢传回了正州、南都、北都! 清正廉明、刚直不阿的闻公大名,慢慢就会传遍天下。 这个发展……许源也是懵的。 闻彬排除一切干扰,力主查出真相,还自己“清白”的时候,许源还真有几分感动。 觉得这位闻彬大人,和傅景瑜一样,是那种刻板却坚守内心原则的人。 结果到了最后,人家才是这件事情的最大获益者。 只不过清流的“玩法”,和我们诡事三衙不同罢了。 不管怎么说,许源总算是从这件案子中脱身了。 他官复原职——还升了半级。 如今已经是真正的巡检了。 这任命是麻天寿亲自签发的。 原本按照皇明的惯例,许源也逃不过“各打五十大板”的下场,降职、罚俸总会有一样。 但老大人就不! 就是故意恶心山河司的。 在调查过程中,山河司暗中使了不少手段,两次差点弄死闻彬。 麻天寿不但不罚许源,还就偏要用“斩杀伏霜卉”的功绩,给许源升了巡检! 山河司这一阵输得有点惨,面子丢的有些大。 短期内一定非常老实。 长期……是一定会想办法找回场子的。 而闻彬主持调查的这段时间内,茅四叔来了一趟占城,审了伏霜卉的魂,从记忆中剥离出来了《化龙法》九流到五流的修炼方法。 后续的法门伏霜卉也不知道。 伏家也很机警。 家中子弟升到了八流,才会传授七流的法门。 七流了才会传授六流的法门。 防的就是《化龙法》外泄。 《化龙法》源自运河龙王,如果完全泄露出去,伏家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而许源研究了一下《化龙法》之后,许源眉头深皱。 《化龙法》中每一水准,都有许多种的法术、武技。 法术都是独门秘籍。 只有修了化龙法才能施展。 武技和武修的“武密”类似。 威力也毫不逊色! 可是许源和伏霜卉的战斗中,她并没有使用这些能力。 因为这些法术和武技都需要另外再去修炼。 并不是说到了七流,那么七流相应的法术和武技就能用了。 许源估算了一下,不说全部修成,每一流中,挑选三四种修成,几乎就可以做到同级别无敌了。 如果伏霜卉这么做了,面对田靖的时候,三五招就能将其镇杀。 但是伏霜卉只挑选了很少的几种修了。 伏霜卉几乎把全部的经历都放在“晋升”上。 似乎非常着急想要升到更高的水准。 许源不明白她为何如此。 第二三八章 血脉传承(求月票) 伏霜卉虽然是六流,但是没有这些法术和武技支撑,完全不能发挥出《化龙法》的优势。 一旦遭遇强悍的对手,便会陷入苦战,甚至最终落败身死。 许源便想到了《化龙法》最特殊的一点。 《化龙法》到了五流以上,便可以“固化血脉”! 也就是说诞生的后代,从一出生就拥有《化龙法》的修为,从小就可以变身! “运河的那一位传下了《化龙法》,修炼有成便可以同王子公主婚配。” “生下的后代天生就能化龙。” “那么后代体内,究竟是王室、还是化龙法的血脉更多?!” 这个问题深思起来,颇让人震惊。 “朱家人未必看不破这个问题,可是当第一个修化龙法的女子,嫁给了某位世子开始,就没人能够阻止这个进程了。” “你不娶化龙法的女子,你的孩子天生就弱于竞争者。” “到最后的结果便是,皇室血脉的后代,全都身负《化龙法》!” “他们究竟算是朱家的后代,还是运河那一位的子孙?!” 一部《化龙法》,便如《推恩令》一般,朱家的子孙们明知道是一杯毒酒,也要饮下去。 除非……皇室彻底和运河龙王决裂! 许源暗暗摇头,对运河那一位越发忌惮。 二百年前皇明续命——其内情恐怕比许多的人的猜测更加扑朔迷离。 这段时间和傅景瑜相处,也曾聊起过相关的话题。 傅景瑜也提起过,皇明的精兵一向都在九边。 二百年前大厦将倾,运河连夜起风浪,将南方精兵送往北都——但是南方除了当年戚少保的戚家军,哪里还有精兵? 这几十万南方兵,是怎么忽然变成精锐,杀败了高闯老营和建奴八部? “呼——”许源吐出一口气,伏霜卉急着提升,因为她修《化龙法》不是为了与人厮杀,而是为了嫁入皇室。 《化龙法》中的那些法术和武技,修炼起来耗费时间,不如专心只修炼《化龙法》。 想明白了此节后,别的问题许源一时间是找不到答案了。 他重新关注与自己的龙珠内丹。 便发现自身的状态有些“微妙”。 如果从丹修的层面来说,自己还是七流。 但法修的层面……自己能算是六流。 却又不是自己修的商法的六流,而是化龙法的六流。 化龙法的主要力量,都凝聚在龙珠中。 许源尝试着将龙珠中,化龙法的力量引出来。 这没什么难度,对于许源来说,就是将内丹特性加诸于自身。 于是许源的双眼如伏霜卉一般变成了灰蓝色,瞳孔拉长变成了枣核形状。 脸颊两侧生出几道棘鳞。 双腿也有些变化的迹象,但是被许源阻止了。 “化龙”之后,许源终于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武修的强悍身躯! “可惜这个形态见不得光啊。”许源苦笑一下,收了变身。 另外还有个意外收获,便是龙珠内蕴藏的“龙火”。 这火的属性和许源的腹中火截然不同,融合之后颇有些好处! 《化龙法》中的许多法术,都是借用龙火来施展的。 比如“龙破胆”便是如此。 而且龙火带着一些“王霸”属性,对于水族、兽类邪祟、怪异,有着天生的压制作用。 这方面比腹中火的效果更强! 而根据伏霜卉的记忆,《化龙法》升五流的方法,便是饵食一头“龙形”的生灵。 但是许源仔细思考一番,就发现伏霜卉想吃了蛟——风险很大。 便是伏霜卉真的成功了,最后的结果怕也不是晋升,而是被蛟影响,当场诡变成为一头强大的邪祟。 “这女人如此冒失?”许源疑惑,但是转念一想就明白了:伏霜卉对蛟的实力估计错误。 伏霜卉以为二百年的时光蹉跎后,蛟已经元气大伤。 却不知道田靖这二百年来,不停地养蛇取血,为蛟疏通全身。 蛟的确是退化了,但情况比伏霜卉预料的,要好太多。 《化龙法》想要晋升五流,现在是毫无头绪。 但融合了龙火之后,许源可以准备将丹修晋升六流了。 丹修六流的门槛是:建造自己的“丹房”。 要准备丹炉等各种设备。 却不是规模越大越好。 要同自身的水准相契合,而且规模越大就越容易被破坏。 这件事情要好好规划一番。 在此之前,许源带着傅景瑜和宋芦,一起送别了屈晋鹏。 老前辈本是来给许源保驾护航的。 但是许源升任正巡检的速度,比预料中快了很多。 屈晋鹏再留下也没有多大意义了。 麻天寿想给屈晋鹏在占城另外安排一个职位,但是老前辈就想回罗城养老了。 今日便是老前辈回罗城的日子。 他在占城时间不长,一切行李只一辆马车就装下了。 另有一辆马车坐人。 屈晋鹏骑马和许源三人并肩而行,车里坐着他在占城纳的小妾。 出城五里。 屈晋鹏笑着摆摆手:“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就到这里吧。” 许源在马上抱拳躬身,最后道:“这段时日多亏了老前辈的照拂,晚辈铭记于心。 祝此行前辈一路平安!到了罗城,务必托人捎信报个平安。” 屈晋鹏对自己十分照顾,许源心中是真的感激。 “好。”屈晋鹏应下,又感慨道:“老朽此生蹉跎,一事无成。没想到暮年却遇上了你们这一群年轻俊才。 能扶你们上马走一程,乃是老夫之幸。 后世人若有评说,只怕老夫此生最大的功绩便在于此了,哈哈哈!” 宋芦眼睛泛红,依依不舍:“老爷子,我回罗城了,一定去看您。” “那可太欢迎了。”屈晋鹏微笑,有对三人说道:“你们都是有远大前程的人,就是……今后呀,做事再稳重一些,不要那么冲动了。” 许源打了郑宏一伙人,虽然事先准备好了借口,但终究还是冒险了。 许源知道这主要是提醒自己,惭愧一笑:“前辈金玉良言,晚辈以后一定注意。” 许源细想一下,自己很幸运。 虽然遇上了乔子昂、圣姑、陈老爷、伏霜卉这样的自私狡诈之辈。 但也有麻天寿、严老、屈晋鹏这样敦厚长者,一路为自己保驾护航。 否则在这邪祟遍地的世间,心理难免扭曲! 屈晋鹏挥手道:“老夫走了,大家保重!” 三人立在路边,目送屈晋鹏两辆马车渐渐远去。 许源问傅景瑜:“老前辈的孩子,能调过来吗?” 第二三九章 九爷 “倒是不难,”傅景瑜道:“可是咱们南城巡值房,已经有多位检校了,调过来安置在哪里?” 许源已经想好了:“先请石拔鼎或是万允帮忙带一带。” 傅景瑜便点头:“好,我写信给老师,将他们俩调过来。” 三人折返回城,许源便盘算着如何筹建自己的丹房。 首先,得有个房子。 三娘会的银子已经送来,买房的钱倒是不用愁。 许源已经让郎小八去寻牙人,在南城巡值房附近,给自己找个干净的院子。 丹房中一应器具,最重要的当然是炼丹炉,最好是用青铜,以腹中火熔炼,亲手打造…… 但许源不会造。 以形制来说,葫芦形、鼎形、八卦炉型皆可。 除此之外还有丹釜、药柜、药钵、药碾、银针、漏斗等等一应物品。 许源正想着这些,三人已经回到了南城巡值房外,只见林晚墨领着两个十二三岁的女孩,一脸姨母笑的回来了。 大家在门口遇上,林晚墨就对许源招手:“快来看看,我给你买的丫鬟。” 许源目瞪口呆:“我不用人伺候……” “胡说呢。”林晚墨怫然:“你现在也是官老爷了,怎么能没人伺候?再说了,整天在外边吃怎么行?家里得有个做饭的。” 后娘又絮絮叨叨的说道:“房子我也给你买好了,距离这里不远,虽然不算大,但是干净整洁,你先住着,将来升官了再换……” 许源又是一愣:“房都买了?” “也是用你之前给我的钱。”林晚墨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没有房子哪家好姑娘能聘进来?” 林晚墨将两个丫鬟推到了许源身边,然后就去拉起宋芦的手:“宋小姐,你家里有什么堂姐妹,年龄合适的,帮我们阿源留意着……” “林晚墨!”许源高叫了一声,老脸有点挂不住。 “切——”林晚墨不屑:“还害羞呢。这有什么啊,你年纪也该说媳妇了。我出来之前,王婶专门催我呢。” 她把手一挥:“这事儿为娘张罗,你乖乖听话就行。” 许源给了宋芦一个凶狠的眼神。 宋芦茫然:什么意思啊?你到底是想不想要媳妇?你跟我明说啊,你只一个眼神我是真不明白…… 许源气恼的一挥手,懒得管了。 房子林晚墨买了,倒是省了自己的事儿。 林晚墨当即就带着许源过去看了看。 就是一座小院子,有五间屋子。 许源带着两个小丫鬟住绰绰有余。 林晚墨把一切安排好,免得走了后担心。 “这两个丫头也都是苦命人。”林晚墨跟许源说道:“家里孩子太多养不活,父母只好将她们卖了。 人干净也机灵,照顾你饮食起居,我也放心。就是厨艺肯定不如我,你别要求太高,吓着两个丫头了。” “好好好。”许源不耐烦的答应着。 然后在心里盘算着,将丹房建在哪里。 又心不在焉的说道:“你还得待一段时间,咱们跟张老押约定的时间还没到呢。” 也因为这个约定,许源暂时还不能搬过来。 但是许巡检买房的消息,已经被周雷子这个大嘴巴宣扬到署里去了。 傍晚时分,石拔鼎和万允都拎着礼品来了。 另外还有几位检校。 桑衣紫虽然没来,但也让石拔鼎捎了一份礼金。 许源晚上又在五味楼摆了一桌。 有几个人喝多了,许源又安排好人将他们送回去。 夜里可不能醉倒在外面。 石拔鼎也喝了个七八成,硬拽着许源:“走走走,你送哥哥我回去。” 半路上,石拔鼎就把手下的校尉们打发走了:“许兄弟送我,你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快滚快滚。” 只剩下两个人之后,石拔鼎眼神清亮了起来:“老弟啊,贺大人可能要走了。” 许源一愣:“走?” “没那么快,估计还要个大半年的时间。”石拔鼎低着头,声音有些低沉:“贺大人也看明白了,这占城署,他待着没意思,下边的弟兄……心里对他都有意见。” 许源点了点头。 这就是上边有人的好处呀。 觉得没前途了,可以再换一个地方。 但这也又一次证明了贺佑行的性格,此处打不开局面,想的便是知难而退,我不跟你硬刚了。 许源想了想,问道:“老哥你呢,还想不想跟贺大人一起走?” 石拔鼎抬起头来,有些扭捏道:“贺大人对我有知遇之恩,他调去哪里,我本应追随才是。” 这话显然还没说完,许源就等着。 “可是……贺大人这次怕是要离开交趾了。我家在这边,几个孩子都还没有成年,老哥我不想离得太远呀。” 对贺大人有看法的,不仅仅是下边的弟兄们,还有石拔鼎。 也不能怪石拔鼎忘恩负义,古人也说“良禽择木而栖”,贺佑行并非明主,他也有选择的权力。 许源心里便有数了:“那老哥便留下来吧,咱们兄弟齐心,不管谁来当这个掌律,总需要咱们兄弟为他办事的。” 石拔鼎心中一块大石落地,用力握了握许源的胳膊:“好,那我就不走了,咱们接着处。” “好。”许源微笑。 许源把石拔鼎送回家,天马上要黑了。 各处城门下,守城的士兵一声唱和后,城门便缓缓的关闭了。 北门外,有一支队伍纵马而来,风尘仆仆,赶在关门前的最后一刻进了占城。 队伍一共五人,为首的是一位年约三十的汉子。 生的颇为雄壮,穿一身宝蓝色的曳撒。 后面四人明显是他的随从,一切以他为主。 进城后他们目标明确,纵马驰过空旷的街道,在南城巡值房外猛地一勒马。 骏马嘶鸣,人立而起。 原地转了几圈,才重新站定。 汉子端坐马上,腰身笔直,凝望南城巡值房。 门内有两个值守的校尉,见他们形迹可疑,便要出来盘问。 汉子却是猛地一拨马,五人哗啦啦的疾驰而去。 到了城西的一处院落,里面的人已经等急了:“怎的还没到?” 看到五骑疾驰而来,院子里的人急忙喊着“来了来了”,将门打开,五人也不下马,直接冲了进去。 院子颇大,汉子翻身下马,直接将缰绳丢给旁边的人。 屋中迎出来几人,为首的一个后背微驼,带头躬身抱拳道:“九爷,一路辛苦。” 九爷大步进门,抓起桌上的一只酒坛,先灌了半坛,而后将酒坛重重的顿在了桌子上,也不擦胡须上沾的酒水,只是气势如虎的问道:“那个害死了我好妹妹的许源,究竟是什么来头,尔等可打听清楚了?” 第二四零章 真正的目的 伏家有很多狗。 他们发迹的时间还是有些短,所以不管是好狗还是恶狗,伏家都还把狗绳牵在自己手里。 而这院子里的一群,就是“恶狗”。 他们是占城内最大的一股盐枭。 心狠手辣、悍不畏死、孝敬丰厚。 盐枭一开始都是亡命徒,但想要做大,就不能没有后台。 像这样的“恶狗”,换了傅家和宋家,即便是用也会养在附庸家族的手里。 自己牵着容易脏了手。 盐枭的头子名叫“铁背盖”,生的虽然高大,但是有点驼背。 早年间贩盐的时候曾被官兵追杀,背上连受了五刀,却没有将他劈死,便得了这么一个诨名。 那时候他还不得抖擞,便是觉得这个名号刺耳,也管不住别人非要这么喊。 后来伏霜卉来了占城,某次需要用钱,就将他收服了。 那之后,铁背盖一伙的私盐,在交趾这一片,可以直接走运河贩运。 绝不会被查。 也是那之后,他招兵买马,火并了另外几个私盐团伙,才成了占城第一。 闻彬躲过了两次亡命之祸后,九爷就派人送来了消息,让铁背盖暗中查清楚许源的跟脚。 九爷这么一问,铁背盖一面给手下使眼色,去多搬几坛好酒,一面跟九爷把自己查到的情况说了。 河工巷的秘密不好查,但是许源的来历很容易就能打听到。 九爷听了之后,抓了另外一只酒坛,一边喝一边皱眉思索。 片刻后又问了一个问题:“我妹要找的那只蛟,下落如何?” “这个无人知晓。”铁背盖道:“小人也曾亲自带着手下弟兄去榆井村查探,非常肯定那蛟已经离开了。 至于其下落……要说有人知道,只可能是那许源。” 九爷浓眉一扬,斩钉截铁道:“我妹的仇一定要报!” “小姐是我们的再生父母!”铁背盖把胸口拍的震天响:“只要九爷一句话,刀山火海我老铁带着弟兄们去闯!” “我听说你们有种血盐祟的手段?” “有。”铁背盖道:“不过这种造出来的邪祟,很难达到七流以上。” “那是你们手段浅薄。”九爷又喝一口酒:“你先去准备好材料,我既然来了,必定取了许源的性命再走!” “是!” 当夜,铁背盖安排了四个少女去陪伏重九,却都被他赶了出去。 “这等肉体凡胎,也配受我龙精?” 年过三十的伏重九至今还是童子身。 便是郡主他也看不上,他的目标是公主! 修《化龙法》的男子,初精异常重要,当中携带的血脉最为浓厚。 一想到公主,伏重九心中对许源的恨意便又浓了几分。 他卡在六流已经五六年了。 只等伏霜卉吃了那蛟,他便吃了伏霜卉,顺利晋升五流,便可以迎娶公主! 十几岁的时候,他便在做相应的布置了。 暗中观察家中的弟妹,有哪些资质不凡者。 对他们照顾有加,处处维护。 每一个都将他当成了知心兄长。 自己下手的时候,他们绝无防备。 可惜这些弟妹绝大部分都半途夭折。 《化龙法》不是那么好修的! 最有希望的便是伏霜卉,伏重九在她身上的投入也最多。 那逆鳞、戏剧人偶、渔网、雄黄外丹每一样都无比珍贵。 这都是伏重九押上的本钱! 眼看着就要收获了,忽然冒出来个野小子,把好妹妹给弄死了! 好在妹妹传回的消息中,提到了一只古蛟。 而许源很可能是唯一知道那只蛟下落的人。 那就必须要给妹妹报仇了! …… 许源这几天都在采买丹房的各种物件。 又请了工匠,对房子进行一下改造。 贺佑行已经好几天没召见许源了,许源也懒得热脸去贴冷屁股。 倒是万允悄悄来了一趟,告知许源:“谢大人回罗城去了。” “回罗城?做什么去了?” “上下活动。”万允有些替许源担忧:“听说贺大人想要调走,谢大人觉得有机会接任张掌律。” 谢青蔓最大的靠山如今在北都,不过靠山又给她介绍了罗城的一些关系。 万允道:“你早做些准备。若是谢大人真的接人掌律……我尽量为你转圜。” “我先谢过万兄了。” 占城现在四个巡检,两个都是许大人的“好兄弟”。 但其实万允心里也没有多少把握。 最近这段时间,谢青蔓对他也有些疏远。 若是谢青蔓真的升了掌律,不愁没有人投靠,万允倒是怕是自身难保。 万允走后,许源该干啥干啥。 就不信麻天寿真的会让谢青蔓当这个占城掌律。 这段时间许源也成长了不少,官场上的事情已经能多看明白几分。 当初贺佑行来占城,严老暗中跟许源解释,贺佑行背后有人支持,麻天寿不得不妥协。 贺佑行是一个麻天寿也能接受的人选。 但麻天寿最想要的,当然是自己麾下每一处分署,正职都是自己人。 如此交趾南署才算铁板一块。 现在贺佑行要走,又给了麻天寿一次机会。 你谢青蔓想摘桃子? 做梦呢。 你在占城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功绩吗? 别说你有靠山,麻天寿难道没有? 他要是没有,讨饭碗就会被一直扣在北都总署。 许源送走了万允,喊来郎小八:“带上几个弟兄,跟我去三娘会接货。” 许源通过三娘会,定了一尊铜炉。 三娘会里都是丹修,他们虽然没有六流以上,但是丹修的各种路子门清。 许源登门,大火师赶忙亲自出来迎接。 “许大人,东西已经到了,就在后院呢,我带您过去。” “好。” 郎小八跟在自家大人后面,那叫一个昂首挺胸。 前番来三娘会,各种被冷遇。 现在你瞧瞧,大火师屁颠屁颠的迎出来。 在许大人面前都不敢直腰站着。 郎小八就觉得,这些江湖会党就占了一个贱字,被大人收拾一顿就乖巧懂事了。 许源却没能顺利抵达后院,因为一进来两件匠物就闹腾。 许源安抚了一番,低声跟两个许诺:“过段时间,一定把王婶请来与你们相会一面。” 两个三娘会的祖宗,这才重新上工。 三娘会给定的铜炉质量上乘,许源检查后很满意:“多少银子?” “怎么能收大人的银子,算我们孝敬您的。” “胡说!”许源一瞪眼,这也是一笔商法道行,怎能平白放过。 第二四一章 祖师爷进城(求月票) 铜炉高六尺,一人合抱。 大火师要了一百八十五两银子,算是个公道价。 许源去买的话,不亮明祛秽司的身份,必定二百两往上。 亮明了身份的话……当然可以免费。 但有可能引来“闻公的注视”。 以及后续成为“闻公案”的杰出素材。 付过银子后,许源吩咐:“小八,装车。” 这丹炉许源选的是葫芦形的,一共有三部分:上下葫芦可以分开,里面还有一个炉膛。 另外还有一些零件,以及装饰件。 大火师帮忙,跟郎小八一起,用芭蕉叶裹着干稻草,将各部分包住,外面用绳子绑好。 外人根本看不出运送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郎小八和校尉们将东西搬上马车,运到了许源的新院子里。 两个小丫鬟目前也在南城巡值房里住着。 林晚墨带在身边,美其名曰要给她们教一教“规矩”。 但林晚墨自己也根本不知道所谓的“大户人家”有哪些规矩……她心又软,两个小丫头也不喊“老夫人”,非要说她还年轻,这么喊给她叫老了。 便只喊“夫人”。 管许源叫“少爷”,或者“大人”。 渐渐地便又开始管林晚墨叫“姐姐”,两张小嘴儿格外的甜。 陪着林晚墨逛街,看见卖糖人的就走不动道儿,一步三回头,口水都流到帕子上了。 林晚墨无奈摇头,掏了二十文钱,给她俩一人买了一只。 于是两个小丫鬟跟着林晚墨,不几天的时间,两颊已经明显的圆鼓了起来。 像是嘴里藏了好几颗橡子的小松鼠。 许源已经暗中决定了,这俩小丫头,让后娘带回去吧。 这新院子里没有人,许源选了南边的一间厢房作为丹房。 规模有些小了,将来恐怕是要换房子,重建更大的丹房。 但不能搞所谓的“一步到位”。 丹房必须和自己的道行匹配。 更大的丹房就需要更大的丹炉。 许源现在的丹修水准,还不能掌控过大的丹炉。 也不能一座大丹房配一只小炉子,丹房内过于空旷,容易引来某些不怀好意的东西。 安置好丹炉,许源又带着郎小八去采购了其他的东西。 这些都很简单。 想要晋升六流,丹房是“门槛”,真正六流的标志是:用丹炉炼造一炉六流水准的外丹。 用腹中火在腹中炼丹容易,将腹中火引出来,在丹炉中炼丹就较为困难了。 炼造六流外丹,更是难上加难。 丹修六流是一道关卡,挡住了这世上七成以上的丹修。 丹修“易学难精”的特点,便体现在此处。 想入中三流都不容易。 许源布置好了丹房后,发现自己所欠缺的,不仅是丹炉炼药的技术,自己连原料药材都没有。 老爹当年跟自己讲的那些东西,末三流的时候够用了。 六流以上……许源觉得还是得请教一下王婶。 至于原料药材,可以去找一下白老眼,鬼巫山里应该有很多好药材。 又或者问一问田靖,他劫的那些官船上,有没有好药材。 归根结底,得回一趟山合县。 …… 王婶昨晚上就收拾好了一个小包袱。 天刚亮,她就用一块蓝花布的帕子包了头,将包袱挂在挎在胳膊上,悄无声息的开了门,溜出来刚走到巷子口,就听到申大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你干什么去?” 王婶一惊,险些全身崩散。 “我……”王婶慢慢转过身来,两只眼珠像两颗玻璃球一样,在眼眶里转了转——索性也不编借口了,破罐破摔道:“我去占城看看孩子们。” 申大爷叼着烟袋锅,背着手走出来,数落道:“茅四回来的时候,我就看出你不对劲了! 这几天一直暗中盯着你! 你胡闹什么?俩孩子在占城好着呢。你自己什么状态心里没数吗? 这一趟出去了,弄不好就回不来了!” “我愿意!”王婶心火大盛——是真的大盛,心脏钻出来,呼呼朝外冒火。 这火把申大爷逼得后退一步。 申大爷气坏了:“你这疯婆子,还要跟我动手哇?” “你别拦着我去孩子们,我就不跟你动手。”王婶眼珠有些泛红:“俩孩子在外边,你是一点不担心啊? 凭啥茅四能去看孩子们,我就不能去? 我也不知道自己还有几天时间,比起死在外边,我更怕死前都见不到孩子们一面! 再说了,死在外面又怎么了?不就是不能变成匣子里一张皮影吗?我觉得也挺好!” “你——”申大爷用烟袋锅指着她,气的说不出话来,最后把烟袋锅往往腰后一别,转身走了:“我不管了!” 王婶赶紧收了火,把心脏塞回去,顺着条石街往城西去了。 过了会儿,那些河工、苦力们三三两两的来到王婶的折箩店前,等了好一会儿还不见开门,顿时不满的嚷嚷起来:“这老婆子怎地偷懒不开门了?” …… 许源跟张老押商量:“我要去一趟山合县。” 和张老押的约定还有两个月出头。 张老押两眼一翻:“不行!” “最多三天时间我就回来。” 张老押冷笑:“不是你说几天就几天。你上一趟跟山河司出去,也没想到会遇到一头古蛟吧?” 这倒是实话,许源没法反驳。 “老夫上次也是大意了……”张老押现在还有些后怕,多危险啊,许源差点就回不来了。 许源道:“那是我家,我家里有几位长辈,不会让我出事的。” “那也不行。老夫算是看出来了,你小子就是个麻烦精!走到哪儿、哪儿出事!” 许源心虚的跳脚大叫:“你怎能凭空污人清白!” “哼哼!” “那你跟我一起去。” “我不去。”张老押道:“老夫已经看穿了你的真面目,又岂会傻到把自己也卷进去?这两个月,老夫哪儿也不去,你也别想乱跑!” 许源就头疼。 再等两个多月?可是心痒难耐啊。 若是不能晋升倒也罢了,明明感觉一切即将水到渠成……谁能忍得住? 可是张老押摆出一副“这事儿没商量”的铁面孔,许源只好暂时作罢,另想办法说服这老头儿。 …… 一辆大车进了城,在一处路边停下。 王婶挎着小包袱从车里下来。 望了一眼周围的街道:几十年没来,很陌生了。 赶车的师傅说道:“婶子,我要往城西去,您从这里往南走,找不到就问问路人,只要是城里人,都知道南城巡值房如何走。” “好。”王婶应了一声,把车钱结了。 王婶自己走了一会儿,就坏了,连方向都迷了。 她拉住一个年轻后生,问道:“小哥,南城巡值房往哪里走?” 那后生便给她指了路,王婶谢过后就朝着那个方向去了。 后生离开后,忽又回头看看她的背影,挠头疑惑道:“这大婶……长的怎么跟祖师像有些像啊……” 第二四二章 撞一起了 狐狸姐妹花在斜柳巷中,望着眼前的一封书信,抱在一起愁眉苦脸。 白狐优哉游哉的坐在一旁,翘着二郎腿,修着指甲。 书信是老狐狸派人送来的,询问姐妹俩:交代你们的事情,进展如何了? 狐狸姐妹花几天前就跟着白狐一起来到了占城。 姑奶奶这里是真好呀。 锦衣玉食! 这几天姐妹俩连吃带玩,早把老祖宗吩咐的事情抛到脑后了! 更何况,她们压根不想做这件事情。 两姐妹认定了:只要跟许源那家伙有关系的事情,一定很危险! 这是姐妹俩跟许源有限的几次交往后,总结的经验。 每次都没好结果。 她们也不是真的什么都没做,前天夜里她俩现出了原形,在城内畅行无阻,一路打听想要去南城巡值房看一看。 结果路上遇到了五只邪祟,一听说她们要去南城巡值房,都把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便是两姐妹用出了些本事,魅惑对方,人家也不肯带她们去。 后来还是一只好色的红眼老鼠,悄悄告诉了她们真相:那里乃是邪祟的禁地! 里面呼呼的冒黄光! 被照到了不死也伤! 两姐妹吓得浑身发抖,哆哆嗦嗦的回来了。 果然跟许源牵扯上,就没有好事情! 老祖宗安排的这事,我们做不了! 结果今天老祖宗就来信催促了。 白狐笑吟吟的道:“我是不催你们的,但是兄长那一关,你们怕是不好过呀。” 两只狐狸愁容满面,相比之下显然是更畏惧老祖宗。 姐妹俩一咬牙,就地一滚,化成了人形:“先去看一看再说。” 姐妹俩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手挽手向外走去。 白狐黑着脸喊了一声:“回来!把衣服穿上!” “哦。” …… 铁背盖和手下一个老弟兄,穿着粗布短褐,脚上一双草鞋,伪装成了两个苦力,一起拉着一辆板车。 铁背盖在前面拉,老弟兄在后面推。 车上摆着几只沉重的麻袋。 天已经快黑了,两人加快了些速度,天黑之前要到南城巡值房外。 麻袋里都是血盐祟! 铁背盖心中暗暗感慨,还是你们大姓子弟,不把人命当回事啊。 这几麻袋的血盐祟,是伏重九带着他和手下,围住了了城外一个小村子,用村里一百二十七条人命炮制的! 铁背盖手下没那么多人,制服这么多村民,当然是伏重九亲自出手。 但是在伏重九看来,这只是对许源实力的一次试探。 摸清楚许源的实力,伏重九还有别的手段,专门来对付许源。 但铁背盖觉得,不需要什么专门的手段了。 这么多的血盐祟,只要放出去,整个南城巡值房就灭了。 不会留下任何活口。 听说那许源还养了一只大鹅,必定也跟着一起被血盐祟吃了。 这是真正的鸡犬不留! 铁背盖只担心:这事情不好收场。 这么多的血盐祟,吃光了南城巡值房的血食,怕是还不会罢休,周围的百姓也要遭殃,弄不好要为祸整个占城! 这些邪祟吃的血食越多,就越强悍。 盐枭们不敢一次搞出来这么多血盐祟,就是因为没办法收场。 事后朝廷追查起来,他们逃不脱。 走到南城巡值房附近的一条小街道的时候,忽然有个头上包着兰花帕子的老婆子问道:“有劳,南城巡值房怎么走?” 铁背盖看了看对方,不动声色问道:“婶子去南城巡值房做什么?” “我家孩子在里面当官。”王婶一脸的骄傲,快问我当的是什么官。 铁背盖果然问道:“不知是南城巡值房中,哪一位大人?” “巡检。”王婶立刻道:“听人说是南城巡值房里最大的官。” 铁背盖和老弟兄交换了一个眼神,这可就不能怪我们了,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呵呵呵,”铁背盖堆上了笑容:“我们正好要给南城巡值房送货,婶子你坐到车上来,我们兄弟送您过去。” “哎呀呀,这怎么好意思。” “您是许大人的亲眷,应该的、应该的。” “许大人在城里官声极好。” 铁背盖将王婶扶上了车。 两人又拉着车没走多远就到了南城巡值房的门口,天已经快黑了,门前的街道上几个人正在快步走过,赶回家中。 铁背盖看到,有一对生的十分美艳的姐妹,正走到门前,似乎是好奇的往里面张望。 他心中冷哼一声:只怪你们命不好了! 街上这些人一个也活不下来,包括那一对姐妹花。 王婶瞧见门头上挂的匾额,露出笑容:“到了呀……” 王婶刚要从车上下来,铁背盖猛地推了她一把,王婶撞在了麻袋上。 哗啦—— 整个人散做了一堆“零件”。 铁背盖已经开口说:“给许源陪葬……” 眼前一幕把他惊呆了。 他从未见过一推之下,一个人就能碎成这个样子! 偏偏是没有一点鲜血。 但铁背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天已经黑了,麻袋中的血盐祟蠢蠢欲动! 铁背盖一刀划开麻袋,和老弟兄一起转身就跑。 却没能跑掉。 一低头发现有只手抓着自己的脚脖子。 他的老弟兄也是一样。 然后又听到身后响起那老婆子的声音:“原来是血盐祟啊,哎,有点多……” 铁背盖一回头,看到被自己划开的麻袋中,无数的血粒子哗啦一声冲了出来,顺带着将其余的几只麻袋都撕开了。 更多的血粒子哗啦啦的飞出来。 那老婆子的脑袋,端端正正的摆在板车上,正在开口说话! 她的两只手分别抓着自己和老弟兄。铁背盖第一反应就是:这老婆子也是邪祟! 血盐祟冲天而起,就像是原地烧起了一大团血火,阴冷邪恶的气息瞬间笼罩了整个街道! 铁背盖奋力蹬腿,想要踢开那只手。 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老子也要死在这里! 可是那只手竟然比铁钳还要坚硬。 铁背盖从腰里拔出一柄短刀,一刀砍在了那只手上。 锵啷! 擦出来一流火星子! 这还是人手吗?! 板车上那颗脑袋又开口了:“有点麻烦啊……” 紧跟着便看到,板车下掉着的那颗心脏中,轰的一声冒出一团火焰。 火焰一瞬间便将全部的血盐祟卷了进去。 一百多口人炮制的可怕邪祟,竟然一颗也没逃出去,在火焰中被烧的劈啪作响,挣扎扭动,变化出许多可怕的形态,却还是在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就被彻底焚化了! 第二四三章 我先揍死你 铁背盖和老弟兄目瞪口呆! 路边捡个野婆子,怎的如此可怕! 狐狸姐妹花瑟瑟发抖的抱在了一起。 磕、磕、磕、磕…… 她们都能听到对方上下牙打碰的声音。 血盐祟嚣张而起的时候,她们心中便冒出来同样的一个念头:完了! 果然跟许源有牵扯,一定没好事! 血盐祟跟一般的邪祟不同,它们不能沟通! 不会因为她俩也是邪祟就放过她们。 这东西仇恨一切! 但是紧跟着,那火焰轰的一声起来,那么大一堆血盐祟瞬间就给烧没了! 她俩就更害怕了。 这火……克制一切邪祟啊。 我们姐妹也会被克。 还没有见到传说中,南城巡值房中的黄光,就目睹了这样一场可怕的较量! 任何一种她俩都不是对手。 老祖宗哟,你可能是害死我们了。 许源刚把斩龙剑雄剑放进桥石里,那种祥云黄光柔和而出——接下来它会如呼吸一般起伏几下,然后收回桥石内。 便在此时,忽然外面有一股火焰腾空而起,高达五丈,许源在院子里也看的清清楚楚。 林晚墨如同一阵风一般冲了出来,脸色十分凝重:“坏事了!” 许源开始还以为自己感觉错了,看到后娘这个态度,就知道真是王婶来了。 河工巷的人不能在外面出手。 每一次出手,都要承受一些“代价”。 王婶是状态最差的一个,她在占城出手,怕不是要…… 许源赶紧也跟了出去。 顺手又把雄剑拽了回来。 王婶一只手拽着一个人,谁也别想跑。 铁背盖急了,砍不开那只手,便一刀砍向了自己的小腿! 九爷来了之后,铁背盖就总觉得,自己身体内好像多了点什么东西。 他可太了解这些大姓子弟了。 九爷在自己身上下了手段! 我落到了祛秽司的手里,必定会横死当场! 却忽然有一张小小的皮影,贴着地面飞快掠来。 唰的一声贴在了铁背盖的背上。 铁背盖整个人便动不得了。 这一刀只砍到了一半。 铁背盖在这一瞬间,身躯和魂魄一同凝固。 身子不能动,魂魄中也不能泛起一丝念头。 铁背盖整个人,被“冻结”在了他想要一刀砍断自己小腿的那一瞬间。 同样状态的,还有铁背盖的老弟兄。 他的背上,也贴着一张皮影。 皮影不知什么时候,扩大覆盖住两人的整个后背。 “小墨!”王婶的脑袋开心的喊了一声,而后两手两脚开始行动,把全身的“零件”收拾组装起来。 最后安放头部。 林晚墨赶紧拉住她,上下打量着,满眼忧色。 王婶的身体虽然拼凑起来,但是各部分之间,出现了明显的“接缝”。 王婶一动,这些接缝中便发出咯吱咯吱的摩擦声,每一部分都摇晃摆动,随时可能直接崩溃! “婶子——”林晚墨声音里带着哭腔。 许源也跟了出来。 出大门的时候,有两道身影闪过街角,有点眼熟。 但许源现在顾不上那么多,他也冲到王婶身前:“您这……不必呀,我能解决。” 王婶哼哼了两声,转头怒瞪两个盐枭:“他们想害你!被我撞见了,那怎么能行?” 王婶从没有考虑过,许源现在是不是变强了,有没有能力解决这些血盐祟,需不需要自己出手帮忙。 王婶就是第一反应:想害我们家孩子,我先揍死你! 许源上前扶住王婶:“您先别动,我找个东西来,抬您进去。” “不用,还没到那一……” 正说着呢,下巴就掉了下来。 林晚墨的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下来。 王婶也很意外,自己这身子骨,比自己感觉得还要糟一些啊,怕是陪不到小墨到明年的七月半了…… 许源找了一块门板,校尉们也都出来,帮忙一起将王婶抬了进去。 张老押一直背着手,站在不远处冷眼旁观。 刚才那一道火焰,他当然也看到了。 整个南城巡值房,除了许源和林晚墨,只有他真的看明白这火焰的强悍。 张老押没有上前,是因为觉得“危险”。 那老婆子看着像是快不行了,但是至少还能发出一次火焰! 张老押自问挡不住。 还是先躲远点。 许源白天跟自己说,家里还有些长辈——这位便是其中之一吧。 张老押又有些看不明白了: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历? 家长长辈一个比一个吓人。 前两天张老押还见了茅四叔…… …… 傅景瑜领着校尉们,将两个盐枭也抓了进去。 大家都看到地上的麻袋。 一个个后怕不已! 他们都很了解血盐祟——这么大一堆血盐祟,要不是巡检大人家中长辈化解了,真冲进了衙门里,我们全都要成了它口中血食! 刚才大门可还没来得及关上呢。 王婶躺在林晚墨的屋里,缓了一会儿自己想动手把下巴接上,结果刚一动,两条胳膊又散了。 “您别动,我来。” 林晚墨一一帮她装好。 许源想了想,道:“我出去一下,一定等我回来。” 王婶不敢说话了,眼珠转动看向许源,尽是不舍。 她不想让孩子走,自己可能要不行了,临死前想让孩子守在身边啊。 都怪那两个可恶的东西啊,我还想多陪孩子半年呢…… 许源知道王婶的心思,轻握住她的手:“我有办法,您一定等我回来。” 然后许源一狠心,松开王婶的手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一切禁忌都顾不上了! 许源飞快的冲到了三娘会堂口,用力敲门喊叫:“开门!我是许源!” 里面守夜的小厮乐了:“广澜街上来了新的邪祟?居然会冒名顶替,骗我们开门了?” 许源一脚把门踹开了。 他不是邪祟,门神没有一点反应。 小厮吓了一跳,看清是许源才松了口气:“许大人,真的是您……” 许源一把推开他,来到堂中抱拳一拜:“为我婶子求药!” 百病柜似乎明白了什么,激动地摇晃不已,四个柜脚在地上咣当作响。 上百个药屉不停地开合。 许源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百病柜和量心称的水准很高,可百病柜里面的药丹,全都是出自三娘会丹修之手。 三娘会没有六流以上。 许源虽然跟王婶打了包票,但其实心里一点没底。 一旁的小厮目瞪口呆! 完了,这俩祖宗又开始闹腾了。 他猛地回过神来,都顾不上关门,一勾头就往后院跑,去报告大火师。 终于,百病柜安静了下来。 量心称长长的秤杆撑住了它,让它别乱动了。 而后,百病柜哗啦打开了五个抽屉。 许源疑惑,上前从里面取出来五枚药丹。 那五个药屉收回去,哗啦又打开了六个抽屉。 许源取走后,又开了三个抽屉,一共给了许源十四枚药丹。 许源捧着药丹:“能救王婶的命?” 量心称秤杆向下压了压,如同点头:能救! 第二四四章 这日子没法过了(求月票) 大火师刚过了两天舒心的日子。 前段时间实在是太“艰难”了。 今晚他早早就搂着姨太太进屋,两人摆好了酒菜,脱了外衣,正要寻找一下这人间的欢乐。 小厮忽然慌慌张张的直接闯进来:“大火师……” “啊——”姨太太一身尖叫,双手抱住了熊。 大火师气的一耳光抽过去:“混账东西!滚出去!” 小厮挨了打,捂着脸委委屈屈的退出门,站在门外低着头禀告:“那、那个许源,又来了,两个祖宗,好像又要闹腾……” 大火师“啊”的叫了一声,衣服都没穿好就冲了出来,又一脚把小厮踹到在一边:“蠢货!怎么不早说!” 小厮冤啊。 大火师急匆匆的冲到了前堂,正看到堂中一片乌烟瘴气! 量心称将大秤杆挥舞起来,好似一杆长枪! 呼呼呼…… 大火师捂着自己的心口:完了,刚过了几天安稳日子,又开始作妖了。 一枪接着一枪扎在了地面上。 青砖铺的地面,在量心称下,好像沙子一样柔软。 地面上被扎出来了上百个小孔。 这些小孔组成了一副简单的图画。 量心称又和百病柜一起配合,总算是让许源弄明白了这十四枚药丹应该怎么用。 许源将身上的银票全部取出来,放在了秤盘上。 结果量心称猛地一震,将银票泼在了许源的脸上。 量心称和百病柜很愤怒! 干什么呢?! 许源也就不矫情了,收起银票抱拳道:“我先救人!” 然后转身就走了。 大火师几个人就站在一旁,许源看见了——但是许源跟两件匠物客气,却完全无视了他们。 时间紧迫,招呼都没打一个。 大火师疑惑的四处看看,许源走了,这俩祖宗居然也安静下来。 他低头一看,地面上被扎出来的图画,像是一个人,和五脏六腑的图案…… 大火师使了个眼色,手下小心翼翼的关上门。 两件匠物还是没有异动。 大火师长松一口气:这日子还能过。 …… 许源从火德济世堂出来,刚走出百丈远,路边的阴沟中,便蔓延升起一片阴影! 阴影没有固定的形态,下面不知掩盖着多少细小的邪祟,悉悉索索的漫过地面,朝着许源侵袭而来。 许源脚下不停,手中斩龙剑劈出! 铮! 地面上出现了一道长长的裂痕。 阴影被劈成了两半。 锋锐的剑气撕碎了下面潜藏的所有邪祟。 许源收剑而去,瞬间便在几百丈之外。 四周阴暗中,那些蠢蠢欲动的东西,立刻都冷静了下来。 许源飞快返回南城巡值房,然后直奔王婶所在的房间。 进去后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 只留下林晚墨。 张老押很想在一边旁观,也被许源用眼神瞪了出来。 许源关好门窗,对后娘示意一下。 林晚墨便拿出一只灯,只是一照,便有光影摇晃,将这屋子化作了一处“皮影戏台”。 戏台封住了房间,这里的一切信息都不会泄露出去。 王婶好奇的看着俩孩子。 许源便出手先将王婶“拆了”。 先是五脏。 百病柜第一次打开的五个药屉中,那五枚药丹,一一塞进去。 许源全神贯注,每一枚药丹都对应一件脏器。 万万不可弄错了。 而后许源坐下来,闭目养神。 林晚墨满脸担忧,却一直忍着没有开口问一句话。 不要打扰阿源。 半个时辰后,许源猛地睁开眼来,又飞快的取出百病柜第二次打开六只药屉中的六枚药丹,分别放入六腑。 这之后许源又一次闭上双眼,半个时辰后睁开眼睛,取出百病柜第三次给出的三枚药丹。 将第一枚用水化开。 将王婶的所有部位,分别浸泡在药水中。 又过半个时辰,许源取出第二枚药丹,融化在油中。 又将王婶的所有部位泡在里面。 这次时间要略长一些。 等到东方浮现出第一抹鱼肚白,远传传来了雄鸡打鸣声。 许源立刻将王婶飞快的“组装”起来。 第三颗药丹抛出,许源猛地一张口,呼的喷出腹中火,融化了药丹,也将王婶整个包裹进去。 许源不断喷吐,维持着火焰。 林晚墨在一旁看着,神色越来越紧张。 阿源的腹中火已经维持超过一柱香的时间了! 林晚墨清晰地看到,许源的身躯开始颤抖。 汗水从全身渗出。 正面的汗水来不及凝聚成汗珠就被高温蒸发了。 后背的衣服却已经湿透。 屋中温度极高。 后背的汗渍周围叶飞快被蒸发,只有背心一块始终是湿的。 可是许源还在坚持,火候不够! 林晚墨又看到,许源的双腿抖得越来越厉害,已经有些站不稳了。 但他的火焰输出仍旧稳定。 两炷香的时间过去,许源双腿一软,左腿跪在了地上! 林晚墨一声惊呼,上去扶住许源,许源身躯摇晃,扶着后娘的手臂慢慢站起来。 但哪怕是他跪下去的那一刻,火焰输出也仍旧十分稳定! 许源整整喷了半个时辰的腹中火。 这才一闭嘴,整个人软瘫了下去。 林晚墨扶着许源:“快躺下歇歇……” 火焰中,冲出来一道身影,带着滚滚的热气扑到了许源身边:“阿源……” 许源无比疲惫,脸上的皮肤枯干,新增了许多细小的皱纹。 但是看到王婶行动自如了,就知道救回来了! 许源微微一笑,舒舒服服的躺好。 王婶哭不出来,却忍不住在自己手上、脸上抽打起来:“你这没用的老婆子哟,害苦了我们家阿源……” 林晚墨赶紧拉住她:“婶儿快别这样,阿源没事,只是太累了。” 林晚墨拉了一下,就赶紧松开,又忍不住吹了吹手掌心。 王婶现在太烫了。 “我是没什么事,”许源浑身酸软,尤其是说话的时候,腮帮子很吃力。 “后娘你带王婶先出去,我睡一会儿。” 百病柜里的药丹,的确治不好王婶。 但百病柜和量心称一起想出来的这法子,用十四枚药丹,可以给王婶续命。 到了这会儿,傅景瑜才敢上前,在后娘面前躬身抱拳,询问道:“您的匠物可否收回?那两个人犯我们想要审问,但……不知该怎么处理。” 那两张皮影,还贴在两个盐枭后背上,他俩这一夜时间,一直都是那个姿势。 第二四五章 小楼芳(上) 傅景瑜心中格外愤怒。 这是一起专门针对南城巡值房的阴谋袭击。 下手的人处心积虑、阴险凶残! 只看那血盐祟的规模,就知道这一次的袭击,绝不是区区两个人能策划实施的。 背后一定还有主谋。 傅景瑜也知道越早审讯人犯越好。 袭击失败主谋必定已经知晓,拖得时间越长,主谋逃脱的可能越大。 但又不能去打扰许源和林晚墨,因而傅景瑜就尝试将那两张皮影,从人犯的背上揭下来。 试了好几次、换了若干个不同的思路,都没有成功。 旁人都是在看着,对自己的水平高低心里有数,不敢插手。 傅大公子要是不行,自己肯定也不成。 唯有周雷子咋咋呼呼的很是出了几个“好主意”。 傅景瑜不理他,他还没意识到。 直到他最后自认为想出了一个必定可行的办法:“咱们直接把这两人后背的皮用小刀剥了……” 然后挨了狄有志一巴掌,这才不再聒噪了。 张老押也背着手,在外围瞧着。 傅景瑜忙活了两个时辰,也揭不掉林晚墨的皮影,终于吐了口气放弃了。 转身来看到张老押,忽又升起一丝希望:“前辈,可否出手相助?” 张老押一翻白眼走了:“我可不想得罪小林,我还想让她继续给我买酒做饭呢。” 傅景瑜一撇嘴,知道这位老前辈也是束手无策。 只是好面子,嘴上不肯服输。 那就只能等到林晚墨出来,傅景瑜才上前求助。 林晚墨拍了拍自己光洁的额头,歉意道:“忘记这事了。” 天已经大亮,林晚墨和傅景瑜一起来到了牢房里。 铁背盖和他的老兄弟,像两个尊塑像一样摆在里面。 于云航亲自带着八个校尉看守。 开门声率先惊动的却是这牢里唯一的“囚犯”魏云华。 魏云华扑倒铁栏边,大声求助:“大人、大人,民女冤枉啊……” 尤其是魏云华看到来人中有一位“女大人”,更是升起了无限希望。 林晚墨看向她,于云航适时说了一句:“她是许大人下令关起来的。” “哦,那必定是活该的。”林晚墨说了一声,便不去看魏云华了。 魏云华瞬间又绝望了,啜泣着缩回了牢房阴暗的角落中。 她这段时间心里的怨气没那么大了——原本冲天的怨气,都被“怨”暗中给吃了。 怨气散去便开始害怕了。 难道真的就要一辈子,这么不明不白的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中? 她决定服软了,只要再见到许源,一定给他赔礼道歉,只求能把自己放出去。 可许源一直没来。 林晚墨来到铁背盖身旁,伸手准备将皮影揭下来:“这两人只怕是死士,身上缠着牵丝法。我揭了皮影,你们能保住他们的命吗?” 傅景瑜眉头一皱,他还真没办法。 “暂且先不动。”傅景瑜道:“先查一查他们的身份。” “好,需要揭掉皮影的时候,随时来找我。” 林晚墨从牢房里出来,在院子里遇到那些校尉们,全都毕恭毕敬的让在路边,躬身问候:“老夫人。” 以前这些校尉们虽然对她也尊敬,可那都是因为许源。 昨夜这一遭之后,许源手下的这些校尉们都被惊到了。 老夫人的实力还在许大人之上啊! 这尊敬便是发自内心,只针对与林晚墨了。 校尉们不光是被震撼到,更多的还是欣喜。 大家跟定了许大人,本是冲着许大人自身的能力和品格。 没想到许大人家里还有这么硬的靠山啊。 这可真是太好了。 许源一直睡到了下午才起来,林晚墨早就做好了饭菜,热了两回了。 许源也是饿极了,风卷残云的吃了半锅饭。 傅景瑜已经把铁背盖的身份查清楚了,在一旁说着:“是城里最大的一帮盐枭。 他们的老巢在城西,我带人去过了,已经都跑光了。 据周围的邻居说,前几日他们接待了一伙人,好像是很有身份。 我去衙门里调来了相关的卷宗,这些人有些古怪。衙门里都知道他们贩私盐,可是总抓不住证据。 有几次就要将他们人赃俱获了,却总在最后时刻被他们溜了。” 许源吃饱喝足,擦了擦嘴:“有人暗中照应他们?” “我也是这么想的。” “打听打听,是谁。” 其实许源心中已经有了猜测,这占城里跟自己有大仇,不惜杀伤许多人命,制造血盐祟来害自己,还能有谁? 能否打听到并不重要,现在首先要把铁背盖的手下,和那些“客人”找出来。 要说找人,那自然是江湖会党比衙门差役管用。 狄有志几个分别带人去了广澜街。 威逼利诱之下,很快就得知了铁背盖一伙,在城里城外另外四个落脚点。 许源亲自带队,一个一个找过去。 但是这四个落脚点却都是空无一人! 一时陷入了僵局。 许源又想了想:“不在铁背盖的地盘上,那就是……那些客人有自己的藏身之处。” 狄有志就又去关照那些三娘会、铁船帮等,留意城里有哪些可疑的陌生面孔。 许源却想要另辟蹊径打开局面。 “铁背盖两个只要招供,一定能提供有用的线索。” “可是占城署的这些神修,没有人能破牵丝法。” “难不成还要请茅四叔来一趟?” 茅四叔上次来,出手帮许源审了伏霜卉的魂。 他的身体状态比王婶好很多,但走的时候也如同生了一场大病一般。 许源便找到了张老押:“这城里有什么人能破牵丝法?” 张老押用手指敲着桌面:“你准备用什么东西,来买这个老夫的答案?” “你开个价。” “等你升到了朝廷四品,给老夫一个五品的闲职。” 张老押卡在六流上,混个官身,靠着品阶的增益,冲上五流大有希望。 许源摇头:“价钱太贵了,不公道。” 张老押撇了下嘴:“那你给三万两银子也行。” 许源就看着他:“这笔买卖你还想不想谈?想谈就不要再狮子大开口了。” 大家都修商法,谁也别想占到谁的便宜。 “那你说个价吧。” “一部武修的修炼法。” 张老押拈着胡子,勉强答应:“行吧。” 许源将《通天砲》交给他,张老押随手收进怀里,道:“去梁家班,找小楼芳。” 第二四六章 小楼芳(下) 许源从张老押房里出来,经过后娘的房间,听到里面传来王婶一声惊呼:“真的吗?!” 许源进去看了一下,林晚墨正在跟王婶说三娘会的事情。 王婶满脸错愕。 见许源进来就有些不好意思:“年轻的时候瞎胡闹……” 许源笑了,谁还没有年轻的时候? “这次是百病柜和量心称教我的法子,才救了您。”许源有些感慨说道:“您年轻时候留下的班底,晚年救了您一命。” 很显出几分“轮回”的意味。 王婶也是唏嘘:“当年就是随手收了一群吃不上饭的孩子,没想到啊,还有这样的福报。 但真要论起来,百病柜和量心称都是你爹给我做的,应该是他救了我一命。” 但王婶一直觉得,许还阳坑惨了林晚墨,便是嘴上承认了许还阳这一次恩情,心里对许还阳还是有意见的。 许源道:“百病柜和量心称都很想念您。不过那两个喜欢闹事,您别自己去见它们,等我忙完了这个案子,我带您过去。” 王婶摆摆手:“你去忙你的。我失踪了这么多年,忽然要是出现,三娘会那边反而不知该怎么应对。 我……只暗中去见见那些还有孝心的匠物吧。” 许源点头,也觉得应该如此。 王婶当年留在三娘会的老人,不知还有几个活着。 “老祖师”三火娘娘忽然出现,三娘会中许多人,只怕未必会“欢喜”。 “你去忙你的,”王婶说道:“我跟小墨去你的丹房看看,有哪些地方不合适,我帮你改改。 等你回来,我指点你如何升六流。” “好。”许源答应着便出去了。 …… 城南偏东有一个地方叫“通云坊”。 鱼龙混杂,青楼、勾栏、戏班都在这一片。 观澜街上那些江湖会党,有三成的孝敬都是从通云坊里收上来的。 这里的风月场所价格实惠,跟斜柳巷不可同日而语。 大致跟……杨寡妇的收费相等。 南城外运河码头上讨生活的那些船工力夫,都在此地解决需求。 这里还有大大小小五六个戏班。 大的自己建一座戏台,小的几家合用一座。 北城的那些大户人家想要听戏却不来这里,而是将戏班子请到家里去唱。 这里听戏也不贵,名角同样被受追捧。 小楼芳最红的时候,是十年前了。 现在提起“小楼芳”的花名,很多戏迷都已经不记得了。 但他是梁家班的总教习,一手教出了两位名角,梁家班才得以维持占城大班子的地位,在业内德高望重。 因为邪祟的缘故,戏班晚上几乎不开戏。 所以都是午饭后,到晚饭前这段时间。 许源带着傅景瑜、宋芦和狄有志,换了便服进了通云坊。 稍一打听就找到了梁家班的戏台。 台上正在唱着一出《金玉奴》,又叫《棒打薄情郎》。 许源家里有戏台,对这方面挺熟悉的。 戏台最近处摆着三排桌椅,往后都是站着没位置。 普通戏迷进门二文钱,想要座位却需要半两银子。 班子赠送一壶茶、二碟干果、二迭点心。 想要喝好茶还得加钱。 许源只听了一会儿,便摇了摇头:不如后娘唱的。 但是台下的观众们却十分热情,随着唱腔不停地叫好。 还有人不停给台上的一位“角儿”飘红。 紧靠着戏台下,摆放着一排椅子,每张椅子上都写着角儿的花名。 一两银子的一条红绸带,客人随时可以喊来在台下穿行的戏童,说要给谁飘红,飘几条。 付了银子,便有郎官唱和,某位老板给哪位角儿飘红。 戏童便拿了红绸,挂在相应的椅子上。 风一吹绸带便能飘舞起来。 飘红的数量,代表了腕儿的大小。 这钱角儿也是能分成的。 宋芦从小就喜欢听戏,但还是第一次在戏台下听。 觉得很新鲜,而且觉得这班子水准不错啊,正听的有些入迷,却被傅景瑜拽了一下,这才注意到大人已经往后台走去。 宋芦赶紧追上去:“再听一会儿嘛,正到精彩处呢……” 许源嗤鼻:“这也叫精彩?有机会让林晚墨给你们唱一出,叫你们知道什么叫做功力。” 宋芦不信:“老夫人会唱我信,但要说比这占城名角唱的还好……嘿嘿。” 许源一撇嘴:“等你听了就知道了。” 众人挤出人群,找到了一个戏童,暗中亮出了祛秽司的腰牌。 戏童小脸都吓白了,嘴唇哆嗦领着他们往后台走。 宋芦揉揉他的头,安慰道:“不是来抓人的,你别怕。” 她还摸出一颗糖送给戏童。 梁家班的老板听到手下报告,祛秽司的巡检大人来了,也是赶紧出来,身边还带着班子里另外两位名角。 这两位面目姣好、身段柔美。 梁班主与人商谈业务的时候,总会带上他们。 谈起事情来自会顺利几分。 “大人驾到,有失远迎……” 许源一摆手,不需要这般客套。 “我们来找小楼芳。” 梁班主急忙让人去叫小楼芳,又请许源等人坐下来,忐忑问道:“不知大人找他何事?我们梁家班一向遵纪守法,是不是小楼芳他在外边惹下了什么事端……” 许源皱眉。 听说小楼芳给梁家班培养出两位名角,这班主一见自己,却是先要跟小楼芳撇清关系。 狄有志便喝道:“找他自有公务,衙门的事情莫要胡乱打听!” “是是是。”梁班主连忙赔笑,不敢再说了,暗中使了个眼色,那两位名角便含笑上来给许源添茶。 许源都不肯碰那茶碗一下。 梁班主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快派人去催催,这小楼芳怎么还不来,让几位大人干等着?还以为是他正当红的时候呢?” 几个戏童撒腿就往后跑,去催了。 又过了一会儿,戏童飞也似的跑回来,叫嚷着:“来了、来了……” 后面两个健壮的武生,左右架着一个人。 那人全身软的像面条,嘴歪眼斜,口水长流。 “喝多了?”宋芦奇怪看着,却又觉得有些不像。 梁班主勃然大怒,质问两个武生:“他又吃那东西了?不是让你们看着他吗?” 第二四七章 毁一生(求月票) 两个武生架着小楼芳,委屈道:“他一个大活人,我们又怎么看得住?” 梁班主一声长叹。 这后台杂乱寒酸,本来也没几张椅子。 梁班主将自己屁股下面那张让出来:“先让他坐下来吧。” 许源面色不虞的看着小楼芳,这状态很像是老爹当年跟自己说过的一种东西。 两个武生将小楼芳放在了椅子上,宋芦忍不住问道:“他究竟吃了什么?” 梁班主苦涩:“阿芙蓉。” 许源暗道一声果然是那害人的东西! 宋芦却是茫然,这是什么? 傅景瑜悄悄跟她说了,阿芙蓉、福寿膏、亚片、烟土等等,都是同一种东西。 梁班主长叹道:“他当年正当红的时候,忽然不唱了……就因为开始吃烟。 大好前程啊,什么都毁了!” 梁班主看了许源一眼,又很快把眼神移开,道:“几位大人,不是我这个当班主的苛待老人儿啊。 倒了嗓子的角儿,落了残疾的武生,班子里给养老,这是行里的规矩。 但大人们可以去打听一下,真能做到的又有几个? 他染上这东西十年了,在班子里小偷小摸,在外面坑蒙拐骗——我梁家班没把他赶出去,还给他一口饭吃……仁至义尽了呀!” 许源不免暗自惭愧。 刚才先入为主,就给梁班主扣了个“薄情寡义”的帽子。 但许源有很疑惑:小楼芳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张老押为什么还要让自己来找他? 许源问道:“外面都传小楼芳隐退后,给你们梁家班培养出两个名角?” 不等梁班主回答,一个武生已经愤愤不平的回答:“那是他自己对外说的!他把这功劳戴在自己头上,他的名气大,说什么外人都信,我们若是辩解两句,在外人看来,便是人心凉薄,小楼芳不红了,连这功劳也要抢!” 另一个武生也说道:“他便用这吹出来的功劳,一直跟班主要钱去买阿芙蓉。若是不给,他就要再出去胡说,坏班子的名声。” 许源沉默。又看了看小楼芳:“他这个样子,多久才能清醒?” 宋芦愤愤不平道:“拿凉水来浇一下!” 梁班主摇头:“没用。那东西凉水浇不醒,只能等他药劲过了。估计……还得小半个时辰。” 许源想了下:“人我带走。” “好。”梁班主毫不犹豫的答应。 许源从后台出来,拉住了一个戏童,给了二十两银子:“给台上的角儿飘二十条红。” 戏童接了银子赶忙问道:“敢问大爷您的名号……” 梁班主抢银子要还给许源:“怎敢要大人的钱。” 许源又把银子塞给了戏童,对梁班主点了下头:“本官告辞了。” 戏童看着手里的银子:“班、班主,这银子……” 梁班主摆摆手:“去飘红吧。” “好,嘻嘻。”戏童开心,每一条飘红他能拿一个大子儿。 二十个大子儿对于小戏童来说,真是一笔“巨款”。 他又看了一眼许源的背影,心中不由得想到:这些大人似乎也……并不可怕呀。 两个武生也在目送许大人远去。 其中一个忍不住开口:“班主,这位大人能救得了方前辈吗?” 小楼芳本姓“方”。 梁班主叹了口气:“许大人……看来是不太了解这阿芙蓉啊。他虽然是好心,可染上了这东西,什么人都废了。” 他摇了摇头:“回去吧。” 两个武生遗憾,可谁又能比梁班主更遗憾? 他可是亲眼看着“小楼芳”出道,短短半年红头半边天,然后又因为吸食了阿芙蓉而迅速陨落! 头几年的时候,梁班主想尽了各种办法,想要帮他戒掉,银子花了大几百两,小楼芳却是瘾越来越大。 哪个戏班出一个“小楼芳”这样的角儿都不容易啊! 就这么毁了。 梁班主也曾请教过高人,人家明确告诉他:便是七流的武修,用了这阿芙蓉,不出三年身子骨也扛不住的。 更别说小楼芳只是个法修,身躯比普通人也只是强了一些而已。 …… 许源带着人回了南城巡值房,也不敲门直接就闯进了张老押的房间。 把还软的像面条一样的小楼春,直接丢在了张老押的床上。 “这就是我花了大价钱,从你那买来的答案?” 张老押诶诶诶的叫着:“快把这东西从我床上弄开,别给我弄脏了!” 许源让其他人先出去,关上了门道:“你这笔买卖做的可不公道!” 张老押自己过去把小楼芳从床上拽下来,直接丢在了地上。 “怎么不公道了?”张老押道:“我先问你,你猜那两个人是谁派来的?” 许源:“伏家。” “对啊,伏家一向是下手不留情。老夫我敢打包票,那两个人身上,绝不只是一道牵丝法。 也就是你家老夫人手段匪夷所思,才能全部定住了。 但想要保下他们的命,给你审问线索,只靠神修的手段是不行的,神修只能解决牵丝法。” 许源思索了一下,也真有几分道理。 “那这家伙能帮我?” 许源用脚尖指了一下地上的小楼芳,这样的东西甚至都不能算个人了。 张老押遗憾道:“从占城到正州,各地都有那么一些人,暗中做局勾引人吸食这阿芙蓉。 即便是到现在,普通人也不大知道这东西的危害,甚至很多人还觉得这是好药。 身上疼了吸一口就全身舒爽。 你没去过北都,要是去了就会发现,那边这样的人更多!” 许源眉头紧皱。 张老押又道:“小楼芳的法,讲究一个演什么就是什么——便是因此他可以把其他人的全部因果都接过来。” 许源还是问道:“他这个样子,还能演法吗?” 张老押道:“你是丹修,给他炼一颗解药啊。这就是你的事情了,能不能做到跟我无关。” “解药?”许源出来就去找王婶。 王婶听许源把事情说了,就检查了一下小楼芳,然后凝重道:“得六流的解药才行。” 许源想了想,先去三娘会求药。 虽然没有六流的药丹,但是它们能想出法子来救王婶,应该也有手段,用几种药丹配合,救一救小楼芳。 许源知道自己有些耍赖。 因为百病柜和量心称,是不接这种“活儿”的。 得至亲好友来求药才行。 但……这不是着急吗。 第二四八章 外炉炼丹 百病柜和量心称一直在等着许源,一见到他百病柜立刻激动地咚咚直跳,量心称也绕着许源不停转圈。 许源暗中告诉它们:“救回来了,还在养伤。等她老人家大好了,就带来让你们相见。” 这两件匠物连连叮嘱:可一定要记得此事,莫要耽搁。 然后许源就给小楼芳求药。 量心称气坏了,扬起秤杆就想打人……好容易才克制住。 两件匠物很想把许源直接赶出去。 你这就过分了啊。 但看在祖师的面子上,算了。 百病柜跟许源解释,这跟祖师的情况不一样,啰啰嗦嗦说了一堆。 许源也没搞明白,这些话究竟是真是假。 但实在不好意思逼人家,只好灰溜溜的回去了。 王婶再见到许源,拿出一张方子:“我想出解药了,你去三娘会买药材回来,我告诉你怎么炼造。 正好借这个机会,让你升六流。” 许源就不想自己跑了,把方子交给郎小八。 郎小八又跑了一趟,一个多时辰才回来。 “有几味药很稀有,三娘会里也没有,他们派人全城去收购,总算是凑齐了,因而耽误了时间。” 许源问王婶:“我们时间紧迫,您来炼造更快一些。” 而且许源担心自己一炉丹炼废了,再凑齐这些药材也不易。 王婶摇头:“我现在的状态不能炼丹了。” 这丹要是用来救许源和林晚墨的命,王婶豁出去也要亲自出手。 许源便点头:“那好,我试一试。” 六流啊,能成功吗? 中三流和末三流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旁的不说,丹修六流将会获得一个新的能力:回炉。 已经炼好的外丹,可以回炉进行第二次炼造,以提升其“品质”。 比如一枚外丹中,封炼着某种“诡技”,原本只是七流的水准,回炉后可以提升为六流! 外丹中封着一件八流的匠物,回炉可以将匠物提升为七流! 但是每一位丹修的本事不同,有人擅长回炉“药”丹,有人擅长回炉“匠”丹,不一而同。 许源和王婶一起去了丹房。 林晚墨不放心,也跟着一起去了。 王婶先给许源讲解了一下丹炉炼丹的步骤和要领。 又说了操作过程中,常用的几种手法。 这一讲就是两个多时辰。 还只讲了个笼统。 “你时间紧,今日先讲这么多。”王婶道:“现在你开始操作,我在一旁指导,先把这一炉丹炼出来。 真要全部讲完,怎么也要几个月的时间。” “好。”许源便答应了。 第一先检查器物,把丹炉药碾等物一一仔细检查一遍,尤其是丹炉,不能有杂物留存。 而后便是择药、配药、初期的处理。 全都做完,才开始用火。 许源在王婶的指引下慢慢将“腹中火”注入丹炉中。 和一般的方士不同,丹修炼药不需要煤柴之类,完全是用自己的腹中火。 王婶站在身后为许源护法,如临大敌,一副“豁出去”的样子,许源却是没看到。 王婶只跟许源讲了基本东西,但其实丹炉炼丹,对于丹修来说存在着许多的危险。 那些药丹对于隐秘中的诡异存在,有着极大的诱惑! 它们会出其不意的从不知名之处杀出来,偷袭丹修、抢夺药丹。 但许源冲击六流,王婶不想让他分心。 这风险王婶准备自己帮阿源担了。 要是说了,许源肯定不准她护法。 阿源升六流就可能失败。 换了小墨来护法,她是匠修,不如王婶熟悉丹修的门道。 只是一炉六流的外丹,王婶自信可以杜绝一切“意外”,绝不会让那些邪祟打扰到阿源。 护着阿源升上六流,王婶心愿也便了却了。 便是丹房上贴着门神,也不能杜绝那些邪祟。 从丹炉炼丹开始,门神的佑护便消失了。 曾有上三流的丹修猜测:炼丹相当于窃取了某些“权柄”。 不为上天所喜。 故而门神不再护佑。 体内炼丹,上天不能察觉。 用丹炉炼丹,便立刻暴露了。 …… 林晚墨一直在门外等着,担忧的两只玉手揪在身前,低着头来回走着。 转了两趟,忽然意识到身边有个小东西。 大福也跟她一样,身子摇摇摆摆的,来回踱步。 “你什么时候跟出来的?”林晚墨顿时失笑。 林晚墨就在门前坐下来,把大福摆在身边,自言自语道:“也好,有个伴儿,省得我一个人心慌。” 却又忽然想起来:“阿源受了王婶的指点,算不算是受了巷子里的传承啊。” 她一声呻吟:“师父啊,您留给我这摊子,可真不好收拾。” 林晚墨在外面等了一个多时辰,天都快黑了,心里患得患失……已经慌得不行。 忽然听到一声门响,赶紧一转身,看到王婶面色古怪的走出来。 林晚墨心里咯噔一下:“没成?” “成了。”王婶回答。 林晚墨全身一松,肩头上仿佛卸下了千钧重担。 “那您怎么一脸的不高兴?” 王婶数落起来:“阿源这孩子天生就该是个丹修!许还阳耽误阿源了,他要是从小就跟我学丹修,现在说不定已经五流、四流了!” 林晚墨眼睛发亮:“阿源的丹修天赋这么好?” “那可不!丹炉炼丹的时候,最容易引来诡异。 或是那些从黄泉路爬上来的不干净的东西,或是那些秉承尘世恶浊而生的不知名之物,这些东西才是丹炉炼丹最大的阻碍。 但是阿源整个炼丹过程中,没有一只邪祟来打扰!” 王婶瞪着眼珠子:“你说这是不是天生的丹修?” 林晚墨迷茫道:“丹炉炼丹的过程中,那些东西一定会出现吗?会不会是这次运气好?” “一定会出现!”王婶接着说道:“而且阿源对火候的掌控非常到位,手法虽然还有些生疏,但这种感觉是天生的。” 许源也出来了。 对于王婶的夸赞,许源是有些脸红的。 那些邪祟没来,许源知道是“百无禁忌”的功劳。 至于说对于火候的掌控…… 这可能真是天赋。 也可能是《五鼎烹》的功劳。 王婶这些夸赞,许源觉得自己最多只值其中的三成。 后娘便欣喜地迎上来,在许源身上拍拍看看,笑着道:“六流了呀,我也算是能跟师父交代过去了。” “回衙门去,给小楼芳喂药。” 大福一步三回头,不停地望着丹房。 就觉得里面的那些药渣,好香啊,好想吃…… 三人刚到南城巡值房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郎小八一声厉喝:“他又跑了,给我拦住……” 紧接着小楼芳像一条发疯的野狗一样,撞开了两个拦路的校尉直冲出来! 第二四九章 债 小楼芳瘦的皮包骨了,却不知哪来那么大的力气,两个入流的校尉都被他撞开了。 他两眼血红,面色苍白,满身虚汗,喉中发出野兽一般的低吼,冲出南城巡值房,窜上街道,直往东南方向跑去。 郎小八已经追出来,大骂两个校尉:“你们两个废物!要是让他跑了,大人回来看你们怎么交代!” 三人一起追出来,就看到正飞奔的小楼芳忽然被一根绳子缠住,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大人!” 许源:“拖回去。” “是。” 小楼芳鼻子都摔破了,血流了满脸,却根本顾不上疼痛,只是喘息着不断说道:“给我吸一口,求求你们了,行行好,让我吸一口……” 许源听得厌烦,一把将新炼的药丹拍进了他的嘴里。 郎小八手法用出来,一只手捋脖子一只手顺后背,小楼芳咕咚一声把药丹咽了下去。 小楼芳还在挣扎,要吸一口,许源已经走进了南城巡值房:“等他药效发了,再带来见我。” “是。” 许源回去,于云航从五味楼要了饭菜准备着。 许源和后娘一起吃完了晚饭,郎小八就进来禀告:“大人,小楼芳安静下来了。” 许源点头:“带过来吧。” 林晚墨回避出去,但张老押反倒走进来:“我瞧个热闹。” 许源点头:“你认识他?” “认识。”张老押感慨:“他最红的时候,我常去听戏。” 郎小八领着小楼芳进来。 后者已经整理过仪容,正要拜见巡检大人,看到张老押却是不由顿了一下。 张老押咳嗽一声:“许大人有事要你做,老夫看在故人的面子上,保举了一下。” 小楼芳苦笑道:“我现在这个样子还有什么用?” 许源道:“要借你的法做一件事情。但是事先说好,这件事情可能会送命。” 小楼芳咬牙,不敢那去看张老押,回道:“给我半斤阿芙蓉,这条贱命卖给你了!” 许源沉吟,小楼芳急忙又道:“三两、不,二两也行。” “刚才那一粒药,已经戒了你的瘾。”许源道:“我与你明说了,你以后可以像个人一样生活。” 小楼芳一愣,脸上浮起不信之色:“这东西没得解……” “那是你找的丹修水准不够。” 中三流的丹修数量稀少,梁班主当年能找到的也就是七流。 而且这药方是王婶研究出来的,方子可不止六流的水准。 小楼芳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脸色不停变幻。 张老押颇为以外的看着许源。 费这么大功夫,救了小楼芳,不就是为了让他演法吗。 现在却把选择的权利交给小楼芳。 好死不如赖活着,更何况你还帮他戒了瘾。 小楼芳也问出了同样的疑问:“大人这么做,不怕竹篮打水一场空?” 许源道:“本官还有一个方案,你不妨听一听。” “大人请说。” “你若是能活下来,本官救了你、你帮本官做事,咱们就两清了。” “若是不幸没挺过来,你之前欠下了什么债,本官帮你还了,算是抚恤,不让你带着愧疚而去。” 许源顿了下,接着说道:“不过本官猜,你有活下来的办法。” 小楼芳的法能替人背因果,若是没有解脱的法子,谁会修这样的法? 那不是找死吗? 即便是小楼芳自己严格保密,可这世上没有不通风的墙。 真被那些权贵大姓知道了,硬逼着他背因果,这法修得成了别人的替死鬼! 小楼芳听到“还债”的时候,神情动了一下。 “大人猜的不错,小人的确有解脱的法子。”小楼芳说道:“可小人现在这身子骨,怕是撑不到那一刻。” 许源点头:“若这两个你都不肯选……” 小楼芳却说道:“小人愿意为大人效力!” 许源后面的话就没说出来。 许源当然不会白忙活一场,刚才那一枚丹上,许源施了商法。 可以买走小楼芳一身的道行! 一枚能救他命的六流药丹,买走他一身道行,这个价格很公道。 许源对小楼芳的法没兴趣,但可以指定给手下的一个人。 小楼芳继续吸食阿芙蓉,就不能算是个人了。 许源下手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但心中还留着那么一丝“善”,所以给了小楼芳一次选择的权力。 “好。”许源答应道。 小楼芳却是赧然一笑:“小人欠的债有点多。” “超过一千两?” 小楼芳摇头,喟叹:“不是银子多,而是啊……这些年欠的人太多。” 他一拱手:“大人,还请赐纸笔一用,我都写下来。若是我死了,劳烦大人务必一一送到。” “好。” 郎小八去去了纸笔来,小楼芳一一写下: 某年某月某日,偷了隔壁陈奶奶一百七十一文养老钱。 某年某月某日,用一块水石说是上好的和田玉,骗街头的王老汉给儿子娶媳妇的二两一钱银子。 某年某月某日,趁班子里白花铃午睡,偷走她一件点翠的行头,价值三两五钱银子。 后面还有很多,密密麻麻的写了好几页纸。 有很多都记不清日子了。 许源拿过来一看,冷哼一声:“你还真是干不少缺德事!” 这里边还记着有几次,他抢了班子里戏童几个大子儿! 这你都能下得去手。 小楼芳惭愧的低下头。 他知道自己这么干很畜生,清醒时无比懊悔。 故而将每一笔账都牢牢记在心里。 可是…… “瘾上来了,真是什么都不顾。” 许源粗略算了一下,约么总计三百多两。 “小八,你收起来。” 许源没有再多说,但这是郎小八的因果。 如果小楼芳真的死了,临死之前有机会的话,许源会发动商法,将小楼芳的道行卖给郎小八。 小楼芳的法很有用处,平白浪费了可惜。 若是他活下来,则一切免谈,许大人和他两清。 “好,你稍作休息,明日一早咱们演法!” “遵命。” 小楼芳告退后,张老押也起身来,拍拍衣袖长叹一声走了。 他本来想帮着劝说小楼芳一下,他自己想通了最好。 所有人都走了,王婶忽然开口道:“那人的身子已经毁了,本也活不了多久。” 许源忍不住摇头。 王婶又说道:“他应该能感觉到。” 许源道:“他这是用最后一点寿元,还之前的债啊。” 三百多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但许源想了想,还是决定履行约定,帮他还了。 第二五零章 再登台(求月票) 小楼芳终于睡了一个平静的觉。 自从十年前,那个昏黄的傍晚,他新收的一个帮闲,带着满脸谄笑,给他递上那杆烟枪开始…… 他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平静了。 天不亮,小楼芳就醒了。 细细感受一下:身体内那种万蚁噬心的感觉,竟然真的没有再出现! 有那么一刹那,他真的反悔了。 但是很快便自己苦涩摇头:许大人的药丹起效了,我重新作回了人。 可……一切还能回去吗? 我已经不是那个红透占城的“小楼芳”了啊。 我神厌鬼弃。 我辜负了身边的每一个人。 岂能再辜负一位于我有大恩之人? 小楼芳起床来点起灯,桌上摆着纸笔。 可惜只有白纸。 戏班门口的演出告示,都用红纸写成。 不过……小楼芳想着:这即是自己最后一场演出告示,也是自己的讣告。 白纸——倒也正合适。 他研了墨,认认真真的开始书写起来。 可是手臂颤抖,字迹便不工整了。 这身子骨,真被阿芙蓉毁了啊。 他放下笔,用力揉了揉双手双臂,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得住一次演法。 而后,他重新拿起笔来,写了下了演出的剧目: 让徐州。 最后用略大一号的字体,写下了演出的角儿: 小楼芳! 这三个字颇为漂亮,小楼芳很满意。 写完后轻轻吹干,天也亮了。 外面传来大福昂昂昂的叫声,在喊饭辙起床。 小楼芳吹了灯,穿好衣服,打水洗漱,仔细的把脸、脖子、双手每一处都洗干净。 再将头发梳的整整齐齐。 打开门,贾熠和毛大斌在门外等他。 “先生请用早饭。” 小楼芳点点头,早饭是林晚墨亲自做的。 小楼芳和许源、张老押一起,细嚼慢咽有滋有味得吃完后,用一块雪白的帕子擦净了嘴:“走吧。” 他的法须得在戏台上才能施展。 许源早有安排,命郎小八提前去了梁家班,告知今日上午要借戏台一用,按市价支付银两。 梁班主疑惑问道:“上午本也不开戏,这台子许大人要用也不需付什么钱。 只是不知是哪位角儿要给许大人唱戏?” 梁班主以为是许源要听戏,却看不上占城的这些班子,应是从罗城之类的大地方请的名班子。 梁班主是有些不服气的,若是那班子的名号不够响亮,梁班主是要找个机会,在许大人耳边“闲言碎语”几句的。 郎小八:“小楼芳。” “谁?!”梁班主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就是小楼芳。” “啊?这……”梁班主哑然失声。 郎小八已经大步而去,在戏台周围四处检查,以保证大人的安全。 梁班主心中乱,索性便到了门口,早早等候着,要看一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多时便看到,许大人等人骑着马,后面跟着一群校尉。 队伍中间有一辆蒙着黑布的囚车。 梁班主仔细寻找,果然在许大人身边几人中,找到了小楼芳! 小楼芳的精气神很好。 和这十年来每日见到他那种痨病模样大不相同。 “啊!”梁班主喊了一声,急忙迎上来,对许大人一拱手:“大人来了,快快请进,一切都准备好了。”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却始终看着小楼芳。 后者对他一笑,满是歉意。 “你……好了?” 小楼芳点头:“这些年拖累大家伙了。” 梁班主激动不已,许大人竟然真的治好了小楼芳! 他曾为此奔走数年,最后却不得不放弃。 梁班主忍不住上前,紧紧握住小楼芳的手:“好好好!你年岁还不大,好好唱几场,咱们还是红透占城的小楼芳!” 小楼芳却没有回话,而是从怀中取出自己写的那一张白色戏告。 绕过梁班主,亲自贴在了戏园子门前。 “这……怎用白纸写的,不吉利啊,我找人给你用红纸重写……” “不用了。” 小楼芳说完便当先走进了戏园子。 一切还是那么熟悉,却又有一种遥远的陌生感。 小楼芳在戏台下站了片刻,怅然失神。 而后自己去了后台,好言好语同班子里的其他人借了各种戏服。 又拿了油彩和镜子。 对着镜子给自己画脸。 祛秽司众人一直静静地看着。 小楼芳的手还有些发抖,但是越画越顺利,一柱香的时间,他就画好了脸谱。 转身来那一瞬间,祛秽司上下包括许源在内,都恍惚了。 这脸谱画的——绝! 同铁背盖神似。 用油彩画的脸谱,当然不可能跟真人很像。 却不知为何,气质上和铁背盖一模一样。 这便是曾经红透占城的“小楼芳”的功夫! 他又穿上了戏服,活动了一下身段,调整了几次之后,众人便感觉:囚车内一个铁背盖,求车外还有一个铁背盖。 “好!” 还没开始唱戏,许源便忍不住叫了一声好。 小楼芳上了戏台,却没有马上开始演法,而是用竹篾扎了一个纸人。 和真人一般大小。 画好了脸,便又是第三个铁背盖! 许源暗中猜到了:这便是小楼芳“解脱”的法子。 小楼芳将纸人藏在了“入相”的幕后。 这纸人若是提前暴露,他的法便不灵了。 做好一切准备,小楼芳对许源点头:“可以开始了。” 校尉们将囚车中的铁背盖抬了出来。 他还是固定着那个姿势。 铁背盖被放到了台上,小楼芳给乐班一个暗示,锣鼓乍响。 开戏了。 林晚墨手指一勾,铁背盖背后的皮影脱离,迅速缩小成了巴掌大下,落回了林晚墨手中。 几乎就是皮影脱离的瞬间,一根活人看不见的细丝,便浮现出来,扯着铁背盖的魂魄就要拽走。 小楼芳一个亮相,声音清脆干净,腔调婉转回绕:“我乃占城铁背盖!” 那根“丝”便忽然被某种力量干扰,从铁背盖的魂魄上解开,重又牵在了小楼芳身上。 铁背盖刚能活动,便忽然全身一震,胸腹间不断涌动,眼中泛出一层淡蓝色的火光! “龙火!” 这龙火要将铁背盖的身躯和魂魄一起烧化了。 小楼芳在台上随着紧密的锣鼓点快走几步,来到铁背盖身旁,伸手一拍他的肩膀。 铁背盖一张嘴,哇的一声吐出一片灰蓝色的火焰。 小楼芳一张嘴,将火焰接了过去。梁班主一直站在“入相”幕后,撩起了幕布露出纸人,急叫道:“你快脱身啊……” 小楼芳却知道不能急,须得按照台上的规矩来。 每一步都要踩在乐班的点子上。 乐声也急促起来,小楼芳朝那纸人奔去,踉踉跄跄却有些撑不住了。 距离纸人还有两步距离,他猛地扑倒,奋力向前伸出一只手,触碰到了纸人。 刹那间牵丝法和龙火全都转移到了纸人上。 纸人被凌空扯飞起来,轰的一声在七八丈的高处烧成了一片灰烬! 第二五一章 《让徐州》 许源的剑丸一动,挑断了铁背盖的手筋脚筋。 晋升丹修六流之后,昨夜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将剑丸重新炼了,也达到了六流的水准。 铁背盖如今在许大人手下不堪一击。 “贾熠,带走审魂!” “是!” 贾熠带人上台,迅速将铁背盖带走。 郎小八看到许源还站在原地不动:“大人?” 许源负手而立,望着台上:“陪我看完这场戏。” 郎小八一脸茫然,还有戏? 台上,小楼芳擦去了嘴角的鲜血,对着台下鞠躬:“列位看官,容我换个装。” 时间不长,锣鼓声再次响了起来,小楼芳重新登场,梁家班一应角色随之上场配戏。 许源静下心来,认真听完这出戏。 小楼芳的唱腔颇见功力,苍劲圆润,饱含着苍凉、悲切的情感。 他的嗓子已经不行了,但是其中的情感,却因为这十年来的遭遇,以及此时特殊的情景,而变得更加真切饱满。 “汉高皇开国基江山初创, 传流了四百载锦绣家邦。 到如今气运衰四方扰攘, 众奸谗乱国政君弱臣强。 外有那黄巾贼各处掠抢, 众诸侯分疆土他们各霸一方。 怎奈我徐州城民多地广, 倘若是刀兵起民受灾殃。 望使君领此郡切莫谦让, 我纵死九泉也受恩光。” 《让徐州》是三国戏,唱的是陶谦将徐州让给刘备的这一段。 最后一幕陶谦去世: “一霎时只觉得心血上涌, 三魂散七魄飘一命归阴。” 台上各角色一片痛哭,戏毕。 众人本该谢幕同下。 小楼芳却是一个踉跄。 身旁的“刘备”急忙扶住他,小楼芳不下台了,扶着身边人站定,望向许源:“大人,勿使我这一脉,因我这个败类断了传承!” 许源面色一动,小楼芳也知道自己在他身上下了商法。 他特意选了一出《让徐州》,便有让出一身道行,续传一脉“法”的用意啊。 小楼芳没有半点怨言,眼中只有恳求。 昨日他便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放心不下的只有两件事:一是这一身的孽债,二……便是自己这法,万万不能因为自己断了啊。 许源点头,对郎小八说道:“小八,上去跪下。” 郎小八茫然:“大人?” “拜师,受了小楼芳的传承。” 郎小八茫然上台,跪下给小楼芳磕了三个响头。 小楼芳已经撑不住了,口中鲜血不住涌出。 他挣扎着从怀里取出一本册子,颤抖递给郎小八:“大人,快……” 许源便催动了商法。 郎小八双手接过那册子的同时,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进入了自己体内。 再一抬头,小楼芳已经瘫倒下去,两眼涣散没了气息。 梁班主扬天一声长叹,却是好半晌憋不出一句合适的话来。 许源上台,拍了拍郎小八的肩膀:“起来吧,小楼芳将他的法传给了你。” “你留在此地,为你师父操办后事,然后……替他还债。” “本官先回衙门办案去了。” 许源又看了小楼芳的尸体一眼,抱拳一拜。 这戏子终究还是守住了最后一丝底线。 没有在瘾犯的时候,将自己的“法”也卖了。 这法若是落到了歹人手里,只怕是为祸无穷。 郎小八低头看了下手里的小册子,上面写着三个飘逸的大字:梨园法。 我这便武法双修了?! …… 许源回到南城巡值房,贾熠已经审魂完毕。 其实都不必审魂,铁背盖已经崩溃了。 那一张皮影往背上一贴,身子不能动,念头不能起。 就像是被困在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可怕了。 林晚墨收回皮影的瞬间,两天两夜,滴水未进的铁背盖就已经想投降了。 但许大人还怕他反抗,干净利落的挑断了手筋脚筋。 铁背盖险些哭出来,大人不必如此啊! 我全都招! 等他被带回南城巡值房,贾熠一问他就什么都说了。 但是贾熠斟酌了一下,觉得这么大的事情还是不能信他的“一面之词”。 于是又命人审魂。 铁背盖这回真的是大叫出来:“大人不必如此啊……” 贾熠就更怀疑了,下令道:“严格审、反复审!” 审魂的过程无比痛苦,铁背盖被折磨的奄奄一息。 也算是为这些年,惨死在他手下的无辜者,还报了一局。 许源回来后,贾熠已经整顿好了人马,道:“大人,这帮盐枭在城外一个庄子上,还有一处巢穴!” “马上出发!” …… 小北庄在城北十二里。 庄子上有一处大宅院,是铁背盖用这些年攒下来的钱买下的。 这是他准备“金盆洗手”后养老的地方。 宅子附带着庄里一百二十亩良田。 团伙里只有有限的几个人知道这地方。 庄子里有四户人家是铁背盖的佃户——只是他们都不知道,所谓“慈眉善目”的东家,竟然是占城里杀人不眨眼的盐枭铁背盖! 这两天铁背盖的手下一直躲在宅子里。 每天都会悄悄派出两个人,回占城里打听消息。 许源众人在小北庄外就下马步行,迅速包围了宅子。 而后轻轻松松就将所有人拿下了。 整个团伙只有铁背盖一个七流,余者最高也只是八流。 绝大部分都只是不入流的。 而后许源下令打扫痕迹,躲进了宅子里守株待兔。 半下午的时候,去城里打听消息的两人回来自投罗网。 “并没有铁背盖招供的那位‘九爷’。” “便是那位九爷身边的四个随从也不见了!” “铁背盖的手下招供,铁背盖两人推着血盐祟出发后,他们就再也没见过九爷五人。 甚至连对方是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许源听了贾熠的报告,摸着下巴暗道:“很谨慎啊……” 思索了片刻,许源一挥手:“将这宅子好好搜一搜。” “是!” 有些“暗语”许源现在也会用了。 “好好搜”便是默许手下们可以在这一过程中,私藏一些财物。 这也是各个衙门口里的规则,是衙役、校尉们收入的一部分。 不过贾熠没多久又回来了:“大人,找到些东西。” 肯定就是他们不敢擅自处置的东西。 许源跟着贾熠到了后院,这里有一个口水井,靠近水面的地方开了个洞口。 钻进去里面是个小仓库,存着几箱银子和一小盒的金饰。 除此之外还有一只狭长铁箱。 贾熠跟着许源进来后,主动上前打开铁箱,里面露出一颗猪婆龙的头。 交趾这地方猪婆龙很多。 大的能长到一半丈多长。 交趾各地都有那种超级猪婆龙的传说,动辄三五丈长,按说是不会有这么大的。 而铁箱中这个头,足有七尺来长。 估计活着的时候,身躯真可能有三丈多! 而最让许源吃惊的是,这颗猪婆龙的脑袋顶上,长出了一根漆黑的独角! “化龙了?!” 第二五二章 来处 “这里有几个弟兄进来过?”许源问。 贾熠:“算上属下,有六个。” “靠得住吗?” 贾熠抱拳沉声道:“大人若是信不过,属下立刻把另外五个弟兄都叫进来,自裁于大人面前! 只求大人照顾我等家小!” 贾熠知道自己在大人面前,弱项便是“信赖”。 全怪自己当初要讲义气,跟大人开什么条件。 许源忍不住笑骂道:“胡扯!” 许源走上前,靠近了再仔细看这颗头。 脖子的位置上,还长出了一圈棘刺。 掰开嘴看看牙齿,牙根处泛着一种淡淡的金黄。 果真是已经开始化龙了呀! 从状态上看,这条猪婆龙死了少说几十年。 只是铁背盖有这好东西,怎么不敬献给伏霜卉呢? 许源将铁箱盖上,叮嘱道:“锁起来,不要告诉其他任何人。” 贾熠点头:“属下明白,这件事情属下一定严厉叮嘱所有弟兄,一辈子烂在肚子里。” 许源点点头,贾熠锁好之后,许源将铁箱子放进了自己的车厢内。 “金饰让他们每人挑一件,你三件。” “银子每人五百两,你拿一千两。” 贾熠身躯一震:“大人,太多了……” 许源摆摆手:“就这么定了。好好做事,以后都是自己人。” 然后许源钻出洞口,顺着绳子爬上来。 洞中只剩下贾熠一个人,心中涌出一股狂喜。 井口上,贾熠手下那五个弟兄围成一圈守着,不准任何人靠近。 许源上来,他们满脸紧张。 许源变对他们点了下头:“下去分银子。” 五人立刻明白了,一起躬身:“多谢大人!” 五人下去后,贾熠按照大人交代的数目分了金银。 然后黑着脸,拔出佩刀来唰一声插在地上:“都给我听好了!因为这事情,大人终于将咱们当成了自己人! 这可不仅是咱们六个的事情了,还有另外几个没来的弟兄! 以后做梦也给我把嘴闭紧了! 谁敢泄漏半个字儿,别怪我老贾不讲情面!” 五人立刻正色道:“贾头儿放心,谁敢泄露出去,弟兄们一起剖了他的心肝!” …… 趁着天还没黑,许源带着一队人快马加鞭赶回了占城。 随行还有一辆马车。 车中装着几箱金银。 其余人留在宅子里,明日再搜一搜,看还能否找到别的东西。 众人赶在城门关闭前驰入城内,然后直奔南城巡值房。 对外说宣布的借口是:查抄了铁背盖大量脏银,留在小北庄不安全。 那些金银,大家分了之后还剩下三万多两! 贩私盐是真的挣钱。 这还只是铁背盖众多藏银处之一。 许源吩咐于云航:“把车上的银子卸下来,你亲自带人,严密看守!” “属下遵命!” 然后许源又问:“铁背盖呢?” “在牢里关着。” 许源进了监牢,旁边的牢房内,扑起来一个全身脏的看不出颜色的东西,咣当一声撞在了铁栅栏上,凄厉尖叫起来:“大人!我知道错了,求大人放过我吧,我给您磕头,您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许源吓了一跳,分辨了一下忽的想起来:“魏云华!” 许大人是真把这事儿给忘了。 “罢了。”许源一摆手:“既然知道错了,来人呀,将她放出去吧。” 身后跟着的毛大斌便上前,开了锁将魏云华放出来。 魏云华已经脏的不像样子,看着已经打开的牢门,忽然觉得有些不真实。 就这么一句话把我放了? 把我关起来,在这暗无天日的监牢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也只是这人一句话的事情! 她身为三娘会的火师,平日里自我感觉良好。 可现在忽然明白了,双方身份之间的巨大差距。 魏云华小心翼翼走出来——绕着许源走。 “多谢大人宽宏大量。” 魏云华道了声谢,然后飞快往外跑去,摔了一跤跌在地上,却也不想再多留片刻,连滚带爬的出去了。 毛大斌不用大人吩咐,跟出去给魏云华办好了各种文书手续。 当初抓了魏云华,用的罪名是魏云华袭击公人。 如今关押半个月释放了,不能少了这些东西。 免得她再去状告。 虽然几乎不可能,但我祛秽司做事,一向滴水不漏! 毛大斌走后,牢房中便只剩下了许源和铁背盖以及还是塑像一样的老兄弟。 铁背盖今天被喂了一碗稀粥,仍旧是奄奄一息。 许源道:“起来,本官有些事情问你。” 铁背盖现在极为乖巧,问什么答什么,皮影贴背比死了还恐怖。 许源这才知道了,这颗猪婆龙的头,还是伏霜卉不知从何处得到了线索,命他暗中追查的。 但是因为年代久远,线索模糊,伏霜卉也不是很上心。 类似的线索,伏霜卉来了占城后,打听出来好几个。 偏生伏霜卉死后没几天,铁背盖忽然从一个乡下富户家中找到了。 他亲自带人灭了富户满门,悄悄将这东西带回来。 伏重九来了,铁背盖真以为对方是为伏霜卉报仇的。 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将这东西献出去。 若是他能早些找到这颗头,伏霜卉就不需要去榆井村,也就不会死。 铁背盖担心伏重九因此迁怒与自己。 却最终落到了许大人的手中。 …… 许源离开地牢,回去休息了。 明天早上,校尉们才会发现铁背盖已经死了。 占城方圆几百里内,凶名赫赫的大盐枭铁背盖,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南城巡值房的监牢中。 这里暗无天日,又脏又臭,恶贯满盈的铁背盖,也算是死得其所。 …… 魏云华从南城巡值房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她也不敢耽误,踉踉跄跄的跑回火德济世堂。 这一叫门,把里面的人吓了一跳。 还以为许大人又来了。 魏云华自报家门,里面的人从门缝里看了好半天,都没认出她就是魏火师。 直到魏云华亮出自己的腰牌,才开门将她请了进去。 过了大半个时辰,魏云华洗过澡、饱餐了一顿,都收拾好了,大火师才姗姗来迟。 “你受苦了呀。” 魏云华悲从中来,先是低头垂泪,很快就成了嚎啕大哭。 此时无比后悔,招惹那人作甚? 大火师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都过去了。你休息一下,明日我派人送你回罗城。” 魏玉华一愣:“我不回罗城……” “这个,”大火师讪讪:“你留在占城不合适啊。许大人瞧见你怕是觉得碍眼,对咱们会里不利。” 魏玉华呆了呆,悲凉之感直冲脑门。 大火师走到门口,又想了想,看在往日的交情上,多提醒一句:“你回了罗城,还是想办法走走关系,尽快从罗城调走。 许大人是注定要高升的,等他去了罗城……” 言尽于此,大火师摇摇头出门离去。 魏云华失神跌坐在床上,捂着被子再次大哭起来。 一生前程,便因为自己的蛮横无理全毁了。 第二五三章 半个武修(求月票) 许源当夜就将猪婆龙的头饵食了。 这不是“狗洞里存不下隔夜粮”,这是落袋为安。 这东西毕竟还有贾熠六人知情,这都是自己人,总不能杀了灭口。 那就还有一丝走漏风声的可能。 许源先不管那么多,我就吃了!以后不管谁知道了来讨要…… 没有! 爱咋咋,我先增强了自身的实力再说。 这才是在祛秽司安身立命的根本。 如果是伏霜卉饵食了这颗龙头,真能提升到五流! 虽然伏霜卉因为急于提升水准,很多法没有修,战力方面比较虚。 但那也是货真价实的五流啊。 不过到了许源这里,就没能升上去。 许源在《化龙法》层面上,比伏霜卉还虚。 毕竟许源是靠着伏霜卉的龙珠,算是兼修了《化龙法》。 身体其他部分,其实都还没有经过《化龙法》的洗炼。 这一颗猪婆龙的头,当然远比不上蛟。 而且这么多年过去,里面的力量流失了一部分。 但也正适合许源。 若是再强几分许源急切间难以炼化。 饵食炼化后,一半力量融入了龙珠内丹,另外一半则用来洗炼身体。 获得了龙珠内丹后,许源在变身的情况下,身躯的强悍程度堪比同水准的武修。 但也只是“堪比”。 就是勉勉强强比得上。 现在却是真正和同水准的武修比肩! 许源感觉自己已经可以施展《通天砲》中的全部“打法”了。 武修的本事其实可以分成两套。 一部分是各种套路的招式。 这种“套路”主要作用其实是修炼。 本质上和举石锁一样。 练习套路的过程,是不断增强身体。 高深的套路会将一些技巧融入其中,战斗中如何将这些技巧用出来,便是“打法”。 每一种套路招式,演练起来都非常好看。 但是真打起来就不好看了。 丑把式才是真功夫。 《通天砲》中便有相应的“打法”。 但是任何一门武修传承,“打法”都是千变万化的,只靠一本册子自己揣摩,很难吃透其精髓。 这方面最好有师父手把手的指点、讲解。 许源现在回忆《通天砲》的打法,虽然没有师父讲解,但也是很快透彻。 这是因为他已经是六流了,而《通天砲》的水准并不高。 许源就有些看不上《通天砲》的打法了。 “以后有机会,还要再找一些高深的打法。” “练成了便如同又兼修了武修一般!” 至于说武修重要手段之一的“武密”,《化龙法》中有好几种类似的,许源不着急修炼,要慢慢挑选,找到合适自己的。 这一夜便悄然过去,天亮后许源看了一下黄历。 今日禁: 招魂、炼药、讨债、夜行。 今天对于丹修和神修都不是个好日子。 丹修不能炼药丹,别的倒是不禁。 神修更严重,阴兵一旦唤出来,便会化为大凶之物,不分敌我将主人也抓来吃了。 早饭过后,许源喊来狄有志,问道:“若是我想查一查伏霜卉在城中有什么私产,有办法吗?” 狄有志没有质疑,幕后主使就是伏重九。 他们总需要一个落脚的地方。 “占城府衙中,各种契约文书都有留存。”狄有志想了一下:“属下带人去查,找个别的借口,不能直接说查伏霜卉,否则一旦走漏了消息,山河司那边还要闹事。” 许源点头:“马上去办。” 昨日抄了铁背盖在小北庄的宅子,可是仍旧没有找到伏重九的踪迹。 许源心中不踏实,第一次遇到这么狡猾的对手。 总觉得这家伙就在城里,某个阴暗的角落中,死死的盯着自己。 除了让狄有志去查伏霜卉的产业,许源其实还有个想法:如果将老弟兄身上的皮影揭了,能不能追踪牵丝法,找到伏重九的藏身之处? 但今日禁“招魂”。 老弟兄的魂魄被勾出去,就会化为大凶之物,牵丝法不知能否控制住。 若是控制不住,可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而且想要跟上牵丝法的速度,本身也不容易。 许源觉得这个法子先缓一缓,明日再说。 王婶便找来:“今日要忙公务吗?若是有闲我给你讲讲炼丹。” “好咧。”许源立刻答应。 王婶给许源讲了一个多时辰,于云航在门外禀报:“大人,掌律那边请您过去一下。” 贺佑行很长时间没管许源了。 许源好奇:“忽然又找我做什么?” 王婶:“快去吧,以后咱们再讲。” “好。”许源起身,出来后叫上傅景瑜和秦泽,一起前往祛秽司占城署。 至于宋芦,根本不用喊,只要傅景瑜去了,她肯定跟在身边。 到了占城署门口,果然有个石拔鼎手下的校尉,“正巧”在门口值守。 许源进门的时候,校尉靠近了悄悄说道:“山河司又作妖了。” 许源点头,心里有数了。 进去后贺佑行连个笑脸都没有,丢过来一份文书:“山河司发来的,你去调查一下。” 许源打开文书,山河司最近发现渔帮中有人在养邪祟! 渔帮是漕帮下的一个附庸帮派。 和铁船帮、三娘会不同。 铁船帮虽然也是靠着运河吃饭,但他们的主要成员是扛大包的力夫。 而绝大部分船工其实都是漕帮的成员。 皇明二百年前,只靠这一条大运河的时候,便有“百万漕工”的说法。 到了现在这个数字怕是已经超过千万。 禁临河的日子,运河上的一切都要停运。 好在是每个月也只是那么三五天。 全当休息了。 而想要在河中打鱼,可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 你要是偶尔在河边没人的地方钓个鱼,渔帮没抓住你也无所谓了。 你要是以此为营生,就得定期给渔帮交“渔税”。 唯一的好处是,渔帮不算是收钱不干事。 河中可不止有鱼,还有很多怪异、邪祟。 若是一网撒下去,运气不好将这些东西也捞了上来,渔帮会帮你处置。 但那些真正强大的邪祟,当然不会被渔网套住。 因此被捞上来的,都是不成气候的。 当然如果那些强大的邪祟,想吃人了主动扑上船来……那就只能算你倒霉了。 但在运河上这种情况很少。 这里归运河龙王管辖,那一位的威慑力极强。 在运河上打鱼反倒是最安全的。 山河司最近发现,渔帮里有个小档头从河里捕上来了不成气候的邪祟,没有马上处置,而是暗中养起来。 这一类的邪祟,多是诡变的鱼虾之类。 养到成气候的水准后,便悄悄贩卖出去。 发来祛秽司的这份文书,便是根据那个小档头的招供,有一只邪祟被卖到了周家集,距离运河一百二十里,已经超过了山河司的管辖范围。 第二五四章 死士犯禁 许源拿着文书从占城署出来,却没有忙着去周家集。 这事儿来的时机太巧了,瞎子都能看出来,这是要把自己从占城中引出去。 许源把文书往怀里一揣:“回去。” 秦泽忍不住问道:“大人,不去周家集查探一下?” “陷阱。”许源说道。 于云航想了下,建议道:“大人不能去,去了就正中伏重九下怀。但如果丢在一边不管,怕是山河司那边还要生事。 而且掌律大人恐怕也会……” 于云航没说完停下来,只是看着秦泽。 秦泽毫不犹豫的一拍胸口:“我老秦带人去。” 许源一皱眉,秦泽性情直爽,不是好人选。 就算是派人去做做样子,也有危险的。 伏重九等不来自己,一怒之下可能会杀了自己手下出气。 最好是选一个性格谨慎地。 秦泽却已经抱拳说道:“大人,信我老秦。嘿嘿,我又不傻,就去周家集转一圈。应付了这差事我就回来。 伏重九那么阴险,怕是不甘心只钓上我这一条小鱼,多半会忍住不出手的。” 许源不由得对他另眼相看,老秦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而且老秦立功心切,又道:“大人,将文书给我吧。” “好吧。”许源将文书交给他:“快去快回,发现什么不对,立刻就跑!” “嘿嘿嘿,我老秦怕死,大人放心吧。” 秦泽带着手下那一队人就往城北去了。 周家集在北边,秦泽跑快些,今天还来得及回来。 许源一行继续返回南城巡值房,走上一条大街的时候,左侧酒楼的二楼上,忽然一扇窗户打开,有人喊了一声:“许大人!” 众人下意识的望过去,却是一个陌生面孔。 只见那人诡异一笑,身旁的另外一扇窗户,轰的一声被火光炸得粉碎。 许源闪电一般从马上窜了出去。 几乎就是许源刚闪出去的同时,一颗沉重的实心弹打中了他的马。 穿过了马身后,实心弹的力量还很足,在地上擦了一下,留下了一道清晰的痕迹,然后跳起来又撞在了街对面的墙上。 哗啦一声在墙上砸出来一个大洞! 直到这时,许源才落地撞翻了路边的一个摊子。 摊位上的橙子、石榴滚得满街都是。 许源对刚才那动静太熟悉了。 毕竟许大人经常用炮轰别人。 整个街上炸了,商贩们、路人们尖叫哭喊着四散奔逃。 顿时人挤人、人踩人。 有人慌不择路,有人一头扎进两旁的店铺里。 一个小女孩孤独无助的站在路边,在混乱的人群中和亲人走散,凄厉大哭着。 傅景瑜等人已经反应过来,厉喝道:“有刺客!” “保护大人!” 这是朝廷狗官废物部下的标准台词啊。 许源抬头一看那扇窗户上,一根炮口伸出来。 正是朝廷御制的子母铁炮! 里面的人已经在重新装填了,这种小炮的装填速度很快。 许源冷哼一声,六流之后,许源的心态也有所不同了。 此时没有慌张,只有强者掌控一切的冷静。 那扇窗户中,传来一个人的声音:“换开花弹,炸死他!” 满街都是百姓,一颗开花弹下去,不知要回了多少个无辜的家庭。 可是这一句话喊出来,忽然有一只小剑好像一只好奇的小兽一样,从窗户下面“爬”上来,伸出头往屋子里面一瞧。 正在装填的那人,就和子母铁炮一起,唰一声被整齐的切成了两半! 下面街道上,许源已经轻轻抱起了那个小女孩。 小姑娘哇哇大哭,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混乱中一个卖糖葫芦的,把还插着一多半糖葫芦的草靶子丢在了路边。 许大人挑了一只干净的拔下来,递给小女孩:“哦哦哦,乖,别哭,叔叔请你吃糖葫芦。” 小姑娘接过糖葫芦,抽搐了两下,真的不哭了。 那扇窗户站着的那人,看到剑丸轻而易举的就将铁炮和自己的同伴一起切开,吓得转身就逃。 一根绳子又像毒蛇一样游动上来,唰一声缠住了他的脚踝。 哗啦—— 绳子猛的一扯,他撞碎了窗户被吊在了街外半空中。 傅景瑜已经带人杀进了那座酒楼,冲上了二楼,在楼梯口遇到了一个武修,打的乒乒乓乓。 武修第三人节节败退,傅景瑜带人顺着楼梯飞快向二楼推进。 第三人头也不回的高喊着:“快撤!” 可是身后的雅间里没有人回应他。 他飞快回头看了一眼,地上只剩下两半铁炮和两半尸体! 还有个同伴正被掉在半空中,双手乱挥哇哇怪叫。 第三人心神俱震,傅景瑜已经抓住了机会,举着一盏灯呼的朝他一吹,一股火焰将他淹没了。 等他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没有被烧着半点,但是火焰中不知有什么东西,用锁链把自己全身都锁住了! 许源在心中计算着,现在是三个人。 伏重九带了四人来,加上他自己,那么暗中埋伏的至少还有两人! “望命”打开。 许源忽然转过身来,怀中仍旧抱着小女孩。 小女孩小心翼翼的舔着糖葫芦,舍不得多吃。 街对面的一家店铺内,一个神修不停地大口呼吸,无比紧张。 虽是死士,但不是每个死士都不怕死的。 不能不出手,但是今日禁“招魂”,出手自己必死! 当许源转身的那一刹那,神修终于狠狠一咬牙,从躲藏的柜台后面冲出来,按住了一只鼻孔猛地朝外一喷。 嘶—— 一股阴风从鼻孔中喷出来。 三只阴兵在阴风中渐渐成型。 还不等它们落地,冥冥之中便有什么力量狂暴的注入它们的躯体中。 “嗷——” 三只阴兵痛苦的仰天长啸。 全身迅速膨胀、畸变。 原本和普通人差不多大小的阴兵,瞬间变成了三丈大小。 全身长满了阴森的尖刺。 一双眼睛变成了两个向外滴血的黑洞。 其中一只转身就朝神修扑了过去。 速度快的神修根本来不及反应,咔嚓一口,神修上半截身子就被咬掉了。 噗—— 鲜血喷射而起。 躲在这家店铺中的五六个人吓得尖叫不已。 那厉鬼接着一口,将剩下的半个神修全吃了下去。 然后猛地转头,盯住了那些人。 另外两只一起向许源扑去,身影不停的闪现,让人无法把握其轨迹。 第二五五章 镜中窥人 许源身边还有于云航和另外三名校尉。 他们抽出佩刀护着大人。 但是那两只厉鬼身形一闪一现,时左时右,飘忽不定,却又快的不可思议。 同时因为今日禁招魂,它们便是在这扑来的过程中,身躯还在不断地增长膨胀! 于云航一咬牙就要迎上去。 许源喝了一声:“退下!” 一只厉鬼呼的闪现在他的身前不足三尺! 庞大漆黑的鬼爪已经扬起来,只要往下一落,于云航就被撕成了几块。 于云航感觉到耳旁一道凌厉罡风呼啸而过。 那罡风唰一声将厉鬼切成两半。 那只巨大的鬼爪也无力的擦着于云航的左键滑了过去。 于云航一身冷汗。 斩龙剑雄剑斩了这只厉鬼后,猛的一转刺进了一片虚无中。 “嗷——” 一声凄厉惨叫响起,那一片虚空中渐渐浮现出第二只厉鬼的身形。 它拼命想要将雄剑从自己身体内拔出来,可是爪子一碰到雄剑,就被锋利的剑气搅碎。 斩龙剑一闪,第二只厉鬼也被劈开。 于云航终于回魂了:“多谢大人救命……” 许源又喝了一声:“快回来!” 于云航这下子很听大人的话,也不管别的一个箭步就窜回了大人身边。 然后转身再一看,被劈开的两只厉鬼,身形还在膨胀,冥冥中那禁忌的力量,疯狂注入厉鬼身躯中。 两只厉鬼很快变成了四只! 许源怀中的小姑娘吓得发抖。 许源微微一笑,拍拍她的后背:“别怕。” 许源把小姑娘交给于云航,自己上前几步,张口一喷:呼—— 腹中火滚滚而出。 这火已经融合了龙火。 六流的腹中火,瞬间淹没了四只厉鬼。 被兽筋绳吊在半空中的那人,眼中忽然闪过了一片狠厉,张口射出一枚剑丸,无声无息直奔许源后脑! 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却不料许源好像脑后长眼一般,忽然一回手,两指夹住了他的剑丸! 而后反甩了回来。 噗! 剑丸飞快穿过了他的咽喉,留下了一个血洞! 他已经发不出声音来,全身抽搐着,用手捂住自己的咽喉,想要将伤口堵住。 可是那血却从他的指缝间不受控制的冒出来。 不多时他的两手就无力的垂下去。 许源一边喷着腹中火,一边朝店铺中走去。 火焰也随之推进。 店铺中的那只厉鬼,刚吃了神修,正一把将柜台掀飞,露出后面躲藏的几人。 它扬起爪子,柜台后几人抱成一团,惊叫一片,满心绝望。 本以为必死,火焰涌进来,好像潮水一般将厉鬼淹没了。 厉鬼们在火焰中不断地挣扎,有的想要冲出去,可是火焰仿佛牢笼,将它们死死的限制在其中。 有的更为凶悍,就要朝许源杀去。 结果则是更快地被烧化了。 片刻之后,许源将火焰一收。 所有的厉鬼都已经不见了。 小女孩在于云航的怀中,咯咯一笑,拍手欢快道:“叔叔真厉害!” 许源微笑,将兽筋绳一松。 丹修的尸体掉下来。 小女孩的母亲从远处尖叫跑来,一把将她抱在怀里,上下摸了摸确认孩子没事,然后一转身扑通跪在地上不住磕头:“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妞妞要是没了我也不活了……” 许源示意于云航将她扶起来:“没事了,快带孩子回去吧。” “望命”之下,这条街道上再也没有“第五人”。 伏重九没来! 傅景瑜沉着脸从酒楼里走出来:“本来抓了个活口,却毒发身亡了。” 这些人魂魄中必定也有“牵丝法”,但都没与发动。 祛秽司这边的神修也不敢拘魂、审魂,因为今日禁招魂! 许源:“都是伏家的死士。” 伏重九自己不出面,先是搞了几麻袋血盐祟,现在又派四个手下来送死,究竟是何意图? 许源心中充满了疑惑,游目四顾,仍旧用“望命”不停检查。 傅景瑜忽然“咦”了一声,快步来到丹修的尸体边。 这尸体从高处摔下来,怀中有一样东西掉出来。 是一块小小的铜镜。 傅景瑜谨慎地捡起来,查看了片刻:“这东西曾经被某种法加持过,跟我的寄目法类似。” 许源立刻想起来,《化龙法》中的确有一门“镜中窥人”的法门。 “这个伏重九很谨慎啊。” …… 几条街外,伏重九化妆成了一个驼背老人。 他的身形也小了一圈。 “镜中窥人”的手段比寄目法还要高明一些。 他不仅看到了发生的一切,还能够透过那镜子,获得一些感知。 他步履蹒跚的远去,心中冷笑:许源的火中,带着一丝龙火的气息。 哪来儿的? 根源必定在伏霜卉身上。 这小子果然没说实话! 但好大的胆子啊,竟敢谋算《化龙法》! 不过这样最好啊,抓住了这小子,不但可以问出那只蛟的下落,吃了这小子没准还能获得伏霜卉的一部分道行! 《化龙法》泄露,伏重九本应该第一时间向家中禀报。 但是伏重九权衡了一下,决定先隐瞒下来。 家里要是知道了,许源可就未必是自己的了。 前番炮制出血盐祟,本想试探一下许源的实力,却没想到撞到了一个古怪的老太婆手里。 血盐祟被她一把火烧了。 伏重九便立刻跟铁背盖的手下分开了。 无人可用,他只能逼着手下死士飞蛾扑火,好在是终于看清了许源的实力。 而且还有意外收获。 伏重九是专门选了今天这个日子。 若是没有“禁招魂”,手下四人试探不出许源的深浅。 他一边走一边在心中盘算着,如何才能捉了许源。 他不断完善自己的计划。 伏重九的父亲曾教导过他,永远不要小看你的对手。 尤其是死敌,一定要做到知己知彼。 现在自己已经做到了,而许源对自己还一无所知。 他如何会是自己的对手? 绕过一个街角,伏重九已经变回了正常人的样子,然后加快速度往北行去,他的目的地是周家集。 …… 许源指挥手下将街道上打扫了,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八方伤煞”微微一动。 许源眉头一皱,看来伏重九就藏在不远处啊。 许源脚下火焰一喷,腾空而起飞上屋顶,用“望命”向四周看去。 却仍就是没有找到伏重九的踪迹。 对方恐怕已经走远了。 许源下来后,石拔鼎才带着人气喘吁吁地跑来:“许兄弟,我听说有人刺杀你,立刻就带着弟兄们赶来支援,诶……我好像白跑一趟啊。” 第二五六章 过三关(求月票) 石拔鼎先是接到了百姓报案,有人当街“招魂”! 他不紧不慢。 随后又听说,被袭击的队伍,身上穿着祛秽司的官服。 他仍旧不慌不忙。 但紧跟着忽然想起来:许兄弟刚从署里出去,不是他还能有谁? 他立刻飞奔起来,催骂手下:“都给我快点,你们是二百斤的老猪吗,慢吞吞的!我兄弟要是出了什么事,老子抽死你们!” 许源见到石拔鼎之后,忽然心中一动,笑道:“不晚,石老哥来的正是时候。” 许源悄悄将石拔鼎拉到一边,低声问道:“有个大姓子弟一直藏身阴暗中,屡屡出手想要害死我。我应该如何应对?” 如果屈晋鹏还在,许源会问屈晋鹏。 但屈晋鹏回罗城了。 许源手下这些人中,对官面上的事情,最熟悉的是傅景瑜。 可是傅大公子这性格,想让他出些什么不那么“规矩”的主意……显然是不可能的。 而狄有志、于云航这些,眼界还是要低了一层。 石拔鼎一皱眉:“老弟……说清楚点,我给你参谋参谋。” 许源便只用手指在两人身边的桌面上写了一个“伏”字。 石拔鼎立刻就明白了,伏霜卉死了,山河司理亏,所以一时间不敢有什么异动。 但是伏家有人忍不下这口气。 石拔鼎想了一下,便道:“求助于闻彬大人。” 许源眼睛一亮:“老哥是个活诸葛啊。” 石拔鼎就笑了:“我是个石皮匠,哈哈哈。” 许源返回南城巡值房,立刻就给顺化城的闻大人写了一封信,然后派人快马加鞭送过去。 血盐祟、还有今日的犯禁招魂,这可都是天大的罪过。 尤其是那血盐祟,那可是屠村的滔天大罪。 闻彬这一类的清流,最喜欢为人“伸冤”。 许源还专门在心中点明了,这个村子虽然无一活口,但遇害者们在周围的村子中,还有许多的亲戚。 大人为他们伸冤,不愁没有人歌颂您的功绩。 闻彬上次来占城查案,两次从邪祟口中逃生,许源是不信他是靠着“一身正气”吓退邪祟的。 闻大人身边必有高水准的修士暗中保护。 信刚送出去,狄有志就回来了,兴冲冲道:“大人,查到了三处地方!” 伏霜卉在占城内的产业,肯定不只这三处。 而且真正有价值的产业,根本不会挂在伏霜卉的名下。 但短时间内,能查到的只有这三处。 许源接过狄有志列出的单子看了一眼,这是三处房产,一处在城外,两个在城内。 “你带人去看一看,小心一些。” “是。” 许源不打算自己去了。 既然决定请来闻彬,那就再等一等。 自己没必要频繁露面,给伏重九打自己埋伏的机会。 狄有志倒是干劲十足,带着周雷子等一众手下去了。 几个时辰后,狄有志垂头丧气的回来。 三个地点一无所获。 倒是其中位于城北的一处宅子里,藏着大量财物。 狄有志和手下各拿了一些……也不敢拿太多。 许源并不意外,伏重九的目标是自己,不管他是不是在暗中窥探着,只要自己不出现,他不会出手。 他身边已无可用之人,只有一次机会了。 天黑前,秦泽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一进衙门便直奔许源的房间:“大人,我有些奇怪的发现。” “坐下说。”许源亲自给秦泽倒了一杯茶:“润润嗓子。” 秦泽受宠若惊,双手接过来捧着一口气喝光。 “周家集周围有大蛇出没!” “我们在镇子外就遇到了三条‘拦路蛇’,每一条都有胳膊粗细,半丈多长!” “进了镇子后,又遇到了一群孩童,正捉了几条小青蛇玩耍。” “离开的时候,还看到一群蛇正在结队往镇子西面的山坡上游动。” “属下便跟着上去看了一眼,发现山坡上有几株大树,受过了雷火,已经是一片焦黑。” 许源听着听着,眉头便皱了起来:“这是……过三关?” 秦泽道:“属下也觉得是如此。” 许源缓缓点头。 民间传说,蛇要成气候,须得“过三关”。 第一关是童子关,被孩童捉住玩耍。 乡野顽童不知深浅厉害,捉了蛇后各种耍弄,摔打、用石头砸、用火烧等等手段。 能从孩童手中活下来,便算是过了这第一关“童子关”。 没过去死在了孩童手中,那便万事皆休。 第二关是辙子关,这蛇要横躺在路上,被过往的马车车轮碾过。 往往一下子就直接把蛇身碾成了两段。 这蛇也就活不成了,在这一关走到了头。 若是被碾过去没死,便是过了这第二关。 然后就要受第三关“雷劈关”。 挨过一道雷劈没死,这蛇才真有了道行。 不过这“过三关”和化龙却有不同。 每一关都是在生死关头走一遭,但过了三关的蛇,也只是化为妖类。 在如今这个时代,便也是邪祟的一员。 距离真正的化龙却还有着很长的距离。 但是伏重九修的是《化龙法》,他来了之后,这周家集便有许多蛇类开始“过三关”,让人很难不将两者联系起来。 秦泽道:“难道说这伏重九也和伏霜卉一样,想要饵食同类晋升?所以用了什么手段,让周家集附近的蛇类一起开始过三关?” 他又进一步猜测道:“还有周家集的人从渔帮手里买来的那只邪祟,莫不是水蛇之类?” 许源想了想,本想闻彬来之前,自己就躲在南城巡值房。 但现在…… 许源斟酌后,道:“你且先去休息,明日我们一起去周家集看看。” “是。” 秦泽退下后,许源去找后娘。 “给我做一张皮影。” 林晚墨也不问他要做什么,就答应下来:“好。” 第二天秦泽早早起来,看了一下今日黄历: 禁:告天、下葬、暴食、掘地。 然后便等着大人,出发去周家集。 可是大人今日不知为何,多睡了半个时辰。 而后许源出门来召集所有人:“秦泽、狄有志,带上弟兄们,根本官去一趟周家集。” 两人领命,立刻去整顿人马。 很快两队人集合完毕,每个人都带着佩刀和火铳。 许源上了马:“出发。” 两队人出了南城巡值房,一路往北行去。 他们走后,又有一个人,带着斗笠,压的很低,挡住了脸,悄悄从后门出去了。 第二五七章 周家集 队伍最前面是秦泽。 他自告奋勇要带路。 周家集距离运河一百二十里,距离占城只有五十里。 而且这镇子就在官道旁边。 快马加鞭半个多时辰就到了。 这里本来只是个小村子,官道修通之后,自发地形成了半个月一次的“大集”。 周围村子的人,一些日常的采买,犯不上专门去一趟府城的,便都在这集市上解决了。 镇子比七禾台大了几倍,毕竟靠着府城呢。 到了镇子外三五里的时候,路上便不时看到断成了两截的死蛇。 一看都是被车轮碾断的。 狄有志冷笑着:“这官道上来往的大都是贩货的马车,装满了沉重无比,在这路上过辙子关,真是找死啊。” 结果又往前走了一段,便看到七八条大蛇伸直了身子,横在路中央。 秦泽“驾”的一声,催马上前,不由分说控着马,将那些蛇都踩死了。 秦泽自认弓马娴熟,炫技一般的控制着自己的坐骑,每一蹄子落下,都正好踩在蛇头上。 啪啪啪的几声,蛇头被踩得稀碎,一阵腥臭味飘散开。 狄有志忍不住骂道:“咱们查案子呢,别玩了!” “哈哈哈!”秦泽得意大笑。 队伍继续前进,镇子中一切如常,路边的店家开门迎客。 还有些附近的村民挑了担子来,就在街边摆下,卖一些自家产的东西。 一群顽童哦哦哦的喊叫着,从队伍前跑过。 最前面的孩童七八岁大小,手中搞搞举着一根竹竿,竹竿上绑着一条死蛇。 这童子关显然是没过去。 许源喊住那些顽童:“莫跑,有话问你们,谁答了赏他一个大子儿。” 顽童们有些畏惧他们身上的官服,但又贪那一枚铜钱,便在一丈外停下来。 “这蛇是从哪里找到的?” 为首的那个歪着头,认真的想了想:“好像是在老水井旁边的石缝里……” 但很快又挠挠头:“不对,昨日那条是井边捉到的,今天这只应该是在王小丫家的草垛上抓的。” 周围的孩童便一起起哄:“哦哦哦,你又去偷看人家王小丫了,是不是想让人家给你做媳妇?” “我没有!”为首的红了脸大吼着绝不承认。 许源又问:“最近镇子上蛇很多?” “是很多,我们玩了好几天了。” “具体是几天?” “这……”他挠头,有些记不清的样子。 许源掏出五个铜钱:“仔细想想,答对了这五个钱都是你的。” 顽童便努力回忆起来:“六天!没错,就是六天了。” 许源便将铜钱给了他:“去玩耍吧。” 顽童们又挑着蛇,哦哦哦的喊叫着跑了。 秦泽道:“六天时间,算一算应该是伏重九刚来不久。” “他到了占城,明面上让铁背盖算计咱们,暗中却在张罗这件事情?” 许源不置可否,问道:“买了渔帮邪祟的那人呢?” “是镇子南头的赵郎中。我昨天在镇外看到那些死蛇,就觉得不对头,所以让弟兄们都在外面等着,我自己脱了官服,换上便装进来看了一圈,应该是没有惊动那家伙。” 狄有志故作惊讶道:“哟呵,老秦你居然还是个有脑子的。” 秦泽翻白眼:“老子比你机灵多了!” “嘿!”狄有志笑出声。 许源挥手道:“去拿了赵郎中。” …… 赵郎中是个五十多的小老头。 又瘦又矮,留着一把山羊胡。 努力想要装出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却怎么看怎么猥琐。 祛秽司的校尉们破门而入的时候,小老头吓得差点尿了裤子。 “招、小老儿什么都招!” 不用祛秽司拷打威逼,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说道。 这家伙说是郎中,其实就是自己看了几本医书,摸索试探着开始给人看病。 这几十年下来,勉强能算个赤脚医生。 他的事情三两句话就问清楚了。 他的确从渔帮买了一只邪祟。 是一只独眼水蛇,被这只眼睛盯着看上片刻,整个人就会被“迷魂”。 邪气入脑了。 浑浑噩噩不分南北,一不小心就会失足跌入河中淹死。 但这邪祟也没有别的本事了。 渔帮用一个黑布头套将它兜住了,用一张破渔网缠住,交给了赵郎中。 作价十两银子。 赵郎中转手卖给了镇子上的一个外地客。 五十两! 赵郎中给人看了一辈子的病,也只攒了十二两银子。 而且是那外地客找上门来要买这邪祟。 赵郎中早就知道渔帮暗中在做这门生意。 但从来没沾过——也确实没这种需求。 没想到这笔“大买卖”主动砸到了自己头上。 他是从没想过这事会败露,因为在赵郎中的“眼界”中,渔帮便是了不得的大势力。 他们既然敢做这生意,那必定是上下都打点好了,万无一失。 没想到才拿到银子没几天,就被祛秽司给抓了。 “那外地客是什么时候找你的?” “六天前。”赵郎中老实回答:“第二天我就将那独眼水蛇给了他。” 这对于赵郎中来说,那是泼天的富贵啊,所以事情办的十分麻利。 许源一挥手:“去客栈。” 镇子上只有一家客栈,祛秽司闯进去,秦泽如狼似虎、老鹰捉小鸡一样把东家提溜出来。 东家浑身哆嗦,喃喃自语道:“我就知道,镇子上不太平了,到处都是蛇……” 许源询问:“将登记客人的账簿拿出来。” 东家立刻去柜台后面找出来,又问了东家几句,就确定了那客人住在客栈东厢四号房。 登记的名字是“曾有本”,顺化城人。 都是无用的信息。 拿到独眼水蛇的那天就退房走人了。 东家仔细回忆:“……生的很高大,左眼下有颗痣,除此之外并无什么特点,行事方面都很正常,说是来收山货的,这样的人小人每年接待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众人情绪都不高,这人也没得去追查。 许源便又问那东家:“你说镇子上不太平?” 东家立刻道:“是呀,走两步便能遇到一条蛇……诶!对了,还真就是这外地客来的那天开始的。 而且蛇多了之后,雷好像也多了,西山里不停的打雷却不下雨……” 正说到这,便听见一声雷响,地面跟着微微震颤了一下。 许源几人脸色一变,立刻冲出来,往西边山里望去。 隐约可见火光从山中升起。 “走,去看看!” 众人翻身上马,冲出镇子到了西山下,马冲到一半就上不去了,大家又下马来,一起爬上山头。 下面的山谷里,已经燃起了大火,几十棵大树都被引着了。 忽然从火光中猛地窜起来一条大蛇,双首双尾,脖子上长出一圈红毛,头顶上顶着一对扭曲的黑色恶角! 第二五八章 不是正派手段 秦泽揪住了自己的头发,不敢置信:“还真出了一只成气候的!” 祛秽司上下面色难看。 这东西可太成气候了! 头尾长有七八丈,两条身子水桶一般粗细。 鳞片上还有着某种诡异的纹路,似乎能够凭此引动某种邪异的力量! 那两双蛇眼碧绿泛光,充满了冰冷的恶意! 看待这阳世间的一切,都只有贪婪和厌恶。 正州那边民间传说里,那一白一青两条娘子,白的贤淑温婉、青的娇蛮xg。 可实际上蛇类所化的妖祟,绝大部分都是邪恶堕落的。 山谷中的大火熊熊不息。 那条大蛇只把身子一滚就冲了出来。 这天雷引发的大火,还是对它有所伤害的。 秦泽便说道:“咱们只看着镇子,别让这东西冲进去吃人就好。伏重九想要饵食这东西,他俩必定要先打一场……” 狄有志骂道:“胡说!刚才还觉得自己聪明呢。这东西是伏重九催生出来的,伏重九定有克制它的方法。 你想坐山观虎斗,伏重九万一一口就将这东西吞了,咱们还怎么打得过他?” 秦泽想想还真是这个道理。 但绝不承认是自己笨,我只是有时候脑子转得慢。 许源指挥:“景瑜你来施法,尽量克制他。” “秦泽、狄有志跟我下去。” “其余人守住出路,不要让这东西冲进镇子里。” “是!”众人一起领命。 许源便喝了一声:“火起——走!” 一双火轮出现在脚下,烈焰滚滚,带着他往山谷冲去。 还在半途中,许源把手一指:“缚!” 筋丹从衣袖中飞出,飞快的化作了兽筋绳,当头落下唰一声捆住了那双头邪蛇。 这东西似乎是因为刚刚过了雷劈关,还有些不大适应现在的身躯。 又被雷火一烧,身上留下了几处灼伤。 因而行动上显得颇为迟缓。 狄有志跟在许源身后,不由分说先喷了一口火,跟山谷里的雷火连城一片,就去烧那蛇。 秦泽拎了一柄大关刀,这武器适合对付巨兽。 不过他的速度虽快,却追不上许大人。 急的两条腿倒出了残影。 许源困住了那双头邪蛇,立刻便喝了一声:“好机会!” 他把背上的包袱一扯,剑匣露了出来。 “出剑!” 一柄斩龙剑呛啷一声飞出,凌空一剑朝着双头邪蛇斩去。 嚓! 一剑落下,双头邪蛇的一颗脑袋便掉了下来。 斩龙剑再一次凌空腾起,好似云中神龙一般,灵巧的绕了一个圈子,紧跟着第二剑斩落。 嚓! 第二颗脑袋也掉了下来。 可是这一次,斩龙剑却没能再飞起来。 那双头邪蛇在山谷中痛苦翻滚,两只脖子中喷涌出大片的污血。 这血落地就化作了一片黑红腥臭的血丝。 一层层好像渔网一样裹住了斩龙剑。 许源双手举着剑匣,连连喝道: “收!” “收!” “收!” 斩龙剑铮铮鸣响,不停跳动。 却不知为何竟然切不开那些血丝。 双头邪蛇的尸体渐渐地不动了,但是污血仍旧在汩汩流淌。 那些带着浓烈腥臭味的血丝也越来也多。 渐渐地,血丝在斩龙剑外裹成了一只巨大的血茧。 斩龙剑的铮鸣声也消失了。 许源脸上露出了几分慌乱之意:“怎么回事?” “不用白费力气了。” 忽然有个声音响起,山谷的另外一头,负手走出来一个人。 身材魁梧雄壮,穿着宝蓝色的曳撒。 许源双眼一眯:“伏重九?” 对方点了点头,指着血茧说道:“这东西是我专门为你的斩龙剑准备的。” “这周家集布置的一切,只是为了将你们引过来,让你用斩龙剑杀了这东西。” 伏重九说话间,众人忽然觉得眼前的一切慢慢变淡、而后消失! 地上不见了那双头邪蛇的尸体,只有一只巨大的独眼水蛇。 不过水蛇的眼睛已经炸开,连带着蛇头也被炸成了花瓣形状。 《化龙法》中有一门:龙吐蜃。 可以幻化世间一切! “渔帮的那些蠢货,还以为这只是一只不成气的邪祟。” “却不知道这东西实际上是被‘阴蚕蛭’寄生了。” “只要用心养一养,阴蚕蛭吐出的恶浊丝,便是对付世间一切至刚至阳宝物最好的手段!” “困住斩龙剑不在话下。” 伏重九颇为得意:“恰巧我知道,这一段运河中,便有阴蚕蛭出没。用心找一找,果然就有了收获。” 他指着许源:“你的本事,能让我忌惮的,只有斩龙剑。” “我屡次试探,已经把你的底细摸摸清楚。” “我那好妹妹猎蛟,关于那蛟的传说中,便有一柄斩龙剑。” “你害死了我妹妹之后,南城巡值房晚上,便忽然有了那黄光庇佑。” “南城巡值房中原本就有一块被称为祥物的桥石。” “呵呵呵,这岂非一目了然?你得了那传说中的斩龙剑——昨日一试,这剑果然在你手上。” 伏重九冷笑:“是不是你同那蛟合谋,它以斩龙剑作为报酬,请你一起出手,害死了我妹妹?!” 许源怒喝:“一派胡言!你们伏家人,不但阴险狡诈,还喜欢强词夺理!” 伏重九摇头道:“不过无所谓了,今日此地的所有人,包括你在内,一个也别想活着回去!” “你哪来的这等信心呢?”许源忍不住笑了。 伏重九反手摘下背后的长刀,拔刀出鞘:“我跟伏霜卉是不同的,今日便让你见识一下,《化龙法》真正的威力!” 他张口伸出舌头舔过刀锋。 那刀上泛起一片幽蓝,丝丝的电光在刀锋周围闪烁。 伏重九举起刀来凌空虚战,喀拉一声,几道电光射出数丈! 他伏低身子,双腿蓄力便要弹射杀出。 却忽然从背后无声无息的刺来一剑! “嗤——” 一剑直刺入他的脖子! 剑锋从前面透了出来。 暗蓝色的鲜血呲呲喷射出来。 伏重九痛苦不已,并且清晰的感觉到,脖子上那把剑,对自己的力量有着某种克制! 他努力的向后抓,想要将剑拔出来。 那剑嗖的一声收了回去。 伏重九转身看去,不远处站着一个人,带着一只斗笠。 他将斗笠掀开,竟然又是一个许源! 而踩在火轮上的那个“许源”,长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装了。大人哪,这差事以后换个人来做吧,秦头儿他们对我一口一个尊称的,我这心里太不踏实了……” 火轮将这个“许源”放下来,然后飞到了许源身边。 伏重九目眦欲裂:“你才是真的?!你、你、你堂堂巡检,六流大修,怎么能背后偷袭呢!” 第二五九章 鱼化龙(求月票) 许源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你暗算我、我偷袭你。 大家半斤八两。 谁说好人就不能搞背后偷袭了? 老秦自周家集回来,说起了“过三关”,许源便猜测这又是伏重九的阴谋设计。 事实也的确如此。 伏重九用那铜镜看过了许源当街出手,便追着老秦他们,一直到周家集。 老秦昨天看到的那些蛇,和祛秽司今日所有同僚,一起来到周家集经历的所有人和事,都是一团“蜃景”! 是伏重九用“龙吐蜃”制造出来的幻觉。 所有人在不知不觉的走进了一团“蜃雾”中。 他所编造的这个虚幻的故事中,唯一真实的地方,便是周家集上的确有人从渔帮手里买了一只邪祟。 渔帮暗中豢养、贩卖邪祟这事,山河司以前当然是知道的。 因为这本来就不是渔帮的生意,而是山河司占城署下面某个巡检的。 他从这生意中,每年要抽走五成。 伏重九要找“阴蚕蛭”,随后又觉得这件事情很适合用来将许源引出来。 才有了山河司给贺佑行的那一封公文。 山河司那位巡检的这门生意,就得中断三个月。 一切罪责自然由渔帮的人抗下。 三个月后风声过去,换一批经手人,就可以重新开张。 其实就是用三个月的收入,换一个伏重九的人情。 他这一番谋划,针对的主要是许源的“斩龙剑”。 这件兵器太克制《化龙法》了。 但许源从山河司发给贺佑行的那份公文开始,就一直暗中提防着呢。 所以老秦发现周家集有问题,建议去看看的时候。 许源便决定找个手下的丹修假扮自己。 而自己玩一手简单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能骗过伏重九,最大的功劳要数后娘。 林晚墨赶制的皮影,贴在那名手下的身上,便立刻将他罩住,连神态和动作都无比相似。 就连许源自己看了,都有种在看六耳猕猴的感觉! 许源将几件重要的外丹、匠物交给伪装成自己的手下。 但这些东西手下没办法操纵。 所以每一次出手,都要大喝一声,似乎是为了壮声势,实际上是告诉暗中的许大人,驱使哪件物品。 伏重九的“七寸”上挨了一剑,却不似致命重创。 他转身来骂了许源背后偷袭,又疑惑地看着许源手中的“斩龙剑雌剑”。 “怎么会有两柄斩龙剑?” 许源跟他就没实话:“我手里这柄,才是真正的斩龙剑!” “胡说!”伏重九怒道:“我不会看错的,若不是真的斩龙剑,我岂会浪费恶浊丝!我明白了,雌雄双剑!” 伏重九眼神乱转,已经在思考逃走的路线了。 他的确是专门制定了一整套针对许源的计划。 比如许源的“腹中火”,他有“龙吐水”和“扑面雨”应对。 许源的筋丹,他有“化骨毒水”可以蚀断。 许源的各种匠物,他也有若干从家中带出来的强大匠物足以对抗。 只要“恶浊丝”缠住斩龙剑,伏重九觉得只靠自身本事,便可以杀了许源和祛秽司众人。 伏重九的龙珠中没有火,但是有水和电两种力量。 却没想到谋划了这么久,结果第一个照面,就挨了背后一剑! 许源这家伙更阴险! 现在还有一只斩龙剑在对方手里,自己又受了伤,局面不利,撤。 伏重九挥刀劈向秦泽和狄有志。 相比于许源,他们更容易打开突破口。 刀出的瞬间,便有七八道明亮的电光喀拉一声射出。 秦泽首当其冲,被三道电光接连劈在了身上。 全身不停颤抖着,全身毛发都竖了起来。 狄有志猛地一缩身子,全靠运气好才躲开了。 但是这一刀劈来,除了电光之外,还有一片漆黑的风雨! 胡啦啦啦…… 无数黑水雨点扑面打来。 “扑面雨”和“化骨毒水”融合! 伪装成许源的那个丹修一不留神,被几滴雨水扑在了身上,顿时一声惨叫。 那“雨水”深深地腐蚀进去,身上立刻出现了几个雨点大的深洞! 狄有志猛地喷出一口火,在身前布下了一道火墙。 一把将丹修拉到了自己身后。 “有没有药丹,自己解毒!” 丹修疼的满脸冷汗,勉强点头。 他急忙找出解毒的药丹,却忽然感觉到,冥冥中有一股力量注入自己体内。 那几个血洞似乎也不那么疼了。 他不禁迷惑:怎么回事? 许大人的“鬼医盗命”已经在暗中发动了。 狄有志再去看秦泽,老秦全身焦黑,头毛倒竖。 好在是紧要关头扯来了一张盾牌挡在身前。 那些毒雨落在盾牌上,嗤嗤作响冒起一阵黄烟,用不了多久也能将这精铁打造的盾牌蚀穿了。 老秦丢下盾牌掉头就跑。 连大关刀也扔了。 这兵器太重,而且本来是为了对付那双头邪蛇的。 秦泽的想法很简单:打不过,快跑! 逃跑嘛,丢盔弃甲、抛戈掷戟那都是正常操作。 自有巡检大人收拾你! 我不快点跑,留下来反而碍事。 狄有志还有些不服气,将金丸藏在火中,忽然打出去想给伏重九一个偷袭! 结果伏重九一刀劈在金丸上! 伏重九的武技非同小可,甚至超过了很多六流武修! 金丸嚓一声被劈成了两半! 狄有志一声惨叫,火也维持不住了,吐着血踉跄后退。 许源从伏重九后面紧追而来。 却有些疑惑和忌惮。 七寸上挨了一剑,按说是致命伤啊。 可伏重九虽然重伤,却还能逃窜? 许源忽然掏出“讨饭碗”来,对着伏重九唱起了“莲花落”。 伏重九无比厌烦,随手朝许源丢出一件东西来。 咣当一声落在了讨饭碗里。 是一件八流的匠物。 对于伏重九来说无关紧要。 伏重九是真的把许源查的很清楚,知道他从总署那边得到了“讨饭碗”的奖励。 也知道“讨饭碗”有个缺陷是“不能贪心”。 你讨饭、人家给了,就不能再多要了。 而许源的命贵,开口讨东西不能随便给个什么就打发了,一件八流匠物恰好合适! 上次直接讨来了虎头铡,那是因为梁炎不清楚“讨饭碗”的能力。 许源皱眉看着碗里匠物,拿起来在鼻子上闻了闻。 丹修的鼻子都很灵。 一股淡淡的鱼腥味。 而不是蛇类的腥臭味。 许源恍然了:伏重九和伏霜卉不同,伏霜卉是蛇化龙,伏重九是鱼化龙。 难怪“七寸”挨了一剑还能撑得住。 第二六零章 还施彼身 许源忽然举起了车铃,轻轻一晃。 叮叮当当…… 正在对着狄有志和秦泽猛攻的伏重九,把头脑一个摇晃。 有两根豆苗一样的细嫩植物从双耳中生长出来。 根须飞快蔓延,牢牢地锁住了伏重九的魂魄。 车铃的诡技便对他无效了。 许源又丢出了海口蟾皮影,目光朝伏重九那边扫去—— 楚上校的大动脉:链接找不到了,你去某宝搜呗,某宝是万能的,你找家有东东2008,我记得是这家。 冷雪的身体僵硬,已经不知道要开口说什么,只是心中庆幸,庆幸主子没有出现在这里,不然若是这番话让她听到,这后果不堪设想。 她泪水不断的落下,靠在李元昊的怀里哭的撕心裂肺。她的痛苦是真的,只是借着这个理由,将心里的苦全部告诉了李元昊。 范炎炎走在回家的路,心里还是挂念着欧阳雪琪,他担心欧阳雪琪那边又出什么状况,于是拿出手机准备给她打个电话问问看,然而他才刚拿出手机,手机自己响了起来,是欧阳雪琪打来的,他立即接了起来。 胡三原拿了马车一路直奔大宋,三日后抵达大宋。胡三原马不停蹄往狄青的府上赶去,到了狄府,胡三原敲开狄府的门。 路安宁按着遥控器的按钮,一个个转过去,铺天盖地全是昨晚的新闻。 宁仟咬了咬唇,不知道说些什么,开始催促她:“好了,我们开始吃蛋糕咯。”她作势拿起蛋糕刀,却被点点一把护住。 佐藤风治看着梁哲的拳头挥过来,一个侧身惊险的躲了过去,梁哲还要再出拳,双臂却被佐藤风治钳制住。 谁承想,这个家伙回答问题都这么不按常理出牌,要不是此时所有人都坐着,估计会有一半的人倒地。 “是真的吗?冰冰姨是真的吗?”玉婷的男人激动的拉着曾冰冰的手说道。 直到夜卿和御城消失在了办公室,叶尘梦才终于正面抬头看着自己跟前的兰黎川。 饭后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了,王明还在房间中站起了蛟龙桩拳架,这是皇室中皇家儿童自幼练习的,壮骨易筋的筑基功法。 而在翻身的这一刻,他看见沙发角落里的表盒,我侧着脸见他伸手拿起来。 更何况,李牧还有其他手段,可以把成本尽可能分摊给其他人,负责工程的还是骏马建筑公司,挣钱的机会多得是,没必要吊死在一颗歪脖子树上。 “久等了,没想到你亲自在门口等我。“岳鸣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本来想写二百五的。后来想想还是三八最合适。”她一脸深思熟虑的回答。 他粗粝的手摩擦在她的手臂上,男性的纹路触感厮磨着她柔嫩的肌肤。他凝视着她的眼神,像是一汪深潭。 只是……已经是夏末秋初的天气了,现在去冲凉水,会不会感染风寒? 不参加不行,或许是因为胜选心情大好的缘故,詹姆斯·加菲尔德亲自向李牧打电话邀请,李牧没有拒绝的理由,哪怕不给詹姆斯·加菲尔德面子,也要给阿瑟、詹姆斯·布莱恩等等其他共和党大佬的面子。 “好吧,我是这样想的。”这时,岳鸣眼眶里有些湿润,他尽量忍住,把脸撇到一边,但是魏仁武还是注意到了,但是他没有去说些安慰的话,他并不擅长做这个。 她那个年纪,要找一个比许振海年轻的都很容易,既然不为了钱不为了荣华富贵,那何必找许振海? 真是神特么的三年无所出!三年前成亲,杜仲衡连个面都没露就出海留学了,三年里万谨芝要是有所出才是大问题,那只能说明万谨芝绿了杜仲衡。 谁都知道这把剑是卓清好不容易才得来的,上面还刻有‘青炼’二字,意义非凡,决不能让她毁了。 秦皇一路驱车,在大道上狂飙,就像是一道闪电,迅速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这个屋子建造的时候,德猜大师尚未来到,降头谷也没有建立起来。 被不要的前妻一开场就怼了,杜仲衡脸上挂不住极了。可偏偏人家说的又在理,这就让他想反驳都找不到话。 把这些步骤记在心里,黎纪便从袋子里掏出两个硬币,随即把袋子往闻人君复脚下一丢,选了台娃娃机玩去了。黎纪的举动,闻人君复自然是感觉到了,看了眼脚下装着一堆硬币的塑料袋,闻人君复嘴角几不可微的勾起。 记得早上在水云山上,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有病,经常会出现幻觉,当时她不以为然,现在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正想再问,却听到遥远的浓雾里面传来一声长啸,这个长啸声中气十足,声震天地。啸声未落,紧接着又是一声长啸传来。 君浅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罗温跟前,这让罗温有些恍惚,尤其是对上君浅那一双似笑非笑,带着寒芒的眼眸,罗温不自觉的朝后退去,一双眼睛怔怔看着君浅。 黑色魔气被他一拳打碎,受到自身术法反噬的冯原亦是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连带着脸色也是苍白了许多。 第二六一章 双龙珠 斩龙剑只对拥有和“龙”相关血脉的生灵,发动这一能力。 伏重九的龙血非常稀薄,但有就是有。 吸光了龙血和龙魂,两柄斩龙剑自动飞回。 凌空飞来的那一根细丝,好一会儿没能牵出魂魄,便慢慢的淡化消失了。 但许源知道,伏家恐怕还会有人来找自己的麻烦。 伏重九来找自己报仇,最后死了 办公室中,释空仍坐在大他一号的办公椅上,对着大屏幕玩着俄罗斯方块。也许是最近伙食比较好,看起来他好像胖了些,脸上也肉嘟嘟的圆乎了起来,就是衣服显得有些大了。 若依我看,倒不如不通知,总不能为个不懂事的,影响了鸣哥儿的前程。”老夫人微微皱了皱眉说道。 “所以你那日看到我的脸才会如此震惊!”方何以心底的百思不解终于得到了最合理的解释。 再过几日后宁国公府就会举办宴会,王秀英的心里不由就升起了几分雀跃。 然而这个伯特莱姆中校却对韩慕侠开武馆表示恭喜,这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而胡戈四人离得最近张兆亦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抱住了陈默的身体。 虽然她是负伤在身,但是就凭陈行之前展现出来的爆发速度,她自忖就算是全盛状态,也不一定是陈行的对手。所以对于陈行的实力,倒是没有什么质疑。 芙薰妮在这百年中,实力有了较为明显的进步,在她目前的这个修为层次,她的年纪也算是真正地进入了成人的阶段。 辛瑶皱了皱眉,内心相当嫌恶,眼看裙角已经被肖凌的鲜血染红,淡淡的红色在裙角的位置逐渐晕开,虽然可怜,但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不但是沈氏急得不行,连一旁伺候的薛嬷嬷都有些变了脸,皱着眉有些不赞同地看着王秀英。 真户吴绪说着自己的经验之谈,自己两人也不是弱者,如果他们不想被对手所趁的话,不管自己两人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一切,无需多言,这是最后的决战,所有的一切,都要等到比赛结束再说。 哪怕真的可以在一百天后能够回到那原来的世界,能够再一次见到爸爸妈妈,那也得先在这边的世界好好活下去才对。 说着,他陡然高呼,那壮硕的身躯,犹如鬼魅一般,消失在原地,等到再度出现,已经是在秦九歌面前。 “放心吧您,和娘做的保证什么时候不算过。”吴忧一脸笑意答应道。 也算是给了他一定程度的弑神者改造,大概和权能一样,拥有十分之一的特性。 不过看着这病人身上,划了起码三、四道的虽然不大,但是可都需要缝针的伤,徐泽不禁地轻叹了口气,严都是不严重,但是这四个伤口要缝针,却是个极耗时间的活。 可远水解不了近渴,繁华落尽只能从其他势力那里购买药草,钱多多作为大商人,就是一个重要对象。 在他达到了如今的境界后,也同样已经进入了决策层,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北斗的态度,所以倒也没有莽过去。 变成体育老师的黄耀祖,看着眼前刷脸进入学校的徐越,也感到有些懵。 沐灵曦此时微微的点了点头,她附在欧阳千珑身边,同样的淡淡开口呢道,其实自己的感知能力倒也不比欧阳千珑逊色多少。 “我们许久未见了,所以我想来看看您。”她低着头,脸颊有些微红。 第二六二章 龙皮(求月票) 另外三件匠物,许源稍稍看了一下,便玩味的笑了。 第一件是一块方方正正的银白色金属。 催动起来就会化作一团流淌的银白色液体。 这东西可以打开各种“锁”,拆解各种复杂的机关。 这明显是针对自己的车厢,若是被抓进去,就用这东西拆解。 这东西大概是六流的水准,许源暗自撇嘴:这就 “不用理会他。”李知时以一种三人之间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然后便准备上前,毕竟看这太监衣着定是赵构身边极得信任的近臣,此刻的他们着实轻视不得。 那道符散发出一道白色的罡气把周围的邪气驱散的一干二净,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不被邪气所干扰,而刘易和赵广东连印都不需要结,就能有保护自己的力量,其实我很好奇赵广东的过往到底是怎样的过去? 此时是是大清早,村民们大多都下地劳作,只有少部分人留守家中,倒是一个去找曹天师的大好机会。 这话明明是康节级说的,可是康节级说武松是大宋赌神,他自然认为也是武松教导康节级的。 “唔,雷,雷说哈?”似乎因为觉醒而消耗了太多体力,李知时一口接着一口得到将馍塞入嘴中,还贴心的看了看秦始皇,在想要不要把对方口中的布团拿下来换成馍塞着,这样似乎会舒服一些? 等到胖子将李知时叫了出来,竟是连同欧阳澈在内四人,都被单独隔离一一审讯,而第一个被审讯的,竟是带着禁卫过来的欧阳澈。 “我今天晚上有一件事,你帮我看看是主吉凶就好了。”我也不想和他废话了,我写完就看着窗外,外面流动的车流仿佛我的心一样,一提起就更加的不平静。 他发色黑亮垂直,白眉斜飞,细长锐利的双眸,棱角分明的轮廓,同其森白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宛若黑夜中的鹰一般,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 我已经用了最后一丝力气,闭上眼,仿佛就能听到“嘭嘭嘭”的枪声,夏浩宇的手臂伸了过来,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后背,我安心的舒了一口气,沉沉的睡去。 叶飞一言不发,朱玲玲也没有问他有什么打算,带着叶飞这条尾巴一起去了娱乐室。 曲度想要自嘲两句,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因为这样的理由而获得一线生机。 “你们没有带羽绒服吗?”空姐很是吃惊,要知道来冰城的人大多都知道这里气候非常的冷,肯定都是提前准备好保暖衣物的,不然下飞机的时候绝对会冻死的。 要让他们看到,作为一名找球手,单靠一个有钱的爸爸是不够的。 “好吧,那你到底说不说?”姬美奈强硬道,哼,软了这么长时间,也该硬一硬了。 这的确是他心血来潮,以前自从外婆去世后,他就再也没有去过那里了。主要是害怕自己触景生情,他的骨子里还是比较细腻的。可有十多年没去过了,忽然他就想着再去看看。 “好,我不笑你。”宫少邪答应下来,先看夏方媛是要做什么事情他再决定笑不笑吧。 。。怎么回事,你明明表情,但我怎么总觉得她好像很看不起我的样子。。 “什么?寻找我?你师傅龙兴义我根本没有听说过他,他也没有见过我。他怎么会知道我在云栖洞?”白金乌问道。 杜衡说着,一掌向金簪挥去,似要将它粉碎,但就在这时,金簪之内蕴含的力量喷涌爆发,猛地闪烁出强烈刺眼的灼烈红光,红光一闪即逝,这一掌的威势也全然消失,金簪则毫发无损。 而剧组里的二三线男艺人,则是在前面排排的站着,不为别的,就为了听听他们对自己的吹捧。 凌迟峰传音给杜老,让他用传讯水幕镜发信息给轩意商会,赶紧来这援助。 白耀龙跟着队伍前行着,因为他已经对本班同学的面孔很模糊,生怕走错地方的他,紧跟着几个先出教室的同学。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他确定了,叶长天已经彻底变成诡异生物了。 “是嘛,那今天说什么都要尝尝,能做到百吃不腻,怪不得生意会这样好。”安如卿当即就决定多买一点拿回去。 “当然不会了,这是我祖传的,我现在需要钱救命,需要给医院治疗费,要不然怎么可能会卖?你看我现在这样,还有心思造假吗?”安如卿指了指旁边的仪器。 最后席畅畅还是可以给自己带来可观的收入的,所以这一切都没有关系,更何况自己如果用席畅畅当自己的代言人的话,那么势必钟意会给自己有所投资,这样的话对自己是没有任何危害的,自己何乐而不为呢? 今天居然命一个下人来教训她,传了出去,她柳雨柔还要不要在京城混了? 不过走还是要走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而且也不能用这种方式。 这件事儿他还是不敢贸然做决定,得等到萧紫忙完自己的事儿由他来做决定。 马夫脸色很是难看,正要上前理论时,马车帘子忽然从里面掀开。 天空中,大野木一个手势,使得岩隐村全体逐渐安静下来,继续冷眼旁观。 看着正在和自己麾下的八阶树人战士们对峙的植物战士们,五长老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第二六三章 七面鬼笼草 许源睡意全无,侧耳听了听,夜色下一片寂静。 外面街道上也很安静。 最近这段时间,城里那些邪祟都不到南城巡值房附近瞎转悠了。 又等了一会儿,仍旧是无事发生。 但许源已经睡不着了,索性便修炼起《五鼎烹》。 …… 在南城巡值房对面的街道上,有三道影子,悄无声息的摆动了一 这是一场举世瞩目的对决,转播国家接近200个,覆盖了大半个地球。 说这句话可不是没有依据的,在神卡的标识里范虎就是在鱼佳他们警局的附近躲藏着,不知道是因为那里比较让人忽略还是因为范虎对那里非常的熟悉。 在装了货之后,大家认为黄头发也是一定给其他人送货去了,就算是暂时没找到造假的窝点儿,跟着也是早晚能找到的。 电光火石之间,长刀从天而降,唰的一声鲜血四溅!门外男子的手臂从中间被切成两截。一声惨嚎如平地惊雷,几乎贯穿众人的耳膜。暮冬被喷了满头满脸的血,那只断手仍旧死死扣着她的手腕。 “就认识个院长有什么好得意的,我男朋友他老爹和院长关系更熟!”褚英大大咧咧的说道。 周铸恩看着他老娘,哭笑不得,还报仇?这是社会主义新时代好不好,说的跟江湖情仇似的,想打谁就打谁,想杀谁就杀谁? 那尸体身上绑着块大石头,好几个护卫潜入水底帮忙才费力的割断了绑石头的绳子,这才将尸体从水里弄上来,抬到船上。 众人听了她的话都噤若寒蝉,她口中的‘妖魔鬼怪’指谁,大家都心知肚明。内室的纪如珺心中暗笑,她的大姐姐总算是聪明了一回。 新蕊抖如筛糠,几乎不敢抬头,她看见一双素丝绣鞋走到她面前,定定的停住,仿佛踩住了她的喉咙,让她说不出话来。 看我们都不说话,白飞觉得奇怪,但也不能不跟着我们,只好与我们继续往前走。 “叶姑娘?哪个叶姑娘。”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正是令叶晴欢日思夜想的玉无双! 历朝历代的皇帝总要冷落两个能干的大臣,给自己的接班人留足了人才。 点点星光照入周重山的双眼,令他原本想要再度暴涨的气息生生止住。 看着一脸疑惑的冯原,联想起那些为祭鬼大阵阵眼争抢不休的人,许问云内心是暗笑不止。 纵然不时有交谈之声响起,但却也极其轻微,若非仔细去听,都难以听清。 旱魃老师滔滔不绝的说完后,蓝光花了五分钟时间消化,随后便一脸决绝的点了点头。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假的!怎么会!”刘晓光瘫坐在轮椅上,灵魂仿佛一下子被抽空。 就算是想跑,也没有机会了。从庐陵再赶到东蜀国的前线,那不过就是两天的路程。 对于他为何主动说要同行的原因,解释为他深知仙府里虽说机缘多,但危险也一定不少,凭借他如今的实力,孤身行走在这里,怕是危机重重。 消防人员进行了最严密的检查,还动用了一些高科技的仪器,最后得出结论让所有人松了口气又满腹狐疑。 估计孙长来这位冰魂集团大内总管身边的助理团队,智囊团队,总体人数不会低于千人,这不是让人难以琢磨的事情,谁叫冰魂集团家大业大,需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呢。 第二六四章 诡盗 身为一个丹修,许源当然知道什么是“七面鬼笼草”。 这是一种珍贵的药材,也是一种邪祟。 它会捕获邪祟作为养分,也喜欢血食活人。 虽然名为“草”,但这东西长得比一般的树还高大。 一般三年以后,这东西就能长到三丈高,五年以后就会到五丈以上。 枝叶散开来,笼罩几十丈方圆。 闻婧跟着常非走向海边,大和和岛风则是在二人身后50多米的地方。 试探了这么久,连敌人的底细都搞不清楚,根本就不明白对手的底牌,哪怕那些看似随手而为的忍术攻击都能让自己疲于奔命,这根本就不是自己可以应付的敌人。 现在可是工作时间,猿飞阿斯玛不可能这个时候特地来找水木聊天。 一千倍什么概念,例如七米左右的金刚,放大一千倍后,就是七千米,简直突破天际,但前提是,能量足够。 “提督,你要是不管的话,我就再让你骗一次!”大青花鱼压下射水鱼的手臂,百忙之中抽空说到。 孙家主和其他家族高层暗暗苦涩,如果自己家也有一名半仙大圆满,肯定比他更得瑟。 两天的海路,几乎消磨了大家的意志,海景也看腻了,忍者的日常修炼,在漂浮在大海的船上,有着太多的不便。忍者打发时间的方法也实在是不多,也难怪不少忍者会染上赌博这种恶习。 稍早些时候,波之国,由于地处南方,春天的气息远比靠北的国度要浓厚得多,生机勃勃的大地早就不是一片浅绿了,野蜂飞舞,草木生长,寒风也不再刺骨。 杜兰特从球员通道出来之后,一眼就看到了对面的秦焱,然后,他突然离开了自己的队伍,不紧不慢地向秦焱走去。 好一会,孙成才勉强看起来那变故的身影,竟然是一头浑身漆黑色的暴力神猿。足足一百多米高的暴力神猿。 转角处,有一盏灯笼摇摇晃晃,那灯罩上,画着看不清楚的图样。纵使生机复来,她却不复来了。 作为紫薇天星上的仙人,一些大门大派,他们的仙法,衣服的标志,甚至于他们挂的腰牌代表着什么,他们不可能不清楚。 陆采青倒忘了这茬,忘记回答,还自己谋划起将来的日子,心道这个傻男人,这不是明摆着吗还问,要是不成亲还赖在这干嘛。 不会,倘若真的是你想的那样,那人自己会动手,根本不会派天宫四里的年轻人过来。 更何况,这事情就明明白白的发生在他的眼前,甚至发生在他自己的身上。 “不,不是你该道歉的事情,是我应该感谢你,谢谢你能平安回来。”叶司音说道。 “明天去挖出来,这么多钱赶紧想办法花出去才行。”王晨打了个哈欠。 “我只知道,大概是僵尸干的,血都吸干了。难道不是吗?”我问道。 于是队长赶紧打电话让下属加班帮忙找了一下,警察找人,到底比他们容易的多。 “我帮你那东西吧。”叶司音下车后,看到苏离手中的东西有些多,接过一些东西说道。 本想这两天过来找个时间报答一下苏七锋,可是最近公司里的事情太多,一时之间抽不开身,可没曾想竟然在这里碰到了苏七锋。 众人心中无不诧异,怎么看这架势连白自在也不知道白易还活着? 第二六五章 越来越严重(求月票) 万允有苦说不出。 以前没发现谢大人心眼这么小啊…… 上次榆井村回来,万允帮许源说了两次话,谢青蔓对他态度大变。 这一次的“诡盗案”,是谢青蔓主动要过来的。 然后压给了万允。 万巡检觉得,谢大人在外边有人了,所以想把自己赶走,给新欢腾地方。 这事情当然不能怪许源。 叶飞豪眼看这种情景,如果不想出有效的办法来,恐怕他们根本就进不去那个山洞的。 她坐牢不要紧,可是哥哥努力了这么久才有今天,她绝不能让哥哥半途而废。 而等周丽嫚迷迷糊糊进入梦乡之后,叶飞豪却赶紧拿起了手机,通过软件,观察着家里的针孔摄像头。 天使也好,恶魔也好,甚至饕餮,面对他们,自己都有个明显的劣势。 白所长心里没底地说:“孟和硬是把三七二十一说成是三七二十二的人,跟他说几遍也没啥用。 还未进山,五名持剑之人将他们拦下,各个都是灵变境八重的好手。 我不由得靠着树坐了下来。为什么?我为什么复活了?那也不是再一次接受生命,而是再一次在自己的身体里,作为尸体苏醒了吗? “下官是御史台察院兵部监察御史里行江祥。我以为太后是在征询朝堂之上所有官员的意见,人人皆可发表看法。”江祥不卑不亢。 他牙齿紧咬,猛然一掌拍出,灵元疯狂倾泻,试图攻击苏轩的同时,也能助推自己暴退。 高唐冷静下来又前前后后检查了一遍,俄日和木的二三级培训考试和工区下井记录等情况全销毁了,苏木边防所里也没有俄日和木的入矿信息。 地狱犬头目双脚力,一个扑跃而来,直接的背后风流涌动,猛然间,一股寒气逼近,我也不再犹豫,破空闪避开地狱犬的攻击。 \t“王八蛋,你敢拿老子打叉,不想活了是不是!”警官也反应过来,这孙子成心耍自己,压根没想破财消灾,而是来找事的。 “赵煜煜被换下场时显得很不开心,您是对他的行为是怎么看的?他被提前换下场是不是意味着,您对他的表现并不满意?”克罗曼就像是没有看到中国同行投射来的杀人的眼光,推了推眼镜,侃侃而谈。 张愉则掉了近半的气血,并不急的后退,反而的对着千年僵尸扔出雷霆飞斧,将其眩晕,三秒的时间,已经够雁和肖菲菲给他们加满血。 这句话无疑是给了顾前程一个台阶下,既然上亿的大礼陈琅琊都是拒绝了,那么接下来如果陈琅琊有求于自己,一定不能够决绝。他爷爷千叮咛万嘱咐就是让他一定要跟陈琅琊搞好关系。 如此整整过了七八日,屈神医忽然提出告辞,道是有几个病人需要照料,执意离开烟岚城。出岫劝说不动,太夫人也不出面留客,倒是屈方本人临走之前留了话,说是云承大婚之时,他必定回来喝杯喜酒。 到了卷灵山前,立刻就有两只狐狸突然出现,挡住了天生的去路,天生用神念打量了它们的修为境界时,特意不忘扫了一眼它们的身后,发现只有一条尾巴。 “师父,怜隐贤人到底得了什么样的恶疾,竟然能够纠缠于贤人之身?”丙火真人好奇的问道。 他确实掌握了一些证据,实际上,也不是一些,而是大量,因为易轻扬他们已经掌握了最为核心的证据了,随时都可以把杜康送入监狱。 第二六六章 忽然起了爱才之心 “也不是绕开门神。”张老押道:“她们可以制造一场梦境。让看守的人在梦中帮他们把东西拿出来。” 许源点点头。 张老押并不知道运河衙门的事情,因而语气还有些幸灾乐祸:“城里有人被偷了?” “几个富商家里存的银子被偷了。”许源说着,看向张老押:“除此之外,还有城外码头上,运河衙门的一个仓 随着乌恩奇的心念,在黑暗所在中的黑暗源力凝聚成了一团虚浮飘渺的存在。 “哈哈!其实爷爷也不知道,爷爷猜想,成为黎明使者,帝国肯定不会用普通的珍兽让你们附体吧!爷爷也没怎么了解附体学院,都已经有好多年没去过了,至于珍兽种类是否增加,爷爷也不是很清楚。”廖校长说道。 本来正在专心吸取陆奇融力的度引,在听道尹少明这般挑衅的话语,也忍不住的笑出声来,而陆奇依旧是那么痛苦,如同蝼蚁没有一丝反抗能力。 拿出手机,给英梨梨发了条信息,示意他不回去了,药就在门口。他现在是无法脱身了,只能这样。 这股势力最初是在温道辅三十年前一次外出时找上他的。当时对方开出十分诱人的条件,让他参与此事却被他断然拒绝。他为此与对方大打出手,无奈不敌。之后对方也不曾强求,任由他离去。 可就在红日坠地的刹那,一圈红色的空间波动激荡而出,扫平了沿途的一切。猴皇的身影被这道波纹一扫就从虚空中跌出,直接化作飞灰了。 犹豫间正见龙天趁着幕主不来牵制,索性化回原身,在定风塔的掩护下,三两下就拍碎了一座石塔。 皇室也知道各大势力之间的强大,这一次希望这些势力出手,自然是希望借助叛军的手,将各大势力削弱的,毕竟这样一来,就可以达到他的目的了。 李泰点点头,走进大殿里去,不多时就带着一人出来,苏九打量了一眼,确实是练气九层,便点点头,当下两人便带着此人往太极殿而去。 南无乡举着剑,很无奈的摇了摇头,手上的劲力稍微一泄,看似灿然的宝剑就裂开了。天尘这才想起,自此剑挥出到蝶皇突然现身再离开,南无乡在整个过程中都没有放下此剑。他竟然不是在运力,而是护持此剑不断。 “不管姑娘你是为了什么,奴婢马上去给你收拾,”雪儿比林婉还要激动。 洁白无暇的雪将那艘船全部遮盖住,和云朵上飘下的普通雪花不一样,这些雪干净到没有一丝杂质。 得到舍友一致同意,罗简认真的检查她裸露在外的胳膊手臂,检查有没有伤口,见没有才拉了她进去。 英灵们都是根据英雄降格而来的人物,并不是只有力量就可以是他们服从的,技艺如此精湛的暗杀者,该怎么与自己目空一切的师傅相处呢? 从雨一挥而过,绯红色的剑气一下斩断了平静的海面,将数千米高的云层从中隔断。 那就只能是那股偷偷潜入时风体内的怨念,并且,怨念产生的力量,让时宇无比心惊。 大门口站着一个中年男人,头发乱糟糟像是鸡窝一般,脸色煞白,瞳孔无光,看上去就像个病痨鬼。 挂了电话重新躺下,江安安还在被子里,就露了一个脑袋出来,我可以看见她的耳根和后脖子一片通红。 第二六七章 赴约 吴青昭鼓动了一番,山河司众人便情绪激昂,一窝蜂都冲出去找线索了。 衙门里的这些动静,当然瞒不过苗禹。 苗禹很满意。 占城署的这些差人一个个的尸位素餐,毫无进取之心。 现在自己略施小计,就将他们全都调动了起来。 “真是一步妙棋!” 苗禹对许源起了爱才之心是真的;借着 忽然想起景厉琛变态的洁癖,他不喜欢别人不经他的允许私自进入家里。 一人一虎,鸡同鸭讲的说了半天,一个连连说各种好话,一个不断的咆哮,最后,还是谈不到一堆去。 孙仲良本来就是个花心的,不然他也不会婚内出轨,高月也不会跟他离婚了。 “你看看你,亿玺的当家人,有多少人指着跟你吃饭,你倒了他们怎么办?!”贾诗雅拿起桌子上的啤酒冲着我脑袋浇了下来,呵斥了一句。 总指挥都这么说了,玩家们也就只有听从了。毕竟,开始的时候,大多数玩家就没有异议的心思,纯属看热闹罢了。 林若烟在院子中的石墩上坐下,她断断续续的与太子述说着对娘亲的眷恋和不舍,说到最后她实在太难受了。 中间醒来了一次,但是因为那个时候那个男人的麻麻来了,它就想着等她走了再进来的。 天刀宋缺冷哼一声,即便是受伤不轻,也提刀而起,猛地斩在了那道寒气的上面,将气劲生生击碎,他也不由得吐了口血。 “有什么过去过不去的,事儿都成那样了。”青年男子拿起灶台上的大茶缸,喝了一口茶,标志性的微笑依旧挂在脸上,轻声回道。 “光这气体,就不是普通人能靠近。”林天暗自嘀咕起来,不过林天随后把魔林天跟黑妖放了出来。 一日后,斯坦古城,陈凡悄然出现在城中央位置,眼中带着冷意。 然而在开天神主那里,看到残缺的火令回来,化成破碎的令牌后,再看看最后的画面,就是在谷将军府邸,被众人联手打碎的情景。 沈凡的运气不怎么好,这一次遇到的对手,战斗力堪比一重王者,不足以助他炼化真体中的药力,大了大半天,距离真体进阶三转初成还差一层膜。 十八座大世界,先前那一刻通道尽开,但出来者寥寥无几,绝大部分大世界是一个都不曾存活,全军覆没。 总而言之……他总算是明白现在他还是混沌之中的某一个偏僻角落中的一个弱者。 而且龙门也许是特意对这里格外照顾一二,时常有高手在周围巡查,甚至是有时间时会在这里治病救人。 “所以,为了你们这方虚空,也为了你和你夫人的未来,你需要与我们一起对朽木之神出手,争取将他灭掉!”李天辰说道。 片刻过后,韩妍丽挣扎颤动的娇躯停止了动作,她缓缓的抬起头,望向窗外。 然后如同炒菜一般翻滚着,滚着滚着就滚进了另外一间空着的虚空监狱里。 但他们身上脸上的汗,仍不住的向下流。贴身的中衣又潮又腻的黏在身上,让他们越发的焦躁。 方才她已经亲眼见到,那些仆从只沾到一些怨火,就在顷刻间化为灰烬的一幕。 歌迷的接受程度也没现在那么高,加上那时候好听的歌曲实在太多了,有太多的选择,让这首音乐超前的歌曲,没有爆火。 第二六八章 山河司破案了(求月票) 许源来到竹舍门外,便听里面传来了一阵爽朗的大笑声,紧跟着苗禹便一副“求贤若渴”的样子,大步迎出来。 白狐陪在他身边,一双玉手挽住了苗禹的胳膊。 但是苗禹似乎是只顾着迎接许源,走的快了,白狐跟不上,被带的险些摔倒。 于是秀眉微蹙,却又马上换了笑容。 这一场戏演的倒是不错,许源暗 “外来者居然有如此的强者!”祝明惊骇,动作、神态十分的逼真。 等到天色转黑,袁星再一次开始活动了,敌人已经完全被他调动乱了,边境线附近,本来在这里阻挡袁星通过的人,也减少了一部分,显然都投入到了围捕之中。 龙牌只停滞了数秒,随后,便开始迅速转动起来,五十一面两米高的龙牌转动之时,像是五十一头在旋转的龙兽一般给人畏惧之感。在所有人都在闭目以待的时候,一面面龙牌,沉重的像是万吨的巨像,径直的落在石台正中。 安排完之后,队员们两人一组,迅速消失在丛林中,袁星则是单独行动。 若是以平常的自己,凌菲自然会脸颊绯红,但是此刻,将整颗心都寄放在医生接下来的动作,自然不会多想,对着苏子墨感激说道“谢谢。”说罢,却是将纸巾往苏曦儿泛红的眼圈擦了擦。 那些对话都发生在两人在碰撞之前以及碰撞的过程中,在猛烈的碰撞之后,停顿了零点几秒的时间,两人却都没有动作,两家佣兵团的普通团员都有些意外。 “报告领导,生物炸弹已经成功拆除”,忽然,其中一名医生朝着窗口敬了一个礼道。 野木,从这一刻起,完全开始腹黑,他先前隐藏的抱负开始慢慢展现出来。 当然段秋血统要比她高出很大一截,而且段秋的身份摆在这里,就算吉娜想要耍什么花样也要考虑考虑。 普通的王级强者在过去就是送死,只有王级高阶的才能和段秋和映蝶打上一打。 妖艳少年也是惊讶,他惊讶尹俊枫居然得到了锁妖塔里面的镇魔符,更惊讶他居然冒险用镇魔符把麋鹈给制住了。这样看来,他有镇魔符,以后天下妖魔鬼怪都要敬畏他几分。 “大人,这是博尼吩咐要照顾的人。”一个汉子开口说道,他口中的照顾,除了令外两人理解之外,秋玄也能够猜到是什么意思。用脚都能够想到了,秋玄已经打定注意了,只要真的动刑,那自己就打出去吧。 “黎响?”从车上下来一个看起来是警官的人,还是黎响的熟人,以前是柳市警队的教官,现在调到了省特警队的梁志成。 张鸿雁苦笑了一下,现在不信冷子越又能怎么办,她还有别的办法吗?冷子越很明显就是她最后的依靠。 不过那人也机灵,似乎已经知道了黎响的警惕,发觉了他的存在,跟黎响对视了一眼之后就已经转身离开,等黎响追过去的时候,楼梯间已经没有了任何人影,也没有了动静。 “总要想个办法治治这帮混蛋才行!”黎响看着窗外,像是在自言自语。 管事的稍稍有些意外,就连他都以为苏铮会获得十万奖励之后,立刻下去,但没想到苏铮竟然敢接着挑战。 贺有义丧父之后,做生意走南闯北,对川北情况非常熟悉。世子吩咐,他立即娓娓道来。 台下之人,有气愤填膺的,有摇头叹息的;有怅然若失的,更有挽起袖子准备抗争的。 看着老头的年纪,只怕不是嫣儿爷爷辈的存在,那么就有可能是詹台楚歌的爷爷辈。 “你是故意说谎的。”那种谎言看似浅显,可实际上,却隐藏着她许许多多的陷阱。 相比云中歌,詹台嫣儿的心中却突然感觉到一种异样的波动,那种波动似乎来自自己的血脉。 只是,凌波微步的作用,比较微弱,不像其他功法,盘腿打坐就可以修炼。 再说,一个少年,如何能有如此奇异技能?是的,不可能。然则是谁? “九瑶并非外人,所言无需顾虑。”这句话自然是说给天衣听得。 封兽符属于高阶元符,等级应该在九阶以上,她之前也好奇过这个符咒,因此还特意询问过玉神。 越君正见仓九瑶那单薄的背影,面朝淮丰的方向,风刮起她的衣襟,孑然而独立。 说着话,风雨秋就开始和陈勇二人一起切磋起武功来。在这里陈勇学到了西楚霸王的霸王枪枪法;罗成的罗家枪枪法:杨家将的杨家枪枪法,和岳飞岳鹏举的岳家枪枪法。 她正道准圣,冥冥之中总有种大难临头之感,即使现在距离东海已经不远,转眼就能至金鳌岛,也没能让她安心多少。 在掌门的一声令下,二人见礼过后便同一时刻取出了自己的法器——两件上品法器,金炁子母刃,以及凌风矛。 不过这个任务是不能躲过去的,因为不仅仅是李山要参与这次的战斗,就连钱府的几位师兄师姐,同样要参加试炼。 有人道:周杰伦最厉害的一点,是成为了青春里不可替代的一部分,就像那些闪光的日子再也不回来。 但是他并没有跟叶安安说出心中的猜疑,也不想让她涉及到这件事,心中已经隐隐做出了决定。 不用说,都怪这只兔子……首先,怪他生得太晚,早点出世多好?其次,怪他为什么想出这种办法?没这种办法的话,她的心理不就平衡了? 萧疏月对于自己的母亲的哭泣感同身受,这些天来自己无时不刻不饱受煎熬,都是因为怀安的身体,不过怀安很是懂事,这些年来,纱蛮子也再说这身体是在慢慢的变好了,总有一天,会养好的。 “当然,不信你问他们!”安德烈一脸坦然地点头,杰拉德和索菲娅也忙点头称是。 “哈哈哈,如果怕死,就不来了!等着瞧,好戏就要开始!”他得意地看看花上,不知道,如是告诉她这场大火劫是他激发的,她会吓成怎么样? “怎么?荣格殿下,不是要赏花吗?还不走吗?”萧疏月看着还在晃神的荣哥殿下,嘴角轻轻笑道。 不过这些在普通大学男生眼里犹如公主一般的姑娘,此刻却是乖巧坐在楚怀南三人身边,脸上笑意盈盈,胸前的高耸和大腿无意中贴在三个男人身上。 第二六九章 古道热肠闻大人 “诶?你就这么有把握?” 白狐脸上全是疑问和好奇。 这会竹舍内只有他们四个,白狐一把年纪了玩调皮,尾巴伸出来,摇晃着拍打大妞二妞:“给许源也盛一碗啊,你们俩呀……咱们这一族迷人的手段,你们是真没学到精髓。” 狐狸姐妹花满脸的不情愿,各自给许源盛了一碗粥。 不是没学到呀,是我们 搜魂之事,夏天没少干过,搜魂之术,夏天也掌握的不错,故而,当一进行搜魂之时,青年修士大部分的记忆,他尽皆察觉了。 已经进入硕士接近半年,艾默丁教授派发的研究任务也加重了些。我呆在实验室的时间比过去更多,和辛格的相处也愈加和睦。而我以前从来没想过,自己居然能和一个印度人成为好朋友。 之前张子轩觉得白起连白术都争不过,害得亿信娱乐的影视部门全部归白术手下,让他痛失所爱,觉得他是个能力不足的废物。 我犹豫了一下,觉得没什么关系,便把项链从衣领里拿出,‘露’出那枚闪闪发亮的戒指。 她这时才看清楚了,原来自己身后的人,是谢姝宁的身边的大丫鬟图兰,那个生着异族人的面孔,高大的年轻姑娘。 “太子妃,你可把宫规学熟了?怎么竟说出这般没有道理的话来!”乔景铉淡然一笑,拂袖而去。 云山着,就打开了一个的木箱。木箱里有两封信,十几个珠花,七八个巧别致的璎珞项圈,十来个玉佩,一套十二生肖的木头雕刻,十把巧别致的弹弓。 “你这么慌张,至少你明白自己在吃什么,是不是?”胤禩心里一片寒凉,拳头捏得咯咯直响。 虽然她还不大清楚这做姨娘与做主母之间究竟有哪些区别,可她却知道姨娘根本不是妻室,只是一个妾,是一个可以送来送去卖来卖去的东西。她有些委屈,自家老子娘怎么能为了两个哥哥就想着要她去做姨娘? 脑海里好像有个声音在对我说过,只要我能够下杀手,我就能结束所有的事。 荻家庄东区十村的村民,哪里见过这些,顿时又短路了。老者半天才迷过来,拉着娄七三问。 李昂以为狗头同意自己说的话,但是呢狗头脑子里却想着是其他的事,李昂过去就是一巴掌拍到了狗头后脑勺。 田竹娴已经归于平静了,或者说她的眼泪早已哭干,更是没有多少力气继续闹下去了。 看到对面,突然有要强攻的架势,平阳老头在城墙上发布了他第一道令。 双鱼城、荻家庄、波罗鬼山脉、苜家庄四地交汇之处,此处地势平坦,是四地货物互换的集镇。此处原本没有什么白驹关,只是由于四地贸易的日益频繁,便有强者不断在此聚集,有了现在的白驹关。 胡邪一咬牙,“十个金铢!”胡邪现在身上总共只有十个金铢,喊出声后只觉得一阵肉疼。 在场还有数百人,却纷纷朝后急退,不敢与他一战,更有些人露出幸灾乐祸之色。 “为什么不留下他?”我心里有些郁闷。我觉得云妍太厉害了,她完全有能力留下毒丹道人,可是,她却是偏偏没有这样做。这让我心里有些不好的想法。 这样僵持了大概有一分钟之久,鬼差都忘记了自己的嘴唇抖动了多少次,终于,他低沉着声音开了口。 这一幕,让众人心惊肉跳的同时,也都不寒而栗。尽管他们看不到黑雾当中的画面,可却忍不住产生了无数的想象,越发的心神震动,同样的,也产生了这样的共识。 贾诩出言肖毅郭嘉皆是听得十分认真,想要用分化之策就必须对对方的性格有充分的了解,才能顺水推舟事半功倍,尤其是在情报工作之中,每一个细节都不能忽视,如今的郭嘉已经习惯了如此为之。 猪八戒急忙开口解释,然后猪手一挥,立即取了九齿钉耙在手,时刻警惕四周。 龙青苹担心陈奥,只能亦步亦趋,跟在旁边。华念苏和苏凡自然也只能起身跟了上去。 又开了个特例,叶寒身上所存在着的稀奇玩意儿,真可谓在任离奇凶险的环境之中,都可能派上用场,要不然怎么说,他能拯救世界呢。 斩草不除根?许久未听到任务提示,叶寒还真有些怀念,这任务并无选择余地,已自动开启。 “你……”褚遂良闻言气得七窍生烟,浑身颤抖地指着李浩,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孔颖达会被李浩气死了,因为这混账玩意是真特么的气人。 秦朗不敢说话,只是拿眼睛看着陈奥。他显然不知该怎么办了,想询问陈奥。 “将军放心。”徐晃言简意赅,似南皮这种重镇都会是双方争夺的焦点,当然是要细细探查的,以他和典韦的默契不必言传。 这天晚上侯爵正在家中打坐的时候,他听到外面传来了敲门声。这几年侯爵也养成了一个习惯,没事的时候,喜欢静静的打坐,清空全部的思想好好的休息一下。 他好歹也是八大家倾斜资源培养的六级战士,手中又怎么可能没有一两个攻击的秘术呢,挥手一剑斩出。 侯爵直接从半空中飞了下来,来到了下面的山中。侯爵刚刚一下来,周围直接跳出几只狐狸,将侯爵围了起来。侯爵看到那些狐狸,他明白了,这里一定就是清荷山。 一缕火焰自真凰的眉心处飞出,抵住了殓仙棺的攻击,任凭万千法则汹涌而至,周围虚空接连崩碎,他也纹丝不动,静若磐石。 不过由于他们越来越懒,越来越依赖于电子设备,所以这些东西他们注定是得不到的,网络的慰藉确实能弥补一时的空虚,这也是直播行业之所以会越来越火爆的原因。 顿时间,全场骤然变得异常安静,只在落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张修,围观之人的脸色也在此刻变得颇为精彩,他们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表达心中如惊涛骇浪般翻滚不休的心情。 两人简单的恢复了一下,便重新启程,利用昊天镜观测四周,寻找慕容云烟给出的大致方向,身形隐匿的悄然而行。 张元昊一爪撕出,五道爪痕轰然驾临,将许凝冰手中冰剑击偏,而后黑袍之中另一只手一缩一弹,射出一支细微的赤红色火箭。 第二七零章 又见茧食 吴青昭觉得抓错人这事不能怪自己。 而弟兄们也确实是卖力气了。 昨天大家集体动员,满城寻找线索。 有一队人就从铁船帮那里得知,有个法修刚进城不久,住在城东,最近忽然阔绰了起来。 这一队人也是能沉得住气。 自己先调查着,如果不是就算了,如果是那就拿一桩大功劳。 他们冒 豪华的伯纳乌主队更衣室,曼联的球员们正在戴护膝护腿板,做出场前的最后准备。 在发生了丧尸的现象只好之后,壮一郎和百合子便兵分两路救人的救人,疏通道路的开始疏通道理,俨然一副大好人的样子。 安切洛蒂再次做出换人调整,马卢达上场,换下后腰拉米雷斯,放手一搏。 “没事,你还有我,还有红袖招。”希娘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前辈你说什么?”满脸惊疑的大和突然从一座炮塔后面走了出来。 大话骰玩到这个时候,大家都有些意兴阑珊,自然再也玩不下去。 雷克索斯在此战之后,不仅积分上反超里奥阿维,跃居积分榜第二位,掌握了冲超的命运,而且在信心和士气也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略略略略!!!”馨儿继续吐着自己的香舌,也把自己的速度稍稍提起来了一点点,一直在发疯的月儿的前面前进着。 对付不听话的熊孩子,打一顿就老实了,这是唐三藏向来信奉的一句话,当年他可是他们那一大家子的熊孩子克星,在别的地方调皮捣蛋的熊孩子只要到了他家,一个个都能现场颁发三好学生奖状。 当然,再创造出一个武天那是不可能了,但以五行为基础,创造出各种简单的仙器那是没有问题,而且这些仙器都蕴含着他的武道之心,专破魔族的邪恶气息。 薛姐单手扶着方向盘,将车内的杂物箱打开,用手在里边划拉了几下。 道士的心情那叫一个糟,因为带着徒弟追来之时他已经又放出话了,说是有七八成把握把那双鞋子帮阿大搞到手。 剑九与白无垢两人相视一眼,以气机锁定三人,现在轮到他们出手拦截,为苏乞年争取足够的时间。 设在鄱阳湖东部附近的元军“江南大营”,拥有十万精兵,处在徐寿辉、朱元璋、陈友谅、方国珍、张士诚等人的地盘的垓心位置,对各方义军的威胁都极大。 “大哥,现在怎么办,姓李的王八蛋放了风,说什么不服气去找他,说什么南港有南港的规矩,真以为南港是他地盘?”这根刺不拔掉,直接影响自己的收入,郭青山比电话那头的神秘人更窝火。 ”这组织吧,远东联盟一直不承认跟它有关系。但是远东联盟想干的缺德事,基本都是它去干的,据说刘胜跟张铮的关系非常好,傍上了那个天才的大腿,张铮你听说过吧?“邢滅问道。 心念一动间,张天赐脑中刹那间浮现出了万般的想法,但是却没有一个可行的想法。 他本来并不想在今日的战斗中动用那一样本命神通,因为他练的还不纯熟,而且用了之后一定会有后遗症,肯定会影响他参加接下来到道果大会。 看着洛千歌的表情变化,虽然细微,但是老头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直接乘胜追击道。 隔了一会儿,云诗诗从屋里出来,手里攥着那个平安锁手链朝云薇走来。 第二七一章 求援 “茧食?可是鬼巫山中不产茧食,小余山中自然也没有,占城的运河衙门仓库里,怎么会有茧食?” 许源疑惑中自言自语,说的越来越慢,一边说一边就自己想出了答案:“走私?” 张老押点头:“这一批茧食贩到了红毛番那边,能赚两倍的利润!这么大一笔银子丢了,你猜幕后的那些人,会不会发疯?” 那些人 “我已经让人去打听了,这地方不大,如果沈天泽找了呼h浩t本地的人,那我应该会有消息。”中年轻声回了一句。 眼下他们孩子的命运,掌握在了他们做父母的自己手中,苏牧这么说,不过是给他们一个选择的权利而已。 而一旦精神力蜕变成为灵识,步入全新的灵台境层面,便意味着筑基即将大成,先天可期。 记者们还想追上去,几名保安和叶氏员工窜了出来,恶狠狠地瞪着对方。 话音落,二人就结束了通话,随即沈天泽思考半晌后,就低头拨通了骆嘉俊的电话。 虽然接下来要走出的一步并不那么容易,甚至于会耽搁很多时间,但是,那毕竟是他上一世都未曾走过的通天大道。 不是在乎那所谓的名声,也不是想要澄清什么,他只是单纯不喜欢有人在家门口吵吵闹闹。 雪儿只觉得全身的力气似乎都已经被抽干,几近虚脱,就好像在海上的时候,自己晕船吐到吐无可吐之后的感觉一样。 苏牧这个逼装的实在是让人猝不及防,同学们都被他给震惊了,纷纷倒抽了一口凉气,很明显这是被苏牧给吓唬到了。 雪儿的心中也是一片茫然,她想过许多种可能,唯独没有想过轩辕昰会死,可他偏偏就死了。死在他大婚的当日,中了他自己下的毒,再加上不肯包扎,失血过多而死。 其实对于庄夫人的到来忐忑的,不仅仅是米家老夫人这些惟恐被她找上门的人家,也不仅仅是秦国公——还有秋曳澜。 春染低头应是——秋明珠跟盛逝水却晓得,这番话乃是说给她们听的。 我带着豆腐进入了选定区域,打着灯往里走。豆腐被颛瑞打击了自尊心,便争着要表现爷们儿气概,一马当先冲在前头。由于这个地下宫殿是人居住的地方,没有什么机关,我也就由他去了。 “都起来吧,以后我这风冥宫中不必行跪拜之礼了。”杨亦风平静地说道,虽然这种感觉令人身心舒坦,不过杨亦风始终不习惯。 秦宏远只用了片刻的功夫,就在侍卫那里得到了事情的详细经过,别看那些侍卫平时吆五喝六,在秦家老爷子面前,他们连说谎的胆量都没有。 剑尘老祖看着秦立:‘有本事,你再用一次时间法则?,秦立的确没办法再用第二次了,他刚刚才窥探至时间奥秘的门槛。只探进去半只脚,就那半只脚,都还没有落地。 柳天穹这时候来到近前,恬着脸笑道:i“误会,都是个误会而已,牛副城主,怎么能这么跟秦宗主讲话?我们这些人,来到这里,受到秦宗主诸多关照。说起来。都欠着秦宗主老大人情呢……,。”。 “恭敬不如从命。”杨亦风也轻松地答道。心里却在想着,华夏九鼎自己有了两个,看它们的样子,似乎九个鼎都各不相同,很难琢磨,鬼知道王家有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就算有,说实话还真不好意思就这么偷。 丁七、赵峰见百鹤虽然精神颇佳,可是那脸上却有无法掩饰的疲态,手足微微颤抖发颠,知道所言非虚便不再言语,两人领命寻那四散的弟子而去。 上面那块庞大的巨石横匾上的乌龙山三个大字,更是乌龙山一脉开山祖师爷,亲自刻下,上面蕴含无上剑意,乌龙山的每个弟子,几乎都在这山门下,满怀敬意的望着那三个大字领悟剑技精糙,领悟无上奥义。 这就令布逸苍失去了一大杀招,就是见机不对,突兀的拿出那样重宝,而后其上尖刺全部御动出去,来上一个百剑齐飞的大场面,用于突围和杀敌就办不到了。 比如,禁止以公司的名义侵占他人财产、侵害他人生命;禁止将公司商场的东西贩卖出去;十年之内没有完成一次任务,自动取消外部成员资格等等。 这是一个浑身被阴风黑气包裹的人物,面目根本就看不清楚,但修为绝对是天仙期。 突进的魔族大军的突击攻击在军阵大势的相互连接之下呈现的是一柄锋利尖锐的长枪,当然了,这柄长枪非常的巨大,巨大到枪头都要比林墨之前的神魂巨大。 张烨不禁想起还在忍校的那段时间,玖辛奈在班级中可是没有几个要好的朋友。 “来,诺提勒斯,给你一个牌子!“林飞将其中一个牌子丢给了诺提勒斯。 叶星辰从不埋怨老天,埋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因为这是弱者的表现。 陈坤气得两眼冒烟,抬手就是两耳光朝二人‘抽’去,嘭嘭两声,两人一下撞在了牢房墙壁上,晕死了过去。 当叶星辰等人,走出当里洞的时候,有七位母翊族的兽人,一同来到了母翊族的族长面前。 毕竟他们两族的实力都差不多,在这血怒灵狼部族的范围内,还打不过他们沃尔特虎人? 屋子里弥漫的药味一下子就让素心看出端倪,她明白是怎么回事,可却没有捅破,一如她和云瑶之间的约定。 “我叫李大勇,这是我老婆李淑敏。”一脸憨厚的男人先开了口。 居然还有这等空子所钻,王动在大开眼界的同时,也觉得华亚娜好像对这里熟悉得有些过份,她应该是不止一次到过这里,不然怎么能这么清楚。 王动抬头看了一眼门前牌匾上的白字,又一次打量着这座充满老旧气息的二楼建筑,窗户还是那种老式的钢窗,墙壁上挂着几个老式的空调外机,发出微微的声音。 第二七二章 剃头匠和老黑狗 许源在信中提醒麻天寿:占城需要五流以上的大修坐镇。 可别再跟上次在山合县一样,堂堂祛秽司自以为准备充足,结果被陈良轩一伙搞得险些全军覆没! 还是靠着许源力挽狂澜。 许源也很担心自己的安全啊。 傅景瑜去送信,宋芦便起身来:“景瑜哥我跟你一起去,好久没见五姑了,我正好顺路去看看她 有些仅仅得到龙门传下的一些基础功法,短短几年的时间,有人突飞猛进。 他们再一次开口叫了起来,眼神里面充满了无奈,他一直都以为,这一切很容易,但事实并不是这个样子的,事实告诉她,这已经很困难。 “江湖意?听起来很高大上的样子!”污神觉得挺好奇,其他人都迅速地动手把江湖意下载下来。 生存着古往今来的无数幽魂,有英雄豪杰,也有鬼魅魍魉,也有普通民众,相信一定是比三千世界更为混乱的世界。 也正是因此,林奕在经过短暂的思索之后,便当机立断,直接利用这个机会怼了二长老,将这个刻薄的家伙直接给狠狠的吊打一顿,如此一来,这大当家一脉的人,自然会知道他绝非好惹的。 郑宰镐怒不可及,他以前自以为宋伊人也爱慕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自己仅仅只是因为两人之间的年龄差距。可宋伊人一席话却如冷水一般把郑宰镐浇了个透心凉,让他险些暴走。 而因为tsl和正信之间最近一直处于竞争状态,两个板块的车迷也处于一种对立。 丰朗等四人大吃一惊,唐镛固然给他们讲过袁执的事情,可是见到真人,他们简直不能相信完灭两大道境修士的人真的只有金丹修为,真的这么年轻。 “你们看到了哈,我可是正当自卫!”唐枫一脸无辜的摊了摊手。 “你找死,当年的奴仆子民的后裔而已,竟然以下犯上,忤逆主子!”一名年轻涅槃境高手寒声,主人的味道很浓,先前对陈凡极为不顺眼,最开始两人的出手,也就是这年轻男子的主使。 所有人世界观都被颠覆了,警队宣传的模范警察就是这么个玩意儿? 这时候外面的大公鸡发出一声蹄鸣声,天放鱼肚白,总算是熬过这一夜去了。 只是,她也不是吃素的,她在三班待了那么久,哪次需要人上台的时候不是她上的?这次也不会变,她不会轻易把这个机会让给许初见的。 面对程波的质问,季兰晴眼珠子转了好几个,开始努力解释之辞。 能和沈星罗程溪混到一起,不仅白天有打不完的变异兽晚上还能吃上美味的变异兽,甚至凌晨都不带值夜的,简直就是星神过的日子。 杨老三看了我这边一眼,还是把矛头对准洪飞,狼狈不堪的他,握着手枪走向洪飞,照着他腿上就开了一枪。 凌若决定破釜沉舟,于是不退反进。她忍着剧痛,右手拨动着周围的灵气,左手攻向许红珊。 我也不知道林大年有没有理解我的意思,但我还是立刻转头,带着几人离开。 看见林亦发来的消息后,第一眼觉得没什么,导演这提醒挺礼貌的,就是关心一下妹妹嘛,可以理解。 欧艺涵眼皮轻轻跳了一下,一时半会儿有些难以接受这样香艳的画面。 慕珂开口说道,这个决定她已经想了好久,但当她真的说起来时,却又觉得心中某个重要的东西被人抢走了,这让她有一种很强的失落感。 第二七三章 香玉脂 张老押是鼻青脸肿的回来的。 走进南城巡值房的时候,他低着头,用衣袖遮着脸。 巧了,还是秦泽在门口值守。 武修的眼神还极好,一眼便看见张老押狼狈的样子。 “嘿——”老秦刚笑了一声,准备开口嘲讽,就被张老押一个凶狠的眼神给逼了回去。 老秦立刻一扭头,装作没看见张老押。 我不想和他们多有纠缠,只是很讨厌他们这样一幅,好像我嫁入豪门,什么东西都拿得去,而发生什么事情了,我理所应当就要为他们承担一般。 我们谈笑风生,水精就没有这么惬意了。失去了最后一个技能的保护,剩下的也只有盲目的暴走了。 锦嬷嬷看着脸色苍白,额头上还有着汗水。眼中满是感激和心疼,她点了点头。 我根本不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只感觉全身冰冷,顾宗祠和顾江河站在那儿都没动,许久,医院的走廊传来顾江河的呜咽声。 沈世林离开后,我去了邱泽的老家,我提前和他报备了,因为邱泽的同党还有一些没抓住,所以我出来后,身边配四个保镖,身边跟的人不再是柳宁,出门后,三辆黑色的车跟在我车后,在大街上非常惹眼。 突然,祝老道一个箭步,嗖,蹿上来,探手一把就将我的手腕揪住。 一直以来都是林娇娇在愚蠢的自导自演,因此昨晚还出了一场洋相。 从厨房里出来的白池直接上了楼,她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便是失忆后的她根本就不知道沈言薄公司地址在哪,若是打电话给他那这个就谈不上是什么惊喜。 “那魏发财是怎么回事?”李天逸勉强压下心中那股滔天的怒火,问道。 那么刚才穆立新和谁通话呢?他就是和斧头帮的老大李发峰谈话呢,要求李发峰抓紧带着闹事儿的那个家伙一起过来。 白色在黑暗中滚动起来,后排的行军蚁跳到前排同伴的身上,在同伴的用力推动下,疾的从一排排行军蚁身上滚过去。 祝弘新看到这一幕,心情有些激动,沉声说道。训练四十天,五名队员无一例外,全部通过。 超过十米直径的大洞之中如今还能够感受到难以接受的绝强剑意。 “他们两个一样该杀,一个也不能留下。”满脸是疤的青年人,插嘴说道。 当林星凡跑出近400米后,歼击者终于受不负荷,猛得爆炸了开来。强烈的气劲扫向四周,直冲得四周烟尘滚滚。 守在沈阳城东门门外的左巴子,和去而复返的抗联侦察班,听到城内的枪声,也展开了对沈阳东门的进攻。 人都是有感情的。尤其是像李天逸这种男人,虽然在工作中表现得十分强势,但其实,在情感问题的处理上,李天逸则是菜鸟中的菜鸟,有些时候甚至会优柔寡断。 有丫鬟轻手轻脚的进屋,点上灯,把每人脸上的担忧写的更加分明。 直到这时候,风一才看到老人在他眼中的形象。让他诧异的是,那居然是一个长着羊角的恶魔,和公园中的那个雕塑一模一样。 就在陆川感觉到有一些进退两难的时候,陆川突然感觉到了自己手中的核心本源有一些奇怪的律动。 沈霆川不知道的是他完全是想多了,叶清清并没有那么想,也没有被吓到。 九天后,这是一个非常神秘的地方。这是一种完全偏离科学技术的实践方式。可以说它是云朵般的大师。 第二七四章 赌徒(求月票) 许源之前一直猜测,真正偷走茧食的人,可能和闻彬大人有类似的目的。 此时忽然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货主那些人利用运河走私不是一次两次了。 甚至走私茧食也不是第一次了。 而偷走茧食的人目的很纯粹,就是为了这东西本身。 这东西在红毛番那边非常珍贵,价格高的能让一切商贩铤而走险。 “你们……”人面疮还想要再说些什么,不过缪如茵的目光却是一闪,然后那只白光莹绕的手便直接按在了人面疮的那张人脸上。 先前白念希找到他,谈论装修风格的时候,他并没有给出明确的指令。 “我师傅派来的人,也是我的好伙伴。”叶倾颜立刻想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就他们这种眼神和态度,就算孩子犯了错,不肯别人教训,他们自己也宝贝的很,不肯骂孩子的。 安歌也下意识的跟着薄凉的脚步一并出去……见到此情形忍不住有些咋舌。 “.「现场有发现可疑的指纹吗?”林辰目光从屋子里那些刑警的身上扫过。 周大鹏的裤dang有血迹,他的那儿被伤到了,他去到医院里面治疗,医生说只是伤的不算太严重,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队长!”没看到欧阳傲阳的时候,几名特别行动队的战士还强忍着,可是现在一看到欧阳傲阳那已经忍了很久的眼泪却是再也忍不住了,一声队长叫了出来,那眼泪便再也忍不住了。 双肩被傅景深扶着,伴随着男人狂狷的气息席卷,顾念紧张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今天是周末,君家人大部分都在,看着叶老爷子怒气腾腾地冲了进来,都一头雾水,因为是自家老爷子跟叶老爷子又要斗嘴了。没想到叶老爷子一开口一句话就把他们给炸蒙了,什么叫颜颜和墨宸在一起了,这是怎么回事。 紫魅怎么都没有想到穆诗姗会祸水东引,引到自己的身上来,让她心头上格外的无奈。 可梦是不能做一辈子的,就像我对着白惊鸿做了两百年的痴梦,终究要面对现实。 下午的阳光非常刺眼,我从银行里面出来,脚步沉重,心如死灰。 只是在这个离火燃烧的时候,极为的疼痛,因此也没有那么轻易的,就可以灭掉这些火焰。 拟声怪是一种对语言与声音很敏感的怪物,所以尽管根本没接触过英语,但学起夏尔嘱咐的话来仍旧很利索。 他可怜的发出啾啾的声音,绘声绘色的指了指地上的揪他羽毛的人,然后又抖了一下身体。 在加上恒彦林自己一个修士,居然是拿了这么多的灵药,可就让他们心中越发的不平衡起来。 安格班的规矩对于这些没完成任务的半兽人可不怎么友好,而半兽人们尽管脑筋简单,却也不是太蠢。 怎么可能平平安安呢,剧本上分明写着,整个苏北府最后的下场都很惨烈。我自不忍心说穿这些,也从没打算去改变什么,一切若是能照着剧本走得一字不差,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安琪写道:不是的,我观察只有爱德华才是最厉害的恶魔,其他吸血鬼并不会法术。 倒与那天所见不同,不若那日的清雅淡漠,平添了几分贵气。萧湘看着她的身影,唇边含了淡淡的笑,或许这皇宫中的人,都是这般吧? 一阵胡乱的收拾之后,莫南爵黑着脸站在加长版劳斯莱斯的后备箱边上,看着自己塞的乱七八糟的行李箱和旁边整齐发亮的行李箱,黑眸冷冷地扫向一旁站着的童染。 她总算知道,为什么那时李世民会要臣子在太极殿门口夜夜守护。不是元吉和建成的灵魂索命,而是纠结于自己的心魔。 御邪脾气原本就古怪,见他目光望回来,不由反瞪了一眼回去:“怎么,不服气,想报仇吗?”。 远处的虚空中,刑天张开黑暗之界与虚空之界,烙印在虚空中,纹丝不动,怀里抱着凤舞那娇柔的身躯,津津有味的看着戏。 全身的皮肤慢慢的泛出粉红色,像是熟透的水蜜桃,浅浅的粉红色上有一层细微的绒毛。有的地方沾了汗水,却晶莹剔透,看上去十分诱人。 “你坏死了。”斯雪的声音如蚊虫振翅,身体却随着刑天越来越露骨的语言和动作慢慢的瘫软。 徐青走出电梯门,就这样散散的站着,脸上的表情平静得让人摸不着头脑,面对上百名刀仔能做到这样镇定自若的,肯定不会是普通人,就连那位调人来经理心里也突突一阵乱跳,悄然拿出手机拨通了耀哥的电话。 再直起身子,不急不缓的按着薛冷玉所说的,红色的是洗发水,用来洗脱发。蓝色的是沐浴露,洗身子的。他现在对这些薛冷玉所说的简体字还是半懂不懂,为了怕弄错,所以特意买了岔开颜色的牌子。 “你不觉得你废话很多嘛?”颜如玉面无表情的看了陈南一眼,眼中露出一抹厌恶。 万恩虽然只有十二岁,但他在凶险与磨难与凶险的历练下,变得异常的勇敢。 不过这样的他,还挺可爱的,要是别去关注那个泥腿子,就更好了。 就像是以前打galgame的时候一样,但凡游戏有了什么新的进度或者解锁了新的玩法之后,都会相当兴奋是一个道理。 相反,如果来人对武族心怀善念,便会受到霞光洗礼,有一定可能性突破境界屏障,不过九成九的人,进入武族都不会引起霞光通道的反应,因为只有实力达到塑神境,便可以完全收敛心中的各种念头。”柳月笑着说道。 第二七五章 法物 苗禹看到了许源的示警。 但已经来不及了,那血肉怪物已经扑到了他的面前。 庞大的身躯像肉翼一样张开。 怪物身上的每一张剥皮人脸,密密麻麻的排列在朝向苗禹和山河司的那一面。 每一张脸上、每一双眼、每一张嘴,都在传递着贪婪和疯狂。 贪图着这世间的一切,不只是金钱,还有权势、名 超过五十名不朽至尊在混战,亡魂舰队的不朽,佣兵团的不朽,守护者的不朽,最后是天使的不朽。 “给他们发旗语,询问一下,同时通知大家戒备,我去通知船长!”大副说完之后,就跑了出去。 不止在游乐场内播放着这一段话语,甚至连游乐场大门上空悬挂着的大屏幕上,也不断将这一信息传递出去。 马车之外的沙漠中,有着一具头种晶兽的头骨,赵长老暗中运转武力,使得沙漠中本就有着风暴的天空更加肆虐。最后,那等的风暴,都能将那牛头骨都轻轻运转起来,牛角更是朝着中部的一处马车而去。 “我们在这里等着,他们打的差不多的时候在过去。”段秋说道。 “你是什么人?莫氏一族应该已经没有人还存留了。”夜锋看着老人,出声发问。 主位之上,一个看起来也不过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气质出众,威力十足,此人正是外域的统治者,外域皇帝,顾皇。 “没什么是不可能的!”夜锋冷哼,抬手又是一团九幽冰焰,丢向了那失去了金斗大阵的一众气灵宗弟子之中。 “这是?”之前本应已是化为一片废墟的府邸,此时所呈现在柳天眼中的,却又是与之前如出一辙的房屋建设。虽然这段时间之中柳天也是见识到了不少的,但是现在说是没有惊讶那是假的。 梅碧雪望着苏子墨的眼神,诱人的嘴唇微张了张,显得有些惊讶。 不一会,杨雨潇那昏死过去化成水的身躯便被他吸了上来,强行被逼现了原形,他仍然像拎着一个破烂的偶人一样抓着杨雨潇的后襟举在身前,杨雨潇的全身的血和水混合着流下,像是从染缸里拎起来似的。 自己从一件布衣爬到现在的位置,努力的去填补彼此之间的鸿沟,可是无论自己多么的努力,最后的现实永远都是让人绝望。 “不是你长相吓人,是你身份吓人,而且你要是去了,以后我在孝峰面前,可就失去信任了,再想知道什么事,可就没这么容易了。”易欢解释道。 动了一下肩膀,发现自己的伤口并没有多少的疼痛感,她以为自己伤得并不是很重,毕竟对于当时的记忆稍微的有一些模糊。 但很显然,他再怎么装睡,也是瞒不过自家两位舰娘的火眼金睛的。 “好,我现在有空,那么田野哥哥,我现在就来。”肖宇航立刻点头道。 这世上,除了真神以上那几个,就没人能将神魂撕成几份还能活下去,神魂的缺失并非没有代价,紫惑是用减寿的方式还是别的,她不得而知,但她知道,代价绝不比减寿更轻了。 可白明修绝不是这种类型的指挥官,他向来反对打呆仗,而是强调在运动中杀伤敌人的。在清楚了后路藩军的准备之后,白明修立即赶过来,准备亲自指挥战役。 她却来不及感受,身边的一切竟渐渐虚化,偌大的紫魂戒空间,慢慢融化,周围的景致全变。 闻此言,大家都不约而同想听听半孤院长的高见,只见天灵王神色一凛,这半孤今儿是怎么回事,似故意在众国灵王前面挑刺。 王锡林何尝不是同样的想法,作为中组部长,王锡林在官员的面前是有着一套的,对于官员们的心理也摸得非常的清楚。 换上了朝廷昨天晚上送来的官服,我便匆匆忙忙的向皇宫赶去,本来还说5个月之后再上任,没有想到今天就把自己说的话全部地推翻。 慢慢的靠近了海岛之后,整个岛屿才真正露出了真正的样子,我们迎面的驶向的这个岛屿上面郁郁葱葱,长满了树木,不少的鸟儿在上面上下翻飞,还有些飞到了我们的船头。 “少东家,我们可是有合作协议的。”顾恒表示了担心,毕竟涉及洋人。这个事情让一直在旁听的吕碧城下意识的打起精神来,刚才还有点走神了。 问题是赵轩现在还真有急事,看来这段时间,想要靠火系祖龙帮什么大忙明显不大现实了。 “不要停!我们要赶在天黑之前前行百里为自己找一个可以住的地方。”墨峰对着后面的战友大声的叫喊着,同时墨峰猛夹马腹,让胯下战马再次将速度提升了一成。 御林军的士兵当然不乏聪明人,顿时向参拜,但是一看就愣住了,眼前的这五位姑娘,那一个都象公主。那到底那个才是八公主?而且八公主有这么年轻? 玉阳历一千三百二十七年一月,长久无物资的蛮荒开始出现大面积的饿死和冻死,蛮荒草原之上,一时间遍地是尸骨。这一刻可查才明白蛮荒完了,蛮荒真的完了。 “这种规格的装甲车,以我目前的能力,三分钟能制造一辆。”依安蒂随后报出了她制造这些东西所需的时间。 第二七六章 祛秽司所擅长的 密密麻麻的几百只邪祟,围在了富贵赌坊周围。 换做了别人,只怕这一看就吓得头皮发麻。 许源却是将斩龙剑再次出鞘,一声大喝如同春雷:“散去!” 那些邪祟便一哄而散,转眼间就跑了个干净。 城里的邪祟都“守规矩”,但仍旧有其嗜血疯狂的本性。 富贵赌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便吸引了附 我竭力的挣脱开那个骷髅头的束缚,然后朝着何婉欣所指的方向一直向前跑。 这样一来,堵住了王卫助理的嘴,避免让王卫知道这件事,不然让王卫知道了,林枫也得退层皮。 这一切不过是梦婆婆为了方便自己行事所改的时间,她的毒蛊在太阳光照射下才会发出效果。 马车内,元锦沛拿着太极扇一直在拍打手心,俨然极为心气不顺。 按照弗奥的理论,黑洞就是虫洞入口,而白洞就是出口!只要穿越进黑洞然后从白洞出来,就能实现空间穿越。 等到摄政王出去她这才松了口气,把手中的玉牌丢到一旁,转身洗了好几遍的手,在这个油腻的老男人面前,尽管是演戏她有好几次都想些忍不住不过,好歹搞到了些东西。 这里晚上会莫名其妙起风,宗判府内鬼哭狼嚎,常常有人影出没,那人影虚无缥缈,像是烟雾,还带有淡淡蓝色。 与此同时,她身后两位血族仙级强者,也将血色气势提升到了极点。 吐槽鬼雾草,乔云熙纠结了一下下以后还是同意了对方的好友申请。 在浮石之上有着一个巨大的圆坛,圆坛占着这浮石的一半面积,圆坛与地面距离不高,在圆坛上刻有法阵。 只是因为她们姐妹是和父母来的,又不方便多坐,所以李花儿到了,也只问了好,就带着李果儿离开了。 那是一个玉做的簪子,只见那簪子通体碧玉,簪身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彩蝶,簪头一朵雪莲悄然绽放,还有一个莲花子似的吊坠,端得是飘雅出尘。 李花儿自然也跟着闲了下来,活计也只剩下那衙门工地上的事情。 “牡丹,你还是喊我子安吧,伯父那边怕是不会同意我们的婚事,万一被他听到,怕是又要生出一番麻烦。”潘子安忧心忡忡的开口,听着杜牡丹喊夫君两个字,实在是别扭的狠。 “明府你可以的,你制霸一切,容不得不同意见。江州人都阻止不了你。”胡市道。 萌新提督:各位大佬好,我又来叨扰大家了,今天我找各位大佬是有一个想法询问大佬们的。 “我等会儿再收拾东西,静花你先收拾吧。你就先让我歇会儿吧。”把首饰盒子关上,将其放回空间中的宋杰对着静花摇头。 苏城眼神暗淡,“其实你比谁都聪明,有些事情,是你不愿意去想罢了。”他的声音很低,就像是自言自语。 “我们发誓,无论如何,我们都会拼死保护陛下的!”皇家卫士长当即跪在了地上,连声发誓赌咒。 可是公孙龙赢等人,却以劫灰引发天劫,等同打乱哥舒魔尊计划,逼得他在虚弱期就开始渡劫。 卷毛特种兵队员的头也摆在地上并且人家微闭着眼,闭目养神看着很惬意的样子。 毕竟都是同类的人类,相互之间都多多少少还有点共同之处,只要刘奎不去招惹地球异能者,他们也一般不会对刘奎怎么样的,所以说刘奎对这些异能者还是不怎么放在眼里。 第二七七章 溃烂病症(求月票) 三只梦貘在运河衙门的仓库中,嗅到过“香玉脂”的香味。 但这种妆粉虽然贵,城内用得起的人家也并不算少。 但其中任何一名女子,都不应该出现在这个窝棚里。 许源想着“香玉脂”稍一分心,那溃烂的眼珠也随之不动,凝视着他——被凝视了一段时间后,“溃烂”的病症便传染到了许源的身上! 溃烂 她觉得,其实现在,刚刚那个时刻她才是真的跌入了梦境,那个吻像一把锋利的剑,刺破了所有不可能。 与其等待自己驾鹤西去后,此子来到蜀山强索典籍,倒不如此刻像他示好,一来,可以加深两方的友谊,让对方承情,二来,如果自己操作得当,或许可以让其挂名蜀山,成为自己死后,蜀山的一座屏障。 石原显然早就料到了林欣的动作,手中灵力暴涌,一股诡异的吸力自他的手掌发出,硬生生将林欣原本已经推开的身体吸了回来,拳锋直直的照着林欣的胸口处奔去。 玉皇大帝伸手擦拭了一下嘴角的鲜血,此刻的玉帝看向秦九的眼神中已经充满了怨毒与杀意。 看着手中的烤鸡,嗅着烤鸡那萦绕在自己鼻间的香味,邋遢男子也不再顾忌那么多,开始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然后金蟾猛的一用力,那宛若实质一样的刀芒在这一瞬间却如同是易碎的瓷器一样。直接碎裂成一块块细碎的碎片。 此刻,唯一的依仗黑色长城也被攻破了。他们彻底失去了反击的能力。 所以现如今王辰的种族也发生了一点改变,他脸上的金色纹路就是证据。 想到这里,天鹤圣人又提醒了沈浪一遍,不过他的态度仍是坚决异常,看上去根本像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 “怎么会这么沉!”随着那青甲男子掐诀念咒,他头顶的珠子开始变得越发的明亮耀眼。 脸上穿了一根剃钩的人是没办法撒谎的。他们也没法哀求,没法出卖自己并不知道的情报。 那王麻子一听这话,顿觉自己脖子冷飕飕的,哪还敢炫耀自己所知的宫闱秘事?连连道谢,赶紧喊来老板结账,顺便把老张头那份也给了,走时不住的看向四周,生怕自己被锦衣卫或者东厂的人盯上。 梦梅居士闻言大怒,催开梅花鹿,手举木杖,往下照孙旭头面一杖打来。 自从他们进入拓跋绍的后宫,无时无刻不是活在失望之中,随便拉出来一个可能都比拓跋绍要厉害,要有本事的多,却偏偏嫁给了这么一个废物皇帝。 华天娱乐旗下的多位影视艺人,湘南卫视多名著名主持人汪笑、何欢、杨云等人也赶到现场,在保卫的护送下,进入vip区域,观看这场演唱会。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十分浑厚的声音传了过来,众人看了过去发现一个满头白发,然而精神却十分良好的老者走了进来。 拓跋焘穿越者的身份自从被花木兰和刘妍知道,在家里也没什么好隐藏的,说到底刘妍也是自己人。 和堂弟又谈了几分钟之后,楚云就离开了这里,他打算去看一看陈玲玲。 十年前,凯尔对抗邪恶的斗争即将胜利在望,然而,她那叛逆的妹妹莫甘娜,同时也是她们一族的弃徒,突然获得了新的力量。 天策府的高层突然到访,自然不会是什么好事,不过多伦还是摆出一副中立的样子,想看看他们准备干嘛。 第二七八章 漕帮也不过是条大狗(三合一) “香玉脂”像一条银链子,将占城内到运河码头的各种线索串联起来。 “茧食”有着生死界线的意味。 如果一具古尸邪祟,想要“由死转生”,当然会需要大量的茧食。 那王妃的墓就在占城附近,长期观察后发现了运河上有人私运茧食,于是便暗中盗走了那价值一百十二万两银子的茧食。 既然是王妃,哪 第五,如若有看上的物品,不管是什么等级的,都具有优先支取的权利,也就是,如若当时没钱,可以先拿走用着,等以后再还,或者使用黑金卡的权利,让拍卖会为你支付。 当时她还不怎么情愿给他们换工作的,还是她儿子萧星辰说服了他,他只用了一句话。“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就这八个字,萧七七哪怕心里有顾虑,也没再多说什么,支持了儿子萧星辰的做法。 “有些冒险,”“新庄功”微微皱眉道:“燃料很可能在途中就烧尽了。”燃料中途烧没的结果就是直接摔下去。 当然,选择不清除的,能联系到的,也只有同样选择了不清楚的存在。所以,确切一点说,这种灵石牌的存在,便是为了这种所谓的集体任务而存在的。 无翳公子轻轻拍掌,好似由衷感到佩服,一盘的甄儿连忙取过碟中青梅,巧手送入他口中。 她很清楚,别看现在莎朗被她下了暗示,再加上愿赌服输,基本上唯已经把黑暗组织的情报掏的差不多了,但是,她依旧无法直接带走莎朗。 不过,她虽然吐槽楚风辞找了这么二个像杀手的护院回来,却没有将他们二位直接下逐客令给赶走了,而是请了龙九跟邀月先进屋子歇一歇。 “对!就是那里!”家伙们兴奋地不得了,无视柯南喊他们后面0又算什么的喊声,径自往前冲。 “你看都没看过苏流年抱着什么图纸,也没问我那是什么,就敢不分青红皂白地跑到我这里来抱怨,你这么说,是不是也有些过分了呢?”萧七七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视线落在了眼前煨着莲子八宝羹的炉子上。 可这里是九层天塔,是天师府的私人领地,更何况,这个湖里还有这么多,少这一条算得了什么。这条鱼看着就是大补,出了这里,或许这辈子都难以遇见,你让我放掉,开什么玩笑? “石管家请说!”看到石中岳拿出诚恳的态度,蔷薇也不由肃然,认真的回答。 “是。是军师莫离不许。”周泽这时候也觉得说得理由有些牵强。 “堕魔之地里是什么样子的,同修魔塔一样有分修为等级,还是……”凌司夜又问道。 而他这些天所查出来的,也正是她出面请黑道上的人封死了当年的事。 傅擎岽走到门边,才刚一打开房门,就看到两个护士咻的闪身回去,明显就是刚刚在偷听。 更何况还在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人面前,他都这么说了,他怎么可能让妈咪帮他。 听了苏染画的话,林管家平和的脸上也不觉的抽动了一下,当那个传话的丫鬟说王妃请他时,他还以为是那个丫鬟替苏染画美言了话语,没想到苏染画当真是表现的风平浪静,甚至客气有礼。 可是他说迟早要见,先熟悉一下,给父母留点印象,借机表现一下。 解决掉柳明月她们,已经动情不已的刘梦儿,妩媚的看着傲天,眼神中漏出丝丝情意。 童若也算是有经验的人了,所以对于出来的结果表现得很淡定,之前来的时候,她就有了把握,倒是冷少辰,拿着报告怎么都不放手。 连回着十九声爆炸声响起,这些人,是已经有过夜倾城的消息的,也知道夜倾城手里有这么一样东西,再看见她拿出来时,就已经做好自我保护与逃劈的想法了。 守卫相视一眼,其中一人打了一个手势,两人戒备神色朝着叶枫和百夫长过去。 叶枫伸出自己的双手,示意玉玲珑再尝试一下,玉玲珑眉头微皱,刚才的暴怒被一丝狐疑给替代。 “!”元素大师也没料到,竟然会遇到一个双修的,也是后悔不已,早知道是这样的任务,他就不接了,现在后悔不已。 韩麟符出了监狱就去了保定和通县,虽然对四十一军还表示怀疑,却吃穿住全在部队。而贾从烈出了监狱后,他没地方去。韩麟符由于自己还在迷茫中,也没法指点老同学贾从烈。这时,国民党军统特务戴笠盯上了他。 八卦道袍道士看着远处兄弟的惨状,再看看叶枫,依然是点点头。 选拔结果有点出乎意料,他们六人有四个进入前四。还有两个竟然排到十几名了。 她身份不同寻常,既做长嫂又做妹妹,自然是宁可自己掏钱来补贴,也必定要让畅儿的嫁妆丰厚、嫁得风风光光。反正这些财产到头来都是带回郭家,也算是补贴了公主府为了她自己当时风光大嫁而造成的空虚。 一个部落最重要的就是人口众多。只有人多了,才不怕野兽的袭击,才不怕找不到食物,才不怕别的部落的侵犯。 靖国和青冥国国土面积相当,国力也相当。靖国的国君前两年过世了,太子只有三岁,如今朝政被外戚把持着。 顾霆钧在床边坐了下来,非常自然的掀开被子半躺了下去,转头看着楚琋月的眼睛,继续说道,“下午冯峰给她看的只是一部分。对于卧底的信息,不是什么都能拿出来示人的。 两人知道以自己两人的实力,不是来人的对手,对方若是真要抢人,他们还真没什么办法。情急之下,只能吩咐船只急忙开走,避开来人。 第二七九章 邪祟接亲 郎小八记性极好,以前办差来过这附近几趟,地名、路线等就都记住了。 苗禹讪讪,正要跟郎小八说该去哪里,对方已经开口问道:“这个方向往小余山中,有两座大墓被邪祟占据。 一个是将军坟,一个是铁棺坡,应当不是这两个地方。 另外还有四个地方,或是传说、或是地方志曾记载,有大墓存在。 一 “你为什么想着要赚这么多的钱呢?”末了黄铁芯却是不动声色地问了一句。 等到赵政策的吉普车到达财专学校门口,一辆崭新的奥迪也刚好抵达。 赵政策总结过,一坐上椅子,就马上把双腿交叠起来的人,是不喜欢输给对方且具有对抗意识的表现。如果和顾客谈生意时双脚这样交叠,会被对方视为骄傲的人,有损对方对自己的印象。 等等,便是说,现在是圣婴大王红孩儿大战乌鸡国的假国王狮伶怪了,这狮伶怪到是好胆,居然敢和红孩儿叫阵,他没见红孩儿在积雷山的威势吗,连齐天大圣一开始都伤在他手中。 “同级别斗战,我还是第一次见叶辰被这般压着打。”身在外围的冥绝,咧嘴又啧舌,连荒古圣体都被打成这吊样,他上去,会更残,不是叶辰战力弱,是血极限界的姬凝霜,太可怕。 因此,存放在无敌七度金戒指的魔晶,无一不是有其特殊之处的上品。 东方,一座残破的山谷,叶辰无力的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咳着鲜血,逃的力竭,也战的力竭,神力都干涸了,若无这场乾坤混乱,他多半已被诛灭,外域至尊虽不带脑子,但真有可怕的存在。 “把暖风开大一些,慢一点,稳一些。”尽管临时选择的这名司机也很机灵,但李左锋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反复叮咛着。 “切,这些问题我也不屑同你讨论,一切自有历史的公断”!直爽的话让卢武勋哑口无言,懦懦了半晌这才挤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咦?按照常理,你们来我这儿应该事先联系过的吧,怎么就你们哥俩,学森呢”?在省城的可不光是建林和建义这哥俩可还有一个辈儿萧学森呢,萧寒这才醒悟过来,开言问道。 早上,在沟里冻了一夜、瑟瑟发抖的吐蕃人一看,山口已经建起了由石头大木垒砌的大墙,高达五米,墙上配备了不少弓箭手,而且明显地摆放着不少火器。 “舒艺千。”离无歌最近的人吃力地叫道,双眼一红,泪流满面。 康穆宁迅速抽出腰间软刀,凝注内力将剑挡开。花缅手执玉箫,想加入战局,却因腹痛而无法凝聚内力,只得在康穆宁的保护下左躲右闪,时不时以玉箫格挡一二。 老油条贝克曼似乎嗅到了一点异常的危险味道,这种嗅觉来自他多年的海上冒险生涯,这种嗅觉说不清道不明,但有时候的确和危险吻合了。 出了营帐的爱丽丝马不停蹄的趁着黎明前的黑暗径直走到艾莲娜的营帐。可是,刚刚接近,爱丽丝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时间到达暴雨肆虐的季节;江河决堤,水势不可挡的淹没了那斑竹园的残垣断壁,洗去了最后的痕迹,仿佛从没出现过似的;人道是水火无情,一场大火,一场洪水,之后,还剩下些什么? 清泠的乐声响起,她水袖微扬,青丝墨染,舞姿曼妙如燕子飞翔,妙态绝伦,有一种令人屏息的美丽。 第二八零章 逃婚 “你叫什么名字?” “郎小八。” “你呢?” 老耗子用鼠须指着苗禹。 苗大人还有一丝清明,很想催动自己的“律法”。 可是此地乃是小余山中! 乃是“化外之地”。 皇明的律法力量,在这里本就被大大削弱。 而老耗子今日大凶,力量被极大的加强。 苗大人的 “暂时医院开不成,试着做一些药品,应该没问题吧。”黄东忽然冒出这样的一个想法。 天机王都忍不住叫好了,但是他还是矜持了一下,等道法资质测完再说。若是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天算的道法体质不算强,那不是尴尬了吗。 我完全忘了就在前天我俩还亲密接触过,好像每次都能从她身上得到不一样的体会。 “我吗?”云中君皱了皱眉,有些意外,他没有想到,都已经说过了下界的酷烈作风之后,这位斗姆元君,依旧是将问题抛到了自己的身上。 我们爬上大树没多久,随即便看到,一头肥硕的野猪从灌木之中钻出。 但这无限血海的边缘,正好就是虚实交错的界限所在,在这无限血海边缘处长久停留,他们引起巫族注意力的可能性,依旧是极大极大。 霍金连连摆手,他当然知道殿下说的是什么意思,哪敢再多言刺激殿下。 郑圣虚也是有一些见识的人,他的手中同样有着极品灵石,因此他能够判断到那是晶髓也不足为奇。 最后徐慧梵摔门离开了,而我还在怡然自得的看着电视。可是慢慢的我开始心不在焉了。 路漫漫听着高兴,乐意的点了点头,拧开装有金疮药的药瓶准备上手。 唐装老人咳嗽了两声,感慨道:「算了,我俩是五十步笑百步,大哥别说二哥。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我们老了,这个时代已经不属于我们,我也不属于这个时代」。 老者一看,“啪啪……”在这人身上连点,这些黑气才缓缓进入他体内。 观看基拉亚此时坐着的寒冰王座以及周边的阴暗氛围,让人多半猜测这家伙应该是藏匿于某个位面内的地下宫殿中。 高大男人面目狰狞,“好大的口气,别说你还未踏入化气,哪怕你已经踏入化境,也没这个能力”。 那蒙面人紧跟在后窜跳上来,他不给谢宫宝任何喘息的机会,缠着又是一轮疾风骤雨般的强攻。这人既不说话,也不吭声,像是跟谢宫宝结有深仇大恨似的,不问情由一味的痛下杀手,招招不留余力。 “那既然这样,那刘家家府找到何时才能找到!。。”楚子枫无奈的捂住了脸。 一月时间,燕云城竟然基本掌握了各种医理,他所欠缺的不过是实际经验而已。 这种极端势利的、赤裸裸的、没有一点儿亲情味儿做事方式,让姬静颜伤透了心。 其时离天黑还有两个时辰,外头已在整理坐骑。从髯公虎和马匹的数量看,此次出勤少说不下三百人。整个前寨不见有人吃喝玩乐,似有战前之严谨,这与浪人营无拘无束的氛围极不相称,看来雷公望对出勤之事极为看重。 以低阶妖王的生命层次,还需要从食物中获取能量,才能维持身体的机能活性,夜阳在盗天城的时候,就存储了不少兽圣血肉,但经过许多时日的消耗,保存的所剩无几。 第二八一章 河怪(求月票) 巨大的墓室中,两盏暗蓝色的长明灯阴幽的燃烧着。 棺椁中没有古尸,只憋着一口害人的“殃气”。 许源又环视了周围一遍。 这座古墓的形制和正州那边有些不同。 主墓室周围的墙壁上雕刻着交趾风格的壁画。 左侧墙壁上,是古老王朝的子民,在宫殿前拜祭他们的王和王妃。 许源走到壁 “那我就抱你上床睡觉吧!”在得到伊丽莎白的回应后,帕奇便抱着她走到床边,轻轻的把她放到了床上。 “呵呵,这是我们的伊水学姐,她跟你开玩笑呢,收取的这些费用一方面是看看你有没有财力进行炼金卡牌研究,一方面其实是作为社团的运行资金。”林墨解释道。 她前些日子是回过家一趟,回来时心情就不大好,莫非就是因此?我知道月棠喜欢常远,有了心上人,自然不愿意嫁给别人。 扎褐打开自己所带的行囊,里面有一包全部都是草药模样的东西,他迅速的从里面挑出了几样东西放在地上使劲的搓揉着。 “不要说话!我送你去医院!”陈天翊嘶哑着喉咙大喊着,眼泪早已飞出眼眸。 “花璇玑?”四个字说的是咬牙切齿,烨华慢慢从阿凉身上离开,但是却没有立即去往花璇玑那里。 血祭卡牌成功率最高的就是在祭卡的时候使用卡修的血液进行祭卡,这种方式一旦成功以后这些卡牌就能直接融入卡修体内进行使用。不过在更换的时候会对消耗大量精血对身体造成伤害。 没背景的都找了神盾局做靠山了,有背景的要不然是神盾局不敢动的,要不然就是已经在跟神盾局进行合作了,就比如托尼·斯塔克。 麦瑟林住的这个社区年代大概是有些久远的,虽然看得出很多地方有重新翻修过,但还是能看得到不少陈旧的痕迹。 “不可,这件事情,目前不能让烨华知道。”花璇玑拉了拉轻歌的手,沉了脸,十分认真的说道。 夏夜没办法,只能在厨房门口指挥他,洗洁精在哪,抹布在哪,洗完一个又指挥他放在哪个位置。 盯着于莎莎,神情也是很凶狠,恶毒得仿如一条张着血盘大口的豺狼。 连翘本来只能紧紧的依贴着珞华,见到这一幕,她竟然有些不顾自己的生死,身体外探,想要冲出去营救,却猛地碰到了杀阵的边缘,发出一声惨叫,捂着额头回到珞华身边。 沈佳惠一声湖蓝衣裙在明晃晃的日头下面像是一汪泉水,炎热的天气里让人看着心头便顿觉清凉,他压抑住想要喊一喊她的冲动,只略点了一下头。 “只是我一个朋友的主治医生。”花桃没有解释太多,简单地一句带过。 话音落下,杨震抬手一掌直接拍在了自己左腿的膝盖骨处,骨骼断裂的声音,整个药房内清晰可闻。 双11过后,晓夜公司相对没有之前那么忙了,夏夜也得空能好好休息几天了。 马肃这个时候一想到被革职以后的日子,他就感觉自己承受不住,因此连忙气愤的在郝建身上一顿拳打脚踢。 “老子有钱你们管得着吗?一个个耽误时间,我都困了!”林枫打着哈气不屑的说道。 “你什么你,我们现在不想看到你,希望你早些滚蛋!你这家伙,老娘三年请了三十次假,你一次都没批准,你他娘的,还是人吗?老娘想想都想凑你!滚!”段茹清恶狠狠的喊道。 第二八二章 山里最帅的 出口距离水面足有百丈,许源下落到一半的时候,便听见了从通道上方,传来的野猪愤怒的咆哮声。 扑通! 许源砸进了河水中。 但实际上在入水之前,许源已经放出了皮龙,整个人钻了进去。 哗啦啦…… 皮龙在水中舒展身躯,摇头摆尾,显得十分惬意。 而上方的洞口中,隐隐又传来野猪的怒吼:“去给老子把那东西抓回来!” 紧接着,一只只大耗子被野猪塞进了通道,一路滑了下来。 皮龙落水的瞬间,许源便看到河水中,那些惨白的怪物一起冲了上来。 四肢一起划动,它们在水中好似一只只利箭。 可怕的怪口张开,冲上来就要撕咬。 “看来之前猜的不错。” “只要有东西掉下来,这些怪物就以为是给它们喂食。” 许源操纵着皮龙,一个甩尾就将三只怪物整个拍扁了。 怪物们吓了一跳,猛地在水中停下来。 它们没有眼睛,也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感知外界。 许源满意,皮龙实力极强,只看这一击便还要胜过“十丈人皮”! 但许大人没有继续施展,而是往下一沉,进入了河底想要遁走。 便在此时,上面通道内那些大耗子掉进了水中。 扑通! 扑通! 扑通! 落水的声音接连响起。 更多的怪物聚拢过来,还是下意识的第一时间撕咬上去。 大耗子们今日大凶,一边游动一边和怪物们厮杀起来。 它们却没有皮龙这么强悍,不能一击便震慑住怪物。 河水中,很快被大片的血液染得腥臭。 许源潜在水底,一路向下游而去。 途中有怪物发现了扑上来,便一尾巴拍死。 后方则变成了一片战团。 大耗子们十分凶悍,那些怪物没有一合之敌。 但是怪物的数量太多了,而且大耗子们水性远不如这些怪物。 杀得水面上一片混乱翻滚。 许源游到了洞口处,铁栅栏便竖在眼前。 每一根都有胳膊粗,缝隙只有五指宽,怪物们钻不出去。 每一根铁栅栏上,都布满了啃咬的痕迹。 许源操纵皮龙,轻轻碰了碰这些铁柱。 “就是普通的铁柱,没有附着其他的手段。” “这便能将那些怪异都困在洞里……” “那些怪异数量庞大,但是实力的确一般啊,古尸王妃养着它们究竟有什么用处?” 许源悄悄放出剑丸,在铁柱上一绕,就将其斩断了。 接连切断了三根铁柱,在栅栏上开出一个足以钻过去的口子。 皮龙飞快的钻出来。 后面紧跟着就钻出来了两只怪异。 皮龙一甩尾巴,只将它们的头拍扁了。 尸体慢慢沉到了河底。 许源又将被切断的铁柱装回去,用腹中火重新接好。 在水中做这件事情颇为麻烦,许源忙活了好一会儿。 若不是丹修水准已经六流,还真就接不上了。 火一放出来,就被河水浇灭了。 然后许源操纵皮龙,潜下去将一具怪异的尸体叼在口中,这才摆动龙尾,顺着河游了下去。 这条地下河极长,弯弯绕绕。 中间又出现了几处溶洞,许源趁着机会换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许源忽然感觉自己被冲进了一条更大的河里。 于是慢慢浮上来,发现自己终于从地下河中出来了。 这条大河在山中奔腾流淌,两岸峭壁如刀劈斧凿,一群长着两个脑袋的鬼面猿猴,尖啸着从峭壁上攀援而过。 许源游到了岸边,从一处浅滩上了岸。 因为一直在皮龙中,许源全身干燥,上岸后四处看看却是茫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但许源也不敢久留。 自己能破开栅栏,顺着地下河来到这里,那些大耗子和野猪也有这样的能力。 许源仍旧带着泥面,收好了皮龙,扛起那只怪异的尸体,飞快的离开了。 在山中狂奔了几十里,许源这才找了个山洞停下来。 将怪异的尸体丢在地上,许源放出剑丸将尸体剖开。 许源很好奇,古尸王妃养这些东西有什么目的。 它们实力不强,但是数量庞大。 喂食非常麻烦。 那么多的怪物,投送食物只能从那个狭窄的通道滑下去。 喂一次少说也得十头牛的分量。 许源细致的检查了这怪物,却没有找到什么可疑的地方。 这东西不但外形跟人类很像,体内也和人类一样有着五脏六腑。 并且许源还在怪物的两腿之间,发现了两套系统! 简单说就是……这东西可男可女! “它们可以自我繁殖?难怪洞里的怪物数量那么多。” 正自言自语,许源忽然注意到怪物被拍扁的脑袋。 想了一下又用剑丸将脑袋也切开了。 “奇怪了……” 怪物的脑袋里,有两个脑子。 而且是两个脑子分别生长在两个颅腔中! 怪物的体型和一般人类差不多。 但是脑袋要大不少。 颅腔被一层横骨分成了两层。 上面那一层更大,下面的只有核桃大小,里面的脑子更小。 上面那一层里当然长着一只更大的脑子。 许源越发不解:“这有什么用呢……” 摇了摇头,许源只能先将怪物尸体丢下,从洞里出来,上到了山顶上,打开“望命”向四周看去。 下边的山脚下,有一群邪祟的“命”,一丝丝的升起,漆黑如墨。 许源悄悄往那边去了。 这是一窝蚜虫。 每一只都有一丈大小! 长得肥嘟嘟的。 周围满地都是白骨,有人的也有兽类。 可惜这种邪祟灵智极低,看到许源便发出尖叫声,然后一起冲了上来。 一副“不是我吃了你、就是你吃了我”的架势。 许源飞快而走,肥胖的蚜虫追不上。 又找到一头邪祟,却是一只“缝身鬼”。 自身破破烂烂,便总想着将自己补好。 抓到了别的魂魄,就撕扯开来,一块块的缝在自己身上。 可是它的身子漏洞太多了,而且它的手艺实在太差,缝了一处,便会裂开另外一处。 便永远在自我缝补的路上。 这东西可以交流,但它满身都是别人的嘴,它一开口那些嘴也跟着开口,吵吵闹闹的什么东西也问不出来。 许源撇下它就跑。 第五次的时候,许源终于在一片树林中,发现了一群“死尸雀”。 这东西是僵尸的麻雀版。 一大群住在一起,刚刚啄食了一头野牛。 显然是很不满意,落回了林子里便叽叽喳喳的叫嚷着: “不好吃、不好吃!” “肉太柴、骨头太硬。” “骨髓太油腻了,我不喜欢。” “还是人好吃,听说今日野猪獠接亲,要办凶宴,咱们去碰碰运气吧,没准能吃到活人呢。” “我看没戏,王妃看不上它。” “王妃是怎么想的?野猪獠是这山里最帅的!她不肯嫁给野猪獠,难道还想嫁给活人不成?” 第二八三章 贪恋人世繁华 在小余山邪祟的眼中,野猪獠高大威猛,阳刚英俊。 但是另外有几只“死尸雀”不同意。 喳喳喳的大叫:“山里最帅的分明是曾经的那位蛟大王!” 这一提议得到了超过半数死尸雀的认同。 那一位虽然露面的次数不多,但是每次都能迷倒一片。 于是这一群死尸雀就分成了两个阵营,叽叽喳喳的吵了起来。 “野猪獠帅!” “蛟大王帅!” 上百只麻雀一起吵闹,许源只听了一会儿,不知不觉耳膜发胀,脑中嗡嗡作响。 许源的外形也跟着两个阵营的吵闹,慢慢发生着变化。 说“野猪獠帅”的死尸雀声音更大、占上风的时候,许源的嘴巴便如同猪嘴一般向前拱出,口中的牙齿弯曲生长出来。 说“蛟大王帅”的死尸雀声音更大、占上风的时候,许源的身上就生出鳞片,头顶上出现一个小凸起,两脚交织在一起,有化为鱼尾的迹象。 忽然“百无禁忌”动了一下,许源猛地清醒过来。 耳膜中一阵剧痛,两道血痕从耳孔中流出。 许源一阵后怕,险些着了道! 便是六流了,也不能小看任何邪祟啊。 尤其是在“化外之地”中。 许源心念一动,伸手在脸上一抹,摘去了泥面。 两拨死尸雀吵得正热闹,忽然有一只猛地用爪子往树下一指,大喜道:“有活人吃!” 树上所有的死尸雀整齐的一转头—— “活人!” “喳喳喳!冲——” 一群死尸雀一起冲下来,然后一个巨大的“笸箩”哐当一声罩下来。 死尸雀中,有十几只一起大叫起来:“不好,又中此计!” “我当年便是这么死的啊……” 只不过“秕谷”换成了“活人”。 笸箩换成了车厢。 许源听了半天,险些被影响的诡变了,可是这些碎嘴子的麻雀,没有说出一句真正有用的。 索性不听了,用自己做诱饵,把这些邪祟都抓了。 然后许源重又带上了泥面。 死尸雀在车厢内慌张的乱飞乱撞,许源将车窗打开了一条缝……一只死尸雀嗖一声飞出来,许源一把抓住了,迅速关上车窗。 后面十几只死尸雀连续不断的撞在车窗上。 砰砰砰…… 死尸雀认死理,它能出去为什么我不行? 没道理啊! 再试试——砰!砰!砰! 被许源抓在手里的那只,僵硬的脖子机械左右转动:“那个活人呢?” “是不是被你吃了?” “天下邪祟是一家,你怎能吃独食?” 许源问道:“带我去野猪獠的老巢,咱们一起吃凶宴。” 却不料这只死尸雀是蛟大王的支持者,勃然大怒:“我不去!这山里只有蛟大王能配得上王妃!” “你不去我就弄死你!” “蠢货,我本来就死了啊!” 许源:…… 词穷的许大人恼羞成怒,一团腹中火从手心冒出来,将这只雀儿烧成了灰烬。 然后又将车窗打开了一条缝,随机挑选一只幸运雀。 但许大人不够幸运,接连烧死了六只,才终于选中了一只野猪獠的支持者。 “哈哈哈,你这家伙一看就是有眼光的,走我带你去天蓬涧,大吃大喝!” 许源便一松手,死尸雀腾空飞起,毫不犹豫的就往树上飞去。 它们已经将这棵参天大树,啄出了几百个树洞,里面四通八达。 只要钻进去,你还能找到我? 可是死尸雀刚飞起来,就被一根细细的绳子给拽了回来。 兽筋绳缠在它的一只爪子上。 死尸雀毫不迟疑的改变了方向,喳喳叫道:“跟我来、跟我来,你跑快些,我飞的很快。” 许源将车厢一收,大步跟了上去。 “化龙法”加持之下的强悍身躯,全力跑起来,比死尸雀的速度快多了。 路上,许源询问:“野猪獠和王妃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 死尸雀只是喳喳的叫,却不肯回答。 许源毫不客气的摸出那只弹弓。 这件匠物有了用武之地。 不用瞄准,啪的一下就打中了死尸雀。 死尸雀身上本来就不剩下几根羽毛了,被打的一声惨叫,又落了几根,然后立刻知无不言: “野猪獠不但长得帅、实力强,而且是个痴情种子,几十年来一直在求娶王妃。 以前王妃实力强,野猪獠被拒绝了也没办法。 可是前一阵子,王妃的寝宫忽然被炸了一下,她的实力好像是下降了不少,野猪獠趁机逼迫,王妃便要了一个非常昂贵的彩礼。 结果野猪獠拼了命,竟然凑齐了。” 许源听得直皱眉,古墓被炸应该是那些盗墓贼干的,他们不可能让古尸王妃实力大跌。 “王妃以前的实力很强?为何在山外名声不显?” “王妃一向很低调,似乎也不喜欢吃人,所以山外的那些活人不知道她的厉害。” “王妃是僵尸,便是被炮药炸了,也不至于让她的实力大大下降吧?” “王妃不是僵尸,王妃是个女鬼,她经常抓来一些女人,钻进身体里进城玩耍,我们都猜王妃是喜欢城里的繁华,所以才不愿意嫁给野猪獠……” 许源心中一惊:女鬼? 一百二十万两的茧食! 由生到死、由死到生…… 这邪祟喜欢城里的繁华生活,莫不是想要在阳世间转生为活人?! 许源问道:“野猪獠和王妃有什么弱点吗?” 这只死鸟对野猪獠极为崇拜:“王妃我不知道,但野猪獠没有弱点。以前王妃是这山里最强的,但现在这个名号属于野猪獠!” 许源却不信:“那野猪獠最强的,是什么本事?” “野猪獠的力量能拱翻一座山峰!野猪獠的皮毛能挡住一切法术!” “野猪獠有什么法术?” “野猪獠不会任何法术。” “不会任何法术?真的?” “千真万确!这事情山里的大家伙都知道。” 许源便不说话了,暗暗思索应该怎么对付这些强大的邪祟。 看起来野猪獠类似于七大门中的武修。 身躯强悍无敌。 武修还有“武密”的手段,野猪獠未必没有——不能不防。 在山中穿行数十里,死尸雀拍着翅膀,指着前方一片阴气缭绕的山涧说道:“就是那里了。” 许源隔着好几里,都能闻到那边飘来的恶臭味。 飞在高处的死尸雀忽然兴奋起来:“野猪獠!我看见野猪獠了!” 许源一把将它拽下来,爬上了一旁的山坡,果然看到野猪獠一路带着迎亲队伍,押送着祛秽司众人进了天蓬涧。 队伍里的十六箱“聘礼”不见了。 原本抬着聘礼的那些大耗子,合力抬着一尊巨大的石椁。 许源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再打开“望命”一看,野猪獠的身后百多丈,悄悄跟着两条“命”。 野猪獠进了天蓬涧后,那两条“命”也跟着转了出来,是一个剃头匠,领着一只老黑狗。 可那黑狗分明有一条“人命”! 第二八四章 下药(求月票) 许源对死尸雀说道:“你去听听那两个人在说些什么。” 死尸雀原本看到活人就流口水,但那俩能悄悄跟在野猪獠身后而不被发现,死尸雀也知道不好惹。 它也不想去偷听:“哪有两个人?” “一人一狗!”许源给它松开了脚上的兽筋绳,但是手里似是无意的把玩着那只弹弓。 其实不论是兽筋绳还是剑丸等,对于死尸雀来说,都要比弹弓更危险。 但死尸雀最怕的却是弹弓。 它使劲翻了翻白眼——尽管它的两只死眼珠子,本就是一片惨白。 “这就去。” …… 剃头匠和老黑狗颇废了一些功夫才找到山里来。 这中间还有个缘故是,今日禁“昼梦”。 三只梦貘同样“大凶”! 所以她们反而不敢出门了,一出门必定会在城内惹出灾祸。 便是张老押今天也没敢去找她们。 三只梦貘在住处,死死压制自身的阴气。 老黑狗昨日便找到了三只梦貘,没有下手而是暗中盯着。 狗鼻子灵,耳朵也很灵,偷听到梦貘们和张老押的交谈,也就知道了有人在梦貘之前下手,盗走了他们的那批货。 今日梦貘们不敢出门,他俩则没有这个顾忌,所以就比三只梦貘领先了一步。 他们找到了“荣涟号”的伙计,直接翻看了对方的脑子。 梦貘们入梦,也只是让店伙计在梦中招供。 剃头匠则能够直接看到,对方记忆中的一切影像。 所以就看到一个盗墓贼,陪着一个满身风尘气的女子,来买香玉脂的情景。 那是盗墓贼的姘头。 剃头匠和大黑狗没找到盗墓贼——那几个都已经死了。 但找到了那个姘头。 盗墓贼在床上的时候,什么秘密都守不住。 他们一伙人在走猪沟古墓中,遭遇了一位“美胜天仙”的冰冷女子。 被赐了一些金银,让他们代买“春枝记”的妆粉、口脂、眉黛等等。 那冰冷女子应该是嗅到了,盗墓贼和姘头欢好时,“香玉脂”留在他身上的香味。 应该是很喜欢这个气味。 而后盗墓贼从小余山出来,便又去了一趟荣涟号。 剃头匠和老黑狗比许源和苗禹慢了一步。 他们赶到走猪沟的时候,野猪獠已经沉着脸,带着迎亲队伍抬着石椁走出来。 一群大耗子没有一个敢吱一声。 野猪獠也没有直接嚼吃了苗禹等人。 家里还有一大群邪祟在等着开席。 野猪獠觉得颜面扫地,灵机一动把石椁抬出来,假装“新娘子”就在里面。 严令接亲队伍不得多嘴。 回去之后便说今日新娘子不便利,就先不拜堂了。 但“凶宴”照常。 这些活人便是凶宴上的硬菜。 而且野猪獠有些怀疑,跑了的那个家伙,并不是王妃的“娘家人”。 但它也没有猜测是人类假扮的。 向来只有邪祟冒充人类,野猪獠不曾见过人类冒充邪祟的。 它的“猪脑子”有一个大胆的猜想:那个黄泥脸儿的家伙,莫不是王妃的姘头? 或者是跟老子一样,也是王妃的追求者? 今日带着这些活人,是要来送给王妃,讨其欢心? 野猪獠将黄泥脸儿当成了自己的“对手”。 便想着带上这些活人,那家伙说不准会回来抢夺,老子正好趁机除掉情敌! 野猪獠这一手能不能骗过赴宴的邪祟还不知道,但先把剃头匠和老黑狗骗了。 剃头匠和老黑狗在后面跟着,颇感为难。 他们这个组合,是为了追查茧食的。 在城内可以说是无往不利。 面对一般的邪祟,也是丝毫不怵。 可野猪獠太强了。 也只能暗中跟着野猪獠,如果被对方发现了,剃头匠只能撂了挑子,骑上老黑狗落荒而逃。 死尸雀飞到了旁边一棵树上,藏进了枝叶中。 剃头匠低声和老黑狗商量:“要跟进去吗?” “偷走那批货的……很可能就是那个王妃。她在那石椁中,咱们必须抢出来。” 老黑狗鼻子动了动,嗅着从天蓬涧里飘来的气味。 抱怨了一句:“真臭啊,这些猪崽子真脏。” 它细细分辨着:“……好像是在准备宴席。” 老黑狗看向剃头匠:“你那药还有多少?” 剃头匠拉开挑子上的一个小抽屉:“管够。” “都给我,我去药翻它们,把王妃抢出来。” 剃头匠有些犹豫:“那只野猪……我没把握能药翻。” “只要中了毒,你我联手也能解决它。” “好。”剃头匠没有再犹豫:“上边派咱们来办这件事情,找不到那些茧食,咱们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于是剃头匠把小抽屉里的药,包成了一包,老黑狗一口吞进腹中,然后一边嗅着气味,一边悄然钻进了天蓬涧。 死尸雀听到了这里,拍着翅膀飞走了。 许源听了死尸雀一字不落的转述,便明白了:“这便是货主派来的人。” “极可能就是苗禹曾跟我说过的,施展‘留头法’害死了吴青昭的人。” 许源思索了一番,再上了山坡,用望命看着天蓬涧内。 老黑狗那一条“人命”,在满山涧的诡异中十分醒目。 老黑狗很小心的避开大部分邪祟。 它身上没有人的气味,便是偶尔避不开,被那些邪祟看到了,也只以为是山里一条普通的野狗。 喝骂几声赶走。 还有的想在开席之前先打个牙祭,老黑狗也能很巧妙的逃脱。 许源观察着周围的地形,以最快的速度绕了天蓬涧后面的山崖上。 这里俯瞰下去,下面山涧中的一切尽收眼底。 一片乌烟瘴气。 几百只大大小小的邪祟,身上阴气缭绕。 还有几百只野猪,躺在水边的烂泥中,只怕都是野猪獠的“子孙”。 四周弥漫的臭气,正是这些野猪发出的。 还有一些被野猪獠收服的邪祟,和大耗子们一起,正在张罗着凶宴。 这一批血食乃是凶宴上的“硬菜”。 当然是要最后才上桌的。 前面是各种山里的食物,许源盯着老黑狗的命。 老黑狗此时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然隐去了身形。 这手段应该是有时间限制,所以它混进来的时候没有施展。 老黑狗将药下在了饭菜里。 许源看着那些饭菜被端上去,邪祟们大快朵颐。 野猪獠一回来,就扛着石椁钻进了山崖下的洞里。 邪祟中便有取笑的:“新娘子今日不大便利,野猪獠你还这么急不可耐,要当场洞房吗?” 野猪獠没有回应,老耗子亲自将饭菜送进去。 许源对死尸雀一招手,将皮丹、筋丹都交给它,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吩咐了一番。 死尸雀老大不情愿的去了。 在半空中飞着。 老耗子又端着一份饭菜给野猪獠送去,许源在崖上拉开弹弓。 嘣! 一颗石子打在老耗子头上。 老耗子勃然大怒:“谁敢捉弄老夫!” 今日它大凶,除了野猪獠还真不怵其他的邪祟。 它放下饭菜,一双小眼睛放着凶光四处搜寻,邪祟们都在大吃,而且离它都很远。 趁着这个机会,死尸雀爪子一松,两枚丹落进了饭菜中。 第二八五章 合力一战 邪祟的体型差异极大,所以这“凶宴”筹备上也要照顾各方需求。 野猪獠的体型大、食量也大。 它的碗盘都有脸盆大小。 这一次上的菜,恰好是一盘“烩眼珠”和一盘“活剁崽儿”。 死尸雀将两颗外丹,都丢在了“烩眼珠”中。 然后飞了回去。 许源便对它点点头:“不错,待会自有你的好处。” 死尸雀惨白的眼仁发光:“那些个活人,能给我啄一口?” 许大人一听这话,毫不客气的将它塞回了车厢里。 “喳——” 鸟毛又飘落几根。 许源便安静的等着。 天蓬涧外,剃头匠也在等着。 他和老黑狗都是六流的水准。 但是估摸着这头野猪应该是个五流! 剃头匠的法中,还有一味药,专门药脑子。 吃了后脑子完全清醒,但是脑子和身体之间的联系就会被切断。 没有任何反抗能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剃头匠拉开头皮、打开脑壳,对自己的脑子为所欲为。 老黑狗一直隐身在一旁,冷冷的看着所有的邪祟吃下混了药的食物。 他这本事确切地说不是隐身,而是“融入”。 便如同牧羊犬以假乱真的藏在羊群中一样。 但是只能维持半刻钟的时间。 老黑狗在观察所有的邪祟,除了野猪之外,在场没有六流以上。 那些精怪便如同人一样,直接将吃食倒进嘴里。 阴魂一类的,则是对着食物张口一吸。 里面的“生气”就被它们吸走,吃食迅速的腐败变质。 药力也跟着生气一起被吸进去。 还有一些吸血树、食人花之类,则是伸出自己的根须,将吃食卷住了,很快便吸收干净。 药力若是找不到“脑子”,便会直接麻痹全身。 老黑狗等它们吃了药后,心中默默念着数儿。 邪祟们的行动慢慢变得迟缓。 热热闹闹的天蓬涧凶宴现场,不知不觉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水边烂泥地里,那些野猪还在哼哼。 另外便是负责伺候人的这些邪祟。 它们端着新一轮的吃食,还在往宴席上送,忽然发现大家伙怎么不动了。 老耗子奇怪道:“吃啊,怎么都不吃了?” 老耗子一边说,一边悄悄的给自己的族人使眼色,自己也在往后退。 不大对头……快跑! “汪!” 忽然一声犬吠,老耗子脑中一阵晕眩。 牧人犬的能力发动了,不光能牧人,也能牧其他的东西。 只是效果上要差了一些。 不过今日耗子们大凶。 一阵迷茫晕眩之后,老耗子眼中凶光大盛,正要扯下胡须——却忽然被一只爪子死死的按在了地上。 老耗子登时气弱。 狗拿耗子! 虽然是多管闲事,但狗是真的能拿耗子。 嗤—— 老黑狗一爪子撕开了它的脖子。 腥臭的鲜血喷涌出来。 狗尾巴像铁棒一样扫来,咔嚓一声将鼠头砸了个粉碎! 剃头匠也行动了,飞快进来手里的剃刀闪着寒光,一只一只割开大耗子的脖子。 另外一只手上,则是一柄烧红的火钳子,只是一夹,那些伺候人的小邪祟便烟消云散了。 许源在山崖上看着,不由咋舌:这俩实力不俗啊。 老耗子今日大凶,在黑狗爪下却是没什么反抗之力就被杀了。 老耗子死了倒是有一个好处,它的诡技也就随之解除。 苗禹他们应该就能恢复行动。 剃头匠和老黑狗处理了这些邪祟,一起站在山洞外,忌惮的望着洞中。 里面静悄悄的。 这对老搭档相视一眼,野猪獠实力太强。 进去之后若是能直接带走石椁,便不要跟野猪獠动手。 一人一狗刚向前迈一步,山洞里忽然“呜”地一声飞出来一道沉重的黑影。 剃头匠把扁担一横,轰的一声和黑影拼了一记。 剃头匠连退几大步,气喘如牛,双臂颤抖。 而那沉重的黑影也咚的一声掉在地上,竟然是一柄磨盘大小的石斧。 咚!咚!咚! 野猪獠大步从洞里闯出来,扫试了整个天蓬涧一眼,仰天发出一声咆哮。 “敢到老子的地盘撒野,找死!” 野猪獠愤怒无比。 今日接亲被放了鸽子,捏着鼻子办一场凶宴,还被人搅了局! 它一把抓起地上的石斧,全身鬃毛直竖,就像是一根根钢针。 不由分说便是一斧砍向了老黑狗。 老黑狗灵巧的避开,但是野猪獠一斧接着一斧,迅猛如奔雷,老黑狗躲闪了几次,已经是岌岌可危。 “汪!” 它猛地朝野猪獠叫了一声,野猪獠却是丝毫不受影响,一斧横扫,将老黑狗拍飞了出去。 “哇——” 老黑狗吐出一口血来,里面还混着一些内脏碎片。 剃头匠忽然出现,手中的剃刀划过野猪獠的后背。 嗤啦啦啦…… 刀锋在鬃毛上,磨出来一溜火星子,野猪獠却毫发无损! 它回手一斧砸向了剃头匠,剃头匠另外一只手上还拎着扁担。 急忙举起扁担一挡。 啪! 扁担被磕的往回一跳,拍在了剃头匠的肩膀上。 肩膀顿时就塌了,骨头全碎。 “啊——” 剃头匠惨叫。 野猪獠转过身来,一拳砸向剃头匠的脑袋。 这一拳砸实了,脑袋也就碎了。 老黑狗一咬牙,身形骤然膨胀数倍,变化的足有水牛大小,一口咬住野猪獠的腿猛地向后拖。 野猪獠一抬腿,老黑狗就飞了起来。 野猪獠挥起石斧,就朝空中的老黑狗劈去。 老黑狗在空中狂汪,总算是影响到了野猪獠几分,让野猪獠的速度稍慢了一些,石斧擦着他的身子划过,将他的尾巴砍掉了一半! “啊!”老黑狗再次惨叫。 剃头匠连忙移形换位,和老黑狗并肩站在了一起。 苗禹慢慢的能够活动了,他一直在观察野猪獠那边的战斗。 忽的看见,有一只邪祟从山崖一侧鬼鬼祟祟的溜下来。 那邪祟也看到苗禹,面目一晃,苗禹心中大喜:许老弟! 许源跟他比划了几个手势,苗禹便明白了,仍旧是那么一动不动的站着。 旁边的秦泽忽然动了一下,苗禹低声喝道:“别乱动!” 野猪獠高举石斧朝剃头匠和老黑狗冲去,轰的一斧劈在了两者中间,地上立刻多出来一条巨大的裂痕。 剃头匠敏锐的发现:“它慢了。” “我的药起作用了!” 两人立刻拉开了距离,像是猎人和猎犬配合打野猪一样,前后配合骚扰牵制。 野猪獠咆哮着连连挥动石斧,忽然身子一个摇摆,两条腿拌在了一起,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第二八六章 虎头铡再现 “快!”剃头匠大叫一声,率先冲了上去。 野猪獠水准太高,不知能药住它多久。 老黑狗低头冲上去,一口死死咬住了野猪獠的一只耳朵。 剃头匠跳到了野猪獠头顶,手里剃刀扬起来—— 野猪獠一爪子掏进了老黑狗的肚子,扯出来一把肠子。 老黑狗却是死不松口。 剃头匠手中的剃刀落下,却是嘎吱嘎吱的划不开野猪獠的头皮。 剃头匠一招手,挑子里的火炉飞来,轰的一声砸在了野猪獠的头上。 滚烫的炭火点燃了猪毛。 野猪獠嗷嗷惨叫,想要抬起石斧来劈死这人,身躯却有些不听使唤了。 剃头匠等不及火灭,再次用剃刀一划。 这次终于将野猪獠的头皮拉开了。 但是头皮里面的骨头仍旧坚硬无比。 剃头匠再次一招手,火钳子飞来,嗤的一声凿进了头骨中。 野猪獠惨叫一声,忽然一歪头,两颗獠牙飞射而出! 噗! 噗! 剃头匠身上插着两颗巨大的獠牙,摇晃了一下,手里的剃刀努力的伸向野猪獠的头顶,却是自己先一张口,大片的鲜血涌出来。 剃刀无力的垂落下去。 剃头匠全身一软倒了下去,很快便没了气息。 许源暗中看着,果然野猪獠也有和“武密”相似的手段。 老黑狗松开野猪獠的耳朵,扑上去一口又咬住了野猪獠的脖子。 咔嚓! 两颗犬齿被崩飞。 老黑狗还是咬了上去,脖子上钢针一样的鬃毛扎进了老黑狗的嘴里。 他拼命地撕咬下,终于是撕开了野猪獠的脖子。 但是野猪獠已经勉强恢复了行动,两只手慢慢抓住了老黑狗,的前后腿,然后用力一撕。 老黑狗就被撕成了两半。 鲜血内脏飞洒四溅。 老黑狗惨叫都没有发出一声,就彻底死透了。 他的身体也慢慢的从狗的样子,变回了人的形态。 野猪獠喘了口气,脖子上的伤口汩汩流血。 它勉强坐起来,忽然看到山崖一侧,转出来一只邪祟。 野猪獠博然大怒:是那个该杀死一万次的“娘家人”! 它猛地站起来,却忽然觉得腹中一阵绞痛。 “嗷”的惨叫一声又跌坐回去。 它的身躯十分强悍,若是平常时候,便是肚子里有两颗外丹闹腾,也能强撑住杀了这个娘家人。 许源之所以选择筋丹和皮丹,而不是剑丸,便是因为这两者本质上也是“食物”。 混在那些吃食里,不容易被野猪獠察觉。 若是换了剑丸之类,野猪獠的鼻子很灵,没准就嗅出来了。 而且许源专门等到野猪獠吃了剃头匠的药,才将两枚丹混进去。 吃了药后,野猪獠的反应也会迟钝一些。 两枚外丹在野猪獠的肚子里闹腾,许源飞快而至,手里一柄长刀。 野猪獠强忍着剧痛,一把抓起石斧朝许源掷了过来。 许源脚下一双火轮,火焰滚滚,飞快的闪开到一边。 石斧呜的一声带着一阵风重重的砸在了石崖上。 轰隆一下将石崖砸出了一个深坑,大片碎石飞落。 “还这么生猛?” 苗禹忽然出现,把手中的大印高高举起,喝道:“邪祟伤人,按律当诛!” 野猪獠便感觉到,一股力量压制在自己身上。 虽然不能将它彻底降服,但是也很烦人啊。 野猪獠咆哮一声,双肩一抖—— 苗禹便感觉手里的“法物”摇摇晃晃,竟是压不住这邪祟! “好强!” 许源却是趁着这个机会,忽然闪到了野猪獠身边,手里长刀在野猪獠头顶上的火钳子一点。 电光乍现! 野猪獠全身一片耀眼的明亮。 许源又取了一枚丹出来,对着不能动弹的野猪獠,释放了“溃烂病变”诡技。 许源将伏重九龙珠中的电光几乎全都放了出来。 野猪獠全身被电的一片焦黑,猪毛都烧化了,光秃秃一片。 电光散去后,许源小心翼翼的接近了一些。 野猪獠的手忽然一动,身上发出一阵焦壳崩碎的喀拉声。 一把抓住了头顶上的火钳子,用力拔了出来。 嗤—— 一道血剑从脑门上喷泉一般飞起。 苗禹已经十分肯定了:“这邪祟必定是五流!” 但是“溃烂病变”的时间到了! 野猪獠身上和魂魄,一起开始溃烂。 身上的溃烂它可以扛住,但是魂魄的溃烂让它无比痛苦,连连惨叫。 许源操着火轮在几十丈外不断地迂回,这邪祟看着像是强弩之末,但……许大人总觉得不稳妥。 铮! 两柄斩龙剑出鞘,左右并进刺向了野猪獠。 野猪獠发出一声震天的咆哮,忽然把头往下一埋,整个身躯瞬间膨胀成了一头三丈高、五丈长的巨型野猪! “好家伙,果然还有压箱底的手段。” 许源催着火轮高高飞起。 野猪獠从许大人的脚下冲过去,便直奔苗禹而去! 祛秽司众人四散而逃。 苗禹的两名心腹手下,满身冷汗咬牙道:“保护大人!” 野猪獠的鼻孔里,忽然钻出来一根绳子,拴住了鼻孔一拽—— 野猪獠剧痛无比,轰隆一声摔倒在地。 压死了好几只被药住的邪祟。 野猪獠很快就爬了起来,它身上的溃烂不断蔓延,但强悍的身躯也在自我复原。 只是魂魄的溃烂,让它有种头痛欲裂的感觉。 再加上刚才许源将电光从火钳子灌进去,首当其冲的便是它的猪脑子。 现在感觉整个脑仁都要沸腾了。 它这一站起来,本就有些摇摇晃晃,许源还用兽筋绳牵着它的鼻子,野猪獠暴怒,拼着鼻子豁了也要挣脱。 筋丹和皮丹在野猪獠的肚子里折腾了一通,但是野猪獠太强,内脏也比兽筋绳还坚韧几分。 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许源就索性引出来,拴住了野猪獠的鼻子。 野猪獠正努力挣脱,忽然眼睛又看不见了。 皮丹一分为二,裹住了野猪獠的眼球! 野猪獠有些慌,一面甩着头挣脱鼻孔里的绳子,一面狂奔。 绳子牵着它往左,它便一定要强挣着往右。 这样来回拉扯几次,兽筋绳忽然一松,野猪獠轰的一头撞在了山崖上。 整个山崖都摇晃了一下。 大片石块脱落。 崖壁上出现了一个一人深的大坑。 野猪獠的脑袋也被撞扁了一块。 它轰隆一下坐在地上,一时间晕头转向不能动弹。 许源却还是不肯靠近,一双斩龙剑左右落下,锵啷一声,在野猪王身上划过,居然也不能刺穿它的猪皮。 许源悄咪咪的瞥了苗禹一眼,还是一抬手,将那一尊“虎头铡”放了出来。 第二八七章 杀猪(求月票) “斩龙剑”只看这名字,就知道要在面对龙属的时候,才能发挥出最大威力。 对上了野猪獠,急切间这几剑也被挡了开去。 但虎头铡不同。 这种“国朝镇物”针对一切邪祟。 若是全盛状态的野猪獠,怕是虎头铡也斩不得它。 便是刚才和剃头匠、老黑狗厮杀一场后,野猪獠没准也能跑得掉。 而许源还有一个顾忌是,虎头铡上,有着山河司的戳印。 许源于是将虎头铡放出来之前,用一块布将这个戳印盖了起来。 这就要看苗大人追究不追究了。 诡事三衙的国朝镇物,都在同一位置,打上各自的戳印,也就是说许大人把这个位置盖住,那就一定证明这尊虎头铡不是祛秽司的。 但不盖住就真的不行,任何人都能一眼看见。 苗大人便是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成了。 此时的野猪獠,兽筋绳牵鼻,皮丹蒙眼,头皮拉开头盖骨上一个窟窿,脖子上还有被老黑狗咬开的伤口。 再加上挨了从脑壳灌入的电击,以及身躯和魂魄的不断溃烂…… 便是它再如何强悍,也发挥不出平常三成的实力了。 许源便猛地抬起了虎头铡—— 嚓! 雪亮的铡刀刃上,滑过了一溜耀眼明光。 庞大的力量从天地之间汇聚而来,拘拿住了野猪獠,将它往刀口下押去。 野猪獠刚才那一撞,确实太重了,这会儿脑袋里还嗡嗡作响。 被那股力量押送到了一半,才猛地惊醒了。 “嗷”的一声咆哮,拼命挣扎了起来。 许源一心二用,抬起了铡刀,却也暗中操控着剑丸。 野猪獠一咆哮,这剑丸变从它的嘴里钻了进去。 但是野猪獠飞快的闭上了血盆大口,咔的一声将剑丸咬住了。 兽筋绳忽然又是一扯,一双斩龙剑分别从两个鼻孔钻进去。 野猪獠又是把鼻孔一夹。 斩龙剑也被挤住动弹不得。 野猪獠很清楚自身的优缺点,战斗时对这种小聪明的手段,一直都会提防着。 倒是许源,这接连分心之下,双臂忽然一软,虎头铡便沉重的落下了几寸! 这等国朝镇物,一名六流单独开铡,也需要全力以赴。 许源有化龙法强化了身躯,否则只凭六流丹修的水准,未必能轻易抬起铡刀来。 许源忙集中全力,重新将铡刀完全抬起。 不敢再分心了。 苗禹没想到许源还藏着一尊虎头铡! 紧接着又注意到,虎头铡上包着一块布。 眼角不由得扯动了一下。 苗禹上任后,清点山河司占城署的家底。 知晓伏霜卉曾经弄丢了一尊虎头铡。 但此时此刻,苗禹没有别的选择。 他将自己的大印法物朝空中一抛—— 这法物轰然间变成了一丈大小。 苗禹全力喝道:“邪祟作乱,按律当斩!” 律法的力量,透过了法物施展出去。 又是一股庞大的力量,从大印印文中倾泄而出,重重的压在了野猪獠身上。 这便成了压到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野猪獠踉踉跄跄,四蹄在地上踩出了一串深深的脚印,一头扎到了铡刀下。 虎头铡自动适应邪祟的大小,变成了十丈长。 许源高喝一声:“斩!” 双臂全力向下一拉。 十丈长的铡刀随之落下。 咔嚓! 一颗巨大的猪头从铡刀另外一侧滚落。 如同巨石落地,咚的一声在地面上砸出一个大坑。 另外一侧,庞大猪身死而未僵,摇摇晃晃的横着走了几步,脖子上的断口鲜血像瀑布一样喷泄出去。 轰隆…… 猪身终于倒下,这小余山的霸主邪祟,饮恨于虎头铡之下。 许源感觉双臂发软,一松手虎头铡回复原状。 许大人却是一口气也不敢歇,飞快的又将虎头铡收回了车厢里。 苗禹有心问一问,许大人却是立刻说道:“苗大人快些出手,这满地邪祟乃是喂到嘴边的功绩……” 言罢,许源强忍着虚弱感,从猪头里飞回剑丸和斩龙剑,对着地上被药翻的邪祟便是一阵大杀。 老秦也抓紧了机会,和祛秽司众人一起抢功劳。 苗禹暗哼了一声,也加入进去。 等大家齐心协力,将这一百多只邪祟全部杀个精光。 水边野猪獠的那些子孙们,早已经跳进水里游走了。 它们还未成邪祟,跑了也就跑了。 老秦亲手杀了十一只邪祟,自从加入祛秽司以来,便是升到了检校,也从未一次性的捞到如此之多的功绩! “哈哈哈!”这厮仰天大笑。 他身形魁梧,这一副作派,配上满地邪祟尸体,一头庞大野猪……若是有人正好在这个时候赶到,不知前面的战斗过程,还以为是他一力诛杀了这满地邪祟呢。 许源也终于缓过劲来,双臂能动了。 便着手开始对野猪獠剥皮抽筋,收集好料子。 许大人和野猪獠厮杀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一定要用这邪祟身上的“料子”,对皮丹和筋丹进行一次加强。 所以一边动手一边对苗禹说道:“苗大人看上什么,尽管拿。” 苗禹因为过于骄傲,所以过分要脸。 这次进山,是苗大人硬蹭着要跟来的。 结果到了古墓就被邪祟拿住。 全靠了许巡检才能活命。 诛杀野猪獠的时候,也只是敲了敲边鼓。 所以这满地邪祟身上的“料子”,许源便是一点也不分给他,他也不会说什么。 许源让他“尽管拿”,苗禹却不能真的毫不客气就动手拿。 “许大人先请。” 苗禹一动不动。 不但他不动,还用眼神示意自己的两个手下,也不要乱动。 秦泽嘿嘿地笑着,才不会跟自家大人客气。 野猪獠的料子不去动,其他邪祟老秦可就不客气了。 野猪獠的体型格外庞大,只是剥皮抽筋,许源就很是费了一番手脚。 等许源收集好了这些,秦泽已经带了人,将所有邪祟的料子全都整理出来。 堆得跟小山一样! 秦泽满面红光:“大人,您先挑。” 许源看了看,便将老耗子的七根鼠须拿了:“大家每人拿三样,余下的都搬回去,放在咱们自己的府库中。” 一众校尉们便嘻嘻哈哈的自己去挑选了。 大人说了,放进咱们自己的府库,那就是不上交给署里了! 哪个衙门不想拥有自己的“私库”? 在我皇明,私库的大小,乃是主官能力的体现。 苗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眼睛。 可还是不由自主的,瞟一眼、再瞟一眼……野猪獠的尸体。 许源早就注意到了:“苗大人不须客气,有什么用得着的,尽管出手。” 第二八八章 河边仓库 “嗯……” 苗禹的鼻腔中,发出了一个含义不明的音节。 苗禹很想直接拒绝,保持自己的骄傲。 但是真的很想要啊。 他的两个心腹手下,在一旁眼巴巴的望着他。 大人您快答应啊。 大人不拿,我们怎么拿? 许源也在暗暗道:你不拿,我怎么继续拿着虎头铡? 苗禹内心又纠结了一下,若是拿了野猪獠的骨头,融入自己的“法物”中,实力便能增长至少五成! 日后冲击五流,便有了极大的底气。 中三流开始,每一层都是一道天堑。 而且……便是自己真的什么都不拿,这次也是许源救了自己等人。 没有许源,大家都会变成野猪獠的血食。 有这一层恩情在,自己真能开得了口,问他那虎头铡的来历吗? 苗禹自己劝说了自己,于是低着头默不作声的上前去,开始剔骨。 ……然后尴尬的发现,自己的佩剑割不动野猪獠的血肉。 他是修律法的,身躯力量不足。 而他的佩剑乃是一件七流匠物。 很漂亮的武器,苗大人本来很喜欢这柄剑——平常里用来搭配一些威武的衣装非常合适。 但现在苗大人很怪罪这剑,让本大人好没脸面。 苗大人回头看向两个心腹手下。 两人急忙躲开眼神。 好在这两人还不算太傻,互相推了一下,最终张检校硬着头皮走出来,躬身道:“许大人可否借剑一用?” 许源忍着笑,将斩龙剑借给他们一柄。 斩龙剑破不开野猪獠的厚皮,但切割血肉不成问题。 苗禹接了剑,飞快的将野猪獠的骨头全都剃了出来。 趁这个功夫,许源到了剃头匠和老黑狗的尸体旁。 剃头匠整个挑子都是匠物。 他身家颇丰。 给幕后那些人干了几十年的脏活,没什么光鲜的身份,但是赏赐着实拿了不少。 那柄剃刀品质极佳,乃是六流匠物。 其他的火钳子、火炉之类,也都是七流的。 许源毫不客气的都拿了。 剃刀可以留下自己用,别的东西回去让后娘过目下,若是没什么珍贵的,就直接放入私库。 暂时不能出手,容易被幕后那些人,顺着线索找到自己身上。 老黑狗没带什么东西,他身上也没地方装东西。 许源觉得十分可惜。 老黑狗一定暗中攒了一大笔银子。 可惜他俩的魂魄中,都藏着秘法,比“牵丝法”还要阴损,两人死去的瞬间,魂魄便随之灰飞烟灭。 没有办法从魂魄中找到这笔银子的线索。 剃头匠身上还有一本《留头法》的修炼法。 这门法太过阴损,许源虽然把修炼法收了起来,但不准备修炼,也不打算给别人修炼。 苗禹那边已经将所有的骨头都剃了出来,便过来跟许源说道:“出山吧?” 许源想了想,点头:“好。” 这次收获的好料子太多,而且野猪獠身上的料子太大了,没办法装进“腥裹子”里。 就只能用绳子绑了,挂在了马鞍上。 这样做很危险,但大家又舍不得放弃。 马都用来驮东西,便是许源和苗禹,也只能牵马步行。 紧赶慢赶,队伍在天黑之前,回到了运河码头。 秦泽看了看天色:“大人,今天来不及回城了,咱们在码头上住一夜?” 码头极为繁忙,客栈货站很多。 许源点头:“可。” 苗禹这次没有找漕帮和运河衙门,自己掏钱住客栈。 花费注定不菲。 因为那些好料子需要租用专门的仓库存放。 码头上有这样的仓库,秦泽带人去问了一下价格,所有的料子存放一夜,价格是五百两银子! 还真没有宰客,这是行价。 这种仓库也就是运河码头上才有。 为了保证这些料子在夜里不会诡变,货站的主人,需要做出各种布置。 …… 码头上的一切,都逃不过漕帮的耳目。 许源他们刚到码头,便有人悄悄禀报大管事:“苗禹他们回来了,带回来好多东西。” 大管事换了身破烂的衣服,化妆成一个普通的力夫,自己去看了一眼。 然后便去了运河衙门。 他从后门进去,很快便见到了一位大人。 他将苗禹的情况详细的禀报了。 最后道:“小的亲自看过了,并没有那一批茧食。” 那位大人皱了皱眉,挥手:“下去吧。” 大管事走后,大人敲了敲桌子。 书房屏风后,转出来一个人:“大人有何吩咐?” “夜里派人再去检查一下。” “遵命。” …… 吃了晚饭后,许源看到苗禹站在门口,望着某个方向。 “苗大人看什么呢?” 苗禹用手一指:“那边,就是失窃的运河衙门的府库。” 许源瞥了一眼,悄悄记下来。 运河码头上这些屋舍,都是以码头为中心,沿着运河建造。 距离码头最近的位置,都被运河衙门占了。 那府库便在河边的位置。 有前后两个大门。 可以直接从仓库里把货物搬上船,十分方便。 苗禹又道:“我至今不知仓库里究竟丢了什么东西,运河衙门其实不想让我来查这个案子。” 许源问道:“大人有什么想法?” 苗禹轻轻摇头,半晌才说道:“水太深,许老弟也别沾手。” 许源暗道我已经被卷进去了啊。 两人各自回房休息,许源抓紧时间将猪皮猪筋饵食了一部分。 皮丹得到了极大地增强,已经可以将许源整个包裹进去,如一件皮甲一般。 防御力上,已经达到了六流武修的水准。 若是将所有的猪皮饵食,必定可以达到五流武修的水准。 便是比起野猪獠,也在伯仲之间。 筋丹更加强韧,完全可以当做一件武器使用。 而且全部饵食之后,便是五流的匠物,也切不断兽筋绳了。 许源歇息了一会儿,便将皮龙卷在兽筋绳上,悄悄打开窗户放出去。 兽筋绳延伸百丈,将皮龙放进了河中。 咕咚! 皮龙入水,立刻施展起来。 河中有几只邪祟正在河岸附近徘徊。 每一夜它们都在期待,有人夜行,一个失足掉进了河里,被它们白捡了一顿血食。 邪祟们不知道有个成语叫做“守株待兔”。 今夜咕咚有东西掉下来,它们狂喜,还以为真被自己等到了。 一窝邪祟冲上来,皮龙一尾巴将其中两只水鬼直接拍散了。 其他的便一哄而散。 皮龙忽然从水里抬起头来,岸上竟然真有个人,鬼鬼祟祟的往许源他们住的客栈摸去。 第二八九章 运河衙门有内鬼 一个时辰以前。 有人带着那位“大人”的意志,来到了运河衙门的牢房。 站在了一道牢门前:“季怀轩。” 牢中那人飞快爬起来:“我是无辜被连累的!大家都知道这不是我的责任呀……” “哼!若非如此你以为你能舒舒服服的呆在这牢里?早就把你的魂魄抽出来了。” 季怀轩张开双臂:“我冤啊——” “毕竟是在你看守的时候,丢了那批东西。你只说你做了一场梦,醒来那批货就不见了,谁能信你?” “可的确就是如此呀。” “现在,有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我愿意!只要能出去,干什么我都愿意!” …… 皮龙入水那“咕咚”一声,惊动了季怀轩。 他猛地缩在了一处屋檐下。 运河的河岸大都比河面高出半丈。 码头这边全用三尺长的条石垒起来,所以季怀轩听到了声音,但是没看到河中究竟出了什么情况。 夜晚的河中邪祟多如牛毛,他也要小心应对。 等了一会,河中没了动静,他也不敢查看,快步朝着目的地而去。 这一动惊动了皮龙。 皮龙昂起头来,便瞧见那人鬼鬼祟祟的朝着自己住的客栈而来。 这家客栈前院是客房,后院是货站。 货站很大,里面有两个是特殊的仓库,可以用来存放“料子”。 能在码头上开起这种货站的人,在运河衙门中都有可靠的关系。 否则运河衙门隔三差五来“征用”一下你的仓库,不但不给钱,料子出了问题还要抓你赔偿,谁能受得了? 所以许源立刻便感觉到不对头。 这人必然不会是什么小蟊贼。 小蟊贼不敢招惹这类的店铺。 皮龙潜回了水中。 许源则是站在窗边,悄悄观察着外面。 季怀轩到了客栈外,绕着外墙转到了货站后面。 有节奏的敲几下门,那门便从里面打开了。 季怀轩推开一条缝钻了进来,直奔存放着许源他们货物的那个仓库而去。 货站的人,自始至终没有出现。 若是出了什么事情,货站一定能撇清自己的责任。 许源冷哼了一声,悄悄一伸手,两枚外丹飞了出去。 季怀轩正在打开仓库的门,忽然便感觉自己被一片突如其来的黑暗吞没了。 而后脖子一紧,整个人被凌空吊起来。 他的衣袖中滑出一把匕首,握住后将匕首贴着脖子插进去,要将缠住脖子的东西割断。 这匕首是七流匠物。 用特殊的材料炼造,不但锋利无比,而且专破邪祟。 便是被怨鬼缠住了身,也能割断了。 可是这次用力一割,脖子上那东西不但没有断,反而以一种极强的韧性反弹了回来。 匕首在他自己脖子上划出了一道伤口! 他赶紧把匕首抽出来——脖子上那东西却像一条蛇一样,咻的一声,又将他全身死死缠住。 他勉强张开嘴,吐出了一道火线。 七流丹修! 他也有特殊的修炼法,腹中火比一般丹修强悍很多,能够凝聚成一线,温度比一片喷出去的腹中火高了几倍。 甚至可用凝聚的火线,达到“火刀”切割的效果。 运河衙门专门选了他来做这件事情,当然是因为他有过人之处。 这一道火线落在了捆住他手脚的那东西上。 却仍旧未能将那东西烧断。 那东西甚至没有因为腹中火的灼烧,而稍稍抽搐一下。 他忽然又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自己刚才被一片黑暗吞没。 但是为何自己已经吐出火来,火光仍未将周围照亮,自己眼前还是一片漆黑?! 便在这个念头升起的刹那,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双眼中,有什么东西蔓延出来,飞快的裹住了自己的整个脑袋! 然后越收越紧,他鼻子不能呼吸,嘴巴不能张开。 整个脑袋好像被攥在了一只大手中,大手正在慢慢发力,要把他的脑袋捏爆了。 一股深深的恐惧,袭上了他的心头:“这是什么鬼东西?!” 很快他就听到了自己头骨挤压摩擦发出的,那种嘎嘎的声响。 “完了……” 却忽然一切停止了。 裹住自己整个头的东西重新张开。 一个飘忽不定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谁派你来的?” 季怀轩很想强硬一些,但是对方道:“你是直接回答,还是我将你的魂魄生抽出来,然后审魂得到答案?” “我说……” 他不是死士,身上没有牵丝法。 许源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但也有了一个怀疑:这家伙藏着什么秘密? 很怕被审魂。 “进去吧,随便看,然后如实报告。” 皮丹河筋丹悄然收回。 季怀轩便发现,自己还是站在仓库前。 他犹豫了,要不要进去? 片刻后还是一咬牙,照着那个声音的吩咐去做了。 仓库里是价值连城的好料子。 但没有他们要找的东西。 很多“料子”都在缓慢蠕动。 但被仓库周围的布置压制,没能真正诡变。 季怀轩出来,片刻不敢停留飞快从那扇门再出来。 他又走出去几十丈,小心翼翼的提防身后,连续三次观察——确定没有什么东西跟在后面,这才飞快往运河衙门的府库去了。 皮龙就在府库外面的河中潜伏着。 这座府库失窃后就没有再使用。 季怀轩推门进来,有人正在等着他。 “怎么样?” “苗禹这次进山收获巨大,那些料子中,甚至有五流邪祟身上的东西。 但的确没有咱们丢的东西。” “苗禹能诛灭五流邪祟?呵呵呵。”那人笑了,根本不信:“这些大姓子弟啊,就会搞这些噱头。怕不是家里人帮忙,把功劳安在他头上,为他扬名吧。” 大姓世家经常这么干。 季怀轩没有接话。 “好了,你的事情就算是揭过了。我先回去,你等一会儿再出去。” “是。” 偌大的仓库中,只剩下了季怀轩。 他不安的走了几步,过了一会儿忽然出门来四处看看,确定周围没人后,返回仓库将门关好。 皮龙悄悄将上半身探出水面,透过门缝向里面看去。 季怀轩一张口吐出一枚外丹。 里面凝炼着一本折子。 季怀轩将折子打开,在一个空白页上写下四个字:我出来了。 然后便紧张又期待的在屋中等待着。 过了两刻钟,忽然运河上吹起了一阵阴风。 一道美妙的身影,穿着交趾历史上某个王朝的王妃服饰,从河中一步步走上了岸。 皮龙早已经藏在了水下。 客栈中的许源恍然大悟:三只梦貘没有内应,但是王妃有内应! 季怀轩监守自盗。 第二九零章 王妃(求月票) “颖儿!” 季怀轩欣喜的打开大门,执手将女鬼迎接进去。 女鬼面目秀丽,尤其是一双眼眸,如同始终蒙着一层水雾,看人的时候仿佛不需要开口,你便能明白她的一切心意。 她的五官仍旧有着交趾土人的特点,但是完美的避开了本地土人的一切缺点。 让她和正州那边的女子不同,另有一种特别的美。 “轩郎。”女鬼的声音如泣如诉:“奴一收到消息,就立刻赶来见你了。” 她用雪白的素手,轻轻抚摸季怀轩的脸庞,满眼的心疼:“轩郎受苦了。” 几句话下来,季怀轩便被幸福包围了。 他宠溺的看着女鬼:“不苦,也只是被关了几天,没有对我用刑。咱们之前做的那些,应对审魂的手段,都没有用上。” 女鬼身躯一转,依偎进了季怀轩的怀中:“这是我的轩郎福大命大,再过上一段时间,我便能转阴为阳,咱们日日夜夜都在一起,永远也不分开!” 季怀轩激动不已:“太好了!这次冒险是值得的!” 一人一鬼耳鬓厮磨一阵,然后依依惜别。 季怀轩送走了女鬼,索性也不回去了,就在仓库里睡下了。 他以前就经常在仓库里值夜,这里有休息的地方。 许源却是暗中皱眉:他们所谓的应对审魂的手段,只怕也并不保险,所以季怀轩才会害怕审魂。 猜到了这家伙藏着什么秘密,却没想到藏着这么大的一件事情。 王妃好手段啊,将季怀轩驯服的好似一只乖巧的小狗。 但是……真是季怀轩福大命大吗? 三只梦貘恰好在城中作案,然后直奔运河衙门的仓库而来。 双方其实算是互相为对方做了掩护。 皮龙还在水中,许源犹豫再三,还是按捺住了没有让皮龙跟上女鬼。 死尸雀说王妃的实力忽然衰退,但王妃之前毕竟曾经稳压野猪獠一头。 不要冒这个险了。 许源将兽筋绳再次延伸出去,将皮龙收了回来,趁着天还没亮,小睡了一会儿。 第二天早上起来,客栈内一切如常。 众人用过早饭,结账离店。 东家很理直气壮的收了足额的银两。 就仿佛昨夜根本不曾暗中“行了方便”,让运河衙门的人,搜查了许大人的货物一般。 许源也没说什么。 但是他们走了之后,店家吩咐小二们去打扫房屋。 一开门,呼啦啦一声飞出来一群死尸雀! 小二们吓得抱头鼠窜。 东家听到了惊叫声,急忙出来查看:“出了什么事……” 一群死尸雀叽叽喳喳的扑了上来。 东家也有几分本事,可是死尸雀数量太多,一窝蜂地扑上来,啄的他满身都是血窟窿。 一个不留神,有一只鬼鬼祟祟的死尸雀忽然冲上来,一口啄掉了他的一颗眼珠! “啊——” 东家捂着脸惨叫,店里其他的护卫终于赶了过来。 死尸雀们轰的一声散开飞起,然后一起向着小余山飞去。 护卫们大喊大叫,装模作样很是追了十几里,空卖了一番力气,然后才无功而返。 东家丢了一只眼睛,满身是伤,凄惨无比……却又心虚,不敢去追许源他们。 许大人此时已经过了河。 进了城后和苗禹等人分开,各自回了衙门。 南城巡值房立刻热闹起来,许源便吩咐:“将那些料子挑一些去卖了,换些钱财回来,咱们也建一座仓库。” 其实像昨夜货站那种特殊的仓库,最重要的布置便是有一件强大的“祥物”镇压。 南城巡值房里有一件现成的祥物。 以此建造一座仓库,也花不了太多钱。 这事情许源交给了贾熠和郎小八去做。 然后许大人便去找张老押。 王婶悄悄道:“那老家伙一大早就出去了。” 许源点点头。 昨日禁昼梦,梦貘们不敢出门,但她们和张老押其实也是暗暗心焦,所以今日禁“夜行”、“伐木”、“问卦”、“繁言”,梦貘们行动自如,便又着急的去调查了。 等到了中午,张老押回来了。 见到许源惊喜道:“你回来了,可有收获?” 许源反问道:“你们查到什么了?” 张老押摇头道:“没什么收获。” 许源便道:“我们也没有什么线索,倒是杀了一批邪祟,不算是毫无收获。” 张老押已经看到院子里堆积如山的料子了。 “闻彬大人最近催促了吗?” 张老押:“每天都不停地催。昨日禁昼梦,她们三个不能出门,闻彬给她们租了一个院子,让她们躲在里面。” 闻彬昨天不敢让三只梦貘留在驿馆。 万一出了什么事情——那可就是大事,驿馆里住了不少过路的官员。 事后一查就能找到闻彬身上。 他一个清流,跟邪祟勾结,谁也救不了他。 “今日一大早,闻彬就将她们接了回去,仔细询问一番,就催着她们赶紧出去调查了。” 许源点点头,心里有数了。 吃了饭张老押又出去了。 许源便悄悄跟了出去。 许大人换了一身衣服,用皮丹在脸上捏了一个新的容貌。 许源跟着张老押到了驿馆,看着张老押在后门会合了三名女子,然后急匆匆的走了。 许源却没有跟上去。 就是守在了门口。 过了没多久,便又一个人便装出来。 没有带任何随从。 虽然做了一些伪装,可是许源还是一眼就认出来,是闻彬大人。 许源悄悄跟在了他身后。 闻彬在城里漫无目的的转了几圈。 时不时的观察身后,许源都躲开了。 闻彬觉得身后没有尾巴,便出城去,到了十几里外,一座破庙中。 然后也从怀里拿出了一本折子。 他在折子上写了几个字,然后便安静的等候着。 约莫两刻钟,庙外响起了一阵风声。 “闻郎!” 闻彬欢喜的站起来:“颖儿,可想死我了!” 许源静静的隐藏在庙外,透过破烂的窗户,冷冷的看着里面的一切。 昨夜许大人就有了怀疑。 如果从三只梦貘的角度去看,她们盗窃茧食,被人捷足先登了。 可以解释为巧合。 但是如果从季怀轩的角度去看,他监守自盗,结果有人在城中盗窃了几家富商,而且还想要盗窃茧食。 完美的为季怀轩的行为打了掩护。 这就没办法用“巧合”解释了。 更可能是有人操纵三只梦貘,掩护了真正偷走茧食的人。 许源不免暗中摇头:张老押自以为老谋深算,没想到跟梦貘们一起,被人做进了局里吧? 第二九一章 酒蒙子 破庙内,闻大人和女鬼互诉了一番相思之苦,然后耳鬓厮磨。 猛地便听到女鬼一声娇嗔:“不可以——” “大白天呢。” 闻彬嬉皮笑脸的:“荒郊野外,破庙孤坟,书生女鬼,嘿嘿嘿,颖儿你知道我的,这局面我忍不住啊。” 许源在外面竖起了耳朵。 只恨红木黄铜耳廓已经诡变,怕是会漏过一些细节的声响。 “闻郎莫要胡闹了,今日来找奴家,究竟有什么事情?” “你那计划还需要几日?我得尽快处理了那三只梦貘。” 三只梦貘是用来背锅的。 原本的计划是,等王妃的计划完成,便将那三只邪祟悄然诛灭。 而后闻彬便会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发现了这个案子的一些线索。 然后审问富商的那些护院,得知他们所隐藏的“重要线索”。 他们每个人都曾经做梦,在梦里将银子从库中搬出去。 然后印证了季怀轩的证词,从而做实了这件案子,便是梦貘做的。 梦貘就此失踪,这案子也就成了无头悬案。 找不到梦貘,运河府库中丢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也就不会泄露。 闻彬就是安全的。 “我的实力有所折损,”王妃说道:“那三只梦貘非同小可,一定要等我恢复了,亲自出手解决她们,闻郎切莫操之过急。” 闻彬道:“她们最近跟那个张老押混在一起,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已经查到荣涟号去了,我担心夜长梦多啊。” “再等我两日,两日后我便能成功!” 闻彬对她言听计从,说完了正事,便又开始毛手毛脚。 王妃几番推脱,只给他尝了些甜头,便催着他赶紧回城了。 这一人一鬼走后,许源才不紧不慢的出来,也回了占城。 …… 天黑前张老押回来了。 老朝奉显得十分焦躁。 这一下午又是毫无收获。 张老押虽然不知道自己被算计了,但他也是几十年的“老江湖”了,对于危险有着敏锐的直觉。 晚饭的时候,看到许源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终于是忍耐不住,沉声道:“你一点也不慌?那批茧食的货主绝非寻常之辈!等他们出手,咱们都会悄无声息的从这世间消失! 别以为你祛秽司巡检、麻天寿心腹的身份,能起什么作用。 便是麻天寿,在他们眼中也不算什么。” 许源淡淡的抬了一下眼皮:“前辈明日安排我和那三只梦貘见一面。” 张老押顿时警惕:“你想干什么?” 许源失笑:“呵呵呵,前辈到了这个时候,还防着我?” “并非是不信任你,”张老押强自辩解:“而是因为她们三个戒心极强。” 许源没有戳穿他。 戒心最强的是张老押。 这老朝奉修的是商法,对任何人任何事,都始终带着三分怀疑。 到了此时,许源已经可以和张老押和盘托出了。 “她们三个被闻彬骗了。” “你也连带着一起,被算计进去了。” 张老押皱眉,果然是有些不信:“闻彬是清流啊……” 许源:“清流和邪祟勾结,还算什么清流?” 张老押又想了想,记起来三只梦貘曾说过,闻彬有个幕僚是神修,有好几只阴兵都是漂亮的女鬼。 心中这才有些相信许源所说。 “我明天跟她们三个说一下,但是不敢保证她们一定愿意见你。” 到了这个时候,张老押仍旧是对许源怀着一分戒心。 许源火了:“你明日便搬出南城巡值房吧。之前承诺的那件‘宝物’,本官也不要了,咱们的交易到此为止。 你没呆够三个月,但是这买卖你坑了我,咱们就算两清吧。” 张老押一见他撵人,急了:“你怎么能……” “为什么不能?你当初躲在南城巡值房,是担心三只梦貘找来对你不利。现在看来她们对你余情未了,不会真把你怎么样,你留在南城巡值房还有什么意义?” “这……”张老押咬牙道:“好,我明日一定将她们三个带来见你,这总行了吧?” 许源恚怒:“张老押,本官这是在救你的老命!” 张老押就不吭声了。 …… 第二天张老押一早就出去了。 许源在衙门里等候着。 可是一个时辰过去,张老押没有回来。 两个时辰,张老押还没回来。 许源暗自摇头,这老东西……只怕又在暗中自以为是的搞什么幺蛾子。 这次的事情结束,再也不会跟他进行任何合作。 一直到了快午饭的时候,张老押才急匆匆回来,跟许源道:“咱们去五味楼。” 许源沉着脸,一言不发的起身就走。 到了五味楼三楼的一个包间,三只梦貘中只出现了一只。 另外两个不知所踪。 这一只是三只梦貘中,最不能做主的三妹。 许源也就懒得再客套,直接问道:“闻彬究竟是怎么找到你们的?” 三妹看了张老押一眼,后者点了下头,三妹才道:“其实是……我们有一只熟识的女鬼,带了话给我们,我们才现身和闻大人相见。 然后我们商议好:我们帮闻大人去将那些茧食偷出来,他帮我们抓住张郎。” 她又解释一句:“我们担心在城里抓人,张郎又是六流法修,必定会闹出很大的动静,可能会引来祛秽司的追查。” 许源猜测这女鬼和闻彬之间,是王妃暗中牵的线。 但还有些疑惑,王妃是怎么知道梦貘要抓张老押的? “你们和张……前辈之间的事情,知道的邪祟多吗?” “不多吧……”三妹心虚,迟疑了下还是说道:“我们有时喝多了,会跟其他的邪祟哭诉一番,我们实在是伤心啊……” “有时喝多了?一共有几时?” “三五个月一次吧。” “果真?” “……十天半个月一次。” “说实话!” “呃……三五天……两三天便会有一次。” 许源默默无语。 很好,一个负心汉。 三只酒蒙子梦貘。 三妹心虚,强辩道:“我们那是借酒浇愁,绝不是真的想喝酒。” “现在,你们照本官吩咐去做!尽快找个机会,将闻彬拉入你们的梦境。 本官需要知道,他和王妃究竟在谋划什么事情!” 第二九二章 重炼留头药 三妹和张老押走了。 三妹虽然答应了,但许源一看张老押的那样子,就知道这老东西肯定要再跟三姐妹商议一番,才会决定是否按照自己的要求去做。 但许源也没有真的指望梦貘们从闻彬的梦中,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许源极为肯定:闻彬对于王妃来说,和季怀轩一样,都是被利用的狗男人罢了。 王妃告诉闻彬的计划,多半跟告诉季怀轩的一样。 让梦貘们去做这件事情,当然是另有目的。 许源回到南城巡值房后,便将剃头匠的挑子翻了出来,打开那些小抽屉,发现剃头匠的那药还剩了一些。 许源把药全部倒出来,装在了一个陶罐里。 然后敲门喊上王婶,一起去了自己的丹房。 许源向王婶求教,将这药重新配比炼制了一下。 王婶听了他的要求,却是不住摇头:“你这个想法不好。” “是做不到吗?” “很容易做到。”王婶道:“其实便是在其中炼入一种抑制药物。但是你想用另外一种药物的气味,来诱发毒素……太慢了。” 许源两眼睁大。 “你想啊,气味的扩散需要时间。而且距离越远气味越弱,可能到了几丈外,这气味就不足以又发药性了。” “您老的意思是……”许源承认,姜还是老的辣,王婶的分析很有道理。 “用一种声音诱发药性。” “声音?!”许源迟疑:“能做到吗?” “当然能!” 王婶已经有了腹稿:“我来指点,你来操作。” “好!” 许源炼药的时候,王婶在身后瞪大眼睛看着:果然,这次还是没有邪祟来骚扰! 王婶极为骄傲:我家阿源,乃是天生的丹修圣体啊! 炼完药,许源搀着王婶要将她送回去。 王婶摆了下手:“我老太婆还没有废物到走不动路。我自己回去,你要做什么便快去做。” 许源目送她走远,转身钻进一条小巷子。 再次出来的时候,脸上罩着皮丹,伪装成了一个面目普通的人。 到了驿馆外面悄悄潜伏着。 一直等到天快黑,闻彬都没有出来。 许源回去了。 没多久张老押也回来了,推说道:“今天下午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不过你放心,今夜她们三个一定出手。” 许源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一夜之后,天亮张老押就出门去了。 做出了一副“尽心尽力”的样子。 许源也紧跟着出来了,没有跟在张老押身后,而是走另一条路,到了驿馆后门外蹲守。 没多久,乔装打扮的闻彬就出现了。 许源这次吊在后面,和闻彬之间足有几十丈远。 和上一次不同,这次只求能把握住闻彬的大致踪迹即可。 便是跟丢了,许大人只要登高打开“望命”,就能找到闻彬。 这次闻彬果然更加谨慎,如果许源像上一次那样跟得近,可能就已经暴露了。 闻彬在城内多饶了两圈,这才出城去了。 许源又跟了一段,已经可以确定:闻彬还是去了上次的破庙。 于是许源不跟了,方向一转,直奔小余山而去。 到了没人的地方,许源便放出火轮,呼的一声疾驰而去。 许大人赶时间。 甚至没有从码头过河,而是找了个河面较窄的地方,用皮龙把自己带过去。 过了河之后,继续用火轮赶路。 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来到了走猪沟。 许源也没有贸然进去,在附近的山上藏好了——刚藏下去,便看到古墓中,一股阴风卷了出来,贴着地面呼啸而去。 走猪沟下一片飞沙走石,阴森森雾蒙蒙,当中似有什么东西,面目狰狞丑陋。 王妃的声音从飞沙走石中传来,咒骂着:“这个废物,整天喊老娘做什么?!” 许源等她走远了,悄然闪身出来。 正巧下面的沟里有一群野猪经过,许源抓了几只,将那些药抹在了猪身上。 许源闪进古墓。 打开那个斜着向下的通道,先把一只野猪滑了下去。 扑通! 过了一会传来野猪落水的声音。 许源侧耳细听,果然水声哗哗,那些怪物在下面撕咬食物。 许源又等了一会儿,以确保远处的怪物也来得及游过来,这才将其余的野猪一只一只的推下去。 这些怪物上次被许源和大耗子们杀了不少,但数量仍旧十分庞大。 许源把野猪都推下去后,悄然出来抹除了自己的一切痕迹,然后以同样的速度,原路赶回占城。 许源有八成的把握,三只梦貘想要将闻彬拉入梦境,一定会出问题。 上一次闻彬和王妃相会,已经对梦貘和张老押生出了警惕之心。 所以她们只要对闻彬出手,闻彬多半会立刻警醒。 然后假装真的被梦境控制。 闻彬和两个幕僚,绝不是三只梦貘的对手。 所以天亮之后,闻彬一定会立刻出城去找王妃。 这才是许源刻意制造出来的机会。 王妃一直守在古墓中,许源没机会下手。 王妃喂养的这些怪物,脑袋里长着两个脑子。 许源不知道这些怪物究竟有什么用处,但是王妃这么多年不辞辛苦的养出来这么大一群,这些怪物对王妃一定很重要。 许源刚走时间不长,王妃就回来了。 仍旧是阴风席卷,嘴里骂骂咧咧。 “跟这些臭男人虚情假意,真让本宫恶心!” “还好不用再忍太久了。” …… 许源回到南城巡值房,进门便问今日在门口值守的狄有志:“张老押回来了吗?” “没有。” 许源眉头一皱,按说张老押今早出去,跟三只梦貘见面后,知道了梦貘入梦后,从闻彬处得到的情报,该马上回来告知自己。 “看来闻彬耍了些小聪明,假装被梦境控制后,给了梦貘假情报。 这些假情报极可能安抚住了梦貘和张老押。 张老押本来就多疑,现在怕是又不信我了。” 许源还真猜对了。 闻彬昨夜意识到自己进入了梦境后,便立刻伪装成问心无愧的样子。 一切行为都符合他和梦貘们商定的协议。 就仿佛他来占城,真的就是为了查处茧食大案的。 这让张老押怀疑,许源是不是想要脱身,所以唆使自己和梦貘去对付闻彬? 他就带着三只梦貘躲在城里某个地方,想要暗中观察一下事态的发展再做决定。 今天是不打算回南城巡值房了。 许源也没有去找张老押。 在南城巡值房里,等到了半下午,郎小八兴奋地跑进来:“大人,傅大公子他们回来了。” 许源悄悄松了口气,终于回来了。 许源赶紧迎出来,傅景瑜和宋芦身边,还有另外几人,不过都带着斗笠,穿着普通校尉的衣衫,刻意地隐藏行迹。 但许源还是一眼就认出来,其中一位便是指挥大人。 “快快请进。” 到了许源的房间,将闲杂人等摒退,许源便抱拳躬身:“属下拜见指挥大人。” 麻天寿摘了斗笠,看他眼神急切,莞尔笑道:“放心吧,这次除了本大人,这两位大人也是五流。” 第二九三章 强援(求月票) 麻天寿已经升任交趾南署指挥,而且水准也升到了五流。 能够调集祛秽司在交趾省南部的全部人员和物资。 这两位大人吴尘心和李一川,职务上挂的都是“进武堂宣讲”。 进武堂也是祛秽司的一个常设机构。 乃是专为各地校尉提升水准的一个“学堂”。 “宣讲”是一个非常高的职务,相当于“掌律”。 整个祛秽司最大的“进武堂”就在北都总司里。 吴尘心和李一川都是麻天寿升了正指挥,独掌南署后亲自礼聘的。 吴家和李家都是正州古老大姓,在交趾的支脉。 吴尘心乃是族老,李一川是族长。 平日里他们各自忙着家族事务,祛秽司有事了,麻天寿才会亲自出面,请他们一同协作。 许源看到足足三位五流,臊眉耷眼的笑了。 写求援信的时候,许大人一再暗示:广邀大修! 几乎就是明说了:这次老大人您一个怕是罩不住! 许源敢这么“不敬”,当然也是因为看出来了,麻老大人在“惜身”方面,和自己类似。 “惜身”并不是什么贬义词。 不能遇到什么事都不管不顾的莽上去。 命只有一条,这世上当然有值得把一条命押上去的事情……但是不多。 上次麻老大人去山合县,虽说最后闹得灰头土脸,但是别忘了,麻老大人当时是南署副指挥,六流强者。 还带着严老和傅景瑜等人。 暗中又准备了狗头铡。 对于一个山脚县城来说这人员和物资的配置,说一句“全力搏兔”并不为过。 这次许源一再强调之下,麻老大人果然没有让许源失望。 而且吴尘心和李一川都不到五十,乃是两个大姓在交趾的中坚力量! 对于七大门的修士来说,正是当打之年。 不是那种熬寿命,慢慢爬上了五流,再也没有潜力,所以躲进祛秽司养老的类型。 “说说这次究竟是怎么回事?” 许源便道:“这次诡盗案的情况很复杂,先是城中几个富商家中失窃,然后运河衙门那边……” 许源说的,都只是众所周知的部分。 吴尘心和李一川在场,有人用运河私运茧食的事情,许源不会说。 若是这两家和“货主”有关系,说出来就是暴露了自己。 若是跟他们无关,贸然说出来,这两位会觉得是许源硬要将他们拽进这个漩涡。 简单的梳理了案情后,麻天寿和两位宣讲就去休息了。 等到了天黑,张老押还是没回来。 麻天寿便有些奇怪:“我那位老朋友,据说一直住在你这里,怎么不见了人?” 许源趁机道:“这是张老前辈的私事……老大人咱们屋里细说。” 到了许源的屋子里,关好门只剩下两人,许源才把这个案子的内情说了。 顺带着又说了一下张老押和三只梦貘的“情感纠葛”。 麻天寿深色肃然,好一会儿没说话。 “一百二十万两的茧食——好大的生意啊。”麻天寿用食指在桌上下意识的画着一些数字:“陈良轩他们……和这个一比也只算是小买卖。” 陈良轩他们一年利润四百万两银子。 而这次一个仓库就丢了一百二十万两的茧食。 别忘了,这些茧食运到红毛番那边,价格要翻好几倍。 “那个鬼魂王妃究竟想干什么?” 许源摇头:“属下也没有头绪,但属下给她养的那些怪物下了药!” 许源不知道这些怪物用什么用处,但秉承着一个原则:你想干什么,我就一定不能让你干成。 这就像是下棋,对手进攻你防守的时候,当然是不顾一切的围堵,不让对方目的顺利达成。 许源又道:“这次咱们实力占优,倒也不需要抽丝剥茧一定要搞清楚对方的目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麻天寿点头。 这才是朝廷衙门办案的正常状态。 没有那么多的神探、神捕力挽狂澜的桥段,大都是靠着朝廷的强大实力,生生碾压过去。 比如抓一个犯人,往往出动几十名校尉围追堵截。 麻天寿又道:“张老押这人啊,就是狡猾多疑,这件事情上你并不亏欠他什么,他要是因此……受了劫难,那也是他咎由自取。” 许源点头,然后问道:“那两位宣讲,可信吗?会不会和这批茧食有所牵扯?” 麻天寿摇头:“不会。” 老大人没有多做解释。 因为这两家,是麻老大人在北都的“朋友们”牵线搭桥,才会接受这个“宣讲”的位子。 既然如此就说明他们家里的那些“生意”,和祛秽司不会有什么冲突。 许源信老大人。 “按照王妃所说,明日便是她计划成功之日。” 麻天寿笑了,隐隐显出几分期待:“好呀,本大人真的好奇,她谋划了这么大一局棋,究竟想要做什么!” …… 张老押在占城里,还有好几个落脚点。 今夜他就在其中一处过夜。 三只梦貘也没有回驿馆。 对闻彬的说辞是:她们和张老押“旧情复燃”,今晚想去张老押那里过夜。 闻彬在她们面前没有一点异常,微笑表示理解。 今日禁夜行,他们早早的关上了门,躲在屋里不出去。 三只梦貘身上都带着闻彬给她们的“牙牌”。 这种牙牌乃是朝廷颁发,给官吏做身份证明。 正是这东西掩去了她们身上的阴气,让她们可以自由进出驿馆。 张老押的这一处落脚点,位于西城,是个很普通的小院子。 院门上贴着门神。 张老押和三只梦貘前半夜没睡,张老押毕竟年岁大了,已经是豁出了性命,三只梦貘仍旧是意犹未尽。 后半夜张老押虚弱的睡去,三只梦貘在黑暗中两眼水汪汪亮晶晶,悄悄取出了角先生…… 忽然一阵敲门声响起。 三只梦貘一惊,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敲门? 一定是人——邪祟这个时候不敢敲贴着门神的院门。 她们静静听着没有理会,可是敲门声锲而不舍。 张老押终于被吵醒了,迷迷糊糊问道:“几时了?” “天还没亮。” 张老押猛地惊醒:“不对劲!” 院子里忽然有东西落地的声音,紧接着院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片脚步声进了院子。 张老押满脸狠厉:“真当我们好欺负呢!” 自己乃是六流法修,三只梦貘也都是六流,实力还在自己之上。 不管什么东西进来,都有一战之力! 门被推开了,王妃的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的走进来。 身旁陪着闻彬。 张老押悔意顿生:应该听许源的啊…… 第二九四章 侍茶 三只梦貘看到闻彬也是脸色一变。 闻彬手指隔空一点。 她们身上的牙牌中,忽然有一些笔画升起,在她们头顶上,组成了一个“封”字。 顿时金光放照,将她们封印住! 牙牌上本就刻着几行字,用来描述她们的身份。 却没想到早就被闻彬做下了手脚。 张老押心中一片冰凉:真应该听许源的啊! 闻彬这人果然有问题。 梦貘们眼中泛起七彩迷光,那个“封”字便摇晃起来。 王妃轻扬眉,三只梦貘脚下阴影潮水一样涨起,将她们彻底淹没。 七彩迷光也随之消失。 王妃满意微笑,转身来对张老押张开手:“把你这一身修为卖给我,你开个价。” 张老押沉着脸:“痴人说梦!” 王妃面色一寒:“敬酒不吃吃罚酒!” 张老押便看到,自己脚下的阴影忽然活了,顺着自己的双腿爬上来,瞬间便缠住了自己全身! 将自己的头脸也都裹了进去,只露出一双眼睛来。 张老押顿时动弹不得,惊恐无比:五流邪祟! 王妃从衣袖中掏出一颗古怪的种子,抱怨着:“浪费本宫一颗珍贵的种子。” 张老押感觉到自己脑后的阴影,忽然将自己的头皮撕开了一个洞! 无比剧痛之下,张老押却动弹不得,只能是两只眼珠直直的瞪凸了出去。 而且张老押知道,这邪祟必定要将那古怪的种子,塞进自己的脑子里! 不知道那玩意儿会从自己脑子里长出个什么东西来! 强烈的恐惧从心头升起,但张老押仍旧是动弹不得。 不管他怎么施展自己的法,或是暗中催动什么匠物,都被那阴影死死缠住。 中三流每一层都是一道天堑。 对方高出他一流,又占了先手,张老押便真的毫无还手之力。 他清晰的感受到,那东西被塞进自己的头皮下,先是吸饱了自己的鲜血,膨胀起来,随后一些根须一样的东西,从种子里伸出来,慢慢的穿透了自己的头骨、钻进了自己的脑仁…… 张老押先盼望三只梦貘,能够挣脱封印,暴起营救自己。 又期盼在最后关头,有人能突然出现,救自己一命。 可惜这些都没有发生。 在自己的意识被泯灭之前,张老押最后的一个念头是:我真的错了啊,若是听了许源的话,这时我应该在南城巡值房,至少不会这样屈辱的死去,身躯和灵魂,都成为了邪祟的土壤。 …… 天亮后,南城巡值房内最先起床出门的,是大福。 昂昂昂的叫着,拍打翅膀绕着院子转一圈,宣示自己的领地。 昨日大福溜出去玩耍,看到街边野狗抬腿撒尿——它觉得这个法子很好。 所以今日便学了。 只可惜它尿不出来。 于是许源起来从窗户看到,大福一边走一边忽然抬起一条腿。 “干嘛呢?” 大福瞥了他一眼,觉得饭辙子有些笨,不屑于解释。 麻天寿没有通知贺佑行,和两位宣讲便藏身于南城巡值房,一起喝茶清谈。 两位宣讲自带了好茶。 而且非常擅长于茶道。 许源随口问了一下这茶的价钱,便猛灌了起来。 少喝一口都觉得亏! 许大人是绝舍不得花这种大价钱买茶叶的。 李一川意有所指,道:“可惜啊,这等好茶却没有一位相应的美人来为大家侍茶。” 这院子里,倒是有一些女校尉,但是那几位臂上能跑马,比一般的男校尉还要好汉。 另外就是宋芦和林晚墨了。 宋芦……这位大小姐谁都知道,压根不会干这种伺候人的活儿。 而李一川和吴尘心昨日见过了林晚墨。 他这话一说出来,麻天寿就看到许源的脸色变了,赶紧把茶接过去,笑道:“老夫亲自为你侍茶,还不够牌面吗,还要什么美人?” 李一川有些奇怪,觉得老大人未免过于宠着许源了。 即便是你很看好他,当继承人培养,也不至于他脸色一变,您老就亲自斟茶吧? 许源冷哼了一声,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怎么给这家伙一个小教训了。 麻天寿则是看了李一川一眼,暗道老夫救你一次。 你敢让林晚墨来侍茶?! 你们是没有领教过河工巷得厉害啊。 四个人在这里喝茶,其实是在等王妃和闻彬的阴谋最终发动。 可是等了一个多时辰,日头升的老高,城里城外也不见什么动静。 大家心里都有些犯嘀咕。 忽然林晚墨敲门进来了,一脸的疲惫,显然又熬了一夜。 她现将一只龟甲丢给许源:“做好了,我太累了,中午不用喊我吃饭,睡去了。” 龟甲就丢在几人中间的桌子上。 许源拿起来看来一下。 这是上次的龟甲料子,和鼠须为主材炼造的匠物。 许源险些没拿起来! “好重!” 李一川和吴尘心也是惊讶:“这是……五流的匠物?!” 许源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匠物,把鸟铳和剃刀卸掉了,这才将龟甲稳稳的拿了起来。 这是一件占卜类的匠物。 以腹中火炙烤龟甲,上面会出现一些裂痕。 每天只能使用一次,但是占卜结果一定会对自己有利。 其实是一件增加福运的匠物! 搭配许源的“八方伤煞”,让敌人犯错,让自己走运,简直完美。 李一川小心翼翼道:“许……贤侄,可否让老夫看一眼?” 许源冷着脸递过去,李一川仔细查看一番,有些不敢置信:“这是……老夫人炼造的?” “嗯啊。” “老夫人是五流匠修?” 许源生硬道:“不知道。” 李一川以为许源是不愿意说,却不知道许源是真不知道后娘究竟是什么水准。 麻天寿解围道:“老夫人的水准,深不可测!” 李一川双手捧着龟甲还给了许源,再也不敢提什么“侍茶”的话题。 然后默默地把茶具从指挥大人手里接过来——我来侍茶。 许源把龟甲收起来,这个小插曲就过去了。 但是许源就不想跟着两个老家伙说话了,气氛有些尴尬。 又过了一会儿,郎小八忽然快步冲进来:“大人,闻彬要跑!” 许源一大早,就悄悄派出了人,盯着闻彬和季怀轩。 “走!”麻天寿立刻起身。 四人为了不引人注意,没有带随从,追到了北城,却尴尬的发现……搞错了。 闻彬没有走,而是去了斜柳巷。 在一个院子里定了一桌宴席,然后派了两个幕僚,去给城内一些官员送去请帖。 邀请他们晚上赴宴。 麻天寿十分费解:“闻彬究竟想干什么?” 第二九五章 随从众多 关于闻彬的一切,都是许源的“一面之词”。 老大人当然相信许源,可也不能就凭许源几句话,就把闻彬抓了。 这些清流不好招惹,那都是属疯狗的。 四位大人一起出动,然后又悄无声息的回来了。 郎小八很惭愧,羞红了脸低着头,不敢说话。 大人让他去盯着闻彬,他便认定了闻彬这人必定是有问题的! 所以闻彬一出门,直往北城去了,郎小八就以为这家伙要跑,赶紧回来报告。 许源对他摆摆手,示意没事。 李一川和吴尘心这个时候才问道:“老大人,这案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麻天寿瞒不住,只得把昨夜许源所说的全部案情和盘托出。 两位宣讲听到“一百二十万两茧食”的时候,当场就想打退堂鼓,却又意识到了来不及了…… “这……”两人一时无语,不免有些责怪的看了看许源。 但又想到人家有那么一位“老夫人”,便是连埋怨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四人便有一起商议:“接下来如何是好?王妃那边一直不肯发动……” 许源道:“直接杀去古墓!” 以前我一个六流,不敢正面去刚王妃,现在怕什么? 你不发动,我们就打上门去。 麻天寿考虑了片刻:“好。” 许源临走之前写了封信,交给狄有志:“送去去斜柳巷白月馆。” “大人放心。” …… 白狐收到了信,直接丢给狐狸姐妹花:“你们自己看吧,姑奶奶我呢,是不会逼你们的,但是我那兄长,呵呵,可就不好说了。” …… 许源四人换了便服,到了码头上也没有表明身份,便混在过河的队伍中,等了两刻钟和一船人一起上了渡船。 可是等他们到了走猪沟,杀进了古墓中一看,里面空空如也。 鬼王妃不知去向。 许源顺着那通道,进了地下河中,发现那些怪物也都不见了! 许源上来后,将情况说了。 麻天寿沉着脸:“不对头!那些怪物被放出去,王妃的布置谋划,必定已经开始了,可是为什么城内城外毫无动静?” 吴尘心将古墓仔细检查了一遍,看到侧室中那些尸骨的时候,忽然“咦”了一声。 “吴兄看出什么了?”麻天寿问。 吴尘心道:“这些尸骨死的时间并不长。我年轻的时候,曾出任过一届县尉,跟衙门里一个老仵作关系很好,从他那里学了些东西。 这些尸骨,最早也不会超过一百年,甚至还有最近几年被杀死的。” 许源疑惑:“如果不是陪葬……从尸骨的情况来看,他们都是被虐杀的……” 许源立刻明白:“她在折磨这些死者,以便获得更强大的怨魂!” “她就是鬼身,弄出来这么多怨魂……吞噬了增强自身?”吴尘心想了想便推翻了自己这个猜测:“不大可能,这些怨魂对她来说太弱了,便是全都吞吃了,也不会有多大的增益。” 大家就又想不明白了。 许源忽然记起来,那些怪物有两个脑子,理论上来说,两个脑子的身躯里,可以塞进去两个魂魄! 王妃莫不是要从这方面,做些文章? 麻天寿苦思一番,也是一无所获:“走吧,先回去。” 许源从古墓出来,心有不甘,道:“三位大人稍候,我再去打听打听消息。” 李一川:“这山里有村子?” “小余山里没有。”许源索性道:“三位大人若是好奇,便跟下官一起来吧。” 许源踩上火轮儿,那三位也各有手段,谁的速度也不慢。 很快便到了死尸雀的巢穴下,许源拿出弹弓:“有活人,谁要吃?” 一群死尸雀叽叽喳喳的冲出来:“在哪儿呢、在哪儿呢?” 再一看是许源,毫不犹豫的一起飞回去:“还想抓我们?我们可不傻。” 但是有一只,不敢飞走。 被弹弓支配的恐惧,再一次笼罩了它。 “你……怎么又来了?我们必须得搬家了。” 巢穴中,许多死尸雀从各个洞口伸出头来:“搬家、搬家、搬家……” 许源晃了晃弹弓,死尸雀乖乖落下来。 “我来问你,这几天看见王妃了吗?” 死尸雀惨白的眼珠子向上翻着,狐疑问道:“你总打听王妃的事情做什么? 你该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看上王妃了吧? 难怪上次你处心积虑杀了野猪獠! 但是我告诉你,没有可能的,只有蛟大王……” 许源狠狠用弹弓敲了它一下:“回答问题!” “喳!”死尸雀疼的一声怪叫,终于老实了:“今天一早王妃就进城去了。” “进城?”许源疑惑:“她又找了具身体?” “我也不知道呀,但这次有点奇怪,王妃用的是自己的本来面目。以前她借用别人的身子,都是不改变面目的。” 树洞里,有别的死尸雀插嘴:“今天王妃可威风了,前呼后拥。” “是的呀,我也凑热闹跟了一路,把王妃送过了大河去。” 许源又是皱眉:“大河?她们还过河了?” “就是因为过了河,我们才知道王妃是进城了。” “怎么过的河?” “坐船呀,王妃他们在河边分散,跟其他人一起坐船过河的。” 麻天寿三位看着许源从邪祟口中套问情报,一时间瞠目结舌。 先是有些难以接受,但是问答了几个来回之后,三人忽然又觉得:跟邪祟打听消息……居然是个好办法啊! 等到死尸雀说到了过河,麻天寿勃然大怒:“漕帮该杀!竟然胆敢运送邪祟过河!” “不对不对!老头说的不对!”死尸雀反驳:“今天的王妃,身上是人味儿,很香甜的。” 四人一起剧震,人味儿?! 邪祟伪装成活人,并不罕见。 虽然很难伪装的毫无破绽,但只要能混进城,就很难再找出来了。 城内的邪祟都守规矩,怕就怕这种外面突然混进来的! 而四人还想到了一个问题:“王妃今日的那些随从……想必也是邪祟吧?” 许源进一步道:“极可能,便是那地下暗河中的怪物!” 麻天寿询问死尸雀:“王妃今日带了多少个随从?” “这我哪知道,我又不识数。” 麻天寿:…… 许源换了个询问方式:“比你们多还是少?” 死尸雀回忆了一下:“我们比不了,多出好多好多呢。” 这一群死尸雀有百来只。 “坏事了!”麻天寿:“这么多邪祟混进占城,要遭‘殃’了!” 第二九六章 要漏了(求月票) 一两只邪祟为“祸”。 上百只就是“殃”,要是规模更大,那就是“灾”和“劫”了。 几百只邪祟,在一只五流的带领下混进了占城。 一旦发动起来,整个占城怕是死伤无数。 到最后甚至可能因为这些邪祟,将这座城市放弃。 占城知府首当其冲,要么死在城中,要么逃出去被朝廷通缉,最后斩首示众。 但祛秽司和山河司一样跑不掉,尤其是祛秽司,这是他们的职责范围内。 麻天寿躲多不开这个责任。 事后只要一查,就知道他正在占城内! 所以麻天寿喊了这一声,便掉头就往山外冲去。 …… 闻彬今晚宴客的地方,名叫“松涛苑”。 这家的姑娘以明艳大气著称。 不似其他院子里的那些个,多是娇柔病弱。 娇柔病弱、惹人怜惜的性格,王妃已经演的腻烦了,今后准备换换风格。 而闻彬邀请的几位客人,也都是清流出身的官员。 其中的一位,带来了知府衙门里的一位幕僚温先生。 温先生受宠若惊。 他屡试不第,家中因为他只读书而不事生产,几十亩的良田变卖了,几间大屋也卖了。 年近不惑,他终于放弃了“梦想”,托同乡推荐,谋了个师爷幕僚的差事。 虽然没有功名,但是温先生一向以“清流”自居。 只是闻彬这一类真正的清流,心中多半是看不上他的。 今日忽然能在真正的清流聚会上,得到邀请,温先生心中狂喜。 直到—— 他和其他几位客人的魂魄,一起被抓了出来。 然后又看到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些怪物,当着他们的面,变成了他们的样子! 温先生绝望:以为是机缘,原来是邪祟索命! “闻彬”笑吟吟的将这些魂魄,塞进了怪物较大的那个脑子中。 他们平常便仍旧是他们自己。 但是较小的那个脑子里,还藏着一团魂魄。 不动则已,一动就能立刻接管整个身躯。 闻彬现在也是这个状态。 杀了三只梦貘和张老押,闻彬对王妃来说,便没有了价值。 王妃便也懒得跟他虚情假意了。 王妃实力忽然跌落,便是因为要分出这些魂魄。 她所饲养的那些怪物,可男可女,是为了给这一团团的魂魄提供宿主。 那一百二十万两的茧食,乃是为了将这些怪物掩饰为人。 想要冒充温先生,便将温先生的魂魄装进去,外表化为温先生的样子。 却又用自己那一团魂魄暗中操控。 便是温先生身边最亲密的人,也看不出任何破绽。 王妃这许多的“化身”,便可以和本体一起,如同一滴水落入大海,隐藏在占城中。 并且逐步扩散向整个阳世间! 任何一具分身被杀死,都不会对王妃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甚至便是王妃的本体被杀死了,也能够从任何一具分身中重生。 许源和麻老大人等着王妃“发动阴谋”,但王妃的阴谋已经成功了。 还有更多的分身,正在城中寻找合适的“身份”。 闻彬召集的这一场聚会,参与的人员身份很高,所以王妃“亲自伺候”。 那些怪物变化成温先生他们,这一幕把藏在松树洞里的两只狐狸吓坏了。 许源让她们来松涛苑暗中盯着。 她们就知道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但眼前这一幕也太吓人了。 她们连三只梦貘都很恐惧,更别说比三只梦貘更“凶”的五流王妃了。 两只狐狸一动也不敢动,甚至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便是全身的气味,也都努力收敛了,千万别泄露出去。 等王妃解决了温先生这些人,后半夜休息去了,两只狐狸才小心翼翼的溜出来。 她们唧唧唧的商议了一番,一点也不想去南城巡值房报信。 毕竟那位许大人,不曾给过我们姐妹任何好处,而每次让我们做的事情,都是稍不留意就会掉了狐狸脑袋。 可是她们顺着墙根溜回了白月馆,正要从后门钻进去。 姐姐又停了下来,声音颤颤巍巍:“是那鬼王妃可怕,还是许源可怕?” 妹妹信誓旦旦:“当然是许源更可怕。他简直就是行走的霉运!” 姐姐顿时哭丧了脸:“我也这么觉得啊。” 今晚不去报信,明日许源知道了,岂会饶过我们姐妹。 两字狐狸人立而起,张开两只小小的前爪,互相抱着大哭起来。 “我们姐妹的命,怎么这么苦哇……” 哭哭啼啼了一会儿,她俩也只好收了眼泪,不情不愿的往南城巡值房而去。 快到的时候,途中又遇到了那只好色的红眼老鼠。 不过此时它的眼睛不红了,但是眼睛周围多出了几道裂痕形状的伤口。 它像一只狗一样,绕着两只狐狸奔跑,劝说道:“真的不能去啊,你们怎么就是不信呢?” “那大屋子十分可怕。” “哥哥我可都是为你们好。” 两只狐狸板着小脸一言不发。 对这家伙很厌烦:不知道我们最讨厌狗吗? 老鼠邪祟一直跟着她们,到了南城巡值房一条街外,实在不敢靠近了。 “唉,怎么就是不听劝呢?” “好好地一双美人,就要香消玉殒了呀。” 它停了下来,人立着站在街边,看着狐狸姐妹花走到了南城巡值房门口。 里面的那种可怕的明黄光芒,猛地涨了起来。 那一对狐狸姐妹,忽的变成了人形。 还好这次记得穿着衣服。 “许大人。” 姐姐娇滴滴的喊着——郎小八今日值夜,一听外面有邪祟喊人的名字,便是暴怒而起:“好大的狗胆……” 秦泽正好也在,一把将郎小八揪住了。 “别冲动。” 郎小八正纳闷,便见到自己大人快步从后院冲了出来。 秦泽咧开嘴笑了,洋洋得意的瞥了郎小八一眼:小伙子,你还是太嫩了。 秦泽见过狐狸姐妹花。 一度还以为,这二位可能是未来的“主母”。 许源压制了斩龙剑和桥石,打开门招手:“快进来。” 狐狸姐妹花战战兢兢、哆哆嗦嗦——迈过大门那高高的门槛时,小腿儿都是软的。 一条街外,老鼠邪祟看的目瞪口呆:这一双美人……不得了啊! 狐狸姐妹花就在门房里,把松涛苑的情况跟许源说了。 然后便听到身后忽有人说道:“马上出动!” 两姐妹一回头,三位五流修士就站在身后,于是两腿一软,彻底坐在地上。 很内急,快夹不住漏了,怎么办? 第二九七章 魂跳身 下午麻天寿和许源回城后,麻天寿就直奔占城署。 贺佑行见到麻天寿很吃惊,并且较好的隐藏了自己的不满。 您老大人悄悄来占城,却不跟我这个占城掌律知会一声,是什么意思? 然后贺佑行还是遵照麻天寿的命令,将祛秽司的人手全部撒出去,在城内暗中查找那些邪祟。 许源考虑过要不要去找苗禹,让山河司出动。 但山河司那帮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一直找到天黑,却还是没有任何收获。 便是求助于广澜街上的江湖会党,也没有找到什么“扎眼”的人。 许源猜测王妃带出来的那些“随从”,可能是饲养的怪物。 对付这些怪物,许源事先布置了一手。 但又不敢贸然行动。 如果不是呢? 即便许源猜对了,将那些怪物一网打尽了——在不确定王妃下落的情况下,也会打草惊蛇。 所以许源还不能在没有准确情报的时候,就启动那一手布置。 而现在,狐狸姐妹花带来的消息,让这一切问题都有了结果。 麻天寿一声“马上出动”,整个南城巡值房就动了起来。 许源手下所有的检校、校尉,今夜全都没有休息,都在此地待命。 贾熠、毛大斌、秦泽、狄有志……等等,各自带着手下的兄弟冲了出来。 麻天寿还是只带了两位宣讲和许源,四人行动,悄然潜入了松涛苑。 麻天寿对许源示意:望命! 只有许源的“望命”,能够确认王妃的本体,此时在不在松涛苑内。 许源便登高一望…… 李一川和吴尘心立刻就看出来,这是命修的本事! 难怪指挥大人对这年轻人格外看重! 正州那边,李家和吴家的主脉中,都奉养着一位命修。 甚至百年前,他们从家中分出来,远赴交趾发展的这一步棋,也是命修指点的。 他们虽然是五流,在许源面前,却是再也摆不出什么“前辈”的架子了。 许源环视一周,便找到了一道特殊的邪祟的“命”。 这命过于奇怪所以格外显眼: 极为粗壮的一道,笔直的升起五丈高。 而且表面布满了各种诡异恐怖的花纹,好像图腾柱一样。 又放出去了几百道黑色的细丝,像“牵丝法”一样,落到了城内各处。 最远的几根,甚至蔓延到了城外的运河码头上。 许源便猜测:是季怀轩。 但往运河码头的那些黑色细丝,细数一下足有三道! 许源又是感叹:王妃的网撒的真广。 只是一个运河码头上,除了季怀轩之外,竟然还有另外两条鱼。 许源对指挥大人比了个手势。 四人便一起朝着王妃所在的那座三层木楼围去。 许源故意落后了一些。 我一个六流,不是主力。 请三位五流的大前辈先上! 麻天寿到了楼下,对两位宣讲使了个眼神,然后悄悄将身后一张字帖揭开。 这字帖上写着两个大字“藏匿”。 下面盖着一尊虎头铡! 许源暗中翘起大拇指:老大人,稳! 麻天寿并不打算亲自上阵跟邪祟厮杀,深吸一口气,扬起了衣袖: 十几道各种字帖飞出来,啪啪啪的贴在了老大人身上。 什么“九象神力”、“金刚不破”、“敌不能见我”、“风刀霜剑无损于我”之类,层层迭满! 然后双手握住了虎头铡高喝一声:“斩邪祟!” 木楼内响起了一阵娇笑声,调侃道:“老先生一把年纪了,还来着风月场所,怕是力不从心了吧?” 许源耳中听得这声音,从眼前到脑海中,便翻腾起诸般人世间的欢愉相! 随即又有各种娇吟低喘之声入耳。 直让年轻的身躯燥热冲动…… 麻天寿已经“嚓”的一声将铡刀抬起,再次喝道:“妖邪!区区音媚,能惑得住哪个?” 虎头铡一开,天地之间那种宏大力量,便直奔当场最大的那头邪祟而去! 然而王妃的“命”,却忽然在闻彬、温先生和另外几人之间不断切换! 让虎头铡一时间难以将其准确拘拿。 王妃的声音忽然转为森冷:“不能魅惑,那便诛杀!” 随着这个“杀”字出口,许源忽又感觉自己霎时间坠入了一片肃杀的战场。 敌人千军万马,己方孤身一人! 四面八方全是充满了杀意的目光。 刀枪剑戟、斧钺勾叉,全都在往自己要害上招呼。 七大门修士的各种手段,轮番要给自己过上一遍! 许源一个哆嗦,飞快后撤几步,而后将腹中火升起,呼的一声驱散了心头的寒意。 许源暗暗庆幸,还好请了老大人这些救兵来。 否则自己单独面对王妃……绝无获胜的可能。 有老大人和虎头铡压着,自己方才能从对方的“音魅”中脱身。 这还只是鬼王妃小试牛刀罢了。 中三流,每一层果然都是天堑。 上一次面对野猪獠,多亏了剃头匠和老黑狗勇于献身! 李一川忽的摸出来一只怦怦跳动得心脏,按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这件诡异的匠物,瞬间便在他身上不断蔓延增生。 将李一川变成了一个一丈高的筋肉巨人。 而后李一川再次拿出一只臂甲,咔嚓一声扣在右手上。 臂甲也是飞快的生出许多特殊金属甲片,将他的整条手臂包裹,变成了一只钢铁机关臂! 他的手变成了一尊铁雕的虎头。 虎口张开吐出来一柄一丈长的门板巨剑。 而后“呼”的一声,巨剑剑刃燃起熊熊火焰,竟是丝毫不弱于五流丹修的腹中火。 李一川一剑劈落,木楼便轰的一声从中间直接被砍成了两半! 他是个匠修,所以更清楚林晚墨那件匠物的高明! 吴尘心取了一只坛子出来,双手做出了施法的姿势。 便见那黝黑的坛子口里,慢慢升起一根粗麻绳! 麻绳直通上天,变成了一道“天梯”。 便有八名“天兵天将”顺着绳子爬下来,听从吴尘心的号令,分别杀向了闻彬、温先生几人! 吴尘心修的也是一种“戏法”。 鬼王妃靠着分身不停切换,将自己的力量和“命”飞快转移,这才能躲避虎头铡的拘拿。 现在有了李一川和吴尘心牵制,鬼王妃便被干扰,难以顺利的切换。 但鬼王妃狡诈,两位宣讲也很难真正抓住她的本体。 李一川一剑将温先生劈成了两大块,鬼王妃却早已经切换到了别的分身中。 麻天寿高高抬起虎头铡,虎头铡的力量拘拿住了这具分身,鬼王妃却又切换到了闻彬身上。 麻天寿高喊:“将她的分身都斩了!” “咯咯咯……”鬼王妃娇笑:“本宫在城内有数百具分身,你们这几把老骨头,能杀几个?” 三具分身已经翻过了院墙跳进来。 李一川斩了一具,补充了三具。 “它们都在赶来的路上。”鬼王妃已经切换了四个分身! 一句话连贯着从四张嘴里说出来。 麻天寿三人脸色难看,许源却悄悄摸出了自己的车铃。 第二九八章 崩溃了 又有几具分身飞快的越过院墙跳了进来。 鬼王妃更加得意,操控所有分身一起开口:“现在你们猜猜,我究竟在那个身躯里?” 吴尘心的八名天兵天将各自扯住了一具分身。 鬼王妃甚至不屑于反抗,放弃了这八具分身,任凭天兵天将将其撕裂。 “咯咯咯……有什么意义呢?” “便是你们今夜将这些分身都斩杀了,你们又怎么能肯定,本宫在城内还有没有别的分身?” “只要有一只漏网之鱼,本宫就能很快豢养出无数分身!” 麻天寿勃然大怒:“妖邪狂妄!” 虎头铡又捕捉到了鬼王妃的本体。 鬼王妃装模作样,“啊啊”的一阵惊呼,被拘拿到了虎头铡下。 麻天寿猛地往下一拉铡刀—— 鬼王妃却在这一瞬间,就要切换去了另外一具分身…… 许源看准了时机,把手中的车铃一晃: 叮铃铃…… 所有的分身却齐齐一僵。 鬼王妃钻进了新的分身内,却发现根本无法动弹! 鬼王妃一愣,从这具分身中瞬间转去了另外一具,却发现也是同一种情况。 于是鬼王妃直奔“闻彬”的身体。 这一具身体中,有张老押六流法修的功底。 鬼王妃用茧食“种子”寄生了张老押后,操纵张老押将“商法”的修为转给了“闻彬”。 但此闻彬,已经不是真正的闻彬了。 三只梦貘和张老押一死,鬼王妃顺手解决了闻彬。 将其换为了自己的怪物分身。 只要是怪物分身,都吃了许源的药。 除非像野猪獠那样强悍的身躯,否则抵挡不住这药性。 鬼王妃张开了闻彬的口,一声尖叫:“怎么回事?!” 麻天寿三人心知肚明,纵声大笑:“哈哈哈,妖邪你也有今日!” 吴尘心下手最快,八名“天兵天将”扑上去,一次就撕碎了八具分身。 鬼王妃声音尖利:“今夜便暂且饶过你们——” 她从“闻彬”的体内一闪而出,同时操纵城内其他的分身,不要在聚集过来,然后随机选了一具分身钻进去。 麻天寿一声大吼,扛起虎头铡:“许源,带路!” 许源打开“望命”,脚踩火轮儿,追着鬼王妃便去了。 鬼王妃刚钻进新的分身中,还未曾喘口气,便听到“叮铃铃”一阵响。 这具分身,和附近其它几具一同僵硬!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鬼王妃崩溃尖叫,许源已经带着麻天寿杀了过来。 李一川也跟在身后,他的另外一只手臂上,举着一柄巨大的神机连弩。 人还没到便把一大片箭雨射了过来。 噗噗噗…… 几具分身都成了筛子。 鬼王妃只好再次切换分身。 这次她故意找了一具距离远的——刚钻进去便看到头顶上,麻天寿扛着虎头铡凌空狂奔而来。 麻老大人在腿上新贴了“腾云驾雾”的帖子,高声对全城喝道:“祛秽司办事!” “诸邪退避!” 今夜不禁夜行,麻老大人好威风——但也只敢在城内如此。 城内的邪祟守规矩。 有老大人打头阵,许源踩着火轮儿紧跟在后面,对着分身又是一摇车铃。 鬼王妃正操纵分身贴着墙溜走,忽然全身一顿,一头栽倒在地上。 李一川已经解决了“松涛苑”的全部分身,也追了上来,把手一挥“天兵天将”就扑了上来。 “杀杀杀!哈哈哈……” 祛秽司的校尉们在夜晚也从未如此畅快过。 麻老大人在头顶上罩着,祛秽司夜晚大索全城。 李一川和吴尘心手下的漏网之鱼,都被狄有志等人逮住了机会就剁碎烧了。 石拔鼎和万允也出来了,带着手下的弟兄们抢功劳。 只有贺佑行还在署里稳坐钓鱼台,点着灯,对面坐着谢青蔓。 “指挥大人如此作派,倒是逞了一时之快,可城内邪祟只怕心怀怨言,日后麻烦的还是咱们啊。”贺佑行又开始瞻前顾后。 谢青蔓深以为然的点头。 偌大的占城署内冷冷清清,便只有两位失意的掌律大人互相安慰。 往日的对手,此时抱团取暖。 鬼王妃狼狈而去,从西城直奔东城。 许源追着她的“命”,速度一点也不比她慢。 麻天寿喝道:“城门已关!妖邪,今日你死定了!” 鬼王妃不肯相信,城中数百分身,她不断得四处切换。 这些分身乃是她耗费了数十年的心血培育。 又亲自下场,魅惑了那些臭男人,才将那一批茧食弄到手。 这期间还捉来了许多活人,虐杀后采集怨魂进行实验。 做了着无数的准备,终于大功告成。 这最后一步,自己和分身隐入人间,本是最没有风险、最简单的一步——到了此时其实已经算是成功了。 而后最多三年,自己便能晋升四流,十年便能晋升三流! 可怎么就卡在了这最后一步呢? 问题出在了什么地方? 鬼王妃忽然看向了那个祛秽司的年轻巡检。 他手中的那个车铃…… 但是在鬼王妃的意志中,自己的整个计划,有山河司、有运河衙门、有巡按御史闻彬……却没有这么一个小巡检。 这家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又是什么时候对本宫的这些“分身”下的手? 鬼王妃已经察觉出来,自己的分身被人下药了。 她狠狠一咬牙,心念瞬间移动,到了城外的运河码头上。 你麻天寿不是说城门已关,觉得可以瓮中捉鳖吗? 没想到吧,我在城外还有分身! 若没有这些分身,城门已关,城墙有祥物封镇,本宫还就真的出不去了。 运河码头上,正在屋中睡觉的漕帮大管事,忽然睁开眼来,容貌跟着一变,从魁梧豪迈的武修,变成了一位绝色美人。 她厌恶的看了一眼怀中的女孩,伸手就要捂住她的抠鼻闷杀了……忽又想起一个问题来:那个小巡检是怎么每一次,都准确找到本宫分身所在的? 他能找到城内的那些分身,未必不能找到运河码头上这几具啊! 鬼王妃瞬间警惕,从床上飘起,再也不敢耽搁时间准备迅速逃进小余山。 却忽然听到一声轻笑,窗户被人推开,那个小巡检居然早就在外面了。 手中铃铛摇响,鬼王妃又一次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鬼王妃真的要崩溃了,从分身中冲出来,面目狰狞,獠牙毕露,对着许源狠狠尖叫一声:“啊——” 第二九九章 谁让我一时不舒服(求月票) 这一声“鬼啸”刺破夜空。 许源顿时觉得整个魂魄被无数只铁钩,从身躯内扯了出来,要撕成了无数碎片。 麻天寿三人从后方突然而出。 李一川一剑将鬼王妃的魂魄切下来一块。 吴尘心身后背着那只罐子,把手一指,那根粗麻绳好似骄龙,腾空撞在了鬼王妃身上。 这一撞之下,火光四溅,鬼王妃惨叫着倒飞而去。 接连穿过了几道屋墙,掉到了运河中。 她立刻潜游数里,再一感知:运河码头的三个分身,都已经被灭掉了。 她沉着脸想了想,暂时只能放弃这些分身了。 不管切换到哪一具分身中,那个小巡检都能找到自己! 若是借助分身回到城内,那便真的成了“瓮中之鳖”。 放弃苦心孤诣、耗费了无数资源布置的这个计划,王妃若是有心,一定是在滴血的。 她潜藏在河中,阴森森的回望一眼: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早晚有一天,本宫会将这笔血债,一一向你们四人讨回来! 她顺着运河再次潜行十几里,然后悄无声息的从水中出来,极速飞向了小余山。 却听得半空中,忽然有字帖被撕裂的声音。 “哈哈哈,妖邪!本官早说了,你今日跑不掉!” 麻天寿把虎头铡猛地抬起,嚓—— 李一川和吴尘心夹击而上! 鬼王妃落荒而逃,诸般手段用尽。 但是不管她怎么跑,用什么办法藏匿,那一道“命”就像是在她头顶上点起了一直火炬。 许源轻而易举就能找到她。 这么不停地追、逃,没有人注意到,山边的一棵死树上,蹲着十几只麻雀。 死尸雀们准备搬家了。 今夜出来猎食,顺便寻找新家的地方。 所以一窝死尸雀分成了几波,向着不同的方向寻找。 这一波死尸雀便看到:可怜的王妃啊,被许源带着几个凶人,追的狼狈逃窜。 王妃是多么的柔弱无助,那些凶人是何等的霸道狠厉! 这……果然是许源带人来抢亲啊! 他一直觊觎王妃的美貌,但是王妃坚决不从。 这可恶的男人他就用了强! 死尸雀们相视一眼,叽叽喳喳的说起来: “快搬家,明早就走!” “一刻也不能耽搁,这人太凶了!” 其中却有一只义愤填膺:“我要搬去鬼巫山!我要将王妃的遭遇,告知蛟大王,蛟大王一定会回来拯救王妃的! 不管你们去不去,我一定要做这件事情!” …… 鬼王妃已经逃进了小余山,却还是难渡此劫。 三位五流,外加一个六流。 王妃终究还是被拘拿到了虎头铡下,咔嚓一声被斩成了两段。 在一声凄厉的惨叫中,鬼魂消散。 麻天寿长出了一口气,今夜一战可谓是酣畅淋漓,追着妖邪打。 可战后冷静下来,不免暗暗后怕。 若是没有许源发现这妖邪的计划,真被她化身千万,藏进了这人世间……后果简直不敢想象啊。 麻老大人便越发觉得,自己当初在山合县,起了爱才之心,将许源招募进祛秽司,乃是自己此生最明智的决策之一! 便因此而自己得意洋洋起来。 许源在虎头铡旁边,绕着转了好几圈,一脸的遗憾:“怎么什么料子都没剩下?” 这不就等于白忙活了一场,什么好处都没弄到? 不过这次算是无惊无险,跟着三位五流大修,自己敲敲边鼓,就能获得胜利——真好呀。 别让我一个小巡检出生入死了。 我一点也不想当那个“力挽狂澜”的人。 不可能每一次都那么好运啊,再多“挽”几次,一个不好就被狂澜给吞没了。 许源其实最喜欢这样跟在大能身后,悄悄搞一些小输出就好。 “哈哈哈!”麻天寿笑了,把一只手伸到了许源面前,轻轻张开了一些,便有一团凝实如同墨汁一般的阴气,从指缝中飘散出来。 一丝丝一条条的,蠕动扭曲,邪异而疯狂。 “那鬼王妃只留下这个东西:老鬼阴气。这可是绝对的好料子,但咱们都用不上,这是神修炼将的材料。 老夫先收起来,找到需要的神修,换了东西回来,大家再分。” 大家当然都信得过麻老大人。 这种“老鬼阴气”须得是五百年以上的鬼魂,体内才能积存凝聚。 对于神修来说,当真是无比珍贵。 “好了,快些回城。那些分身还需要一一斩杀!” …… 鬼王妃的这许多分身中,每一只都藏着她的一团魂。 本体被斩杀,并不意味着鬼王妃就彻底死了。 这些分身但凡逃出去一个,那一团魂慢慢养起来,最后都会变成新的鬼王妃。 当然这也只能保证“不死”而已,想要达到鬼王妃本体的实力,怕是还要几百年。 回城后诛杀这些分身也很简单,许源亲自带队,打开“望命”寻找分身。 找到之后便将车铃一摇,然后手下的校尉们便如狼似虎的扑上去。 甚至都不需要三位五流出手。 不过麻天寿还是亲自跟着了。 一是为了压阵,以防城内那些邪祟忽然“想不开”闹事;二是因为城里这些分身被灭杀后,那一团魂中,也能析出一丝微薄的“老鬼阴气”。 因为过于稀少,无法单独采集。 之前灭杀的那些分身,那一团魂都回到了鬼王妃本体中。 现在本体已死,灭杀分身中析出的老鬼阴气,会自动被吸收到麻老大人手中、那一团同源的老鬼阴气里。 祛秽司这般“奢遮”的在城内“做事”,山河司方面当然早就被惊动了。 起初的时候,鬼王妃还在,山河司的人便觉得“局势不明”,仍旧是暗中观望。 等到许源和麻老大人再回来,便是单方面的碾压了。 山河司的校尉们便蠢蠢欲动。 剩余的两个巡检,和五六个检校商议了一下,带了些人悄悄行动,准备从后门摸出去,趁乱捡个便宜。 结果人集合好了,刚一开门准备出发,便看到自家掌律大人,一身孤寂萧索的独坐在夜幕下的院落中。 “本官——还想要这张脸!” “战事初起的时候,你们若是出去了,本官不但不阻拦尔等,还要对尔等刮目相看。” “现在……” 苗禹一声长叹,越发的苦涩了。 都是诡事三衙,本大人手下的这些废物,怎么跟许老弟的,差那么老远呢? “现在谁敢出去,让本官颜面扫地,本官便让他往后的半辈子,都不好过!” 第三零零章 浊间(三合一) 一直到了天快亮了,祛秽司这才收队。 城内的邪祟没有不开眼的出来闹事。 而城内的邪祟其实可以分为两部分。 一部分是血眼老鼠这样的,混迹在市井的角落中,自身实力不会超过八流。 大部分其实也就是个“不入流”的水准。 它们对于普通人来说十分“可怕”,但在城内活的小心翼翼。 昨夜这么大的事情,它们或是躲在暗沟了,或是藏在地洞中,又或是临时钻进水井,闭气躲着,好半天才敢浮上来,换口气又赶紧潜下去。 都怕被大肆出动的祛秽司撞上了,就被顺手灭杀掉。 另外一类,则是真正成了气候的邪祟。 比如白狐,又比如……白狐周围的这几位。 左边这一位面大如斗,但却只是一张皮,里面包裹着纯粹的恶意,凝聚出一个又一个漆黑的漩涡。 它没有身躯,斗大的面皮脑袋下面,便是七八个蟹钳一样的结构,表面上长满了各种邪异的附着物,像是贝类又像是藤壶。 正对面是一团不停生灭变幻的无形之物。 时而是一团粘稠的黑油,时而是一片无形的灰雾,时而又是一朵暗红色的血云。 但无论是哪一种的形态,其中都有一张只存在獠牙的大口不时浮现。 右侧是一条巨蛇,身躯粗如水缸,上半身昂起来足有三丈高,全身鳞片上布满了如同眼珠一般的花纹,让人一看就觉得头皮发麻。 它生着两个头。 一个是绝色美女,一个是英俊美男。 但是不论哪一张脸,眉眼间都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邪意。 身后有三条长尾,一条是幼年状态,一条是壮年,一条老年。 除了这三位之外,这一片丑恶的空间中,还有另外几位坐在远处。 不过显然白狐和这三位更加熟悉。 这一处空间看起来和占城类似,却是一个破碎版的。 从城墙到楼宇,从河流到街道,从草木到山石,从天空到大地,从日月到星辰,从时间到空间,全都是一片破烂! 道道裂痕、处处伤癍。 满目疮痍、百孔千疮。 伤痕时大时小,又层层迭迭,伤痕中似乎还有溃烂,破碎处似乎还有腐败。 每一个破烂处,都被污浊侵染,滋生出无数的恶意。 邪祟便从其中诞生。 那面大如斗的邪祟面前摆着一只酒碗。 里面的酒水一片苍黄之色,浑浊不堪,散发出血腥的气息。 乃是用忘川河的水,混合了生人的心头血酿造而成。 在这个占城中,能享用这种酒的邪祟屈指可数。 便是白狐也喝不起。 她能坐在这里,乃是这几位给她兄长的面子。 “祛秽司有些猖狂了。”面大如斗的邪祟开口说完,每一个音节都对阳世间的一切,充满了怨怼和仇恨。 白狐抿嘴微笑,却是不敢参与这样的话题。 双头三尾的妖蛇便道:“与我等何干?难道他们还敢进入此间?” “面大如斗”厌恶一切,更别说妖蛇还反对自己。 可它正要开口驳斥对方,忽然在场的几位全都脸色一变,一起闭上了嘴,一动也不敢动,宛如石像一般。 天空被成百上千到裂痕撕碎,从这些裂痕中,可以直接看到燃烧着紫黑色火焰的星空。 有一尊无比庞大的神尸,悄无声息的星空中飘过。 神尸一片死寂,从内到外布满了各种的畸变和增生。 让这具神尸变得无比怪异,根本看不它未陨落之前,究竟是仙班中哪一位神明。 神尸的“阴影”从星空落下,渗过了天空的裂痕,洒落在这一片空间中。 白狐等一动也不敢动,过了片刻神尸飘过,所有的邪祟一起松了口气。 大家很有默契的绝口不提刚才的神尸。 但之前的话题也被打断了,没有再继续下去。 白狐静静的坐在一边,听着几位大邪祟闲聊。 今夜祛秽司大索全城,大邪祟们都到此间来躲清静。 这里是“阳间”和“阴间”的中间。 名为“浊间”。 是否是一切邪祟和诡异诞生的地方,尚不能确定。 但每日禁忌之中,比如禁临河,河水中便会忽然多出来许多凶恶强悍的邪祟,禁摇舌的时候,若是背后嚼舌根子,舌头便会忽然变为诡异,禁登高的时候,高处虚空中便潜藏着无数的凶险…… 这些邪祟和诡异便是自“浊间”渗入阳间的。 相应的邪祟在禁忌那一日,才会被允许进入阳间,而且实力暴涨。 这是“浊间”运作的法则。 为何会如此,便是连最强大的邪祟也说不清楚。 甚至这些所谓的“规则”究竟是不是规则……它们也不敢肯定。 “浊间”是污浊的、混乱的、邪狂的、谵妄的,谁也不知道这里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每日不同的禁忌,恰恰是这种无序变化的一种体现。 阳间的一切在这里都有体现,比如占城、罗城、鬼巫山、七合台镇。 阴间的一切在这里也有映照,比如鬼门关、黄泉路、望乡台、三生石、恶狗岭。 城内这两大类的邪祟,前一类实力弱小,并不能随意进出浊间。 只有在它们“大凶”的日子才有这个能力。 所以它们只能在城内躲藏着,瑟瑟发抖,而不像这些大邪祟可以进来躲清静。 白狐也不经常进来。 她的实力卡在了那条线上。 进来一次也不容易。 白狐只是笑吟吟的看着“面大如斗”,这诡东西仇恨一切、厌恶所有,但它既然进了城,就也是个守规矩的。 它们在城内的成长速度,远远超过了在城外小余山这种“化外之地”中。 邪祟和诡异以生人为食,但它们却又不能脱离了人类。 它们依托于人的恶念诞生,没有人的世界,它们也终将消亡。 “阳面差不多该结束了,小妹先出去了。” 白狐的娇躯向后一挤。 她背后的墙壁上,便有一道裂痕。 她的身子勉强挤了进去,然后从白月馆中,某个虚空处钻了出来。 天马上就要亮了,狐狸姐妹花还没有回来。 许源收兵回营,到了南城巡值房一进门便看到狐狸姐妹花,像学堂的蒙童一样,规规矩矩的坐在一起。 腰身笔直,两只小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膝头上。 没有任何小动作。 “你们怎么还没走?”许源奇怪。 狐狸姐妹花都快哭出来:你不发话,我们哪敢走啊? 许源把这事儿给忘了。 “我们能走了?” “走吧,你们这次也算立功了,回头我想想给你们一些小奖励。” 狐狸姐妹花相视一眼,心说你别再来找我们,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奖励了。 可是他不来找我们,老祖宗的任务怎么完成? 狐狸叹气:认命了。 她俩从南城巡值房出来,许源身后还有大批的校尉没有进门,在大街上对姐妹俩躬身礼让:“二位姑娘慢走。” 别管这两位跟自家大人到底有没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先客气点总没错——这话说老秦刚才悄悄跟大家伙儿说的。 老秦暗自得意,觉得自己八面玲珑,办事圆滑。 却不知道大人心里已经把他记恨上了:狗贼,坏本官清誉! 血眼老鼠邪祟还在一条街外的树洞里躲着呢。 昨夜它心怀不轨的将两只狐狸一路送到了南城巡值房。 惊愕的看到两只狐狸居然被请了进去! 然后它还没来得及跑,祛秽司就大肆出动了。 血眼老鼠赶紧钻进一个树洞里躲藏起来。 结果就更走不掉了。 城内四处响起邪祟们,临死前的惨叫声。 有的是鬼王妃的分身,有的就是倒霉的被祛秽司撞上的小邪祟。 好在是提心吊胆了一阵子后,发现自己所在的这个位置,居然是个灯下黑! 于是便安心的树洞里睡着了。 醒来一睁眼,就恰好看到了祛秽司那些如狼似虎的校尉们,正列队在道路两侧,恭送两只狐狸! 血眼老鼠猛的把眼睛瞪到了最大。 然后将眼眶周围的那些旧伤,又给撕裂了…… 疼的它眼泪哗啦一下子涌出来。 泪水染进了伤口里,更疼了啊…… 血眼老鼠没想到,昨夜那么大的阵仗,没有伤到自己一根毫毛,结果一大早的,自己把自己搞伤了。 但这都压不住血眼老鼠心中的震惊:这两只狐狸究竟是什么来头?! 这大房子我们都不敢靠近,她们不但进去了,而且祛秽司这些人,还对她们十分尊重。 隐世大妖?千年老怪? 血眼老鼠听到自己的牙齿,发出磕磕磕的碰撞声: 我曾经不自量力的去撩拨两位千年老怪? 狐狸姐妹花正好从树洞外经过,血眼老鼠一低头扑通在洞里跪了下去。 这之后,占城内便传传开了:城内隐藏着两位强悍到可怕的狐狸老前辈! 实力深不可测。 地位尊崇,便是连祛秽司也要礼送出门! 以至于,这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两姐妹夜里出去,那些小邪祟远远望到她们,便吓的面如土色,夹着尾巴贴着墙跟飞快逃窜。 要是没跑掉……就咕咚一声跪在地上,五体投地甚至不敢抬头看她们一眼。 …… 麻天寿老大人在占城多呆了三天。 名义上是将鬼王妃的案情梳理清晰。 实际上是……跟许源一起商量,怎么编的没有漏洞。 然后写了一封公文发给了北都总司,给许源请功。 麻老大人又暗中找了一下张老押,没有发现任何踪迹,便暗自长叹,知道这位老朋友已经死在了鬼王妃的手里。 许源有点郁闷,因为张老押还许诺了自己一件“宝”物。 这三天里,两位宣讲闲了下来。 吴尘心便先回去了,族中还有许多事务要他来定夺。 李一川留下来,第一天的时候,带着几个仆人,在城内四处转转看看,重点是南城。 然后在南城巡值房不远处,买下了一座三进的大宅子。 第二天忽然很正式的邀请许源一家赴宴。 大姓世家手笔就是豪横,李一川直接把五味楼包了。 席间,李一川亲自给许源和林晚墨敬酒道歉。 林晚墨还不知道是为什么,李一川直刨自己的心迹,对林晚墨解释了自己的冒犯之处。 然后苦笑道:“老夫知道,许老弟心中记恨老夫呢,那之后就没给过老夫一个笑脸。” 许源冷哼一声。 “老夫有眼无珠,自罚三杯!”李一川真的连干了三个,然后才将房契拿出来:“既然冒犯了老夫人,当然不能几句话就揭过了,这房子算是老夫的赔礼。” 李一川直接递给林晚墨,而不是许源。 “请老夫人务必收下。”李一川道:“我听说许大人在城内的住处紧凑,日后许老弟高升,迎来送往的事情必不可少,不能失了脸面。” “不必了。”林晚墨淡淡拒绝。 林晚墨爱钱,但得是自己挣的。 如果儿子愿意孝敬,她当然更开心。 但不会平白拿外人的东西。 李一川一再请她收下,林晚墨拒绝的态度却很坚决。 李一川有些尴尬,看像许源:“许老弟你看这……” 许源无奈道:“李前辈,房契请收回吧,我们接受你的道歉。不过还请前辈有事直说吧。” 许源绝不认为,现在的自己值得一位大姓的掌舵人,如此的放低姿态。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李一川想了想,坐回去将房契按在了手掌下,道:“许老弟是率真的性情,老夫也就不扭捏作态了。老夫确有一事相求,求的却是老夫人。” “我?”林晚墨意外。 李一川招了下手,侍立在一旁的仆人便双手捧来一只铁箱。 铁箱用复杂的锁具四面锁住。 李一川打开箱子,对林晚墨展示:“老夫人请先看一下。” 林晚墨只看了几眼,便判断出来:“这件匠物损坏了。” 许源伸头看了一眼,箱子里却是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李一川赞叹林晚墨:“老夫人的匠修造诣的确高明!这件‘百宝箱’乃是家祖当年从正州带来的。 乃是我交趾李氏的镇族之宝,高达四流!” 许源恍然,原来这箱子便是匠物。 “可是十多年前……具体经过老夫不赘言了,这件匠物损坏后,老夫想了很多办,暗中请了多位匠修大能,却都没办法修好。 可这件事情,我们又不敢跟正州本家那边说。 当年带走了这件百宝箱,正州本家那边许多人是暗中眼红的,若是被他们知道了此事,必有责罚落到我们交趾李氏头上。” 李一川起身离席,郑重的双手交迭在额前,对着林晚墨深深下拜:“请老夫人帮我们交趾李氏,渡过这个难关。” “这处宅子,便作为谢礼。不管能不能修好,都送给老夫人了。” “若是能修好,老夫可以许诺,许大人如有需要,可以随时借用百宝箱三次。” 许源不禁感慨这些大姓家族的底蕴。 悉心培养、层层筛选出来的掌舵人,果然都是不简单的。 李一川好色风流,乃是本性。 初见时,看轻许源这种低门小户出身的人,也是内心的本能。 但是只要发现许源和林晚墨对他有用,便能立刻彻底转变态度,折节下交。 而且做这一切,显得诚心实意,从脸上到心里,没有半点的别扭。 林晚墨已经在仔细观察那只“百宝箱”了。 “这件匠物不但是坏了,而且已经有了失控的迹象。 那四把锁也是匠物,便是用来压制失控的。” 李一川眼中流露出钦佩之色,翘了大拇指用力比了比,什么都不必说了,李宣讲认定这是自己距离修复镇族之宝,最近的一次。 “百宝箱”可以根据目标,自动变化组合成克制目标弱点的武器。 当初正州本家受了命修的指点,分出一支来交趾发展,没人愿意来。 毕竟交趾不是什么好地方。 后来本家挑了几个旁支抽签,李一川这一支的老祖宗,刚跟几个朋友打了一夜麻将,一吃三赢下了北都一间铺子。 许是好手气用光了,上去第一个就抽出了短签。 老祖宗一大家子磨磨蹭蹭、拖拖拉拉,就是不肯真的动身。 本家便给了这个好处:带上“百宝箱”,若是到了交趾遇到什么危险,这件匠物可保你们平安。 四流匠物啊,本家也是下了血本。 就让很多人暗中眼红了。 到了现在,虽说正州本家那边对于交趾李氏的掌控,已经远达不到“生杀予夺”的程度,但那边终究还是掌着“宗族大义”。 而且本家每年会给各支一笔不菲的支援,这事若是被本家知道了,这支援以后怕是就没了。 林晚墨又看了一会儿,说道:“有些棘手,这东西放我这里,给我一些时间研究研究。” “应该的。”李一川满口答应。 但是麻天寿回罗城了,李一川却没走,就在南城巡值房里等着。 毕竟是镇族之宝,李一川得亲自守着。 许源发现后娘又进入了那种“苦熬”的状态,像给自己炼造匠物一般,几天几夜不出门。 许源找了个机会,悄悄进去想跟后娘说,修不好就算了,咱也不要他那座宅子。 咱又不是没钱,想换房了咱自己买。 结果一进门,就看见林晚墨正坐在桌边,翘着一只脚踩在椅面上,正有滋有味的啃着卤鸡爪! 许源进来的时候,林晚墨刚把一只鸡爪塞进嘴里,三根爪子还露在嘴外,眼睛瞪的圆溜溜的,模样就很滑稽。 “唔唔唔……” 林晚墨说不出话来,急忙挥手示意许源快把门关上,别让李一川看见了。 许源关好门再转身过来,后娘已经“吸溜”一下,把整个鸡爪嗦进了嘴里。 然后香腮鼓了几下,噗噗噗的就把小骨头全吐了出来。 “你这……”许源不知说什么才好。 林晚墨摆摆手,从桌上的一盘鸡爪中,挑出来最瘦的一个继续啃着。 她都是从最瘦的吃起,把最好的一个留到最后。 “不用担心,那玩意儿不难修。” “但是不能让李一川觉得我很轻易就帮他修好了。” 许源哭笑不得,也坐下来一伸手就把最好的那只抓走了,并且迅速的咬了一口。 “你!”林晚墨柳眉倒竖。 许源一边吃一边说:“别那么小气,我回头让王婶多帮你买点。” 既然后娘觉得修那个百宝箱很轻松,许源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其实把李一川羁绊在占城,许源心中是一百个愿意。 剃头匠和老黑狗虽然死了,但是幕后的货主不会善罢甘休。 虽然一切线索其实都断了,按说找不到自己头上……但万一呢? 别忘了,法修的传承五花八门,未必没有人能凭空找出答案。 麻老大人走后第三天,屈晋鹏的大儿子拿着调令,来到了占城。 屈老前辈有两个儿子,老大叫屈胜前,老二叫屈绍祖。 贺佑行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把程序走完,就将人打发去了许源那。 这事情傅景瑜回来后,私下里跟许源说过了。 原本许源是想,将屈老前辈的两个儿子,都带在身边照顾培养。 但屈老前辈只让大儿子来,把老二留在了身边。 傅景瑜专门给许源分析过这个安排,屈老前辈显然是考虑的更周全。 两个儿子都来了,许源身边的位置有限,屈老前辈的人情还要分散给两个儿子——那就不如索性只来一个。 许源可以尽心扶持,也避免了两兄弟“自我竞争”。 另外老前辈身边也有人尽孝。 屈晋鹏在交趾南署几十年,虽然职务一直不高,但也不会只攒下许源这一个人情。 老二留在南署未必不能出头。 许源暗暗点头,自己还是年轻,不到二十岁,这方面考虑的确实不如老前辈透彻。 屈胜前来了之后,许源让他先跟着狄有志,观察一段时间后,在考虑是留在身边,还是先让石拔鼎帮自己带一带。 许源这边正想着石拔鼎呢,他那大嗓门就在院子里响起来:“许老弟,许老弟……” “老哥哥我来看你了,哈哈哈。” 许源笑着出来,便见石拔鼎只带了两个校尉,拎着一坛酒就进来了。 还没见到许源,倒是先跟大福迎头碰上了。 石拔鼎走路架着膀子横行霸道,遇见谁都不想让。 巧了,大福也是如此。 连架着膀子的姿势,都很神似。 ……也不知怎的石拔鼎就特别喜欢许源的这只鹅。 石拔鼎每次见到大福都会投喂一下。 这次也不例外,笑眯眯的拿出一大包稻谷,丢给了大福。 但他并没有注意到,大福满眼的警惕。 “许老弟!”石拔鼎看到许源了,立刻上去就是一个拥抱。 许源将他请进屋,石拔鼎的脸上就浮起一丝愁容:“老弟啊,掌律大人现在是真不管事了啊。” 他拿出一份公文:“宣光县发文来求援,县里出了一只从未见过的邪祟,他直接丢过来,让我来交给你。” 第三零一章 自尽(欠账1/3) 宣光县临着山合县,也在鬼巫山脚下。 因县内出产的“宣光竹纸”而得名。 山合县的地理位置,处在鬼巫山的一个大山口位置,被鬼巫山“半环抱”的状态。 所以山地多良田少,民生艰难。 宣光县只有两个乡位于山脚下,地势平坦,县中又有几种特产,因而整体上来说,宣光县要比山合县富裕许多。 许源还记得自己小时候,条石街上的人家,若是能将女儿嫁到宣光县去,一家人都会喜气洋洋。 出嫁的时候,母亲若是舍不得女儿哭了出来,当爹的便会骂她:“闺女是去享福了,哭个哪门子么?” 祛秽司占城署的一大职责,便是巡守郡中各县。 县中一般只有一位“县僚”,专门负责诡异事务。 像山合县,曾经的那位县僚能力出众,压过了县尉一头。 结果便是……死在了“扶懂邪祟”作乱的案子中。 整个县衙只剩下县尉一个“幸存者”。 石拔鼎向许源介绍了具体情况:“……宣光县有钱,所以他们的县僚募了两名‘帮办’,都是入了门但还不入流的修炼者。 我听说虽然都是不入流的,但是他们受了这个差事,只是图钱,每个月少说也要十五两银子。 啧啧,一个县衙,也真是舍得。” 所谓的“帮办”,就是跟着官老爷办事的。 一般大县中,便是普通的衙役,身边也会跟着几个这样的人。 或称之为“白役”,不给钱的。 但当然不是真的白白役使人家,跟着办差就能捞些好处。 每月给十五两银子的帮办,的确是大下血本了。 人家好歹是入了门的,这差事又没有朝廷的编制,当然要多给银子。 郎小八就在一边插嘴道:“这县僚……属下有印象,前年的时候来过署里。” 郎小八嘴角一翘,有些幸灾乐祸:“人家眼界很高的,觉得一个宣光县,有他带着两个帮办,足够应对一切问题。 属下记得他本是来述职的,结果话里话外的意思全是:你们占城署没事的话,别来我们宣光县转悠。 把掌律大人气的直接把他赶了出去,嘿嘿嘿,现在怎么不硬气了,居然发文来求救了?” 许源看了一下那公文。 说的是从七日前,宣光县就开始出现一些莫名其妙自尽的案子。 最初是一个屠户,夜里在猪圈前,莫名其妙的用剔骨刀割开了自己的脖子。 然后一头栽倒在猪圈中。 第二天天亮后,左右的邻居发现时,他已经被几头大肥猪吃掉了整个上半身。 而后是当地的一位老仕绅,子孙满堂、家大业大,平日喜欢听个堂会,也曾多次资助县学的寒门学子。 可以说是一个人生无憾、已经是颐养天年的人物。 却偏偏在禁登高的日子里,召集了全族人,然后当着大家的面,忽然窜上了院中的假山。 然后在全族一百三十多男女老幼的眼前,被虚空中的邪祟,先是摘走了眼珠子,然后啃净了头皮、脸皮! 只剩下一个光秃秃骷髅头! 身子上的血肉却是完好的。 再往后就是一位贞洁烈妇——不是“野生”的贞洁烈妇,是朝廷认证过的、给立了贞节牌坊的。 她的夫君亡故后,从族内过继了一个侄子继承夫君的香火。 虽然是孤儿寡母,但家中颇有些资财,在当地名望极高,衣食无忧。 却忽然投井自尽了。 县僚带着两个帮办开始调查,结果查了一天,一个帮办忽然半夜独自出门,疯了一样冲进了鬼巫山。 而后再也没有出来。 查了第二天,另外一个帮办在县僚面前,炼了一枚毒胆吃下去,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就七窍流血毒发身亡! 县僚被吓坏了,赶紧躲进县衙里,然后给占城署发了公文求援。 许源从这份公文里,只能大致了解一下情况。 具体情况如何,还得去了宣光县再慢慢侦查。 考虑了一下之后,许源便道:“狄有志和秦泽跟我去一趟。” 石拔鼎也想去,好久没有跟许老弟蹭功劳了,有点怀念躺赢的感觉。 许源对他道:“老哥哥留在占城,帮一帮傅大公子,再招募几队人马。” 傅景瑜一直没有单独带队,他很淡然,可许源不能不为老朋友多考虑几分。 而且现在又有了屈胜前,这就缺了两队校尉。 招募校尉不是问题,但许源不在占城,就怕贺佑行暗中作梗。 这就需要石拔鼎从中转圜一二。 石拔鼎咂咂嘴:“好吧,那我就留下来。” 临走前,许源专门去了一趟斜柳巷,告知两只小狐狸:“你们同本官一起去。 宣光县也在鬼巫山下,你们和山里的邪祟熟,可能有需要你们帮忙的地方。” 狐狸姐妹花哭丧着脸,几乎就是把“我们不想去”写在了脸上,但还是在白狐目光的逼迫下,委委屈屈的点头答应了。 从白月馆出来,许源便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这两只狐狸为何如此帮忙? 许大人心里早就有所怀疑了。 这次说要带上她俩,也是一次试探。 “她们背后的那只老狐狸,究竟有什么图谋?” 许源把家里的事情交代了一下,然后带着狄有志和秦泽出发去宣光县。 出了城纵马疾驰,许源回头用“望命”看去: 左侧茫茫的荒草之中,两条熟悉的狐狸命,隔着二里的距离,紧紧跟随着队伍的脚步。 许源暗自点头,狐狸姐妹花倒是真的听话。 半下午的时候,许源的队伍便进了宣光县城。 便是从城墙和城门的新旧程度上,也能看出来这里比山合县富裕。 城门处有县兵值守,验明了祛秽司的腰牌后,便恭敬的领着他们去了县衙。 县令三十出头的样子,名叫姚清源。 带着那位曾经倨傲的县僚,名叫南虎的,一起站在县衙大门中迎接许源。 姚清源只是简单的露了个面,跟许大人客气了两句,就一指南虎:“诡案的事情,许大人和南大人商议着办,本官还有公务,就不多陪了。” 然后对许源点了点头,就转身走了。 姚清源知道许源出身山合县之后,便有了种优越感,对接待许大人这件事情,也就有些“从心所欲”了。 第三零二章 丢官又丢人(三合一) 宣光县的人看不起山合县的。 而人心又是个很微妙的东西。 所以不光是姚清源在面对许源的时候,心中仍旧保持着那一丝不合时宜的“优越感”。 南虎也有。 两人心中想的是:“山合县的啊……” 不过南虎的职位远低于许源,没资本像县令大人那般随意。 他对许源拱手道:“诸位,请跟我来。” 他将许源和两位巡检领到了自己的值房,其余的校尉,有县衙其他的书吏、衙役负责安顿。 进门后南虎命人上茶。 许源便开门见山道:“南大人先介绍一下案情。” 值房中并不算宽敞,四个人围着一张桌子坐下,郎小八站在自己大人身后。 茶送水上来,南虎让人退下,自己给大家倒茶,同时说道:“这案子怪异的地方在于,自尽的这些人,都没有寻死的理由。 那屠夫胡黑子,乃是县城上西街一霸,每日杀一头猪、三只羊,临街有自己的店铺,还霸着县城了四家酒楼的肉货供应。 上个月刚生了第三个儿子,死前三天,刚跟两条街外的一个俏寡妇搞上……咳咳,总之胡黑子仇家虽多,若他被人杀了实属正常,但绝没有可能自杀。” “另外那几人也是同样的情况。” “而我的两个帮办,就更是如此了,小陈的父亲是城外两岔河的秀才。 家里开着私塾,在乡里颇有威望。 但是三年前,他父亲撞了邪祟,死的极为凄惨。 小陈变卖了所有家产,想方设法入门成了文修。此生志向便是修到上三流,杀尽鬼巫山中的邪祟! 他很清楚自己现在还不入流,对上稍强一些的邪祟便是自寻死路,又怎么大半夜的,孤身冲入鬼巫山?” “小王是丹修,哪个丹修会想不开,自己炼了毒丹吃了自尽?” 许源听完后点了点头,然后道:“小八,说说看法。” 狄有志和秦泽都习惯了,郎小八记性好,遇到什么事情,大人都要问问他。 南虎却不免心中有些看法了:堂堂巡检,先问身后一个校尉? 郎小八道:“根据司里的记载,好几种邪祟都可以让人毫无征兆的自杀。 比如某些附身鬼,又比如有种邪虫名叫‘脑绦’,会在不知不觉中寄生在人的脑子里,经常会引发神志错乱、自残自杀。 又或是一些蛊惑人心的邪祟,常在人耳边低语,劝人行凶作恶,也能劝人自杀。” 许源点点头:“那些人的尸体都处理了?” “处理了,不敢留下,一旦过夜怕发生诡变。” “有没有验尸?” “不曾验尸。”南虎道:“县里的仵作只是普通人,不敢碰这种尸体。” 许源皱了皱眉,有些为难该从何处入手。 许大人倒是从署里带来了一位仵作,但没有尸体也就没有用武之地。 狄有志三人对自家大人极有信心,便静静的等着。 虽然跟随大人的时间不算长,但是不管什么案子,大人都能想出解决的办法。 值房内安静下来,南虎却是有些忍不住了。 “许大人,”南虎犹豫着问道:“属下斗胆,敢问大人是什么水准?” 秦泽和狄有志都是一愣,然后一起眼神不善的看向了南虎。 便是七大门的修炼者,也不会第一次见面,就询问对方的水准。 这是很不尊重的一种行为。 更别说是下级直接这么问上级。 南虎解释了一句:“县中都判断,这邪祟怕是非同小可。所以属下觉得,至少需要七流的水准,才能将其灭杀。” 按照祛秽司的惯例,巡检是要七流的水准才能担任。 南虎这么一问,相当于明着质疑许源不到七流。 过于轻慢了。 秦泽的大手已经抓住了面前的茶壶,只要大人一句话,他就把茶壶直接砸在南虎的头上。 泼茶水什么的,秦泽觉得太轻了,不够劲。 许源冷冷看了南虎一眼,质问道:“这件案子,宣光县已经死了三个百姓,还有南大人你手下的两个帮办。 不知南大人查到了现在,有什么发现?” 南虎道:“邪祟狡诈,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那也就是说南大人一无所获?” “这……”南虎支吾起来。 许源冷笑:“七天了,你自己的人都死了两个,你却还没有任何发现,南大人的能力只能说一句:一无是处!” 南虎一张脸涨得通红,怒道:“大人何故羞辱下官?” “南大人如此无用,在质疑本巡检之前,是不是应该先撒泡尿照照自己呢?” “你!”南虎拍案而起:“欺人太甚!” 许源冷哼道:“你既然办不了案子,这个县僚也就不要做了。” 南虎更怒道:“本官的帽子,不是你一个巡检想摘就能摘的!” 许源对秦泽道:“派个人回去,把手续办一下。” “是!”秦泽大喜,还是自家大人威风。 揍这厮一顿,也不过是出了一时之气,直接撸了他的官,断了他的前程,才真的是让他一辈子不痛快! “许源——,好好好,我倒要看看你一个山合县出来的小巡检,能不能在占城署一手遮天! 说罢我的官就能罢我的官?哼!” 南虎愤怒的拂袖而去,临走前道:“本官在宣光县担任县僚十五年!没有本官协助,倒要看看你们如何破了这案子!” 狄有志有些忐忑,低声道:“大人,姓南的虽然猖狂无礼,但咱们要办这案子,的确需要地头蛇配合啊。” 许源轻轻摆手,没有多做解释。 七天时间死了五个人。 多拖一天就可能多死一个。 南虎不愿意配合,许源没功夫跟他来回拉扯,慢慢折服他。 这次需得要快刀斩乱麻,雷厉风行。 而且南虎明着欺自己年轻,对自己不敬,凭什么忍着他? 今日这事情,许大人若是不发做出来,那真是忍一时……越想越气。 “小八。” 郎小八立刻上前:“大人有何吩咐?” “明日免了南虎的县僚之职,你便在县中张榜告示:谁人能助我祛秽司破案,可毛遂自荐。 若是真能立下功劳,他便是下一任的县僚。” “遵命!” 偌大的宣光县,县僚是个肥差,许源不信没有人动心。 …… 县令姚清源忙了一天,回到后衙,老仆为他换下官服,问道:“老爷,开饭吗?” “准备好了就端上来吧。” “是。” 老仆出去,很快带着两个侍女将晚饭送上来。 姚清源一边吃一边问:“今日县里有什么事情吗?” 老仆便道:“听说占城来的许大人,跟南大人吵了一架,扬言要罢了南大人的县僚之职,南大人被气的直接回家了。” “哦?”姚清源不由得笑了下:“年轻人就是暴躁。” 县僚其实不归县令管,是祛秽司任命的。 姚清源在宣光县三年,和南虎之间谈不上有恩怨,但也说不上和睦。 南虎是地头蛇,他是流官。 南虎觉得自己不需要太给县令面子,但也不会做的太不给面子。 若是能把南虎拿下,换上一个听自己话的人,姚清源乐于顺水推舟一把。 但是便是南虎被罢免了,这个县僚也还是祛秽司任命,落不到姚清源手中。 姚清源又吃了几口,就已经有了决定:两不相帮。 相比于许源来说,宣光县上下,天生就是一体的。 而且姚清源并不看好许源。 毕竟只是个巡检,便是在占城署有靠山,也不能真因为你一句话,就免掉一个县僚啊。 …… 许源等人今夜都住在县衙中。 后衙地方很大,宣光县有钱就将空地都建了房子。 次日一早起来,许源先去看了黄历,今日禁: 偷听、炼药、执笔、起舞。 许源不由得扯了下嘴角,今天可真不是个好日子,丹修、文修先被废掉了一半的本事。 而武修……可能也要被波及。 有些武修的武艺类似于舞蹈,比如女武修会修炼“剑舞”之类的本事,今日也不能用了。 出门来,郎小八已经在外面等候,给大人打好了水。 洗漱的时候,狄有志和秦泽也来了:“大人,今日如何安排?” “先去几个现场看一下。” …… 南虎家离县衙不远,县里有钱有身份的,都在县衙周围住着。 一大早南家就有人悄悄从后门溜出去,混进县衙里打听了一番消息后,又飞快的回去了。 “老爷,那个许源带人去几个案子的现场了。” “我看他也没什么本事,还不就是这老一套?老爷您早就把那几处地方翻烂了,他们再去看一遍,也不会有什么收获。” “衙门里很平静,没人觉得许源真能免了老爷您的职务。” “我看那个许源就是年轻狂妄,他也就是个巡检而已,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他又不是掌律大人,没那么大权力。” 若是今日禁摇舌、诽谤之类,这家仆当场就会诡变了。 南虎心下稍微踏实了一些。 他还真怕许源有什么特殊的手段,不靠他这地头蛇带路,就能把案子破了。 现在看来,许源也就是普通的查案手段罢了。 只要许源不能把那暗中害人的邪祟找出来,最后就一定会求到自己面前。 自己的帽子就保住了。 家仆又说道:“真不知道他这么年轻,是怎么混到巡检位子的。” 南虎冷哼:“那自然是因为家里有人。” “还是老爷您看的透彻。”家仆连忙拍马屁。 南虎摆了下手:“多安排几个人,盯着许源他们。” “是!” “注意多换人,别被他们看出来。” “老爷放心,这些事情平日里您都教过我们。” …… 屠户胡黑子家里,许源仔细检查了一下猪圈。 那几只吃了胡黑子尸体的大肥猪,也早就被杀了。 这事情太惊悚,街坊四邻甚至猜测那些大肥猪也都变成了邪祟。 胡黑子有五个学徒——实际上都是他的打手,胡黑子能霸着成立几家酒楼的肉货供应,当然是因为手下有这一帮不怕见血的凶徒。 但是这五人也不敢去杀那几头猪。 胡黑子的妻子出到了二十两银子,才有个几年前从军中伤退下来的老兵,舍命接下来这活儿。 他在日头正当午的时候,连喝了八碗火酒,抄了一只梭镖进去,一下一个扎死了那几头猪。 许源详细询问了各种细节,又在家中其他地方看了看,然后什么也没说,出来又去了那位老仕绅家里。 一个时辰后出来,又去了寡妇家。 寡妇家里已经没人了。 大门上贴着封条。 郎小八上去把封条揭了,许源正要带人进去,斜刺里有个人急匆匆赶来,喊了声:“诸位大人……” 两个校尉拔刀拦住那人,许源则像是没听见一眼,竟自进了大门。 “大人、这位大人……”那人还在喊,两个校尉一发力就给擒下了。 “我不是坏人,”那人急忙辩解:“我有好处给诸位大人。” 许源进了院子,仍旧是四处仔细检查。 翻看这东西,将一本账册揣进了怀里。 而后询问县衙派来带路的一个衙役:“这家还有个孩子,人呢?” “那孩子本是过继来延续香火的,寡妇一死,他的亲生父母就过来把人接回去了。 家里的奴仆、丫鬟也都遣散了。” 许源点点头,向外走去:“去那孩子家里看看。” 到了大门口,那人又在一旁喊道:“大人,这宅子还要封到什么时候?小人等着发卖呢。” 许源皱眉,招了下手。 两名校尉收刀,将那牙人放了过来。 牙人低头陪笑,悄悄将一两银子就要暗中塞给许大人。 许大人都笑了,郎小八在旁边将刀鞘一抬,啪一声打在了牙人手腕上。 牙人哎哟叫了一声,银子飞出去,他的手腕肿了起来。 郎小八凶神恶煞道:“大人找你来问话,好生回答,莫要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是是是,小人错了。” 许源问道:“谁让你卖这宅子的?” “周寡妇的大伯啊。” “说清楚点!” “就是过继那孩子的亲生父亲,他是周寡妇亡夫的堂兄。” 许源直皱眉:“周寡妇家的情况你清楚吗?详细跟本官说一下。” “不、不清楚。”牙人瞥了一眼旁边的衙役,急忙摆手否认。 许源也没必要为难一个牙人,便沉着脸背着手,大步走了。 人刚死,就把孩子接走,找了牙人要卖宅子,这么着急吗? 牙人也不敢再问,什么时候能解封了,等祛秽司的人都走了,才快跑过去,将那一两银子捡起来揣进怀里。 …… 路上,许源快走了几步,跟在了带路的衙役身后,然后喊了一声:“小八,你来跟我说说,周寡妇和大伯家,可能是个什么情况。” 郎小八一咧嘴,嘿嘿冷笑起来:“这种事情并不少见,属下猜那位周寡妇的嫁妆颇为丰厚。 她没有孩子,丈夫又死了,自然是可以改嫁的。 但是改嫁了,这嫁妆也就跟着带走了。 夫家舍不得这一大笔钱,就得想办法把人也留下来。 于是就给她过继一个孩子,又编了些贞烈的事迹,托请家乡的仕绅名流,给朝廷上个书。 朝廷不明就里,就发文嘉奖,乡里便再张罗着给寡妇立起一座贞节牌坊! 这一切便坐实了——哪个寡妇在贞节牌坊面前,还敢改嫁? 这夫家的人再使些手段,寡妇熬不住几年便一命归西了。 嫁妆自然归了所谓的儿子继承,孩子仍旧回到亲生父母身边,一笔偌大的家资,便由夫家的这些亲戚们暗中分了!” “好大狗胆!”许源猛的怒喝一声。 那衙役听郎小八说出这些“门道”的时候,已经开始冒冷汗了。 被许大人这猛地一吓,更是两腿哆嗦险些摔在地上。 许源看他的反应,心里就有数了。 夫家人干这种事情,要说没打点县衙上下,那是不可能的。 许源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路上滑,小心一些。” “是、是,多谢大人提醒。”衙役有些结巴。 “慢慢走,别着急。那周寡妇又不是你害死的,你慌什么?” 衙役忙说:“对对对,周寡妇当然不是小人害死的。” 许源忽的又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将他扯到身边,低声问道:“那你说周寡妇到底是谁害死的?” “啊?!”衙役慌张:“小、小人不……小人听说是邪祟。” “呵呵。”许源笑了笑,一把推开他。 这次衙役终于是两腿一软,摔在了地上。 …… 在周寡妇的大伯家,也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夫家人将事情做的滴水不漏,而且事先想必也是多次对了口供。 这一切,都被南家人暗中看的一清二楚,许源每从一家出来,便会派一人飞奔回去向南虎报告。 好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南虎在家中稳坐钓鱼台。 待到身边无人了,便忍不住得意的自言自语道:“黄口小儿,毛都没长齐呢,还想跟本老爷斗法?哼!” “还夸了好大的海口,要摘了本老爷的乌纱帽,你有那个本事吗?” “只怕是你这次想要保住自己的乌纱帽,还得登门谢罪,请本老爷出山帮你啊。” 他这边正暗自快意着,第四个报信的已经飞奔进了家门。 但这一次和前面三个满面红光,笑着准备讨赏不同,这个报信人脸色发白,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老、老爷,不、不、不好了!” 南虎一皱眉头,不喜道:“不会说话你就割了你的口条!” 报信人扑通一声跪下去:“老爷,衙门口已经张贴了公文,老爷您被祛秽司免了县僚之职啊!” “你说什么?!” 南虎只觉得眼前一黑,前后落差过大,南虎实在无法接受,摇摇晃晃的坐回了椅子上。 祛秽司的人马腿上贴着字帖,一个时辰就能跑回占城。 昨日下午回去,今早就回来了。 好一会儿,南虎才猛的又站起来,拍着桌子怒骂:“小贼!欺我太甚啊——” 我皇明就没有官员任免还要张榜公示的。 许源却偏偏将公文贴了出来。 这就是要给全县人看,我昨天说罢了你,今天就罢了你! 南老爷这张脸皮,是真的被许大人踩在泥地里还碾了几下啊…… 南虎愤怒的将房间内,能摔的东西都摔了。 忽悠看见那个报信人,还跪在原地不动弹。 登时愤怒的冲过去,一脚将他踹翻:“你个蠢货还不快滚!” 报信人忍着疼痛,重新跪好了低头说道:“老、老爷,还有个事情。 那许源另外贴了一张榜,说是、说是……” “说是什么?不要结结巴巴!” “说是谁能帮他破了诡案,便赏赐他县僚之位。” “哈哈哈!”南虎怒极反笑:“打得一手如意算盘!可他小瞧了我南家在宣光县的分量! 去跟县里那几家知会一声,都不要搭理那小子,我南家欠他们一个人情……” 但报信人还没走出去,又被叫住:“回来!” 南虎又想了想,如今是非常时期,自己已经不是县僚了,不能再跟以前那样,派人传个话就行。 “本老爷亲自跑一趟。” 宣光县有个顺口溜:谭家的竹子,汪家的车子,冯家的刀子,南家的窑子。 说的是宣光县最有钱的四家人。 谭家的主业便是宣光最有名的竹纸。 南家在全县各处,有五家青楼,以及相关的产业。 南虎若是真的丢了官,南家这些产业怕是就维持不下去了。 汪家做的是车马行的生意,冯家是开铁器铺的,最赚钱的部分是给军中供应武器。 南虎让家里人准备了三份礼物,他亲自去拜访那三家。 第一个要去的当然是谭家。 大家其实住的不远,都在县衙附近。 南虎的马车便从县衙门口经过,这里挤着一堆人,都在看门前的两份告示。 南虎只透过车窗缝,朝外扫了一眼,便看到那些人讨论的兴高采烈、热闹非凡! “哼!”南虎冷哼一声:“只靠这些市井草民,能帮你破了案子?痴人说梦。 只要那三家不参与,你就别想找出那只邪祟!” 南虎到了谭家,车夫去跟门房说了一下。 门房对车内抱拳一拜,然后飞快进去通秉了。 南虎安坐在马车中,等了一会儿却还不见那门房出来。 不对,以自己的身份,至少也得是大管家出来迎接才是。 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人出来。 南虎快要忍不住的时候,门房终于飞快的出来了,到了车外低声道:“我家老爷不在,您请回吧。” “不在?” 南虎越发觉得奇怪了,但也不能硬闯,便一挥手:“去汪家。” 同样是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一名管事出来:“我家老爷今日一早就出门访友去了,怕是三五日才能回来。” 南虎想了想,敲了敲车门:“走,去冯家——别去正门,停到后门外。” 冯家如今的四老爷,跟南虎从小就认识,几十年的老交情了。 冯四老爷还是没敢让南虎进门,派了个小厮,将南虎约到了不远的一家茶楼。 南虎等了足有半个时辰,冯四老爷才出来相见。 一见面便直言道:“李一川遣了身边一名长随,拿着亲笔信一一拜访我们三家,请我们助许大人一臂之力。” 第三零三章 石头砸在自己脚上(欠账2/3) “李一川!”南虎大吃一惊。 顺口溜说的再响亮,他们也只是宣光县的土财主。 跟人家李家没法比。 而且李一川是李家族长,派了长随写了亲笔信,这面子谁敢不给? “你得罪的这个许源,到底是什么来头啊?!可太了不得了。”冯四老爷劝说:“你呀,认个错去吧,人家这大势碾压下来,咱们根本扛不住!” 冯四老爷说完便走:“我也不能多待,我大哥知道咱们的交情,一直使人盯着我呢。 你也知道我大哥为人阴险,他要是知道我来向你泄露消息,一准去我娘那里告恶状啊。 你更知道我娘那脾气,我这五十岁的人了,要是再挨了我娘一顿揍……我这老脸往哪儿搁啊。” 冯四老爷匆匆而去之后,南虎在茶楼中,呆坐了两个时辰。 最后想明白了,李家不是针对南家,李家只是在帮许源处理这次的案子。 即便自己不服软、不去道歉,这件事情结束后,李家也不会把南家怎么样。 因为没有这个必要。 李家一大摊子生意呢,赚银子的时间都不够用——说句不好听、却是事实的话:人家的时间和精力很宝贵,不会浪费在南家身上。 南虎在宣光县当地头蛇的时间太长了,已经做不到“能屈能伸”了。 他起身来,吩咐随从:“结账,回家。” 我认怂了! 但我不赔礼、不道歉——我以后再不招惹你了。 我躲着你还不行吗? 南虎上了车之后,心里还是很憋屈。 片刻后,马车吱吱悠悠的从衙门口前再次路过,那一大群看热闹的人忽然爆发出一阵欢呼:“蒙三郎揭了榜了!” “蒙三郎是咱们宣光第一好汉!他出面了,必然能破了此案!” “旁人都怕揭了这榜,落了南家的面子,故而不敢出面。这县中,好汉只有蒙三郎!” 南虎气的眼角的那根筋直抽搐。 一群无知愚民! 你们所谓的宣光第一好汉蒙三郎,不过是谭家暗中养的一条狗罢了! 若没有谭家安排人吹捧,蒙三郎哪里来的偌大名声? 看热闹的人群正在吹捧蒙三郎,却见祛秽司的校尉们,已经浩浩荡荡的押着一群人回来了。 南虎在车中看了一眼,认出来是周寡妇夫家的人。 “他竟然……先破了这个案子……”南虎失声。 第一次觉得,这个年轻的巡检,是有点本事的啊。 周寡妇的事情当然瞒不过南虎,他也分了一百两银子的。 但一个占城来的巡检,没有本地人帮助,这么快就看穿这个“局”,确实令人刮目相看。 南虎心里有些不安起来:难不成这小子真能破了这案子? 那自己可就真的要颜面扫地了。 南虎有些逃避的在车中低声吩咐:“速走。” 马车速度快了起来,直驰回家中。 …… 县衙中,姚清源升堂审问了许源带回来的人犯。 周寡妇夫家一共五人,外加他们的里长、保长,都参与了这件事情。 他们在公堂上,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姚清源快刀斩乱麻,让他们下了大狱。 不能再往下审了,后面就要牵扯出衙门里的人了。 回了后衙,姚清源吩咐人去把今日安排去给许源带路的衙役找来。 衙役说了今日的情况,然后道:“上午我们从周寡妇大伯家中回来后,他们家就开始闹鬼。 大白天的,周寡妇就从大伯家的水井里钻出来索命! 把大伯吓得跌坐在地上尿了裤子。” “还有跟他合谋的那些人,一个也没放过,还扬言他们若是不认罪,就株连他们的家人,谁也别想跑掉!” “然后祛秽司的人就出现了,这些人一个个全都招了……” 姚清源面色肃穆,挥手让衙役下去了。 “大白天就忽然出来索命了?周寡妇死了好几天了,呵呵呵,许源来之前怎么不索命呢?” 但是姚清源并非是在讥讽许源,反而是一种欣赏:居然这么快就打开了局面。 李一川暗中照会谭家、汪家、冯家的事情,当然瞒不过姚清源。 在姚清源看来,许源的形象已经从“山合县出身、幸进的小巡检”,变成了: 背景神秘而复杂,性情轻狂但能力出色,前途值得期待的年轻干才。 这样的人可以合作,而不是之前的“两不相帮”了。 姚清源正在考虑怎样向许源释放一下善意,手下的老仆飞快而来:“老爷,不好了,又死了一个!” 姚清源却是微微一笑,问道:“许巡检呢?” “已经赶去现场了。” “走,咱们也一起去看看。” …… 许源让两只小狐狸变化成了周寡妇的样子,然后从水井里钻出来,把夫家人吓得半死。 他们尿着裤子承认了罪行。 姚清源过堂审问,给夫家人定了罪,许源回去后,正在奖励狐狸姐妹花,每人一只小鱼干。 狐狸姐妹花腹诽不已:我们什么时候给了你这个印象,我们喜欢吃鱼? 当初在七合台镇,你明明知道我们两个侄女喜欢吃鸡。 为啥到我们这里,换成了鱼? 还是干鱼? 可两只怂怂的狐狸也不敢抱怨。 “快吃呀,本官专门给你们买的。”许源还在催促。 两只狐狸磨磨蹭蹭,用小爪子撕下细细的一条鱼肉,慢慢送进嘴里…… “大人!”郎小八闯进来:“又有人自尽了!” 许源便立刻冲了出去。 两只小狐狸嫌弃的将小鱼干丢到一边去。 …… 南虎刚到家门口,走下马车——就看到一群人慌乱的冲出来。 几个仆妇面如土色,一边跑一边尖叫着:“死人啦——” 南虎脸色一变,一把抓住其中一人,厉声喝问道:“谁死了?” “少爷、少爷剖腹自尽了!” 南虎眼前一黑,身躯摇晃着咚一声栽倒在地上。 南家乱成了一团。 …… 许源前脚到,姚清源后脚就跟来了。 许源身边还跟着那位“蒙三郎”。 许源甚至还没来得及,跟这位宣光第一好汉详细的聊一聊。 “县令大人。”许源抱拳问候一声。 姚清源微笑的还礼,十分客气:“许大人不用顾忌本官,尽管查案便是。本官为你坐镇,这县中谁敢阻挠大人办案,本官帮你处置。” 许源便道了声谢。 这位县令大人的态度,转变的过于明显。 蒙三郎跟在许源身边,低声说道:“南虎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从小悉心培养,已经是武修九流。” 众人走进了南虎儿子的房间,满地血腥! 他剖腹自尽,却是引发了武修破功的血炸之灾。 死的极为凄惨! 第三零四章 因果报应(三合一) 南虎本以为,以后躲着许源,大不了不再见面就是了。 却没想到案子发在了自己家里,死的还是自己唯一的儿子。 南虎有八房妻妾,生了十四个孩子,却只有一个儿子。 他不是不能生,也不知怎的全是女儿。 他的叔伯房兄弟们,每人都有好几个儿子。 周寡妇的案子,他是知情的。 而且是关键人物。 若没有他这个县僚点头,周寡妇的案子不能并入“邪祟自尽案”中。 现在唯一的儿子忽然死了,南虎醒来后,躺在床上望着屋顶,仿佛已经能够看到,叔伯房弟兄们,暗中盯着自己家产,那泛着红光的双眼! 怎么会这样呢? 如今这天下邪祟横行,早已没有了善恶报应了呀! 许源已经检查了现场,然后让自己从占城署带来的仵作验尸。 来之前许源就考虑到了,县城里估计没有修“安息法”的仵作,所以专门带来了一个。 许源讯问过了南虎儿子身边的人后,这才来找南虎。 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死了儿子,多给他留了些时间平复情绪。 许源到的时候,南虎的屋子外面,站着很多人。 蒙三郎扫了一眼这些人,便在许大人耳边低声说道:“都是南虎大人的堂兄弟们。” 许源面色一沉:这么急吗? 人家儿子刚死,你们就全都扑了上来? 实际情况也和许源猜的差不多。 刚才的半个时辰内,南虎的妻妾们哭成了一片,这些堂兄弟们纷纷赶来“安慰”南虎。 屋子内外乱成一片,所有人都是满嘴关怀的话,满肚子吃绝户的算计。 南虎头痛欲裂,烦躁不已,怒骂着将人都赶了出去。 但是这些堂兄弟们却不肯走,都在屋子外等着。 生怕自己走了,就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许源看着这些人也是厌烦不已,抬手指着他们,吩咐秦泽:“将这些人都登记下来,仔细审问他们,案发的时候都在那里,有没有人证明!” 堂兄弟们大为不满:“什么意思?把我们当嫌犯了?” “还讲不讲道理了?我们是来安慰南虎的。” “祛秽司果然霸道啊,难不成是因为破不了案,想要抓我们这些无辜的人顶罪?” 许源冷冷道:“死者被害,你们都有可能得利,所以你们当然都有嫌疑!” “啊……这……”陡然被人当面揭穿了心思,所有人一时都结巴了起来。 许源却懒得理他们了,一挥手让秦泽将他们带下去,然后独自进了南虎的房间。 南虎躺在床上,额头上搭着一条热毛巾。 整个人虚弱又憔悴,全部的精气神,已经泄去了七七八八。 他听到了许源把外面的堂兄弟们赶走,默然一下后,还是缓缓开口道:“许大人有心了,多谢。” 许源摆了下手:“一群吸血虫。” 南虎吁叹,觉得不该再倔强,却还是忍不住:“大人心中此时想必是快意的。我对周寡妇的冤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遭了报应。” 许源摇头:“快意早就快意过了。若是因为你倒了霉,本官就开心,那不是快意,那只是幸灾乐祸。 本官的快意,是自己制造出来的。” 南虎无语的看着他:“大人这张嘴,不饶人啊。” 许源明说了,本官的快意来自于一句话罢了你的县僚之职,来自于随便动用一些关系,就会有李家出面,压的宣光县另外三家,舍弃了曾经的盟友南家,乖乖配合自己。 这是许大人的“大势”。 这大势在占城中算不上“了不得”,但是在下面的一个县城,那真是泰山压顶! 许源又道:“你要是觉得本官现在幸灾乐祸,却是小看本官了,本官不会那般是非不分。 邪祟作恶,你又死了唯一的儿子,本官是真的同情你。” 南虎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他曾经傲到,当面明说让占城署别来宣光县指手画脚,现在却被人可怜了。 “不过你真觉得这是所谓的‘报应’?” 南虎猛的睁开眼睛:“大人已经有了发现?” 许源没有回答,而是询问道:“本官有些不明白,你为何这般的意气用事。之前严防死守不让占城署插手宣光县,本官来了之后,又不肯配合好好查案?” 南虎眼神迷茫了一下,最后缓缓道:“心头倔强罢了。” 许源点头,明白了:就是地头蛇的做派。 就觉得宣光县是他的地盘。 门外响起了仵作的声音:“大人,属下有发现了。” “进来。” 仵作进来后,关好门,道:“不出大人所料,尸体上果有发现。” 南虎禁不住从床上坐了起来。 “是什么东西?”许源问。 “死者的耳洞到大脑,都有阴气侵蚀的痕迹——当是有邪祟,在他耳边蛊惑,所以才会失了心智,剖腹自尽。” 南虎跌坐回去,对天哭嚎道:“我可怜的孩儿啊……” 许源摆手:“好了,你退下吧。” 南虎咬牙切齿:“大人有什么要问的,我知无不言!只要能帮我儿报仇!” 许源没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南虎。 南虎忽然发现,许源的眼神有些奇怪。 “许大人!”南虎声音高了起来:“此事对我打击的确很大,但还不至于真的打垮我!许大人想知道什么,请问吧!” 许源摇了下头,道:“其实已经不需要问什么。南大人觉得这邪祟是哪里来的?” 南虎:“我怎么知道?鬼巫山里跑出来的?人心恶念中诞生的?阴沟里爬出来的?没找到之前,谁能说的清楚。” 许源道:“是从运河里来的。” “额?”南虎一愣,又一次坐起来,疑惑的望着许源:“许大人怎么知道的?” “南大人收了周寡妇夫家的银子,所以在案卷上动了些手脚,这案子中,最先死去的是周寡妇,对吧?” 南虎沉默了,这便是承认。 许源能看穿周寡妇的案子,那么查出自己故意颠倒了几个被害者死亡的先后顺序,也并不出乎意料。 “屠户胡黑子,欺行霸市作恶多端,他用强玷污了周寡妇,周寡妇为了名声不敢声张。” “老仕绅田宗祥,乃是为周寡妇申报贞节牌坊,硬逼着周寡妇守寡的领头人。 周寡妇的夫家人,许给田宗祥一间县城上西街的铺面,和乡下二十亩良田。” 南虎听到这里不由眉头皱起。 许源接着说道:“接下来应该自尽的人,你猜是谁?” 南虎明白许源的意思了:“真是周寡妇的冤魂作祟?那她应该报复夫家人啊,接下来该是她那位大伯。” 许源摇头:“不对。我猜周寡妇会先杀光其他的帮凶,把最大的那个仇人,留到最后。” 南虎下意识道:“可周寡妇跟我儿子没有什么瓜葛啊……” 忽然南虎眼中精光迸放,“哇”的一声大叫,捂着心口吐出一口鲜血来。 “你也想明白了?”许源缓缓道:“接下来死的,本来应该是你,而你恰好不在家。” 南虎的儿子是替南虎死的。 “本官查了之前几个案发地,那些地方你也都查过了,可是你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但是本官在周寡妇家里,发现了一本账册。 里面有一笔很奇怪的支出,整整五十两银子。 周寡妇办事细致,账册中记录了所有的收支,银子花在了什么地方,都写的清清楚楚。 唯独这一笔,却是只有支出,并没有注明干什么了。” “本官找来了周寡妇的账房先生,问起这笔银子的去向,然后顺藤摸瓜就查到,周寡妇用这笔钱,跟占城运河码头的渔帮买了一件东西。” 而许大人恰好知道,渔帮暗中贩卖邪祟。 仵作刚才给出的佐证,让许源确定买来的,应该是一只“惑鬼”。 “账房先生和经手的人,都是周寡妇从娘家带来的。” “结果周寡妇还没下手,夫家人已经等不及了,让她投井自尽了。” “这只邪祟可能是一只‘惑鬼’。如果有周寡妇控制,你的那两个帮办可能不会死。” 南虎的两个帮办,恐怕是因为调查案子,惹到了惑鬼才被害了。 他们和周寡妇的悲惨遭遇无关。 “而如果你昨日便配合本官办案,你儿子可能也不会死。” 南虎静静的躺在床上,直勾勾的望着屋顶,两眼中没有半点生气。 说到底就是他“地头蛇”的习气,造成了今日的下场。 许源还有一点不知道,周寡妇夫家人,是先买通了两个帮办,才能走通南虎的关系——两个帮办牵扯到了这事情中,到并不是无辜。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良久,南虎身躯动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大人直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那只惑鬼接受了周寡妇的命令,一定会再来杀你。” “你可以作为诱饵,为令公子报仇。” “当然你若是不愿意,本官也还有别的办法。” “本官将夫家人都抓了,为的便是此事。” 南虎淡淡道:“你抓了他们,不就是保护了他们?大人心中对周寡妇是同情的吧,怎么不故意放纵,让惑鬼杀了他们?” 许源道:“我乃祛秽司巡检,而周寡妇终究是买了邪祟,并且用邪祟作恶了。而且,夫家那些人并未逃过惩罚。” 今日姚清源过了堂,当堂宣布首恶大伯秋后问斩。 其余帮凶不是流放便是充军。 都不会善终。 南虎:“好,大人尽管安排便是。” 许源便朝外面喊了一声:“小八,进来。” 郎小八进来后,许源吩咐:“跟他说一说惑鬼的特点。” “是。” …… 入夜后,南家安静下来。 祛秽司的人天黑前就撤走了。 并且用腹中火焚化了南公子的尸体。 南虎晚饭也没吃,将陪在身边的几名妾室都打发走了:“让我独自安静一会儿。” 一直到了子时,忽然有一道黑影出现在外面的一条小巷中。 黑影观察了一阵,又故意捡起一块石头,抛起来砸在了南家的院墙上。 周围仍旧是一片安静,没有祛秽司的人埋伏。 黑影便用飞爪绳索翻墙进了南家。 他的身手普通,不似是修炼者。 黑影摸索着到了南虎的卧房外,用尖刀撬开了窗户,推开了一条缝,然后取出一只皮囊来打开,对着窗户放进去。 一道鬼影落入房中,飘荡着欺近到南虎的窗边。 然后长开了口,突出一条细细的长舌,就要舔在南虎的耳朵上。 却忽然一道火焰从屋梁上落下。 呼—— 火焰凝成了一线,准确的点在了鬼影的头顶,并且顺着头顶蔓延全身。 却是没有烧到除了鬼影之外的任何东西。 这一手控火的能力堪称神妙。 “吱——” 惑鬼尖叫飞退,那条细长的舌头也跟着烧了起来。 火舌乱舞,尖叫声能刺破人的耳膜。 床上的南虎的两只耳廓,在尖叫中啪的一声炸碎! 鲜血、碎肉崩的整个床上到处都是。 屋子的桌上摆着一盆绣球花,受到尖叫声的污染,霎时间诡变成了一株捕人花! 茎叶根须疯长,主枝粗短好似水缸,根须向下包裹住了整个木桌,又钻过了砖石地面,扎进了下面的泥土中。 几颗花朵变成了肉唇锯齿大口。 每一个都有木盆大小,一张一合,里面的花蕊嗖的一声弹射出来,三根卷向床上的南虎,三根射向了屋梁上的许源。 在屋梁上盘膝而坐的许源,两耳上分别贴着一张字帖。 惑鬼的声音便不能影响到他。 许源扣起手指,连弹了几下。 几点腹中火飞出。 一颗落在了那捕人花上,轰的一声就爆发成了一团巨大的熊熊烈焰。 捕人花立刻便被烧的扭曲挣扎,顾不得再去吃人了。 另外两点火焰点燃了屋中的蜡烛。 惑鬼拼尽了全力,扑向了窗户,想要从窗缝里逃出去。 可是那火焰非常可怕,它只从床边逃开去七尺,便整个被烧成了灰烬! 屋中火光亮起的瞬间,外面埋伏的狄有志和秦泽已经扑了出来。 所有参与今夜行动的祛秽司差人,双耳都贴上了字帖。 否则便会像南虎一样,耳廓直接炸成了肉沫。 秦泽挥手撒出一张渔网,当头将那黑影罩住。 然后上去一把拎住了黑影的脖子。 黑影奋力挣扎:“放开我!” “南虎草菅人命,我要为小姐报仇!” 屋中,捕人花也烧成了一地草木灰。 这邪祟刚刚诡变,水准不高。 南虎满脸是血一声咆哮,举着一张椅子狂奔扑出来:“狗日的东西,还我儿命来——” 他举着椅子就要去砸那黑影,兽筋绳忽然从他脚下升起,飞快的将他捆了个结实。 许源淡淡道:“南虎,你收受贿赂,伪造案卷,等着朝廷的审判发落吧!” 许源一指两人:“全都带走!” “惑鬼”施展蛊惑人心的诡技时,需要一个“孤立”的环境。 让惑鬼和目标单独相处。 否则目标很容易被旁边的其他人唤醒。 老仕绅田宗祥乃是被“蛊惑”后,才将全家人召集起来。 诡技已成,旁人便喊不醒了。 屠户胡黑子乃是夜晚睡到一半,自己出去在猪圈边割了脖子。 而惑鬼也和一般的邪祟一样,是进不去贴着门神的院子的。 所以许源猜测,周寡妇的复仇计划,还有一个执行人。 惑鬼只是九流而已。 南虎自己查了好几天,没有半点头绪。 再加上两个已经入门的帮办,也都诡异的被害死了。 他便判断这邪祟非同小可,没有七流怕是难以拿下。 他还以为,没有他们这些地头蛇配合,占城来的那帮人,便会处处碰壁,无法解决这桩案子。 要让许大人来说,就是“没有见识”。 比如许源带来修了“安息法”的仵作,能够从尸体中找到关键的线索。 比如专门用来防备惑鬼这种字帖。 祛秽司针对不同类型的邪祟,有各种装备应对。 这便是祛秽司的优势。 每年整个祛秽司处理的诡案,多的数不胜数。 各地的案件卷宗,最后都会汇总到北都总司。 总司会总结其中经验,将应对不同类型邪祟的方案,下发给各地方署。 也就是交趾这边穷,若是正州那边,应对惑鬼这一类的装备便不是字帖了。 而是专门封闭部分听觉的匠物。 这一类匠物可以遮蔽掉惑鬼的声音,但差人们之间互相喊话能听到。 又比如审讯,有的人会因为各种原因,不愿意将自己知道的情况说出来。 但他们是证人不是犯人,不能直接上刑或是审魂。 正州那边就有一种“房间”,走进去之后便会不受控制的,如实回答一切问题。 南虎在宣光县坐井观天,甚至不知自己的可笑。 此时还是夜晚,祛秽司众人便安排了看守,其他人在南家休息。 南家上下噤若寒蝉。 这帮“强人”抓了自家老爷,还要在家中休息……但是不敢反抗啊。 自己老爷当县僚的时候,对这诡案没有半点头绪。 结果这帮强人来了之后,两天就就给破了。 南家做的是青楼的生意,家中的这些护院时常要处理一些“意外”的事件。 也都是心狠手辣之辈。 按说便是不敢正面跟祛秽司斗一斗,也会想方设法暗中使些绊子。 但是面对许源他们不敢。 就感觉……自己只要下手,一定会被这位大人查出来。 天亮之后,祛秽司众人便押着两个人犯离开了南家。 南家的所有人,自始至终都没有露面。 躲在一个个门缝后面,悄悄向外看着,期盼着这些强人赶紧走吧。 许源也没有再回县衙,直接离开了宣光县,返回占城去了。 许源没耐性去应付那位县令。 周寡妇的死,南虎将之并入了诡案中,帮助夫家人逃脱罪责。 县衙上下有许多人收了钱,开了方便之门。 姚清源必定是心知肚明的。 升堂审问夫家人的时候,姚清源匆匆结案,便是在包庇这些人,不将他们牵扯出来。 只可惜……在处置冤假错案方面,极为好用的某位巡按御史已经死了,否则宣光县的这些腌臜事,许源是一定要告知刚正不阿的这位大人。 快要出城的时候,许源忽然看到七八个人急匆匆的迎面而过——许源看着眼熟,很快便想起来,其中一个正是昨日等在南虎屋外的“兄弟”之一。 他已经得到了消息,所以急忙赶去了南家。 南虎别的兄弟必定也收到了消息,怕是都在路上了。 南家接下来还有一出大戏! 许源的嘴角便不由得翘了起来。 谁说邪祟横行的天下,便没有因果报应了? 出城后,许源招手将蒙三郎叫到身边:“本官说到做到,你回去准备一下,不几日县僚的任命就要下来了。” 蒙三郎大喜过望,在许大人马下跪地拜倒:“多谢大人提携。” 许源摆了下手:“起来吧,咱们就此别过了。” 蒙三郎起身来,站在路边目送许大人的队伍远去,心中是难以抑制的激动。 “宣光县第一好汉”的名头好听,但又能有什么用处? 自己这些年来,暗中为谭家做了许多事情。 终于换来了今日的结果! 从今以后我蒙三郎就是官身了! 蒙三郎在破案过程中,起的作用其实不大。 但许源还是给了他县僚的位子,其实是李一川的那个长随,从中牵线搭桥。 谭家想把“县僚”的位子收入囊中。 许诺将谭家所产的宣光竹纸,全部交给李家销售。 那长随便跟许源讨了这个人情。 许源又是感叹,这些大姓世家当真是“高明”。 李一川看似帮了许源一个忙,却又趁势拿到了这么一份独家经营权。 当真是做了一笔好生意。 “李一川这家伙,不去修商法真是浪费了。” 一行人奔波半日,回到了占城中。 案子还有许多手尾的事情,狄有志带着郎小八处置了。 不需要许源操心。 后娘昨天下午才把百宝箱修好,交给了李一川。 李一川专门多等了许源一天,再次见面李一川笑着道:“许老弟准备二百两银子。” 许源不解:“宣讲什么意思?” “宣光竹纸的生意,我给许老弟留了一股,这二百两便是股资。我算过了,往后每年的分红,应该在一千两到五千两之间。” 这二百两银子,是为了堵住某些清流的嘴。 而每年分红的跨度极大,年终的时候,分给许源一千两,还是五千两。 就要看许源自身未来的发展了。 给许源算一股,一是因为李家拿了好处,得给许源分一些,免得许源心里不舒服。 二是李一川很看好这个年轻人。 有意加深彼此之间的纠葛。 “这些大姓世家啊……滴水不漏!”许源心中暗叹一声,想了想便答应下来:“好。” 这分红对现在的许源来说并不算多。 但许源因此参与进了宣光竹纸的生意中,对于“商法”的修炼大有好处。 而且拒绝了,反而会给李一川一种“划清界限”的感觉,实无必要。 许源取了二百两的银票交给李一川。 李一川很正规的请牙人来,写了入股的契书,到占城府衙中备了案。 处理完这些,李一川和许源“依依惜别”。 李一川动身回罗城,许源自回南城巡值房,刚到门口就看到三娘会大火师,一脸焦急的在门口等着,两手紧握,不停的来回走着。 第三零五章 后人(欠账3/3) “大人您可算回来了。” 大火师一看见许源就赶紧迎过来。 许源低声问道:“那两件匠物又闹腾了?” 许大人多少是有些理亏的。 答应那两件匠物,会找机会让它们见一见“祖师奶奶”。 结果王婶来了好些日子了,自己一直忙,这件事情一拖再拖。 “是啊。”大火师说道:“今日一早,它们就又不肯干活了。” 大火师心很累。 眼看着年关到了,三娘会每年这个时间前后,会里就会派人开始“查账”。 因为向许源“租用”这两件匠物,占城分会这边,今年的账目一定不好看。 大火师正在发愁怎么过这一关,结果两件匠物又罢工了…… 总会那边派来查账的人,不定什么时候就到了。 这要是正好被撞上,大火师怕是就要被召回,在占城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的一切,就都跟他没关系了。 许源问道:“火德济世堂今日开门了吗?” “歇业了。”大火师哭丧着脸,道:“那两个祖宗不肯干活,我们还怎么开门?” 许源点头:“你现在回去,让所有会众都到后堂去。前堂不要留任何人,我马上来处理。” “好。”大火师急忙先回去了。 他走到半路,就遇上手下一个会众急匆匆的找来:“大火师,不好了,费师爷到了!” “查账来了?” “那还能有什么事儿?”会众很焦急:“您快点回去吧,费师爷正发火呢,几位火师不知该怎么应对。” “快走!” 会里每年查账,派出的都是资历最老的几位“师爷”。 而费师爷是其中最铁面无私的那个。 大火师两人脚下飞快,到了火德济世堂门口,侧耳一听里面静悄悄的,大火师稍微松了口气。 费师爷没骂人,情况还不是很严重。 但那会众在一旁幽幽说道:“费师爷在后堂呢。” 大火师一拍脑门,对啊,费师爷一向顾全大局。 这要是在前边就直接开骂,街上来来往往的人,隔着门就听见了。 三娘会的秘密也就泄露出去。 “去后堂。” 这一次,还隔着十几丈远,大火师就听到费师爷中气十足的怒骂声:“苗炎人呢?都这么久了还没找回来?” “他是故意躲着老夫吗?” “怎么,心虚了?” “你们占城会搞的是什么名堂!” 苗炎就是大火师,他把会里这两件匠物,卖给了许源然后再花大价钱租回来这事,总会那边当然是知道的。 苗炎当初是先斩后奏——总会也没办法。 毕竟不给这两件匠物,大火师和一众骨干,就不会被放出来。 没了这两件匠物,占城会便无法维系,捏着鼻子再租回来……也是唯一的选择。 总会虽然默认了这种处理方式,但当时就想撤了苗炎。 苗炎他爹是总会排名第三的“师爷”,位次还在费师爷前面。 而且这个“租约”是苗炎跟许源谈的。 他爹就说,换了苗炎万一许源不认账,不肯再把这两件匠物租给占城会怎么办? 这才保下了儿子。 但查账这一关,谁都知道苗炎不好过。 而费师爷就是当时力主撤换苗炎的人之一。 本来费师爷就觉得苗炎这小子是个废物,把好好的占城分会,搞成了这个样子。 查账的时候一定要仔细审视! 结果一到占城会,就发现两件匠物撂挑子不干活了! 这一股怒气直冲天灵盖啊,把占城会上下骂了个狗血淋头。 苗炎在门外,缩着脖子一时间竟然不敢进门! 费师爷这一代人,那是看着苗炎他们长大的。 这老古板从来都是不苟言笑,孩子犯了一点小错误,就要上纲上线。 苗炎从小就怕他。 现在又犯到了他手里——堂堂大火师竟然想转头就跑,找个地方先避一避,等许大人来解救自己。 “谁在外面鬼鬼祟祟呢!”费师爷已经注意到外面有动静了,一声厉喝。 会众便看到,自己大火师两腿打了个哆嗦! “我、是我……”大火师见来不及跑了,只好陪着笑脸,硬着头皮推门进去:“费叔……” “别跟我嬉皮笑脸!”费师爷根本不买账:“我来问你,那两件匠物究竟是怎么回事?占城会花了那么多银子,匠物却还是出了问题,这些钱哪儿去了?是不是你们中饱私囊了?!” 费师爷的吐沫星子喷了苗炎一脸。 苗炎悄悄抹了一把,小心翼翼的扯了一下费师爷的衣角:“费叔,您跟我来,有些事情乃是机密……” “那就让他们都滚出去!” 其他几位火师飞快起身,呲溜呲溜的走了个精光! 偌大的厅堂中,只剩下大火师,独自面对费师爷的怒火。 苗炎心里直骂,你们这些没义气的狗东西! “说啊!”费师爷咆哮一声,苗炎又是一个哆嗦,小声把事情说了,最后道:“您老再等一等,那位许大人马上就来了。” “这两件匠物就服他的管教……” 费师爷一皱眉头:“等一下!你刚才说就是那位许大人出现之后,这两件匠物才一直出状况?” “是啊……”苗炎苦涩道:“我也蹭怀疑,是他……暗中动了什么手脚,可人家是祛秽司的大官,咱们胳膊拧不过大腿呀。 这不就只能破财消灾吗? 这次又把人家请过来,只怕又得几万两银子出去了。” 今年的账目不好看,大火师在这里打了个埋伏:真不是我的问题啊。 修匠物也得花钱不是? 但苗炎说了这些之后,悄悄的观察了一下费师爷的脸色,却发现对方走神了…… 似乎根本没在听自己说了什么。 “费叔?”大火师轻轻又喊了一声,费师爷的眼睛动了一下,回魂了。 他看了看苗炎,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苗炎想溜了:“费叔,那位许大人快来了,我得去前边照应着。” “他让你把所有人都带到后堂,前面不准留人,你还去做什么?” “我去查查还有没有人在前堂……” 费师爷忽然一把拉住他,手上非常用力。 苗炎疑惑,一转头看到费师爷眼神古怪:“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这个许源一来,两个匠物就闹事——这次几闹事,像不像是……两件匠物想见他,一段时间不来,它们就闹腾?” 苗炎回忆了一下,不得不承认:真像! “您老的意思是……” 费师爷缓缓道:“那个许源,可能是祖师的后人。” 苗炎失声:“后人……” “想个办法,让我暗中看看,他究竟是怎么‘修’好两件匠物的。” 苗炎想了一下:“前堂有暗室。” 第三零六章 小费 这座暗室不是火德济世堂造的。 这铺面加院子,是三娘会直接从上家手里买来的,前堂西侧墙后有个暗室,也不知道前任主人究竟是做什么用的。 但火德济世堂用不上,因此已经很多年没有用过了。 通往地下暗室的铁门都快锈死了,苗炎找来了一个武修火师,强行给撬开了。 暗室中一片霉味。 苗炎一直有些心不在焉,脑中不断想着费师爷的“推测”。 如果真是祖师奶奶的后人,该怎么处置? 三娘会这么多年,都是诸位“师爷”一同断事。 若是遇到大家意见不同的时候,就投票决定。 但其实绝大部分时候,会里的事情,都是由位次前三的决定了。 自己父亲的权力会被削弱吧? 但是如果找回了祖师奶奶的后人,那么会里的那门传承,或许就能补全了? 三娘会也能够迎来第二次发展,不必龟缩在交趾南部这一片小地方。 似乎是有好处也有坏处…… 但如果自己和费师爷迎回了祖师后人,说不定还能凭借这一层关系,让父亲位次往前挪一挪? 可万一不许源是……费师爷查账这一关都不好过啊。 哎呀呀好烦恼! 一时间苗炎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期待还是不期待许源是祖师后人了。 他将费师爷领进了暗室中,抬头一看:费师爷的脸上,也是颜色变化个不停,患得患失,想必心中忐忑丝毫不亚于自己。 这两人都想着自己的心事。 有会众来报告,许大人已经到门外了。 苗炎出去接一下许源,重新关上被撬开的铁门,只留费师爷一个人在暗室中。 许源带着王婶一起来。 王婶心情格外复杂。 脸上却没什么变化,因为这张脸现在已经做不出表情了。 许源便问:“清场了?” “照大人的吩咐,都安排好了。” “不可留下任何一人,否则以后这匠物有了什么问题,本官概不负责。” 苗炎心里一突突,但还是硬着头皮咬死了:“绝没有留下任何人。” “好,你也去吧。” “是。” 许源领着王婶一进前堂,两件懒洋洋不干活的匠物,便咣咣当当一阵乱响! 百病柜把每一只抽屉,飞快的反复开合,像是鼓掌一样。 量心秤把秤盘飞起来,用秤杆尾巴敲着,秤砣则是一下一下的砸着地面——敲锣打鼓! 许源恼火的对它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我还没有检查这前堂究竟有没有其他人呢,不要暴露了。 许源专门跟周雷子借了一颗种子。 这种子乃是他上次请假,去蛟的那山谷中收割回来的。 原本周雷子撒下的就是他的黄豆,但是在蛟的加持下,一些种子发生了变异。 这一颗落地生根,飞快的成长起来。 每一片叶子上都长着一层细细的黑毛,形状像是狗耳朵。 然后许源对着这一株植物低声说了几句话。 “狗耳朵”就全都竖了起来,细细的四处听着。 很快就用一根枝条,指向了西边的墙壁。 …… 费师爷站在墙壁前,墙上有个小孔,可以从其中看到整个前堂。 许源进来之前,费师爷才意识到,竟然忘了让苗炎给自己搬一把椅子,自己一直站到了现在。 费师爷和苗炎心乱,都忘了这些细节。 然后许源便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老太婆。 费师爷心神俱震,全身僵硬! 还没等费师爷缓过来,便看到一根和头发丝差不多粗细的绳子,从面前墙壁上的小孔钻了进来。 咻一声就把他给捆住了! 费师爷下意识的便吐出了一口火。 他是七流丹修,若是只论对于药理的理解,他乃是三娘会第一。 论腹中火的道行,他是三娘会前三。 只是脾气古板,得罪的人多,所以位次靠后。 这一口火喷出去,费师爷就后悔了。 他不想烧坏了许源的匠物。 他以为这绳子乃是一件匠物。 费师爷急忙把火吸回来,但是腹中火已经落在了绳子上。 “坏了。”费师爷暗道一声。 可是却有感觉到,绳子没有被烧断,仍旧死死的捆着自己,而且进一步收紧,勒进了自己的皮肉中! “咦——” 费师爷惊讶了,再仔细观察:“竟然是一枚外丹!” “十分精妙!” 费师爷便起了些抻量祖师后人的心思,把吸回来的火又吐了出去,落在了绳子上,认真的控制灼烧起来。 绳子毫发无损。 “不应该啊……”费师爷倔脾气上来了,不住增大火量。 很快就全力以赴,却还是没能烧断。 许源把兽筋绳放出去,捆住了暗中的人,便绕过了前堂,寻找暗室的入口。 许源当然可以直接用剑丸将那扇墙切开,但彻底破坏了就不好收拾。 毕竟拿了三娘会那么多银子。 很快许源就找到了入口,一脚踹开门。 碰! 生锈的铁门整个脱离,向内飞去。 费师爷眼睁睁看着那一扇铁门超自己拍来——真急了,猛的把所有的腹中火喷出来。 又操控了自己的一件匠物,乃是一柄剪刀,六流的匠物,是他花了大价钱,请匠修打造的防身之物,比他的剑丸还要高明。 咔咔咔! 剪刀连剪,却是剪不断那细细的绳子。 烧不断、剪不断,一瞬间被捆住的费师爷便被铁门“碰”的一声拍在了墙壁上! 费师爷脑瓜子嗡嗡的,鼻血长流,眼前金星乱冒,心里边想不明白:他是丹修啊,怎么身躯力量如此强悍? 比刚才那个八流武修的火师强悍太多了。 难不成兼修两门? 好呀,祖师后继有人。 许源已经闯了进来。 剑丸在身边环绕守护。 一把掀开铁门,剑丸咻一声指向费师爷的眉心。 费师爷急忙叫道:“娘娘救命,是我,小费啊——” 王婶在一墙之隔,飞出一只耳朵,贴在了墙壁上。 “阿源,等一下。” 许源也没打算真的下杀手,剑丸便停了下来。 “你再说一遍,你是谁?” “娘娘是我,真是我,小费啊……”费师爷眼泪哗啦下来了。 止都止不住。 鼻血和眼泪混在一起,立时便成了一个大花脸。 “当年我在城隍庙外,跟一群野狗抢食吃,被咬的满身是伤,夜里发起高烧,是您一颗药救了我的命,还给我饭吃教我本事,娘娘是我啊……这么多年了,您是不是把我们都忘了,呜呜呜……” 第三零七章 歪苗子 许源把费师爷拎到了前面,王婶盯着他看了半天……没认出来。 费师爷忽然想起来,用衣袖把脸上的鲜血和眼泪擦干净。 仰着一张老脸再给王婶看。 “哦……”王婶认出来了:“是那个吃饭吧唧嘴、说话吐沫星子乱飞、喜欢给人起难听外号的‘费口舌’啊。” “对对对,就是我!”费师爷高兴的连连承认:“娘娘你还活着,我们真怕……” 他眼睛又红了:“大家都猜您已经不在阳世了。我不信,我宁愿您是真的把我们忘了……” 那一双匠物便再也忍不住,咣咣当当的又欢腾起来。 王婶把耳朵收回来,小心翼翼的装好。 然后一双布满了皱纹的老手,轻轻抚摸百病柜和量心秤,脑海中的回忆渐渐清晰顺畅。 那个时候的意气风发,年少轻狂。 对世俗的一切规则不屑一顾。 我老婆子,也年轻过啊…… “你们都是有孝心的好孩子。”王婶缓缓说道。 百病柜和量心秤越发激动起来。 百病柜咚的一声蹦起来,跳的过高了,一头撞在了屋顶上。 房子轰隆隆的摇晃着,有许多灰尘落下。 屋顶上的瓦滑下来几片,在厅前摔得粉碎。 把门前街上的行人吓了一跳:“火德济世堂最近总是奇奇怪怪的……” 量心秤一阵乱戳,扎的东侧墙壁上全是洞…… 许源不得不开口:“你俩再闹腾,可就要把这屋子给拆了!” 两件匠物才安静下来。 “娘娘您请上座。”费师爷扶着王婶坐下——结果巨大的百病柜和量心秤,非要挤到王婶身边。 就像一双许久不见主人的宠物。 于是场面就很滑稽: 两件庞然大物像两只小狗一样,非要趴在王婶脚边。 费师爷站在哪里都觉得碍事…… 但费师爷索性坐在了百病柜上! 百病柜大为不满。 可是费师爷一脸“你能奈我何”的样子。 以前会里总是让着你们、哄着你们,那是因为拿你们没办法,怕你们撂挑子不干活了。 但是现在——娘娘回来了,自有娘娘管教你们! 王婶颇有几分怅然,招手将百病柜和量心秤拉到了自己身边,一手一只,轻轻抚摸着。 面前的位置便空出来,费师爷从百病柜上下来,便站在这里。 “跟我说说,这些年会里究竟如何了?” 费师爷便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 许源拉过来一张椅子,在稍远一点的位置坐下来。 听着费师爷从几十年前开始讲起。 便好像是……在看着他们从当年风华正茂,穿过了时光,随着岁月衰老,一步步走到了现在满头华发。 当中心酸的部分,费师爷并不多说。 但是费师爷每提起一个当年的老兄弟,王婶仍旧清楚的记得。 也会和费师爷一同说起来,当年这位老兄弟的一些趣事,或是莞尔微笑、或是开怀大笑。 而后说着说着,却总以这位老兄弟,死在了某年某地作为终结。 王婶便会沉默一阵。 她不是忘记了。 只是这些记忆埋得太深、已经过去的太久。 说着说着,不知不觉过了中午,许源肚子饿了。 大火师苗炎就在后堂守着。 他离的并不算远,一直在竖起耳朵偷听前面的动静。 好在今日并不禁“偷听”之类。 前面的动静苗炎都能理解,但是后来怎么隐隐传来聊天的声音? 其中一个是费师爷,苗炎一下就听出来了,毕竟费师爷中气十足,骂人的时候“声震屋瓦”。 但是另外一个是谁?好像是那个老太婆? 居然不是跟许大人聊天,而是那个老太婆? 费师爷是想看看许大人如何修理匠物,以便确定他是否是祖师后人。 现在这是个什么情况? 苗炎也很关心许源到底是不是——又不敢去前面偷看,一个上午就像是有只猫儿在他心里轻轻的抓呀抓。 好容易到了中午,苗炎想借着问饭的机会,去前面看看情况。 却见到许大人大步到了后堂:“可有吃食?” “有、有……”苗炎答应着,赶紧让人将准备好的食盒送上。 许源拎了两个就走了。 王婶不用吃饭,许源和费师爷一人一个。 “大人……”苗炎想喊住许源问问情况。 许源却仿佛没听见一样。 “唉……”苗炎挠头长叹。 一直到天快黑了,王婶才拍了拍两件匠物:“你们两个好好做事,我还会在城里住一段时间,会经常来看你们。” 两件匠物欢欣不已。 “但是下次我来,莫要胡闹了,乖乖给人看病。” 两件匠物用形体动作表示,一定听话。 费师爷却听出来了:“娘娘您还要走?” 王婶叹息:“总是要回去的。这次是担心阿源,所以来占城看看,否则我老婆子早就不出门了。” 费师爷急道:“您还回去干什么?您还是三火老姆会的祖师奶奶,我这就带您回去……” 王婶轻轻摆手:“你们做的挺好……” “我们做的不好!”费师爷打断她:“您在的时候,我们会众遍布交趾,已经准备向正州发展了。 可是这么多年下来,我们连平天会都敌不过,被压的只能缩在罗城、平城、占城三处地方,您回来了,咱们就该重现往日荣光啊!” 王婶沉默片刻:“我老喽……” “那也让下边的会众们尽一尽孝心,您不愿意去罗城的话,就在占城住着,许大人是您的后人,您就跟他住在一起,会里出钱给您置宅子买仆人……” 许源道:“费师爷,我王婶的确有难言之隐。” “这……那我不管,几十年了,我好容易再见到娘娘,说什么也不能让您走喽。 我就跟着您!您去哪儿我去哪儿。 我让苗炎给他老子写信,把总会那几个老家伙全喊来。 我一个人留不住您,那就让大家伙都来。” 费师爷一把年纪了,忽然耍起了小性子! “哦对了,苗炎他爹就是‘歪苗子’。” 苗炎他爹当年也是乞儿——他本是好人家的孩子,被一个老乞丐偷出来,要用采生折割的手段害成残废。 刚动手剥掉了脖子上的一块皮,王婶及时赶到,怒不可遏的一口火把老乞丐烧成了灰烬。 但苗炎他爹也因此落下了毛病,脖子有点歪。 费师爷后来就给他起了个外号叫“歪苗子”。 但是大家都老了,便是费师爷也很久没喊过这个外号了。 第三零八章 还是来了(求月票) 许源在一旁听着,明白费师爷为啥在会里人缘不好了。 歪苗子、费口舌…… 敢问当年三火老姆会中,是否大家都只以“花名”称呼? 然后江湖上就按照你们三火老姆会的传统,也给你们起了个“三娘会”的外号? 许源还不知道的是,其实当年苗炎他爹当年刚生了儿子,起了“苗炎”这个名字的时候。 费口舌就暗中就觉得这名字起的不好,时常在背后说什么“歪苗子、烂眼(炎)子”之类的话。 后来苗炎慢慢长大,他才不再说了。 毕竟是长辈。 而这事儿苗炎自己也不知道…… 甚至整个三娘会的晚辈们,都不知道在他们眼中“铁面无私、不苟言笑”的费师爷,还有这么一段过往。 费师爷转身就要往后堂去:“我先把苗炎喊出来,把祖师归来这个好消息,向大家宣布……” 王婶一伸手,手掌飞出去拉住了费师爷。 “先别告诉太多人。” 费师爷被拽住就动不了,回头看向王婶,不解道:“为什么?” 王婶犹豫一下,还是叹息道:“我已时日无多了……” 王婶其实已经考虑好了:“这些年辛苦你们了。我回来的消息,若是传扬开去,当年那些老对头们都跳出来,我却不能庇护你们太久,对你们不是好事情。 所以就不要宣扬了。 我将当年留下的那一份传承,给你们补全了。 你们这一代没有七流以上,不能让后面的孩子们,也一辈子看不到七流以上的希望。” 三娘会的情况,在皇明其实很普遍。 绝大部分的传承,其实都只有末三流的部分。 七大门之外的那些小门路,很多甚至没有九流以上的路子。 便是七大门的那些传承,五成以上只有末三流的路子。 至于法修,这个比例至少是七成。 若是从那些大姓子弟的角度去看,便不能理解选择这些门路的人。 一眼能看到尽头的修行之路,有什么意义呢? 但若是从草民百姓的角度去看,满地邪祟的世界,他们只是刀俎上的鱼肉。 只要能获得一些自保的能力,谁还会去想那么多? 当然是毫不犹豫的就入门了。 他们没有别的选择。 而在皇明如今广阔的疆域内,乡间闾里实际上有许多这种只入了门的修炼者,担任里长之类的职务,维系着最底层的秩序。 费师爷便感动不已:“娘娘还是总为我们考虑。” 王婶松开了手,那只手一边飞回来,一边轻轻摆着:“应该的,我既然留下了三火老姆会,便应该负责到底。 若是有七流以上的传承,这些年,你们也不至于被区区平天会欺负。” 王婶年纪大了,和当年的心态已经大不同。 当年率性而为,救了一群乞儿,一拍脑袋就成立了一个组织。 然后家中有事,便急匆匆而去。 山合县闭塞,消息传递不畅,王婶因为河工巷的羁绊,不能再出去“闯荡”,也就渐渐的淡忘了这件事情。 后续却也没有再得到三娘会的消息。 费师爷想了想,说道:“我将苗炎喊来。我之前猜测许大人是您的后人,同他说过了。” “好吧。” 费师爷去后堂,只把苗炎喊来。 后堂中,占城会的众人眼巴巴的等着。 苗炎的嘴也很严,费师爷跟他说的那些话,在没有一个确切的结果之前,他没有向任何一个会众泄露。 会众们担心的是,那两件祖宗能不能修好。 苗炎被带到王婶面前,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就被费师爷强行按下去磕了三个响头! 然后费师爷把王婶的身份说了,苗炎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连着确认了好几遍……然后就感觉一道惊雷在头顶上炸响。 虽说之前有了“许源是祖师后人”这个心理准备,但这也太奇幻了。 失踪了几十年的祖师奶奶回来了! 回过神来之后,苗炎一跃而起,嗷嗷的叫着:“祖师奶奶带领,我这就集结占城会的骨干,夜袭平天会!灭了他们!” 这些年平天会吐出来的那些地盘,基本都被平天会吃下了。 如今三娘会和平天会之间的这种“和平”,是因为三娘会知道打不过。 现在祖师奶奶回来了,我们还怕个什么! 许源在一边干咳两声。 本官还在呢,你就叫嚣着要火并! 平天会在占城被取缔了,但他们暗中又渗透进来。 官面上占城内没有平天会的分舵,但是瞒不过三娘会的人。 费师爷安抚住苗炎,将祖师奶奶的安排说了。 苗炎便立刻说道:“我这就给我爹写信,他老人家若是知道祖师回来了,别提有多高兴。” 王婶颔首同意。 安排完这些,王婶就和许源一起回南城巡值房去了。 前堂里只剩下了费师爷和苗炎,费师爷忽的把脸一沉:“明早就派人去送信,让你爹不要打草惊蛇,只带着几个老兄弟过来,需得好好商议一下,怎么解决了那些个反骨仔!” 苗炎便想到了平城的大火师申庆鹏。 申庆鹏是三娘会后辈中,天资最好的。 十年前就已经是七流了,手下人才辈出。 经常对几位“师爷”的决定指手画脚。 甚至在他晋升七流的当天,就宣称要为三娘会闯出六流以上的法门。 这十年间,他四处求访高水准的丹修,想要找到路子晋升六流。 所有人都明白,只要他升了六流,怕是便会迫不及待的自任三娘会的会主。 而费师爷他们这些老一辈的,心中永远认定会主乃是祖师娘娘。 四年前,他开始借着各种理由,将手下人安排出去,到罗城、占城任职。 苗炎手下便有一个火师是申庆鹏的人。 苗炎把两件匠物卖给了许源,会里想撤他的职,被他爹保下来。 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几位老师爷担心撤了苗炎,没有合适的人接手,占城会最终会落入申庆鹏之手。 …… 许源对三娘会的事情不很上心。 趁着这段时间没案子,准备专心把自己的水准升一升。 商法该凝聚法物了。 又想到张老押答应自己的那件“宝物”,不免一阵心疼。 …… 半下午的时候,有一辆马车从北门进城。 车内坐着一个三十上下的美妇人,马车周围有五个骑马的汉子护卫。 在北城找了一家颇为昂贵的客栈安顿下来。 这些人出手阔绰,一顿晚饭给了店家三两银子,让他去安排。 那美妇人在房间内用过了晚饭,吩咐手下:“守住四周,我算一算咱们需得从哪里开始。” “是,夫人。” 美妇人拿出了一把算筹,冷笑着自言自语:“倒要算一算,这占城内有什么妖魔鬼怪,一百二十万两的货,莫名其妙就不见了踪影!” 第三零九章 诡算 夫人催起了“算法“来,面前便有一团灰雾升起,将夫人整个包裹进去,连带着她身边虚空也变得不真实起来。 灰雾中,围绕着夫人,飘飞起无数的飞蛾魂灵,每一只的翅膀上,都有八枚怪异的符号,像是一些数字和运算符号。 却并不是阳世间的数字和符号。 夫人的双眼向外凸起,里面分出无数个细小的六边形方 在饭桌上当着老爷子和秦父的面,慕云莎把这些话说出来,像是在说自己的一个决定。 自己被自己的猜想给吓了一跳,看着傅止的眼神,越发的阴历了。 苏清确实饿了,接着便吃了起来,别说楚尧家农场里养的牛的味道真的很不错。 何谷臣还是没法不生气,他警告了一番几人之后,便钻进去房间打电话了。 这段时间下来大黄明显瘦了,皮毛没那么光亮,精神大不如前,听白杨说,虽然还是尽责帮忙守门看孩子,但是状态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而他这边因为有常思远过来安排,他倒是没什么事情做了,在店里看着点情况,再数数钱一天也就过去了。 乔漾的声音还不断从旁边传出来,隔着一片木板,桑晚安听得清清楚楚的。 路得尽头的平台,仍然是由沙子组成的,看起来松松垮垮的样子,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给塌下来,林超四处打量了一下,发现除了动面前平台上唯一的一个盒子之外,其他没有任何可以动的东西。 众人还是不肯放弃拜师的打算,只是他们不知道,常默之所以这么厉害,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他的天赋超然。 而且如果不是君玄看到了影子,完全注意不到同舟过去了,因为他身上的灵力隐藏的实在是太好了,不像是受伤了的样子。 左非白不慌不忙,身子一侧,脚下一勾,那个拿刀的混混失了平缓,重重摔了个狗吃屎,左非白一脚踢在那混混脸上,那混混登时便失去知觉了。 正聊着,忽听外面浩浩荡荡的脚步声传了进来,六人赶忙出去查看。 用钥匙打开许薄寒家里的门,里面装修竟然还是轻奢风格,家里每一样电器都挺昂贵的。 这是一家只在晚上十二点到凌晨四点营业的饭店,来这里吃饭的人不是鸡就是鸭,或者是黑道混混,江湖骗子,当然也有酒鬼、疯子。 从来强者为尊,这个时候大家都不愿意放弃这一线的机缘,所以有很多人纷纷选择了低头,然而即便如此,还是有二十几人对着白羽怒目而视。 东方晔对她的宠爱尽人皆知,令她的地位扶摇直上,俨然有凌驾于皇后之上的势头,照常理来推测,是不可能因为一句话对她怎么样的。 说完,他居然又深深地鞠了一躬,那副毕恭毕敬的样子简直就像在迎接天神一样。南宫蝶一边还礼一边暗中嘀咕:这是怎么回事?出去转了一圈回来,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跟刚才那凶神恶煞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到了五龙溪周边,景色倒是不怎么出众,四周的农家乐和鱼塘却是很多。 青木鬼手几度想要开口说话,但却是哑口无言,现在的他真可以说是肠子都悔青了。 像是一场拳击比赛,攸关高明生死的决斗就此拉开序幕,抛来李律师是否经验欠缺,单单是摆在明面上的,那些所谓的证据,就够让高明把牢底儿坐穿的。 第三一零章 赶老集 昨日许源和王婶走后,苗炎便对会众们宣布:两件匠物修好了,而且以后应该不会再出问题。 占城会上下一片欢呼,总算是去了一块心病。 而且一些细心的会众,还发现费师爷居然绝口不提查账的事情了! 原本对大火师横挑鼻子竖挑眼,没有半点好脸色。 但是刚才,大火师宣布这个消息的时候,费师爷站 “三个呼吸内,说出能让我心动的东西,不然就死吧。”宁江冷声道。 陆少曦正盘算着怎样找到周上校埋伏在这官邸里的“钉子”,忽然感觉下腹里涌起一股燥热,随即全身开始发烫起来,唇干舌燥。 见到两人有说有笑,尤其是李苑青一副欢呼雀跃的模样,洪辰的理智都几乎被妒火吞噬殆尽。 不同的是燕天北落地时稳如泰山,而寒峻却身形略晃,显然在刚才的交手中吃了些暗亏。 “轰??????”一只冲在前头的犀牛兽仗着皮糙肉厚,一下子撞到了墙上,众人刚刚建成,三米高,两米宽的围墙如同豆腐渣工程一般,在那头巨大的犀牛兽身前,居然不堪一击,一下子便被撞开了一个缺口。 这一次,冲天而起的是一道黑色的剑虹,这道剑虹之内蕴含着毁灭性的力量,仿佛要斩灭一切。 南周辰这厮,就是属变态的,貌似很喜欢被伊对他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呆着调皮的玩笑恭敬的摘下了那碍眼的面具,那个动作潇洒的比周星驰还要英俊。 现在是廖倩打理整个公司,她当然不会那么笨的冲上去给自己找麻烦喽。 “这块骨头,可以换你一命。”宁江大袖一挥,收起了这块骨头。 茗玥郡主说完便撇下赵弘越,自顾自的追顾筝而去,以此来表示她对赵弘越的不满。 弥彦眉头紧皱:“比例如此大?也就是说,在火影一天,龙珠就过去一百天了,如果二十年,也就是说火影时间才过去一两月,如果一时不注意吗,回去之后,还真的有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难道是真的。 “走吧,记住我不让你泄露灵压的时候,不能泄露办法,我没有下达命令攻击的时候,也决不能暴露自己的身影。”蓝染接连嘱咐着,然后带着黑崎一护。 她一动,丁湘琴和秦云霜也回过了神。两人原本还在憧憬未来,却未料到赵婉茹会有如此的举动,连忙跟了上去,更是在赵婉茹说完那番话后,不甘落后地邀请对方到她们暂住的客栈,说是给宫诗勤安排好了一切。 “这里是幽冥地府!”叶羽心里一惊,自己闯入地府來了,忽然一想那座魔峰名为“地狱之‘门’”,再想那大阵被叫做“‘阴’阳大阵”,莫非那六魔山就是地府与人间的相通之路。 他师兄看着如‘玉’一天天离自己越来越远,心里不由愤恨起来,更是恬不知耻的去请教中前辈出面,要如‘玉’嫁给掌教,谁知如‘玉’勃然大怒,竟是将这位前辈轰了出来。 “这,这怎么可能……”候愣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不敢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现在,队伍分成两队,左边一队归熊飞虎,右边一队归韩林,现在所有人听令:列队跑向校场最里间的池塘”项来开始发号令。 反倒是黄蓉目光疑惑的看了看弥彦,发现只有他们一行人,面色平静,根本不感到意外。 岳隆天见今天的刘浩和林辰羽都格外的认真,每一招一式,都用尽全力,完全不想给对方任何还击的空档。 一起混了这么多年的日子,他怎么都沒想到大胡子居然真的会这样赶自己走。 阿彩开口解释,想让芳华安下心来,他们的身份本就不引人注意,只要徐老发现不了,可汗那边能瞒多久是多久。 “凉拌!”富兰克林耸耸肩膀摊开了双手。大西洋只有三千多公里的宽度,如果敌人要偷袭,只用在大西洋部能完成打击任务。 惊呆了,场面瞬间是寂静了那么一瞬。天闲神将和天牢神将两人对视一眼,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日子最大的好处,就是在重复中替人们塞满时间,让人无暇一直停留在某一个时间段上,或偷偷窃喜或惆怅满肠。 “大娘告诉我,那里有个馆娃斋,说我非去不可。”程延仲无神地回答。 “师父好,师娘好!”寐照绫入院看到这幅情景,她冰冷的面庞也是被柔和的夕阳遮退了许多,乖巧地说道。 “是如嫣,她今日不是在夫人面前说自己如何嫌弃程乾吗?”苏若瑶不解地想。 “妖印开!”闻可默默地念叨了一声,他身体之上开始弥漫上了一层火红色黏膜,那些密集的风刃劈砍在他的体表上,全是被那红色的黏膜抵消了,期间他一动未动,就连那在悬浮在空中的红色触手也没有消散分毫。 “好,我就看你这老头还想怎么胡扯。”说罢,洛无笙盘腿再次坐到了老者的面前。 他没开车,走到半道,浑身淋了一半,倒是无所谓,但是想抽根烟,就为难了。 坐车的时候,罗洪轩特意要求和时墨坐一块儿,不给人拒绝的机会。 一个月之后,寒凝冰内视看着体内只剩下一丝的能量,此时这道能量已经不再乱窜了,他体内的经脉已经全部被这股能量给锤炼了一遍,变得比之前既坚韧又宽广,就连灵力运转的速度都增加了几倍。 第三一一章 过于平静(求月票) 今天的“老集”规模不大。 老集同样也是半个月开一次大的。 白天不开集的时候,小西庙这一片其实也不冷清,店铺鳞次栉比,买一些字画、古籍、金石、旧物等等。 庙宇的废墟大都已经被清理干净,重新盖上了房子。 门前街道宽敞。 大集的时候,街边都是摊位,挤得只容一人通过。 唯 她忙把眼睛睁开,却看到齐遥泪眼迷蒙,正有两颗豆大的泪珠从他的眼角滑落。 杜妈妈总算放下心来,她很着紧珍娘这个唯一的朋友,即便珍娘做得有所不妥,她也愿意为她遮拦。 老族长受了重伤,可在一众神色严肃的兔族中,他沉稳极了,眼神还是很亮。 然后,齐天再也没有反抗的力气和能力,被他们打得只能抱着脑袋缩着。 倒不是因为真的做了什么坏事,而是她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因为收到封阎的关心,心情不由自主地产雀跃起来。 季痕下意识地点头,他无法拒绝这样子的温月,况,他是真的想和她永远在一起,永远也不分开。 想当初她就是用这种屈辱的手段来对付云想容和云念裳的,那么现在,是不是就是所谓的报应? 想到这些卡牌的威力,系统幼崽两只肉乎乎前爪开始兴奋摩拳擦掌起来。 “见过龙神皇殿主,神兽之王近来可好?”鸿均口中叼着一根牙签,满脸嬉笑之色的说道。 想到这里,云未央不由心下一惊,如果真是那样,那岂不是太可怕了么。 历经千辛万苦,我这才从他的身下钻出来,又是跑去洗手间整个热‘毛’巾给他擦拭了一下,怕死了他会着凉,又是骂又是哄的,他这才磨磨蹭蹭爬起来去卧室睡了。 同时,周世全在卷宗中表示,他认为可以进一步派人探查金鼎门的动作,若月盘山李家真与金鼎门有联系,就一定会派人参与金鼎门举办的活动。若真,则应考虑化解矛盾,反之,便可考虑对其出手,权当杀鸡儆猴。 太子头顶之上一条青色蛟龙,生有四爪,身上更有紫青之气凝成祥云,福瑞光彩,而李念身上则是一条三爪蛟龙,但身躯跟太子身上的蛟龙一样大,此刻正朝着太子的气运蛟龙张牙舞爪,不断嘶吼。 洛清媛炼化此甲之后,穿于身上,顿时气息一变,幽深如渊,浩瀚如海。 而你可能是一个千万规模的企业,每三个月周转一圈,利润五十万。一年呢?只不过赚了二百万块钱。 陈雪娇的话还没说完,我就听到了手掌与脸接触,发出的清脆的声响。 陈默菡的视线不由自主的移至他的下身,胃里顿时又是一阵翻滚。 在他成为鬼帝之后才发现阴司的秩序已然大乱,诸神寂灭不见踪影,也正是这个时候,他惦记上了地藏王的传承,毕竟他修炼了鬼佛之法,单凭鬼修之道是绝对无法更进一步。 没有坐公‘交’车回去,我沿着深惠路慢腾腾地走,一直走到繁星满布,一直走到自己筋疲力尽,才回到了家里面。 带来了楚探紫的妈陈莲,李镇西亲自审问,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李镇西说了孙连仲等四人被楚镇元雇作打手,反而被童飞差点打死,等等情节,陈莲感到莫名其妙。 常鸣也是这样想的。非常干脆地同意了。反倒让叶平周更高看了他一眼。 第三一二章 邪祟套路深 许源和苗炎刚走进店铺,身后的街道上,夫人带着护卫们悄然走过。 那凶神恶煞的水尸鬼,忽然哆嗦了一下,鼻子动了动,疑惑的嘀咕道:“那女的分明是个活人,怎么身上阴冷得,让我都要打哆嗦?” 事不关己,它也没有多想,悄悄伸头往店里张望。 它在这家店门口摆摊十几年了,跟四个鬼女早有合作。 姜静和还没反应过来宁卿卿就已经不在自己的眼前,不由有些气急,刚才明明要气宁卿卿的计划已经成功了,结果却被宁卿卿反压了一些。 她看了看被傅廷则握住的手,而后慢慢的握住,紧紧的与他五指相扣。 “我在绿岛酒吧。你到绿岛酒吧来找我。再晚了。你就看不到我了。”张曼丽的声音。 姜静和不理解地看着南宫炎,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南宫炎居然对自己这么冷淡。 听到晗的时候心里还是难受的,我不否认这一点,感情这种事,在心里留上了伤,很难痊愈。 幸仁看了看叶刺,他看到叶刺的眸光一直落在魔梓焰身上,心里不禁暗暗叹了口气,看来这次是走不成了。 进入公司这么久,平日里讨论起来也津津乐道,但设计部大部分的年轻设计师,都还没跟总裁面对面开过会,此刻既紧张又兴奋。 极品魔器被废了一半后,面对拿出了极品魔器血狼刀的啸月魔主,还有玄牧魔主他们这七位魔主的联手攻击,赤练仙子还能够抵挡吗? 男人从背后抱着明月,将她脱离危险的环境后,站稳,而后勒紧自己的双手,将自己的头,埋入明月的后劲里。 湘婷眸光大闪,蔚殃是神族,她的幻术高深莫测,国梁这次……是不是会活过来? 埃家勘察,布置了三三两两暗卫守卫,这次就体现出男性成员的作用了,除了堂主弟子,其她姑娘基本都是去送菜。 “魔主救我,王兵要杀我!”左云山连忙跑到姬松秋身后寻求庇护。 灵士的传承相对隐秘,对于血缘要求较高,基本上是父传子,子传孙,代代相传,从来不广设门徒开庭授课。 这个地方如果说出来的话,侦探和刑警也许都会大跌眼镜,因为他们根本连想都没有想到,钥匙会在诡谲屋以外的地方。 这趟狗粮吃下来,怕是上京娱乐产业这两天的功夫,又要火爆异常了。 西门靖急着离开去处理那个毛毛熊,随口说了一句,准备开个公司。又惹来张秀丽一番话,你叔叔工商税务都能说得上话,开公司别忘了给来个电话。 西门靖急忙答应,约好四人明天中午见面,按照北方风俗,这也算是来新居温锅。 白止战不是政治家,不过全程参与战略计划的制订工作,对帝国当局的规划有非常深入与全面的了解。 “或者,你这设想根本就是错的,宝珠身上只有福运,并未有让对她有歪心的人得到报应的能力呢。”林锦刚说到这里,不由想起那县令等人同时发生的奇事,眼神一漂,又沉默了下来。 二人走到了监牢出口,一看左右,居然还有着非常长的一条通道,通道是由石砖搭建而成,看样子这里是有人专门建造的地下监牢。 “吉庆有余,多子多福!”花彩蝶边说边观察江夏王的反应,这位横扫千军的王爷只有在面对贺兰玥的时候,才会有刻骨的柔情与怜惜。 第三一三章 信物 许源抓着一只鬼女,反手一抽——筋丹也跟着拉长,将另外三只鬼女一起捆了。 筋丹同样也已经将野猪獠的材料,都炼了进去。 三个鬼女一声尖叫,把阴魂的身子摇得快散黄了,竟然还是无法从一根绳子下逃脱出来。 鬼女们便知道,今日踢到了铁板! 许源抓着一个,拽着三个,大步就要朝楼下奔去:“今 “这般比方吧,她们自幼如同生活在一座巨大的宫殿内,尽管备受宠爱却没有自由。这宫殿似个封闭的空间,身边接触的同性异性也极为固定,她们在世俗中是高高在上的特殊存在,被人看作尊贵之体。 “上将,哈里发军的一个装甲师刚刚离开吉达港,可能是去增援麦地那的。”代替史迪威出任美第8集团军参谋长的艾森豪威尔少将把电报递给马歇尔,语气中充满了担忧。 林锋从城主府中走出,直到穿过三条街后才停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 好在他天性散漫,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的老话,略愁一愁,也没把这事放在心里。点点有继续喝酒。 只见那两人趴在那里。身体紧紧贴在地面上,面前正对在一个烧的通红的铁柱上,一根细长的铁链从铁柱上一直连进他们口中,随着铁柱将他们缓慢的转动,铁链越拉越紧。将两个的舌头慢慢拉长出来。 琼芳偷眼去望,只见这位七当家约莫五十来岁,满面横肉,面颊肥鼓鼓的,看这人如此丑恶难看,那个黑头罩倒也没算戴错了。 现而今的开封府尹已经换了王臻王大人,这个老头可不太好惹,历任多处地方官,走一处凶一处,无论是内地还是沿海,他都收拾得服服帖帖,从不向恶势力低头。因刘川同他有些相似,很对其脾胃,顾十分看承刘川。 听着那些话,萧问的心头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这他妈到底怎么回事? 萧问对这些向来没什么追求,略扫了一眼,他的目光便被屋里桌上的一部厚厚的典籍和一个白玉盒吸引了去。 商人,果然没有一个不是卑鄙无耻的!邓子龙牙痛似的吸着冷气,装作没看见,走向下个击球区。 七年之煮的目的是什么,没有说,甚至七年之煮中所用到的药材,也全是林铭娘亲准备好的。 “色龙,你赶紧住手,别在往下乱摸了,你够了!”霜儿感受着龙战手心的余温。 此时大量的玩家想了一下,开挂,那不是在游戏地图,才存在的吗? 然而网络终究是个是非之地,有肯定,就会有质疑,有喜欢,就会有讨厌。 它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被林铭敲打时,已经绝望,甚至主动提出了分道扬镳。 “姜株说:‘因为一个月前,我刚到崇山,就为大人占了一卦,乃是大凶,卦象显示大人一月之后会有倾覆之险,祸事来自大人的宿敌。 “宗门这次做庄,其目的就是为了回收积分,重点针对的,就是这些真正拥有大量积分的人,岂能再容许他们都赢?”林铭漫不经心,但却一针见血的说道。 李辉看着唉声叹气的冬冬,说着,你是狂战士,不应该是戴,太刀,巨剑吗?你要光剑干嘛? 虽然徐谦和吉米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但是,两人之间已经十分的有默契,似乎,两人已经是多年的老夫老妻。 哼!对于你们这些修真者来说,能够遇见本大爷的本体,可以说是莫大的福缘。 第三一四章 狗头金(求月票) 许源把手从怀里抽了出来,微笑道:“多谢东家信任!” 你看,当你身份足够的时候,邪祟也不是那么疯狂凶蛮的。 大家都会理智而讲理,好商好量。 别看这天下遍地邪祟。 诡事三衙敢冲进鬼巫山,杀了广货街上某个大邪祟。 但邪祟们是不敢在占城内,杀害一位祛秽司巡检的。 那是逼着 那艘船是货船,此时,船上的员工们,总感觉天空好像有剧烈的轰鸣声。 夜紫菡这一炉炼制的是六级丹药--续骨生肌丹,是一种疗伤效果很好的丹药,对于外伤效果很不错,基本上只要是不伤及心脉的外伤,吃下去一颗休息一个时辰就可以痊愈。 而史长老也是一直很坚定的说,这只是一个巧合,就算跪搓衣板,也是一样不承认锦衣青年是他的私生子,因此这个事情是一个谜,而久而久之,也是这锦衣青年的痛。 阿九笑着点头,罗妈妈是怕平芬空欢喜一场,又闹出之前白府花姨娘那样的笑话吧? 对于方静的话语,赵天来没有理会。警察的身份?在他眼里算个屁!他现在只想看看晨风到底会不会答应。 “真的是太难得了,也确实让人心痛,这是史上第一次全票通过的决策,让人痛心的是竟然是要为了铲除我们自己曾经的朋友。”负责统计投票的人看到了情况之后大大的感慨了一番。 说完便挥了挥袖子让明月下去,按照原本的计划督造三百辆辎车。 待厅中安静下来,萧希微便让人去通知父亲萧衍,各家的男宾便结队来给老太君祝寿。 又过了十年,在赵将燕周的率领下,赵国攻占了齐国昌城,以及拥有万户百姓的大城高唐。 “怎么回事?”就在这时,机场警察们来了,大部队从远方赶来,气势浩荡的很,将现场包围了起来。 要说杰克能够串通娃莎来杀死自己的主人,包括乌斯在内没有人相信。可是既然如此,杰克为什么一定要认为乌斯是从房间里出来的,如果娃莎没有说错,那么就是乌斯在说谎。 不过离岛的样子倒是让他稍微愣了一下,这个守卫只是听说过离岛,只知道离岛和许依依这位研究院院长长相十分相似,没想到相似到了这种地步。 终于,咒语结束,那人拿起一个精致的玻璃杯,将里面的液体倒在蜡烛上。 本来还很气愤的袁晓倩和兰娆,看到两人这个样子,笑得花枝乱颤。 一声清脆的声响,但是眼前的蚕茧居然纹丝不动,连一点儿破损的迹象都没有。 自己这一走,对于整个家族绝对是相当大的打击。不是没想过这些,而是这些都不如自己的修为重要。 通知完宇宙母舰那边,乌斯又把还留在地球上的所有撤离人员都收入空间世界里。 磨蹭到了最后时间我才出门,在居酒屋一直工作到晚上下班,然后带着电脑打车去工作室。 倘若,将军有办法在那种情况下存活,那么接下来,肯定知道自己的细胞没有完成任务,所以必然会继续投放细胞从而完成本该完成的任务。但现在,并没有新一轮的导弹攻击。 难道是半精灵?阿德不认为人数能够那么厉害,总认为这么年轻的炼金师不是人类。不穿魔法袍,这么自信? 他点了点头,深深地看了云傲天一眼,仿佛要将这份感激与信任刻入心底。 第三一五章 自请为阴兵 许源去宣光县,个人实际获得的好处,只是李一川“卖”的股份。 李家在这个过程中,闪转腾挪,整合资源,既帮了许大人的忙,又获得了巨大的商业利益。 许源认真思索之后,反倒是很认可李一川的这一番操作。 而深思起来,李一川一开始愿意帮忙,到后来愿意给出“份子”。 其实都是因为许大人自身 蓝衫公子哥微微一笑道,“是有点……惊心动魄。”总算愿意多说几个字了。 “哎,妹妹,你听我解释!”宁正真是有理说不清,想要追出去,可宁欣已经走远了。 江云狂挠头,但是她抛出了这个理由,江云也不能为此骂她迂腐。 虽然乞颜是带着一颗别样心情来的,但依然狠狠的咽了一口口水,不得不说,除了治理领地和发展民心以外,鲁鲁修还是一个极为出色的厨师。 而如果细想下去的话,那么这件事情遇到的麻烦程度,恐怕要远超他之前的想象。 为此国王没少说过三皇子,但是三皇子却就是不回头,这才让国王大感头疼。 叶欢往床上扫了一眼,秦念卿和楚湘云躺在一起,秦念卿用手掌撑着下巴,昏暗的光线中,她的眼睛很亮。楚湘云却是躺在靠近叶欢的位置,默默流泪。 所以在解决了短期内粮食危机之后,鲁鲁修来不及颁布详细的法规、重新规划移民安置区、更来不及全力扩大生产规模,而是把所有的力量都放在了军事力量上。 要知道这里可是他们的大本营,在这样的情况下,叶枫将这两人带回来,那么可想而知对于他们的重视程度,绝不一般。 这些人在距离叶枫等人还有一两百米的范围外,就开枪进行扫射,而在一轮子弹过后,他们便会立即转移目标,尾随在郭远队伍的附近,不断的寻找着攻击机会。 在压下的瞬间,陈肖然完全可以感觉到玉骨蝶身子微微颤抖了下,她醒了。 听见魔影这句话的时候,我当时心中一惊,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因为,我已经想到点什么了。 我发誓,现在的我所做的一番动作,绝对是我这辈子做过最耻辱的动作。 此时看到这一幕的江良等人只能是无奈的看着,他们什么事情都做不了,此时所有的人都杀红了眼,说什么他们都不会听进去。 “将众生养做牲口,需要吃肉了就全宰了?”三生门主沉哼一声,面色愠怒。 “看来,若非是你的忠心不够,就是爷的手段不狠,那么——咱们就继续吧!”向罡天松开了手指,随意拿捏剑指点落。 因为向罡天最后的一番话是说到正处,一年半的时间,百里荣的修为境界可是与一年半前并没有什么区别。说实话,魂王境是不低,可要做向罡天的随行护卫,却还是差了点的。 “这老铁的架子也是够大的了!行吧,你不愿意来,那我就逼着你来!”向罡天眼中带有愠意,目光落在掠来的延鹤身上。 罗昊看了于嫣然一眼,点头示意,别说是他的实力在对方面前无用,就连夺命九境的于嫣然也不是此人的对手,但既然对方说有办法,罗昊也不再多疑,体内已然开始疯狂地运转真气。 就在这时候门口的那两只石狮子突然有了动静,两个身影从石狮子上跳了下来,变成两只龇牙咧嘴的狮子,当然那这一切那些人是看不到的。 不过老鼠也知道,陈江是那种一旦决定了就不会轻易更改的人,既然陈江不愿意让他们去,那就有陈江自己的道理,没必要多说什么。 我每念出一句卦辞,手中的三五斩邪雌雄剑的威力就增强一分,而且随着死去的心魔越来越多,我觉得丹田里面真的烧起了一座铜炉,全身充满了力量。 马仁军被送到了医院之中,马国军甚至还没回去呢,就见到了自己的三弟,也是有些纳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仿佛是冰雪遇到阳光,黑团开始翻滚,开始‘滋滋’的缓慢消融。 而招魂幡里面出来的可都是猛鬼里面的生力军。两支鬼军相逢,强弱分明高下立判。 孙山话音落下,周围的所有龙象岛武者全都走了过来,狂热的看了眼楚逸后,这才同样恭敬鞠躬。 不仅仅是他,周伯通更是整整找了两年的时间,可是也没有找到周媚儿到底去了哪里,周媚儿的下落似乎在地球之内成为了一个谜一样。 帝辛前辈看着我笑道,不过最后的一句话,却是看向了那血魔尊巅峰的家伙所说的。 ‘砰’的一声闷响,长高了接近一米多的吸收人刚一睁开眼睛,金属光头就一下撞在了房间天花板,幸好治疗室的天花板足够皆是,否则吸收人这一抬头说不定就到了楼上。 陆浩东是什么人?他是要横扫全球的绝代伟人!由他来给孩子起名,这孩子将来的福气大了去了。 面带得意和高傲的谢顶中年男人转头看了一眼门口的情况,不耐烦的挥挥手,似乎并没有把自己的安危问题当一回事。 就犹如如今这个世界看不见的信息情报战一样,在不知不觉之间,数据已经被敌方窃取了,而你却一无所知。 从前,张韶鸣领怀远军死死压制陈安彪得河西军,现在,陈安彪与贺氏父子死死牵制他,让他不能领兵返回,无法前往长安勤王。 而今,他第二次与之接触,在对方身上,似乎看不到含蓄内敛痕迹。 拥有如此强大实力的苏寒,如今自然不适合做一个大队长了,现在的苏寒已经成为了江城警务的头号人物。 说白了采用这种下作的手段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正面打不过他,还能有其它的办法吗。换作古代,你如此挑畔,那必然要举国大军压境和你一较生死,可惜到了如今,人再多又有何用。 第三一六章 可有刀斧手? 申庆鹏对占城会的事情一直非常“关心”。 他对外说的是:三个分会都有百病柜和量心秤。所以占城会遭遇的困境,未来也可能会落到我们头上。 大家同出一脉,理应守望相助。 也要吸取占城会的经验教训。 但实际上,申庆鹏背地里骂苗炎是个废物。 两件匠物一直安安生生,怎么到了你苗炎手上 在这世界引发了一连串动静的陆羽安两人在身上残余力量的保护下平安落地。 不过现在,经历虚空之梦三千年的幸福时光,她已经不再怨恨,她曾经不可一世自诩凌驾于天命之上,可是经历了这么多事,她才发现自己的不可一世在天命天道面前是多么的可笑。 “与天帝商讨了一些事情。”三人席地而坐,在桃花树下开怀畅饮,酒还是他们三个在一起最舒服。 刘天浩一听苏双这话,眼睛顿时一亮,转头看向贾诩,只看到贾诩也是两眼放光,手拈胡须,向刘天浩微微点头。 神灵,是否该怜取眼前人?如果这是天意,她可能会就此认命,如果这就是缘分,她想要打破这样的“宿命”,从此宁可独善其身,也不想有这样的遇见。 方琰在交代着老刘,他此刻忧虑的不止是自己的生意,还不由自主的替云绮兰担心。 听着冷若枫开口,军师一急就想说什么,但是冷若枫却是对他轻轻的笑了笑。 方琰如此慷慨大方,着实让凤儿大吃一惊。她已经感激涕零了,哽咽着,泪水洗刷着两颊。 两迅速的调动同骷卫,守黜鳞宫的防线,不让乌云滚动,染上朱族。 手一挥身后煞衣卫去阵中。冯奂广对上月三蓉。冯暗主仆对上稽天涯。 眼前的人还是那么白衣飘飘云淡风清的样子,只是眼睛里多了一丝,她看不懂的深邃。 “是的,主人,这大树村的水都到了古树的荒芜之中来!”剑灵说道。 声音传来,正抽身暴退的陆尘身形微微一顿,止住了后退的趋势,他双眼之中寒芒翻涌。 一声脆裂之音从隔离舱里面传来,两名正在操作仪器,消除黑色冰晶上的有害物质辐射的人愣了下。 一名军官开口了,说出这个消息,还有点出其中隐含的巨大隐患。 在这个时代,戾气已无处不在,自由被无限的压制了,只剩下这些行尸走肉。 “老妖,说吧,这次你亲自跑过来,不是道谢那名简单吧?”柳尘喝着酒,笑着看向老妖。 原本在叶落想来,想让聂雪沁真的变成古武者,至少需要双修好几次,毕竟他之前一直都没有经验,并且也没有听说过双修真的可以让普通人成为古武者,所以一直以来他都抱着怀疑的态度。 这里就要说到一个问题,那就是什么样的剧本或者说是故事才能吸引人? 那窈娘当真是犯官之后吗?若是如此,她为何没有被一同抓为官妓?她的身手又为何如此了得? 唐菲菲和郭晓芸也是奇怪的忘了过去,不知道杨琦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陆泽西无奈,只好瞬间不见了踪影,躲开了魔兵。来到一处有房间的地方。此处房屋甚多,不过看上去,那些房间都是在幻动,忽有忽无,不过看起来很是宏伟。要是按它的构建所思,应该与魔宫接近了。 若不是顾忌到传闻中他武功极为了得,又似乎与薛神医的师门有些关系,怕贸然动手了以后招致薛神医的埋怨,只怕此时已经有不少人冲上来对叶枫下手了。 “可惜,这台机甲你还没来得及命名呢,兄弟……”唐煜摇摇头,在他的控制下,这台无名的机甲单膝跪下,双手合拢呈祈祷状。然后他轻轻地把张瑞俊放进驾驶舱,平躺在里面,把他的双手交叉放在胸口。 可是,就算自己一而再的阻扰,可没想到他们还真的就从那时候一直交往到了现在。 她说不下去了,眼中涌出巨大的悲伤,泪水一串串地往下落,然而她的唇角却依旧勾着,那一抹苍凉而凄厉的笑意,也始终挂在她的面上。 钟氏等人皆是面白如纸,浑身颤抖,虽不曾尖叫出声,却也被这血腥的一幕吓得手足俱软,林氏更是再也无力扶住太夫人,与太夫人双双软倒在了地上。 但为何各类排行榜上从来没见过这么一号人物?莫非也是新近冒出来的旷世高手? “呵呵一定……那不打扰你了!”狂人顿了一下没有说出借钱的事也确实不好说出口。 白灵紫满脸黑线,然后又红了脸,身子无风飘摇,瞪着唐唐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过凌枫现在没什么时间去考虑这个问题,因为与热刺队的比赛消耗了他大量的体力,但是三天后,他们就要前往斯特拉斯堡,进行一场法甲联赛。 江岚不再理睬她,她朝最近的一辆橙黄色高级悬浮车走去,几名警卫冲了出来,大厅里尖叫声迭起,顾客纷纷避让。 为了平息球迷们的怒火转移视线,国家队的教练组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完全招来那些“老一辈”的国脚,各俱乐部中年轻刚崭露头角的中生力量占了一半——只是,一样打不上主力就是了。 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唐唐抱着白少紫蹲在路边大口的喘气,时间并不久,可是白少紫的脸色已经铁青,眼看性命不保。 “他们?你想怎么安排他们呢?”金莲上的人朝着盘宇鸿反问道。 第三一七章 指条明路 “这事情我帮不上……”苗炎话没说完,申庆鹏已经死死抓住他的手臂:“我现在就写信,让手下的兄弟把分会里的百病柜和量心称都运过来交给你!” 苗炎淡淡道:“申庆鹏啊,你还不明白吗?那东西是会产!” 以前祖师奶奶不在,放在哪个分会就是分会的财产。 现在祖师奶奶回来了,那都是祖师奶奶的! 而李观鸟则一口咬定,自己是苏联间谍,但是孙伯爵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是自己用这个管家身份作掩护,打算利用孙伯爵打进南京上层社会,借机接近重要人物,窃取情报。 当初的事情秦天自然是知道的,只是秦天自己知道,当时他对川岛美子并没有川岛美子说的那样关心她。 可是想想却也是不可能的,凌家强者齐聚一堂,其中还有十名元神境修为的修士,如此恐怖的真容有谁会闲自己活够了来主动找事的? 那种事都是情到深处顺其自然的,这样带着目的的去做,想想都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这枚苍源玉显然不但接受了上一枚皇品苍源玉的记忆,同样也吸取了它的教训,所以那怕它已经达到了帝品巅峰,实力更是可以堪比破苍级后期,但是它仍然不敢踏出虚魔渊,一直隐藏在虚魔渊下默默的修炼。 两人就如两只猎豹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了对方,激战瞬间展开,面对东方擎这等强者,周云峰可不敢有丝毫的保留,不动用元力,直接就将混沌之力爆发出来。 孙家虽然有意叛离十方宗,但是毕竟不是还没有行动呢嘛,既然如此他孙家依旧还是十方宗的从属方。 “林木就在那里,你们有什么,可以当面去问他吧。”无仙王朝的人,成功的将怒火,转移到了林木的身上。 “诶?”古河渚看到楚月看着自己,马上就又脸红了,毕竟刚刚她也是支持让楚月穿这件裙子的人。 这个五行仙气之‘精’,是从五彩世界里面得到的,他的苍天宝戒里面,有一百米长一百米宽一百米高的五行仙气之‘精’,就算是他李凌天,一生也不见得能够用完。 接下来,情绪激动的葫大,什么都不顾,把自己的惨痛遭遇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一时间,整个灵王宫各处爆发出无比强大的灵压,本来就非常厚实的灵子被冲击得七零八碎,让人感觉好像被海水洪流撕扯一般。 在首卫牟厉说完话没多久后,一直都在沉吟不语地牟从与牟圆,在相互对望了眼后也都表态言道。至此整个屋内的八名庭卫,也就只剩下了牟进与寞成还未表态。 他知道,肯定是因为他施展出来的那一条紫电雷蛟所造成的动静太大了,所以还没有等到深渊禁地底下的那些星空生灵发现,便已经被惊醒了。 奥贝姆运用超能力带动自己的身躯连忙后退,同时身上闪起自我再生的光芒。 面条吃起来就该带着呼噜噜的声音才够味,而现在旅店内众人吃面就吃的十分够味十分尽兴。 “该死的!居然还真的出现了!”董雄擦去嘴角的鲜血,脸色也是极其的难看。 圣元丹不愧是神级丹药,丹药甫一入口,便是化作了最为精纯的灵力洪流,顺着李凌天的咽喉,流淌了下去。 “哈哈,没有没有,举手之劳,举手之劳而已。”葫大抓了抓头,一副被捧上了天的样子。 第三一八章 印工 龙角市占了整整三条街。 核心地带是最中间的那条“跳鱼街”中央,一处半截石碑附近。 石碑据说是一千多年前,正州王朝赏赐交趾后,用来“记功”的。 皇明大军围困罗城的时候,本地土人砸碎了石碑只留下了一半。 于是这地方现在便叫做“先祖碑”。 反正都是我们老祖宗留下的。 越 陆渐被瞧得浑身不自在,知道箫翎子早有怀疑,索性大方承认算了。 众人一路满帆追赶,东海鳄神也猜到他们知道后,必然会尾追,因此也急着赶回自己的岛屿。 在这样的情况下……留给慢手直播平台代表队牛魔和凯的只有一个冷酷无情的语音击杀播报。 陈梦瑶与何俊南都听得心惊胆战,倒是徐然这个当事人显得特别平静,似乎述说的是别人的事。 罗香雪道:“难道他们都已经回去了?看来我们回来晚了。也不见楚伯伯,莫非他老人家没回来?”她满脸迷惑的看着柳如烟。 龅牙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脸上忍不住露出甜蜜而又期待的笑容。 不过他现在才是个高考还没考的高三学生,对此自然并不是了解的太多。 回话的是一个身材看起来清瘦,一张脸埋在阴影中的二十几岁青年。 而要知道现在开局还没有多久,陈深程咬金虽然到达了四级,但是因为冷却缩减和等级还是有一定关系的原因,陈深程咬金在接下来的几十秒内使用不了大招的。 男人眼中眼珠子充斥着血丝,没有了任何生气与光芒,嘴巴极致张开,下颚都断裂了,仿佛在生前承受了某种极为恐怖的痛苦一般。 她都不想回德国了,也不知道她爸妈怎么想的,她高考成绩不差,985,211都说有挑选的余地的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一定要让她出国留学。 叶楠看着两人紧张的表情,心中觉得有一丝好笑,但是没有表现出来,强忍着笑意,毕竟如果自己现在笑出来了,可真就破坏了气氛,还不知道怎么遭到两人的白眼呢。 现在仓耀祖只拿出了5亿美金,开始做先期的堪探设计工作,后续的几百亿美金还没着落呢,看来明年得去韩日那边跑一跑了,华夏的船运企业也得去转一转,争取多化点缘。 下了山后,黄爱莲和唐万强满脸震惊地看着这头大野猪,在得知是端木祁打回来的时候,顿时竖起了大拇指。 李通鸣手中斩龙剑绽放金色光芒,一道强力无比的剑气斩向剑阵,只要能够打开剑阵一块缺口,那陈峰就不足为虑。 耶律南风丢下怀中随身携带的薄荷味香包掉地上,身上的自带的体香慢慢散发出来了,他晓得自己到底有什么特长,这张脸或许也能帮到他些什么吧。 被点名的乌斯搔搔脑袋,要是他姐姐不是这样经常损他,能给他多一点零花钱的话,那是十分完美了。 再度质问道,相较于前一刻,此时易之行的口吻更添杀意与奸险,陡增的音调又一次调动起芝岚的紧张情绪来。 朱唇微启,吐出的每一个字词,犹如音符般悦耳动听,让人有些意乱不已。 她说完转身,就打算拉着叶楠离去,只是没有想到他居然轻轻拽了自己的手,这让刘子琪眼中露出疑惑。 这娘子怎么专门捅人刀子?他一只眼睛什么都看不见,另外那只眼睛要斜着才能看见东西,能不费劲吗? 第三一九章 一丝希望(求月票) 向青怀双手掐了个法诀,对准那正在吃人的怪物一推。 一股无形的力量波动激荡着命中了那怪物。 嗡—— 怪物直接被撞飞出去三丈。 “嗷!”怪物一声惨叫摔在地上。 向青怀从衣服下扯出一条锁链,哗啦一抖丢向了怪物。 锁链飞快缠住了怪物,并且立刻收紧,怪物却是连连咆哮,奋力挣 一行车队行驶在马路上气势如虹,而打头的白潇湘更是将自己天不怕地不怕的本事发扬殆尽,一路红灯必闯的她带着身后宁老爷子的别克商务和裴鸾的人马将嚣张和目无王法两个词语表达的淋漓尽致。 也不知怎么,她身上的衣服,竟然自然地在开始剥落,宛若是他的手拨开了一个鸡蛋一样。 第一,等级那么低升级技能没意思,没准还要在升级再点太过麻烦。 原本皇明舍帮派这边确实是十分的占据优势,但是着优势以现在的情况来看的话,就只能占据到帮派迷宫的门前,如果皇明舍帮派再想前进的话,就变的不是那么容易了。 这就是封林之前想的计谋,秋冬学院和纯阳剑派是邻居,是仇人。 封林的眼睛突然看向远处,大概有十几个灵力的波动,此刻正在交战。 一大段有理有据的话从剑侠客口中说了出来,宠物仙子点后点点头,不禁思索了起来。 只不过,天纵仙人和白无敌今天压根就没露面,看来他们还是有些坐不住。倒是那万马山庄大庄主赵鸿雁一直坐在那里,瞧的津津有味。甚至是连云城到了之后,赵鸿雁都没有发现。 唐憎的手掌,宛若冰雾笼罩,咤水阴诀的功法喷薄而出,整个空间瞬间被冰冻了一般。 “不知道少侠可听他说过这件事情吗?”殷温娇似是而非的问道。 “被柔奴大人看光的男人,云城这个名号威风吧,学宫中许多人以此将咱们的战大名人当做偶像了嘞!”天沛脸上笑意浓郁。 而天思远和闫晶晶则是满脸崇拜的看着江寒,一副唯江寒马是瞻的神情。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相信你,到时候一定会说话算话的。”姜邪压根也不需要太子起誓,倒不是有多相信太子,而是如果姜邪能给他一个皇位,那收回也是十分容易的,所以也不怕对方说话不算数。 要不是怕把消息散发出去,引来无数武者争抢,双方都不愿签订这个协议。 燕云城此时发现自己全身被一层灵力包裹,原本炽热的温度被隔绝在外,使他能够在这熔岩地底自由行走。 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伤口,不知何时,竟然已经痊愈,也算是江寒遭遇一番折磨后,获得的些许慰藉。 冷哼传出,下一刻杨乾坤的手掌就是蓦然一抓,刹那间滚滚的乾坤神功力量从他手掌上爆发,直接形成了一只巨大无比的玄黄能量巨手,向着陈潇就笼罩过去。 世子一路上都显得各位忧伤,也不说话,头不时地看望海边。木枫走在世子身旁,其实他也明白,世子在担心的什么。 当初燕云城身中鬼虺之术,一直昏迷不醒,他知道肯定是沈飞鸖带他去的燕京,具体怎么去的,他就无从所知了。 训练场上的新人们一脸懵逼,本想着看一场大佬之间的对决,结果你让我看这个。 “没心情陪你玩了!”徐少语剑眉一挑,诛仙剑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带着剑鸣声急速射出,空间变得扭曲。 第三二零章 灵机一动(三合一) 继成堂给许源的红封里面,包着八十两银子。 这还是大红封。 一般的小红封只有四十两银子。 回来的路上,向青怀把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详细的跟许源说了。 印工诡变是不可控的。 可能今日受了“不祥”,潜移默化,可能要几十日、上百日后才会诡变。 每年继成堂诡变的印工大约是十人 看着我拒绝他的尴尬样子,周亚泽苦笑了一下,他语气淡淡地问我道:“有必要这么避嫌么?就算是你离开益友了,我们还应该算是朋友吧?”周亚泽的目光中透着十足的诚意,他的语气中带着豁达,同时也有一点无奈。 心内的讶异不过一瞬,转念一想,我又不由得暗笑自己仍是太天真。若不是庆妃娘娘能毫不费力的亲近皇上,又有一个在太医院任职的哥哥,南承曜只怕也不会去与她纠缠不清。 最后,他们三人全都坐在了安羿枫来时的马车上,慕依黛坐在两个男人的中间,马车里的气氛一时间变得不是一般的尴尬。 我知道,此刻我不能动摇和后退,因为我后退的话,可能就会将自己和周亚泽都置于万劫不复的境地,虽然当时我们的处境还没到那个地步,但我心里已经有了这点隐忧。 拿了包包,她走出了卧室,经过花园的时候,直接忽略少爷逼她收下的豪车,一溜烟离开了秦家宅。 那一次,让他整整在床上躺了一个月,就连大夫都不无感慨的说,这个孩子的意志力太强了,竟然能在这冰天雪地里站上一宿,该要有多大的自制和毅力方能维持清醒,不倒下去。 竹林中一声轻啸传来,锐利的声音眨眼便至。李闼眼中精光一闪回身折刀砍下,砍下一支尺长细竹。随之他抬头想确定方才那支竹子的来处,不觉一支五寸长的尖竹已经刺入腰间。 困得眼皮睁不开的霍去病,从来没有与人同床共枕的经历又如何,还能把顾恋恋踹下床? 顾恋恋心想,她为什么要买个望远镜偷窥墨少臻,她又不是见不到他。 纤云将空空如也的食盒拿了起来,待到千倾汐主仆三人离开以后,虞狐陷入了深思,是该好好计划一番,如何从这牢里顺利出去了。 一共有三百人,唐饶以为来这么早,应该可以拿到个好数字,结果拿得那么靠后。 虽然说无人区中的那些房子是有主的,但是就算入住了也是没有人去管的,最多也就是没有水电而已,这倒不是什么难的,最主要的也就是住的地方。 秦朗的辩解自然是空白无力,看秦山岭那心照不宣的眼神就知道了。 昊天玉帝带走了十万半圣以及无数大罗金仙走后,天庭显得极为空虚,姬天一路飞过看到了不知多少紧闭的殿门。 此话一出,众人都睁大了双眼看着他,他们不敢相信,有人会主动挑战第一剑圣。 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世界有些了然,自己在这个类型的世界中有这么强的战斗力是因为萨菲罗斯的存在。 无始无终的岁月长河显化,当空一卷,将八十一尊分身裹在岁月长河中。 白色的火焰扯碎了暗红的粘稠液体,但下一刻,挥发出来的暗红色气流涌上来,重新将火焰打散。 天佑和黑暗中的人对峙着,他的左手拽着一张符录,右手同样扣上黑色短钩,就连怀中的蝶精妖妖也是一脸谨慎地看着前方,双方大有下一刻,便要大打出手的架势。 第三二一章 这仇必须报(三合一) 麻老大人是对的。 许源按下了自己的冲动。 便是早了一两个时辰回去,对案子也不会有多大的帮助。 搜索、验尸等环节,傅景瑜他们同样能做得很好。 南城巡值房的大家伙儿,把许源当成了主心骨;同样的许源也在不知不觉间,默认了大家都是“我的人”。 “我的人”被杀了,许源当时便怒不可 酆都平静依旧,但圈内的人已经炸开了,吴家的遭遇那些有心人不会不知道,无不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呵呵,诬陷宁宇勾结外人戕害同学的事可是你天山派出的大力,你当我不知?”宁宇从尹一山的记忆里可是知道很多的。 想到这里,管家问了起来,“老爷这是怎么了?”说着,管家怀疑的看了看一旁的属下,也就是肖逸飞,闻言,肖逸飞不禁愣了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对于这大五行诛杀神雷的恐怖,崔昊是深深的见识到了,蕴含大量不死精华的肉身都扛不住,打神石能够一直这么抗着,完全是因为其太非凡了,本体乃是这宇宙独一无二的神石。 金太旭不知道是因为被夜光含着怒气的呵斥声给震住了,还是有些诧异夜光居然听懂了他说的高丽话,脸上有些惊讶的表情,半晌没有说话。 肖逸飞心中一凛,他已经可以听到脚掌踩踏落叶的沙沙声,并且在接近这里的同时嘴中还不断发出低吼,仿佛在警告着闻香而来的觅食者。 在这之前虽然城畔生的精神力要比他们高一些,但是却不会对他们产生压迫感,但现在这股令人战栗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至于这个亡灵秘境,听着像是副本这一类的东西,不过具体是什么样子,罗睺还需要先看看它的属性,才能确定这玩意的具体用途。 四阶的剑士,往往一剑就能劈死两三只行尸,一百多单位的行尸,最多要五六分钟就可以全部解决。 随后他与那四名宇帝再次疯狂出手,而且这次波及的范围极大,几乎覆盖方园百里。 虽然她不知外头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明白父亲为什么突然能看见,但这些都不再重要。 随着水晶中青色光芒的射出,这块水晶的表面出现了很多裂痕,续再,一片片的碎块从水晶上录落,一个飞鸟形状的项坠出现在了艾露露的眼前。 “我的不多,就一亿出头,流动资金都投资在地产上了,抽不出来,要不然非这个数不可。”一个四十多岁的肥胖男人伸出了四个指头。 “无妨无妨,龙飞此次有大功与社稷,朱某岂能相怪,理当如此!”见了刘宇,朱儁也是十分开怀,上前相见。 能打得过黑鹰的只有自己哥哥雪狼,而且黑鹰下手狠辣,他想得她,自然不会下重手伤她,但对别人就未必了。 房间的一张椅子被挪到了窗边,窗户前挡着一层窗帘,纳兰正十二分无聊的坐在椅子中,透过窗帘的缝隙看着外面。 不过一个是高级,一个是低级,其实都是从丛林中走出来的够心者。 听到这些后那些特种兵又一次就地部署,但是因为这里没有什么掩体,很多人都就地趴下了。这次那些英国人没有再笑,个别人还对特种兵的反应迅速竖起了拇指。 要知道雷建平几乎是和练彩霓一个级别的强者,如使用天赋神通的话,就算练彩霓也不能轻易胜之,那是实力境界宗主级之上的强者。 第三二二章 钱难挣(欠账) 天明。 今日禁:腾空、探洞、剃发、耳语。 南城巡值房中,有一位文修画了一幅丹青。 申庆鹏披了这幅画,变成了许源的样子,带着一众手下悄悄包围了荣兴客栈。 然后在祛秽司上下很专业的配合下,步步推进到了二楼西头的那几间客房外。 一声唿哨,所有人一起动手杀了进去。 “祛秽 就在二人沉浸在这缠绵之中时,郑婉妍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和他商量。 “他的新闻不可能出来。不过我可以告诉你,那带去为难他的那十多名记者已经全部被各大新闻社开除了,他们现在就在门口等着你。”主持人说道。 “贫尼上次给了乔施主一张调理的方子,不知道乔施主是否有坚持服用呢?”因为有秦深在,所以老梅师太自然就不会说得过于直接了。 同时,随着方恒的话语,那光影纯白色的剑,竟渐渐染上了五彩之色。 b市最豪华的宴会厅内,林纾正在大厅中间与亲朋好友闲聊着,因为不是结婚典礼,所以仪式也不算特别正式,她一直以为今天的主角是自己与陆知枫。 而他一充值,那些充值排行榜观察者就注意到了,立刻精神起来,神采奕奕的不断刷新着。 院里的人又是一阵慌乱,好不容易将人就醒之后,又不住的哭泣。 一丝丝洪荒古气在杨鹏大锤与老者手掌相较的那一瞬间连连爆开,一声声雷鸣般的轰响传出,“咔嚓嚓!”一阵阵电光在那里飞舞。 消失了大半个月的天队成员终于出现了,他么不在华夏境内,而是在国外。 24个王朝代表着24个地狱魔王,这24个地狱魔王都效忠于各大地狱君主,但没有哪位魔王是隶属于杜莎经纶的。 “是吗?过几天他会过来龙城,帮我做点事。”封辰默侧脸瞄了她一眼。 霄云摘取的灵药数量比之这片药圃可谓是不值一提,但却是这里最珍贵稀有的。 “到现在你还觉得我是因为什么狗屁分居绯闻在生气?”时暝嘴角一抽,恶狠狠的发问。 从洗手间出来,云曦看了眼已经接受现实的舅舅,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温亚馨的眼中噙着泪水,轻咬着下唇,迟疑了下,便坚定地看向钱少。 这一点让乔夏很意外,从来没想到工作中竟有那么多想法,每天下班都急着回家,有时连饭都顾不上吃,打开电脑就不停地敲着键盘,不到深夜绝对停下。 “傻丫头!你刚新婚不久,不可以不在丈夫身边的!你回去吧,我看得出谭木也在担心你,他来的时候,看到你睡着了,也没敢吵醒你!”黎光荣不明就已地说着。 冬至是苏沐月彻底解救出来的,所以冬至会全心全意地对待苏沐月,至少会因为苏沐月的高兴而高兴,因为苏沐月的伤心而伤心。 除非是特别深刻的记忆,不然一般的人,真的很难回忆起五岁时发生的事情。 据传闻诸葛毅是奉了皇命,故意在俗世间闯荡,为的是替皇上收集那些贪官污吏的证据。 宴会也草草收场,本来商娇娇正跟着杨远山比赛数字华容道来的,也只好干巴巴的看着对方和他母亲离开的背影。 见她眸中怒火熊熊,原本不怎么上心的苏锦璃顿时变了神色严阵以待。 不到几分钟都站到林柯的队伍里,雪儿也不傻虽不情愿也同大伙一起向城里走去。 第三二三章 冥心算(三合一) 神修腾空。 满眼惊恐之色,仿佛在高空中看到了某些格外可怕的东西。 紧接着那种恐惧就在他眼中飞速膨胀。 撑得两颗眼珠越来越大。 恐惧却无从宣泄,最终: 啪—— 两颗眼珠硬生生把脑袋撑爆了。 血肉、碎骨、脑浆等等,满天飞溅。 眼中的那恐惧也炸出来,化作了无数黑气毒虫、蝙蝠、毒蛇,四处游走,然后往虚空一钻,不知去了何处。 神修已经放出了三只七流阴兵。 一只裹住了狄有志,另外两只正在追杀其他的校尉。 六眼冥蛾扇着翅膀慢慢飞起。 翅膀上的四只眼中,仿佛藏有漩涡,将三只阴兵收了进去。 夫人手下的武修大吼一声,举着盾牌朝某处撞了过去。 他耳目敏锐,已经发现了许源的藏身之处! 许源将皮丹罩在了手上,化作了一只拳套。 然后不闪不避,迎着武修一拳打出。 这一拳发了七成力,但因为用了《龙相诀》的打法,许源感觉已经能够发挥出之前的十二分威力。 “咚!” 许源一拳轰在了盾牌上,随即“咔嚓”一声,撞角崩飞,盾牌凹陷破裂。 武修一声闷哼,倒撤三丈,摔在地上打了两个滚。 然后顺势就爬了起来。 站在那里强撑着往前又迈了一步,似乎还想再去跟许大人一决雌雄。 但旋即压不住“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全身血管啪啪啪的炸裂,血浆崩飞。 许大人一拳打得他直接破功血炸了。 武修双臂张开,仰天倒下了。 砰! 庞大的身躯再也没能站起来。 文修正在和郎小八缠斗。 苗禹一面压制了丹修,一面给郎小八压阵。 郎小八接了“小楼芳”的法之后,这还是第一次面对旗鼓相当的对手。 许源没有插手,让郎小八历练一下。 夫人后撤十几步,笼罩在外的“老尸殃气”已经化出了七八条“气流”,要从她的眼耳口鼻等窍穴处钻进去。 当中更是隐隐约约,浮现出大片只有针尖大小的细虫。 一旦被钻进身体,下场可想而知。 夫人不得不升起了无数灰蛾,然后口中念起了某种“算法口诀”。 灰蛾扇动翅膀,翅膀上播撒下满天的灰粉。 灰粉融入老尸殃气中,非常准确的每一颗灰粉针对一只细虫。 只是一瞬间,所有的细虫都被杀死! 老尸殃气顿时衰弱一大半。 夫人的那些灰蛾却也不那么活泼了。 夫人手中的“三条簪”一闪,干净利落的将老尸殃气彻底从自己身外剥离——忽然发现脚下出现了一条细绳! 夫人一惊,急忙闪身躲开,那绳子果然冲着她的脚踝来了。 “哼!”夫人不屑,手中三条簪轻轻摇动—— 叮叮当当…… 银铃轻响,许源顿时感觉头上极为沉重。 就仿佛是有三道沉重的银梁,压在了自己的头顶上。 直压得自己的脖子要断了、脑壳要裂了! 许源怒道:“只有你有铃铛?” 车铃出现在许源手中,用力摇晃起来。 “啷啷啷……” 车铃的声音更大,虽然压不住三条簪上六只银铃,但夫人也是魂魄一阵摇晃。 但是那些灰蛾却是再次扇动翅膀,更多的灰粉落下,围绕在她周围,竟然是可以将她和这一片空间隔绝开来。 许源的车铃声传不进去——但是她的银铃声也传不出来。 夫人揉身杀上,左手一条簪,右手两条。 她兼修了武修。 手中的三条簪乃是五流匠物! 许源和刚才的申庆鹏有同样的感受:总觉得自己被算计了。 而且夫人面对许源的时候,出了全力。许源的这种感觉更加强烈,就觉得夫人将自己的一切应对,都算计了进去。 不管自己用什么手段,似乎最后都会被夫人在身上戳上几个血窟窿! 许源索性不躲了。 就站在原地,瞪着眼睛看着夫人的三条簪飞快的在自己身上“噗噗噗”的连刺了六下。 而在这一过程中,抬手抛出龟甲,张口喷出一丝腹中火。 龟甲上发出啪啪的开裂声。 今日占卜:大吉! 三条簪连刺六下,有五成的可能刺穿许源的皮丹。 正常状况下,许源身上应该留下三个血窟窿。 但是在“大吉”的占卜结果之下。 这六下都没能刺穿皮丹。 许源抽出长刀一批——引出来龙珠中的电力。 嗤啦—— 电光之中,一只只灰蛾跌落。 夫人的算法阴诡,她的这些灰蛾本应在“浊间”中。 便是施展了算法,也是显影于阳世间,本体仍旧在浊间。 但是前面为了隔绝车铃声,这些灰蛾撒下了灰粉。 本体便进入了阳世间。 灰蛾自身极为孱弱,根本扛不住电光。 夫人大为心疼。 她的算法根基便是这些灰蛾,死的越多她的算法越弱。 夫人飞快而退,将剩余的灰蛾全部送回了浊间。 心中却是大为惊骇:我为什么算错了?! 算法发动,许源的一切应对,都被自己提前预知。 可是自己却没有算到,他会一动不动,站在那里让自己扎了六下。 这导致后续一系列的失利。 夫人很快想明白了:“命修?” 她猜不到“百无禁忌”命格,但能猜到许源可能是命修,并且有着可以蒙蔽算法的某种命格。 许源却不回答,把狗头金法物悄悄取出。 有了这法物,许源走到哪里,身外五丈都是自己的“摊位”,而不必提前布置。 许源飞快逼近。 他的《化龙法》和《龙相诀》迭加,让速度极快。 夫人眼前一花,许源已经到了身前。 夫人飞退。 心中更是吃惊:“命修、武修两门?” 但是夫人对自己的速度很有信心。 她的武修侧重于速度、敏捷、柔韧,而不擅长力量。 毕竟是女子,而且美貌也是她的武器之一。 不能修的五大三粗。 夫人也跟着后退,双方之间始终保持着一丈的距离。 夫人开口道:“你可愿意投效于我?” “只要你答应,之前的事情本夫人可以既往不咎!” “本夫人保证,三年之内让你当上掌律;十年之内麻天寿的位子就是你的! 二十年之后,甚至可以让你在北都总司排位进入前五!” “我们的力量非常强大,远远超出你的想象!” 一位命修值得下大血本招揽。 哪怕大家现在是敌人。 许源脸上露出一丝意动,速度随之慢了一线。 夫人敏锐的捕捉到了许源神色的变化,也随之慢了一些,彼此之间还是保持着一丈的距离。 “我们的身份你可能并不了解,但前一阵子,运河衙门的事情你应该有所耳闻。” 夫人吐露了身份。 她必须要让这位命修知道自己所代表的势力! 许源感觉到自己的“八方伤煞”动了一下。 原来是你们啊…… 难怪莫名其妙的冒出来这么一群强敌! 这么看来……他们害了段何,就是想把自己引出来。 这女人修的是算法,不知怎么算出来了自己和茧食的事情有关。 但你们有点小气吧,许诺的条件,还不如本官自己奋斗得快。 许源压低声音,道:“茧食?” 夫人颔首:“如果是你拿的,只要把东西交出来,本夫人刚才的许诺仍旧有效。 你也别贪心,那东西牵扯的人太多,拿了对你没好处。” 许源摇头:“不是我拿的。” “你知道是谁下手?” “我不知道……”许源似乎真的在跟她沟通“化敌为友”的事情,却忽然速度骤增。 夫人猛地警惕飞退——却忽然感觉到自己好像被什么力量粘滞牵扯,速度竟然提不起来! 许源的“摊位”中,许源做主。 许源忽然就到了夫人面前,一双斩龙剑刺出。 嗤—— 夫人身上留下了两道血痕! 夫人勃然大怒,飞快的便算出了脱困的法子,无数灰蛾在身外浮现,开辟了一条“通道”。 这通道乃是借路浊间。 夫人的实力不足以长时间待在浊间,但灰蛾的庇护之下,短暂借道则不成问题。 夫人飞退十丈,柳眉倒竖、杏眼圆瞪:“好贼子!” “敬酒不吃吃罚酒!” 灰蛾扇落大量的灰粉,这次却不是围绕在夫人身外,而是直接加持在三条簪外。 夫人娇叱一声,三条簪脱手飞出,如同剑丸一般在空中飞射。 同时无数的算筹隐藏在灰蛾背后。 灰蛾飞出,满天都是,以此避开电光袭击。 许源顿时陷入了一片包围之中。 “看你还能走运几次!” 刚才六次没能刺伤许源,夫人猜测是他有一道增强运气的命格。 但运气毕竟是运气,哪怕运气再好,也不可能每次走“走运”。 许源朗声一笑,这不是巧了吗。 你有三条簪,我有三把剑。 一双斩龙剑飞出,剑丸也随之而起。 叮叮当当的在空中拼了一番。 斩龙剑不落下风。 但是剑丸毕竟只是六流,渐渐有些敌不住了。 灰蛾飞舞,一道道算筹飞刺而来。 这一套算筹,也是夫人花了重金请匠修打造的五流匠物。 夫人本身也是五流法修、六流武修。 每一枚算筹,都经过了精确地计算,一套连环发动,许源根本无法抵挡。 不管什么手段都会落入算筹的“陷阱”中,就像刚才的申庆鹏一样。 许源便仍旧是——不抵挡,硬抗。 也和刚才一样。 皮丹覆盖全身。 夫人的脸上便浮起一丝得意的笑容。 刚才已经漏算了一次,这次岂能重蹈覆辙? 几百枚算筹,一定可以从你的“运气”中漏过去几枚! 可是夫人没想到,许源虽然原地不动,但是脚下出现了一辆战车。 车轮上烈焰滚滚,车厢防御严密。 战车疾驰,速度如同闪电。 后娘再次改造后的车厢,防御力和皮丹一样,都已经达到了五流的水准。 那些算筹破了车厢,便不能破了皮丹。 双重防御下,夫人的“算计”又一次失误了。 而剑丸虽然敌不住那一条簪,但是许源还有更阴损的招数。 筋丹忽然出现,缠住了发簪后面的银链子。 这一被扯住,发簪在空中便不能行动自如了。 剑丸则是无比灵活,不停地偷袭。 更何况,除了夫人之外,一切交锋都在许源身外五丈范围内。 被许源“摊位”的力量牵制。 许源的速度和夫人不相上下,但是踏上了战车之后,速度变猛增起来。 而且腹中火驱动的战车,灵巧不逊于夫人。 夫人转瞬间就再次被追上,许源在战车上一刀劈落。 夫人手中没有合适的武器,在腰上一拍——一柄匠物软剑灵蛇似得窜了起来。 叮的一声点在了许源的长刀上。 如果是得到《龙相诀》之前的许源,这一剑以巧破力,定能将长刀挡开。 可是现在许源武技短板已经补上了,这一剑便毫无效果。 毕竟缠腰软剑面对狂奔而来的“战车兵”,本身就是非常不适合的武器。 长刀只是稍稍颤抖了一下,然后便势头不变,一刀劈了下去。 唰—— 夫人飞快一侧身,险之又险的避开了这一刀。 却还是被直接削去了肩头的一片皮肉! 鲜血迅速地渗出来,染红了她的半边身子。 夫人惨叫一声,疼的冷汗淋淋。 而许源冲过去没多远,战车便一个掉头再次杀了过来。 这次许源把手一挥—— 扑面雨! 细密的雨水打来,夫人一惊急忙啪的一声打开了一柄牙骨折扇。 折扇撑开了一片一丈大的扇面虚影,挡住了“扑面雨”。 可是夫人却意外发现,这诡技其实并不如何强悍。 她在许源之前的几次攻击下,成了惊弓之鸟。 许源一出手,就下意识认为会很凶狠。 她将折扇从面前挪开,疑惑不定的朝许源看去,却发现眼前一片迷茫,有七八个许源正在矗立在战车上,高举长刀,电光四射,朝自己疾驰杀来! 龙吐蜃! 这诡技在水汽旺盛的地方效果更好。 夫人一时间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许源。 她现在有两个选择: 一是算出来哪一个是真的。 二是直接将算筹分散,分别攻击每一个“许源”,假的根本挡不住五流匠物,自然就会破灭,剩下一个就是许源。 夫人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将算筹收回来,飞快的计算起来。 许源的“八方伤煞”命格起了作用,但没有效果。 夫人毕竟是五流的水准,有很大可能免疫命格的效果。 如果夫人分散了算筹,那么只剩一小部分的算筹,根本无法对真正的许源形成阻拦。 夫人迅速地算出了真实的许源,所有的算筹一起射了过去。 砰砰砰…… 车厢上响起了密集的撞击声。 夫人飞快向一侧窜去,躲开了许源的这一刀。 许源不着急。 夫人身上已经有了三道伤口,凭借“鬼医盗命”的作用,她会不断地加速虚弱下去。 而这里还在城内,很快各方人马都会赶来支援。 郎小八那边,对于小楼芳的法,运用的越来越熟练。 那文修本对夫人有着无比的信心,只要夫人解决了许源,胜利终将是我们的。 但是看到夫人接连受伤,许源完好无损——他就慌了。 一旁还有六流的苗禹压阵,文修苦苦支撑,一不留神就被郎小八一刀斩破了护身的字帖,一颗脑袋冲天而起! 文修的死也影响到了夫人。 她手下已经全军覆没! 夫人银牙一咬,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老娘今天先饶你一命! 许源立刻就察觉到,这娘们她想跑! 这怎么行! 许源心念一动,其实还有一招许源没用。 许源喝道:“苗大人,宣判!” 苗禹福至心灵,将大印法物高高升起,喝道:“当街袭击官差,按律当斩!” 许源紧跟着便将虎头铡放了出来! 虎头铡可斩邪祟,也能斩犯罪的修炼者。 但须得给修炼者“定罪”。 另外其中还有些细微的差别,那便是:祛秽司的铡刀,杀不得山河司的罪犯。 许源将虎头铡用力抬起—— 已经被苗禹定罪的夫人,便立刻感觉到,天地之间无穷的宏大之力汇聚而来,将自己拘拿了要塞进那铡刀下! 这娘们不跑,许源不愿意用这一招。 这就等于承认了,自己的虎头铡就是伏霜卉的那一尊。 夫人全力对抗,所有的算筹都飞回来,灰蛾将翅膀上所有的灰粉扇落,在夫人身外凝聚成了一尊灰蒙蒙的巨人,帮助夫人对抗天地宏力。 许源一咬牙,又摸出了讨饭碗,开口就唱起了“莲花落”。 一曲唱完,忽然讨饭碗里哗啦啦的一阵乱响。 许源定睛一看,竟然讨来了夫人的那一套算筹! 龟甲占卜果然灵验,今日大吉! 夫人猝不及防,没有这一套根本匠物,只靠灰蛾她更加无法抵挡虎头铡的拘拿。 嗤—— 夫人脚下磨出来两道长长的痕迹,硬生生被压在了虎头铡下! “你不能杀我!” 夫人惶恐大叫起来:“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在北都……” 许源根本不让她再说,真说出几个人物的名字,才是麻烦。 嚓! 铡刀猛地落下,一颗美人头骨碌碌的滚落下去。 漫天灰蛾瞬间一拍翅膀,消失不见,都回到了浊间去了。 许源长出一口气。 第一反应是把虎头铡和讨饭碗全都收起来。 然后装作异常疲惫的样子,一屁股坐在地上:“郎小八,扶本大人回去休息。狄有志你们清理现场。” 自始至终,许大人不敢看苗禹一眼! 苗禹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开口,目送许源跑掉。 夫人和五个护卫,身上的好东西极多。 苗禹想要夫人的三条簪,但想了想又觉得此战自己没多少贡献,拿一套五流匠物实在是贪婪了。 哪怕是他已经看出来,许源虎头铡就是山河司丢的那一尊。 苗禹毫不客气的将缠腰软剑收了。 这也是一件六流匠物。 而且苗禹家中最近要给他谈一桩亲事,女方苗禹很满意。 这软剑正可以送给女方。 想到虎头铡,苗禹还是觉得亏。 便对两个手下说:“看上什么,尽管挑,许源那厮欠我们的!” …… 许源此战消耗并不大,躲开了苗禹后,就不需要郎小八搀扶,自己飞快躲回了南城巡值房。 果然三娘会众人都在。 许源将苗炎喊来:“申庆鹏有什么亲人吗?” 苗炎自然是一清二楚:“他这些年一心想要冲破六流的关卡,并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 他老娘早就死了,父亲将他抚养长大,五年前父亲也死了。 现在只有一个兄长。” 许大人点头,这便没什么顾虑了:“去把申庆鹏的财产都抄了,那是本大人的钱!” 本大人许诺了,申庆鹏只要帮忙做了这件事情,他的家产都还给他。 可是他现在死了,那就还是本大人的! “是!”苗炎大喜。 他正要出去,许大人却忽又喊住他:“这样吧,给他兄长留个小宅子,另外再给五百两银子,保他衣食无忧。” “好,小人一定安顿妥当,请大人放心。” 过了两个时辰,狄有志他们回来了。 尸体上的东西都搜出来,然后当街用腹中火烧了。 全部处置妥当。 夫人的手下都是七流,他们身上带的匠物、药丹之类,一般的校尉用不上。 狄有志和毛大斌一起整理了,带回来交给许大人过目。 但是他们富得流油。 身上一共搜出来银票一万四千两! 还有散碎的金银三百多两。 许源将散碎金银都给了狄有志,又拿出一千两的银票:“给大家伙分了,人人有份。” 众人一片欢腾:“谢大人恩赏,嘻嘻,哈哈!” 许源招手让贾熠过来,又拿了一千两的银票:“朝廷的抚恤不知多久才能下来,这银子你先给段何家里送过去。” 贾熠神色一动,低声道:“大人,多了吧?” 给了段何家一千两,往后再有弟兄阵亡,就都得按照这个标准给了。 而且段何是校尉,若是检校阵亡了,少说也得一千五百两。 祛秽司这差事,又经常死人…… 许源摆手道:“就这么定了。以前是咱们私库里空荡荡,有心给弟兄们家里贴补也没能力。 上次杀了野猪獠,收了许多料子。再加上这次的一万多两,以后都要用在弟兄们身上。 别的衙门私库是为了官员们吃喝玩乐,咱们跟他们不一样。大家伙跟着我刀头舐血,须得让大家没有后顾之忧。” 贾熠心中热暖,用力抱拳沉声道:“属下明白了!” 许源点点头:“以后记得多去段何家里看看。” “是!” 许源又查看了一下夫人的遗物。 那一套“三条簪”当然是毫不犹豫的收了。 虽然自己用不上,好歹是五流匠物。 另外,夫人身上便只有两本古册。 折扇被苗禹的人拿走了。 一本足有三指厚,名叫《冥心算》,乃是夫人算法的传承。 里面不但记录了这算法的修炼方法,还详细的记录了如何制作这一门传承的“药引”。 第三二四章 给你们介绍客户(二合一) 许源大致翻看了一下,连连摇头。 制作药引、以及后续修炼实在是大伤天和! 许源丢在一边,想着下次见到严老,可以送给他研究研究。 估计严老也只会研究一下,不会去修炼这邪门的东西。 但不得不说,如今这天下,真是越诡异越强大! 严老苦修一辈子,算法也只到了七流,夫人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五流了。 另外一本很薄,名为《缠天丝》,乃是夫人武修的“打法”。 却没有相应的修炼法。 许源留着自己慢慢参悟,说不定对自己的《龙相诀》有触类旁通的作用。 除此之外,夫人身上没有任何证明她身份的东西。 “很谨慎。” 夫人显然是已经形成了习惯,每一次行动前,都会“清理”自身,绝不能因为自己死了,而泄露组织的机密。 那一万四千两银子,都是从夫人身上搜出来的。 手下护卫身上只有那些散碎金银。 显然也是习惯使然,将钱财都留在了家里。 夫人带着这些银子,当然是为了行贿地方上的官员。 他们背景强大,但有时候也需要银子开路。 另外护卫身上的东西,许源将手下的检校们召集来:“用得上的,自己挑。” 狄有志咧开嘴笑了——结果没一会儿就笑不出来了,他跟秦泽同时看中了一件匠物。 换了别人就让给狄有志了。 大家都觉得一众检校中,除了傅景瑜之外,就数狄有志跟大人亲近。 多少都会让着狄有志几分。 偏偏老秦不买账。 两人一同扯着那件匠物,要来找许大人评理。 许源张口便骂:“评个屁!两个贪财鬼,你们出去打一架,谁赢了归谁!” 秦泽撸起袖子来,狞笑道:“好啊,老狄你把脸伸过来,我保证只打肿一边,留着另外一边给你见人!” 狄有志便骂了一句:“蠢货!” 两人在手下校尉们的起哄中,在院子里拉开了架势比试起来。 狄有志出手就是剑丸,直逼老秦咽喉。 老秦感觉到锋锐难挡,骇然变色:“你升七流了!” 剑丸化作了小剑,顶在他咽喉上。 老秦就不敢动了。 狄有志上去一拳捣在老秦的左眼上,当场打出一个大大的黑眼圈。 “哈哈哈!”狄有志叉腰大笑:“我只打你一只眼,留下另外一只给你见人。” 然后美滋滋的拿了那件匠物走了。 然后偷偷甩着手:“勾日德武修的骨头真硬!” 老秦盯着一直黑眼圈,委委屈屈的去找许大人:“您是不是早知道老狄七流了?” “本官怎会知道?狄有志奸猾,偷偷升了七流,谁也没说!” 许源看着那个黑眼圈,满意的笑了。 谁让你整日胡言乱语,毁坏本官的清誉! 狄有志前阵子就跟许源讨了人情,通过石拔鼎从署里搞了一批刀剑。 用来充实金丸,为冲击七流做准备。 原本狄有志估计还要个一年半载,但许大人早就看出来了,这厮三天前已经暗戳戳的升了七流。 夫人手下只有一个活口,便是那个丹修,也被抓了回来。 可是在半路上自尽了。 连魂魄都没留下。 包括夫人在内,这一批人的魂魄中,都被人种下了手段,身死之时,魂魄也同时被消蚀干净。 比“牵丝法”还要狠辣! 许源让傅景瑜准备了一下这案子的卷宗,然后报送给贺佑行。 …… 贺佑行当然知道今日南城巡值房又有一场大战。 但他不关心。 自己安安稳稳在占城过完年,然后拍拍屁股走人。 现在只求无过。 许源的事情许源自己背锅,他背不动的还有麻天寿——反正本掌律绝不跟他有什么沾染。 但是许源的案卷送过来,还是把贺佑行吓了一跳:“这小子这么凶吗?” “五流的犯人被他当街斩了?!” 贺佑行脸色连变数次。 其实他早就想好了,临走之前肯定会让许源“不痛快”一下。 真当本掌律没脾气呢? 而他作为许源的顶头上司,想找许源的麻烦太容易了。 以前只是不想招惹这家伙,走之前就没有顾忌了。 但是现在……这厮能杀了五流悍匪! 本掌律也只是六流啊…… 贺佑行想了一会儿,摇摇头,算了算了,本大人大度,不跟他计较了! 贺佑行在案卷上用了印,转发给南署。 做完这一切,贺佑行摸了摸下巴,忽然意识到:五流悍匪,还带着五个七流的手下——不可能没来头啊。 许源这是惹到了什么人? 后续会不会报复…… 贺佑行暗道不好,急忙朝外喊道:“师爷、师爷!速速为本官写一封告假折子,本官重病不能理事了,马上给南署送去!” …… 案卷和告假折子是同时送到麻天寿面前的。 麻天寿看了案卷,也是暗暗吃惊:“这小子……了不得啊。” “便是放在北都,也是最出挑的那一批天才啊。” “老夫果然没看错人!” 贺佑行不知道夫人是为何而来,麻老大人却看出来了。 除了茧食的货主,谁有实力派出这么一支强横的队伍? “只怕那些人,不会善罢甘休啊。” “得想办法,让这小子坐上掌律的位子了。” “希望能让那些人投鼠忌器。” …… 许源也在思考,怎么才能杜绝后续的麻烦。 夫人的“主子们”绝不会就此作罢。 死了一个五流,他们还会派来一个四流! “茧食真不是我拿的啊。” …… 这天下午,茅四叔到了占城。 一匹快马从北城门驰入,直奔祛秽司占城署衙门。 南署准了贺佑行的假。 同时也准了谢青蔓的假。 贺佑行自己写了告假折子后,想了想还是跟谢青蔓通了个气。 这段时间两人“报团取暖”,贺佑行要走了,觉得不如再跟谢青蔓结个善缘。 谢青蔓的告假折子,只比贺佑行的晚了两个时辰送到南署。 麻天寿火了,这两个没担当的废物! 你们都跑了,谁给本大人的心肝宝贝挡风遮雨? 但是不批也不合适,毕竟人家俩都身患重病、卧床不起了。 麻天寿想了想,索性都准了,然后趁这个机会,让许源全权署理占城祛秽司事务。 只要年前这一小段时间,许源干得不错,那么跟上边申请,让许源升掌律,理由就更充分了。 所以这一骑是带着三道命令来的。 许源跟王婶正在迎接茅四叔的时候,石拔鼎这个通风报信小能手就来了,哈哈的大笑声,从大门口一直响到了许源面前:“老弟,大喜事啊,以后你就是咱们祛秽司占城老大了!” 石拔鼎悬了许久的心,终于是落回了肚子里,所以咨意张狂、匪气十足。 他不被“老恩公”贺佑行所喜之后,就想投靠许源。 但许源究竟能不能更进一步,那个时候谁也不能保证。 现在这一步,已经算是迈出去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许源费解询问。 石拔鼎正说着呢,传令之人也已经赶到南城巡值房。 “贺佑行和谢青蔓都已经在收拾行李,两个时辰后就会搬离占城署。 许老弟,你就可以搬到署里去执掌大权了,哈哈哈。” 许源有些犹豫。 傅景瑜在一旁劝道:“不合适。还是应该稳重低调一些。” 许源想了想:“你说得对。” 石拔鼎摸摸鼻子,有些不以为然。 不过傅景瑜是大姓公子,这种人家几代人、十几代人都是玩官场的。 石拔鼎觉得还是应该听人家的意见。 “石老哥你继续坐镇占城署,我们留在交趾南署,有什么事情你立刻通知过来。” “好。”石拔鼎张开双臂,高声道:“今天是个好日子,五味楼,我老石请客! 都得去、一个都不能少! 今天不接受任何缺席的借口啊! 哈哈哈……” 许源有些为难:“今天老家来人了……” “见外了,你老家人就是我老家人,你长辈就是我长辈!我孝敬一下长辈,请个客有什么不妥吗?” 石拔鼎已经看到茅四叔了。 茅四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一脸的愁苦,满脑门褶子。 本来就不年轻,面相看着更老。 石拔鼎拽起茅四叔:“伯,您跟我走,我带您尝尝占城本地特色……” 许源没有扫兴,笑着点头:“行,那就热闹热闹,今天石老哥大出血。” 石拔鼎拉着茅四叔出了门,就嘀嘀咕咕的问:“伯,要说这占城特色,可不光有吃的,还有玩的……” “听说正州那边讲究什么什么扬州瘦马、大同婆姨、泰山姑子……咱们占城也有稻乡黑……哎哟!” 石拔鼎后脑勺挨了王婶一巴掌。 “嘿嘿、嘿嘿。”石拔鼎干笑着,不敢再带坏茅四叔了。 许源叹了口气:“我四叔精穷,你就别坑他了。” 一顿大吃大喝,花了石拔鼎足足二十两银子。 喝多的校尉们就开始不满足了,嚷嚷着叫起来:“只是酒肉怎能满足……” “哈哈哈!” “晚上咱们去……” 正笑闹着,忽然一声咆哮宛如炸雷:“郎小八你敢吃姑奶奶豆腐,活得不耐烦了!” 众人一听这声音,惊弓之鸟般的轰然撒开。 场地中只留下一脸茫然的郎小八,和另外一个女校尉。 女校尉模样周正,皮肤白里透红,气血旺盛。 只是身量比郎小八还要大了一圈。 这位女好汉是祛秽司占城署,校尉中的第一武修:纪霜秋。 她爹就是武修,没什么文化,这名字起的谁都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出生的。 “我没有……”郎小八辩解。 纪霜秋大眼怒瞪:“你还抵赖!” 咚! 郎小八“噢哟”一声痛呼,捂着眼睛踉跄两下一屁股坐在地上。 纪霜秋乃是八流,单论武修郎小八不是对手。 郎小八松开手,跟老秦站在一起,两只乌青眼一左一右对称! 纪霜秋得意洋洋的晃着拳头:“就你这本事,也敢学人偷香窃玉?哼哼!” 这一打岔,众人都没心思再说晚上喝酒听曲儿的事儿了。 许源有些奇怪,郎小八真有这个胆子? 可纪霜秋性子爽直大家都知道,也不会无缘无故污蔑人啊。 许源暗笑摇头。 祛秽司中有男有女,许源知道手下里有些人,表面同事背后有事。 只要不影响办案,许源不会棒打鸳鸯。 回了南城巡值房,许源跟茅四叔商议了一下。 茅四叔让他将六眼冥蛾诡丹取出来,仔细查看了一番点头道:“没什么问题,可以用。阿源你随时注意侵染,这东西泄露的阴气有些多。” “我会的,四叔。” “你这儿没什么事要帮忙,我明早就回去了。” “急什么,您好不容易来一趟,多住几天……” “不成,”茅四叔道:“我还拖着城西肖家一套柜子没给人家打呢,得快点回去干活。” 许源再三挽留,茅四叔只是不答应。 许源也就无奈了,出去给茅四叔买了许多东西,又给买了匹骡子用来驮东西。 “明日带回去。里面还有我孝敬申大爷的烟叶。” “你这孩子,就是乱花钱,我们在家里啥都不缺……”茅四叔喋喋不休起来,脸上却是笑的又堆起了几层褶子。 今日不禁夜行,许源等到了傍晚,又喊来苗炎:“再去一次小西庙。” 苗炎从许大人这里接了个差事,去收缴申庆鹏的财产。 但是苗炎自知没那个“分量”。 他去了申庆鹏那些手下必定造反。 所以回到火德济世堂,就把事情托付给了……他老子。 “歪苗子”暗中骂骂咧咧,我还想多陪陪祖师奶奶呢。 养儿不中用啊,老了老了还要给他帮忙擦屁股! 可这事情是许源的,歪苗子只能骂了儿子几句,还是捏着鼻子去了。 这一次进“小西庙老集”,许源轻车熟路的先去了张老押的店铺。 用青铜钥匙开门进去,把六眼冥蛾诡丹亮出来——张老押深吸一口气:“你运气真好。” 本来跟张老押说的是“家中长辈”收了张老押做阴兵,多少有些不便。 结果短短几天时间,许源就得了这么一枚合适的外丹! 张老押钻进了六眼冥蛾中。 过上三天时间,张老押就会变成六眼冥蛾的阴兵。 到时候再出来,就可以继续主持这家店铺。 许源从店里出来,苗炎便迎上前问道:“大人,咱们回去吗?” “还有件事情。” 许源没说是什么事情,苗炎也不敢多问。 跟着许大人重又来到了“阴阳斋”。 这里的鬼女已经换了一批,之前那四个都不见了。 “客观您……”鬼女们刚一开口,许源已经闯进去,直奔柜台,用力一敲台面:咚! 下边躲着睡觉的黄掌柜猛地惊醒蹦起来,一头撞在了柜台下。 “哎哟——” 它伸出个尖嘴脑袋来一瞧:“您怎么又来了?您不是跟我们东家说好了,不要那两件宝物了吗?” 许源一指苗炎:“我不买了,但我这朋友对那两件宝物很有兴趣,我帮你们介绍大生意,你们东家是不是得给我一些好处?” 黄掌柜目瞪口呆。 苗炎更目瞪口呆,两腿发软、嘴里发苦—— 苗炎知道这家店背后的东家是谁,许大人您这有些不当人子啊!您换个人成不成?我这小身板,真扛不住啊…… 第三二五章 山河司又出事了(三合一) 许源对黄掌柜一瞪眼:“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把东西拿出来。你们开门不做生意的吗?” 黄掌柜咬着牙,暗骂这些活人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以前你们人还讲一讲信义呢。 黄掌柜很想质问这厮一下,但忍了又忍,还是决定先通知东家:“你等一下。” 许源就在店铺里坐下来,忽然一转头,看到苗炎身体打着摆子,已经不听使唤了。 “坐呀,你站那儿干什么?” 苗炎挤出来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全身哆嗦着艰难挪到了许大人身边。 “大、大人,我爹是祖师奶奶的老部下。” “我爹,他六十多了,就我这么一根独苗。” “我还没给我们苗家留后呢……” 许源一把将他按得坐下来:“没出息的家伙。” 苗炎哭丧着脸。 因为两腿发软,这一坐下来就站不起来了…… 许源对四个鬼女喊:“客人来了,没有茶水招待吗?你们会不会做生意?知道你们的前任是怎么消失的吗?” 四个鬼女莫名其妙:你在老集里要茶水? 但黄掌柜的去找东家了,店里没人做主。 鬼女们本来就有些猜不透许源的身份——感觉掌柜的对他,是有恨又怕的样子。 她们就是个卖货的,哪敢得罪这种来头神秘的大人物? 鬼女们翻箱倒柜,还真找到了茶叶,但是……没热水啊。 鬼怕火,鬼女们从来没有喝过热水。 几个鬼女抓了一大把茶叶丢进杯子,倒满了冰凉的井水,就给许源端上去了。 这井水,乃是从其中一个鬼女淹死的那口井里打的。 基本上可以算做是……鬼女的洗澡水? 鬼女将“茶”端上去,许源低头一看,茶杯中哪有茶叶? 漂浮着一团缠绕在一起的淹死鬼头发! 许源就把茶杯又放下了,也没有继续逗弄那几个可怜的卖货鬼女。 黄掌柜还没回来呢,后院走出来店里的二掌柜。 浑身湿漉漉的,顶着一颗亮闪闪的光头。 二掌柜开始翻箱倒柜,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我的头发呢……” “白天明明放在这里了呀。” 阴阳蚺今夜没在三楼。 它对这些买卖本来就不大上心。 再说那两件宝物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店里没什么需要操心的。 结果黄掌柜气喘吁吁地跑来,把事情一说——阴阳蚺全身鳞片都炸起来了。 “这活人欺诡太甚!” 阴阳蚺把庞大的身躯甩起来,横冲直撞的闯过了老集的街道,直奔阴阳斋而去! 老集上的诡异们急忙躲避。 有个尸山鬼,身躯由各种腐烂的尸块堆积而成,足有三丈高,行动缓慢了些,当场被阴阳蚺碾过去。 地上留下了一片巨大的“肉饼”。 几十颗眼珠子,十几张嘴,都被压的黏在了地上。 那些嘴一同发出惨叫。 肉泥蠕动,半个时辰后,还没能把自己的身躯重塑起来。 无妄之灾啊。 阴阳蚺气势汹汹杀进了店中,男女两颗脑袋一起咆哮:“真当本座不敢杀你!” 许源抬起手指,在嘴边做了个“别吵”的姿势。 然后一件一件往外掏东西。 都是好料子! 都是六流的水准! 一连掏出来八件! 然后许源指着这些东西说道:“自己选。” 阴阳蚺一愣,身子绕着许源、苗禹,和这些料子转圈。 苗炎感觉十分的尿急,快憋不住了。 许源道:“你那两件宝物值多少钱,自己就拿多少。不要欺负本……老爷不懂行情。” “本老爷心里门清。” 阴阳蚺也不客气:“你想买我不想卖,你当然要出个高价。” “没问题。” 这些好料子,是刚才用六眼冥蛾收了张老押,然后从张老押的店里拿的。 张老押可能会不同意? 他没资格发表意见。 大家合伙的生意,本官占七成。 许源又不是真的不知深浅,面对城内最大的邪祟之一,还敢硬逼着对方低价卖给自己? 许源这次来,当然是要给个好价钱买下来。 那两件宝物对自己和南城巡值房都很重要。 许源一副“你冤枉了我这个好人”的架势:“阁下这么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是为何啊?该不会以为本老爷是个无赖之人吧? 我这同伴胆小,你看把他吓得,你们店里得给些补偿吧?” 阴阳蚺的一根尾巴尖一挑。 从柜台后面拎出来一团黏唧唧的腐肉,丢给了苗炎。 苗炎不敢不接—— 接住了就觉得恶臭扑鼻,落在手里极为恶心。 但是很快就发现,这是某种邪祟身上的料子,虽然只有八流的水准,可是饵食之后,却能大大的补充自己的腹中火! “这是山火魃的胆囊。”黄掌柜解释。 苗炎大喜过望,虽然被许大人“坑”了一把,差点吓得自己尿了裤子,但好处很实在啊。 阴阳蚺用这料子堵住了许源的嘴,便挑选了足足六件好料子。 然后吩咐黄掌柜:“把那两件宝物交给他。” 一换三,的确是赚了一笔。 黄掌柜就上楼去,把酒壶和灯笼拿下来,交给了许大人。 许源收好东西,站起身来对阴阳蚺一摆手:“走了,以后有什么事情,我再来找阁下。” “有事也别来,没事更别来!”阴阳蚺毫不客气。 一点也不想跟这家伙再有什么纠缠。 本座乃是城内最大的邪祟之一,跟你一个祛秽司的巡检整天勾勾搭搭——被别的大邪祟知道,还以为本座当了诡奸呢。 许源走后,阴阳蚺也不紧不慢的离开了店铺。 它经过“黑窝店”的时候,忽然楼上的一扇窗户打开,只能露出斗面鬼一小半脸。 斗面鬼对它连连冷笑。 阴阳蚺两张脸同时一沉,也是冷哼一声,傲然而去。 斗面鬼无声的嘲讽,激起了阴阳蚺的逆反心理:本座想做什么,根本不需要得到你的认可! …… 第二天,许源就拿出了灯笼,吩咐贾熠去布置一座“审讯室”。 贾熠看到这宝物大喜过望:“好东西啊,有了这个,咱们以后办案子方便许多。” “便是麻老大人那里,也没有这样的审讯室。” 在正州比较常见,但是在交趾,贾熠知道的只有北署那边有一间。 我占城署,当真是蒸蒸日上。 贾熠走后时间不长,石拔鼎就来了。 他没什么事,就是过来跟许老弟喝茶。 占城署那边没什么公务。 各种文案工作,贺佑行都处理完了。 这家伙办案子不行,但是各种文书往来、案卷归类的事情,却是非常用心。 石拔鼎让万允守在署里,自己来跟未来的掌律大人加强感情。 两人都不是什么雅致的人物,喝了几杯茶就都是暗自皱眉。 好苦。 石拔鼎便骂道:“那店家骗了我,这半斤茶叶,要了我五两银子呢。” 一听这么贵,许源捏着鼻子又喝了几杯。 这时郎小八顶着一只黑眼圈,进来通报:“大人,苗禹大人来了。” “快请。” 许大人有点心虚,害怕苗禹来跟自己讨要虎头铡。 好在是苗禹进来后,瞥了石拔鼎一眼,说道:“老弟,我是来求助的。” 石拔鼎站起来就往外走:“我回署里看看。” 他刚一出门,大福的脑袋就从门框边伸了出来。 许源在和苗禹说话,没人管它。 大福就摇摇晃晃的进来,坐在了石拔鼎的位子上。 一双空洞的鹅眼,直勾勾盯着石拔鼎的茶杯。 把嘴伸了进去。 它这段时间暗中观察,发现挺多人喝这东西。 一直想尝试一下。 但是石拔鼎在的时候,它不敢出来。 它一直觉得石拔鼎对自己图谋不轨。 吸溜、吸溜…… 居然味道还不错! 大福抬起头,左歪一下、右歪一下,难怪那么多人喝,果然是有原因的。 大福三两下就把这小小一杯喝完了。 然后扬起翅膀来,学着那些人的样子,敲了敲桌子,竟然也发出梆梆的响声。 苗禹在跟说事情:“我一位世叔的孩子,前一阵子在河上巡逻的时候,扣下了一艘货船……” 大福一敲桌子,苗大人顺手就给它续了一杯,然后借这个许源说话。 两人都没觉得这场面有什么不对。 “本来只是例行检查一下,没想到在船上发现了一尊鬼王身——你知道鬼王身是什么吗?” 许源错愕一下,忍不住问道:“罗城的事?” “你怎么知道?” 许源没有解释:“你继续说。” “这艘船似乎是要去往暹罗,当时都觉得是个大案子,立刻就将船扣了下来,却没想到昨日那具鬼王身不见了!” 许源皱眉:“莫名其妙的不见了?你们运河衙门里,怎么总出这种事情?” 那一批茧食可不也是这么“不见了”。 苗禹一摆手:“你别瞎打岔……” 大福在一边硬打岔,翅膀敲桌:梆(xu)梆(shang)。 苗禹顺手又给大福倒了一杯:“这次不一样,运河衙门和除妖军几路人马一起看守着,却这么不见了……” 许源又插嘴:“为什么是除妖军?你们需要人帮忙,怎么不找我们祛秽司,我们在罗城里有交趾南署,比除妖军方便得多。” 苗禹耐着性子解释:“除妖军在暹罗平叛。这具鬼王身如果送去了暹罗,叛军势必威势大增,此事与他们有关,当然要联络他们。 所以两大衙门的高手守着,跟河边一个无人在意的仓库,虽然都是悄无声息的丢了东西,但情况是完全不同的。” 许源比了个手势:你继续说。 梆梆! 苗禹顺手拿起茶壶:“除妖军那边来了个都指挥,是个六流。罗城那边的运河衙门和山河司,也各有一位六流坐镇。 而且罗城里,不管是运河衙门还是山河司,都有五流坐镇。 并且双方间还有即时联络的手段,一旦有人劫船,两位五流马上就能收到消息,瞬息就能杀来支援……” 许源的声音再次插入:“两位五流为什么不直接住在码头上?若是他们在,未必会丢了鬼王身。” 苗禹翻了个白眼:“许大人啊,五流在交趾这种地方,哪一个不是一方大员?就比如麻天寿老大人。 这些人地位尊崇,谁敢劳动他们守在码头上?下边人谁这么不懂事,敢提这个意见,以后就别想升官了。” 许源知道这是实情,但还是忍不住嘀咕:“辛苦一点也不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苗禹主动给大福续杯。 大福点了点头,这小伙子有前途。 苗禹看看茶壶空了,便重新烧水,又跟许源道:“这本是针对叛军的一个陷阱,如果五流坐镇,也怕叛军察觉了根本不敢来——没想到还是被人把鬼王身给偷走了!” 许源:“罗城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那世叔来信,请我留意最近运河上有没有什么异常的船只——鬼王身极为庞大,运输不便。除非他们有特殊的匠物,否则还是要从水路运走。” 比如许源喜欢把东西放在车厢里。 车厢可以扩张到十丈大小,将东西罩进去后缩小,里面的东西也就跟着一起变小。 但如果超过了车厢的极限,也就装不进去了。 而且如果超过了车厢的水准,同样也装不进去。 鬼王身的水准无疑很高。 一般的匠物,或许可以在偷走鬼王身的行动中,短时间罩住这东西,但想要长途运输,极可能还需要一艘大船。 许源眼珠子转了转:“你这是真的发现了什么异常?” “上午有一艘船,逆流往正州那边去了。”苗禹道:“我这两日都是亲自登船检查,船上的人,神色有些不对劲。 但我没敢打草惊蛇,立刻回来找你商量。” 苗禹有苦说不出。 自己堂堂山河司掌律,遇到事情了,在占城里竟然找不到别的可以信任的支援。 需要向祛秽司方面求助! “你找我商量什么?这是你们山河司和除妖军的事。” 苗禹把水烧开了,将刚才石拔鼎带来的茶倒掉:“什么破茶,绝对不超过二十两银子一斤。” 许源暗道你高估石拔鼎了。 “换我的。”苗禹笑嘻嘻的:“我从家里偷出来的,二百两一斤,我平常都舍不得喝,专门带来给你尝尝……” 换了茶之后,苗禹和大福动作统一的同时呷了一口,露出满意的神色。 苗禹:“果然好茶。” 大福深以为然,连连点头。 许源一口闷了。 你还不如直接给我二百两银子。 “你帮我查一查那条船,我告诉你一条线索,这条线索和丹修真种有关。” 许源神情一动:“当真?” “本官这张脸,便是保证!”苗禹傲然:“若是线索不真,本官负责给你找一枚真种!” 丹修六流升五流,关键在于内丹。 内丹需要一次质的飞跃。 而这一过程的关键,便是“真种”。 内丹中埋下真种,这内丹和以往便不可同日而语。 许源权衡了一番,忽然斜睨着苗禹:“就因为世叔一封信,你便如此卖力? 你世叔这孩子是个女儿吧?” 苗禹一脸正气浩然:“罗城里的确是世叔的女儿,名叫朱展眉,乃是山河司一位巡检。 不过我与展眉小妹从未见过面,对小妹也绝没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不管你如何恶意的揣测本官,本官管这件事,完全是出于道义!” 许源顿觉惭愧,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苗禹背后的张检校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拆了自己少爷的台:“许大人,我家少爷跟朱展眉巡检的大姐,正在商谈婚事……” 苗禹作势大怒:“吃里扒外的东西……” 许源拉住他:“行了行了,我明白了,这事我可以帮忙。” 张检校不可能真的卖了自己少爷。 只不过苗禹面皮薄,不好意思跟许源说明。 就只能他代劳了。 不说明白,许源帮忙的时候不放心、也可能不尽心。 苗禹大喜,急忙起身:“咱们快走,追上那船。” 大福用翅膀敲了敲桌子:梆梆! 苗禹一看,你杯子里还没喝呢。 大福瞪着眼,看着他怀里。 苗禹无奈的将剩下的半包好茶都拿了出来:“都给你,行了吧?给你主子一样,都是个贪心的。” 出来的时候,正遇到贾熠把“审讯室”布置好了。 苗禹问了一嘴,许源就把灯笼宝物的特性说了,苗禹大为羡慕:“你竟然找到了这种好东西!以后我有棘手的证人需要问话,就来你这借用了。” “没问题。”许源满口答应:“每次五十两银子……” “你怎么不去抢?” “又不是你给钱?走山河司的账啊。” 苗禹想了想,眼神往后瞟。 张检校便低声道:“每次二百两,我们五五分账。” “成交!” …… 运河上货运繁忙。 而交趾这一段,有四成以上都是挂着龙旗的官船。 暹罗正在平叛,朝廷调拨了大量的物资,由运河运往前线。 苗禹发现了那艘船异常后,便暗中安排了一个手下,在岸上一直跟着那艘船。 货船吃水很深,逆流而上的速度当然不快。 许源和苗禹快马加鞭,只用了一个时辰就追上来。 许源远远一望。 “望命”之下,只见那艘船上有三个修炼者。 两个武修都是八流,一个丹修是七流。 另有水手八个,都是普通人。 许源便对苗禹道:“在这里等我,我去探一探虚实。” 苗禹皱眉,但还是在原地等候着。 许源明显要做什么事情,不愿让旁人看见。 许源到了河边,找了个隐秘之处,将皮龙放了下去。 接下苗禹这事情,最关键的原因,当然是为了那一枚“真种”。 而许源有皮龙,不必亲身冒险,可以最大限度的保证自身安全。 所以许大人答应的很痛快。 皮龙在水中舒展开身躯,摇头摆尾,便从水面下一丈,往那艘船追去。 交趾这边河水浑浊,水下的能见度较低。 但皮龙在水中的视野比一般人好很多。 距离那艘船还有几十丈的时候,忽的隐隐约约看到,那船底下好像藏着什么东西。 暂时还看不清是什么,但体型庞大,就沉在船底,比那艘七八丈长的货船还要巨大! 许源心头一紧,操控着皮龙小心翼翼的又下潜了几丈,比船下那东西还要深了两丈,然后才慢慢接近。 到了十丈距离上,皮龙终于看清楚了。 船下面竟然是密密麻麻的上千只阴魂! 这些阴魂都是女子,每一个手上都被无形的“绳索”捆绑,连成了一串挂在船底上。 船底经过了改造,周围有一圈上百个铁环。 这些阴魂的长发在水中飘荡,纠缠在了一起。 所以在远处看去,这些阴魂就好像是一体的,显得无比巨大。 每一只阴魂脸上都只剩木然,不知被下了什么手段。 许源暗自皱眉:这是在做什么? 许源留下皮龙,继续跟着货船,自己回去找到苗禹,将船底的情况跟他说了。 苗禹便怒骂道:“原来是一群走阴鬼的贩子!走,将他们拿了!” 追上那货船的过程中,苗禹跟许源解释了:正州那边太平稳定,死人太少。 一些神修、或是法修,需要阴魂修炼,就需要高价“购买”。 另外还有一些人家想要“配阴婚”,也会花大价钱买这种阴魂。 而且女子的阴魂好卖。 暹罗叛乱,冤魂无数。 这货船上的人,多半就是在暹罗收来了这些阴魂,然后偷偷运回正州。 苗禹带人杀上了船。 三个修炼者悍然反抗,苗大人将大印一亮。 压根不需要许大人出手,三人瞬间伏诛。 苗禹命那些水手,将船掉头,往占城码头去了。 后续的事情许源不想出面,便在城外和苗禹分开,然后找了个隐秘的河岸,将皮龙收了回来。 许源正准备回城,忽然从不远处的小余山中,飞出来一只死尸雀。 许源嘿地一笑,好久没见到这些小家伙了。 但是这些家伙长得大同小异,许源也认不出,这一只是不是自己的“熟雀”。 许大人一伸手,弹弓出现,这是许大人和那只“熟雀”之间的联络信物! 却不料那死尸雀在许源头顶上十丈盘旋,义愤填膺的大叫:“蛟大王回来了,它一定是为了给王妃报仇!” “你这恶人的报应来了!” 许源意外,蛟回来了? 它回来做什么?许源不明白,所以一弹弓嘣出去。 必中! 啪—— 死尸雀一声惨叫掉下来。 问问这只雀儿就明白了。 第三二六章 小舅子(三合一) 这只雀儿坚定地认为,整个小余山,只有蛟大王才能配得上鬼王妃。 并且是:蛟大王和鬼王妃郎才女貌,必定是情投意合,而且暗中海誓山盟了。 所以死尸雀一大家子搬去了鬼巫山后,它便一直在满山寻找蛟大王的踪迹。 甚至好几次,无意闯入了大邪祟的地盘,险些被一口吃了,也还是矢志不渝,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可惜广货街绝不是它们这些小东西能够涉足的,于是直到昨天的时候,蛟大王忽然从广货街出来了,它才重又见到了蛟大王。 它飞在蛟大王头顶上,叽叽喳喳的诉说着鬼王妃的悲惨遭遇。 在死尸雀的口中,这便是一个“穷乡僻壤有一对金童玉女,金童为了一个美好的未来,远赴他乡孤身打拼;玉女留在乡里翘首以盼。然而乡中恶霸觊觎玉女的美色,使尽了手段逼迫,玉女为保清白自尽断魂”的悲惨故事。 现在这个故事终于要展开后半段,也是整个故事的高潮! 金童衣锦还乡,要为心上人报仇,严惩那大恶人了! 蛟大王听得莫名其妙,跟我有什么关系? 就没理会它。 死尸雀叽叽喳喳说了一路,完全不管蛟大王是否有回应。 然后还兴奋的先飞到了小余山,四处寻找大恶人。 还真让它给找到了,于是迫不及待的单方面宣布了“故事结局”。 然后就被许大人一弹弓给打下来。 许大人一番询问,发现这雀儿完全活在自己的认知中。 自己编两个邪祟爱情故事,嗑的飞起。 问它蛟大王回来做什么,不知道哇。 问它蛟大王走到哪儿了,也不知道哇。 许源气结。 偏生许大人也不是个什么大度的性子。 一恼火,就用兽筋绳捆了这雀儿,丢进运河里,三起三落。 跟涮火锅似的。 差点把这雀儿呛得又死过去一次。 死尸雀也是可怜,它一个勉勉强强能算是九流的小邪祟,被已经五流的兽筋绳死死捆住。 这都不是牛刀杀鸡了,这是……青铜匠造大炮打蚊子。 许源出了口气,才把这小东西丢了。 然后想了想,就往小余山中去了。 先去蛟以前的住处,一定要问明白,它回来做什么。 …… 苗禹这边,到了码头上就觉得气氛不大对劲。 码头外西北方向上,新起了一座军营。 苗禹一看就知道,这是“河道营”的河道兵! 运河衙门权力极大,不仅有山河司,还有自己的营兵! 从实力上来说,河道营的实力要胜过除妖军。 “竟然连河道营都派出来了,看来这次的事情不简单啊。”苗禹嘀咕着,去见了占城河监。 将货船走私阴魂的事情报告了。 河监表示知道了,让苗禹自己处理。 这案子就算是甩给了山河司。 苗禹也乐得如此。 从运河衙门出来,却忽然旁边传来一声呼喊:“姐夫!” 苗禹一转头,便看到一个跟许源年岁相仿的少年,穿着一身山河司检校的官服,带着一队校尉,笑嘻嘻的从一旁走来。 “展雷!”苗禹惊喜:“你怎么在这里?” 惊喜的不是见到朱展雷,而是朱展雷喊他姐夫。 两家的亲事还没敲定,但是苗禹这边对女方很满意。 不过女方当事人据说是始终没有点头,搞得苗禹心中如猫抓。 之前那柄缠腰软剑送过去了——却被退了回来。 朱展雷这一声“姐夫”,等于是说女方娘家人都同意的。 朱展雷走到了近前,低声道:“家里的人都来了,不过他们都在罗成那边。” 说到这里,朱展雷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服气:“大姐偏心三姐,非要说我在罗城只会坏事,把我赶到占城来了。” “大姐总是用老眼光看人,我在山河司历练两年了,也是凭自己的本事升了检校的。” 他又换上一幅笑脸:“这不,我就只能来投奔姐夫了。” “好。”苗禹也笑道:“正好先跟我回去处理一桩案子,走私数百阴魂的案子,大小也是一桩功劳。” “多谢姐夫!”朱展雷大喜。 苗禹这意思就是,这案子会分给自己一些功劳,再攒一攒,自己就能晋升巡检了。 于是大家一起回了占城山河司衙门。 苗禹去处理案卷,弄好之后想了想,对小舅子道:“跟我去见个人,这案子他是首功。” 也就是说小舅子想混功劳,得人家点头。 “行啊。” 苗禹就带着朱展雷去了南城巡值房,朱展雷眼睛瞪的老大:“姐夫,怎么是祛秽司?咱们跟祛秽司可是一直不对付啊……” 苗禹赶紧做了个手势,别乱说话。 苗禹客客气气的跟门口的老秦说道:“许老弟在吗?” 老秦没精打采。 首先眼睛上的乌青还没消去,其次最近也不知怎么得罪巡检大人了,总给自己安排这看大门的活儿。 “我家大人还没回来,苗大人要不进去等会?” “也好。” 苗禹带着满腹疑问的小舅子进去了。 刚到后院,便看到了大福。 大福每天中午都会缩在桥石边的窝里,舒舒服服的睡个午觉。 若是有人去它的窝里看一下,就会发现里面用黄鼠狼皮、老鼠皮、野狗皮等等,垫的又厚又软,躺在上面极为舒服。 这些皮毛……全都来自于城里的那些邪祟。 谁也不知道大福从哪儿搞来的。 结果早上茶喝多了,大福中午没睡着。 这会正没精打采的从窝里钻出来,摇摇晃晃的在后院里溜达。 朱展雷一看到大福,顿时两眼放光:“好肥的一只鹅!姐夫,晚上咱们吃烧鹅吧……” “嘎!?”大福吓的全身毛都炸起来了。 张开翅膀掉头就跑。 我就知道,不该吃这么多的。 来了占城后,有些松懈了呀。 它跑两步、低飞一段,然后一头扎进了窝里,缩在角落瑟瑟发抖,再也不肯出来了。 朱展雷瞠目结舌:“这鹅能听懂我说话?” 苗禹哭笑不得:“你小子啊,别再乱说话了。那鹅不好惹,急眼了他啄你。” 朱展雷根本没听进去。 我又不是村里的小孩,还能被一只大鹅追着跑? 苗禹就到许源的房间里等着。 朱展雷也坐下来,摇头晃脑的:“这里布置的俗气……” 苗禹暗暗一叹,已经差不多摸清楚这未来小舅子的脾性了。 你要说他真是凭着自己的本事,在山河司两年升了检校——现在打死苗禹他也不信的。 于云航进来陪着,端茶倒水。 苗禹就提了一嘴:“我上午给许大人带了好茶,就泡那个。” 要不提前说一声,小舅子肯定还要挑嘴。 于云航笑道:“没了。您的好茶被大福叼进了它的窝里,我可不敢去拿。” 整个南城巡值房,也就是许源自己还不知道大福有多难惹。 “罢了。”苗禹苦笑摇头。 于云航也知道自己大人在某些方面很“抠门”,这房里绝不可能有二两银子以上的茶叶。 “您二位稍等。” 于云航出门去王婶那边,借了些好茶来。 王婶也没钱买,这都是最近几天费师爷他们孝敬的。 王婶年轻的时候出来闯荡,真是吃过见过的。 可惜现在她的身体状态不佳,这些好东西也只能浅尝辄止。 于云航讨了茶叶回来,给两人泡上。 朱展雷尝了一口,点了下头:“还成,是交趾这边最好的‘半坡素’。但是比起正州真正的好茶还差了不少。” 于云航低着头不说话,这样的小舅子,苗大人以后有的受。 苗禹藏在官靴里的脚趾,扣住了地面,脸上还要保持着不失礼貌的微笑。 …… 许源在小余山找了一大圈,又去村子看了看,都没找到蛟,只能先回城了。 门口的老秦一见他,老远就堆着个大大的笑脸:“大人,您回来了。” “嗯。” “苗大人在里面等您。” 许源点头进门,一路上属下们纷纷问候,许源回应着,就快走到后院的时候,忽然听到“哎哟”一声。 然后一阵大乱。 有人在喊:“纪霜秋,你闯大祸了!” 许源快步进去,便看到一群校尉围成一团,纪霜秋明显比旁人高了一个头,鹤立鸡群,叉着腰一脸的不服气。 地上倒着一个人,跟郎小八同样待遇,眼窝上挨了一拳。 于云航正扶着他,不住的道歉:“小户人家的莽女子,不懂规矩,朱大人您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 苗禹站在一边,尴尬的搓着手,不知说什么好。 看到许源回来,众人立刻躬身:“大人。” “怎么回事?” 于云航低声在许源耳边说了几句。 苗禹这小舅子没耐性,等了一会儿就坐不住,起身来在院子里乱转。 苗禹和于云航几乎是同时起来,赶紧跟上他。 这个惹祸的性子,你不看着他,指不定闹出什么事情来。 结果还是没拦住,朱展雷转了两圈,就看见纪霜秋拎了两只大水桶回来。 朱展雷嘴贱说了一句:“她相公怕不是得踩着凳子,才能够着屁股……” 纪霜秋放下水桶就给了他一拳。 不得不承认,这一拳简直打在了于云航的心坎上。 于云航早就想这么做了。 纪霜秋其实没明白朱展雷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是纪霜秋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朱展雷偏说她有相公了,纪霜秋像自己大人一样看重名誉,就不能忍。 许源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苗禹未来的小舅子,被自己手下一个校尉打了,虽说自己的人占着理,终究是动手了。 许源上前扶起朱展雷,黑着脸呵斥纪霜秋:“过来给朱检校道歉!” 道个歉就过去了,许大人当然没打算真的惩罚纪霜秋。 纪霜秋一脸的不服气:“凭什么?” 你这个蠢妞!许源心中骂了一句,没想到朱展雷拉住了许源:“没关系,怪我嘴贱,怎能跟一个女人计较?” 众人都惊呆了,您还知道啊? 朱展雷从怀里摸出来一枚药丹,在眼睛周围滚了几圈——这是丹修的外丹,显然水准极高——淤青肉眼可见飞快消退了。 朱展雷对大家一摆手:“散了散了,有什么好看的?” 然后自己灰溜溜的钻回了许源的房间。 众人莫名其妙的散去了,于云航哭笑不得,这个朱检校纨绔喜气极重,倒真不是什么坏人。 进了房间,苗禹便将来意一说,许源并不介意:“你安排就好。其实你最好别把我写到案卷里,就说是你和朱检校的功劳,毕竟我是祛秽司的人。 把我写进去,让你的上官看到,你跟祛秽司合作,必然对你不利。” 苗禹还没说话,大嘴巴的朱展雷又跳了出来:“本就应该如此,姐夫你就是太死板。 许源他参与这件事情,本来就是因为你给了好处,这就不能算他的案子。” 苗禹:…… 是这么个道理,不过你就不能换个委婉一点的说法吗? 许源同情的看了苗禹一下。 心里跟于云航是一个想法:有这样的小舅子,苗禹你将来有的受啊。 话题就又说回案子上来,朱展雷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咱们在占城,根本不用花太大心思。 事情发生在罗城那边,人家偷了鬼王身,随便去哪都可以,有多大的可能,会跑到占城来?” 苗禹无奈问道:“那照你说,这案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不就是有人买通了内鬼,用什么匠物、宝物之类的,把鬼王身装了悄悄带出去。” 苗禹连连摇头:“你呀,想得简单了。” “我跟你打个赌。”朱展雷不服气:“我还敢断定,内鬼是除妖军的人!要是再想深一点,这就是除妖军一手策划的! 养寇自重听说过吧?除妖军在暹罗那边,快要把叛军铲除干净了。 只要战事一结束,朝廷就不给银子了啊。这怎么能行呢,除妖军上下还没赚够呢。 所以就找了一具鬼王身,悄悄运到暹罗去。 谁成想我三姐认认真真的巡河,把他们给扣下来。最后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苗禹忍不住摇头:“过于异想天开了。” 许源却没说话,因为从一见面,就看出来这个朱展雷头顶上,一道橙色的命格如同旗杆一样升起五丈高! 命格:绿柳成荫。 越尽心、越无所得。 一努力、反不成功。 此生纨绔命,没有真机缘。 许源暗自拧眉,说不定真是自己和苗禹,把事情想的复杂了呢。 朱展雷被评价“异想天开”,有些不高兴了:“姐夫,你敢不敢赌?” 苗禹摆手笑道:“你是不是看上我什么宝贝了,你开口就行,我送给你,打赌的话你输定了。”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朱展雷叫道:“我还真就一定要跟你赌了!这样,一件六流匠物,怎么样?” 苗禹还是推脱,朱展雷一定要赌,苗禹只好接了。 朱展雷哈哈大笑:“许源,你做个见证,免得姐夫赖账。” 苗禹苦笑摇头。 敲定了赌约,朱展雷心情好了起来,一手拽着苗禹,一手拉着许源:“走,今晚上斜柳巷,本少做东!” 苗禹连连道:“本官品行端正、洁身自好,从不去那种地方……” 这是未来的小舅子,跟他一起逛青楼,传到他姐耳中…… 朱展雷“切”了一声:“装什么装,我都打听清楚了,你是白月馆最大的恩客。” “啊……这……” 许源是不去的,主要是没意思。三个人绑一起,也玩不过那只千年的老狐狸啊。 最后苗禹被未来的小舅子硬拽着去了。 许源给麻天寿写了一封信,让老大人暗中盯着罗城的除妖军。 今天来不及了,明日一早就送出去。 …… 隔天一早起来,许源先看了一下黄历。 今日禁:观星、喊山、醉酒、锻造。 昨夜值守的校尉睡眼惺忪,见到许大人没精打采的问候一声。 早饭后,校尉们都来了,值守的下值回去补觉。 许源安排于云航去罗城送信。 还有七八天就过年了,大家都有些懈怠。 许源无意中听到几个校尉在悄悄商量:下午的时候偷溜出去,给家里置办年货。 傅景瑜、贾熠等几个检校,却是显得忧心忡忡。 傅景瑜专门来找许源:“这一年快到头了,可还没有‘禁觑日’。” 许源心里咯噔一下:“也就是说到过年的这几天里,一定会有一天‘禁觑日’?” 傅景瑜点点头。 每年至少会有一天“禁觑日”。 这是一年中,邪祟最猖獗、活人最危险的日子。 大多数的年份中,都只有一天禁觑日。 但闰年会有两天。 不能提前翻看黄历,所以没有人知道具体是哪一天。 一百多年前,高丽那边某个城中的祛秽司,耍了个小聪明,重金收买了当地翻印黄历的“福文斋”,提前知道了那一年“禁觑日”的日子。 这之后的十天内,福文斋接连遭遇厄运。 东家满门惨死,店里的伙计、管事,死伤过半。 活下来的后半生也是痨病缠身、厄运不断。 到了“禁觑日”那一天,做足了准备的祛秽司,全军覆没! 从福文斋出事,到“禁觑日”到来,中间有四个半月的时间。 城内祛秽司衙署,有几十个已经想方设法调离。 甚至有两个直接调回了正州。 但是在那一天,谁也没跑掉。 天南海北,无一幸免! “小心防备!”许源沉声道:“闯过这一关,给大家每人发二十两银子,好生过个年。” “好。” 中午的时候,石拔鼎带着一个人过来。 “七禾台公所派来找你的。”石拔鼎指着那人道:“他不知道你在南城巡值房,先去了署里。” 许源猜测跟蛟有关。 果然那人躬身行礼后,从怀里取出一封信:“大人,山里的朋友送来的信。” 许源接过来打开看了。 白老眼在信里说,蛟大王最近有些“异常”。 白老眼最近几次去广货街,蛟大王都只是匆匆露了一面,而且蛟大王似乎和广货街上那些大邪祟,关系越来越亲密。 前日白老眼再去广货街,却没有见到蛟大王,只有田靖出面应付。 白老眼担心出了什么事情,这才暗中写信告知。 许源眉头一皱,蛟去了鬼巫山,被阴气侵蚀,发生了某些“变化”? 小余山中的侵蚀,比起鬼巫山弱的多。 按照死尸雀的说法,蛟大王回来了,可许源没找到。 它显然也没打算联系许源。 许源问那送信人:“山里的朋友还有别的交代吗?” “没有了。” 许源点点头:“你且住下,本官写好了回信,还要辛苦你带回去。” “是。” 送信人是公所的白役,许源命郎小八打赏了二两银子,安顿他在南城巡值房里住下了。 “让狄有志带上人,跟本大人出去一下。” …… 狄有志当然带上了周雷子。 许大人现在的水准,不敢说在小余山里横着走,但只要不碰上野猪獠、鬼王妃水准的,可保安全无虞。 深入山中数十里,仍旧没有发现蛟的踪迹。 许源心中深深忧虑起来,蛟大王啊,你可莫要晚节不保! 半下午的时候,许源只能带着队伍退出去。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快要出山的时候,许源忽然注意到不远处的山坡上,有什么东西晃了一下。 许大人打开“望命”看了一眼,不由得笑了。 黄鼠狼躲在一片草丛里。 身边还藏着一大包炮药。 比它的身子还大。 它从这里路过,看到下面山沟里有一大群人。 领头儿的还是个熟人。 黄鼠狼没有一点打招呼的意思。 结果还是没能躲过去,被那人给瞧见了,然后脚步声从山下一直到了自己身前:“老朋友见面,你躲什么?” “是不是心虚了?” “做坏事呢吧!” 许源用兽筋绳一卷,就把可怜的黄鼠狼拎着尾巴吊起来。 然后许源就看到了那一大包炮药:“你准备干什么?” 黄鼠狼一大家子,回山之后便少了进项。 前一阵子许源收拾了鬼王妃,反倒是给黄鼠狼一家灵感:墓里有钱啊! 陪葬品、珠宝金玉什么的,只要挖出来就能卖钱! 于是一大家子满山找坟。 这小子运气不错,还真找到了一座,吭哧吭哧挖了好几天,结果被一堵石墙挡住了。 怎么挖都绕不过去。 这小子把心一横,下山用诡技拘住了一个人,让他帮自己买了一包炮药。 挖不过去,那就炸开它! “吱吱!”黄鼠狼抗议:“你放我下来!否则本大王挠你脸!” 许源生硬转折道:“提起大王……那位蛟大王,你见着了吗?” “蛟大王没见着,鬼大王倒是见着一位。我已拜了那位鬼大王为主。你再不放我下来,我喊一嗓子,鬼大王就能从几十里外直接杀过来,啃了你的脑袋!” “鬼大王?什么鬼大王?”许源心中一动。 第三二七章 虫甲(求月票) 黄鼠狼把两只前爪抬过头顶,龇牙咧嘴,做出了獠牙翻在唇外凶恶表情。 只不过它被倒吊着,不论怎么装腔作势,都显得十分滑稽…… “鬼大王就是鬼大王。” “一身铠甲,手持宝剑!” “凶煞威压四方,所有邪祟俯首称臣,所有活人随意选食!” 许源注意到了它的用词:“活人?” “鬼大王驱策着一船活人为它所用。”黄鼠狼信誓旦旦:“它必定是养着这些人,想吃的时候再吃。” 许源问道:“你在哪里见到的鬼大王?” “你先放我下来,取出身上所有的金银敬奉于我,我才能考虑在鬼大王面前说情,免了你的死罪。” 许源正考虑着如何炮制这小东西,忽然“嘎”一声,大福从后面一摇一晃的追了上来。 许源奇道:“你是怎么跟来的?” 最近大福总在自己身边“神出鬼没”。 自己觉得它跟来了,却怎么也找不到它。 这次出发前,许源把整个队伍都看了一遍,分明没它的影子,怎么忽然又钻出来了? 大福歪着头,直勾勾的瞪着两只眼,嘎嘎又叫了几声。 也不知道是在糊弄,还是真的在解释。 反正饭辙子也听不懂。 前一阵子没有次次都跟着,是因为大福忙着在南城巡值房附近,扩张自己的领地。 因为扩张领地,接触了许多小邪祟。 因为接触了许多小邪祟,食物便有了来源。 对于饭辙子的依赖性大大降低。 南城巡值房周围的几条街道,如今已经十分“干净”了。 本来就因为祥光的缘故,周围街面上邪祟罕至。 这下好了,彻底绝迹。 再加上昨天朱展雷要吃烧鹅,大福危机感骤增,今天饭辙子要出门,它就立刻跟上了。 不光许源没发现它,狄有志和他手下十二个弟兄,也都没有发现。 因为大福跟一只剥皮野猫邪祟,学了一个本事。 可以把自己藏在阴影里。 大福嘎嘎一叫,黄鼠狼整个都软了。 它本来就怕鹅。 更别说它还从这只鹅身上,嗅到了一些让它惊惧的气味——那是吃过自己同类所留下的气味! 许源忽然也闻到了一股气味,又骚又臭! “诶!你怎么还尿了……”许源大怒把兽筋绳一甩,黄鼠狼飞出去撞在了一旁的石头上。 黄鼠狼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大福嘎嘎的,伸直脖子张开双翅,做出了一个“俯冲”的姿态,直奔黄鼠狼去了。 “我没死!我没死!”不敢装死了,黄鼠狼一下子蹦起来:“我带你去找鬼大王!” 许源手中的兽筋绳一甩。 套马一样套住了大福的脖子,将它扯了回来。 大福强烈抗议,嘎嘎叫个不停,直到……许源给了它一个脑瓜崩。 老实了。 …… 运河最近接小余山的这一段,有几个大拐弯。 其中一处向着小余山内凹陷,水流平缓,形成了一处河湾。 天马上就要黑了,河湾中悄无声息的停着一艘大船。 船帆落下,船上看不到任何可以证明其来历的标记。 甲板上没有一个人,甚至让人怀疑,这是一艘鬼船。 二里外的山坡上,慢慢钻出来三个脑袋。 一大两小。 黄鼠狼用小爪子指着船:“鬼大王就在那艘船上。” “昨天晚上我路过这里,亲眼看到鬼大王上岸。” 它又指向旁边:“顺着这条路去了佛爷岭。佛爷岭上有个破庙,里面本来住着一个大邪祟,结果鬼大王一把将它拿了,张口就吞下了肚去!” “然后鬼大王就占了那破庙的神龛,也不知道是在等什么东西来祭拜它。” “可是等了一夜,也没什么东西前来,天快亮的时候,就又顺着原路回来了。” 许源皱眉:“你如此胆小,昨晚怎敢跟着鬼大王一路?不怕它一口也将你吞了?” “我、我胆气很足的。”黄鼠狼眼神闪烁,不肯说实话。 大福扁嘴一张,像一只大板夹,狠狠夹住了黄鼠狼的头。 “松快、快松开,脸扁了——” 许源将黄鼠狼从大福的嘴里拽出来。 黄鼠狼这才老实说了:“鬼大王身上穿着金光闪闪的盔甲,我、我想跟在后面,看看有没有掉下来的甲片。” 许源已经有七成的把握,所谓的“鬼大王”,就是那具鬼王身。 这次进山本来是找蛟大王的,却无意中发现了鬼王身的下落。 许源想了想,拿出五两银子。 黄鼠狼眼睛都直了。 许源却没有马上给它:“你们一家住在哪里?以后我要雇你们,总要能先找到你们。” “雇我们……”黄鼠狼内心天人交战。 泄露了住址,搞不好会被一锅端啊。 你看这只凶恶的大鹅,我一个不够它塞牙缝。 焉知他是不是诓我,然后让他的鹅吃个饱? 许源将五两银子递给黄鼠狼,然后又掏出一小颗金豆子。 “你若是信不过,这是定钱。” 黄鼠狼大喜,那黄灿灿的光芒仿佛蕴藏着诡术,让它再也控制不住,一把抢了过去。 然后便说出了自家的住处。 黄鼠狼不知道的,那金豆子上,真藏着“诡术”——商法。 买的是“奴仆”,以后它对许源,就只能乖乖听命了。 “好了,你先回去,见过本官的事情,不得对任何人或是诡异泄露。” “遵命!”黄鼠狼嘴里吐出这两个字,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但是爪子里沉甸甸的金豆子不会作假,它一甩脑袋不想那么多了,钻进草丛里飞也似的蹿走了。 知道了黄鼠狼一家的住处就好办了,早晚这一大家子几百口,都会成为许大人在小余山里的眼线。 黄鼠狼刚走,那船上便有了动静。 木头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开的却不是舱门,而是一扇窗户。 随即从窗户里伸出来一条细长枯瘦的手臂。 那手臂极为怪异,每一段骨头都有七尺长,一条胳膊分成了四段。 紧接着又有四扇窗户被打开,各自伸出一条同样的手臂。 从远处看,就好像是这些怪异的手臂,本就生长在船上一样。 五只手臂一起,打开了货仓的舱盖。 舱盖的板子都被掀起来,紧跟着从里面坐起来一尊巨大的身影。 它青面獠牙,手握宝剑。 身后还有四条手臂,分别持有四种“法器”。 金甲、宝剑和法器,令人感觉煌煌大气。 可是这身影自身,却是阴气四溢。 它抖动身躯,从货仓里爬了出来,高有十多丈,只怕是这货仓内,就只装了它这么一件“货物”。 每动一下,它身上的金甲便会跟着颤抖一下,发出瑟瑟簌簌的声音。 那金甲的每一枚鳞片,都是一只暗金色的怪虫,用钩子一样嘴,挂在了身躯的皮肉上! 第三二八章 朱三丫(三合一) 那些怪虫摇晃间,虫翅时开时合。 虫翅表面是金色,内侧漆黑。 于是这一身“铠甲”在夜晚的星光下,便如水面波动般的,在金色和暗金之间,不停地变幻。 身后的四条手臂,成一个固定的角度张开,同样也挂满了这种怪虫。 每一只手臂上,还都带着手镯、臂环。 若再仔细去看,都是缠在手臂上的邪虫。 和组成铠甲的怪虫,似乎是同出一源,只是形态不同罢了。 鬼王身一步一步走下河,走上了岸,然后顺着黄鼠狼刚才所指的那条路去了。 许源没有马上跟上去。 而是潜行到了上游河边,将皮龙放了下去。 皮龙悄无声息的游到了船边,慢慢昂起头来,悄悄朝船舱内看了一眼。 那些怪异的手臂已经收回去。 窗户关闭。 这艘船又变成了普通货船的样子。 船舱内漆黑一片,却又有不知什么东西,泛着一些鬼火一般的淡淡荧光。 一些舱门关不严实,留下了手指宽的缝隙。 皮龙从这些缝隙看进去,只见船舱内,十几个穿着除妖军制服的人,血肉已经黏连成了一片! 大家共用全部的手脚、脑袋。 并且这些血肉已经生长的,覆盖了整个船舱! 这艘船的内部,已经变成了一座血肉舱室。 除妖军制服没有这盖住的部分,血肉暗红,正在不停的蠕动着。 他们的手脚,都已经变成了那种枯瘦细长的状态。 折迭缩在船舱中。 十几颗脑袋上,头发枯黄,脱落了大半,剩下的好像枯草一样垂在脸侧。 牙齿变得尖细,两眼泛着幽光,布满了血丝。 皮龙便悄无声息的沉回了河水中。 这些人被鬼王身侵染,已经严重诡变了。 许源收回了皮龙,悄无声息的跟上了鬼王身。 这庞然大物在山中穿行,沿途留下了清晰的痕迹。 许源取出“泥面”扣在脸上,便完美的融入了小余山的阴冷邪异中。 大福瞪大了眼睛,它的脑子不多,实在想不明白,饭辙子怎么变了个模样。 那就不想了。 大福摇摇晃晃跟在饭辙子身后。 反正我是跟定你了。 许源也不敢跟得太近,距离鬼王身足有二里远。 鬼王身所过之处,邪祟也纷纷退避。 几十里的山路,只用了半个时辰就走完了。 然后许源便看到了黄鼠狼口中所说的“破庙”。 这是一座铺满了一整片山坡的庞大遗址。 可以看到当年香火鼎盛的时候,这庙的山门在山脚下。 然后一路向上,沿途有各种建筑,到了山顶上,有三座巨大的宫殿。 鬼王身抵达此地,古老庙宇的遗迹中,飞窜出来几十只大小邪祟,向四周的黑暗中逃去。 这里本是一只大邪祟的地盘,昨夜鬼王身一口吞了那家伙。 天亮之前鬼王身离开,这里就成了“无主之地”。 各路邪祟觊觎,纷纷过来占据。 没想到今夜鬼王身又回来了! 不跑还不等什么?等着被鬼王身吃掉吗。 鬼王身对这些小东西没兴趣,一步步登山,到了最大的正殿废墟中,便在破烂不堪的神龛上盘坐了下来。 这神龛当年应该也十分巨大。 当中的神像只怕有三丈多高。 鬼王身坐在上显得局促,但也能坐得下。 然后便一动不动的等候着。 许源躲在远处望着,心里犯着嘀咕:鬼王身要等的,该不会是……蛟大王吧? 夜晚无比寂静。 许源一直低着头。 今日禁观星,万万不可抬头仰望星空。 大福在许源身后,陪着等了一会儿,就觉得无聊,索性卧了下来。 然后扭动脖子,脑袋不知怎的就往夜空上看了一眼。 而后两只鹅眼猛地瞪大,露出惊恐之色。 也不知它究竟看到了什么,吓得赶紧低下头,再也不敢看了。 大福越来越觉得无聊,干脆就闭上眼睛睡觉了。 等到了后半夜,许源忽然觉察到有些异常,用手在眼上一摸,望命打开。 霎时间,北面的山谷中,漂浮起密密麻麻邪祟的“命”。 暗蓝泛黑。 乃是阴鬼的命。 汇聚在一起,好像一条大河,正在绵绵不绝的向着破庙飘来。 鬼王身动了一下。 许源松了口气,还好那些阴鬼不从自己这个方向经过。 阴鬼大河在山脚下停了下来,然后不断的积聚。 每一道阴鬼都显得残破不堪。 它们被漫长的岁月侵蚀,魂体像是风蚀的朽木一样。 所有的阴鬼汇聚在一起,被某种特殊的力量粘在了一起,变成一尊如同山岳一般的阴鬼。 许源暗中皱眉。 将这些阴鬼凝聚起来的力量,根源竟然在这破庙之中! “当年……这些阴鬼,都是这大庙的信徒?” 山岳巨大的阴鬼开口,无数个声音凝聚在一起:“滚下来!” 声音中带着压抑的愤怒:“那不是你的位置!” “你这是在亵渎!” 鬼王身双眼中,有情绪在浮动。 它僵硬的开口:“你们终于来了。” “你想做什么?一百多年了,为何还要来打扰我们?” 鬼王身道:“我来拯救一群懦夫!” 山岳般巨大的魂体中,无数阴鬼愤怒:“羞辱我们?你走不出这片大山!” 鬼王身道:“芳福妃被祛秽司斩杀的时候,你们在哪里?说你们是懦夫,有错吗?” 魂体们一起冷笑:“我们从未忘记亡国灭种之恨!而那女人早忘了自己的身份,她想要的,是融入皇明的世界,继续享受阳世间的富贵!” “那么现在呢,我可以给你们一个复国的机会。” “就凭你?” “我的故土一直在抵抗。而你们在做什么?你们龟缩在这山里,却看不起山外奋战的勇士?” 魂体们沉默了。 鬼王身继续道:“看看你们的鬼样子!再过上几十年,你们就要被岁月彻底侵蚀消融了。 到了现在,你们还没有勇气拼一把吗?” 魂体们的意志统一,沉声问道:“说说你的计划。” “明夜,在这里,我会帮助你们入梦你们的后人……” 魂体们大乱:“不行!我们侵入后人的意识,就会取代他们……” “闭嘴!”鬼王身一声怒喝:“你们究竟在怕什么?那些后人现在已经是皇明的顺民,他们已经忘了祖宗先人! 这样的后人,死不足惜!借用他们的身体,光复先辈的荣光,有何不可!” 魂体们沉默了一会儿,又一起道:“若是失败了,我们也逃不出来。” “你们现在这样子,还能坚持多久?二十年?与其这样不人不诡苟延残喘,不如放手一搏!” 鬼王身又说道:“我暹罗义军四起,皇明已经压不住了。只要交趾这边起事,不出三月便能将烽火连成一片! 皇明必将被我们赶走,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山岳一般巨大的魂体中,响起了一阵嗡嗡声。 似乎是在内部进行商议。 片刻后,所有的魂体才一起开口:“我们如今这状态,入梦的成功率不会太高。” “明夜,你们再来。我有办法让你们成功入梦。” 山岳般的魂体便溃散,重新化作了一条大河往北去了:“明夜见。” 等它们走后,鬼王身才从神龛上下来,沿着原路返回了船上。 它躺会了货仓中,那些手臂又伸出来,将货仓上的木板一一盖好。 许源没有现身,等鬼王身回船,许源抱起大福,飞快的去了。 然后按照黄鼠狼说的地方,果然找到了一大窝黄鼠狼。 便立刻花了银子,将它们一家都“买”来,变成了奴仆。 然后让它们去河湾盯着那货船。 随后,许源才放心离开。 走出小余山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祛秽司众人在码头上过夜。 许源昨夜让他们先出山。 狄有志见到许大人,立刻迎上来,还没等他开口,许源便道:“马上回城!” 入城之后,许源吩咐狄有志:“回去让所有人做好准备!” “是!” 许源孤身直奔山河司衙门而去。 到了衙门外,许源对值守的山河校尉说道:“我要见苗禹,带路!” 校尉们面色古怪,一言不发的带着许源进去了。 许源觉得自己可能是看错了,为什么觉得那几个校尉的神情中,似乎藏着一丝的……幸灾乐祸? 苗禹也住在衙门后院。 校尉们带着许源走过了一片有些“熟悉”的院子——许源忽然想起来,这是和祛秽司衙门,靠着一条“鼠道”互通的那地方…… 许源一阵心虚。 而后便听到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语速快的像麻雀叫:“……我怎么敢管你?你是苗家人,我是朱家人,你还不是我们姐夫呢,再说就算你跟我姐的事情真成了,我也管不着你呀? 我姐自己选的人,就算你真是这种货色,她也只能打落了牙齿肚里咽。 但是——” 声音猛地拔高,并再一次加速:“你不能跟老小一起瞎混啊!苗家的叔叔阿姨对你抱有极高的期望,你要自强、你要努力啊,万万不可这么堕落下去,老小是个烂泥性子,我跟大姐都已经不抱希望了……” “朱三丫!”朱展雷愤怒的声音,压过了她:“你过分了啊!” 但是那个声音很快更高镇压:“你再喊一遍?!” 然后有什么东西抽打的声音,朱展雷“唉哟哎哟”的连连喊叫着,并且声音飞快的朝着许大人这边来了。 带许源进来的两个校尉,捂着嘴偷笑,说了一句“他俩被朱检校的姐姐,刚从白月馆揪出来”,然后就一起跑了。 咣啷! 跨院的月门被猛地拉开,朱展雷正在抱头鼠窜,险些一头撞在许源身上。 “啊?!”朱展雷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他身后追着一个腰肢纤细、两腿又长又直,穿了一身山河司巡检官服的女子。 女子一头青丝包在官帽里,脸蛋白皙干净,杏眼桃腮,容貌绝美气质干练。 她正举着一根刚折下来的竹制,追着小弟打。 看到门外还有个人,顿时脸上一红,赶紧将手放下来,把竹枝藏在身后,悄悄丢了。 朱展雷眼珠一转,飞快的藏到了许源身后,只伸出一个头来:“朱三丫,你凭什么说是我带坏了姐夫?就不能是姐夫带坏了我?” 眼前女子撇了下嘴:“朱老小,全家上下都知道你是什么德性。” “那也不是我带坏他的!”朱展雷跳脚叫道:“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还用得着我带吗?白月馆里是他的老相好!” 苗禹欲哭无泪。 被卖的一干二净。 这门亲事,黄了。 “罢了,我管教不了你了,等回家我就禀明爹娘……” “你就会告状!” 许源拱手,询问:“可是罗城朱巡检?” 朱展眉素手抱拳:“正是。敢问阁下……” 朱展雷飞快说道:“这是姐夫的好友,姐夫请他帮忙查鬼王身的事情。他跟我们的口味不一样,昨夜那白姑娘说了,许大人看上的,是她院里那两个还没梳拢的小姑娘。” 许源:…… 对苗禹的痛苦,感同身受啊。 朱展眉的眼神中,果然带上了几分审视的色彩。 许源摆摆手,将朱展雷拽回了院子,关好了门,问道:“几位……尤其是朱巡检,我想问一问:鬼王身是否会出现自我意识?” 苗禹和朱展眉都是神色一正,只有朱展雷还是吊儿郎当的样子。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朱展眉急忙询问。 “我昨夜看到了鬼王身……”许源便将经过说了。 朱展眉惊讶的樱唇微张:“竟然真的是除妖军……” 朱展雷得意洋洋,对苗禹一伸手:“姐夫,我怎么说的?认赌服输。” 苗禹一摆手:“别打岔,等这事有了结果,如果你真说中了,我不会赖账。许贤弟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 朱展眉便瞥了姐夫和小弟一眼,呵呵一声冷笑:“瞧瞧,同样的夜晚,有人在寻欢作乐,有人在用心查案!” 朱展雷就很不高兴,嘀嘀咕咕的,从小到大,你就觉得我不如这个、比不上那个。 苗禹道:“跟我来。” 他回屋取了一串钥匙,带着几人拐了几个弯,来到衙门里一座小楼前。 开了门锁进去,是山河司占城衙门的藏书楼。 苗禹飞快的翻找资料,很快就从一本发黄的记录中发现了:“小余山那座破庙,应该是当年香火最旺盛的‘天福庙’,当年占城中的权贵,基本都是这座庙的信徒。” 他又顺着记录找下去,指着另外一段说道:“还有这里说了:占城城破之后,大军上下一直在提防邪祟作乱,没想到后续却十分平静。 向来的确是那些阴魂,都躲进了小余山,在那座庙周围潜伏下来。” 朱展眉想了想,道:“我也曾听说,交趾这边有某些以血脉为媒介,施展的诡术——想来它们所谓的入梦便是如此。 而这种诡术,血脉越稀薄,施展起来越困难。鬼王身信誓旦旦,它极可能是真的找到了某种方法,可以大幅提升诡术的成功率。” 许源还是问出了刚才的那个问题:“鬼王身为何会生出了自我意识?” 按照向青怀的说话,“鬼王身”更像是一种武器。 每一次使用都需要有人牺牲自己,以自己的魂魄操控。 朱展眉想了想,摇头:“我猜不出来。恐怕只有钦天监的人能回答你。我们对于鬼王身的了解很少,以前捕获的鬼王身都被钦天监销毁了。” 朱展雷便道:“还想那么多做什么?赶快向上报告啊。咱们只有一天时间,说不准今夜它们的阴谋就要发动了!” 许源也是这个意思,于是看向苗禹和朱展眉。 朱展眉立刻做出安排:“苗大人立刻派人,以最快速度去顺化城求援。 咱们两人一起去码头,若是顺化城的援兵今日不及赶到,咱们能依仗的只有河道营了!” “好。”苗禹答应,正要去安排人,朱展雷叫道:“我可以去顺化城!” “你别添乱了。”朱展眉一点面子不给他留。 朱展雷想了想,的确事关重大,万一路上有什么意外……他这辈子都没有承担过这么大的责任,顿时一阵心虚。 也就不争取了,乖乖的缩在一边。 许源想了想,还是道:“顺化城太远,不如本官也向罗城求援?” 朱展眉略一思索,边点头道:“好!记得莫要泄露给除妖军方面。” “好。” 许源立刻回去,让傅景瑜跑一趟罗城。 因为事情紧急,傅景瑜跟宋芦借了几张字帖。 这些字帖是五姑留给宋芦的,速度更快。 许源在南城巡值房中等候,表面沉稳,内心其实分外焦急。 若是鬼王身的方法可行,今夜便会有大批本地土人暴乱! 虽然皇明这一百多年来,不断向交趾移民,但本地土人仍占了大多数。 占城内许多官员家中的仆役,也都是本地土人。 真的让他们闹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更何况还有一尊深不可测的“鬼王身”领导。 午饭过后时间不长,苗禹手下的张巡检来了。 “许大人,我家大人请您去码头。” 许源点头,带了狄有志和郎小八出城,快马加鞭赶到了码头上。 这次直入运河衙门。 本地河监端坐上首,左侧是一员武将,运河衙门的几个重要官员,和苗禹、朱展眉分别坐在周围。 “河监大人,许巡检到了。” 河监一抬手,指着旁边墙上挂着的衣服地图,淡淡道:“许大人,请指出那艘船的具体位置。” 许源迟疑了一下,还是上前在地图上把大致位置圈了出来。 河监便再说道:“好,多谢许大人了,来人,送许大人出去。” 苗禹和朱展眉登时神色不虞。 苗禹质问道:“河监大人这是要把许大人排除在外?” 河监没有发话,他右侧的“巡河使”便冷冷开口道:“这本就是我们运河衙门的案子,他们祛秽司掺和进来,算怎么回事?” 许源忍不住冷笑。 朱展眉的声音随之响起:“这鬼王身,是我巡查的时候发现的。却不是在我手里丢的。 偌大的运河衙门上下一起发动,看似很尽心用事,却什么都没找到。 许大人找到了鬼王身,居功至伟,你们却抱着门户之见,要将他排除在外?” 巡河使被抢白,铁青着脸没有再说。 朱展眉一个小小的巡检没什么分量,但她身后的朱家可是分量十足! 朱展眉说完这番话,一一看向在场众人。 可是除了苗禹,其余人都还是刚才那一副态度。 朱展眉摇头不已。 一群抱残守缺、鼠目寸光之辈啊。 许源最先发现了鬼王身,当然也最了解情况。 有他跟着能提供有价值的参考意见。 而且这份功劳根本跑不掉,就算是现在不让许源去,将来也要给人家嘉奖。 将许源排除在外,还会被朝野嘲笑气量狭窄。 还不如让许源参与进来,顺势将这案子,变成运河衙门和祛秽司合办。 运河衙门便不会因此丢了脸面,又可以借助罗城南署的力量。 何乐为不为呢? 端坐在上首的河监大人始终不发话,许源便一声轻笑,转身潇洒而去:“不必了,的确本就是你们运河衙门的案子。” 你们案子就是你们的责任! 张巡检等在外面,又将许源送出去。 张巡检都忍不住低声道:“这些官老爷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许源走后,运河衙门开始商议如何处置鬼王身。 河道营来的是一位参将,外面军营里有一千营兵。 他分外有信心:“我等应当先发制人,不必等到晚上了,现在就发兵,水陆并进,围住了那艘船,将鬼王身捉回来!” 其余人等也是连连点头:“据许源所说,那些前朝阴魂都是些没胆子的,只要擒了鬼王身,那些家伙根本不敢起事,再过上一二十年,它们就自动消散于这山野之间了。” 群亲激昂,苗禹和朱展眉提了些意见,却都被众人一一驳斥。 于是不到半个时辰,便做下了决定,进兵! 河道营这一营兵马水陆军各一半,有一大两小三艘战船。 参将迅速回营征兵出发,心中也是一片火热。 没想到天降奇功落到了本将的头上! 鬼王身失踪,运河衙门担心是暹罗叛军做的。 因此派出了河道营四千营兵。 主力在罗城那边,他这一支乃是偏师。 对于军人来说,不打仗哪有功劳? 偏师驻扎占城,参将本以为这次空跑一趟,结果还能捞个首功! 所以他才极力主张进兵,若是等罗城主力过来,就没他什么事了。 三艘战船在河中,五百步卒在陆上,沿着运河齐头并进。 只用了一个时辰,便到了那一处河湾。 已经看到了那一艘落帆停在岸边的货船了。 参将下令:“原地整队,准备进攻!” “擂鼓!” 鼓声刚起,便见那货船的窗户同时打开,里面伸出来二十四只枯瘦细长的大脚,探入了水中一同划水。 那大脚皮肉蠕动,自动化作了鸭蹼的形状。 一划之下,货船猛窜出百十丈,速度奇快朝着河道营的三艘战船而来。 彼此间相隔五里,转瞬间货船就冲到了眼前。 船舱中紧跟着又伸出来二十四只枯瘦细长的手臂,一侧的十二只,一同刺入了河道营的两艘小船之一。 咔嚓、咔嚓、咔嚓—— 战船上的木头,蒙着的铁皮等,在这些手臂之下,如同纸糊的一般。 手臂一起用力,这艘战船就被彻底撕烂了。 第三二九章 只捞功绩、不打硬仗(三合一) 岸上,河监带着数十衙兵。 河监大人也是六流文修,但是很多年不曾亲身战斗了。 发现这艘货船的时候,他持着一柄文士剑,一副身先士卒的做派,带着人冲到了河边。 这种剑又细又薄,剑鞘精美、剑条光亮。 文人们配在腰间,主要是为了装饰…… 结果看到这邪祟如此可怕,河监顿时脸色大变! 然后悄悄往后一缩,就丝滑的藏到了所有人的后面。 苗禹和朱展眉也是吃了一惊。 朱展眉这次过来,是因为暗中查到了一些和“鬼王身”有关的线索。 她带来了自己手下两队人马。 苗禹就可怜了,到现在还是那两个心腹跟随左右。 一艘战船被撕破,岸上众人一起变色。 但是最大那一艘战船上的参将,和他的河道营官兵,甚至是小船上落水的那百五营兵,全都不见慌张神色。 那货船邪祟所有的大脚一起划水,又朝着第二艘小战船撞去。 参将站在大船船头,冷哼一声道:“竟是这般小瞧了咱们河道营!” 那被撕碎的小战船,各部分之间,仿佛“藕断丝连”般的,浮现出一道道的蛛丝。 蛛丝牵连拉扯,各部分便重新拼凑起来,又变成了一艘完整的战船! 落水的营兵们,身上也都缠着一根蛛丝,牵着蛛丝都爬上了船。 众人似乎隐约看到,这艘战船的船舱中,有一只一丈长的梭子状蜘蛛虚影一闪而逝。 战船重整旗鼓,又追着货船邪祟的屁股,和另外一艘战船前后进行夹击。 河监长松一口气:“还好、还好。” 河道营装备精良,战船也都是匠物! 却没有注意到,货船邪祟的船底,打开了一扇船板,大片的金色怪虫钻进了河水中。 …… 许源从运河码头回到南城巡值房,老秦赶紧迎上来:“大人……”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大门里便忽然出来一个人,伸手一拨,老秦就被挤到了一边去。 老秦屁都不敢放一个。 那人一把拉住许源:“快走。” 许源大感意外:“老大人,您来的如此之快?” 傅景瑜和宋芦也跟了出来:“老大人亲自挂上了字帖,带着我俩一路飞驰。只用了半个时辰,就回来了。” 许源纳闷,老大人为何如此急迫? 麻天寿道:“被运河衙门那帮人撵出来了?” “老大人早就料到了?” “占城的河监,还有这次河道营那个廖参将,老夫我都曾……共事过,对他们的为人,一清二楚!” “老大人是担心他们败在鬼王身的手里?” “他运河衙门的事情,跟老夫有什么关系?”麻天寿道:“败了才好呢,咱们正可以瞧个热闹。” 许源奇怪,老大人不是这个性情啊。 运河衙门打输了,无法阻止鬼王身的阴谋,占城必定生灵涂炭,遭遇一场可怕浩劫。 麻天寿抓着许源的手臂,快速向城外走去:“你小子说一说,如果这事情交给你处理,你会怎么做?” “嗯?”许源疑惑一声,再看老大人,猜测:“难道……您跟小子我,想到一块去了?” “哈哈哈!”麻天寿大笑:“所以老夫才急匆匆赶来,一定要在天黑之前解决此事。” 许源也笑了,道:“您老等我一下,我回衙门取一件祥物。” “哦?看来你的确已经想好了计划,速去。” 许源回去看了看那块桥石。 本官有《化龙法》,身躯力大无穷。 的确是能够搬得动。 但是为什么本官要亲自搬运? “老秦!” “纪霜秋!” “郎小八!” 许大人手下这些强壮的武修立刻出列。 然后老秦先把桥石扛了起来。 他先来,路上轮换。 老秦非常肯定,自己一定是在某些自己没注意到的地方得罪了大人…… 一行人迅速出城,往小余山里去了。 进山之后,许源一马当先。 如今有老大人这位五流坐镇,便是遇上鬼王妃、野猪獠水准的邪祟也不怕了。 队伍的速度极快,许源飞速到了黄鼠狼一家的住处。 这些“奴仆”忠诚的执行着许大人的命令。 “忠诚”这个词跟奸猾狡诈的黄皮子一族,原本实在是沾不上边。 黄鼠狼一家拿了许大人的银子,原本是想偷懒的。 却不知怎地,根本闲不下来。 不干活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这一大家子,这辈子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勤奋使我快乐! 一只老黄鼠狼,带着许源他们直往小余山深处去了。 跋涉百里,天快黑的时候,他们来到了一座山中寒湖旁。 环绕湖泊,有大片早已经坍塌破败的建筑。 从其中的一些细节,可以看出来当年这里颇为奢华。 老大人便一声大喝:“邪祟还不快快现形!” 一张三丈长的巨大字帖凌空飞起。 上面四个大字:阳光普照! 顿时强光迸射,寒湖上方好似重新升起了一轮大日。 光芒刺穿了湖水,寒湖忽然“沸腾”了起来。 大股的阴气从湖底翻腾而起,咕嘟咕嘟的从湖面上冒了出来。 湖边的那些断壁残垣下,藏着大量的阴鬼。 光芒一照,它们就惨叫着冲了出来。 老大人又小心翼翼的取出一只小铜炉。 铜炉中有一块红彤彤的火炭。 老大人把铜炉一扬,火炭便咕咚一声掉进了湖中。 湖水这次是真的沸腾了…… 那火炭乃是一件五流的“宝”物。 老大人从罗城某个大姓家族中借来的。 躲在湖底的那些阴鬼也藏不住了,纷纷从湖水中冲了出来。 老大人哈哈大笑,手中一支笔,飞快的写出一道道字帖,字帖下那些阴鬼一只一只的灰飞烟灭! 许源忙对纪霜秋一招手:“石来!” 纪霜秋大吼一声,将桥石朝许大人掷了过去。 许大人施展了《龙相诀》,使了个巧劲接住桥石,将斩龙剑雄剑放进去。 顿时明黄色的祥光绽放。 祥光所至处,阴鬼惨叫着全身冒起了白烟,不多时便被彻底融化了。 麻天寿和桥石在中央,许源带着其他人在外围,彼此配合,围追堵截,这寒湖中数万阴鬼,只坚持了小半个时辰,天刚黑,就被彻底消灭了。 这些阴鬼本身实力不强。 它们被岁月侵蚀,每一只都残缺不全。 若是给它们机会,让它们凝聚成山岳阴魂,面对麻天寿还有一战之力。 但老大人和许源下手果断,绝不给它们反扑的机会。 一盘散沙的阴魂们,便根本没对祛秽司造成任何威胁。 “哈哈哈!”麻天寿开怀大笑。 许源和麻老大人都敏锐的意识到一点:想要保护占城,未必需要拿下鬼王身。 灭杀或是擒获鬼王身,的确是釜底抽薪,从最根本上解决问题。 但是鬼王身想要祸乱占城,需要这些阴魂配合。 相比而言,残缺不全的这群阴魂,绝对是一只“软柿子”。 许源用“商法”将黄鼠狼一家都变成了奴仆,让它们暗中盯着——除了盯着河湾里的鬼王身,当然还有要盯着这些阴鬼。 如果河监今天让许源参与行动。 许源就会献上这个计策。 以河道营围剿鬼王身。 能杀则杀,杀不了也要缠住使其不能脱身。 然后另派一队人马,先剿灭了这群阴鬼! 运河衙门把许源撵走了——许大人当然就要自己单干。 就算是没有麻老大人,只要有桥石在,许源还有七成把握成功。 许大人也是六流的丹修,占城署中丹修数量众多。 大家集中起腹中火,天克这些阴鬼。 这时,许源最“忠诚”的第一位奴仆,黄三十六,飞快的从草丛里冲了出来,吱吱的喊叫着:“老爷,运河衙门败了!” …… 廖参将的三艘战船都是匠物。 但水准并不高。 他们毕竟不是主力。 如果只有货船邪祟,廖参将取胜不成问题。 但是鬼王身一出手,形势便急转直下。 那些金色怪虫,在水中不断啃噬战船。 没多久三艘战船便彻底沉没了。 货船邪祟在河中大显神通,落水的五百营兵,被它吞吃了足有三百! 鬼王身收回金色怪虫,重新“披甲”,杀上岸来——运河衙门上下不敌,溃败而逃。 河监最先跑了。 没有做任何抵抗。 廖参将落水,被十几个亲兵拼死拖上了岸,回头一看十多丈的鬼王身,已经从货仓中站了起来。 便不管河对岸自己的五百手下,也是落荒而逃。 只有苗禹大喝一声:“邪祟当诛!” 旋即放出了自己的法物大印。 鬼王身扬起手中的宝剑一打。 大印法物滚落尘泥。 苗禹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身后忽然伸来一只玉手,拽着他的衣领将他拖走了。 是朱展眉。 朱展眉沉声道:“事不可为,留下来不过是白白牺牲!” 朱展眉将苗禹丢给他的两个心腹,张巡检和另外一人,左右架起了苗禹飞快撤走。 那五百营兵自然也是一哄而散了。 鬼王身根本不屑于去追杀他们,天已经黑了,它一步步往佛爷岭去了。 运河衙门残兵败将逃回了码头,一个比一个狼狈。 河监大人月夜狂奔,官帽也不知丢到了哪里,发髻散乱,头发披在脸上。 巡河使尖叫着:“河祭!必须马上进行河祭,请龙王爷拯救占城!” 河监怒不可遏的狠狠给了他一个耳光:“蠢货!” 进行河祭,将此地的一切情况禀报给运河龙王,那咱们一场愚蠢大败的事情,不就败露了? 而且龙王爷能灭了鬼王身,却未必能救得了占城。 那些阴鬼入梦,侵占了后代的身躯,在城内四处作乱,不是只凭借强大力量就能解决的。 还得要大军入城,一个个的甄别,将叛贼全都揪出来。 廖参将也回来了,为了跑得快,他身上的铠甲都剥下来丢掉了。 现在的形象……并不比河监好多少。 “去营中!”廖参将说道:“码头上这些苦力,也有许多是本地土人,万一他们也闹起来……”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现在不是想着怎么解决占城危机,而是要考虑如何保住自己的性命! 众人便立刻一起往军营去了。 营兵也逃回来不少,而且他们都是皇明人。 军营里现在是最安全的。 在营中安顿下来,河监等人才算是惊魂初定。 苗禹受了伤,更憋了一肚子火,实在忍不住道:“若是留下许源,未必会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除了朱展眉,所有人对他怒目而视。 这个蠢货,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是怎么当上山河司掌律的? 哦,苗家也不好惹?那就明白了。 巡河使阴沉着脸开口道:“姓许的在又能如何?鬼王身的强悍大家都看到了,你苗大人倒是英勇,不也被一剑打落了? 一个巡检有多大本事,还能力挽狂澜解决今夜占城的危机不成?” 苗禹便和他争执起来:“把许源赶走就是一招臭棋,咱们这一场大败,日后不知要被祛秽司如何嘲笑!” 河监怒喝道:“都别吵了!” 他看向营外,占城的方向,长叹一声道:“大家……做好准备吧。若是有人从城里逃出来,能接应尽量接应一下,多救几人,咱们的罪责也能减轻一些。” 河道营中,所有人提心吊胆,等待着预料之中的暴乱到来。 …… 鬼王身一路来到了破庙中,又在神龛上安坐下来,静静等候着那些前朝阴魂。 货船邪祟收了全部的手脚,也静静的在河湾中等候。 忽然,岸边的草丛中钻出来一只尖尖的小脑袋。 紧跟着一只大脚噗一声将它脑袋边的荒草踩倒。 一群人飞快的冲了过去。 黄三十六一缩脑袋,嘴里吱吱叫着提醒这些活人:“留神脚下……” 没人理会它。 麻老大人一马当先,扛着一尊虎头铡。 这是罗城南署的虎头铡。 一路冲到了河边,咚一声将虎头铡落在了河边的浅水中。 “开铡——” 老大人一声大喝,单手便抬起了铡刀。 许源跟着杀了出来,一双斩龙剑和剑丸,同时射出。 货船邪祟猛地一抖,伸出来几十只细长枯瘦的手脚。 它生吃了三百营兵,实力猛增! 但是面对虎头铡,仍旧是被克制的。 但并非没有一战之力! 只是没想到这些手脚一伸出来,就被许源三把剑刷刷刷的切断了十几只! 许源暗中又放出了“三条簪”。 五流的匠物钻进了船舱里,在那些和船身融为一体的血肉中不断地穿刺。 每一击的伤害,都让这些血肉痛苦不堪。 普通的刀剑伤不了货船邪祟。 不但伤不到,砍上去之后还会被血肉直接吸住,然后一层层的包裹住,不需多长时间,就会被融化吸收。 便如丹修“饵食”一般! 但是五流的匠物却是不同的。 三条簪每一刺,都让整个货船邪祟痛苦不堪的颤抖一下。 廖参将的五百水兵被货船邪祟吃了三百,剩余的大多爬上了岸,慌不择路的四散而逃。 也有一部分淹死在了河中。 里面有个把头,本身是九流法修,他的法能够伪装成身边的各种物品。 当时货船邪祟伸出一只手来,险些就要将他捉住了。 他伪装成了河中的一片水草。 一动不敢动,一直藏到了现在。 没想到那么强大的货船邪祟,在许源和那个老者的面前,如同待宰羔羊一般。 他收了法,抓住机会奋力游水上了岸。 祛秽司这边,和邪祟厮杀的主力自然是麻天寿和许源,几位检校也在帮忙。 其他人便插不上手了。 把头在河里往上游的时候,郎小八他们就注意到这家伙了,一上岸他就被拿住了:“河里钻出来一只小邪祟!” “当真是不开眼,撞到你家八爷手里!” 把头忙叫道:“我是河道营的营兵!” “河道营还有活着的?” 把头哭丧着脸:“险些便被那邪祟吃了呀,多亏你们来了,若再晚上一时半刻,我的法就维持不住了,还是要被吃掉……” 郎小八仔细检查了一下,确认没问题,就跟一个丹修校尉说道:“给他生个火,你看把人冻得跟孙子似的。” 天气本有些凉,又在河水里泡了那么久,把头上来后直哆嗦。 那校尉就喷了一口火,点着了一堆干草给把头暖暖身子。 干草堆里蹿出来黄三十六,吱吱唧唧,骂骂咧咧的跑了。 把头暖和过来,再去看河中的战斗。 货船邪祟全部的手脚,都已经被许大人斩断了。 船身上千疮百孔。 这当然不是许源一个人的功劳,虎头铡的拘拿压制,也起到了重要作用,货船邪祟相当于只能挨打、不能还手。 终于货船邪祟整个被塞进了虎头铡下。 麻老大人一声洪亮的唱和:“斩——” 咔嚓一声,已经延伸长达十丈的铡刀,飞快的斩落下来,将货船邪祟拦腰斩断。 两截货船在地上扭动挣扎了好一会儿,许源索性上去又加了一口火。 彻底将这邪祟烧成了灰烬。 灰烬里有一块好料子,许源来不及多看,捡了就走。 “撤!” 货船邪祟乃是鬼王身的附庸。 鬼王身必定已经有所察觉。 只是鬼王身在等着那些阴鬼,所以怕是会有些两难:继续等、还是先救货船邪祟。 但鬼王身应该很快就会想明白,还是应该先救货船邪祟。 祛秽司众人飞快逃了。 把头赶紧跟着跑。 结果半路上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个踉跄摔到了一条深沟里。 好容易爬上来,祛秽司众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一只小小的黄鼠狼在远处的一个小土坡上,人立着取笑他。 黄三十六是个小心眼。 但它不敢去找祛秽司的人算账,把差点被烧烤的仇,记在了把头身上。 绊了他一个大跟头。 把头却不敢去找黄鼠狼的麻烦,现在还是夜里、这里还是小余山的范围,快跑吧。 把头一路逃回了河道营。 鬼王身咆哮着杀回了河湾。 没有堵住凶手,想了想又恼怒的返回了佛爷岭。 等到了后半夜,却还是不见那些前朝阴鬼们前来赴约。 于是越发暴躁。 它不是本地的邪祟。 只知道佛爷岭,却不知道前朝阴鬼们住在哪里。 于是天快亮的时候,咬牙切齿的拖着身躯离了破庙,钻进了一条阴冷的山沟里。 它坐在那神龛上,只是想引前朝阴鬼前来。 也不敢一直坐在上面。 那位子不属于它。 虽说真正的主人,很可能早已经陨落。 但万一……还藏在浊间某处呢? …… 许源和麻老大人早就商量好了:绝不跟鬼王身硬碰。 就算是能打过也不打。 我们这一次,只捞功绩,不打硬仗。 这是你们运河衙门和除妖军搞出来的烂摊子,凭什么让我们祛秽司收拾? 所以许源和麻天寿斩杀了货船邪祟之后,便一溜烟的逃回了城。 麻天寿连夜写奏章。 为祛秽司表功,同时狠狠地编排了占城运河衙门一番。 别以为这么做不地道,事实上朝廷在绝大多数情况下,是没有能力派人实地调查的。 所以地方上官员之间有了分歧,真的就是谁先告状谁占优势。 …… 运河衙门这边,河监等人提心吊胆的等着。 营外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他们都以为是鬼王身发动了。 甚至把总逃回来的时候,营中的人们已经成了惊弓之鸟,立刻便有人喊道:“邪祟杀过来了——” 于是营门紧闭,甚至还朝把总泼了一波箭雨。 把总没死在邪祟口下,差点被自己人一箭射死。 好容易解释清楚了,开门将把总放进去。 然后他第一时间被带到了廖参将和河监大人面前。 “说,你是怎么回来的?” 把总暗感不妙,也只能硬着头皮道:“祛秽司……斩杀了那货船邪祟,碰巧、碰巧救了标下一命。” 河监和廖参将很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包括巡河使在内,每个人的脸上,都像是拉不出米田共一样,憋得有些发青。 我们败了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是,我们的对手赢了。 “把经过仔细说清楚,不要省略任何过程。”廖参将沉声下令。 把总就只能小声的说了。 苗禹和朱展眉也在。 苗禹连连冷笑,斜眼去看巡河使。 我刚才怎么说的?你这蠢货还要跟我争吵!事实证明,本掌律大人是对的。 朱展眉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祛秽司方面杀了货船邪祟有什么用?” 巡河使便立刻道:“说得对,杀了货船邪祟,对解决占城的危机没有任何帮助。” 这次朱展眉也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这家伙是真蠢啊。 本姑娘是为你们开脱吗? 本姑娘是觉得祛秽司这么做,一定有缘故啊。 “会不会是……”朱展眉缓缓说道:“祛秽司已经解决了占城危局?” “不可能吧……”廖参将等人脱口而出,当然是不信的:“许源只是六流,没能力诛灭鬼王身。便是加上麻天寿,胜算也不大。” 第三三零章 关键证物 朱展眉指着外面:“天快亮了。” 这一句话提醒了营中的其他人。 看一看时辰,只剩下半个时辰,就要天亮了。 而鬼王身和前朝阴鬼还没有发动暴乱。 “他们……真解决了?”廖参将不敢置信。 除了朱展眉和苗禹外,其他人心中无比纠结。 希望祛秽司解决了,这样他们的罪责会轻一些。 又不希望祛秽司解决了,那样的话祛秽司立了大功。 于是内心这般反复煎熬着,等了半个时辰,天彻底放亮。 诸人心情越发复杂了。 而且就想不明白了,祛秽司是怎么解决的? 巡河使一直往后缩,小心地躲着苗禹。 万一这姓苗的阴阳怪气的问一句,许巡检是不是“力挽狂澜”、“解决占城危机”了,自己该如何回应…… 苗禹起身来就往外走:“本官去问问,许老弟是如何解决这次危机的。” 本掌律跟许源乃是至交好友。 朱展眉立刻跟了出来。 他俩都是山河司的。 两人带着手下快速进城,直奔南城巡值房。 他们以为自己已经很快了,没想到有人更快。 刚到南城巡值房,就听见朱展雷的大嗓门:“我听说昨天你被运河衙门的那帮蠢货赶出来了?” “人家是客客气气的让我回来了,怎么就成了赶出来?” “你别粉饰,不就是那么回事吗,我还能不明白?你快跟我说说,这次你是怎么解决问题的?我以前在茶馆里听人说书,最喜欢这样被人瞧不起、最后让他们目瞪口呆的桥段!” 苗禹和朱展眉一起进去,苗禹也笑道:“我也想知道。你们是怎么杀了鬼王身的。” 许源呵呵一笑:“我们没有杀鬼王身,那东西留给你们运河衙门去解决。” 许源也没有卖关子,便接着道:“我们诛灭了全部的前朝阴鬼。” 苗禹三人听许源说完了经过后,都是一拍脑门:“哎呀,还真是如此,我们都只关注鬼王身,却忘了没有那些前朝阴鬼,鬼王身就是个孤家寡人!” 朱展眉美眸中神采闪动,默默地看着许大人,不知心里在想着什么。 许源昨夜辛苦,三人没有多待,问明白后就告辞,让许源休息。 从南城巡值房出来,朱展眉便赞道:“鬼王身这个麻烦,运河衙门不得不接下来。” 小弟不明白,一脸茫然。 苗禹想了想,跟他解释:“事情本就是运河衙门的。祛秽司却连立大功,运河衙门必须把诛灭鬼王身的功劳抢到手,否则无法跟朝廷交代。 等着瞧吧,今日顺化城的支援就会到了,一定是带着廖参将他们,满山寻找鬼王身。” 朱展雷“哦”的一声明白了,又问道:“许源算到了这一点?” “那还用说?”朱展眉笑道:“而且他必定是昨日去运河衙门的时候,心里就明白应该采取避重就轻的策略,先解决了那些前朝阴鬼,化解迫在眉睫的危机。 至于鬼王身,以后可以慢慢对付。” 三人回到山河司衙门,便各自分开。 苗禹急着去沐浴更衣。 一夜没睡,若不好好整理一番,便失了自己翩翩公子的风度。 朱展雷正要回自己屋,却被三姐给拎住了。 朱展眉神秘兮兮的:“你觉得许源怎么样?” 朱展雷莫名其妙:“什么怎么样?” “大姐需要一个良配。”朱展眉眼神闪动:“可苗禹这家伙,跟你是一路货色,大姐嫁给他,我不放心。” 朱展雷瞪大了眼睛:“你、你……” “你什么你?” 朱展雷哼了一声:“许源跟我年岁差不多,大姐比他大五六岁呢,你觉得合适吗?” 朱展眉顺嘴就说道:“女大三抱金砖……” 朱展雷不耐烦一摆手:“别瞎扯了,你比我大三岁,你跟他才是真的抱金砖,大姐那边得抱两块。” 朱展眉的俏脸腾一下就红透了,伸手就去拧他耳朵:“我让你瞎说!” 朱展雷打开她的手:“你别一天瞎操心。大姐的终身大事,让她自己做主。” 然后朱展雷就走了,这件事他压根没往心里放,转眼就给忘了。 朱展眉气的跺脚,娇嗔自言自语:“死小弟,还敢戏弄我了,回头一定要到爹娘那里狠狠告你一状。” 昨夜的事情让她对这个少年当真是多了几分欣赏。 她性格爽朗,欣赏就是欣赏,便是许源站在面前,她也会大大方方的承认。 但她觉得自己绝没有往男女之情方面去想。 对小弟的说法不屑一顾。 但是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脸上的红云却是一直没有消下去。 …… 下午的时候,顺化城方面的援兵就到了。 三位五流大修带队! 另有六流九人! 除此之外,罗城河道营的主力,也乘船逆流而上,几乎是同时抵达了占城运河码头。 大人们一到,便逼着河监和廖参将带路,直杀进了小余山中,搜寻鬼王身。 苗禹和朱展眉反倒被排除在外。 河监等人进了些谗言。 说是他们和祛秽司的那个小巡检“走得很近”。 三位大人担心,让他们跟着,会向许源通风报信。 斩杀鬼王身的功劳,可不能再让祛秽司截胡了。 甚至祛秽司想要分一杯羹也不行! 接连找了两天,终于找到了鬼王身。 一场大战。 没有意外,鬼王身虽然强悍,也敌不过三位五流,外加数千河道营主力! 运河衙门大军凯旋而归。 每一个人都喜气洋洋,但其实心里都明白:没什么好吹嘘的。 这么大的阵仗,只为了诛灭了一头邪祟…… 运河衙门内部已经商量好了:回去就调查鬼王身究竟是怎么逃出来的。 矛头直指除妖军! 只要把除妖军拖下水,运河衙门的责任便会降低几分。 许源这几天日子过得很舒坦。 就在南城巡值房里等着——等着运河衙门的人求上门来。 那货船邪祟烧成了灰烬,留下了一块好料子。 这料子是半块除妖军都指挥的腰牌! 上面还嵌着一截细小的指骨。 六流的好料子。 但这东西最大的价值,不在于料子本身,而在于这是指证除妖军的有力证据。 许源同样猜到了,运河衙门一定会想方设法,把鬼王身是除妖军放走这件事情坐实。 这份证据,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许源估算着运河衙门凯旋班师的时间,把自己手里有这件证物的消息放了出去。 结果没等来运河衙门的人,却等来了另外一个消息。 郎小八听到这个消息,立刻来向大人禀报:“据说运河衙门杀了鬼王身返回途中,无意间遭遇了一头恶蛟,厮杀一番后恶蛟重伤,逃进了运河中……” 第三三一章 二叔(三合一) “哦,知道了。”许源淡然回了一句。 郎小八一愣,看了看大人,许源反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没、没有了,属下告退。” 许源的反应的确出乎郎小八的预料。 跟许大人去过榆井村的人,都能猜出来,大人和那头蛟之间关系匪浅。 所以郎小八听到相关的消息,第一时间就来报告大人。 没想到大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难道我们都想错了? 不是他们猜错了,而是许大人有自己的想法。 许大人之前找过蛟了,它不露面——它在躲着自己……想来必定是有缘故的。 许源和蛟的关系基础在于,许源对于蛟的欣赏。 遍地邪祟的世界中,这么一只“义妖”就显得格外难得。 所以许源才会选择它,合伙做生意。 只要他们开口,许大人一定会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但如果蛟“晚节不保”,那么彼此的“交情”也就到此为止了。 甚至许大人还会毫不犹豫的履行,自己身为祛秽司巡检的职责。 蛟重伤落入运河中,这其实是一个非常糟糕的结果。 运河是那一位的地盘。 那一位非常厌恶这天下任何想要化龙的东西。 它自己传下的《化龙法》修炼者除外。 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从来不接近运河。 许源此时反倒是不急了,你故意躲着我,现在呢? 有本事你还躲着,靠你自己的能力闯过这一劫! 许源手握“证物”,一时间没等来运河衙门的“买家”,便叫上傅景瑜陪自己出门,宋芦当然也跟着一起。 许大人的目标是山河司。 苗禹正在批复一堆公文。 他面前的桌案上,各种卷宗堆起来三尺高。 苗禹正头疼呢,一看到许源来了,顿时把东西一推:“这些东西回头再弄。” 他正愁没有偷懒的借口呢。 “许老弟找我,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情。”他拉着许源:“走,咱们喝茶去。” 朱展眉就站在一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英姿飒爽的女巡检,难得显出了几分娇俏。 “这些公务,不管你躲到什么时候,还是要做的。”朱展眉道:“我等着你这些公文,才能结了鬼王身的案子,回罗城去。” 朱展眉忽然促狭一笑,道:“我在占城盯着你,你和小弟就没法去白月馆。还是快快了结了这些公文,打发我走吧,咯咯咯。” 苗禹老脸发烫,支支吾吾的:“本官去的并不多……山河司处置诡案,压力很大的,总要放松放松……便是去了,也只是喝喝酒聊聊天,每次本官都喝多,不曾多做什么事情……” 许源偷笑:“鬼王身的事情我帮你解决了,你答应我的线索呢?” 苗禹拉着他去了另外一侧的偏厅,张巡检过来侍候。 许源忍不住问道:“你手下就真的没别人了?” 苗禹挠挠头。 也不知怎地,自己在占城就搞成了孤家寡人? 本官在别处,分明很能“招贤纳士”的。 他回忆了一下,自己来到占城,第一个想要“收服”的目标就是……许源! 当时信心十足。 受挫之后,反倒是对山河司里这些歪瓜裂枣越发看不上了。 搞得现在自己手中无人可用。 “唉——”苗禹一声长叹,不愿多谈此事,转而道:“我家商队前段时间,无意中得知了一件事情,鬼巫山中的猪叫岩下面,长出来一株特殊的合欢树。 半年前开花,三个月前结出了满树的果实——其中可能会有一枚真种。” “真种”本是道门的概念。 两百年前,道门炼气士们用“一黍之珠”来形容真种。 先有“真种”后有内丹。 乃是自身参悟凝聚而成。 但是这个时代的丹修和道门不同。 丹修先成内丹。 而真种也多为“外物”。 也并非一定是什么“种子”,可以是某种“宝”物,也可以是邪祟身上出的好料子。 但有一个要求,一定要“纯粹”。 而且不能有“侵染”。 有些高水准的丹修,为自己的学生、子嗣准备的真种,若是用某件“料子”炼成,便需要想办法将其中的侵染清理干净。 而天然的真种——像苗禹所说的邪祟合欢树果实,便是天然的真种——十分珍贵,而且效果最佳。 许源知道猪叫岩,那地方紧挨着广货街! 若非如此只怕那株合欢树早就被人砍了。 苗禹接着道:“我知道这个消息是在五天前,那个时候合欢树还在。这几天里有没有什么变故,我可不敢保证。 所以你要是想拿到那枚真种,还是要尽快动手。” 许源点点头,心里一阵盘算。 朱展眉好奇:“许大人准备升五流丹修了?许大人身上……不止丹修一门吧?” 许源点点头:“还修了商法,都是六流。” 朱展眉点头,道:“年少有为。” 许源便笑道:“朱巡检这么说话,显得老气横秋,可是把你自己显老了。” 一旁的朱展雷随口道:“我三姐本来就比你大得多。” 朱展眉凶巴巴的瞪了小弟一眼,有些不自然的跟许源解释一句:“也……并没有大很多呢。” 许源笑笑,不好纠缠这个话题。 傅景瑜开口问道:“因何确定那树上可能有一枚真种?” 许源带他来,便因为他是大姓子弟见多识广,帮忙参谋一二。 苗禹道:“有人远远看到,树冠上方,凝聚有五色薄云,宛如轻纱却多日不散。 树下的土壤中,生长出大片的奇花异草。” 傅景瑜点头:“此乃异相,倒真可能是有真种凝聚。” 宋芦忍不住道:“就怕……这真种乃是山中某只大邪祟培育的。” 傅景瑜道:“极有可能。化外之地中那些天然的真种,基本都是邪祟培育的。 反倒是咱们七大门,到现在也没搞明白,究竟应该如何培育真种。” 许源知道想要拿到这枚真种很困难。 若非六流之后,步步艰难,中三流的丹修也不会这般稀少。 末三流的丹修数量极为庞大,中三流的数量却是断崖式下跌。 “好,”许源起身告辞:“我先回去了,你继续忙你的公务吧。” “再坐会……”苗禹起身来挽留,他是真不想去处理那些文书——结果被朱展眉一把按住了。 许源一阵窃笑,走了。 回到南城巡值房,郎小八便禀告:“大人,刚才有个人来找你,虽然穿着便衣,但看上去颇有几分气度,而且神神秘秘的不肯透露身份。” 郎小八又低声道:“但王婶认识他,将他请进去说了许久的话。” “人呢?”许源问。 “刚走。” 许源很奇怪,王婶在外边还有旧相识不成? “婶儿?”许源敲了下门,王婶的一只手把门拉开。 王婶坐在太师椅上,神情有些恍惚。 “是你二叔。”王婶很直接说道:“你二叔从除妖军回来了。” 许源立刻就想起了郑荣奎。 “他找你有事,却不肯对我说。”王婶惆怅:“这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出门二十年,性子……变喽。” 王婶只比申大爷年轻一些。 真按年岁来说,许源应该喊她奶奶。 但是按照巷子里的辈分,王婶只比许源高一辈,算是许还阳一辈的。 因此也就王婶王婶的这么一直叫着了。 许源已经猜到二叔回来做什么了。 “除妖军的鼻子很灵啊。”许源暗道一声,但是细想一下,又觉得不大对头。 二叔应该是早就到了罗城。 否则自己这两日才放出消息,他没那么快从暹罗赶回来。 “到了罗城,也不回家看看,现在想买这件证物才出现,呵呵。” 即便是和自己这个侄儿,林晚墨那个“嫂子”没什么感情,但王婶也说,她是看着你长大的。 还有申大爷、茅四叔,不值得你回来看望一下吗? 王婶道:“我与他说了,你晚上肯定回来,他说晚饭的时候再过来。” 许源便点头:“婶儿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唉——”王婶长叹一声:“这么多年他一个人在外边,想必是吃了不少苦。” 果然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她还是心疼。 许源给出了保证:“您放心,我知道他回来的目的,我……不会让他太为难的。” 卖给你们除妖军可以,但价钱不能让我太吃亏。 看在王婶的面子上,你们可以比运河衙门稍少一点,也不能少太多。 许源感觉到自己的“商法”蠢蠢欲动。 这笔买卖做成了,没准自己能升五流! 但也只是“没准”,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一想到这个,许源就对蛟和田靖很恼火。 这段时间没有广货街的商法修为,许源的“法修”水准停滞不前。 否则再加上这笔买卖,十拿九稳升五流! 王婶显然是更心疼我家阿源,特意嘱咐道:“也不能让你太为难。他要是做的过分,你跟我说,我撵他走!” 许源笑了,迅速给王婶捏肩捶背表现自己的孝心:“我就知道婶儿您最好了,您就是比申大爷心疼我。” “那可不!”一提到那老不死的,王婶立刻瞪眼,就是觉得他对孩子不好。 但王婶也不大好糊弄,忽的问道:“你该不会在申老头面前也这么说吧?” 许源虽然没这么做过,但不知为何就是心虚,高声道:“绝不可能!” 王婶笑眯眯,许源就把真种的事情也说了。 王婶听后慎重道:“你先想办法拿到手,回来我看看,有些真种未必适合你。” “好咧,您可一定得给我把把关。” 王婶就唠叨起来:“你什么时候把媳妇儿领回来,让我把把关,我就能闭眼了!我就算是进了那匣子,跟祖祖辈辈的,都算有个交代。” “呃……”许源卡住了。 …… 晚饭前,那个古铜面色、孔武有力的中年人,有一次出现在了南城巡值房门前。 郎小八小心的将他迎进去:“我家大人在等您。” 中年人冷哼一声:“这臭小子,好大的架子!” 郎小八耳朵一动,然后装作没听见。 许源在王婶屋里等着。 屋外有五味楼的一位大厨、两个帮厨、两个小二等候。 院子里临时支起了灶台,一应食材准备齐全。 二叔进门,王婶露出一个笑容:“阿源,这是你二叔。” “老二,这是你侄儿,你大哥的亲骨肉。” 叔侄俩这还是第一次见面。 二叔走的时候,许还阳结婚不久。 还没生许源呢。 许源执晚辈礼,拜见后道:“二叔请入座。” 许源又对外面吩咐:“开席。” 大厨便立刻开始做饭。 时间不长,八凉八热便整治好了端上来。 许源开了一小坛荷花酒坊三十年的陈酿。 “二叔,我敬你。” 三杯之后,许源放下酒杯:“二叔吃菜。” 吃喝差不多了,二叔率先放下了筷子,认真端详了许源一番。 眼神中带着些欣赏。 “不错,能沉得住气。” 许源微微一笑:“谢二叔夸赞。不过有些事情总要先说清楚。”许源用手指点了一下桌子,道:“郑荣奎。” 二叔也很爽快的点头:“我认识,一起出过两次任务。 本来是过命的交情,所以他的底细我很清楚,而我家里的事情,也曾跟他说过。 后来…… 我们就不是一路的了,我们各种追随的两位大人,在除妖军里乃是对手。 他来山合县的事情,我是在他死后才知道的。” 许源点头,选择相信他,没有继续纠缠这件事情。 “你是为了这个回来的?”许源拿出那块料子。 二叔点头:“你开个价。” 许源道:“我得等运河衙门那边的出价。” 二叔没有指责,自己喝了一杯酒,才道:“你心里有怨气,我知道。” “我对二叔没有怨气。”许源摇头:“只是二叔这么多年都不肯回家看看几位老人家,我对二叔的人品有些不齿罢了。” 二叔冷哼一声:“我为什么不回来,你爹心知肚明!” 许源皱眉,不知二叔是什么意思。 王婶叹了口气,道:“老二,那都是你的猜疑,你大哥从来没那么想过。” 二叔给王婶夹了一筷子菜,才说道:“婶儿,你也不用帮他说话。我走的时候,嫂子刚怀上阿源。大哥的有些心思就藏不住了。” 王婶还要再说,二叔抬手拦住她,又道:“我不说别的,他忽然娶了自己徒弟,我就知道我当年没冤枉他!” 王婶张了下嘴,最后还是一声长叹,她心疼林晚墨,不想替许还阳辩解。 二叔看向许源,发现对方一脸茫然。 “婶儿,阿源还什么都不知道?” 王婶闷闷道:“小墨不让告诉他。” 二叔又喝了一杯:“这丫头是个有情有义的,大哥害苦了人家。” 许源沉着脸:“二叔有话直说。” “河工巷里为什么都是罪民?因为当年开运河的时候造反了!”二叔心中也有些话,憋了很多年:“可朝廷为什么没有斩尽杀绝,而让咱们的老祖宗留了后,还一直生活在河工巷里? 因为朝廷需要咱们世世代代受惩罚! 这个惩罚,得由咱们许家的后人担着。每一代至少得有一个人,接过这个责任。 活着的时候痛苦不堪,死了……也不能再入轮回。 但并不一定得是许家的直系后代,只要是至亲便可。 大哥不想让他的亲儿子,也就是你许源继续受这个苦,所以嫂子怀上你之后,他把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 我走了之后,他在临死前娶了林晚墨。 夫妻关系也可以承担起这份责任! 你明白了吗?大哥他当初救了林晚墨,安葬了她的家人,对她恩重如山,为的便是挟恩图报! 让你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你应该承担的责任,他强加给了林晚墨。” 许源面沉如水,却并没有非常吃惊。 家里的事情,这么多年来虽然大家都不跟他说,但人总有说漏嘴的时候。 每次听个只言片语,拼凑起来也有了一个模糊的概念。 而林晚墨死活不肯告诉自己,那便一定是在保护自己。 她怕自己知道了,因为内心愧疚,不肯接受父亲的安排。 二叔缓了口气,又说道:“大哥死之前,我不敢回来。” “他下葬的时候,我也不敢回来,怕他临死前还有什么安排坑我一手!” 许源这次却不尽信二叔了,转向王婶问道:“婶儿,他说的是真的吗?” 王婶低头坐着,一动不动。 许源不催促,压着内心剧烈的情绪耐着性子等候。 二叔道:“婶儿,林晚墨也是你看着长大的!她无父无母,不可怜吗?” 王婶终于缓缓抬起头来:“我不是护着许还阳,他同意让小墨接过这件事情,我老婆子对他意见很大。 我犹豫是因为有些别的事情,本不想说的。” 王婶看向二叔:“你不姓许,你姓梁,你跟许还阳不是亲兄弟,所以你根本接不了许家的担子。 不管当初你是因为什么,觉得许还阳有那种心思,你都误会了。” 二叔一愣,脱口说道:“王婶你莫要胡编……” 王婶摆了下手,没再管他:“小墨要接下许家的担子,是小墨自己提出的。许还阳一开始坚决反对,后来慢慢的就接受了。 我老婆子从一开始就看出来了,许还阳拒绝的不够诚心,后来就半推半就的接受了。” 有些话王婶没法说得再明白些。 许还阳心疼徒弟,但是在徒弟和儿子之间,他还是选了儿子。 许还阳死后一直到现在,都没能从“黄泉路”走出来,走进那匣子中,便是因为内心的愧疚。 王婶猜他可能永远走不出来了,会一直被困在黄泉路上。 还有些事情,比如当年河工造反的缘由以及过程,许家先祖和朝廷的那个“天局一赌”,以及许家暗中需要为朝廷做的事情;王婶还不想说。 将来让小墨亲口告诉许源吧。 现在说了,许源会朝着那个方向去努力,必定影响他的发展。 王婶若是说了,小墨会埋怨她。 二叔的眉头深深拧在一起:“他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王婶冷冷道:“当年河工起义失败,便是因为你们梁家先祖出卖了大家。你还让我老婆子往下说吗?” 二叔沉默了。 王婶轻轻摇头。梁家富贵了一时,结果却也没什么好下场。 几十年后便家破人亡。 到了二叔这一代,更是只剩下他一个孤儿。 他母亲重病缠身命不久矣,厚着脸皮将还在襁褓中的他,放在了河工巷口。 屋中一时间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儿,许源忽然抓起筷子来,大口吃菜、大口喝酒。 风卷残云。 二叔站起来,身形摇晃了一下:“我……就住在城内驿馆,那件东西,不管运河衙门出多少钱,我们给的价钱一定更高。” “嗯。”许源吃个不停,只是从鼻中发出了一个声音。 二叔离去,脚步沉重,远不似来时龙行虎步。 许源没有送他,仿佛是饿极了,一口气将桌上的菜吃光,酒喝尽。 王婶默默地坐在一边,心疼的看着孩子。 “来人!”许源喊了一声:“收拾了。” 五味楼的人立刻进来,手脚麻利的把碗碟都收拾了,擦净了桌子。 许源跟王婶说了声“婶儿我回去睡了”,便转身离开了。 王婶独自坐在屋中,幽幽的叹了口气。 …… 到了半夜,许源忽然翻身从床上坐起来,痛苦的揉了揉肚子,涨得难受。 运起《五鼎烹》将腹中的食物炼化了。 许源呆呆地坐着,老爹和后娘帮自己扛下了所有啊。 他们都是自己至亲的人,许源心中虽有几分愧疚,更多的却是感激。 更不会叛逆的不知好歹,认为他们“安排”了自己的一生,会让自己活在愧疚中云云。 “商法就快五流了。” “这世上没有什么问题,是上三流解决不了的!” “我今年十六岁,至少还有几十年的时光,我就不信我升不到上三流!” 许源猛地倒下去,拉起被子盖好:“睡觉。明日定要用那块料子,狠狠宰除妖军一笔!” “什么狗屁二叔,整天编排我爹!” “识人不明,把家里的情况泄露给郑荣奎,险些害死我。” “你是梁家人!” “我也不指望你报答我们许家的养育之恩,但买卖就是买卖,咱们随行就市、公平交易。” 第三三二章 朱少赚钱不易 许源一觉醒来后,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关于二叔识人不明这件事情……他看自己大哥不准,看郑荣奎也不准。 好的看坏、坏的看好。 昨日见他第一印象,器宇轩昂、龙行虎步。 莫不成就是个样子货? 要说他在除妖军里混出了头,就能证明他的能力——许源以前还会信,现在已经了解了“诡事三衙”都是个什么德性,就不会这么简单的得出结论了。 “跟他谈买卖,得多加一层小心。” “坏人的处心积虑可能骗不了我,就怕蠢人灵机一动啊……” 起床来,先看黄历。 首先确定今日没有“禁觑日”,松了口气。 但总有一把剑在头上悬着,感觉也很糟糕。 今日禁: 动土、骂架、绘画、服药。 许源直摇头:“不是个好日子。” 首先文修被打掉了一半的能力。 然后丹修服用外丹快速恢复的手段,也不能用了。 倒是武修狂喜。 禁骂架,那可太好了,我们的一贯宗旨:能动手就别逼逼。 早饭是跟王婶一起吃的——主要是王婶的早饭精致又丰盛。 几十年不见,三娘会这些师爷们,恨不得在短时间内,把曾经亏欠的“孝心”都补上。 每天一大早的就给祖师奶奶送来早饭。 花样繁多、种类丰富。 一日三餐都包了。 昨晚如果不是许大人提前打了招呼,吃的就不是五味楼,而是他们准备的、更加丰盛的晚宴。 想到昨日的晚饭,许大人又觉得亏了。 早知道你那么想我爹,我还请你吃个什么饭?! 我爹跟后娘,那是我们的家事。 你跟我爹之间,我必定是帮亲不帮理! 况且你还不占理呢。 “昨晚那一餐饭,花了本官十五两银子——这钱,得加在这笔买卖里。”许大人暗中记下来。 王婶在一边笑眯眯的看着阿源吃,感觉比自己吃还享受。 看见阿源喜欢吃哪个,就一直给他夹。 王婶心里也明白,费口舌和歪苗子这些老人,是真的来孝敬自己的。 但是三娘会年轻一代,比如苗炎这些,也是每天往南城巡值房里跑,当然是为了跟阿源拉近关系。 王婶不会生气,反而很骄傲:还是我们家阿源有本事! 苗炎这时正在一边向许大人禀报:“我爹已经把申庆鹏的财产都收缴了,今儿下午就能回来,有银两、有宅院、有铺子还有田产,总计四十五万两上下,具体的的清单在他老人家那儿呢。” 许源笑了,总算是有个好消息了。 “你们做的不错。” 得了许大人一句夸奖,苗炎立刻满面红光。 快吃完的时候,朱展雷嬉皮笑脸的从门外一伸头,笑着喊了声:“源儿哥”,然后顺溜的钻了进来。 许源赞叹:“你属泥鳅的啊。”在看看他身后,并没有苗禹和朱展眉。 “别看了,就我一个。”朱展雷自来熟的做到了桌子边,拿了双筷子就开始吃:“你这伙食真不错啊,比我家吃的都好。” 许源吃饱了停下来,王婶就站起来,跟三娘会一众人说道:“你们几个,扶我出去晒晒太阳。” 三娘会一大群的“孝子贤孙”,哗啦一下子围住了祖师奶奶,搀扶着她出去了。 朱展雷筷子都停了,难以置信的望着王婶一众人的背影。 “怎么了?” 朱展雷把嘴里嚼了一半的食物用力咽下去:“你别以为我不是命修,我就什么都看不出来。 我从小见得多了! 你家长辈身边那几个老奴,都是六流吧?” 费师爷几个,卡在七流几十年了。 王婶给他们补上了后续的传承后,这几日都已经升了六流。 只不过他们年事已高,这辈子也就到此为止了。 而且因为身体状况不佳,在六流中处于下游水准。 但这毕竟是货真价实的六流! 四五个心甘情愿的搀扶着一个老太太? 朱展雷回忆一下,自家的祖奶奶也没有如此奢遮啊。 “你跟我说你是寒门出身,”朱展雷幽幽道:“我怀疑你在骗我。” 许源笑了:“王婶的情况比较特殊,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你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朱展雷一边吃一边说:“不是我要找你,运河衙门那边让我来的。还专门给我强调了,别带上大姐夫和三姐。” 这小子有个本事,飞快吃东西的时候顺带说话,吐字还非常清晰,而且能保证不会食物渣滓乱飞。 “少爷我虽然也看不上运河衙门那些人的作派,但帮人办事我是一向讲究的。” 所以没带那二位,自己来找许源了。 也压根没想过,没有苗禹作陪,许源可能不买他的账。 他就觉得“本少爷”必定有这个面子! “运河衙门要买你手里一件东西,我也不知道是什么,那帮孙子还不肯告诉我。 不过他们给的价钱很高,三千两银子,外加两颗七流的外丹。” 许源冷哼一声:“你去告诉他们,我已经把那件东西卖给除妖军了。” “真的?”朱展雷眨眨眼。 许源哭笑不得:“当然是假的!但我要不这么说,他们……罢了罢了,跟你解释明白你也没兴趣听,你听我的,就这么跟他们说。” “好咧。”朱展雷笑眯眯的,拍拍肚皮准备走了,却又回头问道:“要是事情成了,你帮我在白月馆放个一千两银子,可否?” 许源一挥手:“肯定有你的好处。” 朱展雷就满意的走了。 朱展雷不明白,运河衙门那边懂了许源的意思。 他们很快就查到了,城里有个除妖军的都指挥。 这也太好查了,他就住在驿馆里…… 所以许大人判断,二叔的能力可能被高估了——是正确的。 运河衙门急了,跟许源几番讨价还价。 朱展雷一天之内跑腿五次。 大姓少爷暗骂不已,这一千两银子,原来如此难挣! 以前跟家里要一千两,张嘴就来呀。 朱展雷来一次,许源就往驿馆去一次,每一次都在运河衙门的价钱上,多加十五两银子。 最后许源跟运河衙门谈妥的价码,有些出人意料。 许源要来了占城运河码头上的一间店铺。 而后,许源又去了驿馆。 二叔听了这个最终价格,脸色变了好几下:“我去过码头,你说那铺子,没有五万两拿不下来。” 他纠结了半天,无奈叹息道:“卖给他们吧,这么多钱我们给不出来。” 鬼王身的事情,归根结底就是除妖军想多贪些银子。 让他们凑出来五万两……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而运河衙门这边,来钱的路子多,出手当然比除妖军阔绰得多。 他没有打着什么“一家人”的名义,硬要说服许源低价卖给他们,让许源对他的观感稍好了一些。 许大人哼着小曲儿,从驿馆回到南城巡值房,今天又是老秦守大门:“大人,那边有个人要见您。” 一个老农两手抄在衣袖里,蹲在大门外的墙根处。 许源看着有点眼熟。 “大人,小的是榆井村的里正。” 第三三三章 秽太岁(三合一) 蛟的样子很凄惨。 整条尾巴都没了。 这是运河衙门的虎头铡斩的。 全身上下到处都是伤疤,独角断裂,鳞片缺了一半。 它所在村里的一条“田垄”里。 村里有许多这样的田垄,当初就是给蛟挖的。 把水引进来,深浅正好漫过蛟的身子,泥水浑浊,只要蛟在下面不动,就算是有外人从一旁经过也不会发现。 许大人咧着嘴冷笑,讥讽道:“怎么不躲着本大人了?” 蛟露出一个苦笑。 “不是要躲着你,而是这次要做的事情,必须隐秘,事成之前不能跟任何人接触,以免沾染气味……” 许源一边听它解释,一边打量着它身上的伤势,忽然瞳孔放大,猛地冲到了蛟的身边。 “你——”许源有些惊疑不定:“你的伤势,正在康复?” 蛟眼中显出几分得色:“你看出来了?” 许源难以置信的伸出手,轻轻出没它身上的几道伤口。 现在的“康复”,和以前蛟的身躯受创后的“复原”,是不同的。 以前是邪祟的力量,直接修复损伤的躯体。 因为它本已经死了。 不管田靖用了多少手段,死了就是死了。 躯体受创之后,并不是自身的康复,而是肉芽蠕动出来后,各自重新纠缠在一起。 但是这一次,身躯完全恢复了活力,这些伤势,是靠着自身的活力在慢慢的“康复”。 速度比以前的“复原”慢了很多。 但所代表的意义,却不可同日而语。 这意味着,蛟向真正的“复活”,又成功迈进了一大步。 “这便是……你这一次出来的目的?”许源问道。 蛟点头:“我们到了广货街,跟那些大邪祟混熟后,花了极高的价钱,从其中一个嘴里,买来了一条消息。 在小余山这一段的运河中,藏着一只秽太岁,只要饵食了它,肌体就能重焕新生。 这东西只要沉入河水中,便能够化为看不见、摸不着的一团秽气,彻底融入河中,谁也拿它不着。 它偶尔会浮出水面,在河边的一些浅湾里晒太阳。 尤其是在禁觑日的前后,它的活动会变得频繁。 平常十天半个月也不从水里出来一次,但是在禁觑日的前后,每天都要出来。 但那东西非常机警,尤其是对气味格外敏感。 只要稍有不对,就会立刻消散。 所以我想尽了办法,在广货街上又买了几件东西,才能彻底隐藏住自身。 不敢见你——是因为那个时候,我已经在那东西常出现的一些水湾附近隐藏下来。 若是见了你,身上必定会染了你的气味。 之前故意疏远白老眼,是为了打消广货街上,那些大邪祟的疑心。 它们对白老眼并不放心。 这样它们才将秽太岁的消息,和那些隐匿自身的东西卖给我。” 许源疑惑地看着它,蛟虽然受伤很重,但自身正在慢慢恢复,似乎没什么需要自己帮忙的地方。 “你让里正找我来,是因为……” 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钱花的太多,原本你的那一份……也花了。” 许源:“嗯?” “你别急。”蛟急忙道:“请你来就是亲自告诉你,这笔钱我一定会还。等我养好了伤回去,一年之内……不,半年之内,我一定还清!” 许源勉强点了点头:“利息给你算最低。” 蛟点头:“谢了!” 许源又围着它转了几圈,道:“你这状态,康复之后能否彻底复活?” 蛟神色一黯,摇了摇头:“还不行。其实……” 它犹豫了一下,还是对许源坦诚道:“这条路子走不通。” “什么意思?” “便是如今邪祟遍地,可阳世间的一些大规则,仍旧不能违抗。我已经死了,那就是死了。 若是当时便吃了秽太岁,然后魂魄重新入体,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但是一百多年了,根本不可能真的复活。” 许源又疑惑了:“既然还是不行,你为何如此欢喜?” “秽太岁给了我另外一条思路,我还在推演这法子是否可行。”蛟直视许大人,道:“以秽太岁的能力,凝聚了我这具身躯最后的活性,将之投入一枚胎卵。 而后我的魂魄去黄泉路上走一遭,回来投生在这枚胎卵中。 也可以算是另外一种重生。” 许源颔首,这法子像是几百年前传说中的“兵解重修”。 但仍旧有许多困难之处。 黄泉路岂是那么好走的? 便是闯了过来,你想投生到胎卵中,便能投生吗? 阴间自有其规则。 以蛟的功德,弄不好下一世就把它投生到权贵之家,享一世的荣华富贵了。 “若能成功,本官自会助你一臂之力。” 蛟悄悄松了口气,它跟许源合伙的生意,对于许源的“商法”修行非常重要。 若是按照刚才所说的法子,它从胎卵中孵化出来,然后慢慢重修,需要的时间以百年计。 许源在广货街上的生意也就终止了。 而且孵化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它还需要许源的庇护。 只靠田靖怕是力有不逮。 许源说要助一臂之力,那便是不但愿意成全自己投胎重生,还愿意提供这种庇护。 对于许源来说,这么做可以说没有任何好处。 即便是从长远来看,自己重回巅峰,似乎到那时候可以给许大人更大的回报。 但一则许大人未必有那么漫长的寿命,等到那个时候。 二则,自己的最终目标仍旧是化龙。 这便天生跟运河龙王站在了对立面上。 而运河龙王在皇明的权势、地位不必多言,所以许源也不会是想要做什么长线的人情投资。 便是双方在广货街上合伙的买卖,看似许大人占了便宜,但实际上长久来看,许大人将来在山外需要为蛟寻找货源,以及保证山中运输线路的安全。 他升了商法,但也是真心在帮自己。 蛟也就明白了,自己之前躲着许大人,他为什么满心不快了。 于是蛟诚心实意道:“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这段时间大人若有什么差遣,请尽管吩咐。” 许源也不客气,便将真种的事情说了,然后道:“我近日便会去鬼巫山,你若是赶得及回去,便在广货街上帮我打听一下,是哪只大邪祟培育了这一枚真种。” 蛟却是露出疑惑之色:“大人的消息可靠吗?” “嗯?” “我这次出来恰好经过了猪叫岩,不曾见过什么合欢树,也没见猪叫岩附近有什么异象。” “没有?!”许源意外,第一反应是,被人捷足先登了?或者是那大邪祟已经收割了真种? 但是回想一下苗禹所说的时间——蛟出来的时候,合欢树应该还在呀。 这中间不知出了什么问题。 但是许源还是决定:“总要亲自去看一看。” 蛟便点头道:“我明日便动身回去,暗中打探一下。” “你的伤势?” “没什么大碍了。”蛟说道:“我已经彻底炼化了秽太岁,后面康复的就快了。” “那好,你明日等我一下,我准备一件方便你我联络的匠物。” “好。” 许源便和蛟分别,回了占城。 可惜后娘不在,否则便直接让她帮忙炼造一件。 现在就得另想办法了。 许源回到南城巡值房,果然三娘会众人都在。 歪苗子回来了,正等着大人呢。 他将一本账册献上:“大人,申庆鹏的全部家产,都已经登记在册。银子我都换成了银票,和其他财产的契书一起,都装了箱子,放在您的房间了。” “好。”许源也没有仔细看,先放在了一边,然后对苗炎招手唤来身边,低声问道:“平天会在城里可有暗舵?” 苗炎眼睛一亮,但没有多问老实回话:“有,我一直派人暗中盯着呢,他们在城东有一座三进的大院子。” 许源颔首,道:“今夜你带路。” 苗炎大喜:“大人,小的手下也有数十敢打敢拼的弟兄!” 许源摆手:“不必,今夜是祛秽司的行动,我们师出有名。” 平天会在占城被取缔了,你们还暗中渗透进来,打你有理有据! 而后许源又将贾熠几个检校喊来,吩咐他们将手下的校尉都集中起来。 这次除了贾熠和狄有志之外,许源还准备带上傅景瑜和屈胜前。 前番许源下令招募新人,凑了两队分给了两人。 比起南城巡值房的老队伍,这两队人马成色自然是差了些。 正好今夜的平天会是软柿子,用来给他们练手。 “狄有志。”许源点了名:“你去署里,请石巡检几位一起行动。” 狄有志立刻喜道:“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 一个小小的平天会,祛秽司要打它那是手到擒来。 喊上石拔鼎他们,是分了功劳给他们。 功劳不大,但是行动中必然会有捞好处的机会。 狄有志升七流之前,靠着许大人的面子,请石拔鼎帮忙从府库中提了许多刀剑。 这次专门让狄有志去通知石拔鼎,就是让狄有志把这个人情还了。 天快黑的时候,石拔鼎带着万允来了。 石拔鼎来的时候,顺便带来了大家伙的晚饭。 直接从占城署附近的酒楼里叫的饭菜,一桌子八荤四素,标准不低。 石巡检也是会做人的。 校尉们吃饭的时候,石拔鼎悄悄跟许源说道:“我喊桑衣紫了,她说要留守署里。” 许源便点了点头。 和桑衣紫本也不熟悉。 “她准备跟贺佑行走了?” 石拔鼎点了点头。 对此许源无所谓。 若是自己真的升了掌律,占城中有四个巡检的位子。 最多再增加一个。 石拔鼎、万允本就是巡检,总不能降人家的职。 剩下的名额中,傅景瑜必定要占一个。 狄有志、贾熠、毛大斌和秦泽,都不够分的。 桑衣紫不愿投效反而是好事。 吃饱喝足,天就黑了。 又等了一会,许源一挥手:“出发!” 这一次许大人多了个心眼。 亲自去窝里把大福捉了出来。 大福一脸的莫名其妙:你干什么?我准备睡了。 许源让苗炎带路,大福就跟在苗炎身边。 但是大福一肚子意见,迷迷糊糊的走着曲线,一会儿就跑歪了。 苗炎是不敢呵斥许大人的宠物。 许源一伸手,兽筋绳飞出去,捆在了大福的脖子上。 大福愤怒的拍打着翅膀嘎嘎抗议。 许源不理它:“听话!今夜好好做事,明天给你买十棵白菜。” “嘎!嘎!嘎!”大福更愤怒了。 你这饭辙子投喂一点都不用心! 你什么时候看见我吃素了? 许源摸摸头:“不喜欢吃白菜?” 郎小八在一边悄悄对大人进言:“大人,大福似乎是喜欢吃虫子的。” 许源想了想,道:“我明日去运河衙门看看,上次那鬼王身身上的那种金色怪虫如何?若是他们还有,我给你要一些回来。” 大福的脖子biu一下挺直了。 不困了。 口水顺着扁嘴两边流下来。 那天晚上我就想吃,但是没敢上去。 于是得了许诺的大福,强打起精神,认认真真的跟在苗炎身边。 许源暗自一笑,还是好骗。 本大人可没保证一定能给你要来,运河衙门斩杀了鬼王身,那些金色怪虫怕是早就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 东城的一处宅院中,最大的堂屋被布置成了一处祭坛。 上面敬奉着他们的“平天大圣”。 牛头人身,八臂四足。 面目狰狞,颈缠双蛇,腰间挂着一圈白骨骷髅。 怎么看都不是个善神。 祭坛下摆着的祭品,也都是五脏、眼珠、人皮之类。 血腥之气刺鼻。 这里非是核心的会众不得进入。 那些新入会的,平常都被安排在其他屋子里。 天黑之前,舵主在神像下,小心翼翼的叩拜,献上了一份新的祭品。 祭品来自于城中一个乞丐。 平天会平日里会假装做一些善事,将这些乞丐引进来,好吃好喝的养几天。 而后这些乞丐便会消失。 对外宣称是送去了罗城做工,而且工钱不低,做上五年,便能攒下钱回占城附近的村里,马上一块好地,盖起一间房子。 祭拜完了之后,舵主便走到后院。 后院上着锁,有两个核心会众持刀看守。 那些被领进来的乞丐,还有一些固执地想要和乞丐们一起去罗城“做工”的穷苦会众,都被关在这里。 舵主从一个小黑屋中拎出来一直木桶。 走到了后院墙根下。 旁边的一座屋子里,有一位八流丹修把守。 隔着窗户,八流丹修点了下头,将钥匙扔出来。 舵主伸手接住了,打开了墙根下的一块铁板。 下面是一条阴沟,连着外面的排水渠。 开锁的时候,阴沟中边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怪异声音。 掀开铁板后舵主向后撤了一步。 几条猩红的长舌,从阴沟下射起。 飞快的凌空转了几下,似乎是想要捕住什么东西。 舵主避开后,等了一会,阴沟里又是一阵翻涌的怪异声音,然后安静了下来。 舵主从桶里勾起一只人手丢下去。 还没落水,便引起了下面邪祟的争夺。 那桶里,是给平天大圣的祭品后剩下的部分。 舵主一块一块的勾出来丢下去。 最后把桶里的血水和碎肉也一起倒了下去。 “好生盯着周围。” “明日还有。” 下面的邪祟发出嘶嘶的声音,似乎是答应着,又似乎是还没有吃够。 舵主盖上铁板锁好,将钥匙还给了八流丹修。 “忒小心了。”丹修哼哼抱怨一句。 “多做些准备,万一又被祛秽司盯上,咱们也能跑掉。”舵主又问:“密道你检查过了?” “每天都检查一遍。” “好。” 舵主转身离开。 上次占城分舵被捣毁之后,平天会便越发小心了。 投喂这些邪祟,它们便会在夜里散布在暗舵四周,夜里有什么风吹草动,它们会第一时间冲出去。 既能帮平天会抵挡一下,也能示警。 舵主回了前院自己的住处,打开门,里面已经有四个美貌的妇人在等候。 这些都是被愚弄的会众,主动献身。 有两个还是她们丈夫亲自送进来的。 舵主哈哈一笑,张开双臂:“美人们,我来了——” …… 许源把大福硬拽出来,乃是看中了这家伙和阿花一样,对小邪祟有天生的威慑压制。 夜晚行动,若是城里那些小邪祟总是半路跳出来骚扰,也会不胜其烦。 弄不好惊动了平天会的人,那就前功尽弃了。 许大人并不知道,自家大鹅的窝里,如今垫着许多邪祟的皮子。 大福,已非昔日山合县的阿福了。 它乍开双翅,一路猛冲。 若不是脖子上套着绳子,一定比苗炎快得多。 这一路上,沿途的小邪祟们一伸头——不得了啊,我看到了什么东西! 吓得赶紧缩回去,然后乖乖趴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等到了东城,那座三进的宅院外,一只吸血蝙蝠俯冲下来。 大福凌空跳起,像狸猫一般敏捷,一口就要吸血蝙蝠叼在了口中。 落地之后,一伸脖就给咽了下去。 它脖子长,还能看到那邪祟在它脖子上鼓起个包,并没有马上死去,挣扎着让那个大包变化出各种形状…… 再往前,又有两只全身腐烂的老鼠,等着血红的双眼冲了上来。 它们一起朝大福喷出两股毒液。 大福翅膀一扇,风起。 将毒液吹到了一边去,然后一啄,一只老鼠的脑袋就爆开了。 另外一只大脚一伸,就把老鼠整个踩在了脚掌下。 大福先吃了第一只,然后又是一啄,扁嘴好像凿子一样,凿死了脚下那只,慢条斯理的吞下去。 便再也没有别的邪祟冲出来了。 邪祟吃了人的血肉之后,便会愈发的疯狂。 这让它们看见大福之后,还敢不管不顾的冲上来。 但连被吃了三个……它们就被吓醒了。 邪祟吃人,所以人害怕邪祟。 如果有什么东西吃邪祟……邪祟当然更害怕。 暗舵外面的邪祟们,夹着尾巴悄悄的溜走了。 祛秽司众人顺顺利利得到了宅院外。 许大人一挥手,各路人马立刻分头行动,将整个宅院包围了起来。 暗舵里的会众们没有半点察觉。 许源四处看了看,门口有一排拴马桩。 用青石雕成,约么一人高。 许大人过去,一只手就拔了出来。 然后一声大喝投掷了出去。 轰隆一声大门就被砸出了一个窟窿! 大人一动手,其他人便拔出刀来,一起呼喝着杀了进去。 接下来的事情,根本不需要许大人出手。 反倒是石拔鼎和万允很积极。 亲自带着手下的校尉们冲进去。 他们不在场,有什么好处的话,手下的校尉们怕是抢不过许大人的手下。 大福跟在许源身边,不紧不慢、摇摇晃晃,走得很像皇明正州那边的“官步”,慢悠悠的进了分舵。 四处都是喊杀声。 起了几处火,但是火头不大,很快就被扑灭了。 有人翻出墙去,被围在外面祛秽司众人捉了。 只用了小半个时辰,战斗就结束了。 贾熠等将所有的俘虏,都押到了院子里,点起火把来照得明亮,让他们互相指认。 最后贾熠沉着脸来到许源前面禀报:“大人,舵主姚乾不见了!” 许源一皱眉,喝令道:“再搜!” 校尉们便又冲出去,在院子里四处搜寻。 大福摇摇晃晃的往后院去了。 它就觉得后院里,邪祟的气味重。 许源心中一动,立刻跟了上去。 大福很快找到了铁板,用大脚张啪啪啪的拍着,示意打开来。 郎小八上去一刀砍掉锁头,掀开铁板,下面黑黝黝的,一股腥臭扑面而来。 熏得郎小八往后一个趔趄。 大福跳下去。 可惜这里的邪祟早就跑光了,但是大福歪着头,发现了一个洞口…… 这是舵主和八流丹修准备的,最后逃命的暗道! “追!” 许大人一声令下,郎小八等人捏着鼻子跳下去。 许大人自然是不去的。 等着的时候,石拔鼎走过来,跟许源说道:“老弟,你来看看。” 他发现了那个小黑屋。 满地血污,里面还有半具没有切割的尸体。 屈胜前大怒,去抓了几个俘虏过来逼问,他们便将分舵内做的事情,一一招供了出来。 许源阴沉着脸,咬牙切齿说道:“有些人哪,真是不配活在这世上!” 忽然正门外传来一阵叫喊声:“抓回来了!” 许源大步奔向前院。 郎小八已经押着五花大绑的舵主和八流丹修回来了。 许源上前一脚将舵主的下巴踹碎了。 “死有余辜!” 第三三四章 运河衙门刁难我大福 舵主满脸是血,喉中发出嗬嗬嗬的古怪声音,却是叫不出来。 他眼中尽是怨毒,死死地盯着许源。 他认识这个祛秽司的巡检,原本占城分舵,就是因为此人而被捣毁! 落到他的手里,舵主自知必死。 暗舵中做的那些事情,留下了太多痕迹。 只是舵主不明白,喂了几个月的邪祟,以前半夜飞过一只麻雀,都要凄厉的尖叫几声——今夜祛秽司大举突袭,怎么屁都不放一个? 你们和祛秽司,天生就是敌人啊。 “呵呵,”许源看到舵主的眼神,冷笑了出来:“看来又是死不悔改。” 许源连说了两个“死”字,狄有志便上前伸手按住了舵主的脖子,手掌抹着绕了一圈。 剑丸从掌中透出。 舵主的脖子便整个被切断了。 脑袋咕咚一声掉在地上,脖腔里鲜血噗一声喷起一尺多高。 狄有志手下的一个神修早有准备,上前便拘了魂。 一番炮制,舵主的魂魄就变成了一副呆滞模样,有问必答。 “大人,可以问话了。” 许源点点头,问了平天会的匠物,藏在何处。 那魂魄浑浑噩噩的说出了地点,许源便也不问其他的了,转身就去找那些匠物。 石拔鼎嘿的一笑,接着审问那魂魄:“你们聚敛的财物都藏在哪里了?” 这是许大人默许的。 平天会分舵被捣毁,这暗舵设立的时间不长,也攒不下多少财货。 石拔鼎问出来之后,便一马当先冲了过去。 狄有志等立刻带人跟在后面。 许源在舵主的房中,找到了床下的那个暗格。 里面有两件匠物,一个是圣姑同款的红木黄铜耳廓,一个是一套两本折子。 平天会一共有三种颇有名气的匠物,水准并不高,但非常好用。 另外一种是“算盘”。 不管多复杂的账目,算盘珠子一拨,噼里啪啦就能算清楚了。 许源的那个红木黄铜耳廓已经毁了,但这东西还真是好用。 许源也就毫不客气的收起来。 那两本折子,才是许源破了暗舵真正的目标。 在其中一本上写字,另一本上也会浮现出同样的字迹。 这是一种保持联络和沟通的匠物。 但折子就这么大,写满了这匠物也就废了。 许源收了东西出来,石拔鼎和狄有志那边,已经将暗舵里的财货都分了。 人人有份,根据职务高低有多有少。 不过之前突袭进来的时候,大家各自找到了什么,那就归自己所有,不必上交。 许源将带路的苗炎叫到了面前:“此地就交给你们三娘会。 这里面还有些被他们抓来的、骗来的可怜人,本官都交给你,好生安顿了。”然后一挥手:“收队!” 等祛秽司的人都走了,苗炎搓着手,美滋滋的看着这三进的大院子:“这都是我们三娘会的产业了!” 这是给带路党的好处。 但也是因为如今许大人已经把苗炎,当成了自己人。 这段时间伺候祖师奶奶,尽心为大人办事,果然是有回报的。 若不然的话,即便这院子里死了不少人不吉利,也绝不可能就这么给了他。 回了南城巡值房,大家各去休息。 唯独大福没有睡。 不但没有睡,还瞪大了眼睛,守在饭辙子的门外。 一直守到了天亮。 许源睡了半夜,起来打开门,大福猛地拍大翅膀窜起来:“嘎嘎嘎——” 这是在催饭辙子,兑现昨晚的诺言。 “哎哎哎!”许源两手连抓,捉住了大福的脖子:“别闹!我记着呢!等我吃完饭,就去给你讨要那些虫子。” 大福猛扇翅膀,你吃什么吃,我也没吃呢呀,等着你给我找食呢…… 许源用手一指,兽筋绳就把大福捆了个结实。 “嘎!”大福抗议。 兽筋绳又游动上来,把它的嘴也给绑住了。 许大人终于清静下来,吃了三娘会众人送来的丰盛早饭,这才把大福放开:“我这就去运河衙门。” 今天仍旧不是禁觑日的日子。 今日的禁忌是: 禁放炮、击鼓、欢歌、读书。 似乎都和声音相关,不知暗中藏着什么缘故。 许源本打算将折子送去给蛟,然后便动身去鬼巫山,却被大福缠的,只能想办法兑现诺言。 正好趁机看一下运河衙门许给自己的,码头上那家铺子。 出门只带了郎小八,许大人没有直奔运河码头,而是先去山河司,找到了朱展雷。 跟运河衙门之间的沟通,是通过朱展雷;这次还得让他出面。 朱展雷懒洋洋的:“这几日过的好没趣味,什么都不想干……” 许源明白了,当着朱展雷的面,取了一千两银票交给郎小八:“你跑一趟斜柳巷,将银票交给白姑娘,对她说明,这是朱公子存的。 而后直接到南城门,我们在那里等你。” “是!”郎小八领命而去。 朱展雷立刻就来了精神:“不过许兄你有事,我必须要出面帮这个忙!” 两人不紧不慢,郎小八那边紧赶慢赶。 双方居然差不多时间到了南城门,而后不再耽搁,出城直奔运河码头。 先找到了那间铺子,没有惊喜也不算失望。 这就是运河码头上,一间十分普通的店铺。 位置不好不坏,面积不大不小。 足够开家店借着码头的地利卖货,但得另寻仓库堆放货物。 许源绕着铺子看了一圈,也没地方扩建,四邻都占满了。 这谱子的事情先放一放,等自己解决了真种的问题再来考虑。 选个好买卖,又是一笔“商法”的进项! 然后三人就去了运河衙门。 朱展雷先进去,许源和郎小八在外面等了好一阵子,才有差人出来,将他们也领了进去。 接待他们的只是衙门里的一个书簿,很公事公办的跟许源说道:“我们还真活捉了几十只那怪虫,不过这东西身上侵染极强,所以价格不能便宜。” “多少钱一只?” “两千两。” “你说多少?”许源声音拔高了几倍。 “就这个价,爱买不买!”书簿翻着白眼。 许源揉了揉鼻子,有些忍不下这口气。 运河衙门明显是在报复。 自己用那件证物,敲了他们一间铺子。 两千两买一只虫子,只为了让大福吃一口? 许源想了想,对书簿道:“河监大人在吗,我想跟大人亲自谈一谈,毕竟大家都在占城,冤家宜解不宜结。” 书簿冷哼一声道:“河监大人公务繁忙,不是什么人想见都能见的。” 朱展雷在一旁正想要开口劝和一下,许源一把拉住他:“走,我不买了!” 那书簿嘴上毫不吃亏:“嘿!好像我们求着你买似的。” 出来后,朱展雷不免担忧:“你家那只鹅可不是善茬,真不买了?” 许源回头看了一眼运河衙门:“当然不是善茬,头疼的不该是我,而是运河衙门。” 大福啊,不是我不给你买,是运河衙门刁难我们,他们就是不想给你吃! 你看看,这事情该咋办呢? 第三三五章 大福觅食 许大人来买虫子这事,运河衙门上下都没当回事。 他们此前的确是被许源落了面子。 后来又当了冤大头,花大价钱买了许源手中那件证物。 但不论是河监,还是巡河使,仍旧觉得许源就是一个巡检而已。 皇明的这些官吏们,习惯了以职务来评断重要性。 因为许源职务低,他们看待许源,就总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书簿打发走了许源后,便去向巡河使禀报:“大人,那小子走了,没掏钱。” 巡河使也不在意,摆手道:“知道了。” 没坑到那家伙,也无所谓了。 但他今后,绝对不要再做梦,能占我们运河衙门的便宜。 许源让郎小八将朱展雷送回城,自己去了榆井村。 把一本折子交给了蛟,蛟说:“我今晚就动身回广货街。” 许源却得耽误到明天了。 “我先回去打探一下情况,有消息我马上告诉你。” “好。” 许源半下午才回到南城巡值房——大福就趴在大门口。 做出了奄奄一息的虚弱样子。 老秦站在大门左侧,大福占据着右侧。 老秦哭笑不得。 衙门里谁都知道大福不好惹,比如当初第一次见到大福,有几个校尉就开玩笑说这鹅好肥,该炖来吃了。 大福当时吓得狂奔逃窜。 但之后的几天,这几个人,都被大福埋伏偷袭了。 有时候大福藏在拐弯处,校尉全无防备的走过,大福猛地蹿出来“嘎嘎”一阵大叫。 吓得校尉魂魄出窍——是真的魂魄出窍,大福就是有这个本事。 然后大福趁机狠啄他一口。 所以这一整天,大福就趴在门口,就连老秦都不敢去撵它走。 好容易等到饭辙子回来,大福一副“你再不回来,我快要饿死”的样子,有气无力的抬了下头、又耷拉下来,虚弱叫了一声:“嘎……” 许源将它抱起来,快步到了后院。 别在门口丢人现眼了! 大福眼巴巴看着饭辙子,许源长叹一声,道:“唉,都怪我这个当主人的,没本事啊……” “运河衙门那些人故意刁难我!” “为了你我苦苦哀求,可他们就是不肯卖给我。” “我甚至出到了一千八百两一只,他们还是不答应啊。” “孩儿啊,委屈你了……” 大福狐疑的盯着饭辙子,许源一指郎小八:“他可以给我作证。” 郎小八想了想,大人也不算撒谎。 那书簿咬死了两千两,大人真出一千八百两,他肯定也是不卖的。 郎小八就用力点头,给大人作证。 大福登时就生气了。 狗不嫌家贫,我堂堂大鹅,当然是胜过了狗的! 所以大福的怒火对准了运河衙门。 许源一脸悲痛伤心的放下大福走了,临走前给郎小八使了个眼色。 郎小八怒不可遏的道:“主辱臣死!运河衙门欺辱我家大人,我拼了这条命,也要帮大人报了此仇!” 大福一听,顿时就缩了脖子:我可舍不得我这条命。 郎小八一看,药下的有点猛。 于是便又说道:“冤有头债有主,都是运河衙门的错。” 大福深以为然的点头。 “运河衙门为富不仁。” “就该天降一位大侠,劫富济贫!” 大福又点了点头。 然后摇摇晃晃的回了自己窝里,开始了思考:我们家很贫穷。 毕竟饭辙子买不起两千一只的虫子,可见其贫穷。 劫了运河衙门就该接济我们。 接济了我们,饭辙子就有钱去买虫子了。 买了虫子就是给我吃——我干脆直接去运河衙门里吃虫子,省掉中间环节,岂不美哉? 大福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于是晃晃悠悠的从窝里出来,留着墙根偷偷跑了出去。 一直暗中盯着它的郎小八,便悄悄去向大人报告:“大福溜出去了。” 许源微微一笑。 天快黑了,大福在城内横行无忌。 那些蠢蠢欲动的小邪祟们,看见它都赶紧躲起来。 南城门的守军,看着时辰关闭城门。 忽然其中一个疑惑的问同伴:“我是不是眼花了?我怎么看见一只大白鹅,从城墙上飞了过去?” “快别乱说话!你见过能飞那么高、那么远的鹅吗?”同伴急忙道:“说不准是城里什么邪祟呢!咱们什么都没看见。” “对对对,没看见,绝对没看见。” 大福出了城,便如在鬼巫山中一样,跑几步就扇动翅膀飞一段,速度比挂了字帖的骏马还快。 不多时就来到了运河边,它自己游过了运河。 快到对岸的时候,忽然像鸬鹚一样,一头扎进了水中。 过了好一会儿,才从河水中钻出来换了口气。 然后又一次钻了下去。 如此反复七八次。 大福的脖子从上到下鼓鼓的,比正常状态粗了好几倍。 然后大福爬上岸——失败了好几次。 大福的身子显得格外沉重,脚掌在河边一踩就一滑。 花了好大的力气,才终于爬了上来。 大福紧闭着嘴,不敢喘气。 好像是怕一张嘴就有什么东西漏出来。 它摇摇晃晃走的缓慢。 好容易到了运河衙门前,歪着头看了看,没走正门,绕着院子转了大半圈,终于发现了一个墙洞。 大福终于一张嘴:哗啦啦啦…… 一只只小邪祟被吐了出来。 它从河里捉了这些邪祟,吞到了肚子里,一直到实在吞不下了,整个脖子里都挤满了。 这些邪祟,有的是生出了双脚的怪鱼,有的是满身血纹的黄鳝,有的是长出触须的水蛭,有的就是淹死的水鬼、被水怪吃了一大半的残尸等等。 所有的邪祟被吐出来之后,惊恐的四散逃窜。 又被大福逼着,全都从那个墙洞里钻了进去。 时间不长,整个运河衙门就乱了起来。 大福这才不紧不慢的,也从墙洞钻了进去。 然后循着味儿找了过去。 一路上,运河衙门中的官吏、衙兵大呼小叫,追杀着那些邪祟。 小邪祟们能力或许不强,但是躲藏的本事不小。 时不时地惊了女眷,又是一阵尖叫,闹腾的整个衙门乱成了一锅粥。 大福晃晃悠悠的走着,好像未卜先知一样,每次都能恰好避开那些追杀邪祟的人群。 然后站在了一座大屋子前。 大福并不知道,这是运河衙门的府库。 和祛秽司占城署的府库,是一个性质。 浓浓的虫子香味,从里面飘出来。 大福两眼放光,如淫贼见美人,嘎一声扑了上去。 第三三六章 终于来了 许大人一直暗中跟在大福后面。 不能真的撒手不管呀,万一出了什么意外…… 但让许大人“意外”的是,大福这个愣头鹅,居然懂得“策略”了! 从运河里抓了一堆邪祟,赶进了运河衙门中去。 而大福不知道的是,运河衙门时常遭遇这种“邪祸”。 运河衙门名义上隶属于朝廷,实际上只需要对运河龙王负责。 运河里的这些邪祟们,被压制的狠了,不敢明着反抗运河龙王,便会时常到运河衙门中宣泄一番。 运河衙门上下对此也是心知肚明。 因此“邪祸”的损失,上峰不会认真去追究。 所以“邪祸”实乃各地运河衙门的福音,是“平账大法”的最佳借口! 城中偶尔也会发生“邪祸”,原因也差不多,小邪祟们虽然守规矩,但终究是邪祟,偶尔一夜忽然忍耐不得,一个发狂起来,就引起了类似于“营啸”的连锁反应,成了一场邪祸。 但城内的邪祸数量很少,远远低于运河衙门的。 大福这是无意中,借用了“邪祸”的名头。 事后反而不会留下什么隐患。 许大人摸摸头顶,非常肯定大福这就是走了狗屎运,绝非它从一开始就这么设计的。 运河衙门中乱成了一团,许多人都在呼喊“邪祸了、邪祸了”,于是府库门前的守卫们,立刻很“识趣”的全都冲出去:“诛杀邪祟,乃是我辈本职!” 负责登记造册的文吏,便将所有的账本往外面的桌案上一丢,自己锁好了卧室的门,呼呼大睡去了。 于是大福堂而皇之地便走进了占城运河衙门偌大的府库中! 许源在外面等着,到了后半夜,衙门里渐渐安静下来。 大福抓来的这些小邪祟,本就不强,已经被清理的差不多了。 大福也吃饱喝足了,摇摇晃晃、身躯沉重的走出来。 许源也没有现身。 因为敏锐的意识到:自己的愣头鹅好像长心眼了! 这个时候现身,弄不好要被它看出问题。 许源又跟在后面……大福慢吞吞的走到了运河边,小心翼翼的准备下水。 结果因为吃得太饱,身子太沉,脚下一滑哧溜——扑通! 直接摔进了河里。 大福也无所谓,游嘛。 许源等它过了河,这才放出了皮龙,自己踩在皮龙上,也跟着过了河。 回到了南城巡值房里,大福钻进窝里,很快就睡着了。 本来就是它睡觉的时间,又吃的这么饱,当然沾床就睡。 许源晚了一会儿进来,站在大福的窝前,往里面瞅了瞅。 大福忽然哼哼唧唧的抖动起来,然后忽然在睡梦中打了一个饱嗝。 咕的一声吐出来一件东西。 大福迷迷糊糊的,把脑袋换了个位置,接着睡了。 许源低头一看,那东西骨碌碌滚到了自己脚边,却是一只小小的酒杯。 许源捡起来看了一下,是一件匠物。 但这东西一看就不是皇明的风格。 用某种灰色的金属制成,正面浮雕着一颗狰狞的骷髅。 一道长长的裂痕,从头裂到尾,恰好将那颗浮雕骷髅分成了两半。 许源也看不出来,这匠物是什么水准,不过已经破损了无法使用。 许源随手收进了怀里,回头拿给后娘看看。 估计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否则不会放在府库中,早就被运河衙门那些贪官污吏瓜分了。 大福应该是吃虫子的时候,一不留神吞了下去。 许源也回去休息了。 隔天一早起来,翻过昨日的黄历,今日禁忌上,赫然写着:禁觑日! “终于来了……” 许源阴影感觉到,从窗户和门缝中,透进来的日光,似乎也将某些不祥之物,投送到了这个阳世间。 “禁觑日”不仅仅是一种禁忌,也代表着在这一天,诡异大盛行,无端诡变的数量大大增加! 便是上三流,在这种日子里也要多加一份小心。 只要抬头,看见了太阳……便会不可遏制的诡变! 许源起来之后,在屋子里翻找了一番。 门外便响起了郎小八的声音:“大人,锁头笼已经给您准备好了。” 许源开了门,只见外面的郎小八,脖子和肩膀上,锁着一个木头框架。 这个框架让他绝不能抬起头来。 这是皇明家家户户必备的“锁头笼”。 以确保在“禁觑日”的这一天,大家不会下意识的一抬头,犯了禁。 郎小八手里还拎着几个,给许大人准备的这个,显然是高档货,不但十分轻便,戴在脖子上不会压得难受,而且上面还雕了花,做工精美。 许源接过来自己锁上了。 然后就发现,自己的目光便只能斜着向下,勉强只能看见正面人的下巴。 “去让大家今日都小心些。”许源吩咐:“也不必出去巡街了,都老老实实的在衙门里呆着,除非收到报案,否则不得出去!” “是!” 许源昨夜因为跟着大福出去,所以将斩龙剑带在了身上。 出门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将雄剑放进了桥石。 院子中,空气里似乎藏着什么蠢蠢欲动的邪恶力量。 桥石释放祥光,这种“蠢蠢欲动”的感觉,才慢慢的褪去。 三娘会的人今日没来。 事实上在“禁觑日”的时候,整个世界好像忽然全部停了下来。 街上不见一个人,店铺门窗紧闭。 今日只要不出事,就是大赚。 许源本打算今天去鬼巫山,也只能再推迟一日。 王婶今天格外方便。 她把自己的脑袋摘下来,塞进了一只纱布袋子里。 运河衙门上下一起叫苦。 昨夜莫名其妙的遭了一场“邪祸”。 下边人还以为又是几位长官的手段。 几位长官暗中恼火,正等着天亮了好好查一番。 结果“禁觑日”了! 衙门一切事务全部停了。 大家躲在屋子里,戴上“锁头笼”,暗暗担心,不知府库里昨日丢了什么东西。 府库的门还没来得及重新锁上。 负责登记造册的文吏,躲在屋中眼睁睁看着:一束阳光从窗缝里射进来。 光线中许多灰尘漂浮飞舞。 其中有一颗飞快变大,成了一只诡影冥兽,脑袋足有桌子大小,身躯像狗,带着一道道的灰斑。 它一跳落在地上,然后撞开了门,直奔府库中。 府库里,也不知什么东西发生了诡变,响起了一阵撕咬拼斗的声音…… 文吏暗中一声哀嚎:完了,府库真被霍霍了…… 第三三七章 凭空出诡(求月票) 南城巡值房门口。 老秦带着几个手下,躲在了门房中。 快到中午的时候,日光越来越炽热。 门前的青石板路面上,凭空窜起来一股黑色的火苗! 嗤—— 火苗越升越高、越烧越旺! 一个人身、牛角、虎面、鼠尾的怪物,在火焰中时隐时现。 用爪子扒着火焰的边缘,似乎是正在另外一个世界中,流着口水朝这边张望。 老秦踹了身边的一个小子一脚:“快去禀告大人!” 许源随后赶来,那怪物已经从火焰中钻过来一半了。 许源想了想,隔着几丈的距离,呼的一口火喷出去。 结果一向能克制邪祟的腹中火,却是被那黑色的火苗污染了! 原本一片明黄的腹中火,被迅速地染黑。 许源赶紧一闭嘴。 喷出去的腹中火紧跟着就被全部染成了黑色! 那怪物进入阳世间的通道大大拓宽。 它欣喜的一声嘶吼,一双血红的虎眼中满是嗜血的狂暴,眼看就要冲了过来。 许源大步冲出去,一脚踹出去。 咚! 那怪物摇晃了一下,竟然是半步不退! 许源吃了一惊,自己已经用上了《龙相诀》,使出的相当于六流武修的力量! 一股漆黑顺着许源的脚,飞快向上侵袭。 好在许源早料到了这一点,脚上裹着皮丹。 将皮丹一收,许源暗中感知:皮丹竟然被侵染了! 皮丹有着极强的隔绝效果,之前和邪祟接触,从未被侵染过。 许源便又加了一分小心。 “禁觑日”果然凶险。 许源一挥手,将龙珠的力量引出来。 “扑面雨”。 哗啦啦的雨点密集的浇在了黑火上。 火焰的势头顿时被遏制住。 许源连连挥手,雨水越来越密集。 火焰被逼的又变成了原本的大小。 这便将那怪物给卡住了。 许源抽出长刀,凌空一斩,电光在雨水中迸射。 喀嚓—— 怪物在电光中不断摇晃。 许源不敢再和这怪物有任何接触。 透过那一道黑火,许源隐隐约约看到,黑火那边的世界中,似乎有一座浩大无边宫殿。 宫殿内外,漂浮着无数各类虚影。 它们全都是一脸茫然,似乎对自身都失去了认知。 彼此之间只要互相触碰,便会飞速的彼此纠缠,彼此吞噬,最后化成了一道新的,不伦不类的怪物。 “那是……什么地方?!”许源心中震惊。 许源一挥手,皮丹再次飞出。 这次的目标却不是那怪物和黑火。 而是到了几丈高处,展开了十丈大小,从上方遮住了日光。 没了光芒,黑火顿时降低了三尺的高度。 火苗迅速缩小,那怪物痛苦的嘶吼起来,火焰乃是从它的世界,抵达阳世间的通道,它被卡在里面,身躯上流淌出大片血液一般的灰雾。 它拼命的向外一挣。 整个身子撕成了两半! 一般的身躯飞快的缩回了黑火中。 在那个世界中,只剩下一手一脚,然后一把从虚空中,抓来了几只虚影,塞进了自己的伤口中。 那些虚影便被它强行融合了,伤口停止“流血”。 而冲过来的半边身子,咆哮着一蹦一跳扑向了许源。 许源凝视着它,一步步后撤。 头顶上的皮丹,向着自己的方向蔓延,仍旧遮挡住日光。 只是皮丹上,已经开始长出了黑灰两色的兽毛! 许源一抬手,放出了一枚诡丹。 六眼冥蛾! 里面还拘着两只阴兵和张老押。 张老押已经成了许大人的阴兵,但许大人还没来得及,将他送回小西庙老集。 三只阴兵钻了出来,对着那怪物长吸一口气。 怪物半边身子的伤口上,那种血液一般的灰雾便加速流淌出来,被它们吸进了腹中。 阴兵眼中血光大盛! 但许源知道,这法子对了。 许源不跟着怪异接触,不断地在皮丹遮蔽下游走,三只阴兵持续从怪异身上“吸血”。 皮丹上的黑灰两色的兽毛越来越多,已经长到了半寸长! 许源咬牙坚持。 就看谁先撑不住。 许源催动了自己的“百无禁忌”命格,抵挡着皮丹的诡变。 兽毛生长的速度变慢。 许源咬牙对张老押喝道:“加把力气!” 张老押看了看南城巡值房那边,老秦带着人探头探脑的张望。 张老押一咬牙,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便把嘴一张,裂开了足有半丈大小! 口中獠牙遍布如石林。 只是一吸,那半只怪物身躯就瘪了一半! 老秦等人看的目瞪口呆。 这老头儿之前住在咱们院儿里,看上去还算正常啊,什么时候变成了这幅鬼样子? 那怪物一声嘶吼,更加疯狂的朝许源追来。 许源将《龙相诀》中的身法展开了,好像一只泥鳅一般,不管那怪物速度多快,总能身子一扭就滑了过去。 皮丹已经有些压不住了。 浓密的兽毛中,已经出现了几道细缝。 细缝抖动着,快要睁开了。 里面流露出一丝丝的血光! 张老押带着两个阴兵,追着怪物不断地吸食。 怪物回手一掏,张老押便卷住了两只阴兵,化作了一阵阴风,呼的一下刮过去。 怪物便抓了个空! 怪物不停地嘶吼咆哮,声音却是越来越低。 皮丹上,那几道细缝已经张开了一些。 血光浓烈! 每一条细缝里面,都挤着十几颗惨白、布满血丝的眼珠! 张老押再把大口张开一吸,怪物的伤口中,飘飞出大量的灰雾,终于是彻底干瘪成了半具干尸。 它的嘶吼声戛然而止—— 扑通! 怪物摔在地上,碎裂成了十几个尸块。 许源长出一口气,先飞快的用六眼冥蛾将张老押三个收了,然后飞快一招手,皮丹落下来…… 却是蠕动着不肯变回外丹的样子。 许源猛喷出一股浓烈的腹中火。 吱吱吱—— 烧的兽毛散发出一阵阵恶臭味。 皮丹终于变回了外丹,许源一口吞了,继续用腹中火炼化着。 “呼——”所有人一起松了口气。 许源快速退回衙门里。 日光照耀之下,那怪物破碎的尸块跳动了几下——狄有志从衙门里赶出来,一口火喷上去,才算是烧了个干净! 那黑火能污染腹中火,这怪物却不行。 许源躲在衙门里,花了两个多时辰,才将皮丹的诡变消除掉。 到了下午的时候,大门外忽然来人报案,却穿着山河司的巡检官服! 是苗禹的心腹张巡检,他急的满头大汗:“许大人,不好了,朱公子被凭空出现的诡异给捉了!苗大人请您过去救人……” 第三三八章 朱公子在努力 山河司占城署的事情要是传出去,苗禹会被上官骂死。 去找祛秽司求援? 我们山河司上下就是死,也不能向祛秽司低头啊! 但苗禹不能让未来的小舅子,死在自己的衙门里。 许源跟着张巡检飞快赶往山河司,路上道:“张兄,大致跟我说一下情况。” 张巡检叹了口气,道:“朱公子也是好心……” 朱展雷和朱展眉本来计划今天返回罗城。 偏生碰上了“禁觑日”,便走不得了。 朱展雷本就不想走,他已经跟三姐商量,将自己调来占城,跟着未来的“大姐夫”。 朱展雷在罗城,朱展眉整天盯着他,督促他上进。 占城显然没有这种烦恼。 而且朱展雷觉得跟苗禹、许源还挺谈得来。 最重要的一点是:许源给他在白月馆存了一千两银子,还没花呢! 所以朱展雷今日便十分的“积极”,在衙门里盯着那些校尉们,做好各种针对“禁觑日”的防范布置。 要表现给三姐看,我在占城是会努力的,而且我在这里也是有用的。 山河司占城署也有自己的府库,里面存放着一些“料子”。 虽然不是什么好货色,水准也不高,但在这种日子,最好是处置一下。 朱展雷便亲自带着人,将府库各处漏光的地方都堵住了。 忙活完这些事情,朱展雷回住处休息——他跟朱展眉住在一个院子里。 朱展眉和手下两队人,在院子里一上午都没出什么事。 结果朱展雷一回来,刚到门口,那扇门就变成了一头诡异! 联通了某个不知所在的虚空。 院门变成了虚空门户,只进不出的那种…… 好在是朱展雷身上有好几样家里给的防身之物。 临时抵挡了一下,朱展眉跟着赶出来,拉住了小弟。 现在朱展雷被那扇门“咬”住了。 苗禹和朱展眉想尽了办法,也没能把他拽出来。 苗禹第一反应就是请许源帮忙,优先级甚至高过了去运河衙门求救。 就连张巡检都暗中觉得:朱公子如果不到处乱跑,忙里忙外……就不会有这么一劫。 许源想起朱展雷的命格。 朱公子呀,你就不适合认真做事。 还是专心做“纨绔”这个很有前途的职业吧。 两人低着头一路急行。 这日子也不敢骑马,万一马匹受惊人立而起,不就是被动的仰望天空了吗? 大街上一片空荡荡,行过三条街之后,两人的腿上便不知何时附着上了一层白毛! 白毛在两人快速前进中,向后拖长,绵延不绝。 然后缠缠绕绕越来越多。 张巡检诧异一声:“这又是什么邪祟?” 许源拔出长刀凌空一斩,电光四射,将这些白毛烧成了灰烬。 “放慢速度。”许源无奈道。 两人只能以正常速度行走,走着走着,两人就觉得不对劲了:身后传来一阵“叭叭叭”的怪异声音。 “有邪祟跟着咱们!”张巡检一声惊呼。 许源口中含着一团火,手里扣着剑丸,猛地一转身…… “大福?!” 呆头鹅甩着两只大脚蹼,紧紧跟在两人身后。 那“叭叭叭”的声音,是大脚蹼拍在石板路面上的声音。 “你跟来干什么,快回去!” 大福歪着头,看看饭辙子。 好像没听懂。 其实是明白了——大福幸灾乐祸呢,要去看热闹。 它深刻的记得,姓朱那小子,见自己的第一面,就要吃什么烧鹅! 许源赶不走大福,只能一招手:“罢了,你跟着就跟着吧。” 花了小半个时辰,他们才到了山河司。 “您可回来了……”衙门口守着两个校尉,急忙将两人迎进去。 到了后院,许源终于看到了苗禹和朱展眉。 苗禹正手握自己的法物大印,蘸了朱砂,在宣纸上盖下印文。 而后一挥手,宣纸飞落入一扇门户中。 片刻也不敢停歇,盖好了一张紧跟着就是下一张。 这些印文像是文修的字帖一般,一张张飞进门户中。 朱展眉是七流神修。 她放出了四只阴兵。 阴兵的实力明显不是她这个水准能够培养出来的,都是家中给安排的。 四只阴兵的“长发”蔓延,缠在了朱展雷身上。 拉住了他没有被那门户吸进去。 现在朱展雷就卡在门里面。 朱展雷本身是七流法修,修的是“男耕法”。 他踏入“院门”,感觉到不对劲的瞬间,就把身上所有的种子都丢了出去。 上百颗种子,生长出大片的“作物”,全都缠在朱展雷的身上。 但有一大半已经被扯断了。 苗禹累的气喘吁吁,看到许源赶忙说道:“快帮忙……” 手上还不敢停,印文一张接一张继续飞出。 朱展眉俏脸苍白,香汗从脸颊两侧一颗一颗的滑落。 看到许源后,她虚弱的说道:“许大人,只要能救小弟,我朱家必有厚报!” 同时放出四只强大的阴兵,她消耗巨大,此时全靠一股意念支撑。 别看她整天骂小弟,嫌弃他不上进,还总拿他跟“别人家的孩子”作比较,但姐弟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 那扇院门,和周围的院墙已经明显脱离。 门柱、门梁、门板等,冒着怪异的紫黑色雾气,好似火焰一般。 两扇门板死死地夹住了朱展雷。 门板另一侧的虚空,空旷幽深,有大群的阴鬼,被锁链绑成了一串,前不见头、后不见尾,排队麻木的行走着。 每一步都无比沉重。 仿佛随时可能倒下,只要倒下就再也站不起来。 阴气森森,鬼物冥冥。 却不知是个什么世界! 许源想了一下,仍旧是先放出了皮丹。 今日一切凭空出现的诡异,都是因为头顶上方,大家绝不敢看的太阳。 先遮住日光,便是从根本上切断了这些邪祟的“来源”。 而后许源放出了筋丹。 兽筋绳缠向朱展雷。 但是一接近那门户,便有一股无比阴冷的力量,顺着兽筋绳传来。 许源忍不住一个哆嗦。 再看朱展眉的状态——难怪她的状态如此之差。 许源以腹中火驱散了那种寒意,强催兽筋绳缠住了朱展雷,然后全身发力:“嘿——” 《化龙法》所带来的堪比六流武修的强悍力量发动。 兽筋绳绷得笔直。 可是卡在门里的朱展雷却是纹丝不动。 甚至因为许源全力拉扯,兽筋绳勒进了肉里,朱展雷发出“啊”的一声痛呼。 第三三九章 买命 许源皱眉,强行拉出来是不行了。 皮丹展开三丈,挡住了全部射向院门的阳光。 院门上那种紫黑色的雾气减弱了几分。 许源张口吐出剑丸。 剑丸寒光一闪,叮一声刺在了门柱上——却是不敢去刺那门板,万一门一开,剑丸落入那边的世界,怕是收不回来了。 剑丸命中处,紫黑色的雾气好似点燃的炮药一般爆发。 阴冷的气息瞬间让剑丸变得无比沉重。 许源立刻将剑丸收回。 剑丸飞回的途中,速度越来越慢,而且不停地坠落。 许源一把接住,迅速用腹中火熬炼,才将那种阴冷的沉重慢慢驱散。 “我们都试过了,这东西不能强攻。”苗禹急忙说道:“不管什么东西,只要一接触就会被侵染。” 许源点头,和之前的那种黑火类似。 “不能强攻,那就……”许源在身上翻找了一下,只有百十两银票。 这怕是远远不够。 许源便对朱展眉问道:“你带了多少钱?” 朱展眉眼睛一亮,便立刻在身上翻找起来。 一共两千多两。 “还是不够啊。” 苗禹眼珠一转,立刻道:“老张,拿我的腰牌,去隔壁街上的清远票号,借十万两银子!” “二十万!”许源估算了一下,说道。 朱展眉立刻将自己的腰牌也拿出来:“告诉票号,我朱家会还钱的。” 张巡检急忙去了。 等候的过程中,许源忽然看到大福歪着头,呆呆地站在一边。 于是一伸手将它往后拽了些。 可是大福却又往前凑了凑。 “危险!” 大福置若罔闻,两只眼睛里流露出兴奋的光芒。 张巡检拿着一叠银票回来,许源接过去全力施展了商法。 然后也不敢冒险亲自递过去,而是先把兽筋绳收了回来,卷住了银票塞进了门缝里。 朱展眉和苗禹紧张的看着那扇门。 成功与否,很快便能见分晓了。 门户纹丝不动,紫黑色的雾气飘荡升起。 越等朱展眉越心凉,不禁悲从中来,难道小弟真的没救了?爹娘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眼泪在她的眼眶里打转,朱展眉惨呼一声:“小弟,我、我以后再也不骂你了——” 朱展雷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三姐,我们下辈子……” 他还没说完,忽然感觉眼前一花,一团白影忽然窜到了自己脚下。 “什么东西?” 这东西还朝自己张开了嘴——朱展雷终于看清楚了,是许源养的那只鹅。 我的确曾说过要吃烧鹅的话,但你也不能这个时候落井下石,对我张开了嘴吧? 大福一口将紫黑色的雾气啄下来一块。 许源一愣,仔细去瞧:那紫黑色的雾气,原来是无数细小的飞虫! 大福吃了一口,觉得很是美味。 但太少了,不过瘾。 于是拍着翅膀便扑上去…… 许源忽然觉察到,自己的“商法”奏效了。 两扇门板忽然一开,将朱展雷给“吐”了出来。 “哎哟!”朱展雷猝不及防,一屁股坐在地上。 而后那门户上,全部的紫黑色雾气,呼的一声钻回了门户中。 咣当! 两扇门板死死关上,大福一头撞了上去。 扁嘴像凿子一样扎进了门板里,很尴尬的把自己挂在了半空中。 啪啪啪…… 大福慌了,拼了命的拍打翅膀,一时半会却又哪能挣脱的出来? 许源看到那些紫黑色的雾气缩回去之后,这扇院门就变回成了普通的门。 于是长松了一口气。 也分不清楚,救了朱展雷的,是自己的商法,还是大福。 又或许,两者都有作用? “小弟!”朱展眉扑向弟弟,半途中却是娇躯一软摔在了地上。 许源是距离朱展雷最近的人,本有机会扶住朱展眉,但是许大人更关心自己的鹅,因此快步冲到了大福身边,将它从门上拔了出来。 再回头,朱展眉已经倒在地上了。 朱展雷倒是没什么大碍,赶紧把姐姐扶起来,认真说道:“你刚才说了,以后再也不骂我了。” “不骂了。”朱展眉眼泪止不住的往外冒,刚用手抹了就又流下来:“以后你想干什么,姐都支持你。你想留在占城,姐去给你想办法调过来。” 大福被饭辙子拔出来,惊魂未定。 刚才那遭遇,它从未有过,慌得不行,生怕这辈子都挂在门上了…… 要是那样的话,我张不开嘴,岂不是会被饿死? 想到这里,大福鬼鬼祟祟的绕到了朱展雷身后,忽然对着他的后脑勺啄了一口。 “唉哟!” 朱展雷一声惨叫,却见他的发髻中,升腾而起一团紫黑色的雾气! 大福一跃而起,嘎嘎几口全都吞了下去! 朱家姐弟目瞪口呆。 许源便趁机拍了拍朱展雷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以后呀,别在它面前说什么要吃烧鹅了。” 朱展雷小鸡啄米一样点头:“一定、一定!” 但接着就跟许源道:“这鹅你卖不,开个价,我绝不还价……” 大福飞起来又啄了他一口。 这次是真的纯伤害,没有别的原因。 朱展雷哭丧着脸,揉着被大福啄肿了的脸蛋,再也不敢提这茬儿。 “好了,我该回去了。禁觑日,我不在衙门里不放心。” 许源挥手,带着大福要走。 朱家姐弟将许源一路送出了山河司衙门,在门口不住道谢。 朱展眉一直目送许源走到街道尽头,转弯后彻底不见,才对小弟说道:“我明日回罗城,给家里写信说明此事。 咱们家一向恩怨分明,许巡检救了你的命,家里一定要重谢他。” 朱展雷便随口道:“最好能帮他升个官,可惜啊,咱们家在祛秽司没人。” …… 许源带着大福也不敢走得太快,回到南城巡值房,已经是晚饭时间了。 太阳西斜,光芒正在从大地上隐退。 整个白天都在虚空层面,蠢蠢欲动的不祥之物,终于偃旗息鼓。 也只有在这一天,所有人才会无比期盼夜晚的来临。 又熬了一个多时辰,天终于彻底黑了。 南城巡值房中,所有人同时松了口气。 许源吃着晚饭,心里想的还是“真种”的事情。 “这枚真种难道真的不适合我?” “得知了这真种的消息,便一直很不顺利。” “总有事情耽搁延误,让我不能出发去鬼巫山……” 许源因此有种不祥的预感。 第三四零章 囍(求月票) 度过了“禁觑日”的这一天,城里的各个衙门便彻底的松懈了下来。 距离过年的日子,也只剩下一个巴掌就能数过来的日子了。 虽然皇明给官员的假期很短,过年也只有三日——这还是一百年前,某位天子开恩的结果。 再往前只有一天。 不过虽然假期短,实际上正月里各衙门都很清闲。 尤其是在地方上,大家都不正经上值。 许源看了下黄历,今日禁: 暴食、锻造、嫁娶、招魂。 这日子……其实是不适合进鬼巫山的。 除了“锻造”之外,其他三种禁忌,都会让鬼巫山里,相应的邪祟变得“大凶”。 终于将占城内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可今日的禁忌又似乎是一种“阻碍”。 许源摇了摇头,还是觉得不能再耽搁了。 那一株“合欢树”可能不止苗家人知道。 而且苗禹把消息卖给了自己,焉知苗家其他人,有无暗中卖给别人? 许源整理了一下东西,安排好占城署的事务,便带着大福出发了。 王婶想跟许源一起回山合县,费师爷等跪在地上,抱住她的腿痛哭流涕,不可能让她走。 王婶叹息一声,只好跟许源道:“罢了,我老婆子在这里帮你看家。” 许源笑嘻嘻的:“您呀,踏实在这里住着。” 许源在城里,有自己买的一处小宅子,还有李一川送的那一处大的。 但暂时还不准备搬进去。 许源抱着大福上马,大福却偏要挣扎出来,自己跟在马屁股后面边跑边飞。 许源没注意的是,大福每一次的滑翔,都能捕捉到几只空中的飞虫。 从占城到山合县,许源没有停留,绕过县城直奔七禾台镇。 上次七禾台公所派来给许源送信的人,前日已经被打发回来了。 许源到公所的时候,已经是半下午了。 简单了解了一下情况,许源就孤身进了鬼巫山。 一进山,许源先拿出那本折子,规规矩矩在上面写了两个小字:已到。 等了一会儿,蛟那边没有回应,许源将折子揣进怀里,带上泥面往王相村去了。 今夜准备住在王相村。 有泥面遮掩,一路上没遇到什么麻烦。 快到村子里的时候,许源看了看四周:“快到飘荡先生的地盘了。” 继续走几里,许源忽然摸摸头,疑惑不已:“我记错路了?” 小路边,许源记得是飘荡先生吊死的那棵歪脖树——但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座白墙灰瓦的气派大宅。 “飘荡先生富贵了?”许源疑惑。 从小路分出一条岔道,就通到宅院大门前。 许源想了想,带着大福走了上去。 大门是黑色的,许源在门口喊了一声:“飘荡先生?” 里面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回应。 许源便上前准备叩响门环。 这一抬手才注意到,大门上,咬着门环的不是兽首,而是两颗狰狞的鬼首! 满口獠牙、双眼渗人! 那门环在许源的手接近的时候,忽然动了起来,嘶的一声,变化做了两条细小的毒蛇,对着许源吐出蛇信。 两颗鬼首眼珠一动,蒙上了一层血色! 许源连退数步:“什么东西!” 果然这山里,一切反常都是邪祟。 两只毒蛇忽然弹射向许源,紧跟着那两颗鬼首便将獠牙大口张开,喷出了一片毒烟。 许源手指一弹,剑丸飞出,斩在了毒蛇身上,却只发出了“铮”的一声。 毒蛇一缩,躲进了毒烟中。 短短时间,毒烟已经弥漫数百丈,便连那座大宅,也隐没在其中。 许源四处一看,已经不辨方向。 所能看到的,便只有正前方那兽首的两双血眼,好像四只红灯笼,放着亮光,诱惑人走上前去。 “哼!”许源一声冷哼,伸手在眼睛上一抹,“望命”打开。 可是“望命”之下,周围却不见邪祟的“命”。 许源皱眉,暗自道:“没有邪祟?这一切只是某种诡技?” 许源一张口,一团“腹中火”凝成了火柱,准确的落在了其中一双血眼的位置上。 “嗷——” 毒烟中传来一声惨叫,两双血眼一起消失了。 许源紧接着一挥手,“扑面雨”纷纷扬扬落下,而后拔刀就斩。 嗤啦—— 电光在雨水中四处蔓延。 果然腹中火烧了血眼后,那一双毒蛇便悄无声息的窜了上来。 恰好被电光命中,一前一后,在许源身前五尺的地方,被电的僵硬跌落下来。 许源飞快的用皮丹一裹。 两条毒蛇很快便恢复了,在皮丹中扭动挣扎,连连撕咬。 不过皮丹已经有五流的水准了,两条毒蛇啃咬了好一阵,还是咬不破,就忽然不动了。 许源又等了一会儿,将皮丹放开来再一看: 哪有什么毒蛇,乃是两只银镯子! 不过这银镯子表面漆黑,就像是……用银器试毒,将这两只银镯子,整个泡在了毒液里。 许源想了想,又喷出一口火,将两只银镯子烧成了一团银子,这才丢进了车厢里。 大福一直跟在饭辙子身后,此时甩开两只大脚蹼,叭叭的往前跑,许源赶紧跟上去。 只见毒烟中,遍地的毒虫,见到大福惊慌失措的四处乱窜,重又钻进毒烟里藏匿起来。 大福追着啄吃,忽然一头撞在了一堵墙壁上。 大群的毒虫顺着墙根逃窜,大福追上去,绕着墙跑,不多久便又看到了那一扇大门。 此时大门上,那一双鬼首已经不见了。 门开了一条缝,那些毒虫争先恐后的挤进去。 哗啦啦的响成了一片。 许源站在门前,口中吐出一线火,顺着门缝进去,想要将里面照亮来看一看。 却忽然间,大门前凭空升起两只大红灯笼! 飘飘荡荡的挂在了门前。 又有两个“囍”字,从门缝里飘了出来,贴在门上。 一个娇滴滴的声音询问道:“相公,可是你的朋友来参加咱们的婚宴? 你怎地不提前告知奴家一声,奴家失礼怠慢了客人。” 说话间,两扇漆黑的大门嘎吱一声敞开。 借着灯笼的光芒,许源看清了,堂屋内端坐着两道影子。 皆穿着大红喜袍。 桌上点着红烛。 新郎正是飘荡先生。 它吐着长舌,面上没有半点喜色,仿佛是中了什么诡技,一动也不能动,不耐烦的回道:“我这友人非同一般,一表人才、肉身喷香——你若是看上了,便换他做你的新郎,可好?” 第三四一章 蛛娘子 “便换他做你的新郎,可好?” 飘荡先生的话音传来,许源瞠目结舌。 那堂屋中,桌上红烛光芒晦暗,落下了大片的阴影。 墙角处、桌椅下,黑暗中仿佛都有什么诡邪之物在蠕动。 正堂上也贴着一张大红“囍”字,却不知为何显得发暗,似乎是将要凝固的鲜血。 一对新人穿着喜袍吉服,胸前一朵大红花。 飘荡先生的这朵红花,却似乎是血肉长成的,在他胸前不安分的蠕动着。 飘荡先生说这话的时候,隔空对许源不住使眼色。 “咯咯咯……” 那新娘发出一阵娇笑,不似银铃倒像阴铃。 钻进了许源的耳中,让他感觉脑仁发冷,脑后一片冰凉! “相公这话说得,妾身可真是要伤心了。” “妾身对相公一片痴心,你我情比金坚。” “便是妾身看上了相公的这位友人,也可以先和相公行了周公之礼,而后吃了相公,再为相公守孝三炷香的时间,全了你我夫妻的情分,然后再跟这位小公子拜堂呀。” 许源心中暗骂一句:“沃泥马……” 这会儿倒是也真看清楚了,那新娘身躯轻飘,面目僵硬呆板。 眼睛鼻子全是画出来的,而且画工十分之拙劣,甚至还用大红的颜料,在脸蛋上,涂了两团铜钱大小的腮红。 这是个纸扎的美人,却不知怎的成了新娘子。 今日“禁嫁娶”,这东西便大凶了。 只是许大人还想不明白,飘荡先生也是邪祟,怎么好像被这新娘子拿住了? 飘荡先生喜欢搞读书人,红袖添香、女鬼伴读的那一套。 莫不是……欠了风流债? 新娘子说完,飘荡先生便道:“既然如此娘子还在等什么?我们快快入洞房去吧。” 飘荡先生还在给许源使眼色,让许源千万不要进来。 许源的一只脚,似乎是无意的踩住了大福的脚蹼。 大福一直在缩腿,但是饭辙子踩得很紧,拔不出来。 “嘎?”大福莫名其妙的对许源叫了一声。 你快松开,我要进去! 许源还在观察。 堂屋内,那些阴影中蠕动着的,便是之前从门缝里溜进去的那些毒虫。 它们和阴影融为了一体。 许源心中微动,然后一抬脚,大福弹射起飞—— 许源几乎是跟着大福一起,抬脚进了门。 “呃……”飘荡先生无语。 许源笑嘻嘻的:“你的大喜事,我总要讨一杯喜酒喝。” “咯咯咯!”新娘子又一次开心地笑了:“应该的、应该的,很快就还能喝到你我之间的喜酒。 小郎君放心,我家相公……很快的。” 它描画的眉眼轻佻一动,给许源抛了个媚眼。 许源恶心的要吐。 什么玩意儿啊? 这家扎纸人的手艺真差。 新娘子亲自起身,桌上便出现了酒壶和酒杯,新娘子亲自倒了一杯酒,扭着腰肢给许源端过来。 行走间,竹篾和白纸发出嘎吱嘎吱的奇怪声音。 “小郎君,请用酒水。” 许源一只手伸出去,却不是接那酒水,而是向下抓住了大福的脖子,扯着大福不让它冲出去。 “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许源忽然问道。 新娘子掩口而笑,眼波流转,生硬而怪异。 “奴家是您将娶的新妇啊。” “你也配!”许源怒斥一声,张口一喷,腹中火轰然而出。 这一次,许源没有任何的保留。 六流的腹中火全力爆发出来,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瞬间便充斥了整个堂屋。 噼里啪啦…… 阴影中,无数的毒虫被烧的爆裂。 大福昂昂昂地叫着,是在说可惜啊、可惜啊。 新娘子一声尖叫,纸人身当场被烧成了灰烬。 许源又拔出刀来,一刀劈出去。 电光四射,整个堂屋中被照的一片雪亮。 电光如同一道道怒龙,向四周奔腾冲撞。 堂屋的柱子、房梁,瞬间就被碳化崩碎。 紧跟着墙壁、门窗也都飞速燃烧起来。 这一片屋宅,也露出了本来面目,也全都是纸扎的。 房梁柱子都是竹篾,墙壁门窗是纸糊描画。 电光和火焰中,有精光闪过。 三条簪飞出,插进了地面。 将一只脸盆大小的毒蜘蛛,钉在了地上。 “啊——” 毒蜘蛛发出惨叫,身上的伤口中,渗出漆黑的毒液,飘起一丝丝浓郁的阴气! 三条簪乃是五流匠物。 若非如此还真未必能一击便刺穿了这邪祟! 大福吓了一跳。 这虫子也太大了。 若是饭辙子刚才没有拦住自己,自己冒冒失失冲进去……谁吃谁还真不好说啊。 大福从一开始就闻出味儿了,堂屋里都是虫子! 许源在大门打开的时候,先用“望命”看了一眼。 只看出了邪祟的命,却没看出究竟是什么邪祟。 不同的邪祟有不同的应对手法。 大福一门心思要杀进去,许源便能确定,这里面不是什么阴魂之类。 若是阴魂,许源可能会放出六眼冥蛾。 捉一只大鬼帐下听命。 那就有些麻烦了,六眼冥蛾正好被毒蜘蛛捉了。 这只巨大的毒蜘蛛圆滚滚的肚子上,长着白色的花纹,看上去就像是纸人那画工拙劣的“美人脸”。 这东西的习性便是……交配之后就吃了雄性。 成了邪祟之后,便想着夜夜做新娘。 这些年也不知吃了多少男人,炼化了多少魂魄,全身除了剧毒,更有阴气缭绕,能够施展鬼物的手段。 三条簪死死地钉住了这邪祟,它痛苦的连连尖叫,把毒液、蛛丝一股脑的喷出来。 许大人早有防备,把车厢一丢,先罩住了它。 毒液、蛛丝全都喷到了车厢上。 但这次许源却没有再往里喷火闷烧。 而是手指一弹,那一套算筹丢进去。 横七竖八的将蜘蛛邪祟彻底的卡在了里面。 许源并没有打算现在就杀了这邪祟。 “毒液和蛛丝都是好料子。” “带回去开炉!” “看看能炼出什么好东西。” 许源将车厢收回,腹中火也将毒虫、屋子烧了个干净。 飘荡先生哆哆嗦嗦的。 火焰乍起的时候,扑面而来。 飘荡先生暗呼一声“吾命休矣”,却不料那火焰在他身外呼啸着,将胸前那一团血肉红花烧成了灰烬,飘荡先生身上的禁制就消除了。 但是它还一动不敢动。 随便乱动,万一被那火撩一下…… 许源收了火焰和长刀,大福循着味,将那些烧焦的虫子一口一个吞了。 居然很香脆! 许源笑嘻嘻的看着飘荡先生:“罪过罪过,扰了先生一场艳福。” 第三四二章 别努力了 飘荡先生的舌头拉得更长了。 脸上一片尴尬。 “大人莫要调笑了。”飘荡先生苦笑摇头,而后起身来,飘在半空三尺,抱拳对许源恭敬一拜:“多谢大人相救。” 许源也不开玩笑了:“你怎么落到了这东西手里?” “这东西算计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飘荡先生把双方之间的恩怨缓缓道来。 事情还得从王相村说起。 山里的村子生活艰难,只能靠货商进出,将山里产的东西,跟他们换了各种生活用品。 白老眼和飘荡先生一直想找一个可靠的人,作为村子和外界联系的渠道。 飘荡先生便经常出手,营救一些山外进来的人。 某一次便坏了这母蜘蛛的好事。 它本以捉住了那人,却被飘荡先生给救走了。 这么些年飘荡先生和白老眼暗中营救、考察了十多人,却都因为各种原因最后放弃了。 反倒是许源真的帮王相村,把这件事情做成了。 但是那次恩怨之后,母蜘蛛就记恨上飘荡先生了。 只是飘荡先生本身实力不俗,又和王相村守望相助,母蜘蛛拼杀不过。 但今日母蜘蛛大凶,实力猛增。 飘荡先生身下的一只女鬼,今日被母蜘蛛控制了,这才让它一不留神着了道。 母蜘蛛本想吞了飘荡先生,还好许源正好回山救了他一命。 那纸扎的屋宅烧了个干净,飘荡先生的歪脖树就露了出来。 只是这树也凄惨。 捎带着也被火烧、被电光过了一遍。 表面一片焦枯。 飘荡先生重新把自己吊在树上,却不料那树枝咔嚓一声断了! 飘荡先生愣了半晌,怅然若失。 许源歉意道:“刚才没留神……” 飘荡先生摆了摆手:“怎能怪大人?唉,此地我也羁绊了数十年,也该离去了……” 许源道:“你先跟我去王相村吧。” 飘荡先生又摆手:“村子里终究都是活的,我……不合适住在村子里。大人自去吧。” 他呆呆地漂浮在树下,那树却也是支撑不住,咔嚓一声彻底倒下了。 飘荡先生幽幽道:“我这便真的成了……孤魂野鬼。” 许源想要劝慰两句,却见飘荡先生已经背着手,飘飘荡荡的往深山去了。 许源有些不放心,跟上去询问道:“先生要去哪里?” 飘荡先生不说话,速度忽然加快。 许源急追。 飘荡先生无奈回身道:“大人放心吧,我有去处的。” “当真?” “千真万确。” 飘荡先生再对许源拱手作别,许源也就没有再跟着。 从飘荡先生的歪脖树,到王相村距离很近,许源只用了半柱香的时间就赶到了。 张三爸已经准备关寨门了,远远看到一只邪祟狂奔而来,哟呵了一声,点起了自己的烟袋锅:“居然还有不开眼的东西,敢来我们村闹事?” 许源摘了泥面,对张三爸挥手:“张老叔,是我呀。” 张三爸大喜,他还记得许源上次孝敬他的洋火,可是让他在村里狠涨了几分脸面。 “快些进来。” 许源进了村子,问道:“白老叔在吗?” “我带你去找他。”张三爸关了寨门,一边抽着旱烟,一边领着许源往村里走。 走到一半,就遇上白老眼。 白老眼还是那副打扮。 之前几次战斗被砍断的大氅上的羽毛,也都换了新的。 一段时间不见,老跑山人居然胖了几分。 “许大人。”白老眼规规矩矩的站定,双手交叠身前,给许源行了个礼。 他是王相村的“保长”,这是他在官面上的身份。 许源的级别,比他高许多。 张三爸在一边眨眨眼,有些不理解。 老跑山人们,以往从没人把“保长”这身份放在心上。 朝廷以往派来收税的官差,也不知在山里死了多少! 这次再相见,许源也没有摆出官差的架子。 白老眼何必这么恭敬? 白老眼也不把官府放在眼里,或者是以前对官府是有些仇视的。 因为官府进山就只会盘剥大家。 大家伙在山里活下来已经很不易了,你们还要来再砍一刀? 但是七禾台公所,是真的帮到了王相村。 甚至山里其他的村子,也因为公所定期以公道价格收购山货,日子好过了许多。 山里人就是这样,你山外的荣华富贵、权势滔天,跟我也没有半点关系。 但你真能给我好处,我才服你管教。 许源也摆手道:“咱们患难与共的交情,不必如此客套。” 白老眼也不反驳,但心里主意打定,以后就得是这么个规矩。 “大人这次回来,可是因为那蛟的事情?” 许源就别过张三爸,跟白老眼回去。 路上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关于蛟则只是说它另有苦衷,不曾堕落背叛。 白老眼颇显怪异的眼珠子转了转,也疑惑道:“猪叫岩?没听说那边有什么异象啊……” 许源更疑惑了:真是苗家人搞错了? 苗家人如果在山中遭遇了某些大邪祟,施展了类似“龙吐蜃”的诡技,必定会被蒙蔽。 觉得自己看到了,其实根本没有那东西。 但既然已经进了山,说什么也得亲自去看看。 “明日我去猪叫岩看看,你给我做向导。” “好。”白老眼自然答应。 许源又将路上救了飘荡先生、但无意烧了它的歪脖树,也跟白老眼说了,最后道:“飘荡先生说他有去处——他能去哪里?” 白老眼神情显出了几分古怪,说道:“铜棺崖。” 许源知道这个地方,那里是一座七百丈高的绝崖。下面有一条浑浊大河流过,水流湍急。 河中据说有好几百只淹死鬼。 崖上有几十口古老的青铜悬棺。 每一口悬棺中,都有一具古僵。 据说这些古僵每隔七天,便会开棺吐气。 几十只古僵吐出的尸气,会让方圆十里内,笼罩一片青黑浓雾。 不管什么东西,若是无意闯入其中,五步之内就会化为一具尸僵! 这也是附近极为凶险的地方之一。 已经很多年没人去过了。 白老眼继续说道:“最高的那口青铜古棺里面,躺着的那个女尸,七八年前就让飘荡先生搬到她那去。 那老鬼就是不肯去。 这下好了,老鬼无家可归,就只能去给人家当上门女婿了。” 白老眼说完,自己便忍不住嘎嘎嘎的怪笑了起来。 许源错愕半晌,我还愧疚个什么呀! 我这是成全了飘荡先生。 别看飘荡先生死了许多年,身上那种酸儒的习气,还就是改不了,得有人推他一把。 死都死了,干嘛还要自己努力呢? 第三四三章 鬼须木(求月票) 许源今夜就住在白老眼家中,许大人调侃道:“今夜还要睡地洞吗?” 上次来村里,白老眼还加着防备,让许源他们在地洞里过夜。 白老眼汗颜道:“大人说笑了。” 白老眼整理出一张床,换上了新的狼皮褥子。 “都是我今年新猎的,从未用过。”白老眼道。 许源躺下来,吐出口气:“舒坦。” 大福站在地上,伸着脖子往床上瞅了瞅,也觉得会很舒服,于是拍着翅膀一蹦上了床。 用力挤了挤饭辙子。 无奈饭辙子纹丝不动。 “嘎嘎嘎!”大福急的直叫。 许源这才哈哈一笑,给它挪了点地方。 大福舒舒服服的卧下来。 这狼皮褥子,就是比我窝里那些老鼠皮、野狗皮好。毛又长又软。 我也得想办法弄一张。 可是城里没有狼啊,这该如何是好? 白老眼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又对许源道:“大人,今日下午高冠子从村外路过,告诉我他们村子今日来了几个人,给了极高的价钱,借宿在村子里。” 许源:“为何提起此事?” 山里的村子常有货商借宿。 白老眼:“高家村在鬼巫山深处,一般不会有货商去他们那里。” 货商也怕死,基本都是在王相村这种外围村子收货。 “而且高家村是所有村子中,距离广货街最近的。” 许源听到这里也皱起眉头。 那些人不大可能是冲着广货街去的。 活人进了广货街就是一个死。 难道他们也是冲着猪叫岩的“真种”来的? 苗家其他人果真如自己所预料的,将这消息卖给了旁人? “明日先去一趟高家村。” “好。” 两人便睡了。 许源在睡觉前,将那本折子摸出来看了一下。 折子上多出来几行字迹! 蛟回话了: 广货街并无邪祟培育真种。 但街上排名第六的“疽鸦”,已经接连十数日,只以自身“病影”出现,本体不知去向。 许源默默合上折子,躺下睡了。 广货街上最大的那一只邪祟,当然就是“阮天爷”。 那东西已经超脱了一般邪祟的范畴。 在鬼巫山中,只要道出它的名姓,便会引来灾厄,或是被侵染诡变、或是当场暴毙! 其余的却有一个“排名”。 不过邪祟们虽然都认这个排名,但其实能上广货街的邪祟,每一个都非同小可。 蛟若是全盛时期,能在广货街上排进前五。 现在却只能敬佩末座。 而祛秽司对于广货街上这些邪祟知之甚少。 比如这“疽鸦”,许源就根本不知道是什么邪祟。 有心问一问白老眼,却听到这老跑山人的鼾声响起来了。 “明早再说吧。” …… 许源这次出来,借了傅景瑜的袖珍本黄历。 许大人现在也不缺这点钱,早该自己买一本随身携带。 但是许源盘算着,这一年马上到头了,这个时候买黄历实属浪费。 该省省、该花花。 天亮后先翻看了一下黄历,今日禁: 夜行、哭泣、下葬、耕种。 周雷子和朱展雷今日都废了。 铜棺崖中的那些古僵大凶。 不知今日飘荡先生……会不会有些不好过? 白老眼准备了早饭。 许源吃了两口,觉得“难以下咽”啊。 许源自我检讨了一番:这段时间,被三娘会众人,把嘴喂叼了。 但白老眼明显已经拿出了最好的食物招待许大人,许源只能硬往肚里塞。 一边吃一边问了“疽鸦”的事情。 白老眼道:“跑山人们对广货街的情况,了解的也并不多。 那些大邪祟太过可怕,平常也不大出来。 我只知道这邪祟最大的本事,便是能够引发瘟疫。除此之外,似乎还有些相关的本事。 大人能不招惹尽量不要招惹。这邪祟的本事——防不胜防!往往是不知怎么的,身上便发了病,迅速地化为一滩脓水!” 许源脸色变了变,白老眼会不会有夸大之言?但转念一想,能在广货街上排名第六,必然不是寻常的邪祟。 白老眼未必夸大了。 到了广货街附近,还是得让蛟或者田靖出来一趟,详细问问清楚。 吃了早饭,许源和白老眼出发,先去高家村。 …… 高家村在一座山顶上。 这山十分奇特,高五百丈,但是山顶好像被削掉了一般,平坦一片,约么二三十亩大小。 中央还有一个小水塘。 昨日来村里投宿的,一共有五个人。 也的确是做了货商打扮。 而且他们对村里的规矩很熟悉,都带着大量的货物。 借宿给足了钱。 昨日便跟村里人开始做交易,所以今日一早他们就带着收来的山货,下山去了。 高家村的位置很有优势,能望到附近几十里的地形。 昨日跟村民交易的同时,五人已经暗中仔细观察了周围。 今日下山,便直奔广货街的方向而去。 他们离开后一个半时辰,许源和白老眼站在了这山脚下。 山顶上的高冠子耳朵一动,已经听到了,便从山上迎下来。 他习惯昂着头,所以看人的时候,总有种轻蔑的感觉。 高冠子也知道自己这习性,所以见到许大人的时候,先把头勾下来。 和白老眼一样,规规矩矩的行一礼:“高家村保长高冠子,见过许大人。” 高家村通过白老眼,往七禾台公所卖了不少山货,现在村里粮食、食盐充足,不必像以往那样想方设法从货商手里抠物资。 高冠子只盼望以后的日子都能如此,村里新生的娃娃就都能活下来,不会像以往那样,经常是生四个才能活一个。 许源扶住他:“前辈不必客气。” 高冠子个子不高,身上也没有白老眼那么多不同寻常的物件。 他这名字让人一听,便猜测头顶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而他的头发也确实异于常人。 每一根都格外粗壮,却只有四指长,似乎名字正是来源于此。 但来的路上白老眼就跟许源说了,其实高冠子一身的本事,八成都在一双耳朵上。 许源扫了一眼高冠子的耳朵,却发现并无什么异常。 高冠子便得意一笑,用手在双耳上搓了搓,搓下来一层皮膜。 那耳朵便展开来,在脑袋两侧张开好像两只巨大的贝壳。 却又薄如蝉翼,能看清里面的的血管、青筋。 “这小手段把许大人也骗过去了。”高冠子笑着道:“若非如此,昨日也骗不过那几个人。 他们暗中交谈没有做防备,都被我听到了。” 高冠子神色一正道:“他们要找猪叫岩下面的一株树。” 许源不由问道:“合欢树?” “非也,”高冠子道:“据那个领头的说,那树名叫‘鬼须木’,但我在鬼巫山中,从未听说过这种树木。 而且,领头的说,那树是长腿的,能四处乱跑!” 第三四四章 人厨婆好手艺(三合一) “鬼须木?” “能四处乱跑……”许源心中嘀咕,这和苗禹的情报中所谓的“合欢木”,差别巨大。 “是谁搞错了?” “还是他们都错了?” 白老眼忽然对高冠子一摆手:“你也别卖关子了,把你的本事都亮出来,给大人看看。” 许源顿时好奇,高冠子还有能帮到自己的手段? 高冠子傲然一笑,道:“大人想不想知道那群人走到哪里了?” 他下意识的又把下巴抬起来,就像是居高临下,轻蔑的看着面前的一切。 白老眼连连咳嗽。 高冠子醒悟,赶紧又把头低下来,干笑一声也不卖关子了:“我在他们几个身上,下了‘耳中毫’,他们的一切行动,只要是在这鬼巫山中,我都能听到。” 他转了下头,将一侧的耳朵展示给许大人。 许源仔细观察,只见他的耳孔中,生出来许多银白色半透明的毫毛。 每一根都轻轻抖动着,好像有自己的意志。 许源赞道:“匪夷所思,让人防不胜防啊。” 高冠子用脚在地上抹了抹,清出一块平整的地面,然后用手指在地上画出一个简略的地图。 “这里是广货街。”高冠子用手指画了一条曲线。 “这里是猪叫岩。”他从旁边拿起一块石头放上去。 然后又从旁边草丛里,揪下来五颗草籽,丢在了一个位置上:“他们在这里。” “的确是正在朝猪叫岩进发。” 白老眼盯着那五个人的位置,摸了摸下巴忽然道:“这是人厨婆的地盘?” 高冠子嘿嘿笑道:“正是!他们昨儿个来了,遮遮掩掩、鬼鬼祟祟,在我们村子周围,朝山下张望,又在做买卖的时候,拐弯抹角的跟我们村民打听猪叫岩的方位。 倒是真让他们弄清楚了去猪叫岩的路线。不过嘛……这路线安全不安全,嘿嘿嘿,那可就不好说了。” 白老眼也咧开嘴笑了,露出满嘴黄牙:“这些山外的人啊,总对咱们充满了戒心。 却不知道咱们山里人最是淳朴,你大大方方说出来,给足了价钱,咱们保证安安全全把你送到地方,不好吗?” 许源便问道:“这人厨婆很危险?” “当然危险,人厨婆当年差点上街了,但她虽然被赶出来,心里却一直不服气,所以就找了个最近的位置住下来。” 许源道:“跟上去看看。” 高冠子一哆嗦:“大人……真要去?” 他看了看白老眼,暗示:你倒是劝一劝啊,人厨婆不好惹,咱俩绑一块,也未必能敌得过。 白老眼沉默一下,如实道:“大人昨日从蛛娘子手中,救下了飘荡先生。” 高冠子的两只耳朵抖了一下,立刻便对许源刮目相看:“昨日蛛娘子大凶,大人竟然……那没问题了,咱们这就出发。” 三人便立刻动身,高冠子竖着一双耳朵,随时接收“耳中毫”传来的动静。 刚走了一会儿,高冠子就幸灾乐祸道:“他们已经好一会儿没动了,估计是被人厨婆抓了。” “咱们快一些。”许源道。 三人加快了速度,但是没多远高冠子忽然一伸手拉住两人:“且等一等。” 高冠子上前,侧耳仔细听了听,然后对两人比手势,让他们跟在自己身后。 高冠子顺着一旁的山坡轻手轻脚的爬了上去。 爬到了山脊上,三人藏在一棵大树后面,伸出头来往下一瞧: 山坡另一侧下面,一条小河静静流淌。 河水中,有一条长长的黑影,扭动着往下游去了。 黑影显得不紧不慢,但是所过之处,一片阴寒之气飘荡而过。 地上的石头、草木,便都被影响,诡辩成为一片片邪祟! 三人一直等着,那黑影去得远了,沿途诡变的那些东西,大半又恢复了正常状态,但也有约么一成,彻底变成了邪祟,悉悉索索的钻进草木中不见了踪影。 高冠子说道:“那是一只蜮。” 许源点点头。 白老眼解释道:“鬼巫山中的蜮,原本都是各处水系的河神一类。 它们所在的江河,被运河霸占了,它们自身也被运河龙王打杀陨落,便会有一些残魂遗魄之类,流落到山里面,就成了这水中的蜮。 这些东西最难对付,它们疯疯癫癫,却又十分强横,尤其是在水中的时候,格外可怕。” 许源暗自点头。 这一类的邪祟,在各处的“化外之地”极多。 就比如鬼巫山中,最具代表性的便是那位“阮天爷”。 但这类事情,诡事三衙的所有典籍中,都不会有任何记载。 许源若是从一个小小检校开始做起,有个“师父”带着他,过上三五年,师父可能会将这些事情,在日常办案过程中一一与他说清楚。 那只蜮过去了,三人才从山坡上下来,过了小河继续往“人厨婆”的地盘而去。 有两位跑山人跟着,一路上绕过了所有大邪祟的地盘。 三人只花了半个时辰,就来到了一片山清水秀的地方。 清澈的河水如同一条玉带,绕着一片河边绿洲而过。 水声淙淙,好似一群孩童在欢歌。 两岸长满了各种的野花,五颜六色、鲜艳明快。 稍远处是一片碧绿竹林,在山风中沙沙作响。 东岸距离河边半里,依山傍水起了一排石屋。 石墙和屋顶上,长满了莎草和青苔,显然已经是有些年头了。 朝向小河的这一边,打开了门板,依托着石墙朝外支出几根竹竿,竹竿上撑起白布,遮挡住午时有些刺眼的阳光。 门前竖着一根五丈高的杆子,上面挂着一道布招,上面绣着三个大字: 烹生香。 此地乃是一处饭馆。 坐在屋子里,便可以一边享用美食,一边欣赏外面的风景。 只不过有些奇特的是,饭馆里用来招待客人的地方,只有一间屋子。 而厨子做饭的地方,却足足占了三间。 邓临岳五人围坐一桌,战战兢兢,冷汗顺着他们的鬓角滑落。 除了他们外,屋子里还有另外三桌,每张桌子前都只坐了一位客人。 一个是满身往下滴着尸油的污泥诡。 坐在那里也有半丈多高,它的身躯不断翻涌,时不时的会有一截人类的枯骨、尸骸从里面露出来。 一个是多手多足的虫人,身躯细长枯瘦,每一只手上,都拎着一颗人头大小血淋淋的眼珠。 那些眼珠还总是盯着邓临岳五人在看! 最后一个,是一只赖皮狼妖。 全身长着几十个脓疮,狼毛大片脱落,已经不剩下几根了。 它却用爪子挠着皮,时不时地就能从那稀疏的狼毛中,抓出来一只虱子,然后放在嘴里一咬,啪的一声爆开,便会放出一团碧绿的鬼火,里面藏着一两只幽魂,也被它直接吃进了肚中。 旁边的厨房中,一名妇人女生男相,比邓临岳还要高出一个头,身躯魁梧肥硕,唯独眉眼显得细小。 整个厨房只有她一个,却是忙而不乱,手脚十分敏捷,迅速的将锅中的菜品翻炒成熟,然后一分四份端了上来,同时高声唱喝道: “今日开席,第一道菜,溜人肝!” 一盘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摆在了邓临岳五人面前。 五人暗暗叫苦。 方才从旁边经过,远远便看到此地一排石屋。 在这山里哪会有人居住? 他们今早离开的高家村,便是最后一个村子了。 所以五人低头疾行,也不敢看,只想着快些绕过去。 却不料走着走着,忽然嗅到了一阵诱人的肉香! 接着便魂魄昏沉,失了心智,迷迷糊糊的走进了屋中坐下来。 那女厨子便欢喜的喊了一声:“贵客到了,准备开席!” 五人猛地惊醒过来,再一看:身旁三桌都是邪祟! 邓临岳已经是六流丹修了,居然也顶不住这诡技,嗅到了香味便跟着进来了。 邓临岳脸色一变,就要催起腹中火、飞出剑丸——却发觉,那香味始终在自己的鼻尖萦绕。 自己的一切能力,便都如同睡着了一般,没有半点反应。 再去看四个同伴,每个人脸上都是一片惨然,显然大家的情况都一样。 这一道“溜人肝”上桌,那三只邪祟便抄起筷子大快朵颐。 邓临岳五人却是纹丝不动。 女厨子怫然不悦道:“贵客们怎的不吃?是嫌弃我的手艺不好吗?” 她站在厨房中,瞪着五人,手里拎着一把斩骨刀! 邓临岳硬着头皮,拿起筷子夹起一片来——一闭眼塞进嘴里,嚼也不嚼用力了咽了下去。 “味道如何?”女厨子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邓临岳只能答道:“甚好……” “好吃你就多吃点!”女厨子似乎很开心。 而邓临岳说出“甚好”那两个字之后,居然莫名其妙的就觉得,真的很好吃! 于是身不由己似的,手拿筷子飞快又夹起一片塞进嘴里,这次是真的吃了! 接着又是第二片、第三片…… 其余四人不免狐疑,而后又发现女厨子不曾将斩骨刀放下,并仍旧冰冷的盯着自己! 他们也学着邓临岳的样子,勉强咽下去一片。 “味道如何?” “甚好……” “好吃你就多吃点!” 五人只用了片刻功夫,就将一盘“溜人肝”吃了个干净! “哈哈哈!”女厨子开怀大笑:“贵客真是捧场!既然吃了我的饭菜,就请结一下账吧。” 邓临岳悄悄松了口气,原来是要钱,好说好说。 “店家这一盘菜,售价几何?” “不贵不贵,只要活人性命一条!” 五人脸色一变。 女厨子忽然把脸色一变:“怎么,几位顾客想赖账不成?” 哚! 斩骨刀深深地砍进了菜板里。 邓临岳拼命催动腹中火,可是那火苗明明就在腹下丹田处,却就是没有半点回应! 邓临岳只好硬着头皮道:“不赖账,店家稍等片刻……” 女厨子冷冷道:“几位贵客不妨商量一下,用谁的命来付账!” 五人的眼神顿时变了。 只是那么一瞬间,邓临岳四个人就同时看向了第五人! 前几日邓临岳得了“鬼须木”的消息,便找来了自己的三个好友,许诺了丰厚的报酬,雇佣他们协助自己。 其中一人家里正好来了朋友,便是这第五人。 于是也一起叫上。 毕竟邓临岳给的是真多。 六流丹修很赚钱。 第五人怒骂道:“你们真蠢……” 却已经来不及了,女厨子古怪一笑:“就是他了?好!” 于是女厨子一伸手,那胳膊长出几丈,一把抓住了第五人的脖子,将他直接拎到了厨房中。 便如同从卖鱼的,准确的从水池中捉上来一条活鱼。 她的另一只手,拔下了斩骨刀,翻转过来用厚厚的刀背在第五人的脑后用力一敲。 啪! 第五人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女厨子将那人按在了案板上,换了一把剔骨刀来,飞快的就将这人开膛破肚…… “客人们稍待片刻。”女厨子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今日开席的第二道菜,拆烩人头,马上就好!” 扑通—— 她将刚砍下来的人头一砍两半,丢进了盆里,然后用各种调料先行腌制。 邓临岳四人冷汗哗哗往下冒。 而且都低着头,不敢看同伴。 刚才那人骂他们蠢,他们又何尝不明白? 这一次把第五人推了出去,下一道菜呢?谁会是第四人?! 可是能多活一会儿总是好的呀。 原本以为是来吃席,没想到自己却被端上了桌! 忽然,正在专心做菜的人厨婆抬起头望向了外面,而后脸上露出了欢喜之色,热情的招呼着:“又有贵客登门!” “快请入席,正好空出来一个位置。” 人厨婆接引来人,偏要让他坐在刚才那人的位子上。 另外三桌便是有位子,也不让他坐。 来人也很奇怪,大白天的走路,却打着一只灯笼。 仿佛是也被那肉香控制住了,低着头一言不发的进来,人厨婆怎么安排就怎么坐。 对另外三桌上可怕的邪祟也是视若无睹。 但他偏偏又不用人厨婆招呼,就把那盏灯笼插在了房梁上。 人厨婆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却没有干涉。 肉香的效果较弱,得让他赶紧坐下,吃下一道菜。 否则弄不好这人挣扎起来,摆脱了肉香的控制,反而得不偿失。 人厨婆的一切本事,都在一个“厨”字上。 便如同正常开饭店的一样,便是香飘十里,也只是将客人吸引过来。 客人来了若是一直吃不到,便是香味再诱人也无用了,客人便会拂袖而去。 所以“香味”之后得用“菜肴”接住。 邓临岳方才使不动自己的本事,若是再坚持片刻,不被逼着去吃那一道“溜人肝”,现在已经摆脱肉香的控制了。 可惜邓临岳不知此节。 许源落座之后,人厨婆便急急忙忙又回了厨房,继续去做那一道“拆烩人头”。 许源没有让两位跑山人跟来。 是因为人厨婆认识他们俩。 他俩一出现,人厨婆和这里三只诡异,便会当场动手。 这桌子上的四人,怕是活不下来。 但许源还有事情要问他们。 灯笼和酒壶,许源都从南城巡值房带出来了。 毕竟要进鬼巫山,便是如今实力大增,许源也还是觉得,不管做多少准备,都算不得“周全”。 许源瞥了一眼人厨婆,然后低头询问邓临岳:“阁下姓甚名谁?” 邓临岳此时哪有心思跟人闲谈? 正努力想办法唤醒自己体内的“本事”。 可也不知怎的,人家一问,他就不受控制的开口:“在下邓临岳。” “哪一门的,什么水准?” “丹修,六流。” “此番来鬼巫山,所为何事?” “去猪叫岩,找一株鬼须木。那树的眼,乃是一枚真种,可助我晋升五流。” 邓临岳越说越觉得不对劲! 如此重要的事情,我怎么会在这样的场合,对着一个陌生人和盘托出?! 可是为什么我又管不住自己的嘴? 许源便暗自点了点头。 不管是什么树,看来的确是有一枚真种。 “这鬼须木有什么讲究?” 邓临岳不想回答,努力的闭住自己的嘴,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吐露出来:“这树兼具阴阳,根须乃是鬼须,树身乃是阳身。 根须可以直接从土里拔出来,在山间行走,快如奔马。 树身上长着树眼,一颗眼睛代表十年道行,第十三颗眼睛里,会生出一枚真种。 可若是再过十年,生出了第十四颗树眼,这真种便老了不能用。 鬼巫山中本没有这树,我听说是从上游顺着运河流下来的。 这鬼须木极不好对付,本身千变万化,混进普通的林子中,便很难将其找出来。 而且每一颗树眼,都能给它一次‘金蝉脱壳’的机会,便是捉住了,也会被其逃脱。” 许源又问:“那你做了什么准备,来抓这棵树?” “我炼了一张蛛网,能克制它的‘金蝉脱壳’,但是还没有什么好办法,分辨它的‘千变万化’。” 邓临岳用力抽了自己几耳光,脸都打肿了,却还是阻止不了自己对一切问题都如实回答! 许源暗暗一笑,若不是这厮被人厨婆给抓了,自己还真不大容易有这么一个合适的审问环境。 人厨婆狐疑的朝许源看了一眼。 这家伙来了之后,怎么低声跟那人说个不停? 那人为何抽自己耳光? 人厨婆抽了斩骨刀,进到了店中,语气不善问道:“贵客做了什么?” “您是贵客,但这几位同样也是我的贵客!” 许源便反问道:“谁家饭店还不准客人闲聊了?厨子就该干厨子的活儿,认真做你的菜!” “……”人厨婆无可反驳。 这家伙说的好有道理。 她看向邓临岳:“这位贵客,可需要我帮忙?” 邓临岳犹豫了一下,身边这人虽然古怪,可毕竟是个活人。 “不需要。” 人厨婆嘟嘟囔囔的回去继续做菜。 许源想了想,又问道:“若是我救你们出去,换你将炼的蛛网给我,可否?” 邓临岳眼珠子乱转。 他已经意识到了这人有问题。 身上必是带了某种让自己有问必答,并且不能撒谎的匠物。 邓临岳在听到许源这个问题的时候,下意识反应是:先答应了他,等从这邪祟手里逃出去,我便与他说,那蛛网只有我能操控,我帮他去抓鬼须木,然后…… 念头刚冒出来,他便立刻不在往下想。 而是自我欺骗的想着:好的呀,只要能逃出去,鬼须木我不要了,真种我不要了…… 可是谁能自己骗了自己? 那些口口声声说“自我欺骗”的,其实内心深处对真相一清二楚。 所谓的“自我欺骗”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但他这么一搞,在灯笼的作用下开口回答,就乱了套了。 各种前言不搭后语,从他嘴里冒出来。 甚至有几次说话,自己咬了自己的舌头! 许源冷冷一笑,就知道这家伙在骗自己。 于是也不问了,坐在那里似乎是忽然困倦了,长长的打了个哈欠。 正在做菜的人厨婆,忽然放下了菜刀,从到一只酒缸边,给大家打了一壶酒来。 然后皮笑肉不笑的给所有客人——包括那三只邪祟——都倒了一杯:“这酒也是要算钱的。” “我用三十二根人鞭泡的,大补。” 那三个邪祟当然没什么顾忌,一口就喝了。 然后留着口水,继续盯着邓临岳一桌的五个人。 邓临岳不想喝,但人厨婆死死的盯着他们。 许源率先端起来喝了,邓临岳四人也只好跟着喝了。 就觉得……好像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就是正常的酒水呀。 人厨婆便将酒壶放在了他们这一桌,然后继续回去做菜。 “龙吐蜃”能骗得了邓临岳,骗得了店里那三只邪祟——它们也都是六流。 但人厨婆觉察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来,阴森森地盯着许源:“你做了什么?!” 许源笑嘻嘻的道:“喝酒啊,你这店里没有招牌写着不能自带美酒。厨娘快些做菜,我已有些等不及了。 你的佳肴上桌,佐以我的美酒,才是相得益彰。” 人厨婆还是有些狐疑,但做菜的速度跟着变快了。 须得让这厮快些吃了第一道菜! 只是这“拆烩人头”本就工艺复杂,人厨婆又是个对美食有自我要求的邪祟。 便是加快了速度,该有的步骤也是一个不能省。 眼看着菜要出锅,店里却接连响起一串“扑通”“扑通”的声音。 那三只邪祟,和邓临岳四个,全都歪倒在了地上。 只有最后来的那位“贵客”,笑嘻嘻的对着自己,喷出一口熊熊烈火! 第三四五章 猪叫岩(三合一) 有两位老跑山人陪着许大人,对人厨婆的各种手段一清二楚。 比如那飘荡三里的肉香。 高冠子捉来两只“虫子”,塞进了许大人的鼻孔里。 便可以不受那香味的影响。 白老眼又跟许大人强调:人厨婆的“规矩”便在一个“厨”字上。 它在山中开店,来者是客。 所以一些开饭店的规矩,她也得讲究。 这些规矩人厨婆越遵守,它自身力量的根基便会越牢固。 所以许源便用“没有饭店不准客人闲聊”,“你店里不曾禁止自带美酒”,这种手段敷衍人厨婆。 许源对着人厨婆直接喷出“腹中火”,便是因为该撕破脸了。 那一道菜端上来,自己必不吃的。 那就坏了店里的规矩:你来我店里不消费,还在这里推销你的酒? 该死! 所以许源问清了一切关于“鬼须木”的情况之后,也就不再犹豫,直接迷翻了它的所有客人,对人厨婆下手。 而且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便是: 现在恰恰是人厨婆这道菜烹饪的关键时刻。 马上要出锅了。 也就意味着,食材在火上多坐一会儿,就老了。 这道菜也就毁了。 人厨婆勃然大怒:这客人果然是来砸场子的! 我这么用心为他们烹了一道菜。 现杀的食材无比新鲜。 他居然不肯吃! 更可恶的是,他居然还药翻了其他的客人,传扬出去别的邪祟还以为我开的是黑店呢。 是可忍孰不可忍? 人厨婆丢下手里锅——却在关键时刻犹豫了一下。 舍不得这一锅美味啊。 再不出锅就老了。 就这么一瞬间的耽搁,那火已经汹涌的冲进了厨房。 火焰中,一只龟甲飞回了许源手中。 许源看了一下龟甲,解卦:今日大吉! 火焰随之淹没了人厨婆。 人厨婆是五流邪祟,只是在五流中较弱。 这个水准已经摸到了“上街”的门槛。 六流的腹中火仍旧能够对它造成极大的伤害。 火焰瞬间将它的衣衫烧了个干净。 露出厨娘装扮下,隐藏的本体。 是一只体态臃肿的肥硕黑鼠。 紧跟着全身的鼠毛都被燎光了。 这个“失误”也有“八方伤煞”的功劳。 人厨婆一声大叫,也顾不上那一锅“拆烩人头”了,直接把锅都掀了,怒骂道:“以为我没有火吗?” 它端起炉子朝许源泼去。 炉子里有许多火炭,呼的一声,好像一颗颗火流星射向了许源。 厨子当然能控火。 许源把《龙相诀》中的身法用了出来,在店中拧动着一个躲闪。 所有的火流星全部落空。 人厨婆却是发出了一声惨叫。 许源在汹涌的腹中火中,藏了三条簪。 这一套五流匠物呈“品”字形刺在了人厨婆的胸口上。 人厨婆身上肥肉墩厚,伤害并不算大。 但是紧跟着,三条簪上的银铃一起摇晃。 铃铃铛铛…… 撕扯魂魄的力量,让人厨婆狂躁不已,连连咆哮中,一把抓住了三条簪后面的银链,用力扯了出来,然后从刚才那人的尸体上,扯了一片皮肉裹住,张口吞了下去。 “人厨”,只要配上人肉,什么都能吃下去! 什么都能消化掉! 但银铃的效果让它有些昏沉。 火焰仍旧汹涌的冲进去。 在火焰的掩护下,那一套算筹也悄然落在了厨房中。 密密麻麻的插在了地面、灶台、柱子上。 人厨婆躲避着火焰,一不留神便踩中了一只算筹。 脚掌立刻被扎穿了。 “吱——” 它又是一声惨叫。 许源便知道,两个跑山人跟自己说的情况正确:这邪祟的强项不在肉身。 自己身上最适合处决人厨婆的,当然还是虎头铡。 但现在并不是最适合动用这件国朝镇物的时候…… 忽然许源感觉有些不大对劲。 身后一阵猛烈地热风袭来。 许源狼狈的往前一扑。 一颗火炭燃烧着血焰,贴着许源的后背撞了过去。 许源顿时感觉到整个后背火辣辣的疼。 衣服和一层皮都被烧没了! 许源毫不犹豫的用皮丹裹住了自身。 这身躯的防御力便比得上野猪獠了。 那颗炭火流星,从许源背上撞过去,去势不停撞在了邓临岳一个伙伴身上。 火炭直接轰进了身体内。 血焰腾起,转眼间便将那人烧成了灰烬。 许源眼珠一转…… 人厨婆操控着全部的火炭,四处追杀许源。 许源又将身法展开来。 这身法像泥鳅又像是灵蛇,最适合闪避这种乱射的攻击。 许源躲闪着,不知不觉的就到了一只邪祟的旁边。 然后算准了时机,忽然上半身好像绳子一样,大幅度向一侧弯去。 一颗火炭呼的一声飞过去,撞在了那只邪祟的身体中。 是那只污泥诡。 血焰乍起,迅速点燃了这邪祟满身的尸油! 污泥诡剧痛苏醒,却是无论如何也扑不灭全身的火焰,它尖叫着冲了出去,想要跳进河里。 人厨婆尖叫着:“还没付钱呢!” 原本敞开的店门,便啪啪啪的全部自动封闭。 污泥诡一头撞在上面被弹了回来。 人厨婆上前一步想要跟污泥诡讨账,结果一脚又踩在了算筹上。 “嗷——”疼的它一声惨叫。 人厨婆彻底愤怒了,咬牙切齿,嘶吼:“进了我的店,就必须花钱吃我的东西!” 许源立刻便感觉到,周围发生着剧烈的变化。 这种变化发自于人厨婆,却是它破坏了自己的“规矩”,把这家店变成了“黑店”! 对于人厨婆自身来说,这样做后患巨大。 但是变成了黑店之后,现下里的能力猛增! 刚才那一锅已经做坏了的“拆烩人头”,自动落进了汤盆中,飘荡着飞向了许源。 许源的身法施展不出来了。 被“黑店”中的力量压制。 只要还在这店中,便挣脱不开这种压制。 真吃了这一道菜,那便彻底落入了人厨婆的规则,只能把自己的一条命,当做饭资交给人厨婆了。 那汤碗还没到,其余的火炭却已经追着轰来。 许源被压制住,不能躲闪,火炭便接二连三的撞在了身上。 轰轰轰…… 一团团血焰冲起。 好在有皮丹的保护,许源一口血,还能撑得住。 体内,药丹发挥效果,快速治愈许源的伤势。 但是人厨婆紧跟着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在对抗自己黑店。 许源拿出了狗头金。 此处便是我的摊位。 不过“商法”只有六流,勉强扛了一下“黑店”,汤碗速度慢了几分,却还是不可阻止的飘向了许源。 许源也随着张开了嘴。 汤碗到了他面前,倒进了他的嘴里,直接滑进肚里。 人厨婆大喜。 却听许源说道:“真是黑店,强买强卖!你想要这条命?给你了。” 人厨婆便一伸手,手臂变长,拿住了许源的脖子,一把抓了过来,定睛一看却不是许源,而是邓临岳! 许源用狗头金延迟了黑店的效果,然后施展了“龙吐蜃”,将邓临岳挡在自己身前。 龟甲占卜大吉。 “八方伤煞”暗中起作用。 人厨婆这次失误,竟然没看破“龙吐蜃”。 人厨婆勃然大怒,又有些疑惑:我是怎么被这小子骗过的? 身上的各处伤口,污血不停地涌出来。 人厨婆不免生出积分虚弱的感觉。 它又觉得不对劲:这伤势不至于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让我觉得虚弱啊…… 但没时间给它寻找答案。 人厨婆手中出现一柄剔肉刀,唰一刀从邓临岳身上割下来一条肉。 然后递给许源。 “今日开席,第三道菜:生人片。” 手臂越伸越长,笔直的到了许源面前。 黑店中,不得不吃。 只要吃了,你这条命就由我拿捏。 我也不跟你纠缠,顺势一刀就刺进你的嘴里! 邓临岳挨了一刀,剧痛惊醒,却被人厨婆捏着脖子喊不来。 疼得他一双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然而下一刻,就真的将左眼珠瞪了出来! 这是一颗诡丹。 许源在用龙吐蜃的时候,同时用了“商法”,以这颗诡丹为代价,买走了他的左眼。 这颗诡丹便被藏在了邓临岳的左眼眶里。 溃烂诡技——发动! 凝视目标两个弹指的时间,便能感染身躯。 四个弹指的时间,便能感染魂魄。 两个弹指的时间早已达到。 人厨婆身上的五道伤口迅速溃烂! 七流的诡丹,很难对五流的诡异造成较大的伤害。 但是它本来就受伤了,溃烂诡技趁虚而入。 四个弹指的时间也到了,人厨婆的魂魄也开始出现微小的溃烂,并不断蔓延! 刚才三条簪的银铃,对它的魂魄已经造成了伤害。 仍旧是趁虚而入! 并且在“鬼医盗命”的作用下,身躯和魂魄上的伤害,又被发达了一层。 人厨婆肥硕的身躯摇晃了几下。 它越发觉得不对劲了。 我怎么如此虚弱? 我岂会这么轻易就中了诡技? 它一低头看到了那枚诡丹,勃然大怒:原来是你搞的鬼! 人厨婆手上一用力,就把邓临岳的脖子捏断了。 邓临岳的衣袖中,忽然钻出来一根细绳子。 嗖的一声缠住了人厨婆。 兽筋绳化作了头发丝粗细,一圈圈的缠绕上来,并且越收越紧,深深地勒进了人厨婆的皮肉中! 而后另外一只衣袖中,飞出来三柄剑。 分别刺入了三条簪之前刺出的伤口中! 邓临岳吃了两道菜,性命已经掌握在人厨婆手中。 人厨婆拿了他,便不会有过多的防范之心。 许源把杀招都藏在了邓临岳的身上。 斩龙剑并不克制人厨婆,剑丸也只是六流。 但伤口已经被三条簪打开。 又被腐烂诡技趁虚而入。 这三剑便轻松的刺了进去。 三条簪短小,所造成的伤口对于人厨婆来说并不致命。 但是这三剑刺进来,效果就大大不同了。 “吱——” 人厨婆痛苦惨叫,胡须抖个不停。 但是它握着刀的那只手,已经伸到了许源面前! 许源必须张口,只要张口,那刀一定会刺进来! 许源早已拿出了讨饭碗。 《莲花落》唱起。 行行好,给口吃的吧! 许源要讨的,正是刀尖上这一片“生人片”! 如果讨来这柄剔肉刀也行。 龟甲占卜,今日大吉,那就让本大人心想事成吧! 人厨婆一直忍着身上的伤痛,拿着刀的那只手还在往前伸。 因为只要喂到了许源的嘴边,一切就结束了。 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野小子,竟然能够把自己逼到这一步,端是可恨! 不过他还是小觑了鬼巫山中的大邪祟! 人厨婆脑中瞬间冒出来几十道菜谱。 杀了这野小子,我要好生享用他的血肉,不可有半点的浪费。 忽然,刀尖上的那一片“生人片”消失了。 人厨婆一愣,因为消失的莫名其妙,它都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 那“人生片”,落进了对方手中,那个破碗里! 许源低头一看,笑了。 今日果然大吉,心想事成! 人厨婆大怒,手中的刀猛地向前一刺—— 许源放出车厢挡在身前。 嗤! 车厢被刺穿了! 许源一阵冷汗。 还好没有用皮丹硬抗这一刀。 皮丹的防御力和野猪獠大致相当。 但人厨婆的刀,必定十分锋利! 它的肉身不算强悍,能够稳居五流,攻杀必定犀利。 许源觉得火候差不多了,收了讨饭碗,一声大喝放出了虎头铡。 “开铡——” 雪亮的铡刀刀锋抬起。 现在才是使用这件国朝镇物的好时机。 并非只要放出铡刀,就一定能斩了邪祟。 人厨婆太强。 它有能力让许源没有抬起铡刀的机会。 便是抬起了铡刀,它也能够和拘拿它的天地宏力抗衡许久。 许源抬起铡刀时间过长,便会撑不住落下来。 那就更糟糕了,人厨婆会趁着这个机会杀他。 所以诡事三衙每次动用铡刀,都是一群人配合。 一人为主力抬起铡刀,其他人围攻邪祟,配合天地宏力将其压至铡刀下。 许源一个人,就需要想办法消耗人厨婆。 让它重伤之下,不能干扰自己开铡,也没有太多的力量对抗天地宏力。 人厨婆吓了一跳。 它没想到这个野小子,身上居然带着虎头铡! 它一口将邓临岳吞了下去,同时还去抓另外几人。 吃的人越多,它恢复得越快。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胸口的三只剑还在往它体内钻! 所有的算筹一同飞起,扎在了它的身上。 天地宏力拘拿而来,将它压到了铡刀下。 许源用力向下一拉。 咔嚓—— 一颗硕大肥胖的老鼠头被斩落下来。 霎时间,店外想起了一片鬼哭狼嚎的声音! 河水中、草丛里、竹林间,哗哗哗的响成了一片。 无数的水耗子、土耗子、竹耗子从各处飞窜出来。 黑的、灰的、褐的密密麻麻的铺满了地面,让人一看之下头皮发麻。 它们尖叫哭嚎着冲向了饭店。 这些都是人厨婆的子子孙孙。 饭店之前被人厨婆封闭了,这些老鼠小的如同野兔,大的如同野猪。 砰砰砰的不断撞在外面的墙壁和门板上。 没了人厨婆的控制,很快门窗就被撞碎。 老鼠们双眼血红,直流口水。 许源一口腹中火喷了出去。 烧的这些老鼠吱吱惨叫。 但是它们全身烧着火,还是执着的冲出来,挣扎着扑到了人厨婆的尸体上开始啃食! 许源便了然了。 吃了人厨婆的血肉,它们就能变成大邪祟。 只不过它们只啃了几口,就被腹中火烧成了灰烬。 还引燃了人厨婆的尸体。 “呼——” “呼——” “呼——” 许源连续喷了几口火,六流的火对这些老鼠来说不可抵挡,不多时就少成了一片灰烬。 许源稍作歇息,剑丸飞出将另外两头还在昏迷中的邪祟斩了。 将自己的匠物、外丹等全部收回。 然后拎起邓临岳的两个同伴,闪身出了饭店,最后又往里面喷了一口火。 饭店本就已经燃烧起来,这下子烧的更旺了。 店中,传来了一阵吱吱呀呀的怪异声音。 厨房里的某些东西,常年被人厨婆使用,也都已经成了邪祟,这一把火全都少个干净。 白老眼和高冠子在那些老鼠冲出来的时候,也立刻从远处赶来。 正好遇上从店里出来的许大人。 许源往他俩身后一看:“大福呢?” 大福没有跟来。 那漫山遍野的大耗子,把大福给惊着了。 它缩在躲藏的草丛中不敢出来。 这么多的大耗子,撑死我也吃不完啊。 惹不起惹不起…… 高冠子对许源拱了下手:“大人,要得罪一下,但鼻中的虫子,要尽快取出来。” 许源仰起头:“动手便是。” 高冠子便拿了个小工具,像是一对鱼钩。 另外一只手上准备好了一小瓶药粉。 工具伸进了鼻孔,勾出那两只虫子慢慢向外拉。 一般这个时候,这虫子已经要和鼻腔长在一起了,十分不愿意出来。 据说若是让它们在鼻孔中呆的时间超过一天,那么强行将它们拽出来,便会连着整个脑子直接拉出来! 若是它们不肯出来,便要用到那药粉了。 这东西极难配置,一般人高冠子是舍不得给用的。 大人鼻中的那两只进去已经快一个时辰了,想必很难……高冠子心里这么想着,药粉也准备好了,结果轻轻一拉,两只虫子就乖乖的滑了出来。 这是一种长得像是丝瓜络一样的怪虫,只有半截小拇指大小。 被拉出来后,掉在地上,努力蠕动着钻进草丛里。 似乎是逃跑一般。 高冠子一脸的惊讶。 许源问了一句:“怎么了?” “没、没什么。”高冠子啥也不敢问、啥也不敢说。 许源心知肚明,这是“百无禁忌”的效果。 …… 熊熊大火将店铺烧了个干净。 外面长杆上挑着的那一道布招“烹生香”也化为了灰烬。 石墙轰然倒塌。 等了足有一个时辰,这火才灭了。 许源走进火场,先把被人厨婆吃下去的三条簪捡了回来。 不过这件匠物受到了强烈侵染。 已经有些不受控制了。 许源拿在手里,分明感到它们蠕动不停。 触感也不像是金属了,而是一种滑腻的恶心感。 就好像手里捏着一条水蛭。 需要尽快炼制一下。 然后许源又找了找,找到了四块好料子。 一颗血色的狼牙。 一根手臂长的虫肢。 一团漆黑的油泥。 最后是一块惨白的骨头。 前面三个都是六流,第四个是五流。 许源美滋滋的装进腥裹子里收起来。 尤其是最后一块骨头,拿在手里许源便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着极强的力量。 人厨婆身上有不少强悍的诡技。 很期待这块料子里凝聚了几种。 许源又在火场里找了一会儿,终于是找到了邓临岳的那张蛛网。 还有邓临岳的剑丸和一些外丹。 别的先收起来回头再看,这蛛网却是拿在了手里。 白老眼用脚踢了踢那两个昏迷的家伙,问道:“他们怎么处置?” “弄醒了,我再问一问。” 两人被救醒,惊魂未定。 许源将车厢放大,当做是一间屋子。 然后将灯笼插在外面,把两人拎进去问话。 两人自然知无不答。 但是他们知道的本就不多,只招供出了邓临岳乃是顺化城的人,是城中有名的丹修。 跟顺化城的山河司衙门中,许多人交情匪浅。 许源把人交给高冠子:“你将他们带回村,等我回来再做处置。” “好。”高冠子心中觉得这个处理方法并不好。 他是山里人,下手从不手软。 但许大人毕竟是官家的人,不能像他们肆无忌惮,倒也能够理解。 高冠子带着人走了。 他有自己的想法。 有些事情许大人不方便做,我便帮他做了。 从这里往西不远,有另外一只大邪祟。 它是人厨婆的老顾客。 两只大邪祟离得这么近,就是因为一个会做人,一个喜欢吃。 高冠子也没有亲自动手,只是在踏入那只大邪祟领地的时候,没有提醒那两人。 他们走进去,便再也没有出来。 高冠子转身就走,双耳一动,就听清了大福的脚步声。 这“叭叭叭”的声音可太有辨识度了。 高冠子没用多久便追了上来。 “大人……”高冠子一脸惭愧:“我有愧大人所托,一不留神那两人都被邪祟给吃了。” 许源看了他一眼,没有多问。 “罢了,咱们走吧。” 一个多时辰后,他们来到了猪叫岩对面的山头上。 这块巨岩百余丈高,形状极为古怪,上面有着四个巨大的孔洞。 之所以得名“猪叫岩”,并非形状像猪,而是因为山峰从那四个孔洞中吹过,便会发出杀猪一般的凄厉声音。 站在这里,可以清楚的看到下面的一切。 的确没有什么树。 整个猪叫岩从上到下,再到周围五里,都是光秃秃的一片。 甚至连一片小草都没有。 “奇怪……”许源心里一阵嘀咕。 想了想,拿出折子来,写了一行字,让蛟来猪叫岩见一面。 写完后等了片刻,不见蛟的回应,就收起来先放在怀里。 “这附近有能过夜的地方吗?”许源问两个老跑山人。 白老眼正要回答,高冠子忽然脸色一变,抬起手来做了个噤声的姿势。 白老眼和许源便不说话了。 高冠子竖起耳朵仔细倾听了一会儿。 立刻拉起两人藏在了一棵茂密的大树上。 “有人来了!” “猪叫岩的声音有些吵闹,那些人到了二里外,我才听见。” 三人在树上一动不动,收敛了呼吸。 时间不长,只见四个人,各自背着一只竹篓,身手敏捷轻快而来,从树下经过的时候片刻不停,直奔猪叫岩而去。 到了岩下,将竹篓取下来,小心翼翼的从里面放出来一些东西。 第三四六章 神秘人 几只小兽从竹篓里跑出来。 身上长着脓疮,带着各种病症。 病痛让它们十分暴躁,一被放出来,便四处乱窜。 还有一条小蛇,头上鳞片脱落,干裂出了一道道的血口子。 它猛地一窜,就钻进了猪叫岩的一个孔洞中。 那四人飞快撤离。 树上的三人满眼疑惑:这些人从哪里来的? 山里的村子彼此间都有些暗中沟通的法子。 便是几个有过节的老跑山人,在面对“外人”的时候,也是战线一致。 如果有外人住在村子里,形迹可疑的话,跑山人一定会想办法互相告知一声。 所以这四个人,就像是凭空冒出来一样。 而他们放出来的,那些生了病的小兽,已经都跑的不见了踪影。 许源不免想到了“疽鸦”。 高冠子和白老眼很想跟上去看看,但一切得许大人做主,两人便眼巴巴地看着许源。 许源考虑了一下,低声道:“跟着他们。” 两人便立刻从树上滑了下来,靠着高冠子的两只耳朵,远远地跟在四人后面。 便是没有高冠子,许源也能看到四人的命。 这四个,都是八流。 而且都是武修。 实力不俗,但看其装束、行迹,只是一群打杂的。 不免让人猜测,他们背后的主子,应该是什么样的人物。 跟着走了七八里,翻过了一座山头,前面四人停了下来。 许源三人潜行上前,慢慢的靠近。 在一片坡地上,许源看到了两顶帐篷。 那四人钻进了一座帐篷中。 高冠子竖起耳朵,低声道:“他们在向一个人禀报,事情已经做好了。” 而后四人出来,走进了另外一座帐篷。 高冠子又说道:“一共七个人。” 之前那个帐篷里,便出来了两个人,帐篷外面挂着一只猎来的野鹿。 他们生起火来,割下鹿肉开始烤制。 天色不早,该吃晚饭了。 这山里的野兽,被阴气影响,多多少少都有些古怪。 这鹿的身体中,便忽然钻出来几只虫子。 飞快的生长出翅膀,和细长的口器,飞扑向了那两人。 正在烧火的那人乃是丹修,不慌不忙的将火引起来,分出几团火来,各自裹住了一只怪虫,转眼便烧成了灰烬。 许源看的眼睛一亮。 这丹修是个七流。 但是对于火的操控十分精妙。 而且和自己的《五鼎烹》是另外一个路数。 大多数丹修包括许源自己,操控的“火”都是腹中火。 而下面这个丹修,先是用腹中火引燃了地上的木柴。 而后烧灭怪虫的那几团火,却是从火堆里引出来的。 也就是说,这家伙能够操控普通的火。 很可能是需要以“腹中火”为引火。 但这也是另辟蹊径了。 许源见猎心喜,甚至期盼能有机会跟对方交流一下这方面的心得。 另外那人对自己的同伴显然十分信任。 那些怪虫飞出来,他丝毫不受影响,仍旧在专心腌制那块鹿肉。 白老眼却是皱眉,低声道:“我知道我可能是看错了,但下面趴着两只大邪祟,这些人却能和邪祟为伴?” 高冠子一愣:“邪祟?哪里有邪祟?” 许源心思一转就想明白了,笑道:“是那两顶帐篷。” 而后进一步解释:“这些人深入鬼巫山,夜晚也不需要去村里借宿便是依仗了这两顶帐篷。” “在邪祟的眼中,这两顶帐篷,便是两只水准不低的邪祟。” 原理和许源的泥面相同,都是能够伪装成邪祟。 高冠子立刻沉默了。 多说下去,就要暴露白老眼的某些秘密了。 许源毫不在意。 初见白老眼的时候,就觉得他的眼睛不大对劲。 帐篷在邪祟的眼中乃是同类——为何白老眼也看成了邪祟? 再说高冠子那一双耳朵,正常人不会长出这样的耳朵。 再广泛一些,王相村的那些村民,哪一个身上不透着几分诡异? 山里的村民和跑山人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鬼巫山里,身体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影响。 便如这山里的野兽一般。 许源又看了一会儿,主要看的便是那丹修。 烤鹿肉的时候,丹修操控着火焰,如同刷子一样,在鹿肉表面一次次的划过。 许源不住的点头,对这一手“控火”极为认可。 肉烤好了,他们便将其他人叫出来吃饭。 他们的首领也出现了。 这是一位六流法修,修的什么法许源看不出来。 此人看起来气度不凡,显然是久居上位。 许源对两个老跑山人一招手,一同悄悄撤走了。 “咱们得找地方过夜了。” 白老眼和高冠子相视一眼,最后白老眼道:“只能去神娘龛了。” 这里靠近广货街。 便是跑山人们也不常来,所以都没有在这附近搭建窝棚。 便是临时搭建……这里的邪祟实力强大,窝棚并不安全。 两个老跑山人领着许源,来到了一座高高的绝壁之上。 白老眼从腰间摘下一捆绳子,找到了方位后,将绳子放下去,自己抓着绳子对高冠子说道:“你先下去看看。” “好。” 高冠子顺着绳子滑下去。 许源站在峭壁边,伸着头往下看高冠子。 高冠子顺到了下面十几丈的位置,那里有一处小小的石龛。 也不知是什么年月开凿出来的。 上下都没有通路。 高冠子钻进去,过了片刻伸出头来扯了一下绳子,对崖上说:“能住,下来吧。” 白老眼就将绳子绑在了旁边的一块大石头上,自己先下去了。 许源操控火轮儿,跟着飞了下去。 这石龛格外狭窄,原本只是容一个人居住的。 三个人进来就有些拥挤了。 白老眼道:“大人,凑合一晚吧。” 他跟许源讲述这地方的来历:“几十年前,猪叫岩附近还有个村子,名叫岐斗村……” 村里的老跑山人本事乃是所有跑山人中最大的。 他开凿了若干个这种的石龛。 但是最后这村子还是遭了灾,一夜之间连这位老跑山人在内,全都消失不见了。 原本村子的位置上,只剩下了一个巨大的爪印! ……就好像整个村子,是被某种不知名的巨怪,一把从这世上彻底抓走! 白老眼指着某个方向:“便在那里,二十多里吧。现在过去那爪印已经积蓄了大量的雨水、泉水,变成一座小湖泊了。” 高冠子又对许源说道:“这里可以过夜,但也有个问题。晚上可能会有‘古线娘’来量你的长短。” 第三四七章 古线娘 许源的瞳孔猛地放大,然后飞快的变回了正常状态。 许大人这几个月来,城府也颇有些长进。 马上就意识到高冠子所说的“古线娘”多半是某种邪祟。 “这里夜晚不安全?”许源皱眉,若是不安全,你带本官来这里作甚? 许源在山里过夜,有最后的选择就是带上泥面,随便找个地方缩着混过去。 高冠子忙说道:“很安全,那古线娘也不是每晚都来。” 他挠了挠头,苦笑着道:“这还得从当年的岐斗村说起来。那村子……勇猛好战,也只有他们敢住的离广货街这么近。 他们村的跑山人本事没有‘帽子’——我们山里的说法,就是只要自己努力,本事就能一直往上涨。不像是我们俩这种,按照山外的论法,我们估计六流、五流就被帽子盖住,涨不上去了。 据说他们村的跑山人,在绝壁上开凿出来这些石龛,便是为了长本事的。 他一年中有一半时间,都住在这些石龛里。每一处石龛都是一种磨练。 这里乃是最安全的一处。 另外几处的剑壁龛、剥星龛等等,都是格外危险。” 白老眼接着说道:“古线娘是一种山间蛇阴。它们会化作美人娘入梦,在梦中制造出各种欢乐的场景。 诱使人沉迷其中,便会一直沉睡,对现实中的各种危险的感知降低。 古线娘的蛇身,这时便会出现,把这人吞进肚里。 不过古线娘其实很胆小,它们总怕吃下去的东西太大,把自己身子撑破了。 因而每次吞人之前,会伸直了自己的身体,跟想要吃的那个人比一比长短。 若是它们的身子更长,那就说明吞下去没有问题,就会开始吞人。” 许源点了点头,原来是这么个量长短。 本官还以为…… 嗐,本官就是这么认为的,并没有别的误解。 高冠子又道:“这神娘龛,只要把门口的巨石堵上,别的邪祟就进不来。 只要防备那古线娘即可。 咱们三人今夜可以轮流值守……要不就我守上半夜,白老眼下半夜。 大人好生休息便是。” 许源摆手:“还是大家一起轮流休息吧。” 白老眼点点头:“古线娘是看不见的。它量人的长短有个表现,便是那人本在睡梦中,却忽然身体被摆直了,那就说明古线娘在比长短了——大人值守的时候,若是看到我们两人,忽然躺直了,就要马上叫醒我们。 只要人一醒,古线娘就会自动退走。” 许源点头:“好。” 这石龛中实在窄仄,也没法张罗晚饭,大家只能各自吃了些干粮。 跑山人的干粮……许源也不想去看,只顾着吃自己的。 吃的时候,许源就想起刚才那几人。 “那些人来猪叫岩究竟要做什么?” 两个跑山人都摇头,实在猜不出来。 许源不免又想到了岐斗村,那爪印最后变成了一座湖泊! 说明爪印又大又深。 真不知当年毁灭了这村子的,是什么邪祟! 怕是不逊色于阮天爷,或是运河龙王吧? 他们是怎么开罪了这样的存在? 吃完了干粮,高冠子说道:“大人先休息,白老眼第一个,我第二。” “好。”许源答应了,便抱着大福躺下了。 这“神娘龛”乃是硬生生从绝壁上开凿出来的,进出的石洞只有半人高。 里面有一处斗室。 也不过七尺见方。 高冠子将洞口处的三块方石垒起来,将入口堵住。 大福却跟许源闹起来,不喜欢被抱着。 昨夜因为狼皮褥子舒服,才勉强跟饭辙子挤在一起。 现在就是硬石板,谁要跟你睡在一起? 大福从许源怀里钻出来,摇摇晃晃的自己跑到了外面的石洞里趴下来,迷迷糊糊的很快睡着了。 许源先把怀里的折子拿出来看了一眼。 蛟回话了: 明日一早,猪叫岩西七里,过风岭见。 许源便收了折子,安心睡下了。 高冠子也睡了,白老眼值第一轮。 大家睡的时候,都是蜷着身子。 白老眼等他们都睡着了,才摘下了眼镜擦了擦。 他那双眼珠子,在黑暗中像狼一样泛着碧绿的幽光。 擦了眼镜后,他又将柴刀摘下来,仔细的擦拭着刀口。 白老眼精神很足。 在山里过夜对他们来说是平常事。 如果需要熬夜,他们能连续几天几夜不睡觉。 外面山中各种古怪的声音,透过了石缝传进来。 白老眼闲得无聊,便侧耳细听,从这些声音中分辨是哪些邪祟。 他在山里过夜的时候,都是这么打发时间的。 听着听着,白老眼便一低头,坐在那里裹着羽毛大氅睡着了! 两个老跑山人都犯了一个错误:他们之前从未在神娘龛中过夜。 他们对于岐斗村、神娘龛这些地方的了解,都是先辈们告诉他们的。 而先辈是听更早的先辈说的。 大家都不曾在这里过夜。 这里距离广货街太近,本就来得少,更别说过夜了。 神娘龛对于岐斗村的跑山人的考验,重点便在那梦境中。 所以古线娘还有另外一个本事,就是会顺着石缝,先喷一口“睡气”。 石龛中,三个人都睡得很沉。 本来睡得浅的高冠子,在“睡气”下,也睡死了。 片刻后,好像有什么东西钻了进来,空气中生出了一些轻微的波动。 大福睡在石洞里。 那东西最先从大福身边经过——也不知怎的,像是被吓到了一般,空气中的波动猛地剧烈一下。 然后一切平静下来。 等了好一会儿,发现大福没什么反应,那东西才小心翼翼的绕过了大福。 石龛中有三个人。 古线娘很顺利的便选到了——许源。 这一天还没有过去,许源的龟甲占卜效果还在,今日大吉。 睡梦中,许大人的脸上浮现出一个开心的微笑。 而后他的身体动了一下,跟着顺利的躺直了。 可是紧跟着,一根绳子悄无声息的钻了出来。 在许大人的身下,开始变长。 绳子就仿佛和许大人是一体的。 看不见的古线娘努力把自己伸到了最长。 可是那绳子比它还长。 古线娘不甘心,再次伸长了一些。 那绳子随之延长一些,还是比它长。 古线娘奋力把身子伸的笔直,头、尾一起用力拉。 可是绳子轻而易举就超过了它的长度。 古线娘又一次努力——然后再去和绳子比,崩溃的发现还是短了一些! 第三四八章 比不过啊(求月票) 这石龛也就是七尺来长。 对角也不过一丈多。 古线娘已经努力伸到一丈了,还是比不过那绳子。 古线娘终究是有些不甘心,最后一次,把身子拉到了最细最长。 几十年了啊,这石龛里终于又来了活人。 饿了这么久,看到美味谁不想吃? 可是这一次,那绳子索性猛地一伸,长到了直接从石龛通到了外面的石洞里! 古线娘再比了下,吓坏了:不行,这个人不能吃。 吃下去必定要把我肚皮撑破。 它从许大人的梦中退出去,暗恨不已:平白让这人尝到了甜头! 好在还有另外两人。 古线娘正在两人中选择,先吃哪一个呢? 邪祟不做选择,邪祟全都要。 于是便同时入梦两人…… 忽然觉察到有些动静。 那绳子伸进了石洞里,正戳在了大福的脖子上。 大福被弄醒了,没睡好,起床气很大。 昂起头来,一双傻愣愣的鹅眼中,都是不满。 嗯?洞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大福猛地站起来,刚张开双翅,古线娘已经嗖一下从它身边窜了出去。 大福很生气,还以为是这东西把自己弄醒了,于是急追上去。 一头撞在了堵住洞口的石头上。 头顶上的那个包更大了。 大福恼火的嘎嘎叫了几声,无可奈何的回去重新卧下来。 用翅膀拂过了头顶,好疼。 然后吸了一口洞中稀薄的“睡气”,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 …… 天快亮的时候,许源最先醒了。 摸了摸头,意识到出事了。 高冠子没喊自己。 他俩睡得还很香。 许源看了看身下压着的兽筋绳,似乎明白了什么。 “哼,让他俩接着睡。” 许大人有些怨气。 因为信任这两个跑山人,所以跟他们来到这神娘龛。 他们把古线娘的各种情况说的头头是道,看似做了万全的安排……结果就这? 许源靠着石壁坐起来,静静等看着两人,等待天亮。 …… 黑夜中,猪叫岩附近的山风更大了。 那种杀猪般的惨叫频繁响起。 但因为这是在夜里,山中各种怪叫、嘶吼声此起彼伏,这里的声响就显得不是那么突兀了。 忽然有一阵沉沉的黑风从远处吹来。 在猪叫岩下面一转,化作了一道鸦头人身的影子。 它身上披着一道漆黑的羽毛大氅。 跟白老眼倒是有几分相似。 不同的是它这一身全都是用鸦毛缀成。 白老眼那个,用的是各种鹰隼的羽毛。 它眼眶孔洞没有眼珠,燃烧着两点暗红血火。 落地之后,它鸦头左右转动,然后行走起来。 姿态十分怪异,摇摇晃晃有些不稳。 因为踩在地上的不是脚,而是一双鸟爪。 鸟爪的结构本就不是用来行走的。 但是它的速度很快,也很敏捷。 像是连跑带跳,身旁卷着黑风,时不时地还能滑翔一段。 它迅速地从周围抓出来一只只小兽。 正是白天那四个人放出来的,身上都带着病症。 这些小兽暴躁不已,身上的病痛让它们完全忘记了“敬畏”。 它从漆黑的羽毛大氅上,拔下来一根根羽毛,插在了这些小兽身上。 这些小兽便立刻不能动不能喊了。 它藏在羽毛大氅下的双手也是鸟爪。 做某些事情的时候,其实并不适合。 它观察了一下这小兽,空洞眼眶中的血火,便轻轻飘荡了一下,似乎是某种轻蔑的眼神。 而后鸦口张开一吸—— 这些小兽身上的病症,便都被它吸进了嘴里。 每一只小兽都恢复了健康。 它咂了咂嘴,似乎对“味道”不大满意。 “呸!”它一口吐了出来。 刚才吸进去的全部病症,便化作了一口浓痰落在地上。 那一片地面立刻变成一片病态的暗黄色。 然后它随意扫了一眼,便在那些小兽中挑出了一只野兔,然后张开嘴吹出一口紫黑色的光气。 野兔刚被治好,马上就全身开始溃烂化脓,陷入了另外一种更加可怕的病症中。 它满意了,把身子一扭,呼的一声重又化作了一团沉沉的黑风,冲上半空迅速消失不见。 它走了时间不长,一条树根从地面下钻了出来。 而后一道树根飞快的生长出一片根须,织成了一张网,罩住了那一片暗黄色的泥土,扯进了地面下。 泥土和根须都不见了。 …… 天渐渐地亮了,光线从石缝里透进来,越来越明亮。 高冠子和白老眼几乎是同时猛地惊醒,一同坐了起来。 白老眼下意识的拔出了腰间的柴刀。 高冠子双耳大张,手里也抓着一只箭。 他是用弓箭的。 白老眼也会使弓箭,但是造诣比不上高冠子。 “醒了?” 旁边传来许大人带着几分调侃的声音。 两人一同看去,许大人靠着石壁坐着,大福趴在他身边,他正轻轻地抚摸着大福的羽毛。 两人老脸通红。 嗫嗫说不出话来。 他们知道古线娘昨夜肯定来过了。 毕竟他们都做了那种让人快乐的好梦。 但他们都还好好的活着,就说明是有人救了他们。 除了许大人还能有谁? 两个跑山人,在鬼巫山里,却受了别人的照顾! 传出去他们的脸都丢尽了。 最惭愧的还是白老眼,毕竟他值第一班,结果一觉睡到大天亮。 也没喊高冠子。 如果真的出了事,他的责任最大。 许大人看着他俩的样子,摆了下手:“行了,毕竟也没出什么事。” “惭愧。”两人低头,低声向许大人告罪。 许源道:“不说了,上去吧。” 高冠子赶紧把堵住洞口的石头拆下来。 外面飘荡着昨日留下的绳索。 这绳子是白老眼专门制作的,不大会在山中诡变。 但是高冠子耳朵一动,冷哼一声:“上面有东西在蹲咱们呢。” 白老眼有心赎罪,将柴刀叼在了口中就要爬上去:“我去,砍死它!” 许源一摆手:“不必这样冒险。” 许大人踩着火轮上去——却什么邪祟也没看见。 许源冲出洞口的时候,那邪祟就很识时务的跑了…… 白老眼更惭愧了。 要是自己上来,少不得一番厮杀。 “吃点东西,再去猪叫岩看看。”许源说道。 …… 昨日那四人很早就来到了猪叫岩下,那些小兽身上还插着黑羽,动弹不得。 他们小心翼翼的将小兽们装进了竹笼。 尤其是那只野兔。 但即便是从未碰到那只野兔,四人却还是发现,一片溃烂从双手开始迅速蔓延,而且有化脓的迹象! 四人大惊失色:“快回去,请老爷救命!” 他们走后时间不长,许源三人也到了猪叫岩下。 白老眼和高冠子站在一处地方。 他们经验丰富:“这痕迹……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树根之类,直接拖进了地下。” 许源若有所思:“鬼须木?有没有办法追踪。” “看我的!”高冠子来了劲头,趴下去侧脸将一只耳朵紧贴地面。 第三四九章 病孢(三合一) 许源眼神疑惑看着高冠子:只靠“听”就能弄清地下的痕迹? 却见高冠子拔出了腰间的斧头,耳朵贴着地面,用斧背重重敲了一下地面。 靠着地下回音的细微差别,他分辨出了根须在地下潜行留下的痕迹。 花了小半个时辰,他们站在了一条河边。 “那条根须不知抓了什么东西,从河里溜走了。” 许源回忆着邓临岳所说,这鬼须木极可能是顺着运河,从上游飘下来的。 “这棵树亲水?还是觉得借助河道转移更方便?” 河两岸长着茂密的树林,许源打开“望命”看了一下,并没有邪祟隐藏其中。 也就是鬼须木此时不在这里。 邓临岳觉得很难看破鬼须木的“千变万化”,对许源却不是问题。 在两个跑山人眼中,这线索便是到这里就断了。 可是许源却觉得这个线索十分重要。 许大人推断:鬼须木还会在这条河、甚至就是这一段河道出现。 想要找到那东西,目前最有把握的,便是夜里在这附近守株待兔。 之前有人在猪叫岩下看到过鬼须木。 邓临岳便是因此而来。 昨夜有根须从猪叫岩下,带走了某些东西。 根须的来源可能是鬼须木。 甚至苗家人看到的“合欢树”便是鬼须木所化。 也就是说,如果昨夜的根须真是鬼须木的,那么它来到鬼巫山中,所求的东西就在猪叫岩下。 没有别的线索的情况下,守在这里等待可能是鬼须木的东西出现,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许源看了看周围,对高冠子说道:“今夜我们住在这里。你搭个窝棚,尽量隐蔽一些。 若真是鬼须木,那东西有十三只树眼,别被它看出了破绽。” “是,大人。”高冠子应命。 许源又对白老眼道:“咱们分头行动,你先带我去一趟过风岭。” 昨晚和蛟约好了。 白老眼对这附近的地形并不熟悉,花了一点时间,才找到了过风岭。 许源远远一望,不见蛟的命,倒是看到了田靖。 田靖的“命”已经越来越不像人,反倒无限接近邪祟了! 许源暗暗一叹,虽然敬佩他的为人,但也觉得很悲哀。 田靖在广货街上陪着蛟,不可避免的渐渐化为了真正的邪祟! 田靖的本事也变得越来越诡异。 他此时蹲在一片乱草丛中,草中冒出来几块大青石。 田靖的后背也是一片青黑。 蹲在那里一动不动,低着头,和其他的青石一模一样。 便是许源若不是开了“望命”,便是从旁边走过去,也未必能认出他来。 一只长着长长蝎尾的怪鸟贴着草稍飞过去。 蝎尾从草中犁过。 草丛中若是有野兔、小蛇之类的,便会被尾巴勾住,然后被这怪鸟吃了。 怪鸟从旁边经过的时候,田靖忽然一伸手。 手臂弹射出去半丈长,一把抓住了怪鸟塞进嘴里嚼着吃了。 许源悄悄拉住了白老眼,默默等待了片刻。 田靖吃了那鸟,擦干净了嘴角的污血。 许源才故意加重了脚步声,朝他走去。 田靖只怕是并不想让自己看到,他现在的真实样子。 “大人。”田靖欢喜的站起来,喊了一声。 声音中还带着那么一丝不易觉察的庆幸。 他这一站起来,身上那种“拟态”便消失了。 恢复了七八成正常人的模样。 许源笑道:“辛苦了,这段时间在广货街如何?” 田靖笑着道:“倒也还好,店铺刚开张,当然会辛苦一些。还好有蛟坐镇,有大人和小白做后盾,我们一定能坚持下来。” 他存在于这阳世间的真实岁月,远超白老眼,因而喊一句“小白”,白老眼也只能认了。 许源点头道:“那就好,有什么需要随时告诉我。” 毕竟是大家合伙的买卖。 田靖道:“我们带来的那些东西,已经卖掉了不少,过段时间真的需要大人为我们联络货源。” “没问题。” 田靖神秘兮兮道:“大人,你猜我们最大的买家是谁?” 许源双眉微微抬高:“难道不是街上这些大邪祟?” 田靖莞尔一笑:“我来之前,也跟大人是一个想法。开始的时候,我们也的确是直接把东西卖给那些大邪祟——后来我们就慢慢的发现了,那些大邪祟买了咱们的货,其实是当个二道贩子!” 田靖压低了声音,道:“它们哪……卖给山外!” 许源“哦”了一声,也就想明白了一切:这些大邪祟其实也都到了瓶颈。 想要提升十分困难了。 就好比那位“阮天爷”,祂还能怎么提升? 再提升也没能力杀出山去,跟运河龙王扳一扳手腕。 所以它们买了大量的材料,自身用不上。 “我们暗中打听了一下,原来这些年它们一直在和山外做生意。”田靖道:“就比如大人您想要的真种。蛟打听了一下,的确最近街上没有大邪祟在培养真种。 其实若是它们培养的,这事情反而好办了。咱们谈好价格,就能直接帮您买下来。 这些年来,各处化外之地流出去真种,有八成以上,都是大邪祟培育的。 不管那些获得了真种的人,对外如何吹嘘他们是经过了艰苦的战斗,才抢回了这些真种。 真实情况都是,这里面一半以上,都是跟大邪祟们商量好,花钱买的。” 许源又皱眉问道:“邪祟们要钱有什么用?” “不只是钱,大部分交易都是活人,或者是新鲜的人血。”田靖说道:“我最近听说的是,那些大姓世家有门路,从前线买来俘虏!” 许源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还有呢,”田靖道:“据说本州那边还有人跟红毛番搭上了线,直接从他们手里买奴仆! 但是传言有些邪门,说是从他们手里买来的这种人,全身黑的像是抹了墨汁,跟以前的昆仑奴似的,也不知是他们从哪里找来的。 我有些不大相信,但是那些大邪祟信誓旦旦的,还说那些活人不好吃,身上味儿太大……” 田靖忽然停住不说了。 因为当时那大邪祟还给田靖打了个比方,家猪和野猪的区别…… 田靖怕说出来,许大人当场变脸。 说完了他们的大致情况,许源又问:“疽鸦这邪祟,具体是什么情况?” “我们打听了一下广货街上,有那些邪祟能够培育真种。”田靖说道:“这里面就有疽鸦。但这家伙培育的真种总有些古怪,据说当年买了它的真种的那个丹修,虽然晋升了五流,但是随后变得很容易生病,便是自己炼了药丹,吃下去病好了,没几天就又病了。 坚持了十年,最终还是没撑住病死了。” 虽然丹修并不以身体强悍见长,但是五流的修炼者,绝不至于只剩下十年的寿命。 田靖接着道:“疽鸦一身诡异本事的核心,便是‘大病’。它的病若是真发动起来,一传十、十传百,动辄便能害死一城的人。 据说早年间它还没有上街的时候,经常在鬼巫山周围的县城中为祸。 上街后便不再出山,专心收集各种病症。 甚至自身便能化作了各种病症。 只要它愿意,任何感染了它的病症的生灵,都会成为它的眼睛、耳朵、鼻子。 若是感染了修炼者,还可以直接将其变成自己的一道‘病影’,类似于分身。” 许源问道:“它最近不现真身,你们有没有打听到,它究竟在做什么?” “可能是因为前一段时间,它弄到了一种非常罕见的病症,正在研究这病症。但……也有些解释不通,除非那病症强悍到干扰了疽鸦,否则它不至于一直躲着。” 许源也摇头:“疽鸦至少也是五流,什么样的病症能感染它?” 田靖道:“蛟还在打探消息。倒是有另外一个情况,一个月前,有个神秘的买家,用三百个活人,从疽鸦手中买走了一颗‘病孢’。 而几天前,又有人从疽鸦老对头‘花铃子’手中,买走了一块‘血糕’。 花铃子也是街上的大邪祟,一直吹嘘它的血糕,能治好疽鸦的一切‘病’。双方在街上斗过几次法,都是平分秋色。 后来惹怒了街上最大的那一位,将它两个各自抽了一巴掌,它们才不闹了。” 田靖又补充了一句:“花铃子也能培育真种,它的真种倒是没什么隐患。” 许源点了点头,便没什么要再问的。 田靖就要回去:“今天有人要来谈生意,我赶紧回去了,蛟应付不来的。” 许源:“活人能进广货街?” “嘿!他们都带着票引,不但能进广货街,便是在鬼巫山中也能畅行无阻,所有的邪祟都对他们熟视无睹。 不过这票引数量极少,而且只有最大的那一位才有资格签发。有机会我们给大人也弄一张。” “好,那你快回去吧。” 田靖拱拱手走了。 转过一片山坳,许源和白老眼看不见他了,他便四肢着地,如野兽一般飞奔而去。 许源和白老眼回到了那河边。 高冠子已经将窝棚打了个框架出来。 因为鬼须木“千变万化”,所以高冠子不敢将窝棚搭在林子中。 他选了河岸不远处的两块巨石之间。 挖了个半下沉的地坑。 上边用石头盖住。 尽量布置的和原来一样。 只不过还需要用跑山人的“土法子”处理一下。 若是在山里挖个洞就住进去……到了晚上,说不定这洞就变成了一张可怕的大口,直接把里面的一切吞了。 许源很警惕,回来后又上到高处,用“望命”把周围的树林扫了一遍。 不见鬼须木。 倒是在北边一片林子中,“望”见了一棵“碰瓷鬼”。 上次碰到的那一棵,已经被许源烧成了灰烬。 但这山中的碰瓷鬼不止一个。 那碰瓷鬼混在树林中,装得很像,不见半点的异常。 许源也就装作没有看出来。 下来后跟高冠子悄悄说了。 “……那鬼东西,早上时候不在,是我跟白老眼出去这段时间,混进来的。”许源猜测:“会不会是鬼须木的眼线?” 高冠子把斧头在手里转了两下,眼神有些危险:“它要真是鬼须木的眼线,倒还不能直接砍了它……” 白老眼便说道:“剩下的活儿我来干,你靠近些,听着它,弄清楚这鬼东西到底是无意中跑了过来,还是被鬼须木派过来的。” 高冠子一点头,手里拎着斧头就去了。 高冠子走后,许源忽然看看四周,意识到了一点:“这地方……似乎是猪叫岩和那七人营地之间的必经之路。” 那么鬼须木是无意选中了这里,还是专门挑了这个地方,以方便监视营地中的那些人? 许源对白老眼道:“你先干活,我去看看那七个人。” “大人自去便是。” 许源扣上了泥面。 低调潜行,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胆小的邪祟。 还是昨日潜伏观察的那个地方。 许源刚进入位置,还没把头伸出来,就已经听到下面传来一些声音。 许源便躲着不出去了。 将新弄到的红木黄铜耳廓带了起来。 许源非常肯定,这匠物的效果远逊于高冠子那双耳朵。 不过应对眼前的情况足够了。 下面那些声音,一丝不漏的传入了许源的耳中。 有两个人在交谈,但是还有一些低低的呻吟声夹杂其中。 “……你何必要趟这趟浑水?” “卞闾的作法太过了。” “暹罗的战事即将结束。那一具鬼王身没能送到叛军手中,他们大势已去。仗打完了,朝廷这么多的军队,留着干什么用?肯定要继续向西攻城略地,否则这些丘八就只能解散归乡,朝廷也不放心啊。” “卞闾想要继续打仗,想要谋取军功,我不反对,他光明正大的去打就是。往西继续拿下缅甸、天竺,往南彻底征服满剌加,甚至是更远的那座大岛,我邱宁泰佩服他是个马上求功名的好男儿!可他用病孢去害死人家一城人,只为了能迅速打开进入缅甸的关卡,实在过分了!” 许源已经听明白了。 暹罗即将被征服,朝廷在那边的大军却不想战事就此结束。 甚至朝廷也不想结束。 这种征服战争,朝廷的饷银不需要发足。 甚至只需要发个三成。 将士们也不会造反,因为每打下一处地方,这些骄兵悍将自然能捞到好处,远超那一点饷银。 但是战事一停,就得发足了银子,毕竟是劳师远征。 让他们归乡,这么些老卒在乡里也是个不安定的因素。 这里面其实还有许大人的一些牵扯。 因为许源所以鬼王身没能送到暹罗叛军的手上。 “你怎么如此古板?那些缅甸人跟我皇明有什么关系?要我山河司和祛秽司真是糊涂,为什么不把鬼王身放过去?暹罗那些土人已经叛乱好几次了,把鬼王身给他们,让他们继续作乱,咱们的大军再杀一批,然后把皇明的子民迁移过去,这地方也就稳住了。” 许源不由得挠挠耳朵:这逻辑……有些狠毒啊。 “岂能如此!我们应该用圣人的学说教化他们……” “你别跟我扯那些!算了,我也不跟你辩论,我是来找鬼须木的,你来得早,可曾见过那邪祟?” “没见过。” “真的?” “那东西对我没用,我若见过了,自然可以用这个情报来跟你交换我想要的东西。” “好吧,我自己去找。看在咱们这多年的交情,我在劝你一句:别跟疽鸦斗法了,你不是它的对手。你想通过斗法,找到他那一只病孢的解药,这想法太理想化了,你根本做不到,弄不好把你自己也赔进去!这里是鬼巫山,你若是被它的病感染了,谁来救你?” “我心意已决。” “死心眼子……”那个声音低声骂了几句走了。 他有两个手下,三人往另外一个方向去了,没有从许源这边经过。 他们走了之后,许源才悄悄伸出头来。 营地中显得十分冷清。 那种呻吟声从其中一个帐篷里传出来。 许源仔细分辨了一下,里面有六个人。 也就是说除了这位“邱宁泰”之外,他的六个手下都病了。 邱宁泰身前摆着许多草药。 都是新鲜的,应该是刚从周围的山里采来。 他双手握住了一株草药一搓,药性便被他的“法”催逼出来,凝聚成米粒大小的一滴。 如同桐油一般的粘稠。 而后他又如法炮制,将别的草药药性也都催逼出来。 随后按照比例混合,而后割破了自己的十指,挤了一滴鲜血进去。 他的血液和药性混合,放出了一片浓烈的白气。 过了片刻,他将施法调制的“药”,端到了那帐篷门口。 帐篷里却传来手下虚弱的声音:“老爷不要进来,放在门口我们自取。” 邱宁泰点头,放下药碗:“好,我不进去。” 帐篷里伸出一只手来。 那只手已经溃烂的到处流脓! 要碗被拿进去,分着喝了。 “感觉如何?”邱宁泰急忙问道。 “好了许多。” 邱宁泰松了口气,看来疽鸦今日的难题,自己解了。 “待会再喝一次药,应该就好了。” 邱宁泰坐下来。 刚才施法,本就疲惫,再用了一滴珍贵的血,这时心神一放松,顿时感觉到无比虚弱。 前面几次斗法,邱宁泰都能从容应对。 但是今日的病症分外凶猛。 那四人回到营地后,迅速地传染给了另外两人,只有邱宁泰自己抗住了。 他的神色凝重,明日疽鸦的“题目”必定更加棘手。 不过若是能解开明日的难题,应该就能治疗那只“病孢”中的疾病,救了那一城人。 他歇息了一会儿,自己去一旁将手下今早猎的一只野猪取来,也不烹饪,直接死开吃了全部的内脏! 四个手下早上去将那些小兽取回来,另外两人便去猎了这野猪。 许源看的眼皮子直跳。 这邱宁泰将头直接埋进了野猪肚子中,吃饱之后抬起头来,脸上全是污血和碎肉! 邱宁泰自己清洗干净,然后便脱了上衣,在一旁打坐。 许源皱眉,这是在干什么呢? 正疑惑着,只见邱宁泰背后慢慢的鼓了起来。 过了约么半个时辰,他整个人好像驼背了一般,背后隆起一个大包。 许源凝聚目力,看得清楚:那个大包表皮被撑得极薄,半透明的状态。 里面全是脓液! 更有一些暗红的小虫,在脓液中蠕动! 许源也不知道这家伙修的是什么法!老爹从未跟自己提过这种法修。 他的“法”如此邪诡,却有一颗“博爱”的心。 不惜以身入局,也要拯救那些别国平民。 邱宁泰显得十分痛苦,咬牙坚持着。 慢慢的背后那个大包开始缩小。 却并不是这“病”要好了,而是更严重了! 大包凝聚到只有鸽卵大小的时候,那一层表皮已经彻底变得透明。 里面的小虫密密麻麻! 邱宁泰取出来一只小刀,显然也是一件高水准的匠物。 他非常别扭的将背后的包切下来。 连带着切下了一层皮肉。 顿时血流如注。 邱宁泰却来不及处理伤口,而是急忙将这个“包”拿到了那四只竹笼前。 竹笼里面关着那些小兽。 邱宁泰选了一只,直接把把“包”丢了进去,然后飞快盖好竹笼。 这次也不分开了,也给疽鸦出个难题! 然后,邱宁泰才急忙取出来一枚药丹,仍旧是十分别扭的按在伤口上滚动着。 伤口上鲜血淋淋,已经流到了后腰,把他的裤子染红了。 药丹水准很高,滚动了片刻后,伤口便恢复如初了。 邱宁泰长松了一口气,歇了一会还得准备第二份“药”。 许源没有再看了,悄悄撤走,路上不住思考:若是自己被疽鸦或是邱宁泰的“病”感染了,自己的药丹能否治疗? 感觉多半是不行啊…… 许大人顿时危机感暴增,不行,得跟两个跑山人讨些珍贵的药材,大大加强一下自己的药丹。 回到了河边,正遇上高冠子回来,对许大人说道:“大人,麻烦了! 那鬼东西的确是鬼须木派来的。” “碰瓷鬼”已经看到许源三人,和刚布置好的窝棚。 不管它是否已经把这情况,暗中传给了鬼须木,现在都很难办。便是杀了它,鬼须木也会警觉,晚上可能就不来了。 第三五零章 打草惊蛇 “碰瓷鬼”有个毛病,喜欢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语。 尤其是只有它自己一个的时候。 说的当然是“鬼语”,一般人听到,便是一长串怪异的响动,会不自觉感到身上寒毛飘动。 却不知其中含义。 但是跑山人都能听懂。 这只碰瓷鬼便是自己在那里,啰嗦着说了许多话,才让高冠子听了去。 许源便问高冠子:“它和鬼须木如何联络?” 高冠子摇头:“没听到。这东西虽然是个碎嘴子,但也十分狡猾,和鬼须木相关的一切,都只在心里嘀咕,没有说出来。” 许源摸了摸下巴,冷哼一声:不肯主动说出来,那本官就诱使你暴露出来。 许源低声和两位跑山人说了自己的计划。 然后独自离开,绕了一圈带上泥面,悄悄地潜近了碰瓷鬼所在的那一片林子。 许大人选了个好位置——这位置早就看好了——许大人能清清楚楚的看到碰瓷鬼,对方却看不到他。 高冠子和白老眼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开始了表演。 由高冠子将蛛网拿出来。 这是刚才许大人暗中给他的。 白老眼撑开自己的羽毛大氅,好似一只夜枭似的,飞速的蹿来逃去。 不管他多么敏捷、多么迅速,高冠子只是一挥手,蛛网飞出去,就能将白老眼给捕住了。 就像是一只无助的蝴蝶,不管怎么飞,都逃不开那张捕蝶网。 两位跑山人十分卖力的演着。 两三次之后,白老眼就暗暗叫苦。 他已经不是在演了。 而是真的全力以赴的逃窜。 但邓临岳的那张蛛网,居然天克他,不管怎么跑,都会被一下子罩住。 “好匠物!”白老眼气喘吁吁,心中也忍不住赞叹一声。 高冠子也看出来了这一点。 撇开这一双特殊的耳朵,高冠子和白老眼在拼杀方面的本事不相上下。 甚至白老眼在速度方面要略占优势。 白老眼跑不掉,他高冠子也一样。 邓临岳没做什么挣扎,就死在了许大人的手里。 邓临岳的匠物对他们俩来说,却又不可抗拒…… 白老眼累得气喘吁吁,十多次之后终于一摆手:“可以了。” 继续下去我这老腰受不住啊。 回想一下,第一次见到许大人,他还需要伪装成货商,混进我村里避难…… 白老眼不胜唏嘘。 高冠子便接着演下去,将蛛网高高举起,哈哈大笑,声如洪雷:“好东西!有这匠物在手,捉那鬼须木十拿九稳!” 台词都是提前商量好的,白老眼接着道:“正是如此!只要它敢来,就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两位跑山人非常巧妙的,选择了一个上风位说了这一番台词。 下风位的碰瓷鬼将一切听得清清楚楚。 之前两人的“武戏”当然更是看的真真切切。 两人的水准当然远远比不上“小楼芳”,但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全力以赴。 而后他们一起钻进了刚建好的窝棚里。 “大人这法子,行吗?”高冠子问道。 白老眼没有回答,心里也是没底。 …… 在许源的计划中,这一招“打草惊蛇”不外乎以下几个结果: 最理想的状态是,碰瓷鬼见之大惊,急忙去告知鬼须木,自己跟在碰瓷鬼身后,顺利的找到鬼须木。 只要被自己看到,鬼须木就别想逃了。 “望命”盯住对方,皮丹和筋丹一起出动,效果比蛛网更强。 最差的结果是,碰瓷鬼和鬼须木之间有类似于“折子”一样的联络手段。 碰瓷鬼不必去见鬼须木,就能将一切情况告知对方。 鬼须木就绝不会再来此地。 这个结果跟现在又有什么区别呢? 还有一个便是,碰瓷鬼和鬼须木之间没有联络的手段,碰瓷鬼也不知道鬼须木的下落。 它只是守在这里,鬼须木来的时候,会先跟碰瓷鬼接头,碰瓷鬼告诉它,危险、快走。 鬼须木便立刻遁走。 但只要鬼须木出现,许源就能认出来,它还是跑不掉。 所以两个跑山人亮出了蛛网后,许源便一瞬不瞬的盯着碰瓷鬼。 若它有什么异动,便可能是在向鬼须木传递消息。 但是碰瓷鬼好半天没有一点动静! 那种自言自语的絮叨,也消失了。 这家伙被吓坏了。 过了好一会儿,它不受控制的低声细语起来。 那声音又快又尖,以此来宣泄自己的情绪。 和它距离最近的几棵树上,生出了一些扭曲的树瘤。 已经受到侵染,就要诡变了。 许源听不懂它的鬼语,但能从中感受到这家伙的慌张。 蛛网不但能抓鬼须木,抓它也是一抓一个准。 碰瓷鬼絮絮叨叨一阵,忽然停了下来。 似乎是做下了决定。 又过了一会儿,它悄悄从地面下把根拔了出来。 收紧了自己的枝叶,尽量不发出什么声音。 它离开了这片林子,甚至还很谨慎地将自己留下的树坑回填了。 上面铺上落叶。 许源在一旁看的也是瞠目结舌。 在这个时代,见多了“鬼鬼祟祟”的东西,但是一棵大树,鬼鬼祟祟的样子,实在是太滑稽了…… 碰瓷鬼蹑手蹑脚的溜了。 到了几里外,钻进了一条山沟,彻底避开两个跑山人的视野,它忽然全身一松,瘫在了地上。 那种絮絮叨叨的鬼语声,又是接连不断的响了起来。 似乎是在抱怨。 接下来它便松弛了很多,翻过了两道山岭,钻过了一条山涧。 许源一直跟在后面。 却忽然前面的碰瓷鬼忽然钻进了一片密林中。 把根往泥土里一扎,伪装成了其中的一员。 许源紧跟着停下来,暗自皱眉:难道被它发现了? 可我一直十分小心,不曾露出什么马脚呀? 许源犹豫要不要杀出去,威逼碰瓷鬼带自己去找鬼须木。 但想了一下还是决定要沉住气。 等了片刻,忽然听到一阵声音,从林子外传来。 许源竖起耳朵一听,心中惊讶:是跟邱宁泰交谈的那人! “邱宁泰身上有鬼须木的味道。”他的一个手下非常肯定:“虽然很淡,可能接触的时间太久,又或是间接接触。” “哼!这说明邱宁泰也是个伪君子,钻到鬼巫山里,原来也是为了鬼须木。” “大人,那鬼须木应该就躲在这附近。只是不知为何,它的气味受到了干扰,属下没法进一步缩小范围……” 三人已经走到了碰瓷鬼附近。 碰瓷鬼一根树枝横着抽向了三人…… 第三五一章 千变万化 许源眼睁睁看着碰瓷鬼藏在一边,主动碰瓷了三个煞星。 感觉很像是……一只蚂蚁躲起来伸出脚,想要把一头大象绊个跟头。 为首的那人,和邱宁泰的水准相当。 而邱宁泰能跟疽鸦在“病症”上过招。 那个不断用鼻子,嗅着气味的手下乃是七流丹修。 一口火就把碰瓷鬼烧成了灰烬,还觉得很有趣:“哟呵,这里藏着一只碰瓷鬼,这邪祟我还是第一次碰上。” 许源无奈了,这碰瓷鬼……是真该死的。 三人烧死了碰瓷鬼,又嗅着气味,继续寻找鬼须木,然后慢慢走远。 许源犹豫不决,是否要跟上那三人。 那位大人问道:“怎么还不见邓临岳?” “属下已经安排了人手,掐着时间,把鬼须木的消息透露给他,按说他应该到了。” “他是我放出去的饵,给鬼须木吃的。他要是不来,咱们就得另外找一只饵。鬼须木吃了一个强修,马上就要生出第十四只眼睛的时候,那颗真种才是最成熟的状态。” 另外一名手下便道:“那咱们抓了邱宁泰?” “不行,那家伙虽然是个伪君子,但家里势力太强,将来会有麻烦的。” 这位大人双眼细长,颧骨高、枣核脸,面相阴鸷狠厉。 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左脸上有一片紫黑色的刺青。 许源离得有些远,再加上在林子中,视线总被遮挡,只能大致的看到,那图案像阴鬼又似邪兽。 张开了一张大口,似乎正在吞噬什么东西。 手下道:“可这山里,也找不到别的活人了呀,更别说得是修炼者。” “嘿!”大人怪笑一声:“怎么会没有?村里那些跑山人,本大人看就很合适!” “屠村?”手下有些迟疑:“山里这些村子都有些邪门,那些村民要是跟咱们拼命,也不好收拾呀。” 大人故作嗔怒瞪了他一眼:“一派胡言!吾等乃是皇明正经的官吏,你以为是除妖军那帮匪厮吗?动不动就屠村?本大人自有法子找到那些跑山人。 他们喜欢在山里乱跑,待在村里的时间反而不多,只抓跑山人即可。” “嘿嘿嘿。”两个属下凑趣拱手告罪:“属下错了。” 许源已经暗中跟了上来,听得直皱眉头。 那丹修的鼻子明显比正常大了几倍,又厚又粗,若仔细去看,便会发现有些像是老虎的鼻子。 他不停地在空中嗅着气味。 又找了一会儿,他忽然全身颤抖站不住了。 另外一人扶住他,他用力将鼻子扯了下来。 鼻子上一大片活的皮肉被扯下来。 皮肉非但不肯脱离,还蔓延出大片的血丝、肉丝,一根根的要往他的脸皮里钻。 丹修全力扯下来之后,用力一握,掌中一团火腾起,将这皮肉重新化作一枚诡丹。 他的鼻子上鲜血淋淋。 急忙又用药丹治疗了一下。 “这山中阴气太重。”丹修说道:“诡丹的使用时间,比在山外缩短了将近一半。” 再不拿下来,这诡丹便彻底失控了,钻透了皮肉,钻进他的脑子里。 大人看看周围,无奈道:“这样是找不到鬼须木的,先捉一只跑山人来。” 他便带着两人出了林子走了,也不知他究竟有什么手段,可以在茫茫大山中,找到跑山人。 许源又悄悄跟了上去。 他们走了之后,刚才碰瓷鬼被烧成灰烬的地方,几十丈外有一株小草忽然摇摆了起来。 随后阴气如同喷泉一样翻涌出来。 小草飞快变大。 转瞬间就化作了一棵大树。 树身古老,树皮粗糙干裂。 在那些裂缝中,闪烁着一颗颗怪异的暗黄色眼睛。 这些眼睛和人眼、兽眼都不同。 眼仁暗黄,瞳孔血红,却十分细小,只有针尖大小。 每只眼仁中有三个瞳孔。 十三只眼睛有一大半在树干上,剩余的都挂在梢头,警惕的盯着周围的一切动静。 它周围的土壤,迅速地变成了一片灰黑色。 下面根须蠕动不停,地面如同水浪一般不停地波动起伏。 鬼须木的“千变万化”不仅是变化外形。 而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变成另外一种”植物。 便是连气味,也变成了另外一种东西。 所以丹修闻到了鬼须木的气息就在附近。 但是限定了这一片范围后,却是怎么也找不到究竟在哪里。 鬼须木惊恐又愤怒。 碰瓷鬼是它的眼线,却不在河边盯着,说明那河已经不安全了。 而那三个人一直追踪自己,自己多次变化都没能彻底甩掉。 这山里至少有两拨人盯上了自己! 鬼须木难以决断,是马上逃离这片大山,还是今夜再最后冒险,去一次猪叫岩。 它的树干上某处,已经生长出一颗古怪的树瘤。 那模样很像是……人身上长了一颗恶疮! 对于人来说长了恶疮绝不是好事。 但是对于邪祟来说,这却是好事。 鬼须木想要长出第十四颗眼睛,也需要一些外部的助力。 它无意中撞见了疽鸦和那个人类修炼者斗法。 那些病症不但可以帮助它生出第十四颗眼睛,而且能够让它也拥有病症的能力。 如果成功,以后只要它在林子中,任何人走进林子便会立刻生病。 现在第十四颗眼睛还差一点火候。 今夜再补充一些“病症”应该就足够了。 它十分犹豫,那颗树瘤也跟着蠕动起来,似乎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影响着鬼须木的决定。 忽然,从远处飞来一只白色的大鸟。 这鸟十分的肥硕,因而飞行姿态不是那么优美自如。 摇摇晃晃的飞过了几十丈,眼看着就要撞在一片树枝上,它分离的扇动了几下翅膀,勉强又升起来一些,然后很别扭的躲开了几根树枝,滑翔着一头撞在了鬼须木身上。 咚! 鬼须木错愕了,这是什么东西? 那大白鸟的两只爪子抓在了树干上,却很难抓牢,滑下去了一些。 鬼须木的一根树枝垂下来,上面吊着一颗眼珠。 它看清楚了,抓不牢是因为根本不是爪子,而是两只脚蹼。 这东西也不是什么大白鸟,而是一只大鹅。 它用力抱住树干,奋力向上爬了一些,然后对准了那颗树瘤,像啄木鸟一样,用扁嘴笃笃笃的凿了起来! 第三五二章 啄木鹅(求月票) 河边的窝棚里,两位跑山人缩在一起,静静等候着许大人的消息。 两人乃是至交好友,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过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好像忘了什么…… 两人一起皱眉苦思,又几乎是同时一拍脑门想起来了:“大人的鹅呢?” 白老眼愈发觉得不对劲:“大人把大福托付给我们,但为什么我们总会下意识的就忽略了它?” “之前在人厨婆那边也是如此……” 许源在前面跟着碰瓷鬼,大福在后面跟着许源。 许源行动前嘱咐大福跟着两个跑山人,大福瞪着一双无神的鹅眼,没有任何的表示——这就进可攻、退可守。 饭辙子的话,我想听就当听见了,不想听就当没听见。 毕竟在许源的眼里,每次跟大福说话,它都是这个呆头鹅的样子。 “笃笃笃……” 那扁嘴真像一柄凿子。 但是却没有预料之中木屑乱飞的场面。 树瘤痛苦扭动着,如同一滩粘稠的黑油,甚至想要将大福的嘴黏住。 可是大福的脖子十分有力,不停地抖动,每一次凿击,都让树瘤遭受重击。 如此七八十次之后,树瘤终于承受不住破裂了。 啪的一声,就像是炸开了一个脓包。 腥臭的树汁,和一些细小的几乎看不见的怪异虫子一同飞溅出来。 大福的目标仍旧是那些虫子。 鬼须木愤怒无比。 一只呆头鹅也敢来招惹老子! 可是不等它有所反应,地面上的落叶中,一条绳子缠住了它的主干。 一张皮飞快蔓延而上,裹住了它的整个树冠。 那绳子和皮,都非常的“在行”。 绳子一道道缠绕,恰好捆住了主干上的每一只眼睛。 皮也一样。 鬼须木能完全变成“小草”,身上的气味都变成了草的气味。 但是它还是无法改变自己的“命”。 碰瓷鬼在这一片树林中停下来的时候,许源就猜测鬼须木就在这附近。 而后碰瓷鬼忽然无脑的碰瓷那三人,就更让许源坚定了这个猜测。 因为鬼须木就藏在这附近,那三人已经很接近鬼须木了。 所以碰瓷鬼才会被授命杀出来。 转移了三人的视线、打乱了三人搜寻的节奏。 那三人提到要捉一个跑山人,作为诱捕鬼须木的诱饵,许源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去,是因为许源已经用“望命”找到了鬼须木。 许源最终决定跟上去,也不是想要继续偷听他们说话。 而是让鬼须木放松警惕。 许源走了,但是留下了筋丹和皮丹。 大福是一个意外…… 偏偏大福来的时机恰到好处。 大福抱树的时候,筋丹和皮丹一起出现。 鬼须木便准备施展“金蝉脱壳”了。 但是它刚要发动,就被大福一顿猛凿,持续不断的剧痛打断了施法…… 大福凿破了树瘤之后,鬼须木更加狂怒,因为第十四只眼睛,短期内没希望了。 它冒着巨大的风险,在疽鸦和那个修炼者斗法夹缝中,窃取的那些“病症”,全都没有了。 它愤怒的从大地下,拔出自己的根须。 树林中本就阴气浓郁,这一下更是变得迷雾沉沉,温度骤降。 大福被冻得一个哆嗦。 然后吃惊地看着自己的双翼。 大福觉得我一定是眼花了,为什么我看到自己的翅膀下面,居然长出了一双惨白的、人类的小手! 那双手皱皱巴巴,骨节肿大弯曲,无比的丑陋! 大量的根须像鬼爪一样扯住了兽筋绳、皮丹,用力撕拽。 也有几只,悄无声息的绕到了大福背后,高高举起,就要朝它的脑袋刺了下来。 却忽然间,从迷雾外,哗啦啦一声,丢进来一把算筹。 这匠物高达五流,便是许源并不懂得“算法”,也能自动进行一些运算。 算筹飞射,每一只眼睛上都钉了一枚! 鬼须木疼的全身发抖。 也因此并没有注意到,在这些算筹中间,还有一团东西啪的一声黏在了自己的主干上。 紧跟着,许源脚踩火轮儿飞来,一口腹中火喷出去,烧的那些鬼须吱吱怪叫。 然而下一刻,便听得砰一声,鬼须木不见了! 抱着树的大福,缠着树的筋丹、皮丹,钉着树的算筹,都还在原地。 只不过它们的对象,变成了另外一株普通的大树。 许源顿时明白,鬼须木这手段并不是什么“金蝉脱壳”,反而和当初常寻北的“法”类似。 将自身和另外某处的大树互换位置! 这手段必定需要提前布置。 而这种“互换”的极限次数,便是眼睛的数量。 许源细细感应,却并没有急着追赶。 刚才许大人往树干上丢了一团东西。 鬼须木兼具阴阳。 树根为阴,树干为阳。 等那东西再侵蚀一段时间,便无法再施展这种“交换”的诡技,自己能省些力气。 …… 那三人从林子中离开,寻了一处阴气森森的峡谷。 大人脱了身上的衣衫,整个上半身布满了各种刺青! 看上去格外阴森骇人。 他口中念念有词,便见他后背上,一片刺青活了过来,从里面钻出一只生着三对翅膀的怪虫。 怪虫凶厉,吱吱尖叫。 两个手下退出三十丈,捂住了耳朵。 大人伸出手指,将自己的鲜血喂给那怪虫。 怪虫喝饱了之后,那刺青中,便呼啦啦的一声,接连飞出来一群这种怪虫。 在大人头顶盘旋片刻后,向着周围山中飞去。 大人则是紧闭双眼,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不多时,他忽的睁开眼来,狞笑道:“找到了,而且还是一次两个,绝对够用!” 他循着怪虫的指引,往那一段河岸跑去。 两个手下急忙跟上。 …… 半个时辰后,许源不紧不慢的走上了一片山坡。 上坡阴面原本生长着一棵大树,现在已经换成了鬼须木。 “恶浊丝”已经爬满了树干,像蚕丝一样,一层层的裹在树身上。 那些树眼也都被蒙住了。 邓临岳说他弄到了一张蛛网,企图以此克制鬼须木的“金蝉脱壳”,许源便暗中将恶浊丝炼成了诡丹。 十里范围内,都能感应到自己诡丹的位置。 便是超过了十里,也有冥冥之中的呼应,能为许大人指明大致方向。 许源一扬手,三条簪飞出,呈“品”字形插在一颗树眼周围,一转将那颗树眼剜了出来。 鬼须木果然已经无力施展那诡技了。 第三五三章 野药 恶浊丝最擅长侵蚀“至刚至阳”的宝物。 鬼须木这“上半身”,对于恶浊丝来说,勉强能入口吧。 鬼须木并非一时不察。 它的诡技逃脱了许源的各种匠物,和大福。 却发现这么一团蚕丝一样的东西,竟然黏在自己身上,跟着一起过来了。 因为恶浊丝一旦接触便发生纠缠,侵蚀的速度极快。 鬼须木已经无法摆脱了。 于是恶浊丝不停地生发、缠绕,死死缠住了树身,糊住了那些树眼。 对于地下的鬼须却没有任何影响,鬼须可以带着上半身和恶浊丝一起逃窜。 可是恶浊丝包裹下,整个鬼须木无比虚弱。 地下的鬼须也渐渐萎靡。 许源用三条簪剜出了一只树眼,忽然意识到,自己并不知道“真种”在哪一颗树眼中。 许源觉得这也没什么,于是三条簪连连刺出。 既然分不清,那就将十三只眼睛一起剜出来! 鬼须木虚弱的颤抖着。 每失去一颗树眼,它便枯槁一分。 十三颗树眼都被剜出来后,这诡异的树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干枯,从树梢的枝条开始啪啪哗哗的崩碎。 飘散成无数的碎木屑。 许源低头一看,地面下,那些鬼须仍旧在挣扎。 许源想了想,这鬼巫山中,还有人在寻找鬼须木——这东西现在最好别死。 树身的崩溃已经无法阻止。 许源灵机一动:试试看,不成功也没什么损失。 许源伸手握住了许久没用的“阴阳铡”。 许源得了斩龙剑,随后又有电光长刀,再加上本身的剑丸,这“宝”物便用的少了。 但这宝物分割阴阳的能力,很多时候还是能派上用场的。 比如现在。 许源拔刀一斩。 便非常完美的将鬼须木切成了“阴”“阳”两半。 代表阴的鬼须,和代表阳的树干准确断开。 而后许源收回了恶浊丝。 这邪物补了一口。 水准似乎有所提升。 但许大人一般也用不上它,随手一握重新化为诡丹收起来。 树身彻底崩碎。 鬼须在地下愤怒痛苦的翻滚起来,好像是有几十上百条的巨大蚯蚓,就要从地下冲出来,和许源拼命,为自己报仇! 许源冷笑:“饶你一命还不赶快滚!还要来送死?” 这东西敢冲出来,许大人就会毫不客气一口火将它烧成灰烬。 鬼须顿时心虚。 完整的时候尚且不是这家伙的对手,更别说只有一半的自己了。 而且自己的本事大半都在树眼上,现在树眼全在对方手中。 鬼须色厉内荏的又在地下折腾了几下。 仿佛是在发出威胁:“你给我等着!” 然后往地下深处一钻,地面立刻平静下来。 鬼须已经遁走数百丈,又往地下深潜了百丈——从地面上,便再也找不到它的痕迹了。 许源这才满意点头。 收了各种匠物就准备去跟两位跑山人会合。 却忽然看到大福摇摇晃晃的站不稳了。 “大福,你怎么了?” 许源把大福抱起来,大福全身滚烫! 大福很不喜欢被饭辙子抱在怀里,但此时太虚弱,都站不稳了,也没力气挣扎。 我多半是病了……大福心中想着。 真不该贪嘴啊…… 许源眉头直皱,也看出来大福病了,难道是因为吃了树瘤里的东西? 下意识就觉得,这“病”一定和疽鸦或是邱宁泰有关。 “若是治不好,就只能去求一求邱宁泰。” 许源抱着大福往回走。 途中经过一处断崖。 大福忽然睁开眼睛来,奋力从许源怀中挣扎出来,扑到了悬崖边——跳崖了! 许源皱眉,虽然知道大福跳崖肯定摔不死,但这是做什么呢? 许源踩着火轮儿跟了下去。 大福在断崖中间某处,正在用扁嘴凿着岩石。 这一片崖壁上,生长着一种许源之前没见过的紫红色小草。 大福虚弱的没有力气,凿了两下,岩石纹丝不动。 反倒是大福全身发软没有力气,两只大脚蹼抱不住石头,往下滑了去。 许源赶紧接住它。 大福挣扎了几下,无奈的放弃了,实在没有力气。 它将自己生出来那一双怪模怪样的小手,努力藏在了翅膀下,不想给饭辙子看见。 然后用翅膀尖指了指那些小草。 许源明白了,催着火轮儿飞过去,剑丸在岩壁上划过,将那些小草都挖了出来。 小草根须深深地嵌在石壁缝隙中。 根须上生出一颗颗豆子一样的根茎。 散发着浓郁药味。 大福啄了一颗吞下去,然后长吐出一口气,脑袋一歪睡了过去。 许源飞回了悬崖上,低头观察大福。 它的高烧正在消退。 许源松了口气。 将剩余的药草小心收好。 这应该是一种自己从未见过的珍贵药物。 回头饵食了增强自己的药丹。 自己对疽鸦和邱宁泰的病症,也就增加了几分抵抗能力。 这次进山的目的顺利达成,找到白老眼和高冠子后,许源就准备立刻出山回去。 那颗真种还没有达到那位大人所说的最成熟的状态。 因为鬼须木没有吞吃一名大修士。 但许源不觉得遗憾。 哪能事事完美? 鬼须木本就十分狡猾,好不容易找到了当然不能放走,否则以后可能就再也找不到了。 而且旁边还有那位大人虎视眈眈。 这枚“真种”乃是能否晋升五流的关键,自然是要落袋为安。 太贪心可能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许源不会犯这种错误。 …… 河边,刚刚经历了一场战斗。 地上、周围的巨石上,还残留着一些痕迹。 但是战斗并不激烈,双方实力悬殊,弱的一方很快便落败了。 柴刀、斧头、弓箭等散落一旁。 高冠子和白老眼满面死灰,他们各自被一团暗黄色的粘液包裹住,只露出两颗脑袋。 看上去就像是……被两团松脂裹住的虫子。 他们的头顶上,那一群六翅怪虫分成了两批。 一部分用虫足勾着粘液,振翅飞舞。 另外一部分撅着屁股,不断地补充粘液,以确保两位跑山人无法挣脱。 大人便对手下的丹修说道:“你恢复的如何了?” “再有小半个时辰就差不多了。” 大人点头:“先去刚才那片林子,等你能用鼻子了,咱们继续搜寻鬼须木。” 大人转身行去,那些怪虫便一起跟上。 忽然,他看到旁边的树林中,走出来一个人:“放了他们俩,本大人可以既往不咎!” 第三五四章 流沙 “呵呵呵……” 三人一起笑了。 丹修道:“他自称大人,看来是个小官?” 许源皱着眉头:“你们不肯答应?” 为首的大人伸出右臂。 有三只狰狞的鬼首从衣袖中钻了出来。 鬼首后面连着漆黑的蛇颈。 三颗鬼首缠绕扭动,从他的手臂上伸出数丈,对着许源龇牙咧嘴,不停示威。 “滚!”大人喝骂一声:“本大人现在心情好,而且有这两人已经够用,就不取你的小命了!” 高冠子急忙喊道:“大人救命!” “大人小心!这些家伙很强!” 许源冷冷看着那位大人:“你是哪个衙门的?” 许源亮出祛秽司的腰牌:“他们是我祛秽司的人。” “呵呵呵。”大人冷笑:“祛秽司在本大人这里,没那么大面子。你若是执迷不悟,那就只能连你一起拿了!” 许源:“最后问一遍,你们放不放人?” 大人没有再回答,将手臂向前一伸,衣袖中的大鬼飞出! 阴风扑面,黄风飞沙! 大鬼三首蛇颈,身躯由八手八脚组成,前胸上烙印着一个怪异的符号。 身躯外漂浮着几十团惨绿的鬼火。 它凶神恶煞的扑向了许源。 许源摇了摇头,一只手从背后拿出来。 大福正在手中。 扑—— 大福猛地一拍翅膀,朝着那些怪虫冲了过去。 扁嘴一啄,就将三五只怪虫吃进了肚中。 大人的脸色一变。 这些邪祟乃是他的法,拘禁在身体中的。 那几只怪虫瞬间和自身失去了联系。 大人沉着脸指挥两个手下:“杀了那只鹅!” “是!” 两个手下立刻冲向大福。 丹修两眼放光,双手在身前张开,五指内扣,脸上带着快乐的笑容:“这只祥物归我了……” 大福被他脸上的笑容吓了一跳,就觉得这家伙不安好心。 不管他有什么目的,一定不能让他得逞! 大福掉头就跑。 丹修便一张嘴,噗的一声吐出一颗丹来。 这丹也是一颗诡丹,落到了他的手中,忽的一转变成了一尊只有鸽卵大小的破损神像。 虽然很小,却是由污浊腐烂的血肉组成。 散发着让人作呕的恶臭。 丹修另外一只手并起两指,指着“神像”许愿道:“那只鹅顺利地逃出了我身外三丈。” 这神像邪恶。 会将一切愿望反向实现。 大福本来已经冲出去十几丈,却忽然感觉到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揪住了自己硬生生把自己拖回来! 大福两只大脚蹼奋力的扣住地面,却没什么用处。 根本不能抵抗这种力量。 而后丹修身外三丈范围,便有了一层无形的屏障。 大福冲出去,便会一头撞在上面。 “嘿嘿!”丹修得意洋洋,又吐出一枚丹来。 另外一个手下乃是武修。 身躯强壮如野牛。 他抱着水桶粗的胳膊,咧嘴大笑着,在一旁看热闹。 没有半点出手帮忙的意思。 因为根本不需要自己出手。 自己的老伙计抓一只鹅还不是手到擒来? 即便这只鹅是一只祥物。 众所周知,祥物克制的乃是邪祟,本身的攻击力并不强大。 丹修的第二枚丹,还是一枚诡丹,飞过了自己的头顶,落在身后向下变成了丹修的一条长尾。 长尾灵窍胜过了活蛇。 而且可以不断变长。 尾巴追着大福,挽出了一个绳套,一直在大福头顶上晃来晃去。 只要落下来,便能套住大福的脖子。 大福拼了命的四处乱窜。 狼狈的就像是一只没头鹅。 “哈哈哈!”武修忍不住大笑起来。 这一笑,彻底把大福惹怒了! 有人幸灾乐祸,看我的笑话! 大福乱窜躲避那只尾巴的途中,恨恨的朝着武修“呸”的吐了一片口水! 大福的扁嘴没有能力把口水聚成一团。 这口水是一片水沫飞散出来的。 “诶!”武修大为恼怒。 一个闪身还是没能全部躲开,有几滴落在了身上。 堂堂七流武修,被一只扁毛畜牲喷了一身口水! 武修怒骂道:“别玩了!快些捉了它,我要拔了它屁股上的毛……” 说着说着,便觉得舌头有些大,喉咙有些肿。 吐字不清楚了。 声音变得粗粝了…… 武修下意识的抬起手去摸自己的脖子,却看见自己的手背上,已经长满了一颗颗暗红色的疮痈! 武修剧烈的咳嗽起来,一直咳弯了腰。 他心中惊骇,这是怎么回事?我的身体不该这么轻易就染上了病症啊。 难道是之前被邱宁泰暗算了? 可那个伪君子没必要这么做啊…… 丹修也吃了一惊:“顾大,你怎么了?” “我也不……”他含混的回答到了一半,便又剧烈的咳嗽起来,接连咳出了几口黑血! 丹修急忙丢出几颗药丹:“你先吃药。” 大福趁着丹修分神的工夫,猛地扑起来,把翅膀一扇。 丹修手中那一颗小小的血肉神像便被打落,掉在了地上迅速地往泥土中钻去。 丹修冷哼一声,翻手一抓。 神像重新变成了一颗诡丹,飞回他的手中。 他的尾巴猛地抽落下来,就要打在大福身上。 却有一枚剑丸飞速而来。 在半空中划出了一道细长的金线光芒。 嗤! 剑丸一剑斩断了他的尾巴。 丹修身躯一抖,尾巴重新变成诡丹掉在地上,碎成了几瓣。 大人冷哼一声:“你自身难保,还想去救你的鹅?” 三头大鬼已经化作了一片碧绿阴火,呼的一声裹住了许源。 可是许源也放出了一枚诡丹。 六眼冥蛾振翅飞起。 翅膀上,一颗眼睛中浮现出一道漆黑旋涡。 漩涡不断旋转。 围绕着许源的那碧绿鬼火,便被某种力量逼压,重新汇聚成了三首大鬼。 然后这邪祟的八手八脚便一起死死地扣住地面,三颗鬼首一起嘶吼,对抗着那漩涡的摄拿。 “也是个丹修?”大人皱眉,然后冷笑道了一声:“那也好办,放出一个克制丹修的怪异便是了。” 他扯碎了自己的上衣,在胸口上的一团刺青上抹过。 沙沙沙的怪异声音随之响起。 一片流沙从刺青中流淌出来。 在地面上堆积成了小山。 流沙如水,沙沙沙的漫过地面,向许源涌去,很快便到了他的脚下,就要顺着双腿向上裹住他的全身。 第三五五章 纹法(求月票) 大人的法名为“纹法”。 这法在一些大姓子弟中颇为盛行。 只要能够捕捉到足够强大的诡异,施法拘禁在自身内,便可以获得强大的战力。 而且还能搭配不同的诡异,以便让自身的战力没有短板。 大姓家族有足够的能力,为子弟们捕获各类诡异。 但这法隐患较大。 身体内拘禁的诡异多了,便容易诡变。 而且这法毕竟是一种“捷径”,所以在皇明的大姓世家之间,名声也不大好。 选了这法的子弟,会被认为是没有雄心壮志的。 一般家中的嫡长子等,绝不会选这法。 比如傅景瑜和苗禹,就绝不会修这法。 大人修炼这法,并不需要真种,但他需要鬼须木。 “千变万化”和“金蝉脱壳”若是能纹在身上,便会让他实力暴增。 而且这枚真种,他也已经提前卖出去了。 价格让他非常满意。 流沙怪的确是他专门为了克制丹修,才重金买来的诡异。 丹修的剑丸对这诡异完全无效。 腹中火能够造成的伤害也十分有限。 流沙已经到了许源脚下,就要围聚上去。 许源双脚一顿,火轮儿升起,带着他高高飞起。 那流沙却是呼的一声,跟着腾空而起,化作了一片风沙。 许源沉着脸飞快的冲向了丹修。 别的先不管,敢打我的鹅,我先弄死你! 丹修也吐出了自己的剑丸,在空中抵挡了几下,就被许大人的剑丸斩碎了。 他又放出了一枚外丹,化作了一尊大鼎,自己躲在里面。 剑丸几剑在大鼎上斩出了一道道深深痕迹。 再有几剑就要将这大鼎劈开了。 丹修瑟瑟发抖,惊呼道:“大人救我!” 而一旁的武修也拼尽了全力,嘶吼道:“大人救我!” 他吃了丹修给的药丹,没有半点效果。 此时,他全身已经长满了恶疮。 不停的咳嗽,吐出一口口黑血。 全身一片滚烫,好像被火烧。 大人一咬牙,在身上另外一处刺青上轻轻一抹。 刺青中扑出来一团浓郁黑雾。 黑雾中有三颗腥红的鬼眼浮浮沉沉,时睁时闭。 黑雾呼的一声裹住了丹修和大鼎。 许源的剑丸刺进去,顿时便感觉到无比沉重,阴气猛烈侵袭,要污染了这剑丸。 许源却已经飞快而至,一张口,呼—— 六流的腹中火滚滚而出。 那黑雾发出“吱”的一声惨叫。 腹中火太克制它了。 而且许源的腹中火还藏着三条簪。 三条簪各自刺中了一颗鬼眼。 鬼眼中流出粘稠的黑血,黑雾立时缩成了一团。 剑丸趁着这个机会,一剑刺穿了大鼎,噗的一声将丹修的眉心刺了个对穿! 丹修身死的刹那,大鼎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大福就在不远处,开心的蹦跳起来,两只大脚蹼在空中啪啪啪的拍着。 饭辙子干得好! 大人勃然大怒:“你敢杀我的人!” 他右手在左臂上某处一抹,左臂外侧的一道刺青中,蔓延出来一道漆黑的诡刺! 诡刺狰狞,好像活物一样裹住了他的整个右臂。 顺着手臂生出一根根的棘刺。 手掌前方更是蔓延出一根长达一丈的剑刺。 这是他全身上,拘禁的最强的诡异。 已经达到了五流的水准。 他一般不敢动用。 他虽然是五流法修,可他这法全靠诡异战斗。 动用的诡异太多,诡变的风险猛增。 一只五流的诡刺,已经是他的极限。 若是久战不下,这诡刺便会顺着它的手臂不住往上爬,最终将他的整个脑袋也吞了进去。 许源杀了丹修,出了胸中一口恶气,转身来对着那一片风沙喷了一口火。 六流的腹中火,让风沙忌惮。 许源重新落在了地上,暗中扣住了狗头金。 流沙便也跟着落下来,沙沙沙的又从地面上朝许源涌来。 进入了“摊位”的范围后,却忽然聚不起来了。 流沙在许源周围流来流去,却就是绕开了许源。 像是没头的苍蝇一样。 许源握住了阴阳铡,打开阴阳眼看了一下流沙怪——却忽然心中一动,皮丹瞬间飞出,张开来挡在了自己脑后。 一柄漆黑的诡刺,凭空刺了出来。 直奔许源的后脑。 诡刺被皮丹挡了下来。 诡刺不停刺出,虽然没能刺破皮丹,却也在皮丹上深刺了二尺! 许源抽身而走,皮丹随之撤离。 诡刺便在虚空中消失了。 大人阴沉着脸,死死盯着许源,忽然又是一抬手。 诡刺便忽然从许源左侧腰部刺了出来。 许源将皮丹裹住全身,这一刺虽然被挡住了,却也伤到了许大人。 许源一咬牙,皮丹从自己身上脱下,反向裹住了诡刺。 许源一把抓住了诡刺! 大人用力一拔,诡刺消失了。 流沙在许源周围不停的盘旋。 风沙呼啸,遮蔽了许源的视野。 诡刺不停地从飞沙中刺出,许源只能再次裹住皮丹,被动防御。 许源握着阴阳铡,视野分成了两半。 左眼闭上,不看阳世间的一切。 那风沙便不再能遮蔽视野。 只可惜虎头铡斩不得大人的邪祟。 这些邪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是大人的“阴兵”了。 许源的另外一只手中,把玩着龟甲,轻轻吹出一口火。 腹中火炙烤龟甲。 占卜:今日大吉! 大福鬼鬼祟祟的绕到了大人的身后。 忽然呸的喷了一口吐沫。 然后掉头就跑! 张开双翅贴地飞行,瞬间就跑出了上百丈,落在了一棵树上,回头又望战场。 大人身上沾了几粒口水,立刻便感觉到浑身虚软发热。 “不好!”大人暗骂一声,这鹅乃是祥物啊,怎么还能传播疾病呢?! 许源收起了龟甲,手中把玩着三条簪。 轻轻摇晃,叮铃铃…… 大人顿时感觉,魂魄好似被铁钩勾住,要从身体内扯出来。 他不由得摇晃了一下,脑中剧痛,混混沉沉中不顾一切的朝许源先刺了一记。 诡刺忽然从许源头顶正上方落下。 这里风沙正盛。 但许源已经不受风沙影响,用皮丹挡了一下之后,轻松地便闪开了。 三条簪忽然刺出,五流匠物划过了大人的脖子。 他的脖子上布满了刺青。 忽然浮现出一层厚重的鳞甲。 三条簪擦过,带起了一溜火星子。 许源脚下飞快,不停变换方位,不给诡刺机会。 三条簪一次次飞出。 全朝着大人的要害。 脖子、眉心、胸口等等。 大人在这些要害上全都有鳞甲保护。 许源便又换了位置,很快就在他的腿上、肚子上留下了一道道伤口! “鬼医盗命”随之发动! 大人无比虚弱。 许源却忽然闪到了一旁,手里的阴阳铡一落,将武修的脑袋切了下来! 武修已经奄奄一息。 但临死前还是发出了一声惨叫。 这彻底激怒了大人。 他不顾一切的朝许源扑来,诡刺连连挥舞—— 许源摇着银铃,轻而易举的闪开去。 大人现在已经全无章法。 其实只要拖住,大人身上的病症慢慢爆发,胜利一定属于许源。 但许源就是要激怒他,让他来跟自己拼命——杀了武修便是这个目的。 这家伙毕竟是五流,要是忽然灵醒过来逃走,自己未必真能追得上。 他官职很高,出身不凡,被他跑了后患无穷! 大人嗷嗷咆哮:“我杀了你!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杀我的人……” 他猛冲猛打,许源便愈发沉着冷静,悄悄地将兽筋绳缠住了他的脚踝。 “稳了!”许源暗道一声,便再不留手,一把算筹飞出去。 哗哗啦啦的乱响乱飞,干扰了大人的视线。 忽然三条簪从混乱中杀出,分别钉进了大人的两眼中! 嗤—— 从后脑穿了出来。 大人全身一顿,力气泄了个干净,像一滩烂肉一样瘫了下去。 第三五六章 一寸筋(三合一) 黑色的诡刺、飞舞的流沙、困住两位跑山人的怪虫,在尸体倒下的瞬间,全都失去了控制。 只有三首大鬼,被六眼冥蛾收了去。 诡刺似乎早就在等着这一天。 毫不客气的直接咬掉了大人的手臂,而后凭空升起,摇晃一下便要从虚空消失…… 但它没料到,许大人对此早有准备。 三条簪杀了大人,紧跟着皮丹就包围了它。 诡刺一闪便脱离了皮丹,然后身形浮于虚实之间。 在许源身外时不时地“若隐若现”一下。 显得颇为猖狂,气焰嚣张。 许源不屑一笑:“有逃跑的机会,你居然还不跑,果然是个没脑子的。” 六眼冥蛾飞来,一只阴兵探出头来,对着大人的尸体一吸——便将魂魄抽了出来。 大人这身份,身上当然不可能有“牵丝法”之类的东西。 于是接下来许源就知道,大人身上这些诡异的全部弱点! 诡刺有“穿梭虚空”的能力。 但实际上它五流的水准,当然不可能真的任意穿梭,它的能力被限定在一个五丈范围内。 也就是说最远只能闪现在五丈之外。 诡刺到这时还没反应过来。 这也不能怪它,它的形体便是一柄漆黑的狭长骨刺。 杀戮乃是它最底层的本能。 它也的确没长脑子啊。 皮丹从天而降,好像皮囊一样不断膨胀,扩大到了十丈,兜头就把诡刺收了进去。 诡刺就发现自己跑不出去了。 它瞬移,皮丹也跟着移动。 而后许源一口火喷了进去。 诡刺就痛苦了。 烧了一会儿,诡刺一身漆黑都被烧的发白了。 它毕竟是五流,六流的腹中火虽然能烧疼它,但想要真的炼化它,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许源也没打算这么炼化了它。 皮丹并不能免疫自己的腹中火,许源要烧诡刺,又不能烧到自己的皮丹,全靠着《五鼎烹》高明的控火手法撑着。 皮丹外,流沙怪和怪虫已经一哄而散。 趁着诡刺牵制许大人的机会,跑了个没踪影。 大福追杀了一阵,吃掉了十几只怪虫,但这些怪虫分别飞向不同的方向,大福不可能全都追上。 现在就剩下诡刺了。 许源这才不慌不忙的放出了虎头铡,然后将皮丹一收。 诡刺忽然发现,老子又自由了! 紧接着便听到“嚓”的一声,然后被压到了铡刀下…… 许大人控制的恰到好处,皮丹和虎头铡无缝衔接。 诡刺现在没有主人,乃是野生的邪祟。 虎头铡当斩之。 许源将铡刀重重拉下,诡刺便咔嚓一声被斩成了两段! 可以说,这是许源用虎头铡,斩得最轻松的一头邪祟。 “没脑子的就是好对付。”许源摇头晃脑的说道,就仿佛是在跟诡刺炫耀,你看,我有脑子你没有。 而后许源检查了一下,诡刺留下了一块好料子,乃是嵌在它身体中的一枚骨珠。 许源用腥裹子装了。 又看向大人的尸体。 阴兵吃了他的魂魄,许源便知道了大人姓齐,名叫齐越,乃是南都齐家当代家主四子。 现在乃是正州那边一个闲职的从五品。 但他身上牵扯极大,因为他有一份阮天爷颁发的“票引”! 这票引并不属于他,而是属于包括齐家在内,一个庞大的利益团体。 齐越是这个团体中,负责干脏活的。 虽然大家都不太待见他,但他的确很重要。 许源从齐越身上将票引找了出来。 这东西是一块血色的骨板,上面有一个专属的符号。 这符号直接对应阮天爷。 其他的任何存在,便是运河龙王,也不能侵占这个符号。 除非亲手杀了阮天爷。 票引装在一只匠物铁匣中——这铁匣的作用,和腥裹子类似。可以彻底隔绝骨板上可怕的侵染。 许源小心翼翼的收起来。 虽然不敢拿出来用,但毕竟是一件无比珍贵之物。 许源翻动尸体的时候,这具尸体已经变成了一摊烂肉。 因为尸体上刺青中,拘禁的那些诡异,实力弱的随着齐越一起死去。 实力强的,已经趁着刚才的机会,悄悄钻进地面下溜走。 但是许源还是发现,有一只诡异没有跑掉。 反而是完全浮现了出来。 便是保护齐越身上要害位置的那些鳞甲。 从齐越的记忆中得知,这是一种特殊的诡异。 它生于大海中,就是一种厚重鳞甲的形态。 本身并不罕见,但不大容易捕捉。 它附着生长在海中的一些巨鱼身上。 似乎是可以帮助巨鱼增强防御能力。 它没什么直接攻击力,但是坚硬、牢固、生长迅速。 被它缠上的那些巨鱼,要么身上长了太多这种诡异,沉重的游不动了沉在海底被海水压死。 要么是这东西长得密密麻麻,将它的嘴也封起来,活活的饿死了。 修“纹法”的都会想方设法找到这种诡异,拘禁于自身,相当于贴身穿上了一层软甲。 而这种诡异的防御力极强,堪比五流武修。 许源想了想,又将尸体上的其他东西摸出来,然后对着尸体喷出一口火。 烧烧看——虽然不一定能有什么收获,但是万一呢,试一试也没什么坏处。 大不了本大人的“罪过”再加上一条:将齐越挫骨扬灰…… 本大人反正也不在乎。 齐越身上带着五千多两银票。 不多不少,足够他日常花销。 许源因此暗骂不已,南都奢靡,这些大姓子弟更是奢侈,日常花销便要几千两! 因为跟诡异交易,花的不是银子,所以他没有多带。 除此之外还有几件匠物,水准并不高,因为齐越习惯用诡异作战,这些匠物都是些辅助的物品。 但是齐越身上没有什么修炼法,许源略感遗憾。 许大人对“纹法”倒是很好奇。 齐越的两个手下身上,也搜出来几百两银子。 丹修身上的东西对许源没什么价值,水准低了。 倒是有一门修炼法,名叫《雷火调》。 许源翻着大致看了下,这门修炼法颇有些可取之处。 侧重于炼制“诡丹”。 将诡异的各种能力,炼成外丹,以为己用。 其中有一些“剥离”诡异能力的手法,独出心裁十分巧妙。 武修倒是给了许大人一个惊喜。 他身上带着一柄拼接长枪,乃是六流匠物。 此外还有一双护臂,竟然也是六流! 许源便忍不住笑了:武修死的应当十分憋屈。 一身本事毫无施展,就病死了! 许大人把这些东西检查完,齐越的尸体也烧成了灰烬。 里面露出一枚贝壳。 许源就笑了,满意的收起来。 刚才龟甲占卜的效果还在,本大人今日大吉! 这料子显然来自于那种鳞甲邪祟。 防御力想必十分可观,回头交给后娘,能炼出一件好匠物。 一切收获整理完毕,许源才动手准备把两位跑山人放出来。 两位跑山人眼巴巴的看着许大人。 那种古怪的粘液,随着那些怪虫的逃离,已经开始逐渐凝固。 两人呼吸已经有些不顺畅。 许源检查了一番,道:“你们忍着点。” 许源吐出一丝火焰,将那些粘液一层层的烧去。 这一过程中,两人就像是被装在一只瓦罐里,放在火上烧。 虽然明知道大人是在救自己,但是总感觉……这是一种烹饪方式! 大人不久之前才遇到人厨婆,该不是学了一手吧? 花了足有一炷香的时间,终于将两人救了出来。 许大人对于火焰的控制格外精妙,两人连一根眉毛都没烧掉。 但是两人全身皮肤通红,像两只被焗熟了的螃蟹。 恢复行动的第一时间,两人一头扎进了旁边的河里。 扑通! 扑通! 嗤—— 河水里窜起了两道白汽! 许源忍俊不禁,在河岸上等着。 忽然有所感应,将怀里的折子拿出来一看,却是蛟来了消息: 今晚过风岭一会。 许源本来想马上出山,也只好再留一晚。 他给蛟回了个“好”字。 把折子重新收进怀里,正看到河里冒出来两个脑袋。 不过这两个脑袋,都被一团章鱼一样的扭动的水草罩住了。 这是山中河里常见的邪祟,水鬼草。 这东西跟河里的一些溺毙鬼、鬼婴之类,常常狼狈为奸,互相配合。 一般人落水,上边被这东西缠住了整个脑袋,下边被溺毙鬼之类抱住了脚。 不管怎么挣扎,最终都会慢慢沉进河底。 这东西喜欢吃人的头皮。 更准确说是人的头发。 尸体沉进河底,它就直接剥了头皮走。 剩下的全都留给合作方。 但是两个跑山人完全是另外一种情况。 脑袋上顶着两只水鬼草浮起来,旁边就跟着各自浮起来一只溺毙鬼。 在河里就将它们弄死了。 又随手一扯,就把水鬼草揪下来,三两下撕碎了丢进河里。 两个跑山人自己爬上来。 心中也是感慨。 在这鬼巫山里,我们不说横行无忌,但是一般的邪祟还真不大放在眼里。 可是遇上齐越这群山外人,没抵抗几下就被捉了。 最后还得靠许大人救命。 高冠子手里还抓着一条活鱼,讨好的丢给大福。 毕竟大福吃了那些怪虫,也算是帮他们报仇了。 但这个行为迎来了大福鄙夷的眼神。 我不吃鱼! 高冠子摸摸头,不吃吗? 高家村里就有一个池塘。 但是高家村真的已经很多年没养过鸭鹅了。 “你们收拾一下,咱们今晚在山里过夜,明早我就出山。” “是。” 两位跑山人把地上的武器都捡回来。 今夜肯定不能再去神娘龛了。 河边的窝棚没白搭。 收拾好了之后,三人就进了窝棚。 许源分辨不出那些树眼中,哪一个是真种。 就只能等出山了去找王婶帮忙,才能晋升五流。 在窝棚里没事的时候,就将大福找到的那些草药饵食了。 将自己的药丹增强一波。 许源先把这些草药拿给两位跑山人看了。 他俩都不认识。 村民们会挖草药,这也是他们以往重要的“山货”之一。 两位跑山人对鬼巫山中出产哪些草药了如指掌。 但许源又非常肯定,这草药能治疗疽鸦的某些病症。 许源让两位跑山人记住草药的样子,日后挖到了不要卖给别人,都留给自己。 白老眼和高冠子自然应命。 不过白老眼还是说道:“我在山里几十年,以前也从未见过这种草药,只怕是在这山里十分稀少。” 许源心中微动:为什么稀少? 难不成疽鸦也知道,这草药是自己的克星,所以暗中毁掉了? …… 傍晚的时候,邱宁泰的那四个手下,背着一只竹篓,从河边经过,往猪叫岩去了。 他们没有发现河边巨石间的窝棚。 许源三人自然也没有出来。 许源拿到了真种,绝不想节外生枝。 邱宁泰和疽鸦之间的斗法,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绝不瞎鸡儿插手。 等这四个人回来,许源忽的想起来另外一个问题: 齐越身上带着票引。 而田靖说广货街上来了新买家。 大概率就是齐越了——但是齐越买了什么?自己在齐越身上并没有找到什么特殊的东西。 “晚上问问蛟。” 晚饭后,天很快黑了。 许源扣上泥面,对两人说道:“我出去一下,你们在这里等我。” “好。” 两人没有打算跟着。 他们对许大人现在的实力,已经有了非常清晰的认知。 许大人应付不来的邪祟,他们就算是跟着一起也是白给。 没准还会成为大人的累赘。 许源从窝棚里钻出来,一个人慢慢的来到了过风岭。 等了一个时辰。 期间好几只邪祟从旁边经过。 好在水准都不高,有三只还想要邀请许源这个“同类”同行。 都被许源龇牙咧嘴的赶走了。 蛟庞大的身躯在山间游动。 其他的小邪祟就都被吓跑了。 这次蛟和田靖一起来的。 蛟一见面,便立刻说道:“我打听到了鬼须木的消息,这次来街上的买家,也在找鬼须木,而且他手下有个人,能够追踪到鬼须木的踪迹……” 许源便直言道:“我已经找到了。” “呃……”蛟不知该说些什么。 好不容易打探到了鬼须木的消息,献宝一样赶紧来告诉许大人。 结果人家已经抢先一步,直接找到鬼须木了。 许源摆摆手,又问道:“齐越来广货街要买什么?” 蛟眼珠一转,我刚才没提到买家的名字。 嗯,这个齐越怕是已经落到了大人手中。 蛟没有多余问什么,如实回答:“他想买那一位的一寸筋。” 许源愣了一下:“什么?” “大人没听错,他想买……的一寸筋。”蛟重复了一遍,然后压低声音道:“齐越带着使命而来,不会无的放矢。也就是说……那一位的存在状态,极可能是有肉身的。” 许源心中颇为震惊。 好一会儿才说道:“图谋到了祂的身上,那一位怎能允许齐越或者从广货街上走出来?” 蛟笑了。 “给的价钱极高,没有辱没那一位。” 蛟又遗憾的咂咂嘴:“本来我们以为齐越来了,各家各户都能捞点好处——我也是听广货街上那些大邪祟们说的,齐越身后那帮人富得流油。 前番来的几次,大家都大赚了一笔。 却没想到这次他目标明确,只要那一件东西。 虽然给的价钱很高,但那一位也不可能卖啊。他就离开了广货街,去搜寻鬼须木了。” 许源皱眉:“那一寸筋,有何用处?” “我就知道大人一定感兴趣,所以提前打听好了。”蛟说道:“这东西无比珍贵,但其实用途十分狭窄。 广货街上那些大邪祟们所知道的,有两个用处,一是武修晋升一流。 二嘛……就是化龙法大成!” 许源默默不语许久。 化龙法! 南都有人即将大成? 必定也是一流的水准了。 可民间一直有个说法:真龙天子。 南都一条真龙、北都一位天子。 能共处吗? 许源颇有些忧虑的吐出一口浊气。 蛟察言观色,安慰道:“大人也不必担心。这天下,有那一位水准的邪祟凤毛麟角。 而且需要有肉身,才有那一寸筋。 这数量就更少了。 那一位不愿意卖,其他几位必定也不愿意卖。” 许源点了点头,的确是这个道理。 如果是一流武修还好,若真是化龙法大成,隐患实在太大了。 许源忽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化龙法大成,需要“一寸筋”,为何不去求运河龙王? 运河龙王的水准更高。 化龙法又是祂传下的…… 难道是一流武修而非化龙法大成? 亦或是——运河龙王并不希望出现一条“真龙”? 至少现在这个时节,不希望出现一条真龙。 许源摇了摇头,这些事情离自己还是太遥远了。 “齐越这次没有达成目的,怕是不会死心,过段时间可能还会有人来鬼巫山,你们盯紧了。” “我们会的。” “我明日出山,你们需要什么货物,随时让白老眼通知我。” 蛟点头:“好。” 折子已经写了一页,这东西容量有限,只能用作紧急联络。 商量完这些事情,许源就回去了。 蛟和田靖一起返回广货街。 田靖在许大人面前还装一装,只剩他俩了,便露出了一些邪祟的姿态。 蛟看的心疼,轻轻叹了口气。 田靖满不在乎:“你不用担心我,其实现在这个样子也挺好。之前广货街上那些家伙,对我还有些不放心,现在就不会有这种情况了……” 正说着呢,一人一蛟忽然停了下来。 同时向左侧山坡上看去。 一片杂乱的根须,忽然从泥土中冒了出来。 然后像一只没头的苍蝇一样到处乱撞。 撞到了一棵大树上,便不由分说将对方拔出来,然后撤掉树根,将树身安在自己身上。 可惜总是那些树干只要安上去,不多时便彻底枯死了。 鬼须一连拔出来七棵大树,都没有找到合适的…… 这样的夜晚,山中阴气浓重。 鬼须变得癫狂。 田靖却是看的眼睛发亮。 “我正犯愁如今这模样行走不便!” “合该让我得了这宝贝!” 蛟正要阻拦,田靖已经手脚并用,野兽一般的扑了上去。 他在山坡上腾空而起,双腿稳稳地插进了鬼须中。 鬼须一阵颤抖。 随后,也不知道是鬼须的那些根须,融进了田靖的双腿中;还是田靖双腿的血肉裹住了鬼须。 竟然是顺利而适合的融合在一起! 田靖双眼中,接连闪过一层层的紫黑色光芒,身上的毛发也像那些根须一样杂乱的生长起来。 他似乎不能自控,就要彻底的化为了邪祟。 但紧跟着,身上的毛发停止了生长,渐渐地重又缩回去。 他的双眼慢慢恢复了清明。 他操控着鬼须,飞快的从山坡上下来,对蛟一笑:“险些失控了。” 蛟却是笑不出来,面沉如水,摇头叹息。 许源此时还不知这变故,若是知道了,怕是也会心情复杂,不知该说是田靖的“造化”,还是他的劫难。 …… 隔天一早,许源醒来先翻了黄历。 今日禁:访友、舞剑、唱念、喊山。 这不是什么好日子。 丹修、武修、文修都要受一定的影响。 许源归心似箭。 “今日出山!” 却见到窝棚外面,邱宁泰带着手下往猪叫岩走去。 手下苦苦相劝:“老爷何必亲自跑着一趟?我们去将那东西带回来便是了。” 邱宁泰摇头:“我反倒要让你们别跟来。血糕只有一块,老爷我便是治不好这次的病症,至少也能保住性命。 你们都要跟来,若是都染上了那病,到时候一块血糕怎么分?” 几个手下道:“那花铃子也是邪祟,它的话岂能全信?这血糕若是治不了疽鸦的病呢?老爷还是莫去了,交给我们吧……” 他们说着走了过去。 许源暗自点头,这邱宁泰对手下不错,难怪手下们忠心耿耿。 等他们走了,许源就从窝棚里钻出来:“咱们也快走。” 这可得快走,莫要跟回来的邱宁泰再撞上了。 自己的药丹能治疽鸦昨日的“病”,未必也能治今日的。 疽鸦的病症,显然是一日强过一日。 这次来鬼巫山寻找真种,早就计划好的,却被各种事情一再耽搁。 许源就有不好的预感。 所以相关的麻烦,能躲就躲。 两位跑山人急忙跟上。 许大人竟然踩上了火轮儿! 两位跑山人只好拿出本事来,全速追上大人。 几个时辰后,三人便回到了高家村。 高冠子热情邀请许大人进村休息,许源想都不想拒绝了。 接着路过王相村也是一样。 当天,许源就从鬼巫山里出来了。 …… 邱宁泰一行到了猪叫岩附近,手下们见苦劝无用,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一起跪在地上死死抱住了他的两条腿。 而后一人舍命冲了下去,将那只身上长满了脓疮的小兽装进了竹篓里。 不出意外的,他也病了。 邱宁泰恼怒的赶走了其他人,亲自对其进行救治。 邱宁泰有些隔绝病症的手段。 他和另外的手下还很健康。 但是一直到傍晚,他都没能治好染病的那一位。 最后只能将血糕喂给手下,这便是输给了疽鸦。 手下吃了血糕后,果然就大好了。 却没想到到了夜里,所有人身上忽然都长出了红疮,高烧不退! 也是同一时间,他们从猪叫岩返回营地沿途,所有的草木一起发病枯死。 第三五七章 三个“我”(三合一) 许源很低调的进入七禾台镇。 此地的乡公所运转良好。 公所的典吏是一名搬山校尉。 也是从占城署派过来的。 阿光和喜伢子都在公所里帮办,如县衙里的白役一般。 但在七禾台镇,却已经是颇有身份的人物了。 原本乔老爷想当镇子上的保长,公所建立之后,镇子上的一切事务,自然是公所来做主。 也就不需要什么保长了。 许大人如今的身份,对于这个小小的公所来说,已经是大到了天上的高官。 这个公所更是因为许大人的提议,才建立的。 所以公所上下格外小心地伺候着许大人。 许源喊来阿光和喜伢子,想要跟故人闲聊片刻。 两人却显得格外拘谨。 基本就是许大人问什么,他们答什么。 多余的半个字也不敢多提。 许源瞧出他们实在不自在,便也不为难他们了,吩咐道:“本地人出去走走,你们不必跟着了。” 许源去看了看“驿芳庭”客栈,被毁了之后已经重建。 还是一家客栈,却换了老板,改名为“万全”。 许源不免想起几个月前的月夜,屋外邪祟嘶鸣,屋内二亮在想女人。 恍然间仿佛就在昨夜。 又似乎……已经随着时光的长河,流淌到了只能追思的远方。 店中的小二见有人在门前长久矗立,便出来询问道:“客人可是要住店?若是有难处,我们店里后院柴房,虽然简陋也可歇息一晚。” 这小二也是十三四岁的年纪,面容稚嫩,双眼清澈。 许源笑了,便如自己初到七禾台镇一样啊。 “多谢了。”许源转身而去:“不过不需要了。” 接下来,许源去了英太婆家里。 她走的时候,一直放心不下这院子。 刚才需要跟阿光和喜伢子闲聊,重点便是问他们有否常来打扫。 两人自然说常来。 许源看了看,院子内外还算干净整洁,两人没有撒谎。 而后许源便回了乡公所,睡了一夜后,便返回县城去了。 明日就是除夕。 许源这次出来之前,便大致计算了时间,和王婶也约好了,王婶也要回来,大家一起在巷子里过年。 许源先在县城里买好了各种年货,然后回了河工巷。 离家赴任之前,许源还以为今年过年回不来了。 没想到正巧就在鬼巫山里。 在巷子口正遇到了茅四叔。 后者一瞧见许源身上大包小包的,不由得笑了,过去帮他拎东西:“回来了。” “昨天正好在鬼巫山里,就顺路回来过个年。” “王婶昨日回来的,已经跟我们说了。你后娘应该正在等你。” “王婶已经回来了啊。” 茅四叔忍不住笑了:“回来了,屁股后头还跟着一堆人,嘿嘿嘿。” 三娘会的那些老师爷们,舍不得让王婶走。 但这次王婶态度非常坚决,一定要回家过年。 老师爷们索性一起跟着来了山合县。 茅四叔昨日接的他们。 亲眼看到那些老师爷们,一个个红了眼圈,都说“原来祖师奶奶就住在这里,离咱们只有几百里啊,竟然几十年未能相见”。 王婶把他们赶去了县城的那些客栈住。 然后长松了一口气。 这段时间,这些人整日围在她身边伺候。 可是王婶这几十年,早就习惯了什么事情都自己动手。 在占城里几乎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真是不习惯啊。 许源和茅四叔进了家门,许源高喊一声:“我回来了!” 林晚墨从昨日王婶回来,心里便一直不踏实,阿源去了鬼巫山啊。 许源真回来了,她心头一松,反倒没好气的说道:“回来就回来了,喊什么喊,还要我迎接你不成?” 许源将身上的东西都放下来,理直气壮道:“我饿了!” 这次在家里最多也就是待两天,后日就得回占城去。 这个时间在后娘的忍耐范围内。 这两天可以随意点菜。 果然后娘虽然刀子嘴,但还是翻着白眼,系上了围裙做饭去了。 “四叔也留下来一起吃吧。” 茅四叔推辞了两句,还是被留了下来。 林晚墨索性指使许源:“你去把申大爷和王婶一起叫来,大家很久没有一起吃顿饭了。” 许源就去了。 把两位长辈叫来,王婶却还在跟申大爷生气,虎着脸懒得理会那老头。 吃饭的时候,申大爷问许源:“在祛秽司如何?” “挺好的。”许源便把占城的经历挑着说了。 申大爷很认真的听着,王婶却忍不住阴阳怪气的说道:“你撒手不管孩子的死活,现在做什么又在这里问东问西?” 申大爷瞪了王婶一眼,自己默默地装了一袋烟抽着。 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回占城之前,去我那一趟,给你带上些东西。” “不用了,”许源忙摆手:“我在占城也不缺什么……” 王婶拦住道:“拿着!凭啥不要?难道还让这老东西带进匣子里去?” 许源哭笑不得。 虽然两位长辈针锋相对,但是后娘的手艺没的说,这顿饭许源吃的很满足。 吃完饭,许源便向王婶请教:“这些树眼里,哪个藏着真种?” 王婶道:“放出你的内丹。真种和内丹会互相吸引——这种吸引越强,说明这枚真种越适合你。” 许源点点头,放出了自己的龙珠内丹。 申大爷看到许源内丹的时候,眼皮子猛地一跳:“化龙法……” 在场都是真正的自己,许源也没什么隐瞒,点头道:“弄死了一个修化龙法的,用她的龙珠换了我原来的炮药内丹。” 申大爷抱怨道:“你方才怎不说你兼修了《化龙法》?” 王婶就怼他:“你又不管孩子的死活,跟你说这么详细有什么用?” 申大爷火了:“老婆子闭嘴!我在跟孩子说正事!阿源修了化龙法,若是能尽快提升到五流,明年七月半,他能帮上忙!” 王婶一愣,林晚墨却摇头:“师父不想让阿源参与进来。” 许源这次没有再接受他们的“保护”,但也没有粗暴的拒绝后娘和已经去世老爹的好意。 他开口道:“如果我没有能力,我会接受我爹和后娘的安排。 但我马上就是五流丹修了。 而且无论如何,在旁人看来,我出身河工巷这一点是不能改变的。” 后娘仍旧坚定执行师父的安排:“不行就是不行!” 许源道:“如果明年七月半之前,我的化龙法升到了五流,你们就让我回来帮忙。 如果我做不到,以后我就再也不提这件事情,如何?” 林晚墨摇头:“可是师父……” 申大爷咳嗽一声,打断她:“小墨,阿源不是小孩子了。” 林晚墨一顿。 许源不仅不是小孩子了,而且短短几个月内,就已经晋升五流,一人独掌祛秽司占城署! 申大爷抽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气,道:“麻天寿第一次来找阿源的时候,我也很犹豫,甚至想要阻止麻天寿。 但你们看看现在的阿源——便是北都那几个被吹上了天的年轻人,也未必比咱们阿源强!” 林晚墨道:“那更说明师父安排是正确的。阿源有远大的前途,不应该被河工巷拖累!” 申大爷没有直接反驳她,将手里的烟袋锅点了点,说道:“这件事情,我老头子仗着辈分做主了:就按阿源说的来!” “不行啊……”林晚墨急了。 申大爷摆摆手:“丫头啊,你只是一片好心,却没想过阿源如果真的接受你们的安排,这件事情怕是会在他心里,变成个一辈子也解不开的疙瘩! 而且……阿源将来一步步高升,必定会进入北都那些人的视线。 不彻底解决了家里的事情,北都那些人会压着他一辈子,不让他升上高位。” 林晚墨也茫然了,理智上她明白申大爷说的对。 可是她心里还是觉得“师命大于天”。 她不由得看向王婶。 王婶对她点点头:“我在占城这些时日,也一直在想,咱们几辈人守在这巷子里,做出了无数的努力…… 但要说真有希望彻底解决这件事情的人,还真就只有阿源了。” 林晚墨用力咬着嘴唇,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许源晋升的速度,甚至超过了当年的她。 而师父亲口说过,她是河工巷这百年来,最有天分的人。 但让她违背师命,她一时间难以接受。 林晚墨一言不发,起身来进了自己的房间,将房门死死关上了。 许源吐出一口气,后娘这是一时间难以接受。 而申大爷和王婶相视一眼,心中难得默契了一次:看来需要找个机会,叫许还阳回来,跟他商议下此事。 王婶对许源道:“好了,将真种找出来,种在内丹中。” 许源点点头,便操控着龙珠内丹,一一和那些树眼感应。 不多时便感觉到,龙珠内丹和某一颗树眼不受控制的互相贴近。 许源拿了三条簪出来,轻轻切开了那颗树眼。 里面滑出来一颗棕色的杏仁形种子。 表面上布满了繁复的淡金色纹路。 充满了神秘的美感。 “水准越高,晋升的难度越大,也越危险。”王婶说道:“升六流的时候会有……” 王婶想起来阿源升六流也是自己护法。 自己严阵以待,准备豁出老命去了。 结果没有一只邪祟来干扰! 于是王婶就把这一段含混过去了,接着道:“升五流更危险。将真种种在了内丹中,内丹的变化引发你自身生命层次的变化。 会让你渐渐感受到了另外一个层面的世界——便是浊间。 你会感到自身的一些特殊变化: 比如忽然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团火,亦或是自己变成了多目多手的怪物,又或者自己和周围的空间黏连一起,等等。 这个时候千万不要慌、不要怕,这是正常的状态。 这是你的身体和魂魄,在通过自己的方式,感知世界的本质。 一慌一乱就糟糕了,你的意识可能会溃散在阳世间的各个角落,再也无法凝聚回来! 但是这个过程持续的时间不会太长。 一般来说你心中默数三十个数,差不多就结束了。 你能够感受到自己恢复了正常。 在这之后,你就要当心了! 浊间中的那些邪祟和诡异,会注意到你。 它们天生厌恶一切生灵,绝不会坐视你晋升,会以各种你意料不到的方式,阻止你的晋升,将你变成它们的一员! 或者是想方设法的杀死、吞噬你! 我们来为你护法,但你一定要当心,因为这一次它们不仅会从真实世界来侵扰偷袭,还会从梦境、识海等等这些我看不到层面侵入!” 许源点了点头,将王婶说的都记在了心中,然后一张口,龙珠内丹和真种同时吞入腹中。 真种便慢慢的沉进了龙珠内丹里。 王婶对申大爷和茅四叔比了个手势,他俩点了点头,神色严肃,一起为许源护法。 三人向后一退,隐身于房间角落的阴影中。 王婶一双眼睛囧囧放光,想起了上次晋升六流的时候。 心中不免暗暗猜测:这次还会和上次一样吗? 许源盘膝而坐,运转《五鼎烹》。 真种并非会在内丹中长出什么东西来。 而是对内丹进行了一些本质上的提升。 对于“浊间”许源并不陌生,已经去过好几次了。 但那是浊间占城部分。 不知山合县这边,有什么不同? 渐渐地,许源感受到了王婶所说的那种状态。 许源忽然感觉“我”不是“我”了! 身前忽然涌起了一片浓重的灰雾,却又不知为何,这些灰雾像一面镜子一样,照出了“我”现在的样子。 “我”变成了一位身高超过了七丈,全身散发幽蓝冥焰,眉目秀美,却从内到外透出一种阴柔邪意的鬼神! 身上所穿的衣衫、所佩的饰物,都绝不是一般人有资格享用的。 但不知为何,自己没有双手。 衣袖空荡、无风飘动。 却在自己身外,围绕着冰冷的美食、自动滚动的药碾、如蚯蚓一般扭动的草药、沾满了鲜血的铡刀! “我”的脑后,有一轮阴森的血月! 血月中蔓延出无数的血丝,好像虫子一般的向外爬动。 许源在心中默默地数着数字:一、二、三、四、五…… 整整数到了三十。 这种状态还没有消散! 许源心态十分稳定,不慌不乱,仍旧数着:“三十一、三十二……” 一直数到了“六十”,面前的灰雾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凭空消失,就好像本来就不存在一样! 同时,“我”忽然觉得,“我”不是鬼神模样了。 这种认知的转变,也是非常突兀的。 就忽然认识到,“我”不是“鬼神我”了。 但“我”也没有便回许源。 现在“我”能看见我自己。 “我”现在是一张结构极为复杂的“网”。 但是一般的网是平面,“我”却是立体的。 每一个交织的节点上,都长着一颗极为微小的眼睛。 小到几乎是如同尘埃一般。 这些眼睛互相可以看见,所以“我”能看见“我”自己。 “我”在“我”自己的眼中,就显得无比的复杂。 就好像……两面镜子对着放在一起,彼此照出无数层的影子。 而且,“我”还在不断的成长。 这个网向四面八方、无穷之处无尽的延伸。 便又生出无数只眼睛…… 许源第一时间怀疑,是不是有邪祟侵入了我的意识? 可是王婶说了,这种状态结束后,会能够意识到自己恢复了正常。 而后那些邪祟、诡异才会侵来。 但自己没有恢复正常。 那便是还在那种“深刻认知世界”的状态中。 许源便定下心来。 他有些无法理解“我”现在的状态,便刻意地不去对自我进行思考。 只是在心中数着:“一、二、三、四、五……” 这次一直数到了“六十”,仍旧还是“网”的状态。 若是换了一个人,此时必定十分惶恐。 甚至在“鬼神我”的时候,数到三十个数,就已经心神失守了。 但许源仍旧十分镇定。 许源从一开始就知道,我跟一般的修炼者是不一样的。 从吃下六月虫开始,我就跟他们不一样了。 这一路修行,我身上发生了太多“不合常理”的地方。 所以许源牢牢记住王婶说的“不要慌、不要怕”。 仍旧是继续往下数着:“六十一、六十二、六十三……” 一直数到了一百二十个数。 和刚才一样,“网我”忽然消失。 但也和刚才一样,却没有便回“许源”。 这一次是……一片虚无! 许源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样子。 没有“镜子”照出自己,也没有眼睛看见自己。 但许源感觉到,“我”居高临下。 似乎在俯瞰着一切。 但是下方虚幻飘荡,看不清究竟有什么东西。 “一、二、三、四、五……”许源在心中数着,反而对于“我”的这种状态,有了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强烈的认知。 高高在上、却远离一切。 这一次,一直数到了“二百四十”,一切骤然消失。 许源终于感觉,“我”回来了。 “我”就是我自己,我是许源。 许源坚守心神,接下来便是王婶所说的,那些邪祟诡异,通过各种层面、各种手段,来干扰自己、侵袭自己的时刻了。 同时许源也清晰的感受到,真种给内丹和自身所带来的质的提升。 比如“腹中火”的温度远飞之前能够相比。 比如内丹中所蕴含的力量,比之以往强大了十倍以上。 比如自己对于炼丹的各种原理,理解上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此时自己再遇上五流的邪祟,有信心一口火喷出去,就可以烧成灰烬。 许源等待着,若真有邪祟,自己斩杀了,说不定能再得一块好料子。 忽然,一些怪异的声音传入耳中。 许源不需要睁眼去看,已经顺着这些声音,感受到了浊间山合县部分。 相比于占城,这里更加破败。 城内几乎所有的建筑都倒塌了。 某些不可名状之物,浑身肮脏不堪,潜藏在一片片的阴影中。 天空之上能够看到巨大的裂痕,裂痕的那一面闪烁诡异星光,星空中却没什么东西,会留意这样一片小小的“角落”。 在这些废墟中,散落着几处色彩相对复杂的地方。 风格上来看,却是若干年前交趾的建筑。 其中一处,慢慢的流淌出来一片漆黑的粘液。 粘液中裂开了几条细缝。 边缘长满了锋利的牙齿。 中间却是一颗死灰色的眼珠。 眼珠僵硬的转动,似乎看见了许源,又像是什么都没看见——然后又重新闭上。 粘液重新缩回了那些废墟的缝隙中。 似乎又往废墟更深处藏了藏。 许源等候了许久,却不见一直邪祟过来“考验”自己。 …… 屋子中,申大爷三人潜藏在阴影中,严阵以待。 邪祟总会从这些阴影中钻出来。 同晋升六流的时候一样。 内丹中种下了真种,去感受这个世界的某些本质。 便会被上天察觉,在窃取某些“权柄”。 门神便不会庇护了。 完成了晋升之后,停下了这种“感知”,才能再次隐匿,继续享受门神的庇佑。 有那么一刹那,三人都察觉到“浊间”中异动剧烈! 三人神情顿时紧张起来。 山合县虽然是个小县城,但是这里距离鬼巫山很近。 三人都知道浊间山合县部分中,潜藏着一头古老而可怕的东西。 这东西秉承交趾阳世间的千年恶浊而生。 懒惰却暴躁。 实力强大无比。 这种剧烈的异动,只可能是那头东西引发的。 别的邪祟没有这个实力。 三人已经做好了恶战一场的准备! 甚至隔壁房间中,林晚墨也察觉到了。 她小脸颜色一变,默默地将一件件匠物拿出来,摆在了眼前。 可是那剧烈的异动来得快去得也快。 瞬息之间,浊间平静下来。 一片的云淡风轻。 林晚墨满腹疑惑,外面的三人只有王婶悄悄点了下头。 果然和升六流的时候一样。 申大爷从阴影中走出来,疑惑不解的看向王婶。 王婶骄傲的昂着头,偏不跟你这老东西解释。 我们阿源就是这么了不起! …… 许源这一次修炼花费了好几个时辰,一直到天快黑才收工。 真种在内丹中,融合了约莫三成。 已经让许源成功晋升五流。 至于那三种“我”的状态,许源也有自己的猜测:分别对应自己的三个命格。 只是还有些不明白,最后那种状态,对应的应该是“百无禁忌”。 但那种状态……究竟是什么意思? 林晚墨假装没有给许源护法,但许源收功的刹那,她的门就开了,问一句:“饿不饿?” 许源笑着摸摸肚子:“还真饿了呢。” 林晚墨就去做饭。 王婶问道:“融合了大约多少?” “三成。”许源如实回答。 申大爷身躯一抖:“多少?” “三成,怎么了?” 申大爷激动地胡子发抖,哆哆嗦嗦的想要抽袋烟冷静一下,烟袋锅在烟丝袋里舀了好几下,都没装进烟丝去。 许源看的一阵莫名其妙:“我大爷这是怎么了?” 王婶得意极了,故意说道:“这老东西没见识,这就吓到了?哼,我们阿源本该就有这个水平!” 第三五八章 天生牛马(三合一) 许源默默地帮申大爷装好一袋烟,把烟袋锅递给他。 申大爷点着了深吸一口—— 有点吸不动。 阿源这小子真实在,压了太多的烟丝进去。 但是申大爷不介意。 河工巷里这些人家,都是当年的起事的大小头目。 能够从数十万人之中脱颖而出,当然都是十分杰出的人物。 那一次的暴动,将来在史书上可能只有寥寥十余字。 地方上给朝廷的公文中,说的也是轻描淡写。 但实际上规模十分浩大。 大家在河工巷里苦熬着,许家早就跟各家商议好了:一脉单传。 比如许家这样有兄弟俩,只需要一个留在河工巷,另外的兄弟姐妹,可以自己出去闯荡。 但每家都很有默契:留在巷子里的,必定是家中天分最高的那个孩子。 几代下来,河工巷里虽然人越来越少,但天分、水准却是越来越高! 丹修在外面难见中三流。 在巷子里却并不少见。 在外面,升五流的时候,将“真种”种在内丹中,初步融合应该是半成左右。 这不光要看丹修自己的天分,也要看真种和丹修的契合程度,还要看真种本身的质量。 但初步融合的越多,毫无疑问越成功。 对于丹修来说,也就意味着能在五流这一水准上,节省下更多的时间。 未来自然有更广阔的发展前景。 河工巷里的人,初步融合的平均水平是两成。 王婶年轻的时候,是两成半。 别小看许源只提高了半成。 当年巷子里的长辈们,已经有了一个共识:王婶的这个水平,已经是天才丹修的极限了。 任何在极限上,更进一步的成就,都是伟大的! 所以申大爷才会这么激动。 就算是被王婶冷嘲热讽,他也毫不在意。 烟丝塞得太紧,抽不大动,他也不埋怨许源,反而觉得这是孩子有孝心,给的实在。 全因为……申大爷隐隐约约觉得,我老头子可能做了一个河工巷历史上最英明的决定! 他“倚老卖老”的决定让许源参与家里的事情,心里其实是有些忐忑的。 但现在看来……阿源真可能彻底解决老祖宗留下的问题! 申大爷一袋烟没抽完,林晚墨已经做好了饭端上来。 许源一看,全都是自己爱吃的,不由得笑了。 大家又一起吃了一顿饭。 吃饭的时候,许源悄悄问茅四叔:“我王姨是不是有些特殊的本事?” 茅四叔一听“王姨”的名字就心虚,连连嘴里扒饭,含混不清道:“什么?我不知道呀,你问我做什么?” 许源朝他翻了个白眼,道:“她送给我的大福,很有些不同寻常,我想找个机会,再去问问她大福的底细。” 茅四叔不吭声,更卖力的扒饭。 但以往老实憨厚的眼睛,飞快乱转。 许源道:“到时候四叔你陪我一起去吧。” “我不去的……”茅四叔吃着饭,声音很含混,那个“不”字许源听得也不是很清楚。 吃完饭,申大爷把没抽完的半袋烟抽了,然后背着手美滋滋的走了。 还专门跟许源强调了一下:“走之前记得到我那去一趟。” “好咧。”许源跟长辈们从来不客气。 长者赐,必然不能辞的。 天黑之后,许源洗了碗回来,看到后娘又把自己关进了屋里。 许源敲门:“林晚墨。” 后娘打开门,许源将这段时间攒的料子交给她:“你看着处理。有你能用得上的,你就留下。” 林晚墨瞥了一眼那些料子,眼神动了动,都接了过去。 许源正想趁机劝她两句,后娘一挥手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许源无奈摇摇头,回去睡了。 大福在外面的院子里,顺着墙根的水渠翻砖头,找虫子吃。 翻着翻着,一块石板被它掀起来。 下面咕噜一声,像气泡浮上水面一样,冒出来一只鼠头蛇身的邪诡! 大福一愣。 对方吓的呆住了。 好容易溜进了院子,让我遇到了什么东西! 大福不喜欢吃这东西。 并且因为在人厨婆的“烹生香”外面,看到了漫山遍野大耗子,所以现在看到跟老鼠有关的,大福就犯恶心。 它呸的一口吐沫啐过去。 那邪诡肉眼可见飞快生病,然后就病死了。 尸体掉回了水沟里。 从许源的窗户里,飞出来一点火焰,落在尸体上轰的一声,瞬息间就将尸体烧成了灰烬。 许源责备大福:“以后不准乱喷口水!” 这尸体,带着满身的恶病,掉进水沟了——只怕明天一早,整个七禾台镇的人,就全都病死了。 大福摇头晃脑,两眼直愣愣的。 听到了、也可能没听到。 它把墙角的水沟整齐翻过了一遍,只能算是垫了垫肚子。 现在食量极大。 好在是前几天在鬼巫山里吃得很饱。 大福缩到了屋角下,不一会就睡着了。 许源也睡了。 半夜的时候,后娘起来,给师父上了一炷香,然后在灵位前,怔怔的坐了半夜。 想了很多。 …… 第二天除夕。 许源自从吃了六月虫之后,到现在几个月了,难得有这样闲适的一天。 一切传统和以往相同。 小小的山合县里,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气氛。 许源一大早就去把王婶他们都请了过来。 小院里热热闹闹。 然后,许源又出了巷子,到了一个院子门口。 远远就看见一只羽毛鲜亮,色彩斑斓的大公鸡,雄赳赳的站在门头上方,抖着羽毛英武四顾。 许源嘿地笑了:“阿花!” “喔喔!”阿花叫了两声,表示我还记得你。 许源敲门:“太婆,太婆开门呀。” 许久不见的英太婆颤颤巍巍的走出来,打开门眯着眼,似乎是眼神不大好使了。 “阿源啊。” “太婆,去我家过年,大家一起热闹。” “不用了……”英太婆嘴上拒绝着,却把手臂微微抬起了,方便许源顺势搀住她,“硬”要把她请回家去。 许源瞅了一眼院子里,堆得满满当当。 英太婆囤积的习惯依旧。 有用没用的,攒了一大堆。 阿花从门头上跳下来,跟在许源身后。 它显然是忘了大福这狗东西。 进了院子,两禽立刻一起大怒瞪眼,炸开翅膀,摆出一副“既分高下、也决生死”的架势! 英太婆急忙抱住自己的阿花,申大爷一把揪住了大福的脖子。 许源隐隐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 不过两禽相争,许源不慌不忙的放出了筋丹。 兽筋绳落在了院子中央,向两侧延伸,一直顶到了院墙上。 像一条“界线”将院子一分为二。 英太婆和申大爷都不明白,这有什么意义呢? 而紧接着兽筋绳忽然飞快的自动编织,变成了一张大网,拦在了院子中间。 英太婆和申大爷眼睛一亮,各自松开了阿花和大福。 两禽隔着网对骂起来。 但那张网,网眼细密,而且还不是一个平面的。 而是层层叠叠、牵牵绕绕,有一个巴掌厚。 两禽都有翅膀,还想飞跃过网。 可是它们飞得高,那网就跟着升高。 它们落下来,那网也跟着降低。 阿花和大福没奈何了,对骂了一阵后,便觉得无趣,只好各自消停。 将兽筋绳化为这种立体结构的网,是许源在晋升五流丹修的过程中,从那个“网我”的状态中,得到的灵感。 那三个“我”,许源推测是自己的三道命格,在某种世界本源、或者说是规则基础层面上的具象表现。 但似乎又不是那么简单。 “网我”对应的是“八方伤煞”,所昭示的,似乎更像是一种事物、事件等等,彼此之间的复杂关联。 许源一时间参不透这其中复杂的奥妙,却也有所收获,能够用兽筋绳,来模仿那“网”了。 兽筋绳以前只能缠绕捆绑,现在有更多、更强的使用方法。 而后,英太婆和申大爷一起,笑眯眯的进了屋子。 今天过年,林晚墨也是拿出了真本事,整治了一大桌好吃的。 许源吃了个肚皮溜圆,茅四叔胃口大开。 许源便暗戳戳的想着,待会要不要给茅四叔来一句:我王姨在庙坡村独守空房,年节寂寞无人相伴…… 四叔会不会立时便觉得,吃什么都不香了? 嘿嘿嘿。 桌子上最能吃得就是许源和茅四叔。 因而还剩了许多饭菜,都给了阿花和大福。 这两个家伙,还都喜欢吃虫子,而且最喜欢邪祟虫子。 寻常人家的饭菜,它们呢是看不上眼的。 但林晚墨今日做的,它俩却吃得欢。 城内城外的邪祟,今日也很给面子,没有出来作祟。 也可能是因为……城内从早上开始,便有孩童时不时地放个鞭炮。 到了傍晚城内鞭炮声大作。 这种传说中驱赶年兽的传统活动,在这个时代忽然又有了真实的作用。 一般的邪祟的确有些畏惧鞭炮响亮的声音。 但也的确仅仅能起到“驱赶”的作用。 一般的小民买一挂鞭炮,也是过年才能有的奢侈行为。 所以这手段对邪祟虽然有些用处,但平常也用不起。 许源又准备了东西,去巷子里另外四家,请陈叔、周姨他们吃了年夜饭。 许源加入祛秽司之前,曾来过一次。 那个时候以为过年回不来了。 既然回来了,那就再吃一顿。 许源一个人跟长辈们说说心里话。 让大家伙儿有机会的话,帮自己劝一劝后娘。 周姨没回话,陈叔倒是答应了下来。 …… 大年初一,许源就离开家门,回占城去了。 许源的假期只有除夕和正月初一这两天。 大年初二就要上值,只能今天提前回去。 王婶不急着走。 三娘会的那些人就在山合县陪着她。 许源带回来的那些好料子,后娘还没有处理完。 等做好了匠物,正好让王婶捎给他。 许源刚走不久,之前的县尉、现在的县令大人,便穿着便服,领着四个拎着礼物的家仆,来拜会许大人了。 可惜错过了。 县令大人满怀遗憾,同林晚墨简单聊了几句,硬是留下礼物,告辞离去。 这山合县中,自从陈老爷一家被祛秽司法办后,许源便成了城内目前在外任职的最大官员。 这县尉混上县令,本就是侥幸的。 他没什么靠山,很想抱住一条大腿。 …… 许源独自赶路,有马但是没字帖了。 所以跑了一上午,也没赶到占城。 “本大人手下也有文修,回头一定要让他们多做些字帖。”许大人心中暗暗决定。 文修书写字帖,便是修炼。 “所以本大人这不是在压榨部下,而是在督促他们上进!” “简直是一片慈父之心!” 林晚墨给许源带了些干粮,许源放开缰绳,让马儿小跑一阵,从两座土丘之间穿过,又绕过了一片樟树林,前方不远的路边,有一座小村子。 炊烟袅袅升起,鸡鸣犬吠声远远传来。 田间有几头水牛,悠闲的踩过田埂,转着耳朵仰天发出一声长哞。 村口有一家简陋的茶水铺,没有房子只搭了个草棚子。 门前用一根长竹竿,挑着一道三角形的布幡。 上面写了个大大的“茶”字。 管道边有不少这样的茶水铺,给过路的人歇脚、吃饭的。 一般的行路人进去,只需要三文钱,便能买来一碗热茶,将自己随身带的饼子之类,撕碎了泡着吃。 顺便歇息一会。 若是商队经过,铺子里也能提供一些现做的简单吃食。 价格远比城里便宜。 许源一打马,不多时便到了茶水铺门前。 本以为大过年的,这铺子未必营业。 却不想老远便看到一个中年妇人,穿着浆洗褪色的粗布衣衫,腰上系着围裙,早早地迎出来招手:“客官,歇歇脚吧,有现做的面条,还有咸菜、腌肉。” 她有一双圆溜溜、黑漆漆、水盈盈的大眼睛,满怀期待的望着许源。 许源下了马,却只说道:“来一碗茶。” 那中年妇人不免失望,看到骑马的,还以为来了个有钱的。 “只要茶吗,别的不要了?” 许源摆摆手:“一碗茶足以,另外帮我喂一下马,多加豆子。” “好,您里面坐。” 许源进了茶铺,里面空无一人。 不过能看出来这妇人很勤快,桌椅板凳都擦得格外干净。 地面也扫过了。 靠后的一排炉子上,都坐着水壶,大部分水都已经烧开,咕咕冒着白气。 旁边摆着四口大水缸,里面的水也都挑满了。 许源便感慨:我皇明的官员也很辛苦啊,大过年连商队都歇了,我却还要赶路,这官道上只有自己一人。 那妇人冲了一碗热茶给许源端上来。 “客人先用,我去给您的马准备草料。” 这茶铺内只有她一人,倒是格外能干。 抱了一捆草料,到外面的马槽便用铡刀切草。 嚓、嚓、嚓…… 一刀一刀切得细碎均匀。 而后妇人悄悄瞥了许源一眼,发现他并未往这边看,便悄悄将自己的小拇指伸到了铡刀下。 嚓! 一截小拇指落进了草料中。 妇人却不见一丝疼痛的样子,伤口也没有鲜血流出。 切好了草料,妇人又去拎来一大桶炒熟的黄豆,然后一气子倒进去足有半桶。 许源听到声音,笑道:“店家,你这般实在,要蚀本的。” 妇人拌好了草料,将马儿牵过来。 马儿吃着的时候,她轻轻抚摸着马脖子,柔声说道:“这些大牲口辛苦呀,应该给它们吃好点。” 许源便不再多说,待会多给店家些铜钱。 许源只要了一碗茶,因为深信后娘做的干粮,也比这些街边野店现做的好吃。 不紧不慢的将干粮吃完,许源三两口就将一大碗茶喝干了。 丹修虽然体魄不如武修,但是胃口几乎跟武修不相上下。 七流的丹修几乎都是胖子。 因为升不上去了,但是胃口还是那么巨大。 不知不觉的就胖起来。 马儿也吃完了,许源喊了一声:“店家会账。” 那妇人开始算账。 “一碗茶三文钱,喂马一文钱,加豆料十文钱,一共是……” 她似乎是不大会算数,这简单的加法,还要掰着手指头来算。 可她又很奇怪,明明一只手上有五根手指头,她却只用其中两个,其余三根似乎不存在一般。 两只手只能用四根指头,显然是不够算的。 她越数越乱,一乱就着急。 有那么几次,她的眼神不停地瞄着自己的双脚——似乎是要忍不住,把两只脚上的趾头也加进来一起数。 许源忽然一笑,道:“我这里有一套算筹,要不要借给你?” 妇人大喜:“好,快借我用用,我给客人免一文钱。” 许源便将那一套五流匠物算筹丢在了桌子上。 妇人伸手去拿,手指刚碰到算筹,算筹便“呼”的一声飞起来,飞快的绕着妇人旋转,一根根的落下去,钉在了她的身上! “哞——”妇人吃痛,张口惨叫,却是发出了一声牛鸣。 这五流的匠物钉在了身上,她便再也动弹不得。 急的她对不远处的马儿喊道:“快来帮我。” 马儿鼻中打了个响喷,充耳不闻,看都没看她一眼。 妇人疑惑不已:“你吃了……应该觉醒了呀。” 许源一抬手,一根细如发丝的绳子,缠着她的那一截断指升起来。 “你说的是这个吗?它并没有吃。” 妇人圆溜溜的大眼睛,变得凶恶起来。 面容也有些变化,虽然看着还是人脸,但已经有三四分像牛了。 “你怎么看出来的?” 许源颇有些无语,道:“经常干活的人,的确会系着围裙——可你的围裙系到了后面!为什么呢?盖住你的牛尾巴?” 一枚算筹划过,围裙的绳子被切断,围裙滑落下去,妇人身后果然卷盘着一条牛尾巴。 妇人的一张脸涨得通红。 许源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想一想这家伙刚才算账的样子……确实不大聪明。 许源又指着远处,那几头牛还在田埂上散步。 悠闲地吃着野草。 却没有一头牛去碰田里的秧苗。 “虽然是在过年,但也不会有人就这么把牛放在田里。” “牛对于农家来说,是非常重要的资产,一定要小心看护照顾。” 妇人吼道:“那都是为了让我们多干活!不是真的对我们好!” 她又对田埂上的那些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怒骂道:“一群死心眼!到现在还像以前一样,不敢吃一口秧苗。” “秧苗嫩口,比那些野草好吃多了!” 许源用手指在桌子上划了一下,不见一点灰尘:“你又何尝不是呢?你觉得牛马辛苦,可你已经诡变成了诡异,干活还是这么勤快……” 许源的手指,又一一指向了那火炉、水缸。 妇人一愣。 她之前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她完全闲不下来,只要看到了有活儿就马上干了。 完全没有意识到,这间茶水铺,在她手中,可要比原主人的时候,干净整洁太多。 她深恨自己曾经的主人,每日鞭笞自己,让自己劳累不堪。 可是这几日,没人在身后拿鞭子抽着自己……但是活儿自己好像是一点没少干! 怎么会这样?! 妇人觉得天都塌了…… 许源远远望见这村子便觉得古怪。 看似生机勃勃,却没有人气。 再到了这茶水铺,遇到妇人一眼便看出问题了。 “村里的人呢?”许源寒声问道:“都被你吃了?” “没有!”妇人高声叫道:“我怎会吃了他们?他们并没有想吃了我。我将他们挂上了鼻环,拴在了牛棚里。 以后他们种地,养活我们。 毕竟我只会犁田,种地还是你们人在行。” 妇人神情上是一副“理应如此”的样子,甚至眼神里还带着那么一丝丝的鄙夷,觉得如此简单的道理,还要我解释? 许源心头不爽,被这头笨牛在智力上鄙视了?! 许大人便悄悄控制着那些算筹,扭动了两圈。 “哞——”妇人惨叫一声。 这次,远处田埂上那些牛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它们围在一起,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慢慢的朝这边跑了过来。 “它们都被你诡变了?” 妇人颇为苦恼:“我也给它们吃了我的一块肉。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它们虽然有些变化,却不能像我一样变化成人的样子。” 许源哼哼一声,骂道:“蠢货!因为你喂给它们的肉太少了。” 兽筋绳还缠着那一截断指。 这分量的确足够让牲口诡变了,但是诡变的程度有限。 这妇人本身就远不如普通的邪祟“疯狂”。 她的血肉中蕴含的阴气量不够大。 这让许源心中升起了一丝疑惑:这妇人又是因为什么诡变的? 似乎和正常的兽类诡变并不相同。 “你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妇人虎着脸,两只圆溜溜的眼睛上翻看天,就像是没听到许大人的问题。 “你骂我笨,我不跟你说话了!” 许源:??? 第三五九章 针灸 那一群牛“咚咚咚”的冲到了茶水铺外。 却犹豫着不敢进来。 领头的一只,体型格外硕大,晃着一双弯长的牛角,往茶水铺里看了又看,最后试探问道:“黑姐,是出事了吗?” 妇人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插着的整整十根算筹,心说这你还看不出来吗? 我这些弟弟是真笨啊! 但牛们是真看不出来。 因为那些算筹虽然刺进了妇人的身体,可是没流血。 妇人自己也不明所以:为何我诡变后,受伤也不会流血了。 牛们诡变之后,忽然开了灵智,能口吐人言,当然也就知道了一些人世间的事情。 大黑牛便说道:“黑姐,你这样子倒像是人类的针灸……” 妇人忍不住要骂它,又忍住了。不但忍住了,还捏着鼻子承认:“你说得对,我就是在针灸,这里没事,你们快走……” 许源手指一动,剩余的算筹飞起,分别悬在了一头牛的头顶上! 妇人大叫一声:“不要!” 牛们莫名其妙:你到底是让我们走,还是不让啊? 妇人圆溜溜的大眼睛中,流露出一丝哀求的神色。 许源控制着算筹,道:“你如实回答我的问题,我就饶了它们的性命。” 大黑牛终于明白过来了,哞的一声大叫:“原来你是在威胁黑姐!” 它从鼻孔里喷出两团红色的热气,后蹄飞快的刨了几下,然后一低头猛地朝许源冲了过来。 砰! 许大人一只手就把它按在了地上。 大黑牛哞哞怒吼,两眼血红,全身腱子肉鼓起,硬的好像岩石。 它的体型是村里最大的,力量毫无疑问也是最大的。 便是一棵百年老树,全力发动也要顶翻了。 可是许大人一只手按住它的牛角,就让它动弹不得。 修了《化龙法》后,体魄无比强悍。 牛和龙之间的力量对比,结果显而易见。 妇人的眼睛瞪的更大了。 原本她也觉得,比气力,我大弟“黑一”绝不会输。 可眼前这个坏人怎会如此之强? 他简直不像个人啊。 许源按住了大黑牛,之前在大黑牛头顶上的那一根算筹,慢慢又飞了过来,直顶住了大黑牛的脑门! “不要!千万不要!”黑姐连连求饶:“我说,我什么都说!” 许源抬高了算筹,然后一甩手——大黑牛轰隆一声翻滚着摔了出去。 它倒真是皮糙肉厚,也没受伤,骨碌一翻身就爬了起来。 分明格外不服气,却是不敢再上来了。 黑姐对牛们说道:“都别动!” 然后才跟许源说了,自己诡变的过程。 几天前,年前最后一次耕地结束,黑姐跟着主人一起回家。 她是真的累坏了。 所以走得很慢,路上用舌头卷了旁边的一些野草野花吃了,暂时充充饥。 村里的地,田埂下就是水渠。 主人在前面走没留意,但黑姐忽然看到水渠里,像水蛇一样钻出来一株豆角。 黑姐实在是太饿了,就用舌头一卷,将那一株豆角,连秧子带豆角整个吃了。 可是吃了之后,她就觉得身体越来越沉重。 走得越来越慢。 便是听到主人的呵斥,和挥鞭子的声音,也是昏昏沉沉,感觉有些不真切了。 最后还是主人硬拽着,把她拉回了牛棚。 女主人已经准备好了草料。 里面加了一些炒熟的黄豆。 若是以往这味道在她的鼻中,会觉得是喷喷香。 可是这次却是提不起一点胃口。 她进了牛棚倒下就睡了过去。 等再醒来,已经是半夜,她已经变成了怪异! 许源心念一动,兽筋绳延伸出去,就要从她的鼻孔中穿过。 黑姐极为抗拒:“我不想再被牵着鼻子走了。” 许源撇了撇嘴:“可以。但你得老老实实,不要忘想逃走。” “好,我答应,只要不穿鼻子,怎么都行。” 许源便收了她身上的算筹。 这怪异块头大,但也不过是九流的水准。 外面那些黑牛,甚至不入流。 许大人也不怕它们出什么幺蛾子。 “带我去那株豆角出水的地方。” “好。” 黑姐就真的老老实实把许源带过去。 没想着隐瞒、也没想着逃跑。 她的牛脑子里,就没有阴谋算计、背信弃义这些概念。 到了地方,就是一条普通的田埂,一道普通的水沟。 但许源放眼望去,田埂下,一大片的秧苗全部枯死了。 像是被什么东西,把生命力全都吸走了。 许源指着水沟上游,对黑姐说道:“你去把水堵住。” “哦。”她就老老实实的去了,很卖力的搬起一块大石头,轰隆一声就把水沟堵住。 还抓了几把黄泥,混了些干草,把缝隙也抹住。 做完之后,她满意的看着成果,觉得自己真是一把干活的好手! 水沟里的水很快流干了,许源仔细观察,很快就发现了一些端倪。 兽筋绳延伸下去,钻进了烂泥中,往上一提—— 就拎起来一片暗红色的干枯丝网。 就像是一片干枯的血管网! 虽然已经彻底的枯死,但这东西仍旧散发着一丝淡淡的侵染。 血管网所延伸的方向,恰恰是那一片枯死的禾苗。 许源又指挥黑姐:“顺着这些东西,把这一片田地挖开,小心些别挖断了,我要看清楚,它们在地面下,究竟是什么分布。” “哦。”黑姐又答应了一声,不需要督促、鞭策甚至是表扬、鼓励,便开始挖了。 整整一个时辰,黑姐细致谨慎的将整片田地都挖开了。 许源终于找到了这些血管网一样的邪物,真正的源头。 一颗人心形状的种子。 内里已经空虚了,只留下外面一层皮。 表面上覆盖着一层灰白色的绒毛——很像是那些古老僵尸身上的白毛! 许源皱着眉头,这东西先长出了血管网,然后吸干了一片禾苗,又长出一根豆角,被黑姐吃了? 把黑姐变成了一头怪异。 如此大费周章,有何目的呢? 黑姐只是个九流的怪异,而且还并不疯狂。 到现在都没杀死一个人。 许源对这一类的邪祟并不了解,想了想用腥裹子把这些东西装了,带回去让周雷子给自己参谋一二。 “村里的人呢,带我去看看。” 黑姐便继续任劳任怨,带着许源到了村里最大的一座牛棚,里面关着十几个人,每个人的鼻子上都挂着鼻环,脑袋上套着笼头,被拴在里面。 “还有另外六个棚子。”黑姐如实交代。 许源扫了一眼,心里咯噔一下,立刻问道:“小孩呢?” 牛棚里全是成年人,没有一个小孩! 第三六零章 货运驮队(三合一) “小孩呢?!” 随着许大人一声严厉喝问,黑姐顿时心虚慌张,“嗯呀啊呀”的支吾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许源更加焦急,因为很多邪祟更喜欢吃孩童,觉得“鲜嫩”! 许源再不客气,兽筋绳缠着黑姐的脖子将她吊在半空中,剑丸直指他的眉心:“说!” 黑姐被勒得直翻白眼。 双手扯着脖子上的绳子,可是兽筋绳高达五流,她根本没得反抗。 许源的面色阴冷起来。 剑丸延伸变长,已经刺破了黑姐脸上的牛皮。 黑姐急忙把手拍向背后。 但是她胳膊粗,肩膀厚,手摸不到后背。 黑姐眼中流露出哀求的神色,似是另有隐情。 许源稍稍松了一下兽筋绳。 黑姐喘了口气,勉强说道:“在我背上……” 许源勃然大怒:“还敢哄骗本官,找死!” “真在我背上,你先放我下来,我把他们放出来。”黑姐急忙道:“你杀了我,他们就永远出不来了。” 许源一阵疑惑,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黑姐放到了地面上。 但是兽筋绳仍旧套在她的脖子上。 黑姐便趴在了地上,身躯膨胀,慢慢现出了原形。 她的体型比之前的大黑牛还要巨大数倍。 已经超出了“牛”的范畴,达到了“象”的水准。 她的后背宽阔平坦,而且托着一处特殊的空间。 像是一座鞍轿,又像是一团柔软的虚空泡。 稳稳地附着在她的后背上。 里面有二十多个孩子,有的在嬉戏玩耍,有的趴在草堆上睡得直流口水。 孩子们被某种“诡技”缩小的只有一寸来高。 牛背上的空间,就成了他们的乐园。 这诡技或许不是针对孩子们的,而是进入了那一团虚空泡,便会整个缩小。 许源脸色仍旧冰冷:“你把他们关进去的?用孩子威胁村里人,帮你种地、养活你们?” 黑姐鼻孔里喷出两道粗粗的热气。 哼哧哼哧两声,却只瓮声瓮气的憋出来两个字:“不是!” 然后再没有别的解释。 许源眉头紧皱,总觉得这里面有古怪。 “你先将他们放出来。” 黑姐便跪下来,身子一歪。 就如同当年,将背上骑着的小主人,放下来的动作一般无二。 那一片虚空泡中,孩子们便一个个滑落出来。 好似坐上了一道无形的滑梯。 孩子们觉得极好玩。 咯咯笑着大呼小叫起来。 落到了地面上,每个孩子飞快变大,成了正常的模样。 大黑牛也带着其他的牛跟了过来。 只是不敢靠近,都在十几丈外看着。 那些孩童出来后,看到了自己的牛,便稚嫩的喊了一声,然后跑过去要爬上牛背。 这些牛虽然已经诡变了,但还是忍不住趴在地上,让自己的小主人上来。 有的个子太小,手短腿短上不去。 牛还会轻轻歪头,用粗壮的牛角根帮他一把。 对于乡间的孩童来说,家中大水牛的背上,便是他们孩提时代感觉最安全、最舒适的地方。 有两个顽皮的孩童,看到了许大人身后的大福。 便蹑手蹑脚的想要来捉。 许源也不管。 果然大福狠狠地教育了两个愚蠢的顽童。 在乡野间,最可怕的不是黄狗、青蛇之类,而是大鹅! 两个顽童哇哇大哭,被大福啄得满地跑。 许源看又看了看黑姐,似乎明白了。 “你喜欢小主人?” 黑姐不回答。 不回答就是不否认。 黑姐怨恨主人鞭笞自己,逼自己辛苦劳作。 但她和小主人相处的很愉快。 甚至村里的孩子们,都可以爬到她背上玩耍。 有时候黑姐也会迷茫:人这种东西,长大懂事的前后,差别为何如此巨大呢? 她要奴役村里的成年人,却又愿意宠着村里的孩子们。 孩子们没有危险,许源松了口气,然后便盯着黑姐背上的那一团虚空泡。 这是一种十分罕见的诡技。 原本以为这些水牛,包括黑姐在内,也就是一群不成气候的怪异。 但是黑姐有这本事,就让许大人对她的评价连上了几个台阶。 “怎么处置这些家伙呢?” 许大人想了想,对黑姐说道:“行了,变回去吧。” 黑姐便又喷出两股粗粗的热气,然后身躯缩回,变成了妇人的模样。 许源问她:“本官是祛秽司占城署巡检许源。” 黑姐圆溜溜的大眼睛中,一片清澈的愚蠢。 她压根不知道什么是“祛秽司”、“巡检”、“许源”。 这里不过是官道边的一个小村子,村民们平日里也不会提起祛秽司。 许源虎着脸,喝道:“祛秽司便是专收你们这些怪异的官府衙门!” 黑姐吓得一个哆嗦。 主要是眼前这人自己的确打不过啊。 “虽然你们还没有杀人,但你们毕竟是作恶了,按照皇明律法,当判处斩立决!” 黑姐乌溜溜的眼睛惊恐瞪大,哆哆嗦嗦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 斩立决啊,切断脖子,那该得有多疼啊! 许源停顿了一会儿,感觉吓唬的差不多了,才又说道:“不过你疼爱孩子,虽然变成了怪异,但内心还有一片净土,本官不忍心就这么杀了你们。” 黑姐眼巴巴地看着许大人。 许源接着道:“本官给你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黑姐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再把头歪向另一边,又想了一会儿。 如是反复四次之后,终于想明白了,不满撇嘴道:“你还是想让我们白干活?” 我没有诡辩以前,就给你们人类白干活。 诡变之后,还要给你们白干活。 那我不是白诡变了? 许源便拿出了一张银票,上面凝聚了“商法”。 “不让你白干活,我们做一笔交易。你帮本大人运货,每次本大人按照行情,付给你酬劳。 这五百两银子,是本官给你的定钱,如何?” 黑姐直愣愣的盯着银票,傻样和大福有一拼。 “这五百两银子,是多少铜钱?” 许源按照当前的兑换比例,算了个数字告诉了黑姐。 黑姐惊得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多?” 一碗茶三文钱,五百两银子能买多少碗茶? 黑姐扳着手指头,好半天还是没算清楚。 但知道肯定很多! “行,我答应了。”黑姐忙不吃跌的把银票接过去,生怕许源反悔。 商法达成。 修为再增一笔! 许源笑眯眯的:“你们去鬼巫山,找王相村的白老眼,或者是田靖,他们会安排你们。” 黑姐摇头:“你说这两个人,我都不认识。” 许源:…… 罢了,许源便将一切安排好。 用折子给蛟发了消息,让田靖出来接一下这些蠢牛。 “你们便在……”许源指了一下来路上的两座土丘:“在那座土丘后面等着,田靖会来接你们。” “但在那之前,你们先把村里人都放了。” 黑姐答应下来。 许源又说道:“但你们原本是村民的财产,你们要走得先赔偿村民的损失。” “凭什么……”黑姐叫屈,然后便觉得脖子上的绳子,忽然收紧了一些。 黑姐很识时务的不吭声了。 但是手里把那张五百两的银票紧紧攥着。 进了牛蹄的钱,别想再要回去。 好在许大人说道:“本官先帮你把这钱垫上。日后你们干活还债,慢慢扣掉这部分。” “能行!”黑姐连忙点头。 只要不让我直接出钱,就等于是我没出钱。 许源一挥手:“好了,你们去吧。” 黑姐就招呼一群蠢弟弟们,结伴往那土丘去了。 许源估计,今晚田靖就能赶到。 而后许源一个牛棚一个牛棚的,把村民都放出来。 村民们哭天抢天,跪在地上给许大人磕头。 脑门撞在地上砰砰作响。 鼻环磕在地上叮叮作响。 许源又将村中的里正叫出来,统计了“丢”牛的人家,按照每头牛二十两银子的价格,给他们付了银票。 里正连连摆手:“这如何使得?那些畜生诡变成了邪祟,并不是大人的责任。 大人救了我们全村人的性命,如何还能让大人出这笔银子?” 许源硬把银票塞给他:“老人家放心,这笔钱有人出,并非本官自掏腰包。” 里正执意不肯:“使不得使不得……” “老人家,春耕马上就要开始了,没有了耕牛,村里这些田地只靠人力如何耕得过来?” 里正犹豫了。 村里并不富裕,没了耕牛今年收成必定大减。 到了冬天,怕是要饿死人啊! “这……” 许源又把银票塞给他:“真不是我出钱,老人家尽管放心,这种事情朝廷会有补贴的。” 许大人撒了个善意的谎言。 “好吧,小老儿替全村人谢大人活命之恩!”里正收了银票,又给许源磕了三个响头。 许源躲开了。 拦不住他磕头,但这样一把年纪的老人,给自己磕头,许源不敢受。 天色已晚,许源来不及赶路,便在里正家住了一夜。 原本许源还有些发愁,广货街上的生意如果做大了,山里山外送货,也是个麻烦事。 白老眼虽然老当益壮,但货物如果多了,只靠他一个人背扛,实在难为他。 现在有了这群牛,问题迎刃而解。 半路上遇到这么一群怪异,却是有了意外收获。 住了一夜后,天一亮许源便悄悄离去了。 否则村民又要感恩戴德的十里相送。 里正一大早就催着自己婆娘起床,取出家里舍不得吃的一罐白米,从屋梁上把最后一块腊肉摘下来,做了一顿家里能拿得出的,最昂贵的餐饭,带着儿子儿媳,给许大人送来。 结果一开门,屋中空空如也,许大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里正一愣,儿媳心疼说道:“这饭食白做了呀。” 门口伸出两个咬着手指的小脑袋,眼巴巴地看着瓦罐里的饭菜。 里正摆摆手道:“给仔们吃吧。” 两个孩子一声欢呼,冲向了娘亲。 里正走出来,遥望官道,轻轻叹息道:“这样的好官儿,少哟。” 两个孩子吃的狼吞虎咽:“爷爷你说的对也不对。” 里正心情好,跟孙子调笑道:“哪里对、哪里不对呀?” “那大官哥哥来了,我们就有好吃的,所以爷爷说得对。” “可那大官哥哥的鹅,好凶啊,啄的我脸蛋子疼!所以爷爷说的也不对。” “哈哈哈。”老人大笑起来,忽又想到:许大人带着一只鹅?我怎么没注意到呢? 大福好像有这个本事,不想被人注意到的时候,就不会被注意到。 …… 许源策马跑了一个时辰,停下来歇息一下。 打开折子看了一下,蛟果然回话了。 却告知了许源一个坏消息:田靖得今晚才能去接那些牛。 蛟尽量用简短的话把事情说清楚。 但它肚里墨水毕竟不多,因此还是用了整整一面。 这折子上剩下的地方就不多了。 原来疽鸦和邱宁泰斗法,终于是闹出了祸事。 邱宁泰一行全部病死,但是疫病也以他们为源头,在鬼巫山里传播开去…… 就连广货街上一些大邪祟都染上了这病。 其中就包括田靖。 不出意外的惊动了“阮天爷”,又给了疽鸦一耳光,让它迅速解决此事。 疽鸦挨了打,憋了一肚子火气。 不敢去跟阮天爷发作,却把火撒到了的病这些邪祟的身上。 它的确是给治病了,但治病的药用下去,却是痛苦无比。 田靖也被折磨的死去活来,全身发软爬不起来,需要修养一日。 许源哼了一声摇摇头。 这个疽鸦是个隐患,以后若有机会,还是要想办法除掉。 又过了一个时辰,许源终于赶到了占城。 但是在城门口被堵了一会儿。 前面正好有一只规模很大的车队,正在接受检查,然后交钱入城。 许源还以为是一只大型商队。 却不料正在队伍后面等着的时候,前面一辆车子窗户忽然打开,露出一张脸来,笑着招呼道:“许大人,真巧啊。” 竟然是朱展雷。 许源也笑了:“怎么是你,白月馆那一千两银子,花光了吗?” 朱展雷脸色一变,紧跟着便听见车厢里,又传来了一阵刻意的咳嗽声。 许源已经听出来了,是他三姐朱展眉。 许源也是老脸一红。 朱展眉跟着出现在弟弟身边,笑着道:“许大人也回来了?我送小弟上任。他今后便常驻占城,给苗禹当个副手,还要许大人多加照拂。” “都是自己兄弟,说什么照顾不照顾的,互相帮趁着就是。”许源也是客客气气的。 朱展眉又道:“之前欠了许大人的恩情,我家已有回报,许大人静候佳音便是。” 许源疑惑,什么意思? 但朱展眉却是轻轻而笑,秀眉弯弯如新月,抿着朱唇不准备多说了。 有些话,大庭广众之下是不能说出来的。 倒是朱展雷发出了邀请:“进城了一起吃饭呀。我叫上大姐夫,咱们喝几杯。” “好。”许源答应下来。 后娘和王婶都在山合县呢,自己一个人左右无事。 进了城之后,大家暂时分别各自回去先安顿好。 确切地说是朱展雷要安顿好。 这一个车队,拉的都是他的东西。 许源已经走出了一段,身后忽然想起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许大人稍等。” 朱展眉骑着一匹骏马追了上来。 她还是穿着山河司巡检的官服,玉带扎住了盈盈一握的纤腰。 官服下摆在马鞍两侧随风起伏。 俏脸白皙,双颊桃粉,英武又秀美。 许源停了下来,朱展眉追上来,将一只包袱递给许源:“想来许大人不曾准备,正好我给小弟准备的多了,便送给你了。” 许源疑惑接过来。 包袱里是一只木盒,拉开来里面是一只只红封。 朱展眉道:“钱不多。一共两层,上面一层每个红封里面有二两银子,一共五十个。 下面一层每个里面十两银子,一共十个。” 许源忙问道:“这是何意?” 这钱显然不是朱家“答谢”自己的。 朱展眉却是微微一笑,卖了个关子:“许大人很快就知道了。” 然后她拨马回转,只留下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咯咯咯……” 许源好生纳闷,带着包袱回到了南城巡值房。 今日是郎小八值守。 许大人不在,便无人敢安排老秦来守大门。 老秦也是格外苦闷,觉得自己快要变成“门房秦大爷”了。 郎小八看到大人回来,裂开大嘴笑了,正要迎上来给大人牵马,后面伸出来一只大手,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往后一拉,然后越过郎小八,先到了许大人面前。 是纪霜秋。 她笑的比郎小八更灿烂,接过许大人的缰绳,声如洪雷道:“大人过年好,属下给您拜年了!” 然后装模作样的拜了拜,便对许大人伸出一只大手等着。 许源一下子明白了,红封原来是这用途。 许源摸出来二两的放在她手里。 “哈哈哈!”纪霜秋大喜:“多谢大人,祝您今年平步青云,节节高升!” 郎小八被抢了头彩,却是敢怒不敢言。 也说了几句吉祥话,从许大人这里领了一只红封。 而后许源进了衙门,沿途遇到部下,都要发出去一只。 皇明官场的风气是,下级官员要趁着年节,多多给上官送礼。 这样在考成的时候,上官才会给你一个“上上”的评语。 亦或是有什么机会,上官才会想起你来,把你推荐出去。 但是诡事三衙中,习惯却有些不同。 手下的弟兄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跟着你一起出生入死的。 一般都是长官要给大家发红封。 钱不多,讨个好彩头而已。 许源心中暗道,朱家三姐心细如发,猜到了自己刚做官不久,想必是不知道这个传统。 她又不是提醒自己,而是直接把给弟弟准备的分了自己一份。 又显出了大姓子弟的大气。 其实一共也就是几百两银子,对如今的许大人来说并不算多,却着实让许源好感大增。 第一层二两的,是给普通校尉的。 下面一层十两的,给几个检校。 朱展眉安排的很到位,可是许源刚在房中坐了片刻,石拔鼎这厮便跑过来了,很没羞没臊的给许大人打千作揖,然后嬉皮笑脸的伸出手:“大人,讨赏!” 许源笑骂道:“老哥哥别闹了,你跟我同级别,我给你什么赏?” 石拔鼎连连摇头:“南署的任命应该很快就下来了,我兄弟马上就是掌律大人了,哈哈哈!给赏给赏!” 许源哭笑不得,硬被他讹去了一枚十两的红封。 “朱展雷约我中午吃饭饮酒,一起去呀。” “好。”石拔鼎答应的毫不犹豫。 朱家、苗家都是千年大姓,没有许源带着,苗禹和朱展雷绝看不上他一个七流巡检。 …… 中午吃饭的时候,许源本想亲自向朱展眉道谢。 朱展眉却没来。 朱展雷摇头晃脑道:“我姐可能是觉得你想去白月馆,她在的话不方便,所以找了个借口没来。” 许源叫起了撞天屈:“我什么时候想去了?” 朱展雷耸了耸肩膀:“你跟我说没用,你跟我姐说去呀。” 许源的眉眼就耷拉了下来。 他们吃饭的地方在北城,是一家雅致并且昂贵的酒楼。 跟斜柳巷离得很远。 苗禹一直闷闷不乐,时间不长就有些喝多了。 他搂着许源的肩膀,大着舌头说道:“老弟啊,你是真的平步青云了。罗城已经传开了,过几日你的任命就会下来了,以后咱们兄弟都是掌律,你我联手,一起制霸占城! 男子汉大丈夫,就该建功立业,什么儿女情长,统统给我靠边站!” 许源听着有些不大对劲,朝朱展雷眨眨眼:“这是亲事黄了?” 但许源分明记得,入城的时候,朱展雷还是喊他“大姐夫”啊。 朱展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别理他,患得患失。只要爹娘同意就行了,我大姐还能不听爹娘的话?” 苗禹心中苦闷,又要喝酒,许源和朱展雷看他已经喝多了,都不跟他喝了。 他就拉着石拔鼎陪他。 石拔鼎不好拒绝。 于是时间不长,他俩一起大舌头了,却是越聊越投机,恨不得当场斩鸡头拜兄弟。 朱展雷悄悄告诉许源:“我大姐对他,还是不冷不热……” 苗禹这几天连连讨好,绞尽脑汁想出了各种办法,无奈大姐还是对他不假辞色。 这次回占城,苗禹是真苦闷。 许源和朱展雷刚说完,那边咚咚两声,苗禹和石拔鼎两个脑壳,几乎是同时磕在了桌子上。 醉倒了。 第三六一章 掌律(二合一) 许源带着石拔鼎,朱展雷带着苗禹,各自将他们送回去。 “展雷。” 许源喊了一声,朱展雷转过身来:“嗯?” 许源本来想让朱展雷跟他姐解释一下,自己真不是想去白月馆。 但是转念一想,这小子去解释,朱展眉可能更不信。 “照顾好老苗啊,令我替我谢谢令姐。” 朱展雷做了个“放心”的手势就走了。 许源直接把石拔鼎送回了家,然后自己返回南城巡值房。 “周雷子呢?” “我去给您叫。” 没一会周雷子就到了。 许源将路上的遭遇大致说了一下,然后取出那东西:“你看看这个。” 周雷子细细检查了一番,然后挠着额头,说道:“大人,我只能确定,这‘种子’出自农耕法。 但这水准远超过我了。 所以我看不出更深层次的奥妙。 至于这东西为什么会吸干了一片稻田,制造出一头怪异,属下就更不明白了。” 许源听得眉头紧皱。 “农耕法造出来的种子?” 也就是说那村子的事件,背后有一个“凶手”! 许源本以为那村子距离鬼巫山不远,是山里的邪祟跑了出来。 但现在看来,应该是有人暗中做了这事,之所以用这种子,正是为了伪装成鬼巫山的邪祟。 许源轻轻摆手:“好,你下去吧。” “是。”周雷子退下了。 许源吐出一团火,将那东西烧成了灰烬。 而后又将折子取出来,把这个情况告知了蛟。 让蛟和田靖将那几头牛接回去后,暗中要留意,是否有什么东西,也在盯着这些牛。 亦或是,这些牛体内,还潜藏着某些后手。 合上折子后,许源又想了想,那村子也不能放任不管。 村子名叫“下坡村”。 许源思考派谁去……可若是祛秽司的人去了,暗中的凶手发现村里有生面孔必定警觉。 最好是借着过路商队的名义暗中调查。 可商队不能久留,一天半天查不出什么来,继续待下去也会很可疑。 许源忽然想到了那两只小狐狸。 她们是邪祟,现了原形可以在村外一直守着。 但许源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得去白月馆。 会不会怕什么来什么,自己去白月馆,正好被朱展眉给撞上? 但如果不让两只狐狸去,那就只有一个选择了:小余山的那一窝黄皮子。 跑一趟小余山也太远了。 许源甩了甩头,哪有这么巧,我几个月都不会去一趟白月馆,偏就这一次被朱展眉遇见了? 而且我为什么要心虚? 我去白月馆怎么了? 许大人不断给自己鼓劲壮胆——数次之后,终于还是出门往斜柳巷去了。 …… 白狐这几天有些无聊。 活的年岁太长了,人类的这些节日便觉得了无趣味。 年节期间没什么生意,不赚钱就是赔钱啊。 这么大一座院子,每天的租金不少给呢。 所以白狐不喜欢这个节日。 倒是狐狸姐妹花,第一次在人类的城中过年,又紧张又兴奋。 今天她俩正准备出去玩耍呢,院子里却来了客人。 两只小狐狸噤若寒蝉,躲在鱼池假山后不敢露面。 这女人好凶的。 上次来把朱展雷和苗禹两个恩客,一起打了出去! 这么凶的女人,将来一定嫁不出去。 谁敢要她? 狐狸姐妹花亲亲热热的抱在一起。 还是我们姐妹好,温柔听话,会的花样还多。 将来谁娶了我们,一定会幸福得少活三十年! 白狐也没想到朱展眉会来。 而且朱展眉不掏钱,一切都挑贵的点。 “我小弟在这里还存着银子呢。”朱展眉一脸淡然:“从里面扣就是了。” 白狐就明白了,这是奔着把钱花完,再也不让小弟心里有念想来的。 不过白狐红尘翻滚几百年,什么样的客人没见过? 也不说刻意讨好,也不故意对抗。 反正就是那么闲聊着,一句两句,慢慢的朱展眉从心不在焉,到被勾起了一点兴趣,不知不觉中,两人话题渐多。 最后很顺利的,两女找到了共同爱好。 很快便摆上了棋局手谈起来。 而且两人的造诣当真是旗鼓相当。 白狐老谋深算,朱展眉天赋过人。 连杀了几局互有胜负,都是大呼过瘾。 两人又开了一局,朱展眉先手,刚落一子,侍女便进来禀告:“祛秽司那人来了。” 朱展眉一愣。 白狐皱眉:“告诉他我这里有客人了。” “他说他不找姑娘你。” “又来找那两个小丫头?”白狐嘀咕了一句,摆手道:“让他别来打扰我们就行。” “是。” 白狐接着下棋,却发现朱展眉心不在焉了,接连做了几手臭棋,便形势大坏。 白狐心思玲珑,抿嘴一笑问道:“你认识?” …… 许源被领进来,侍女将他领到了狐狸姐妹花的住处。 小姐妹俩苦着脸,一左一右坐在桌子边:“大人,又有什么苦差事给我们?” 许源好像根本没听到她们的抱怨,将下坡村的事情说了。 两只狐狸眼珠一转,在城外,并且没有人监督我们! “好,我们这就动身。” 反正我们去了。 然后随意玩耍几天,回来禀告说没有任何发现,这大恶人也不会知道呀。 许源便道:“你们要用心做事。本官会派死尸雀监督你们的。” “啊?!” 可怜的姐妹俩傻眼:这大恶人是不是克我们啊? 我们的心思都被他看出来了吗? “大人既然能驱使死尸雀,为什么不让它们盯着那村子?”姐姐问道。 “那群死鸟毛躁又蠢笨,”许源道:“远不如你们两个机灵。所以这重担还得交给你们,本大人才放心啊,可千万不要辜负了本大人的期望!” 然而这一番夸奖和鼓励,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姐妹俩还是委屈的想哭。 许源当然不能指挥那群死尸雀,只是诈唬姐妹俩而已。 “好了,快些出发吧。”许源起身走出去。 路过白狐的竹舍时,鬼使神差的朝那边看了一眼,便在竹舍白纱窗帘后面,看到了一双美丽而熟悉的眼睛。 许源脚下一顿,终于是信了:在这诡异横行的时代,所有的事情就是这么邪门的巧合。 真被看到了,许源倒也大大方方,本官来此本就是为了公事。 窗后的朱展眉似乎是回头跟白狐道了别,而后便推门出来,和许源走上了同一条路。 白狐倚在门边,对着朱展眉含笑挥手送别。 心里面不无得意地想到:以后又多了个恩客。 朱展眉和许源肩并肩,一直走到了白月馆外。 两人居然一路都没有说话。 出来后,身后白月馆的门刚关上,朱展眉便忽然抬头来,似笑非笑的瞥了许源一眼,说道:“难怪你们都喜欢来这里,同这样的女子待在一起的确快乐,时光和银两都在不知不觉中,就溜走了呢。” 许源张嘴想说,我其实不喜欢来这里,我是有公务要办。 朱展眉却没有给他机会,脸上的笑意忽然收敛,问道:“你知道这女人是邪祟,对吧?” 许源倒是意外了,自己能看出来,乃是因为自己有“望命”的能力。 这朱三丫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女子,不简单呀。 “是一只千年白狐。”许源点头承认了。 “那你为何不告诉苗禹和小弟?” 许源没法回答这个问题。 不抓白狐,是因为城内诡事三衙,和邪祟们之间的“默契”。 白狐只要不作恶,便要容忍她在城内生活。 但苗禹和朱展雷都成了白狐的常客,许源明知白狐身份,却不告诉他们…… 许源就曾将白狐的身份告诉了傅景瑜。 一开始不告诉苗禹,是因为那个时候许大人看这个山河司掌律很不顺眼。 这位掌律则在想着“收服”许源,培养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苗禹来白月馆消费,许源暗中看戏,好不欢乐! 后来几次患难相助,大家关系好了,许源又担心自己真的说了……只怕苗大人会羞愧的要撞南墙啊。 所以干脆假装不知道。 至于更深层次的缘故…… 许源觉得自己和白狐之间有一个默契:许源不戳穿她,她继续赚苗禹和朱展雷的银子。 白狐便默许许源使唤两只小狐狸。 没错,是白狐在“卖孙求荣”。 朱展眉问了之后,发现许源久久不回答,便转过脸去,道:“不方便说的话,就算了。” 许源觉得不是不能如实说,可是跟朱展眉之间,似乎还没有熟悉到可以将这种事情,掰开了揉碎了详细说清的程度。 因而有些为难。 许源犹豫了一下之后,给出了一个回答:“过段时间再如实告诉你。” “哦。”朱展眉轻轻应了一声。 心中实有些哭笑不得,你编一个理由也好呀,这算什么回答? 但忽然又想到:是不能说、但又不想骗我? 朱展眉不由得脸颊有些发热,自己有些心虚,慢慢低下头……可惜看不到自己的脚尖。 朱展眉是一位英姿飒爽、敢爱敢恨的女战将。 她几乎是不会低着头走路的。 到了一个路口,许源抱拳和朱展眉道别:“朱家姐姐,告辞了。” 朱展眉已经恢复了干练利落的姿态,回礼道:“告辞。” 走出去四五步,她不知不觉慢了下来,犹豫着回头望了一眼。 许源肩宽背阔,身姿英挺,龙行虎步而去。 朱展眉对自己翻了个白眼,自言自语的嘀咕着:“有什么好看的……” 忍不住又看了一眼。 …… 许源忽然想起来,那红封的事情,自己还没有向朱展眉道谢。 而且也应该将那些银子还给人家。 于是许源一转身准备去追上朱展眉。 这一转身,正好跟朱展眉第二眼撞在了一起。 朱展眉一张脸腾一下子就红了,飞快的往前冲去,好像逃奔一般。 许源觉得奇怪,急忙追赶:“朱家姐姐请稍后。” 朱展眉跑得更快。 “诶,朱家姐姐!” 许源越喊她越跑,越追她越快。 许源不追了,挠着头一阵莫名其妙。 …… 许源终究还是没来得及当面道谢,并还上这笔银子。 因为朱展眉第二天就离开占城,返回罗城去了。 她这次是送小弟过来。 朱家上上下下,都对这个不靠谱的小弟很不放心。 而后城内平静了数日,许源也将张老押送回小西庙老集,守着那间铺子。 接下来,许源要给小西庙和广货街同时供货,不由感受到了一些些的压力。 田靖已经把黑姐它们接走了。 蛟在折子上告诉许大人:这群大黑牛在高家村和王相村极受欢迎。 山里的村民也种地,当然也需要耕牛。 而且白老眼还专门把黑一要了去,不耕田的时候,黑一就是他的坐骑。 白老眼整天骑着牛在山里晃荡,觉得极是威风。 说了一大篇,最后只有一句话是有用的:暂未发现有人暗中盯着这些牛,也没看出它们体内藏有后手。 这本折子,就用光了…… 许源叹了口气,准备暗中放开一个口子,让平天会的人,再入占城。 狐狸姐妹花在下坡村盯梢,每到白天便有一只回城,向许大人做一次报告。 每一次都是两个字:无事。 到了大年初五这天,南署的一支队伍进了城。 带队的是严老。 随行人员中,却还有一个矮胖的女子。 严老直接进了占城署,石拔鼎慌忙的迎接。 严老吩咐他:“去把许源他们都叫回来吧,老夫有事情宣布。” “是!”石拔鼎兴奋的去了。 这还能有什么事,必然是宣布我兄弟升掌律呀。 他却没有注意到,他转身疾奔而出的时候,背后那矮胖女子眼中闪过了一丝嘲讽。 许源很快被找来,城内的巡检除了桑衣紫外,全都到了。 严老取出了朝廷的任命公文:“许源,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祛秽司占城署的掌律了!” 许源躬身上前,双手将文书接过来:“谢朝廷器重!谢指挥大人提拔!” 严老笑眯眯的,指向了一旁的矮胖女子,说道:“这位是六流匠修,高万丽。她是你的副手,占城署副掌律。” 许源客客气气一拱手:“高大人,以后还请鼎力相助。” 高万丽端坐不动,冷冷打量了许源几眼:“听说许大人本事挺大,以后我还想多多见识一下。” 许源等人暗暗皱眉,这位似乎来者不善呀。 高万丽不客气,许源也没有热脸贴冷屁股的习惯,便板着脸放下了手,不再理会这女人,而是和严老恳谈了起来。 中午许源给严老接风洗尘,高万丽也没去。 来的都是自己人,严老便将情况如实说来:“指挥大人保举你当占城署掌律,结果这个高万丽横插了进来,想抢这个位子。 借口便是你太过年轻,在祛秽司的资历也不足。 高万丽家中颇有势力,她又是六流匠修,如今这时代,匠修被高看一等。 所以这事情僵持了一段时间。 后来朝中忽然有一位大员出面,找到了总司衙门那边,为你说了几句话。 指挥大人打听了一下,那位大员乃是为了还朱家一个人情。” 许源恍然大悟,难怪朱展眉说朱家回报了自己的恩情,原来是着落在这里。 “高万丽就只落了个副掌律,她必定是不甘心的,以后只怕还要起些事端,指挥大人说了,你不必怕她,尽心做事便是。” 许源点头。 严老又补充道:“对了,这个高万丽,是个新匠。” 第三六二章 番邦好 许源听到“新匠”两个字之后,对于高万丽的出身、来意等等,就都不在意了: 她就是我的敌人! 后娘是旧匠,最讨厌的就是新匠。 区区六流,想要跟后娘对抗?痴人说梦呢。 严老要说的却不是这些,而是告诉许源:“高万丽是个非常顽固的新匠。 坚定地认为,老祖宗传下来的一切机关术,早已经落后了,现在应该用番洋的手段来解决一切问题。 她常跟人说的话便是:承认自己不行有那么难吗? 咱们不行就得认,人家更强就应跟人家学!” 许源颇感莫名其妙:“咱们跟雪刹鬼、红毛番打的几仗,都是咱们赢了吧?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怎么就不行了呢?” 严老喝了一口酒,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不光是高万丽,北都、南都中很有那么一部分人,向来信不过朝廷。 比如几次和外邦大战,他们便一直觉得朝廷的战报做了假。 咱们必定是输了,但是前线将领谎报战功。 而朝廷也不戳破,顺势向天下宣布大胜的消息。 还有些人非要说,咱们虽然是打赢了,但都是用人命堆出来的,说咱们杀一个雪刹鬼,要死三个战兵。 说咱们在南洋击沉红毛番一艘小帆船,就要沉没三艘五百料的大船!” 许源更不明白了:“他们这数据从哪儿来的?他们亲自参战了?自己在战场上一个一个数的?” 严老摇头:“鬼才知道。” 不信朝廷许源能理解。 皇明到了如今这地步,许大人也要在心中评价一句:烂到根儿了。 可不信朝廷归不信朝廷,你们这么推崇番邦,又是什么道理? 关键是番邦跟皇明的战斗还都输了。 你们非要在嘴皮子上,给番邦来个“反败为胜”?! 严老又看了看其他人,酒席已经到了后半程,石拔鼎几个都已经喝的醉醺醺,兀自互相拉扯着,想把对方灌倒。 这个状态的酒鬼们,都觉得:对手已经不行了,我再坚持几杯,他就倒了。 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和许源,严老便放心了,拉了一下许源,两人脑袋凑到一起,低声说道:“高万丽家里,主张的是大力向番邦购买新炮、新船等等。 他们也是正州那边,专门做这个生意,最大的那几家之一! 高万丽跑到交趾来,一定要跟你抢占城掌律这个位子,也是为了他们从红毛番那边买东西,从这边走运回正州方便。” 许源就明白了:“朝廷里有不少人支持他们吧?” 严老笑了:“你小子是真成熟了,一下子就看出这里面的猫腻。” 许源冷笑:“来来去去,不外乎一个利字。” “正是。”严老点头:“原本朝廷的采办,都是正州那边的各大匠作。里面的好处早就被瓜分完了。 有些人插不进手去,就眼红着急。 现在如果朝廷另开番邦采买,他们就能从中上下其手,也捞个盆满钵满。 所以支持高家的很多人啊,未必真的就觉得番邦的东西好,但是从番邦买,他们能拿到好处。” 许源恼怒的鼻息粗重几分,严老拍拍他的肩膀:“阿源,好好做,将来你跟指挥大人一起进入北都,才能大展拳脚,把这些蛀虫一只一只剔出来,踩死了!” …… 严老第二天就回罗城去了。 不管是严老还是麻天寿,对现在的许源都很放心。 之前许源只是个巡检,就能挤走贺佑行和谢青蔓。 现在他是掌律,还会怕手下一个副职? 许源带着手下,将严老一直送出城门。 回来后,许源便正式入主占城署。 原本属于贺佑行的最大的那一间值房,现在当然归许源使用。 许源在主位上坐下来,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将大家都召集起来,咱们开个会。” 很快,石拔鼎、万允、傅景瑜、毛大斌、贾熠、狄有志等等都到了。 而后许源才吩咐郎小八一声:“去将高大人请来。” 高万丽带着手下进来,发现整个值房内,已经挤满了人。 只在许源左手边,给自己留了一个座位。 她和当初的谢青蔓不同。 谢青蔓根基浅薄,全靠自己在北都的“闺中密友”支持。 上任也只带了万允一个人。 而高万丽来,家里给她配了两队人马,带队的人一位是七流神修,另一位更了不得,乃是六流丹修! 高万丽是来当“猛龙”的。 现在这值房内,许大人彰显出一副“兵强马壮”的样子,高万丽不免冷笑。 许源用“望命”看了一下高万丽。 昨日匆匆一面许源没来得及看。 结果这一“望”,就看出了些问题…… 许源不动声色,指了一下身边的位子:“来,坐。” 自从第一次见面,高万丽言辞上对许源有些不客气之后,许源对她也就很傲慢了。 高万丽见他连一声“高大人”都不肯喊,心中大为不满,冷哼了一声坐下来。 她是带着手下的六流丹修和七流神修一起进来的,但现在只剩下了一张椅子,那两位便只能站在她身后。 高万丽心思一转,觉得应该先声夺人,彰显一下自己的实力。 她本身是六流匠修,在这个时代,匠修被高看一等,高万丽便一直自我感觉“地位超然”。 而她和许源争夺占城掌律的位子,当然对许源这个对手,进行了全方位的调查,知道许源也只是个六流丹修而已,兼修了一门“商法”,水准不祥。 但兼修商法时间不长,应该不会超过七流。 那么现在占城署中,有三位六流,自己一方占了两位。 硬实力上,自己完胜许源,凭什么对他忍气吞声? 高万丽便主动开口道:“许大人,给卢先生和江先生添把椅子。” 值房中已经很拥挤了。 没地方再添椅子。 不等许源拒绝,高万丽便说道:“卢先生乃是六流丹修,应该有资格坐下吧?” 石拔鼎等人的确很意外。 高万丽上任,居然带着一个六流的部下! 看到众人的脸色,高万丽心下得意,要的便是这个效果。 高万丽接着说道:“若是没地方添椅子,有些本没资格坐着的,就主动一些让出一把来。” 却没想到,许源冷冷问道:“敢问卢先生和江先生在祛秽司中担任何职?” 高万丽道:“并无职务,本官正准备任命他们为巡检。” 许源毫不留情道:“既然不是我祛秽司的人,今日乃是我祛秽司占城署开会,便请他们先出去吧。” 第三六三章 一败涂地 “你说什么?!” 高万丽真以为自己听错了。 堂堂六流丹修,要加入占城署,谁舍得拒绝? 即便这位六流不是自己的人,但只要加入占城署,纸面上便是占城署的实力! 对于许源来说,那也是面上有光的事情。 况且这么将人赶出去,可就真的把一位六流丹修得罪狠了! 许源仍旧淡然:“高大人年纪不大,耳目已经不灵光了?本官说他们不是祛秽司的人,不该来参加今日的会议。” 卢先生脸上一片潮红,两眼喷火:“许大人真要如此折辱卢某?” 许源瞥了他一眼:“区区六流,也敢在我占城署放肆?” 许源扣指一弹。 剑丸飞出。 回占城这段时间,许源不断饵食,已经将剑丸也提升到了五流的水准。 滴溜溜—— 剑丸瞬间到了卢先生眉心前。 卢先生一张嘴,自己的剑丸也跟着喷出。 两人都很克制,在值房中并未显出“剑”的形态。 卢先生的剑丸鸽卵大小的。 许源的剑丸因为刚升的水准,现在只有黄豆大小。 两枚剑丸一碰。 发出“叮”的一声轻响,似乎并不剧烈。 卢先生的剑丸上,立刻蔓延出现一片细密的裂痕! 卢先生脸上再次泛起一片潮红。 之前是因为羞愤,这次却是因为受了沉重的内伤。 卢先生勉强压住了伤势,一口将自己损伤严重的剑丸吞了回去,然后低头奔着门口冲了出去。 高万丽万万没想到,许源如此的“粗鄙”! 不但直接赶人,而且一言不合就出手。 偏偏卢先生一个照面就败退了。 高万丽的脸瞬间变得锅底一般黑。 这还看不明白吗?许源这混蛋不知什么时候升五流了! 所以卢先生才不堪一击。 高万丽很不愿意相信,因为许源太年轻了,能升五流?! 许源没兴趣跟高万丽玩什么明争暗斗。 所以今天很干脆、很直接的找了个借口就出手,揍了卢先生。 我是正职,我水准更高。 不打算跟你虚与委蛇。 直接让你认清现实! 江先生站在高万丽身后,脸色也是唰一下就变得苍白。 许源毫不客气的看着他,问道:“江先生也要本大人亲自请你出去吗?” 江先生看了看高万丽,高万丽便是一万个不情愿,也只能沉重的点了一下头。 江先生暗中松了口气,一言不发的自己走出去。 许源冷哼一声:“好了,现在没有闲杂人等,咱们祛秽司可以议事了。 城内有四处巡值房,按照之前的惯例,每个巡值房里需要一位巡检坐镇。 现在只有石拔鼎和万允两位巡检,本官决定,晋升傅景瑜和狄有志为巡检,大家有意见吗?” 傅景瑜这个人选大家不会有什么意见。 另外一位巡检就从许源手下的其他检校中选出。 之所以落在狄有志身上,因为他已经是七流了。 水准上合适。 贾熠和毛大斌暗叹一声。 贾熠也已经是七流了。 前日刚升上去的。 晋升之后,贾熠专门向大人禀报过。 许大人很是说了几句嘉勉的话,但也没有别的许诺。 贾熠便知道第一批升巡检的人中,不会有自己了。 贾熠有些失落,但不算失望,毕竟早有心理准备。 这几个月来,时常遗憾一步慢步步慢啊。 但大人对自己也着实不错,自是不会有什么二心。 第一批轮不上自己,那就等第二批了。 贾熠不反对,许源手下其他人就更没资格反对了。 偏生刚被许源收拾过的高万丽,忽然开口道:“四个巡检,应当留出一个位子给卢元象。” 许源也没料到这女人如此拎不清。 “为何?”许源冷冷问道。 “卢先生愿意加入祛秽司,他堂堂六流,难道不值得一个巡检之职?”高万丽说的理直气壮。 在她看来,为跟随自己前来占城的卢元象谋求一个“巡检”的职位,乃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许源没有回答高万丽的问题,而是问道:“高大人进入祛秽司多久了?” “六年了。” “那也算是老人了,”许源声音逐渐严厉:“那么高大人不会不知道,我祛秽司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想要加入我祛秽司,先要查其身家是否清白,还要检其自身是否被邪祟寄生。 这些检验都过了,才有资格进入祛秽司。” 高万丽怒道:“卢元象绝无问题……” 许源一挥手打断她:“不是你说没问题就没问题的,得本大人说他没问题,他才没问题!” “你!”高万丽气结。 许源接着又道:“这一番调查,少说也要几个月。难道我占城署还要等他几个月? 况且,六流又如何呢?水准高只能说明个人实力不俗。 但巡检需要带着手下弟兄办案,考验的不仅仅是个人的实力。 卢元象愿意加入祛秽司,我们当然欢迎。 如果他通过了审查,本大人愿意给他的一个符合他水准的职位。 比如署里的督办之类。 但他想要成为巡检,单独带一队人马,还要在往后的事务中证明自己的能力。” 许源扯过两张任命文书。 上面早写好了傅景瑜和狄有志的名字。 许源拿出自己的官印:“本官说完了,高大人如果没有别的理由反对,本官就要用印了。” 高万丽张了张嘴,又实在找不出什么理由反驳。 许源便大印一落,啪啪盖好。 “从今日起,傅景瑜和狄有志便是巡检了!” 同僚们纷纷上前,笑着拱手恭贺两人。 高万丽猛地站起来,阴着脸拂袖而去。 却是无人在意她。 今日交锋,高万丽一败涂地。 到了晚上,高万丽冷静下来后,自己总结了一下,觉得输在了许源这厮不按常理出牌。 六流的卢元象本是高万丽手里的大杀器。 结果一出场就被许源把剑丸打碎了。 你堂堂占城署掌律,都不走一走“先派个部将出马”的惯例,直接自己上手! 你的身份呢! 但她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许源有个最大的优势便是年轻。 今日这一切就算是传扬出去,旁人多半也只会评价一句“年少轻狂”。 那又如何呢? 会让上官觉得许源“不稳重”,需要多磨堪一番? 许源刚升了掌律啊,他这个年纪,本也就不可能短期内再升官了。 对许源来说,几乎是没有损害。 而对于高万丽,却是出师不利、一败涂地。 占城署四个巡检,她身为副掌律,居然一个都没捞到手。 谢青蔓还能从贺佑行手里抢来一个呢。 第三六四章 欺负人(求月票) 高万丽绝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白天的事情那是越想越气。 结果气的自己一夜没睡着。 天快亮了,终于才是睡着了。 结果没睡一会儿,就被一阵号子吆喝声给吵醒了。 高万丽怒火上涌,直冲天灵盖。 一把拉开门冲了出来,便看到秦泽、郎小八和纪霜秋等武修,正带着几十个校尉,一起喊着号子抬着一块巨大的桥石,准备安置在署里的后院。 高万丽张口就要骂…… 却见所有人一起露出惊恐之色。 距离她最近的秦泽,更是不顾一切的扑上来,一把捂向了她的嘴! 匠修同样不以体魄见长。 所以老秦全速冲过来,高万丽根本没反应过来,就被老秦脏兮兮的大手,整个糊住了脸。 老秦本来就不修边幅。 这会正抬石头呢,那当然是一手灰尘混着臭汗。 而且高万丽刚张开嘴要骂人,这就让老秦的中指直接戳进了她的嘴里。 “呕——” 高万丽差点吐出来。 她拔出一只手炮来,顶住老秦的太阳穴,不管不顾的就要扣动扳机,把这个脏东西脑袋轰碎! 忽然一根绳子不知从何处钻出来,死死缠住了她那根手指。 她没能扣下去。 许源冰冷嫌弃的声音传来:“今日禁:骂街。” 高万丽一愣,自己被吵醒后,恼怒异常直接冲出来,还真忘了看今日禁忌。 许源道:“老秦这是在救你的命!” 老秦还捂着她的脸,小心翼翼道:“你不敢再胡闹了?我松开手了?” 老秦慢慢收手,高万丽呸呸连吐口水。 没办法用捂嘴的缘故找麻烦了,便另找理由:“把这东西运到署里来做什么?” “这是一件祥物。”许源淡淡说道,然后一挥手:“继续。” 众人便将桥石抬到许源住的院子。 署里后院很大,分成了若干个跨院。 许源和高万丽都住在这里。 许源的那一座当然是最大的。 但是想要把桥石抬过去,恰好要从高万丽的门外经过。 但道路狭窄,为了通行便将高万丽的院门给拆了。 院门后靠墙种了一排花,也被踩得稀巴烂。 高万丽气的差点又忍不住骂街。 她选的这个院子,乃是花草最繁盛的一座。 结果现在院子一片狼藉…… 等郎小八他们把桥石运过去,高万丽咬牙切齿满怀怨恨,又无比委屈:“没有这么欺负人的啊……” 许源亲自盯着,放置好了桥石,便出门去了。 傅景瑜接手了城南巡值房。 石拔鼎是城北、万允城东——这都是原本的分工不变。 狄有志接手了城西。 斜柳巷便在狄有志的辖区内。 许源出了衙门没走多远,便拐进了山河司衙门里。 来请苗禹帮自己个忙:“我要一份高家的详细资料。” 苗禹:“好说,明天就能给你送过去。你怎么感谢我?” 许源调侃道:“我也给你在白月馆里存上一千两银子?” 苗禹顿时头疼,好兄弟,你是真坑我啊! 苗禹连连摆手告饶:“好了好了,你厉害,我怕了还不行?” 许源就也笑了:“放心,有立功的机会,我一定想着你。” “还有我、还有我。”朱展雷急忙凑过来。 “好,还有你。” 朱展雷是个纯纨绔。 来占城署是为了躲开大姐、三姐。 占城署里还有苗禹罩着自己,跟着混上几桩功劳,没准就能再升一级。 到时候回家也能跟同为纨绔的几个堂兄弟们吹吹牛。 但是过完年这几天,朱展雷随意问了署里几个人,便发现大姐夫来占城后屡立大功……但每次都有许源! 虽然山河司的文书里,尽量降低了许源的存在感。 但朱展雷的出身注定了,他能看懂公文春秋笔法之下,掩盖的某些“真相”。 占城有一条真大腿! 可惜不是我姐夫! 要是我姐夫就好了…… 朱展雷是抓到机会,就要抱紧这条大腿的。 许源跟两人聊了一阵,便告辞出来了。 然后又去了白月馆。 今天回来报告的是妹妹,还是那两个字:无事。 之前几日,她们都是去南城巡值房。 现在许源搬到了占城署,她俩不敢去了。 只能许源来白月馆找她们。 跟许源说了“无事”后,妹妹就要溜走。 并不想跟大恶人多待一刻钟。 却不想被大恶人抓住了狐狸尾巴拽回来。 “哎哎哎……”妹妹羞愤不已。 你别乱拽呀—— 你拽后腿都行。 拽尾巴我会下意识的放出一股“迷魂气”的。 这是我独有的诡技。 妹妹好容易才憋住了。 许大人却毫无所觉:“这几天仔细些,可能有事发生。” “知道了。”妹妹噘着嘴。 …… 高万丽手下有人。 卢先生和江先生各自带了一队人,护她来上任。 不管是高万丽还是她背后的高家,都觉得将这些人招进祛秽司不成问题。 却没想到连卢元象都没进去。 高万丽院子被搞的一团乱。 许源的手下们倒也没有真做的那么绝,安置好了桥石后,于云航主动过来,告诉高万丽:“属下这就调派人手,来给大人重修院子。” 高万丽阴森森的只吐出一个字:“滚!” 让你们给我重修? 怕不是越修越烂。 但高万丽叫自己人来,在衙门口被挡住了。 郎小八板着脸,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衙门重地,不是祛秽司的校尉不准进去!” “我等求见高大人,还请通禀一声。”江先生捏着鼻子,向郎小八求情。 郎小八这倒是不曾为难,真的就给他去通禀了。 江先生在等候的时候,忽然看到一只大白鹅,耀武扬威、趾高气昂的走进了衙门的大门。 甚至因为门槛有些高,一名校尉嬉皮笑脸的将大白鹅抱起来,放到了门槛后面! 江先生忍不住道:“堂堂祛秽司衙门,不准闲杂人等进去,却可以让一只畜生穿堂过户?” 校尉一翻白眼:“你知道个屁!这是掌律大人养的鹅。” “你们……”江先生也是无比委屈。 欺人太甚啊! 副掌律的下属,还不如掌律的鹅吗? 高万丽接到了郎小八的通报,很想发作,但找不到由头。 最后只能声称这些人是自己的“家仆”,来给自己修院子。 明明是一群修炼者,实力个个不俗,却成了低等的仆人。 手下们虽然进了衙门,心里也是无比的憋屈。 高万丽终于等到了自己的人进来,便走到乱糟糟的院子里,指挥着大家:“先把墙砌起来,后面流出一条花坛,这边再帮我挖个鱼池,里面要用正州运来的太湖石,起一座假山……” 正安排着呢,便看到一只大白鹅,摇摇晃晃旁若无人的进来了。 然后顺着墙角开始翻地砖。 地砖下钻出几只虫子,它便一口吃了,然后接着翻找。 随即,在高万丽主仆一群,目瞪口呆之中,大福晃晃屁股,在门口拉了一坨粑粑。 “太欺负人了!这是骑在我脖子上拉屎啊——”高万丽是真的绷不住了。 第三六五章 肥头大耳 高万丽还不知道,最能欺负她的那个人,刚刚从南门进入了占城。 三娘会雇了一支车队。 将王婶从山合县接了回来。 王婶要带上小墨。 林晚墨推辞了两句,也就顺势答应了。 许源走后,巷子里四个人又把匣子里的老祖宗们请了出来。 也联络上了还在“黄泉路”上的许还阳。 申大爷负责把阿源现在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许还阳。 许还阳并没有反对申大爷的安排。 便是他再心疼儿子,这种情况下,也说不出反对的话。 三娘会富得流油,车队奢华。 专门从罗城过来,将众人从山合县送到占城。 价格是一百五十两银子。 随车队还配了护卫、厨子等。 若是以前,林晚墨绝不肯坐这么贵的车。 便是有人付账、不用自己掏钱,她也不会坐。 但是现在,林晚墨的心态已经调整过来了。 她不是那种没苦硬吃的人。 许源刚挣钱的时候,虽然一次给了后娘好几百两银子。 她还是会节俭生活,把钱都攒下来,要给继子娶媳妇用。 现在许源的成就……人生大事已经不必发愁。 而且往家里拿的银子越来越多。 林晚墨就觉得,我家的日子,不必如以往那般清苦了。 而且林晚墨已经和王婶商议过了,这次去了占城,便让三娘会负责收集各种料子,由林晚墨为他们炼制新的百病柜和量心称。 这其实也是许源在过年那几天,跟王婶和后娘商议之后的结果。 后娘不能直接出售自己的匠物,这是河工巷的规矩。 这规矩背后牵扯到河工巷的秘密。 但是后娘做出来送给王婶,王婶也是河工巷的人。 便如当年许还阳的做法一样。 后娘也就心安理得的享受三娘会的孝敬。 许源有意扶植三娘会,以打压平天会,挤占平天会的生存空间。 车队将王婶和林晚墨送到了南城巡值房,傅景瑜和宋芦迎出来。 原来许大人高升了! 三娘会上下,连忙恭喜祖师奶奶。 王婶笑眯眯的,开心极了。 我早就说了,我家阿源是个天才。 车队又将他们送到了占城署。 三娘会众人先行告辞,费师爷等人,在回火德济世堂的路上,就命苗炎:“南城那边太远,在占城署附近置办一处产业,咱们要离祖师奶奶近一些。” 苗炎毫不犹豫道:“您们就放心吧,我都已经想好了。” 苗炎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三娘会占城分舵,将会在占城署附近,新开一家酒楼、一家点心铺、一家金店、一家绸缎庄。 这些店铺不指望挣钱,但会重金从城里挖来最好的师傅们。 以后孝敬祖师奶奶的东西,比如一日三餐之类,就不需要再去外边买了,咱们直接从自己铺子里出。 “你小子是个有孝心的,不错不错!” 老师爷们交口称赞。 苗炎也没想到,若干年后,三娘会一系列“祖记”店铺,因为始终保持着最高的标准,竟然成了城内高端消费的标杆。 并且一步步从占城走向整个交趾,分号甚至遍布正州! 成了三娘会最赚钱的生意,反超了三娘会量心买药的老本行。 衙门口守着的郎小八,一看到林晚墨和王婶,急忙将她们迎了进去。 又打发一个校尉快去向大人禀报。 许源迎出来,和王婶、林晚墨正好在高万丽的院子外遇上了。 大家恰好看到,高万丽正带自己“家仆们”,对大福进行围追堵截。 高万丽声嘶力竭的叫喊道:“给我抓住这畜生!我要烤了它……” 大福真的吓坏了。 这女人已经这么胖了,还想要吃我? 你该节食啊! 大福满院乱窜,拍着翅膀嘎嘎大叫,呼唤饭辙子快来救自己。 王婶一看大福被欺负了,双眉倒竖,怒道:“住手!” 高万丽理都不理。 她手下那些人,一看是个老太婆,也没人放在心上,继续追赶大福。 王婶忍不住要出手了,却被林晚墨拉住了:“婶儿,你不能动手。” 林晚墨阴沉的盯着高万丽。 第一眼看到这女人,林晚墨便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极端厌恶。 从魂魄到身躯,每一处都不很不喜欢这个家伙。 许源一伸手,兽筋绳飞出去,化作了一片大网,落下之后在这院子中,布下了一座“迷宫”。 将所有追赶的人都拦住了,却巧妙地留出了唯一的通道给大福。 大福叭叭叭的甩开两只大脚蹼,一头扎进了饭辙子的怀里。 这会儿也不嫌弃饭辙子了,脑袋直往许源怀里拱。 用翅膀不停地拍着自己的胸口,嘎嘎嘎的大叫着,似乎是在说,可吓死我了…… 高万丽手下的人被挡住了,转了两圈发现出不去,便有人施展手段凌空飞起,想要越过这大网的阻拦。 却不料他们飞起来,这网便跟着抬升。 一名武修是个暴躁的性子,这几日憋了满肚子的火,终于忍不住咆哮一声,抽出自己的兵器来,便冲着那大网杀过去。 他使的还是一件冷门兵刃。 乃是两柄奇特的弯刀,拼在一起便是一只又弯又长的剪刀。 他觉得自己的兵刃恰好克制这大网,因此冲上去对着大网就是一剪。 结果预料之中大网直接被剪开的情况并没有出现。 反而是自己的剪刀,被大网中蔓延出来的,无数发丝般纤细柔韧的绳子,一层层的纠缠包裹住了! 武修连忙往外拽,结果不但没拽出来,反而被绳子扯着,整个人跌进了大网中,也被涌出来的绳子给缠住了! 这货就像是蛛网上,被层层蛛丝缠住的猎物,呜哇大叫着,呼唤同伴来救自己。 他的同伴们倒是也很积极,四处乱窜想要找到他,可就是怎么也走不过去。 高万丽咬牙切齿,怒叫道:“许源!你什么意思?” 许源也毫不客气:“本官还想问你们呢,这么多人欺负本官的鹅——这行径太卑劣了吧?高万丽,你好歹也是六流匠修,大姓出身,占城署副掌律,不觉得有失身份吗?” 后娘双眼慢慢眯起。 立刻明白了为什么自己没由来的厌恶这女人了。 新匠啊! 高万丽无比委屈,面目狰狞起来,指着许源怀里的大鹅叫道:“我欺负它?!” 第三六六章 背后靠山多 “我欺负它?!” “它在我门口拉屎!” “把我院子都拆了,我还不能教训它了?” 这一次高万丽觉得自己理直气壮。 许源随口道:“你的院子不是早就被拆了……” 高万丽怒视之。 许源摆了摆手:“你一个大活人,怎么还跟一只家禽计较? 况且衙门后院有这么多空闲的院子,你为何非要住这个?” 高万丽怔了一下。 是的,我也是刚搬进这座院子。 许多行李都还在箱子里,没来得及取出来。 这座院子里,我最喜欢的景致已经毁了。 我为什么还要修它?而且因此一再被这个姓许的羞辱! 高万丽不愿意承认,自己怒气上头,所以压根没想过可以换一个…… 如果承认了,就显得很愚蠢。 但是不承认,就只能一条路走到黑,继续把这院子修好。 “我……我就喜欢这里!”高万丽咬着牙,恶狠狠说道。 许源看了看这院子破破烂烂的样子:这地方好在哪儿了? “罢了,”许源忽然大度起来:“你愿意修就修吧。只要账目不太过分,署里会出这笔钱的。” 毕竟是衙门的后院。 于是许源就这么把大福的事情糊弄过去了。 他收了兽筋绳,抱着大幅,笑着道:“王婶,后娘,咱们回去吧。这边住的可比南城巡值房宽敞多了。” “好、好。”王婶微笑点头。 高万丽在后面望着他们,注意到了林晚墨。 她收集过许源的情报,知道许源的后娘是一位水准不明的匠修。 林晚墨第一眼看到她,就很不喜欢她。 同样的,高万丽也觉得怎么看林晚墨,就是不顺眼! 这女人腰肢那么细,两条腿那么长,脸蛋上、脖颈上的皮肤怎么那么白嫩! 当真可恶! 长得这么漂亮,一看就不正经!必定生下来就喜欢勾引男人! 高万丽正在心里不断恶毒的诅咒旧匠美人,忽然听到一个声音飘来,正是林晚墨在问许源: “这肥头大耳的,是什么人?” 高万丽“嗷”一声窜了起来,背后瞬间浮现出一片细密的齿轮,互相咬合铮铮作响。 无数的金属结构蔓延开,覆盖住了她的身躯。 她穿上了一具满是番邦风格的铁甲。 双手上延伸出一尺半长的尖锐爪子,背后展开一双金属蝠翼。 “你说谁肥头大耳!” 她撒泼一样的扑向了林晚墨。 林晚墨拿出一只皮囊。 对着高万丽挤压,里面喷出一片油来。 嗤—— 细密的油滴落在了高万丽身上。 她那一套铁甲中,齿轮便忽然失控,飞快的转动起来。 高万丽扑到了一半,噗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那些齿轮还在不受控制的高速转动。 铁甲便越收越紧,将高万丽死死地锁在了里面。 高万丽惨叫一声,急忙收了这匠物。 已经顾不上去找林晚墨的麻烦了,仔细检查了自己这件珍贵的匠物。 却发现,那些油滴已经渗透到了每一个零件上。 并且紧紧地附着在其表面。 需要整个拆开来,想办法清理干净。 否则这件匠物就废了。 “你——”高万丽狠狠咬着牙,怨毒的瞪着林晚墨。 林晚墨做出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这人发什么疯?” “你骂我肥头大耳!” 林晚墨眸子一转,狡黠说道:“你这样大口喷人,我是不认的。你是新匠,我听说番邦那边有能将人的声音保存下来的匠物,你应该也有吧?你存了我刚才的话吗? 要是没存,那就是没有证据喽。 没证据你说个什么?” 高万丽气结。 别说那种匠物华而不实,制作困难价格昂贵,她本就没有。 就算她有,急切间谁能来得及把你那句话保存下来? 许源当然还是帮亲不帮理:“我是没听到,什么肥头大耳的话。” 许源对高万丽眨眨眼:“你是不是听错了?” 高万丽终于冷静下来,知道这顿骂是白挨了。 她将这笔账狠狠地记在心里:“好、好、好!你们给我等着!” 许源耸了耸肩膀,带着后娘和王婶走了。 高万丽继续修院子。 手下们小心翼翼,虽然在干活,但是不敢弄出什么大动静,否则必被自家小姐迁怒。 这些人都是修炼者,干活很快。 天黑之前,便将院子修好了。 高万丽一言不发,进了屋关上门。 这两天受得气,比她前半辈子加一起都多。 她回屋之后,从箱底找出来一只首饰盒。 打开来里面装着一颗拳头大小的古怪种子。 “明日便开始发动!” “到时候占城外乡野间,邪祟四起,扑食村民!” “姓许的刚上任,治下便出了这么一桩大案,他处置不力,我要向上边狠狠地告他一状!” “敢惹我?你是真不知道老娘的靠山有多强。” “这次一定要将姓许的撤职查办,他家里的人一并株连。” “那个该死的旧匠,先把她扔进教坊司,千人骑万人跨,狠狠折磨上几年,然后再想办法弄出来,控制住了让她乖乖给我们练造匠物!” 高万丽恶毒的畅想着对许源和林晚墨的报复,心里痛快了许多。 …… 第二日,禁:临河、街驰、浓妆、踏影。 许源看了这禁忌后,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禁“踏影”,便是不能踩到任何东西的影子。 包括人的。 所以今日要格外小心。 可以想象得出,今日城内必定又是一片萧条。 大家能不动就不动。 便是独自在屋里也要小心。 白天的时候,影子太多了。 祛秽司的校尉们按时来上值,但是彼此拉开了很远的距离。 大家甚至不敢从正门走,大多数都是飞过院墙进来。 郎小八来向大人禀告:“高大人一大早就出去了。” “说去做什么了吗?” “没有。”郎小八道:“属下远远地问了一句,挨了她一顿骂。” 许源一摆手:“不管她。” “是。” 许源去了自己的值房,处理一些公文。 半上午的时候,苗禹派人来,给许源送来了一份卷宗。 来人甚至没敢靠近衙门大门。 占城署大门前被日光照下一大片阴影。 交代了一声后,将卷宗扔了进来,转身就走。 郎小八将卷宗给许大人送来,许源展开一看,是高家的详细资料。 看过之后许源将卷宗烧了。 “跟我猜的差不多。” 卷宗里显示,高家和伏家关系匪浅。 而且许源还从一些线索中分析出来,高家恐怕也是上次那批茧食得货主之一。 高万丽来占城,目的绝不简单。 第三六七章 十拿九稳(求月票) 后娘给许源带来了两件新的匠物。 用人厨婆的料子,炼造出了一只鼻烟壶。 能够散发出特殊的香味。 嗅到这种香味,不管是人还是邪祟,都会短暂失去理智,迷迷糊糊的跟着香味走。 这件匠物乃是五流。 用树眼炼造了一柄折扇,却只有十二只扇骨,对应的便是剩余的十二只树眼。 每次打开折扇,便能够将许源传送出去。 不过传送的地点随机。 这是一件用来逃命的匠物。 只能用十二次,每一次会消耗一枚扇骨。 剩余的料子后娘还没来得及处理。 比如邓临岳的蛛网和蛛娘子,以及那一团恶浊丝,后娘准备将其融合在一起,有了思路但还没来得做。 而齐越的料子,后娘有了个自己非常满意的想法。 所以来占城后,从许源那里要走了三条簪和算筹。 准备融合在一起,炼造出一件可能是四流的匠物! 许源对此非常期待。 跟后娘保证:“你还需要什么样的料子尽管跟我说。我这里没有可以去小西庙老集上买,小西庙没有可以去广货街上买。” “禁踏影”的日子,城内果然是一片安静。 熬到了半下午的时候,狐狸姐妹花的姐姐回来了。 “今天有人去下坡村了!比我们还鬼鬼祟祟,似乎是在找那些水牛。” 许源便一挥手,用“龙吐蜃”的诡术,幻化出了高万丽的样子:“是这个人吗?” “就是她!” 许源点头:“她没找到那些水牛,然后呢?” “我回来之前,她刚走,好像是往东闸村去了。” 许源道:“你马上回去,追上她,盯着她都做了些什么。” 姐姐眼珠一转,暗忖可不能再让这大恶人白白使唤我们。 “我们姐妹给你做事,有什么好处呢?” 许源微微一笑:“你们想一想,鬼巫山里,最眼馋谁的诡技,我帮你们搞到手。” “真的?” 姐姐眼睛一亮。 许源点头:“本大人绝不食言。” “好。” 狐狸姐姐满怀期待的走了。 上次用“望命”看了高万丽。 许源就发现了问题。 高万丽不但是个匠修,还兼修了“农耕法”。 若是别的时候,许源也不会怀疑什么。 但下坡村的黑姐,便是农耕法造出来的怪异。 许源自然多留了个心眼。 所以才会去找苗禹,要来了高家详细的资料。 现在看来,高万丽所做的“布置”,绝不只是下坡村一处。 伏家死了两个人,而且伏重九还是伏家很重要的继承人之一。 茧食丢失,货主们连派了两拨人来,而后便没了声息。 许源可不会侥幸地认为,他们会善罢甘休。 现在看来,果然是勾结在了一起。 而许源并不打算这次就解决了高万丽。 许源现在需要《化龙法》的后续,以便在七月半之前,将《化龙法》修到五流。 自己的化龙法来自于伏霜卉。 勉勉强强能算是六流。 但实际上比六流还是差了一些。 许源在值房中摸着下巴,暗忖如何下饵,让高万丽咬钩,然后把伏家引出来。 但又不能暴露了自己。 …… 高万丽是天快黑的时候才回来的。 一天时间,绕着占城跑了七八个村镇,真是很辛苦。 高万丽以前从来没有这么努力。 对许源和林晚墨的仇恨,给了她巨大的动力。 回到衙门里,高万丽无意间遇到了老秦。 老秦被高万丽的样子吓得一哆嗦:“什么诡东西,竟敢到我占城署放肆——诶,诶,是高大人啊,误会、都是误会。” 老秦第一眼是真没认出来。 今日禁“浓妆”,高万丽没化妆就出去了。 她确实丑…… 化了妆好歹能看。 这不化妆、又在外面风尘仆仆跑了一整天,回来之后披头散发的,难免让人误会。 高万丽气的浑身发抖,全身僵硬。 反应过来之后老秦已经跑了。 “狗东西!”高万丽咬牙切齿:“等扳倒了许源,第一个就收拾你!” 高万丽冷哼一声:“武修,长得不怎么样,身子骨倒是雄壮,别是个银样镴枪头,到时候让老娘失望!” 高万丽早已成亲。 她出身高贵,天赋不凡。 但是模样实在拿不出手。 家里本想联姻,都谈好了之后,双方当事人一相看,男方死活不肯答应。 几次之后高万丽深受打击,六年前在街上瞧见一个相貌极为俊朗的读书人,当场便指使手下抢了回去。 读书人家中清贫,无权无势。 便被高万丽逼着成了婚。 这之后高万丽就放开了,不说面首无数,却也是两个巴掌都数不过来了。 她喜欢打马吊,下午若是没事了,便唤来三个英俊的下属陪她玩到晚上,而后从中挑一个伺候她过夜。 老秦嫌弃她的相貌,反而激起了高万丽的逆反心理。 老娘还定要上了你! …… 许源不仅让狐狸姐妹花盯着高万丽,还让郎小八也暗中盯着高万丽的院子。 高万丽一回来,许源就出去了。 此时城门已经关闭,但是许大人腰牌一亮,守城门的军士们不敢多问,悄悄将城门开了一条缝,将许大人放出去。 许源在城外找到了狐狸姐妹花,便吩咐道:“带路。” 两只小狐狸便卖力的奔跑起来,许源扣上泥面跟在后面。 两只毛茸茸的大尾巴,在许大人眼前晃来晃去。 第一个去的便是东闸村。 白天狐狸姐姐回来,叫上了妹妹一起去追高万丽。 她俩鼻子很灵,顺着味儿没多久就追上了高万丽。 东闸村早年间有一座用来灌溉田地的水闸,因而得名。 这是个大村子,有两百多户,千余人口。 今夜星光闪闪,早已经废弃的水闸边,有一座七八亩大小的水塘。 水面波光粼粼,一层层的涟漪无声泛起。 随即几十颗狰狞的蛇头从水下钻出来。 它们没有马上行动,就那么伸出水面七八尺,静静的望着夜空,似乎是在细听周围的动静。 在这一过程中,水蛇的身躯膨胀变粗,鳞皮开始溃烂,伤口中长出了一团团水草一样的肉芽! 整片水塘看上去无比的怪异恐怖。 …… 高万丽泡了个热水澡,舒舒服服的躺在了床上,忍不住笑了出来。 虽然下坡村的那些怪异,不知为何不见了踪影,但是其他村子都很成功。 明日,便会有一道道惨痛的消息传回占城。 许源必定是无力回天了。 至于那些无辜葬身于邪祟之口的千百村民……她根本不在乎,一些草民而已,命跟野草一样贱,死了也就死了。 第三六八章 一夜美梦 朱家出面说情,高万丽没能当上占城掌律之后,高万丽就用“血种”做下了这一番布置。 只不过那时只是想给许源一个下马威。 这些布置逐一发动,许源若是破不了案,而她这个副掌律破了……那么占城署内,谁更有能力岂不是一目了然。 麻天寿鼎力支持许源,最大的理由便是:许源自身能力卓绝。 他破不了的案子我破了,那老娘岂不是能力更加卓绝? 她的“农耕法”不是自己修炼出来的,而是家中长辈安排,从一个死囚身上掠夺而来。 这法子需要那死囚完全配合。 死囚本要满门抄斩。 高家出面,使了银钱、走通关系,用一个替身,换下了他最小的儿子,给他留了个后。 但高万丽得到了农耕法之后,高家就对那孩子不闻不问了。 原本答应要保那孩子长到十六岁——高家的贵人们多忘事,没人去管这一茬了。 所以高万丽兼修了农耕法的事情,知道的人极其有限。 东闸村的水塘中,那一条条水蛇,身躯膨胀到了水缸粗细,这才扭动着游到了岸边。 溃烂处生长出来的肉芽,已经变成了一只只粉色的肉爪。 水蛇们变粗了却也变短了。 都只有半丈来长,甚至不能游上水塘,而是靠着那些肉芽,抓着地面扭动上来。 上岸之后,它们像一颗颗滚木一样,在地面上滚动前行。 到了村子中,这些东西便忽然首尾相接,那些肉芽互相融合,化作了包裹在外的一层强韧筋膜! 这些水蛇,就成了一条水缸粗细,几十丈长的巨怪! 它在夜空下扭动身躯,从头部的最前端,裂开了一丈四瓣大口。 里面布满了无数的尖刺,好似海星一般的张开来,一口便能将一座房屋直接吞下去。 它已经瞄准了一个目标。 它有一种特殊的视野,类似许源“阴阳铡”的右眼视野。 已经看清楚,那屋子中,睡着一家五口人,父母和三个孩子。 四瓣大口已经到了屋子上方就要落下,却忽然被一道电光击中。 怪物全身颤抖,紧跟着一刀劈落。 看似一刀,却用上了《龙相诀》中的打法,刀光一闪之下,其实已经劈出了二十四刀! 怪物轰然落地,庞大的身躯被从那筋膜处切断。 而后一道特殊的火焰,从黑暗中喷涌而出,落在那怪物的身体上,便熊熊燃烧起来。 而且越烧越旺,那怪物扭动挣扎,却是无济于事。 不多时便被烧成了一堆堆的灰烬。 这火焰乃是许源之前从未用过的“龙火”。 整个东闸村的人都被战斗巨大的声响惊醒了。 尤其是屋子里那一家五口。 但是这样的黑夜,没有人敢开门查看。 三个孩子吓的大哭,父母将他们紧紧抱在怀里,但其实自己的身躯也在不停颤抖。 解决了东闸村的怪异后,许源马不停蹄的赶往下一个地方。 下一个村子名叫“黄泥头”,却是一只甲虫发生了诡变。 面对这东西,许源没有使用《化龙法》的手段,而是用剑丸一击毙命。 第三个地方的诡异,是一只乌龟。 许源又用了《化龙法》的法子杀了。 高万丽一共在占城周围,八个村镇中埋下了血种。 除了下坡村外还剩下七个。 要让这些诡异彻底疯狂屠村,需要高万丽亲自催发。 这其中有三个村子的诡异,和“龙”相关。 在这些村子里,许源便动用了《化龙法》,还留下了一些若有若无的痕迹,将线索引向鬼巫山。 许源一个人,尽管已经拿出了最快的速度,但最后两个村子还是十分惊险。 稍晚一步便会死伤无数。 也幸亏许大人现在已是五流,高万丽培育出来的这些邪祟,许大人只要找到了,一口火过去就能化成灰灰。 没有技巧,全是实力。 两个时辰后,许源带着两只小狐狸,悄然回到了占城外。 天已经快亮了,许源也没有叫开城门,便在城外找了个地方潜藏下来。 城门打开的第一时间就进去了。 而后不声不响的从占城署后门,回到了自己的院中。 …… 高万丽昨夜睡得很香,好梦不断。 在梦中,自己肆意的惩罚那个姓许的,不需要顾忌任何世俗的眼光,和道德的约束。 醒来后坐起身,随手撕掉了床边黄历上,昨日的那一页。 今日禁:施咒、诵读、求嗣、饮酒。 只要不禁浓妆,高万丽的心情就很不错。 而且今日的禁忌,对匠修、农耕法都不干涉。 高万丽便觉得今天是个好日子。 起床后对镜梳妆。 这才想起来自己忘了顾几个使唤丫头。 原本在家里的贴身丫鬟……因为跟她的某个面首不清不楚。 在某个黄昏“失足”跌落荷花池,淹死了。 这次出来高万丽便索性没有从家里带,准备到了占城随便雇几个。 家里的丫鬟都太水灵了…… 高万丽带在身边碍眼。 这两天被许源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就把这事给忘了。 现在只能自己动手打水、洗漱,然后仔仔细细的给自己打扮起来。 这样“快意恩仇”的好日子,一定要用最完美的姿态来迎接。 高万丽化妆是真有一手的。 这是她除了匠造和农耕法之外,能拿得出手的唯一东西了。 自己收拾完,肚子就不争气的咕噜一声响。 高万丽恼火的从院子里出来——她的院子和许源离得不远。 许源那边后娘忙着连造匠物,但三娘会照例送来了丰盛的早餐,香气飘来,高万丽的肚子又响了几声。 她也是很能吃的。 一般这种人,就不耐饿。 高万丽自己出了衙门,手下的卢先生和江先生带着两队人马在大门外等候。 郎小八和纪霜秋,一左一右,按着佩刀虎视眈眈。 像哼哈二将一般。 盯着这些人,不准他们混进来。 高万丽今天心情好,不打算跟这两个小卒子计较。 “等扳倒了许源,老娘独掌占城署,便找个机会,给他俩派个危险的任务。 送他们进邪祟的肚子,去做一对亡命鸳鸯! 哈哈哈!” 高万丽心中想到。 而后,她带着手下,在附近吃了早饭,施施然回到衙门中。 “时间差不多了,各村发生邪祟食人惨案的消息,应该传到衙门里了!” 第三六九章 没有死人 高万丽带着一群手下回来。 在门口又被郎小八给挡住了。 虽然你是副掌律,但是你带着这么多“家仆”进衙门,有必要吗? 高万丽早上的好心情,险些被这个小狗腿子给败坏光了。 卢先生暗暗劝住了高万丽:“小姐,且让他再嚣张一时,有他们哭的时候!” 高万丽一想没错,便只带了卢先生和江先生进去。 高万丽的值房和许源离得远。 她先去自己的值房,让江先生执笔,写了一份折子,狠狠攻击许源“玩忽职守”、“能力不足”,导致占城外惨案频发,百姓死伤惨重。 她自己不写,是因为字难看,实在拿不出手。 然后,她揣着这份折子,带着两个手下,在许源的值房外,一遍一遍的路过。 只待事情爆发出来,就立刻派人把折子送出去。 第一遍的时候,就看到南城巡值房的一名搬山校尉匆匆而来通禀后进去了。 高万丽就忍不住笑了。 之后,其余三个值房的人,也不断赶来。 高万丽觉得许源现在一定已经头大如斗,急的跳脚骂人了。 所以她在门外,歪着头竖起耳朵听着。 可是值房里静悄悄的。 高万丽疑惑:这么能沉住气? 又过了一会儿,门开了,许源走出来,身后跟着贾熠和毛大斌。 三人对一旁鬼鬼祟祟的高万丽视若无睹,一起往外走去。 高万丽眼珠一转,不由冷笑:故作镇定?还想把这么大的案子压下来? 你做梦! 高万丽马上带人跟上。 出了衙门大门,许源三人翻身上马,高万丽马上追出来:“你要去哪里?” 许源冷冷道:“本官做什么,不需要向你报告吧?” 高万丽眼珠一转:“本官也是占城署一员,若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也应该知晓。” “既然你承认自己是占城署一员,那本官便给高大人一个任务,安守署衙!” 说罢,许源两腿一夹马腹,三人飞快离去。 高万丽得意的笑了:不敢让我跟去,肯定有问题。 她一招手,卢先生和江先生立刻跟着她一起,紧追许源而去。 三人鬼鬼祟祟,故意离得老远,混在街上的路人之中。 他们看到许源在南城门下,会合了傅景瑜和狄有志,一起出城去了,这才不紧不慢的跟出去。 高万丽知道许源第一个去的,肯定是东闸村,当然不怕跟丢了。 她估算着速度,比许源晚了一刻钟赶到了村子。 在村外遥遥一望,高万丽忽然皱起了眉头。 没有闻到血腥味。 而且村庄周围的农田里,村民们正在勤劳的侍弄庄稼。 一群孩童举着风车,欢笑着从村口前的老水井边跑过。 没有半点刚经历了“邪祟食人”惨案的样子。 高万丽的第一反应是:“难不成我们中了幻术?” 卢先生摇头:“非也。” 高万丽三人进了村子,路上遇到了几个村民,看到他们身上的官服,急忙让开路,怕冲撞了大人们。 “又来了三位大人。” 高万丽马鞭一扬,缠住了其中一人的脖子拽到马前,沉声问道:“昨夜村里可曾发生了什么?” 那人被鞭子缠住脖子不能呼吸,憋得满脸通红。 高万丽一抖手松开鞭子:“快说!敢有半点隐瞒,本官叫你人头落地!” 那村民吓得扑通跪在地上:“昨夜、昨夜有邪祟进村……” “那为何村里还一派祥和?” “小人、小人不知道啊。大家伙都说,那邪祟本想吃了曹大一家的,却被天降神火烧成了灰烬……” “一派胡言!”高万丽的马鞭劈头盖脸的抽下去。 打的那可怜村民嗷嗷惨叫,身上顿时出现了一道道血痕。 “小人没有撒谎,之前来的那几位大人,都在曹大那边呢……” 高万丽喝了一声:“带路。” 村民敢怒不敢言,无比委屈的将三人带到了地方,然后撒丫子就跑了。 许源正带着人,装模作样的检查邪祟留下的灰烬。 看到高万丽也来了,露出了几分惊讶:“高大人……这是抗命不遵啊!” 高万丽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下马几大步冲了过来。 一般人三步就到了,可她腿短,足足用了五步。 地上的灰烬一般人看不出来,但她毕竟也在祛秽司好几年了,邪祟留下的灰烬,和草木焚烧后留下的,还是能一眼就看出来。 高万丽又冲进屋里,曹大一家子五口人,一个不少。 高万丽眉头紧皱,出来问道:“村里没有死人?” “一个没死。”许源欣慰道:“不知哪里来的义士,诛灭了这邪祟,救了一村之人。若非如此,我占城署上上下下,都逃不过上峰一场责罚啊。” “真的一个都没死?” 许源:“高大人若是不信,可以拿着户薄,挨家挨户去点检。” 狄有志冷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属下怎么觉得……没死人,高大人很失望呢?” 高万丽阴森森的瞪了狄有志一眼。 狄有志这种滚刀肉怎么会被她吓住?半点不示弱的瞪了回去。 高万丽又去检查了一下那些灰烬,眉头皱了几下。 许源道:“昨夜被邪祟袭击的,可不只东闸村一个……” 高万丽猛地抬起头来。 东闸村运气好,大半夜的被路过的大修救了,但是其他村子的人如果都死了,许源的责任还是逃不掉。 怀中的那本折子硬硬的,很快便有用武之地! 但许源接着道:“本官早上接到消息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占城外这么多的村子,竟然同一夜发生诡案! 好在老天保佑,没有死一个……” “你说什么!?”高万丽失声质问:“没有死一个?” “是呀!”许源一副劫后余生好怕怕的模样,欣慰道:“每一头袭击村子的邪祟,都被暗中的义士诛灭了!” 高万丽愣愣的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没回过神来。 七个村子,分散在占城四周! 怎么可能这么巧,每个村子夜里都被一位“义士”给救了? 高万丽不免在心中咒骂:许狗的运气这么好?! 忽然,她又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所谓的义士,会不会是同一个人……这需要何等的实力?! 想到实力,高万丽便不由得联想到了许源! 整个占城,他的水准最高。 五流,完全可以做到这一点。 第三七零章 蹬鼻子上脸(求月票) “不可能是许狗!”高万丽立刻否定了这个猜测。 高万丽觉得自己没有露出任何线索给许源。 许源应该是不可能查到自己头上,然后连夜出城,把所有的邪祟杀了。 高万丽把自己和许源换位想一想,自己也肯定查不出来。 再一个,便是这诡异的世界中,有许多匪夷所思的手段,比如“算法”之类,可以在没有线索的情况下,找出幕后的凶手。 但高万丽用血种提前做了“隔离”。 便是有五流的“算法”,最后算出来的结果也只是血种。 也很难进一步算到她高万丽身上。 况且你要说今日案发了,许源请人来算,那还合情合理。 昨日自己还没发动,许源有什么理由去算? 高万丽便沉默不言了。 许源一行查过了东闸村之后,便往下一个村子去了。 高万丽一声不吭的跟着。 这次许源没有再撵她走。 七个村子一一看过,高万丽检查的比许源还要仔细。 自己苦心孤诣,布置了一场格外得意的阴谋,却这么莫名其妙的被化解于无形! 一夜好梦,到今早上的好心情,此时全都被毁掉了。 满怀期待,最后彻底落空。 这感觉…… 就像是花费了无数心机,终于折服了一名器大人俊的面首,结果正要坐上去欢乐摇,对方就流了。 高万丽一张脸,阴沉的能拧出水来。 不过高万丽也将某些情况看在了眼里却没有声张。 她看出来这七个村子,其实不是一个人救下的。 应该是两个人。 其中一个修的乃是《化龙法》! 只有遇到与“龙”相关的邪祟,那人才会出手。 毫无疑问,此人正在用“饵食”的方法修炼。 而且还可以断定,此人的《化龙法》来路不正。 否则他不会似这般尽量减少自己出手的次数。 高万丽想起自己来占城,所肩负的另外两个任务。 若不是有这两个任务,而背后的靠山们,又许诺了巨大的好处,争不到占城“掌律”之位,她必定会换一个城市。 许源轻轻抽着马鞭:“好了,回城吧。贾熠你回去后把这些案子的卷宗整理一下。” “遵命。” 高万丽却没有走,对许源道:“昨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今夜说不定还会有邪祟来袭,不得不防。” “高大人想留下来?” “是,我带人在村里住一晚。便是别的村子出了事,城外过去支援也更便捷。” 许源满不在乎的一挥手:“那你就留下吧。” 许源带着人扬长而去。 高万丽盯着他的背影,丝毫不掩饰眼中的恨意。 “一定要把《化龙法》和许源关联起来!” “伏家那些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 “不管有没有确凿的证据,只要发现《化龙法》丢失可能和许源有关,就一定会杀他灭口!” 高万丽留下来当然不是为了保护这些草民。 她又在那几个有《化龙法》痕迹的村子,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番。 功夫不负有心人哪,终于被她发现了许大人专门留下的,那些指向鬼巫山的痕迹。 高万丽如获至宝! 其实她不知道,就算她不添油加醋,伏家也不会放过许源的。 伏霜卉之死和许源脱不开关系。 伏家也没有把所掌握的全部的消息,都告诉高万丽。 …… 许源回到署衙,苗禹和朱展雷就一起来找他去喝酒。 地方定在了白月馆。 许源也不知怎的感觉到一阵心虚,打死也不去! 两人最后只能把石拔鼎拽走了。 石拔鼎满脸不愿、双手连摆:“使不得、使不得……” 但是脚下滑溜,一拉就走。 许源跟王婶一起吃了晚饭,后娘还把自己关在屋里,那件四流匠物看来颇有难度。 现在许大人不用洗碗了,自有三娘会的孝子贤孙收拾。 不过今天苗炎小心翼翼的向许大人道:“大人,过几日我们三娘会的酒楼开张,大人可否赏个脸?” 他又急忙补充:“离衙门不远,就在前边的街上。” 许源颔首应下来:“好。” 苗炎大喜:“多谢大人!” 他正要走,却被许源又喊住了:“你暗中放些消息出去,就说占城内风声松了,让平天会再来开个分舵。” 苗炎顿时笑出了声,明白大人想要做什么,拍拍胸脯道:“您放心,包在我身上。” 许源点点头:“去吧。” 苗炎走后许源就回房休息了。 使手段把伏家引来,那就必然会把自己牵扯进去。 这一点许大人早有准备。 这本也是避不开的。 只是不知这次伏家来的人,会是五流、还是更高的四流? …… 隔天一早,高万丽就急匆匆的回城了。 那种破烂村子,便是高万丽征用了最好的一座房屋,也住的很不舒服。 片刻也不想多留。 高万丽带出去的两个手下,今天却只带回来一个卢先生。 江先生拿着高万丽的密信不知去向。 三天之后,有一艘快轮船,从正州而来,停靠在城外的码头上。 这船又和皇明一般的快轮船不同,上面一些设计偏番邦风格。 速度倒是真比皇明的更快。 引发了码头上一阵围观。 只是谁都没法靠近观看,因为一大早河监就和高万丽一起,到码头上迎候着。 河监更是吩咐了漕帮,派了数百人维持秩序。 将所有看热闹的,都挡在了百丈之外。 而且船上的人排场极大,下船的时候,先有两名武修带着数十奴仆,在两旁拉开两道长长的锦幕,围观之人只能大致看到里面一道人影。 那人在锦幕的遮挡下,直接走进了一座四人抬的轿子。 河监和高万丽,也只够资格陪在轿外。 码头上的那些贱民,连看人家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轿子一直抬进了运河衙门,河监清了场,轿中人才施施然走出来。 却不是因为容貌绝美,而是因为她正在蜕皮! 身上鳞片脱落了七八成,皮肤上有一道道纵向的裂痕,从额头一直贯穿到脖子! 虽然从五官上看,女子应当国色天香,但现在的模样真是太恐怖了。 “阁下里面请。”河监小心翼翼,弓着身子低着头,不敢去看她。 女子进了厅中,便用手一指高万丽:“说说情况。” 高万丽添油加醋的说了,重点强调了一下许源身上的“嫌疑”。 女子双眸中,泛着灰蓝色,却不受高万丽的影响。 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扣动几下,思索片刻后吩咐自己的贴身侍女:“蓉蓉,拿票引去问一问阮天爷,祂鬼巫山里,窝藏着偷练我们《化龙法》的人,是什么意思? 这些年龙王爷懒得搭理祂,祂还蹬鼻子上脸了!” 第三七一章 试一试成色(三合一) 侍女躬身领命,退下安排去了。 河监在一旁听得眼皮子一跳。 世子妃果然奢遮啊,阮天爷的票引在他们这等人眼中,便是一张“日进斗金”的书证! 结果世子妃随手就拿出一张。 河监巴结之心大起,躬身上前道:“您让准备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妥当了。” “领本宫过去。” “遵命。” 上一次河道营驻扎的营房,现在还没有拆掉。 河监派人严密把守。 营地正中央,原本帅帐的位置,被挖出了一口巨坑。 长宽达到十五丈。 坑中蓄着水,一片浑浊。 时不时地泛起几个气泡,显示这坑中真的养着东西。 世子妃站在坑前,鼻子轻轻动了几下。 皮肤上的裂缝,因为这个动作又增大了一些。 她痛苦的拧起了眉头。 但她嗅到了水中的一切气味,对河监很满意:“不错。” 河监得了夸奖,兴奋地搓着手:“时间紧迫,暂时只能找到这些。殿下放心,下官已经命漕帮不计伤亡,全力捕捉,很快就会有更多送过来。” “有心了。”世子妃颔首,向着巨坑走去:“尔等都退下吧。” “遵命。” 河监和高万丽等飞快退下。 世子妃带来的两位雄壮武修,便在旁边一站,按着刀、面朝外,双目如鹰隼,杀气透体而出,不准任何人靠近打扰。 世子妃走到了巨坑边,全身的衣衫便已经落地。 然后赤身走进了水中。 水面顿时像开了锅一样。 许多的水蛇、黄鳝、鳄鱼、泥鳅、乌龟等等,仿佛是受到了最强烈的诱惑,不顾一切的朝着世子妃冲了过来。 世子妃放松全身,像一具尸体一样漂浮在水面上。 水中的这些东西,有三四成都是邪祟! 它们不停地撕咬,从世子妃身上扯下来鳞片、外皮,然后贪婪地吞吃下去! 世子妃无比痛苦,却是咬紧牙关强忍着,一声不吭。 几百只水蛇鳄鱼等,却也只是将太子妃身上那些鳞片和外皮,扯下来了不到一成。 但凡是吞吃了的,不片刻就肚皮翻起,浮到水面上。 被毒死了。 水面剧烈翻滚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巨坑中的生物就都被毒死了。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极剧的痛苦之后,世子妃却发出了一声无比舒畅的呻吟声。 而后她从水中走出来,重新穿好了衣服。 “回去。” …… 高万丽搬弄了一番是非,小心翼翼的陪着世子妃吃了一顿饭,就被打发走了。 回去的路上,高万丽一肚子牢骚。 “早就听说湘王世子妃爱装,没想到这么能装啊!” “还派个丫鬟就去质问鬼巫山里最大的邪祟,啧啧啧,运河龙王自己来了都没这么大排场!” “阮天爷要是那么容易就被拿捏,就不会有鬼巫山这地方了。” 她心里骂骂咧咧的回到了占城署,到了自己院子门前,却看到郎小八好像路过,正好过去,往许源那边去了。 高万丽疑惑的瞥了那边一眼,不满骂道:“还派人盯着老娘?” “你就要大祸临头了,哼!” …… 郎小八向许大人报告,高万丽回来了。 许源点头。 时间不长,苗炎也来了。 三娘会已经派人渗透进了漕帮。 苗炎来向许大人报告,今日在码头上发生的一切。 又过了一会儿,朱展雷施施然来了:“打听出来了,这次来的是湘王世子妃。” 许源问道:“具体点?” 朱展雷嬉皮笑脸道:“帮你打听这些消息,可不容易啊,嘿嘿嘿。” 许源便道:“那再给你往白月馆存五百两银子?” 朱展雷连连摇头:“别存了!上次存的我还没怎么花销呢,结果我姐去了一趟,全给我用光了。 不光我的,大姐夫在那里存的银子还剩一千二百两,也都被她用光了! 唉、唉、唉—— 我们两个现在对朱三丫,那是敢怒不敢言啊。” “哈哈哈,”许源忍不住大笑:“那你说怎么办?” “咱们是朋友,”朱展雷忽然说道:“朋友呢就该互相帮助对吧。” “那是自然。” “这次我帮了你,下次你有什么立功的机会,别忘了叫上我。” 许源比了个手势:“绝无问题。” 朱展雷便说道:“世子妃卡在五流四五年了,据说是早就找到了晋升四流的方法,却不知为何一直没能突破。 湘王府对这位世子妃十分看重,便是那位世子……据说也颇为惧内。 外人都说,要找湘王办事,不必去求湘王,只要世子妃答应了,这事情就成了一半。” 说到这里,朱展雷略微一顿,然后压低声音道:“还有件事情,大约是四年前,也就是世子妃着手准备晋升四流的时候,湘王府里忽然换了一批下人。 大约有八成的下人,都被换掉了。 湘王府对外说是这些人年纪大了,体恤他们年老体衰,所以发了安家费遣散。 但实际上,这些人应该是都死了。甚至还有传言,说是一夜之间,这些人全都中毒毙命!” 许源皱眉:“因为世子妃?” “世子妃究竟是什么‘龙’,外人一直不知道。但这件事情之后,大家推测,这条‘龙’剧毒!” 许源心里有数了,慢慢点头,同时盘算着得跟白老眼和高冠子联络一下,给自己多送药材,对药丹进行一次大强化。 朱展雷便问道:“你盯着她做什么?” “她是高万丽请来的。” 朱展雷不耐烦管这些衙门里的事,就不问了。 “走,喝酒去。” “还是去白月馆吗?” 朱展雷撮着牙花子:“老许,你不对劲啊。最近似乎非常怕去白月馆?” “胡言乱语!”许源的声音不自觉的提高:“本官只是不喜欢白月馆而已。” 朱展雷疑惑的盯着他瞅了瞅,看的许源十分心虚,正绞尽脑汁想出各种借口……朱展雷一挥手:“罢了,你不去算了。” 许源悄悄松了口气。 …… 河监亲自坐镇,漕帮大管事带着数十心腹手下,正小心翼翼的从巨坑中,将那些被毒死的东西打捞上来。 原本码头上的漕帮大管事不久前莫名其妙的死了。 但是对于河监来说,不过是换一条“头狗”而已。 漕帮内部,为了争这个“头狗”的位置,很是闹出了几条人命。 现在这个大管事,比之前那个更受河监器重。 “小心些。”河监说道:“千万不要沾到碰到。” 漕帮的人将死尸都打捞上来,小心翼翼的装进几个密封的大箱子里。 然后运出去,准备找个地方深深掩埋。 但是运出去之后,负责掩埋的人偷懒,随便挖了个坑埋了。 他们没注意到,旁边有个蚁巢。 到了下午的时候,有一只大白鹅,摇摇晃晃的来到了城外。 大福这几天忍饥挨饿。 占城署里邪祟绝迹。 大福把衙门里的水渠翻了个遍,都是一些普通的虫子。 吃下去还是觉得肚里空落落的。 在南城巡值房的时候,大福还可以出去打个野食。 虽然周围几条街道邪祟绝迹,但稍微走远一点,还是能找到好吃的。 但是占城署这边还有山河司衙门。 周围好大一片区域,邪祟数量稀少。 大福出来之后,走着走着便发现:迷路了! 它慌了,想回去。 找来找去,没能回去,反而一路出了城。 接着便发现:城外好呀,很快就找到了一大窝虫子。 而且还是那种很凶的,大福一口气吃了个半饱。 然后去寻找下一窝。 找着找着,就找到了一窝蚂蚁。 …… 世子妃心思深沉。 要利用高万丽,却不想让高万丽知道自己的全部安排。 打发走了高万丽之后,世子妃便唤了一声:“小五。” 一名手下出现:“书属下在。” “去盯着祛秽司那边,如果许源出现,就出手试探一下,看看他究竟有没有偷练《化龙法》。” 小五便问道:“属下要试探到什么程度?” 世子妃淡淡道:“若他身上真有《化龙法》的痕迹,便把人杀了,将魂魄捉回来,仔细审问,看看还有没有泄露给别人。” 毕竟是祛秽司的掌律,世子妃还是有些顾忌,若没有偷练《化龙法》,不好不明不白的就杀了。 “遵命!” 小五是湘王府从小培养的家将。 五流武修! 小五领了命令出来,另外又点了一个六流法修、一个六流文修和自己一起行动。 高万丽已经告知世子妃,许源升了五流。 小五不免高看了许源一眼。 这么年轻就五流了,自己在他的年纪可是远不如他。 所以小五谨慎一些,找了两个帮手。 “目标是个五流丹修,兼修了‘商法’。”小五详细向两人交代情况。 “还可能兼修了《化龙法》。” “商法和化龙法的水准应该不会超过六流。” “我来主攻,老楚辅助我。” 老楚是那位法修。 “洪怀你在外围,用字帖尽量限制目标的行动。” “好。”两人一起答应。 “如果他真的修了化龙法,只怕体魄强度不逊色于我,我正面抗住他,老楚你下手要利落,不要怕伤到我,我死不了。” 所有的武修都很有信心,同水准自己可以击杀任何对手! 武修本就是为了杀伐而生。 但为世子妃办事,小五还是要把一切都安排好。 “如果……”小五还是安排了一下:“行动失败,洪怀你立刻先撤,不要管我们两个,把我们用命换来的情报,带给世子妃!” 洪怀笑道:“我明白,五哥你每次都要说这么一手安排,不说便是失职。但真用不上。” 老楚也调侃起来:“你五哥虽然是个武修,但是从小在王府里长大,书读的多了,总有些‘壮烈’的幻想。” 小五一瞪眼:“莫要嬉皮笑脸!给世子妃办事不是儿戏!” 两人只得收了笑容,一起道:“我们都记下了。” 小五点点头:“准备一下,马上出发。” 从本心来说,小五也不觉得会用到最后的安排。 这是出于对自身实力的信心,也是对老楚的认可。 老楚的法很特别。 三人换了衣装,到了占城署外。 他们并没有聚集在一起。 进城的时候就分开,装作互不认识。 但彼此都在视线范围内。 占城署的街口有一家茶楼,小五坐在一楼窗便的一个位置。 能够清楚的看到街上的情况。 动手的时候可以直接冲出去。 还有一点很重要,可以让两个同伴,清楚地看到自己的一举一动,方便他们配合行动。 老楚在斜对面的书铺里,洪怀不知从哪里搞了一套行头,扮成了一个算命的,在街道的另外一边,这会儿正牵着一个美妇人的手掌,煞有介事的给人看着手相。 顺便揉搓几下人家的手掌。 一直等到了傍晚,却不见许源出来。 小五不由得暗暗摇头,看来今天白来了。 他准备起身走人了,却忽然看到有祛秽司校尉从街上飞奔而过,冲进了署衙。 小五想了一下,又坐下来。 时间不长,便见许源带着几名校尉,匆匆往东去了。 小五起身来,在桌上放下一摞铜钱,然后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 老楚和洪怀也都跟上。 …… 大致到了占城署和东城巡值房中间的位置,小五用手在脸上一抹。 脸上就蒙上了一层乳白色的皮膜。 这也是一件匠物,水准不高,能遮住面孔但不影响视线。 如果小五死了,这匠物会立刻啃吃了他的面皮。 便不会从相貌上泄露身份。 他这个动作,也是动手的信号。 暗处的老楚便绕到了许源队伍的前方。 洪怀则不声不响的钻进了旁边的一条小巷子,翻身上了屋顶,趴在上面手中捏着几张字帖。 小五一抖衣袖,一双巴掌宽的短刀出现在手中,他双臂一挥,整个人便像是一道沉重而巨大的刀轮一般,呼呼呼的朝着许源碾压过去。 许源只带了毛大斌和郎小八,另外还有万允手下来报讯的那位校尉。 郎小八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转身来的同时已经拔出配刀,怒骂一声:“好贼子!” 一刀劈了过去。 锵! 郎小八的佩刀高高飞了出去。 不管是武修还是法修的水准,他都远远比不上小五。 嗤—— 小五一刀从他胸口上划过。本以为这一刀便能将这个狗腿子开膛破肚,却不料刀锋划过,小五觉得手感有些不对。 他已经从郎小八身边杀了过去,转头一看才发现,郎小八的胸口上,蒙着一层皮。 郎小八的衣衫全被切开,但是这层皮不知是什么东西,竟然顶住了自己一刀,只留下一道白痕! 许源在小五动手的那一刻也警觉了。 但是五流武修的速度太快,许源只来得及将皮丹弹出去,救了郎小八一命。 郎小八脸色苍白,惊魂未定。 小五已经杀了过去,双刀翻飞,身随刀走直扑许源。 毛大斌在身上一拍,背后哗啦一声,如同扇骨一样张开了八道机关臂。 每一道机关臂上,都挂着一只短铳、手炮之类。 毛大斌这段时间,小心翼翼的跟林晚墨求教了几次,匠修造诣也是大大增加。 轰轰轰…… 一颗颗铳子轰在了小五身上。 小五毫不理会,反倒是这些铳子直接被崩飞了出去! “啊!”毛大斌一声惨叫,身上多出来好几个血窟窿!被自己弹铳子弹回来打伤了。 小五双手一合,两柄宽厚短刀一同刺向了许源的面门。 与此同时,小五的脸上闪过了一片淡黄色。 力量便随之猛增几分。 双刀上,也跟着吐出来三尺黄光! 许源的剑丸飞出,重重的撞在了双刀上。 当! 剑丸和双刀一碰,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声。 许源退两步,小五却是不退反进,双刀舞出了雪亮的刀花,连切带斩紧追而来。 他面上那黄光越发浓烈。 双刀上的黄光进一步吐出五尺长! 这是武修的“五脏气”。 武修到了六流,便能修出五脏气,不同的内脏对应不同的颜色。 五脏气可以附着在身躯、兵器上。 对于武修来说,五脏气乃是万应之气。 可以猛增气力,可以护持身躯,可以加强攻击,等等。 比如这双刀,乃是六流匠物,加持了五脏气之后,却不惧和许源五流的剑丸硬碰! 许源心思一动,一双斩龙剑飞出,左右架住了小五的双刀,却顶不住小五强悍的力量,被推着连连后退。 剑丸却在不知不觉间绕到了小五身后。 嗤! 剑丸还做了一尺长的飞剑,刺中小五的后背。 却被小五大喝一声,后背皮肉收紧,竟然是凭借不可思议的体魄,硬生生将飞剑夹住了! 飞剑只刺进去两寸,便动弹不得了。 小五喝了这一声之后,身躯再次膨胀,比之前又大了一圈,站在许源面前就如同巨人一般。 他猛地向下一压,一双斩龙剑便被逼得快要压到许源的脸上。 小五忽然一张口:噗—— 一团锋锐之气飞射出来,竟然是丝毫不逊色于五流的剑丸! 这是小五的武密:以气伤人! 许源忽然啪一声打开了一道折扇。 就在那明黄色的锋锐之气喷到脸上的瞬间,许源忽然不见了。 接跟着,许源从几十丈外的半空中落下来,咔嚓一声踩塌了一片屋顶。 许源面沉如水,收起了折扇。 同时一双斩龙剑飞回身后的剑匣中。 许源手中出现了一双兵刃。 右手中之物,像剑又像刺。 左手中,乃是一只铃铛。 两物之间,有一条细细长长的锁链相连。 许源一摇铃铛:铛啷啷…… 小五顿时头重脚轻,魂魄震颤,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许源已经踩着火轮儿飞快杀到,右手长刺嗤的一声刺进了小五的后背! 小五强悍的五流体魄,在这匠物面前,竟然也是抵挡不住。 这是后娘今早出关,刚交给许源的。 融合了齐越的诡刺、贝壳,三条簪、算筹,以及许源之前的车铃,耗费心血神思,最终炼制出来的四流匠物! 小五将脑袋在地上用力一撞:咚! 地面瞬间碎裂。 巨大的振波好像起伏的水面一样,从他撞击处向外飞快扩散。 许源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被震飞了出去。 这是小五的第二道武密:战鼓擂! 原本使用脚踏大地发出来的,但小五趴在地上,索性直接用头了。 小五飞快的站起来,哇的突出一口鲜血,但随即深吸一口气,身上黄光弥漫。 背上的伤口闭合,再也没有流出一滴血。 他手持双刀,对许源大吼:“来啊,你还有什么本事,尽管对老子使出来!” 小五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但无论如何要试探出来,这家伙究竟有没有偷练《化龙法》。 许源被震飞出去七八丈,落地踉跄了几下,似乎是体魄并不强悍。 小五猛地一踩大地,整个人轰然一声撞了出去,手中双刀化出了无数残影,快的让人难以反应。 唰唰唰—— 一刀一刀切向许源。 却忽然脚下被什么东西缠住,轰的一声摔倒在地。 而后缠住他双脚的那绳子飞快收紧,并且蔓延成了一张大网,将他整个裹了进去。 “想困住我?做梦!” 小五全身发力,竟然将这张网撑开了! 许源也是吃了一惊,这是兽筋绳第一次被人硬生生挣脱了。 武修当真强悍! 许源已经趁着这个机会杀了上来。 小五“呵”了一声,口中又一次喷出了“以气伤人”。 许源早有防备,身子猛地一让,同时披上了皮丹。 一道明黄色的气流唰一声划着皮丹,轰在了许源身边的地面上,留下了一个深深地黑洞。 许源手一送,长刺由下向上刺进了小五的肚子。 小五又是一声惨叫,手中刀一拍,许源的长刺直接被他从肚子里打飞了出去。 许源手上一麻,长刺脱手。 不过另外一只手的铃铛上,还连着锁链。 许源飞快后退,小五却紧追上来,一脚踏来。 许源的火轮儿速度猛增,小五一脚踏空,落在地上却又是“咚”的一声,一片振波放出。 许源就像是狂风中的落叶一般,被吹得在空中乱飞。 恰在此时,老楚忽然出现,敏捷的像一只兔子,忽然就到了许大人面前,将一张票根拍在了许源身上: :“抽税!” “人头税,十税一!” 老楚修的乃是“税法”! 只要发动了,便是不讲道理的收税! 收多少也是全凭他说了算。 这法格外霸道,却也有个很严重的问题,那便是你得让收税的对象,接下你的税票。 对方不接,便没有收税的目标。 这法就不能达成。 即便许源是五流,水准高出老楚,但只要他接了这票跟,老楚也能抽税! 老楚一直躲在一边,等的便是这个机会,许源第二次被“战鼓擂”武密轰中,应该是晕头转向,躲不开自己“送票”。 但是老楚喊出了“收税”,却并没有能够从许源身上抽走十分一的生命。 老楚感觉到自己的法没有达成! “怎么会……” 那票跟却被皮丹裹住了。 里面冒出一团火来,将票根烧成了灰烬。 许源在小五杀出来的时候,便打开“望命”看了一眼。 这乃是一种战斗的本能。 自然也就看到了一旁的老楚,和躲着的洪怀。 有人刺杀自己,旁边还有两个六流——只能是刺客的同伙了。 第三七二章 不是看了《孙子》就是兵圣 在这个诡异的世界中,但凡霸道的法,必定就存在着巨大的弊端。 比如许源之前遇到过的“违法”。 老楚的税法更是如此,一旦不能奏效,那么对方就有了警觉,绝不会再接任何票根。 而老楚自身,除了“税法”之外,只是勉强兼修了武修。 只有区区九流。 在这样水准的战斗中,基本等于没有自保能力。 这也是“税法”的问题,因为太过霸道,兼修其他任何一门,进境都会异常缓慢。 老楚一招落空,诧异了一声“怎么会”之后,便毫不犹豫的飞快后撤。 九流武修的速度飙升最高。 ……但对于许大人来说,仍旧是太慢了。 体魄拼不过五流武修,还拼不过你一个九流? 而且许源一直只跟小五厮杀拼斗,不去惊动旁边的两个六流,为的就是对方偷袭自己的时候,出其不意来一次反偷袭。 机会出现了,许大人当然绝不会放过。 兽筋绳悄无声息的缠住了老楚的脚踝。 紧跟着“铛啷啷”一阵铃声入耳,老楚便感觉天旋地转,魂魄好像要被撕碎一般。 长刺已经无声无息的到了老楚咽喉前。 小五不顾一切的扑了上来。 绝不能让许源先杀了老楚。 老楚不死,还有希望打败许源。 老楚死了,自己就只能逃走,无法完成世子妃的任务。 因为老楚还有最后一招:小五凭借武修强悍的体魄,缠住许源使其不得摆脱,然后老楚漫天洒出几十丈票根,总有几张能落到许源身上! 当然也会落到小五身上。 但小五觉得自己能扛得住。 所以之前布置的时候,小五才说让老楚“下手要利落,不要怕伤到我”。 这票根制作不易,而且和匠物一般,每人能够持有的数量有限,所以这手段也只有一次机会。 小五不顾一切的营救老楚——却忽然觉得,自己体内泛起一阵虚弱感! 这突如其来的虚弱感,让他的速度不免慢了一分。 小五很快调整过来,但已经来不及了。 许源手中的长刺已经嗤的一声,刺穿了老楚的咽喉。 一团无形雾状的黑炎,在老楚额前迸发,瞬间将他的魂魄化为虚无! 小五嘶吼一声,双刀前后相接,迅猛无比的连番斩来。 噗噗噗…… 地面上被双刀连连切开了十几道长沟。 但许源已经收身而走,前后便只差了那么一线时间。 小五急怒攻心,猛攻了十几刀之后,体内那种虚弱的感觉再一次袭来。 他的双臂垂落下来,双刀插在两侧,大口喘息。 这是什么诡技?! 小五心头惊恐,自己之前从未遇到过。 而老楚一死,小五的信心便折了一半。 许源应是不知道老楚藏着一把票根,准备放一招“天女散花”。 但许源就是坚定不移的先杀了老楚。 做了正确的事情。 小五没有老楚的配合,便知道这次的任务已经无法完成。 许源这次,主动催发了“鬼医盗命”。 小五被不断地削弱,而许源自己不断得到补益。 便是一旁受伤的郎小八和毛大斌,也不治而愈了! 两人眨眨眼,分外惊异:这是什么情况? “鬼医盗命”这命格,以往只能潜移默化的发挥作用。 但是丹修水准晋升五流之后,许源隐隐感觉,命修的水准也有些松动。 最显著的标志便是“鬼医盗命”变得可以主动催发,以增强其效果。 这次施展出来,对小五造成的影响十分强烈。 也是因为小五身上已经挨了四流匠物两击。 武修体魄逆天、气血旺盛、皮糙肉厚。 所以很多武修都喜欢“以伤换伤”的打法,打到最后武修能活下来,但对手死了。 小五以往一直也都是这个战术。 但是今天遇到许大人,就失算了。 以伤换伤之后,许大人越打越强,他却是迅速地虚弱下去。 小五喘息了几口之后,猛地将庞大的身躯拔起,全身黄光迸发,他凌空扑向许源,双刀并起当头一劈! 咚! 以双刀击空,发出了武密“战鼓擂”! 同时双刀的锋刃上,锋锐之气迸射——这是叠加了另一道武密“以气伤人”! 这是小五现在的水准下,所能发出的最强一击。 他其实早已经把两道武密,修炼到可以随意发出。 却一直表现的“战鼓擂”需要顿地,“以气伤人”只能从口中吐出,为的便是这最强一击出其不意。 许源的确很意外,却不是意外小五的这两道武密,可以随意并叠加施展——许源一直在防着这一手。 有备无患,便是防错了也没什么损失。 武修大多憨直愚笨,偏就小五觉得自己有勇有谋,喜欢搞这些所谓的“计谋”。 不是读了《孙子兵法》,你就能成兵圣啊。 智慧也是一种天赋。 许源意外的是,这样重伤,又被“鬼医盗命”吸了两次之后,小五居然还有力量,发出这最强一击。 许源忽然抖开了折扇。 啪! 许源凭空消失。 小五最强一击完全落空,却是在自己的正面,轰然一声以双刀双密劈出来一个巨坑! 这一击之下,几十丈内的街道全毁。 两侧房屋完全崩塌。 地面剧烈震动。 许源随即出现在了小五左侧几十丈外。 小五剧烈喘息着,这一击消耗了他太多的力量。 发动这一击,他全身泵出了大量的汗水,但是身体仍旧一片赤红,冒起了白汽。 每一次喘息,他都需要吸入寻常人几十倍的空气。 他一边恢复着力量,一边不断转动,双刀竖举在身前,搜寻对手的踪迹。 许源盯着小五,发现他身上的黄光不断凝聚—— 刚才那一击之后,他身上这种黄色的“五脏气”已经稀薄的快要看不见了。 但一两个呼吸的工夫,黄色的五脏气,再次浓郁起来。 许大人心思一转,想明白了:这厮的五脏气乃是“脾”气。 五行属土。 厚重坚固,也就意味着后劲绵长。 许大人眼珠一转,便把手中的铃铛再次摇响:铛啷啷…… 小五对铃铛已经有了一定的抗性,只是头晕目眩了一下,便立刻恢复了过来。 但许源要的也就是这么一刹那。 兽筋绳已经缠住了小五的脚踝。 猛地一提,将他凌空吊起! 小五的双脚离开了大地。 果然身上的黄色的五脏气立刻断绝。 不再继续凝聚。 小五咆哮一声,还想如刚才一样强行挣开兽筋绳。 但许源又一次催动了“鬼医盗命”。 小五陡然又是一阵虚弱。 况且此时他的五脏气大损,再也不能神威再现,挣开绳子了。 小五立刻将双刀收在身前,警惕许源趁机杀来。 但他发现,许源不知为何呆愣了一下,错失了这一次良机。 许源连用了三次“鬼医盗命”,前两次还好,第三次盗来的力量已经超出了许大人现在能够承受的上限。 于是鼻孔中一热,两道鼻血流下来。 小五大喜! 不管是什么诡技让自己虚弱,对手显然也受到了反噬,他不能无限施展这种诡技。 小五扬起双刀便朝脚上的绳子斩去。 他已经不指望完成任务了,只要斩断这绳子,他便准备撤退了。 而且如有必要,他会故意暴露还藏在一边的洪怀。 兄弟你安心去,你的妻、子我必会替你照顾。 但他扬起双刀全力劈下去——那种虚弱的感觉便又一次迅猛袭来。 比前面几次更强烈。 小五双臂一软,这两刀落在兽筋绳上,就没什么力量了,反而被兽筋绳给弹了回去。 小五咬牙切齿的抬头看去,许源这次却没什么事情。 但是一旁的郎小八、毛大斌和万允手下的那校尉,鼻孔里噗的一下同时喷出两道鲜血! “鬼医盗命”不仅能补充自身,也可以补充给自己的同伴。 许大人发现自己有些“吃不下”之后,立刻便全部转移给了三个属下。 毛大斌当场就不行了。 但是郎小八却是眼睛一亮! 虽然喷了鼻血,可是郎小八发现,这种莫名其妙涌入自己体内的力量,对自己“武修”的水准大有帮助。 许源问道:“还撑得住吗?” 毛大斌咬着牙,拼了老命了:“行……” 郎小八却是大吼道:“大人,来的再猛烈些吧!” 许源立刻就明白了,毛大斌在硬撑,郎小八是真的在渴望继续。 至于那个校尉……已经昏过去了。 许源连连催动“鬼医盗命”,于是便见到郎小八鼻孔里不断地涌出来一股股浓稠的鲜血。 几次之后,郎小八的鼻子就肿了。 但每一次,郎小八都兴奋地两眼发红:“再来!再来!再来!” 又是四次之后,许源忽然感觉,身体内传来一阵空虚的感觉。 许大人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啊,郎小八还能撑得住,本大人先不行了…… 对于命格的使用太过频繁。 “鬼医盗命”有些溃散的迹象。 许源立刻停了下来,再看小五,已经全身疲软。 被兽筋绳倒吊在半空中。 没有大地的补充,他的五脏气已经熬干了。 原本膨胀到一丈多高的身躯,也缩了回去,小了整整两号。 许源手中铃铛摇晃,手里长刺转动,脚下火轮儿轰轰轰的不断喷射火焰,已经做好了致命一击的准备! 小五两眼迷离无神,手里却仍旧死死地握着双刀。 只有战死的武修,没有缴械的武修! 轰—— 火轮儿猛地向后喷出烈焰,许源的速度陡然加到了极快,正面冲向小五。 小五从身躯内,压榨出了最后的力量,也不管那刺向自己的长刺,只把双刀朝许源刺去。 便是不能拼个同归于尽,也要让你重伤! 却不料许源只冲出了十几丈,便忽然凌空升起,呼的一声在天上画了个圈子又回去了! 但是在许源发起“冲锋”的同一时间,剑丸无声无息的从小五背后刺了进去! 而且十分刁钻的寻找到了,小五背上的那一道伤口。 那伤口本来被小五运功封住。 剑丸虽然也是五流,但想要刺破五流武修的铁皮,却也并不容易。 可如果是从闭合的伤口钻进去,那就太容易了。 正常状态下的小五,绝不会给许源这个机会。 但是现在的小五……昏昏沉沉,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 剑丸钻进去之后,便由“剑”的状态变回了“丸”的状态,然后在小五身体内横冲直撞! 将五脏六腑毁坏了个彻底。 最后向上想要撞破小五的天灵盖冲出去。 结果咚的一声,被天灵盖给挡了回去! 许源不由感慨,五流武修的体魄是真强悍! 于是只能操控着剑丸,从小五的右眼钻了出来。 小五的眼珠,被剑丸从眼眶里撞飞出去十几丈。 随之,一道鲜血混合着碎肉,从眼眶中喷射而出。 身体上原本的两处伤口已经闭不住了。 还有无数细小的伤口,从皮肤下自己冒了出来。 鲜血越涌越多,随后顺着整个脊椎由下而上,各处血管噗噗噗的崩裂开,血水四溅! 五流武修破功的“血炸”十分可怕,崩飞的血珠能够击穿一指厚的木板。 小五已经必死无疑,但他仅剩的那颗左眼,还是疑惑不解的盯着许源,已经散烂成了花瓣形状的咽喉中,发出了最后的嘶哑声音:“你已经赢定了,还有必要……正面佯攻……再以剑丸偷袭背后吗?” 许源便叹了口气道:“这就是你们武修,经常中人计谋的原因。 刚才那局面,如果你临死之前,有一招鱼死网破的招数呢?本官不能不防。” 小五眼神彻底涣散,明白了,但也觉得此人过于谨慎了。 而许源紧跟着又说道:“但你没有临死前鱼死网破的招数,却也并不是证明本大人杞人忧天,反而是证明了你……憨直蠢笨,连这都想不到……” 小五瞪大了左眼,生命的最后时刻,还被狠狠地伤害了一下,故而死不瞑目。 无形的雾状黑炎旋即浮现在小五的额前——许源几乎是同时放出了六眼冥蛾。 里面的阴兵一起扑了出来,包括许源不久之前,收取的齐越的那只“三首蛇颈、八手八脚”的大鬼。 埋在这些人魂魄中的黑炎,比“牵丝法”更加狠毒,直接便消融了魂魄。 乃是真正意义上的形神俱灭。 也只有湘王府才有实力,培养这等真正的“死士”。 黑炎对于阴灵的伤害巨大,几只阴兵一放出来,便畏惧的远远躲开。 便是新收的大鬼,也不敢上前。 这东西被许源收进了六眼冥蛾之后,还没有来得及炼化成为阴兵,这一出来便对着许源压抑嘶吼,还想要攻击。 许源将阴兵无用,也就重新收了回去。 黑炎已经把小五的魂魄焚化。 许源环视四周,询问了郎小八一句:“你怎么样?” 郎小八鼻子肿的老高,胸前衣衫破裂,全身上下被自己的鼻血染红。 看上去十分狼狈,但他的精神格外亢奋。 双眼精光四射! 大约是那种需要大战三百回合,发泄一下旺盛精力的状态。 “属下极好!”郎小八抱拳一礼:“属下感觉,马上就要突破武修八流了!多谢大人成全!” 许源颔首:“那便好。” 毛大斌状况也很好。 “鬼医盗命”将五流武修的一部分力量,注入了他的体内,大大强健了他的体魄。 但毛大斌简直太嫉妒郎小八了。 这厮在许大人来之前,只是不入流的水准。 遇到大人这几个月里,平白的了一门七流法修的传承。 武修这又眼看着要八流了。 等他变成了双七流——日后升巡检,自己都得排在这小子后面啊。 毛大斌暗暗忖道:果然还是跟在大人身边升得快。 但自己乃是检校,手下还有一班弟兄们,不能像郎小八一样给大人当贴身跟班。 自己只能走家人路线,去巴结老夫人。 但老夫人年纪也不大,自己不好总是凑上去……惹得大人不快,老秦那厮就是下场。 毛大斌在这一刻,前所未有的渴望一个家庭。 “本检校该成亲了啊……” 找个夫人,让她取走老夫人的路线! 许源关怀了下属们几句后,便面色一紧的打了几个手势。 毛大斌和郎小八立刻点头,明白大人这是让他们负责处理现场。 许源悄然而去。 刚才故意放走了暗中的第二个六流。 既然无法抢下他们的魂魄,那就只能暗中跟踪刺客的最后一人。 洪怀仓皇而逃。 他满身冷汗!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找到出手的机会。 最后时刻五哥暗中打了隐秘的手势,让他快跑! 今后只能由他来照顾五哥和老楚的妻、子了。 他从未想过,自己三人联手,竟然会输给一个五流丹修,并且一败涂地。 哪怕这个许源,之前“疑似”处置过五流邪祟。 但七大门之中,除了命修之外,武修面对同水准,基本都是稳胜不败。 越是高水准,武修其实越有优势。 比如面对神修的时候,阴兵往往不敢靠近武修。 再加上老楚那霸道的“税法”,没有打输的道理啊。 但许源这个丹修太奇怪了,身上一堆强大匠物。 甚至连腹中火都没怎么用,就连续击杀了老楚和五哥。 五哥不让洪怀出手——但实际上洪怀也始终没有找到出手的机会。 他总觉得,自己出手只会暴露然后被杀,不会对战局有任何帮助。 洪怀仓皇逃走,虽然恐惧但还没有彻底乱了分寸。 他在城中反复绕行。 这中间停下来五次,观察身后有没有尾巴。 甚至还有一次,故意钻进了城北一户高门大院,伪装成这里便是自己的落脚地。 但是身后空空如也。 洪怀这才松了口气,确定没有尾巴。 世子妃的任务没有完成,千万不能再把敌人带回去。 许源不慌不忙,远远的跟着,随时开着“望命”,自然不担心跟丢了。 而对于洪怀的故布疑阵,许源一直不上当,其实是因为许源心里早有猜测。 这些人,九成以上的可能,是世子妃的手下。 占城中,旁人不可能有这么强的部将。 许源需要的,只是一个印证。 洪怀又在城外绕了一圈,穿过了两个村子,才折返运河码头。 但是洪怀没有见到世子妃。 他一个人如丧家之犬一般的回来,小五和老楚都不见踪影。 因而进了运河衙门,就被世子妃的另外一名贴身婢女“蕊蕊”挡住了。 “搞砸了?” 洪怀长叹一声:“我愧对……” 他正要说愧对世子妃,就被蕊蕊厉声打断:“直接回答!” 不要提到世子妃! 洪怀咬牙:“是。五哥和老楚都死了,魂飞魄散。” 蕊蕊的脸色稍缓和一些。 魂飞魄散就不会走漏消息。 “试出什么了吗?”蕊蕊又问。 “没有。” “没有、还是没有试出来?” “没有试出来。” 洪怀感觉五哥和老楚,并未逼得许源出全力。 所以许源究竟有没有偷练《化龙法》,还没有一个明确的结论。 “废物!”蕊蕊忍不住骂了一句。 洪怀低下头去,虽然心中愤懑,却不能反驳。 “下去吧。” 洪怀苦闷而出。 许源暗中摸了摸下巴,这个世子妃,不好对付啊。 处置的十分谨慎,洪怀任务失败回来,根本没见到她的人。 这便可以推脱,说是身边人擅自妄为,自己并不知情。 蕊蕊和洪怀背锅。 许源悄然离去,却没有回城,而是直奔鬼巫山而去。 踏着火轮儿一路飞驰,傍晚到了鬼巫山下,扣上了泥面直接进山。 第二天一早,许源找到白老眼。 白老眼匆匆出村,下午的时候,将田靖领了回来。 田靖现在这副诡样子,其实有点不敢见许大人。 但是关于《化龙法》的事情,许源不想让白老眼转述。 知道的人越多,泄密的可能越大。 许大人点了他的名,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来了。 许源在村外见到田靖,也是十分诧异:跟鬼须木还真有缘分。 不过……这倒是跟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意外的契合了。 许源冷冷瞥了田靖一眼——田靖其实有些怕他,心头一颤赶紧解释:“我这也是为了生意,不变成这诡样子,街上那些东西总是防我一手……” 许源只问:“你撑得住吗?” “大人放心,我不改人心。” 许源便点头,不再多问了。 “这几日可能有人来山里查事情……”许源低声将《化龙法》的事情简单说了下。 “我将《化龙法》传给你,你立刻修炼,然后伪装……”许源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详细交代田靖。 田靖眼眸闪动,慢慢的笑了。 若是没有融合鬼须木,临时修炼的《化龙法》,还真未必能蒙蔽来人。 但鬼须木的每一条根须,都如蟒蛇一般灵活、有力! 成功的可能性大增。 第三七三章 上钩了(三合一) 蓉蓉从世子妃那里领了命令,便带着一组人,和阮天爷的票引,往鬼巫山而去。 但世子妃身边这些丫鬟,都很清楚世子妃的命令应该如何去执行。 蓉蓉没有真的去“质问”阮天爷,甚至不是直接去鬼巫山。 她先带着人马去了东闸村等,那几个留下了《化龙法》痕迹的村庄。 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一些痕迹被破坏了。 蓉蓉分外细致的检查了一遍。 在这方面,她的能力在高万丽之上。 如果所有的痕迹都没有被破坏,蓉蓉很可能会发现某些细节是伪造的。 但现在,所有的痕迹都变得“似是而非”。 倒是让蓉蓉觉得,这两个人、尤其是修了化龙法的那个,极可能真是在事后去了鬼巫山。 于是她又带着队伍,低调的进入了鬼巫山。 虽然持有阮天爷颁发的“票引”,但他们对于鬼巫山一片陌生。 他们从另外一个名叫“大田坡”的村子进山的。 手下人花了十两银子,才从村里雇了一个胆大的后生,愿意给他们当向导。 这大田坡村,周围土地肥沃,家家户户似乎日子过的都很富足。 村里有一多半的人家,住的都是青砖红瓦的亮堂大屋。 田地里有耕牛几十头。 村里四处乱跑玩耍的娃娃们,身上穿的也还算完整。 而不像一般村庄顽童那般的破破烂烂。 这个来当向导的后生名叫“阿虫”,生的不高不矮、不胖不瘦。 脸上总带着一团和气的笑容,让人看了就忍不住会生出几分亲近的感觉。 队伍里除了蓉蓉之外,还有几名女修。 女修们极少纪霜秋那样的奇葩。 有几个女孩愿意把自己修炼成那种铁塔一般的巨物? 所以女修们往往也身姿窈窕,容貌姣好。 再加上众星捧月中,如同公主一般的蓉蓉……阿虫自从加入了队伍,就身不由己的,不住偷看队伍中的女孩子们。 蓉蓉等人对此不屑一顾。 少年慕艾而已,他平日里见到的,都是这小山村里那些粗鄙的村姑,如今见了自己等人,对他而言便如仙女一般。 不过他也只能看看而已,队伍里不会有任何一个女子看上他。 阿虫还很羞涩,有时候偷看人家被发现了,就会脸上一红赶紧躲开目光。 为了缓解尴尬,阿虫还会急忙挑起一个话题:“我们村子地肥,只要勤快一点,土地就能养活我们,不愁吃喝。 不过我们村的人,也都跟我一样,没事的时候,会给那些货商当向导。 他们进山去收货,若没有我们带路,不但容易迷路,而且山里那些村子不认他们,不但不会卖给他们,还可能会将他们打杀了,剥皮剔肉像杀猪一样……” 他身边跟着的,是队伍中的副手,一位名叫“黎叔”的六流神修。 黎叔听到这里便一皱眉头:“他们还吃人?” 阿虫就笑了:“老爷们是第一次来鬼巫山?” 黎叔点头。 他们所持有的这一枚票引,的确是属于湘王府的。 但通常情况下,这枚票引都不在王府内,而是租借出去。 自会有卖命的人,拿了票引来鬼巫山了做买卖。 事后卖命的人很可能只分到一些汤汤水水,真正的大头,都归了湘王府等一些大权贵。 这次因为来占城,所以世子妃才把票引带来。 但王府里的人,的确是都没有进过鬼巫山。 阿虫便低声道:“老爷们千万小心些,山里的村子和外面的大不相同。 村里的人不是邪祟……却也同样凶恶!” 黎叔点了点头,以前倒是隐约也听说过相应的传闻。 离开了世子妃身边,蓉蓉便高高在上,不屑于跟阿虫这种草民接触,队伍里的诸般事务都交给黎叔去处理。 这支队伍实力不俗,暗中又持有票引,几乎可以在广货街外横行无忌。 但他们对占城和鬼巫山的确是过于陌生。 尤其是鬼巫山。 阿虫的谎言其实很容易戳破。 因为自从许源在七禾台镇设了公所,山里的村子便再也不接待任何货商。 他们的所有山货,都通过王相村和公所交易。 换来各种生活物资。 过年前,就没有货商再进鬼巫山了。 鬼巫山下的这些村镇……没有善茬。 好比七禾台镇,能在镇子上待下去的,也都有些“手段”的。 七禾台镇其实还算好的,因为临着官道,有许多营生可做,以维持生计。 但像大田坡这样的村子,只靠种田……混个温饱都困难,哪里还能建屋、买牛? 他们自然也是有别的“营生”的。 阿虫领着队伍进了山,顺着一条长长的山沟走了七八里,然后翻过了一道山梁。 山梁下流过一条小河。 河水清澈,水声潺潺。 阿虫却向大家打了个手势,示意小心些。 但他们已经惊动了河中的邪祟。 只见原本平静的小河中,忽然浮起来一只只水葫芦。 圆滚滚、光溜溜,一片惨青色,成百上千,密密麻麻的挤在河水中。 而后忽然一起翻转。 哪里是什么水葫芦?竟然是一颗颗鬼婴的脑袋! 它们双眼冰冷暗红,獠牙伸出唇外,仰望着山梁上的所有人,让人毛骨悚然! 阿虫带着大家,从一旁小心翼翼的绕了过去。 山梁上空,有一只麻雀振翅飞过,只是行动上有些僵硬。 但下面的阿虫和黎叔等人都没有注意到。 这只死尸雀飞快的冲到了广货街附近。 叽叽喳喳的把自己的发现,跟田靖说了。 这一群死尸雀,现在是田靖的部下。 它们搬到了鬼巫山之后,其中有一只总在找机会,劝说蛟回去给报仇! 几次三番接触下来,反倒是一群都投靠田靖。 实在是因为,它们在小余山也算不上强大,到了鬼巫山后更是处处被欺负。 急需要找一个靠山。 田靖见它们有用,便使了些恩威并用的手段,死尸雀们便乖乖就范了。 蓉蓉这一队人马,因为去东闸村调查,所以进山的时间比许源还要晚。 田靖和许源在广货街外、高家村附近。 昨日许源进山,和田靖沟通之后,田靖便告知许大人:我为大人建了一座树屋,以供大人日后进山落脚休息。 许源当时也没在意,就跟着过来了。 树屋的地点位于高家村和广货街之间。 日后许源来广货街找他们,便可以住在这里。 高家村毕竟还是远了些。 而后许源看到这座所谓的“树屋”,或者应该称之为一座:树端云宫! 你田靖这样浓眉大眼的,原来也会拍马屁啊。 田靖融合了须根之后,就一直很心虚。 担心许大人再看到他,一剑先要了他这头“邪祟”的小命。 这绝不是田靖杞人忧天,诡事三衙中,绝大部分人看到田靖现在的样子,都会毫不迟疑的动手诛杀。 于是田靖挖空心思便想到了这一招。 他利用自己新获得的能力,把几株百年老树,打造成了一片天然的树木宫殿。 规模上当然远远比不上皇明那些宫殿。 但也有十几间房屋。 并且还跟蛟要了一块鳞片挂在正门外。 不管什么时候,山里的邪祟们路过这里,都不会爬上去骚扰。 除非蛟从鬼巫山中消失。 以后许源进山,晚上住在这里,那不比那些跑山人的窝棚、以及“神娘龛”之类的舒适? 两人正在树端云宫中喝茶——田靖专门从广货街上,搞了些自认为“高雅”的东西,给许大人放在这里。 比如皇明的一些贡茶。 广货街上,这种贡茶是硬通货。 因为求阮天爷办事,必备这东西。 但把这东西送给许大人,显然是因为田靖还没有摸准许大人的脉。 你不如直接给他银子。 亦或是……在树端云宫里,安排几个红袖添香的漂亮女鬼。 死尸雀来报告,两人就立刻动身过去。 天上有死尸雀带路。 这一群死尸雀分工合作,一部分在蓉蓉那边盯着他们,随时向田靖这边传递消息:他们走到哪里了。 许源看到这群死尸雀中,有一个眼熟的。 便是那只认定了蛟和鬼王妃乃是“天配”的家伙。 它愤愤不平,想不明白蛟和它的部下,怎么能跟许源这样的大恶人媾和?! 但它一只左右不了大局,还被其他的死尸雀驱赶着,也只能一起帮忙。 要是不干,怕是就要被大家伙赶出去。 在鬼巫山里,一只落单的、没有靠山的死尸雀,大约就是一口“蚊子肉”吧。 田靖觉得有趣,路上对许大人道:“那个村子有一门营生,便是将山外的人骗进山去,喂给了邪祟后,他们来收捡留下的财货。” 许源也笑了:“一个包藏祸心,一个扮猪吃虎,且看他们谁能算计到谁!” 他俩的速度很快,两个时辰后就到了那山梁附近。 小河中有一次密密麻麻的浮起了一片鬼婴头。 许源一眼就看到了“熟婴”。 那鬼婴刚刚翻转,把脸朝向田靖和许源,便紧跟着又埋了下去,毫不犹豫的沉向河底。 这些鬼婴,头上稀疏的胎毛彼此纠缠在一起,连成了一片。 别的鬼婴正在抬头,这家伙却猛地往河里钻。 队形就乱了。 许源笑眯眯的,把兽筋绳一放,缠住了那只鬼婴拎起来。 “呜哇——,呜哇——” 鬼婴大哭起来。 它们的哭声乃是自身最强悍的诡技之一。 哭声如利刃一般直刺灵魂。 但是这一次,鬼婴是真的在哭…… 兽筋绳把它从河水中拎了出来,而后便拎出来一串鬼婴。 所有的鬼婴全都大哭起来。 也全都是真哭。 它们大都是八流,第一个被许源拎出来的,因为前段时间,“走南闯北”增长了见识,所以晋升七流了。 它便是这一河鬼婴的头目。 其它的鬼婴虽然不认识许源,但是它们全都能清晰的感知到,兽筋绳高达五流。 打不过、跑不掉,就只剩哭了。 头目鬼婴被拎到了许大人面前。 它是真哭的眼泪哗啦啦的往外洒,跟眼睛里挂了两只喷壶似的。 许源一指田靖:“以后听他的。” “否则我敲开你的小脑袋瓜。” “听明白了吗?” 鬼婴头目飞快的不停点头,甚至出现了一片残影。 大大的脑袋细细的脖子,让人很担心,它会不会把脖子甩断了。 许源这才一松手,把它们重新丢进了河里。 田靖记下了这条河,等这次事了,再来彻底收服这群鬼婴。 广货街上的大邪祟们,不大理会山里其它的邪祟。 但蛟和许源需要这些“走狗”。 死尸雀负责天空,鬼婴负责河流。 掌握山中的一切情报。 …… 阿虫带着蓉蓉一行,又绕过了几处邪祟的领地。 他表现得很像一个专业的“向导”。 和黎叔的交谈中,渐渐觉得自己已经取得了这些人的信任。 于是阿虫说道:“不远了,我带你们去涯泉村,把你们介绍给村里的跑山人,他会带你们去广货街。” “好。”黎叔答应了一声。 又往前走了几里,大家从一片树林中穿过。 前方出现一堵高高的漆黑山崖。 山崖下有泉水积聚成一个小水潭。 一个用木墙围起来的小村庄,出现在众人眼前。 阿虫便笑着说:“到了。” 村里有十几户人家,老跑山人是个跛脚疤脸的中年汉子。 对外人十分警惕,好在有阿虫引荐,老跑山人才答应帮忙,但要了个高价:二百两银子,全都换成盐和铁器。 阿虫笑嘻嘻的说可以帮忙,但要给些辛苦费。 黎叔便多给了他十两,又将二百两银子交给他,让他明日买来盐和铁器交给村子。 老跑山人却是冷着脸,道:“东西没拿到,我不做事。” 阿虫也很为难的样子:“我现在出山,也得明天才能把东西送来。” 黎叔看了看蓉蓉:“那就只能在村里住一晚了。” 蓉蓉勉强答应了。 阿虫带着银子立刻回去,约好了最晚明天中午就回来。 老跑山人再次冷冷道:“在村里借宿,得另外掏钱。” 黎叔不在乎这些小钱,痛快的答应了。 村里人都有些奇形怪状,屋子建的也很简陋,甚至有些歪七扭八。 天快黑的时候,寨门就关上了。 黎叔安排大家伙住下。 村中央有一座大屋子,是村里最好的一间房子。 黎叔本想将蓉蓉安排在这里过夜,但老跑山人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这屋子从来不住外人。” “我们多加钱……” “没得商量!” 黎叔只好摇头放弃。 所有人分别安顿住下后,黎叔严厉告诫所有人:“今夜不要生事!” 但天黑之后,从那座大屋里,飘来一阵酒肉的香味。 继而村里的男人们三三两两的钻了进去。 哄闹欢笑的声音,一阵阵从里面传来。 离着大屋不远的其他房子里,都住的有黎叔的手下。 其中几个人侧耳听着,没一会儿就明白了,这是在赌博。 这些人里,本就有几个平日里喜欢耍钱玩。 听着听着便觉得手痒,继而心里更痒。 就把黎叔的警告丢到了脑后,悄悄地也进去了。 原本还有些戒心,但几把之后,有输有赢,也就放开了。 正玩的开心呢,忽然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黎叔沉着脸走进来。 几个人看到黎叔吓得一个哆嗦,抓了桌上的银钱,就要往人后面藏。 可是手刚碰到银钱,就被村民按住了。 黎叔环视了整个赌场一周,冷哼了一声,来到几个手下面前,问道:“睁开你们的狗眼,仔细看看你们赌的是什么?” 几个人陡然间一阵恍惚,再去看那桌上的银钱,却是起了变化。 银钱上沾满了鲜血,其中却是混杂了几颗人心、人肝、人肺! 紧接着,他们便觉得身躯剧痛,在低头一看,自己不知在什么时候,竟然已经被剖开了胸膛,有的没了心,有的没了肺…… 都在那桌上摆着呢! 他们骇然大惊,我刚才从掏出来的,明明是银子啊……怎么掏出了这些东西! “黎叔救命……” 几人惨叫一声倒了下去,口中汩汩的涌出鲜血。 周围的那些村名,霎时间变得面色阴冷如厉鬼! 耸然站立,僵硬而阴森的盯着他们。 身上再也见不到半点活人的气息。 黎叔冷冷道:“把我的人救活,今夜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 “嘎嘎嘎……”一阵怪笑声传来,耸立的村民们,像木雕一样往两边移动,露出一条通道了。 老跑山人从后面走了出来。 他已经化作了一头人形山猪一般的邪祟。 “进了我的场子,还想活着出去?”这邪祟冷笑道:“你也来赌一场,赢了你就出去,输了跟他们一样,把身上的一些东西留下!” 黎叔沉着脸,从怀里摸出了阮天爷的票引:“瞎了你的狗眼!” 这邪祟看的一愣,万分不甘的瞪了黎叔一眼:“好,我放你们走。” “但是他们几个,输给我的东西还得归我!” 黎叔怒道:“你敢不遵从那一位的号令?” 邪祟猛地一扬头,两颗弯刀一般的獠牙在空中画出弧线:“你们之前没有拿出票引,便是那一位来了,也挑不出我的错处!” 黎叔摇头怒笑:“本想饶你一命,你却自寻死路!” …… 许源和田靖在不远处看着。 白天的时候,他们便看到蓉蓉一行人,跟着阿虫走进了那乌烟瘴气的山崖下,那座巨大的野猪洞。 田靖说道:“这邪祟的幻术了得。” 许源点了点头,便是伏重九亲自施展“龙吐蜃”,也未必能胜过这邪祟的手段。 许源便转身走了:“去布置下,明日便开始行动。” …… 阿虫昨日傍晚回到村里,便跟几个关系好的相约,今日一同进山。 那些人出手阔绰,今日必有一番大收获! 天刚亮,他们就背上背篓,兴冲冲的进山了。 一路脚下飞快,一个多时辰就来到了野猪洞前。 巨大的山洞里一片漆黑,静悄悄的。 “嘿!想必是都进了邪祟的肚皮。” “小心些,猪爷吃饱了酣睡,最不喜欢被吵醒,务必要轻手轻脚。”阿虫嘱咐一声。 几个人刚走到了洞口,忽然阿虫一声惨叫,低头看到胸口上冒出了一截带着鲜血的刀尖! 其余几人一惊,却已是来不及了。 有人忽然从黑暗中杀出来,长刀一挥,一颗人头高高飞起…… 昨夜赌输了心肝的那几人,对阿虫的恨意最深,出手格外残忍。 那刀刺进了阿虫的胸口后,又转动了几下,务必让他死的痛苦。 他们的心肝被装了回去,队伍里的丹修给他们治疗,总算是保住了一条命,但过程无比痛苦,而且跌了水准。 而后黎叔背着手走出来,鼻孔张开一吸,阿虫几人的魂魄就都被收了进去。 “无知蠢人!”黎叔评价了一句。 阿虫的魂魄重被放出来,严加审问。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帮人如此凶厉! 黎叔轻而易举的就问出来,阿虫根本不知道去广货街的路。 但阿虫是知道去最近的一个山中村子“岳坪村”的路。 蓉蓉沉着脸,道:“先办正事。去岳坪村找跑山人,带咱们去广货街。 办完了世子妃的差事,咱们再回去屠了那村子!” “遵命!” …… 许源和田靖此时就在岳坪村里。 …… 从野猪洞去岳坪村,必须要经过一片石林。 石林中一尊尊怪石矗立,笔直的指向天空。 石头上如同活蛇一般,缠绕着许多藤蔓。 藤蔓本身墨绿,长着蛇鳞一般的古怪花纹。 顶端开着暗黄色的圆形小花,像是一颗颗蛇眼。 黎叔审问了阿虫的魂魄,对这里的情况有所了解:“这里是一只怪蟒邪祟的地盘。 大家小心一些,不要惹怒了它。” 有了昨夜的经验之后,黎叔直接把阮天爷的票引拿出来,高高举在了手中。 众人走入石林,便能感觉到一阵阴冷渗透皮肤,直往骨缝里钻。 走了不多远,忽然有人惊呼一声:“你们看!” 黎叔顺着那人手指看过去,只见石林深处,趴着一颗足有一人高的巨大蟒首。 那蟒头顶上,长出了一条大腿粗细的鬼藤,上面开满了圆形的黄花! 黎叔立刻将票引对准它——等了一会儿却见怪蟒一动不动。 于是小心上前几步查看,诧异道:“死了?” 蓉蓉也跟着上前去看,怪蟒的确是死了,庞大的身躯上有一些搏杀的痕迹。 前方的石林中一片狼藉,许多怪石被直接打断。 手下人只是啧啧称奇,但黎叔和蓉蓉仔细检查之后,凝重的相视一眼。 两人避开手下,低声交流:“姑娘怎么看?” “黎叔你既然看出来了,又何必还要试探我?” 黎叔道:“老夫不敢肯定,但某些痕迹……颇似化龙法啊。” 蓉蓉眼中闪过一丝兴奋:“这怪蟒也是龙属,那人杀了这邪祟,想必是为了饵食修炼。 剖开这怪蟒的尸体,查看一下若是少了什么东西,就能确定了!” 第三七四章 苦肉计(三合一) 这怪蟒头顶生藤、周身开花。 黎叔命几个丹修剖开尸身的时候,又发现这邪祟鳞皮坚硬如岩石。 “我知道了……”黎叔一拍脑门:“这东西平常便混在石林中,把身躯笔直立起,伪装成一块石头……” 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怪癖”习性的邪祟,都觉得十分惊异。 但对于许源来说见怪不怪。 七禾台镇附近的山里,也有个类似的呀。 怪蟒极为粗壮,脑袋平摆在地上足有一人多高。 相对而言长度就不算很夸张了,约么五六丈。 几个丹修催动了剑丸,后来又命武修上前帮忙,花了一个多时辰,就将这庞大的尸体完全解开。 皮肉、骨头、内脏等等,好像肉铺里售卖的猪肉一般,整齐的摆放在一片地面上。 黎叔和蓉蓉仔细观察。 “少了什么吗?”黎叔询问。 他虽然年长、阅历丰富,但某些事情的确不如跟在世子妃身边的蓉蓉更了解。 蓉蓉面色凝重,对黎叔道:“让所有人退出三十丈之外。” “好!” 将手下人赶走后,蓉蓉拿出一只灯笼。 黎叔看到这灯笼便是脸色一变,十分不情愿但也不能拒绝。 灯笼罩用羊角制成。 里面的油灯,只有灯芯没有灯油。 黎叔满脸肉痛的,放出了自己的一只七流阴兵。 蓉蓉却说道:“一只怕是不够。” “啊?” 蓉蓉又恳切道:“黎叔,事关重大!” 黎叔只好又拿出了一只。 两只阴兵送入灯笼中,蓉蓉点燃灯芯,阴兵便痛苦的扭曲挣扎,无声惨叫,然后被化为了灯油! 灯笼光芒大盛,刺的人睁不开眼。 光芒所照之物,虚影被送回了世子妃面前! “殿下,请看。”蓉蓉举着灯笼,照过了怪蟒尸体的每一部分。 世子妃一眼就分辨出:“所有的零件都在,反倒是脑上那根藤的一截‘畸根’不见了。 一般人甚至根本不会知道,这邪祟体内,还有这么短短的一截畸根。” 蓉蓉颔首:“殿下明察秋毫。” 那一截畸根,只有半尺长短,手指粗细。 相对于怪蟒庞大的体型来说,的确很容易就被忽略。 比如黎叔,你让他将尸体的各个部位,拼起来再拆开,反复十次,他也不会发现究竟缺了什么。 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还有“畸根”这东西。 强烈的灯光消耗巨大,两只七流阴兵燃烧的极快,眼看着就要燃尽。 世子妃的声音在最后的光芒中传来:“那人……已经到了长角的一步。 找到他,带回来……” 光芒彻底熄灭,黎叔辛苦捕捉、炼化的两只七流阴兵,就只换来了这短短十几个呼吸的隔空交流时间。 但蓉蓉觉得这是值得的。 世子妃已经有了明确指示。 “让大家散开,寻找周围的痕迹!” …… 许源和田靖联手,轻而易举便诛杀了这头怪蟒。 许源故意只拿走了那一截“畸根”。 这种东西以《化龙法》饵食之后,可以促进修炼者“头生角”。 而“头生角”,恰恰是六流升五流的标志。 世子妃便可以凭此,来断定偷练《化龙法》之人的水准。 还是六流、蓉蓉和黎叔能对付。 算起来这才是正常的:若是从伏霜卉死亡开始,计算《化龙法》丢失的时间,也不过两个月而已。 这暗中凶手,便是从伏霜卉和伏重九身上得了许多的增补,修到六流也的确是极限了。 世子妃将此事交给蓉蓉和黎叔,虽然是觉得足够了,心里却还是不大踏实。 想了想便又吩咐一声:“小四,你不必守在本宫身边了,去支援蓉蓉。” 小四和小五一样的出身,也已经是五流了。 “殿下,我走了您身边人手不够啊。” “放心,还有十七叔暗中照应。” 小四便不再出声,世子妃知道,他已经领命去了。 世子妃暂时不能进入鬼巫山,因为她忌惮那位阮天爷。 湘王府的历代家将,都是用编号来称呼。 上一代的家将便称为“叔”。 更早一代的,称为“爷”。 如今湘王府,“爷”辈的家将只剩一位了。 …… 蓉蓉和黎叔很快就发现了一些痕迹,而后追踪下去。 许源在远处悄悄望着那石林。 看到那灯笼放出强烈光芒。 红木黄铜耳廓中,又听到了蓉蓉在和什么人交谈——立刻就猜到了这灯笼的用途。 许大人心中大喜。 这支队伍能够和世子妃随时沟通,便能够将发现的各种“线索”,随时传递给世子妃。 世子妃掌握他们的一切动向,便会跟着自己的安排,一步步地确认,偷练《化龙法》的人就藏在鬼巫山中。 最后才能将她引入鬼巫山。 自己想要的《化龙法》后续,就着落在世子妃的身上了! 田靖看着蓉蓉等人,按照许大人故意留下的线索,一直往某处去了,忍不住问道:“大人,这法子能行吗?” 许源微微一笑,道:“虚虚实实、实实虚虚。” 蓉蓉等人很快就发现了一处窝棚。 这窝棚是高冠子的。 许大人说要用,高冠子当然毫不犹豫的就贡献出来。 窝棚里有些布置,黎叔一看便道:“这地方常年有人居住。按照阿虫的说法,这是跑山人在山里过夜的时候,落脚的地方。 那人应该跟某个跑山人有勾结。” 黎叔回忆着阿虫魂魄中的那些记忆。 “这里距离高家村很近,极可能便是那个名叫高冠子的跑山人。” 蓉蓉审视着窝棚里的一切,冷哼一声道:“抓了那人之后,便将高家村也屠灭了!” 她这还没出山,已经决定要屠掉两个村子了。 窝棚里留下的一些“扭动”的痕迹。 这是许源让田靖做的。 看上去便像是…… 在睡梦中,忽然现了“蛇形”,不住翻转扭动留下的。 “十拿九稳了!”蓉蓉心中欢喜,这次本姑娘要立大功:“去抓那个高冠子。” 窝棚外面痕迹杂乱。 已经无法追踪。 蓉蓉便当机立断,直接拿下高冠子,从他口中撬出那人的去向。 田靖跟在许大人身边,仍旧是暗暗注视着这一切。 犹记得昨日许大人找到高冠子的时候,也不说什么事情,只是一再许诺好处,而且都是能够马上兑现的好处。 比如:高家村的所有山货,七禾台的收购价比别的村高出五成! 但是多出来的这五成,会单独结算。 由田靖和蛟来支付。 也就是说这笔钱,是许大人个人出的。 想换成什么都行。 又比如:村里的新生婴儿,如果想送到山外养,许源可以安排。 但前提是需要检查这孩子身上没有“问题”才行。 还比如:可以定期提供一些清洗侵染的药丹…… 高冠子只听了三条便冷汗淋淋,跪在地上给许大人磕了个头:“大人您先别说了,您需要我老高去干什么?先说出来,让老高我自己掂量掂量,这条命能不能卖给您。” 许源便说了他是整个计划中“苦肉计”的一环。 高冠子咬了咬牙:“大人说的这些条件都能兑现?” “你信不过本官,应该信得过白老眼。他便是此事的见证,监督本官兑现这些承诺。” 高冠子苦笑一下:“勾日德卖了老子。” 白老眼知道高冠子已经把一身本事传给了儿子。 只要再积累上十多年的经验,他儿子就可以接班,成为高家村新的跑山人。 所以高冠子是个合适的人选。 许源摇头:“并不是他出卖你,你不肯做,本官当然不会逼你。本官只是把好处给到位,前辈自己选。” 高冠子咬了咬牙,又提了个要求:“给我儿子在外面找个女人,生个孙子,这是我们高家村第一个养在外面的孩子。” 从外面找来一个正常的女人,生下来的孙子,极可能是个正常人。 许源犹豫了一下,勉强答应下来:“可以,机会合适的话,本官会安排。” 高冠子又是一个头磕下去:“好,我老高没什么要求了,这条命卖给大人。” 许源摇头:“没那么夸张,生死……各五成的机会。” …… 阿虫没去过高家村,因为高家村在鬼巫山深处。 他也只是听人说了一个大概方位。 蓉蓉便带人往那个方向搜寻。 半路上“恰好”遇到了出来打猎的高冠子。 高冠子拼命逃窜。 演的十分卖力。 他更擅长弓箭,将随身带的三十六只箭射光,杀了蓉蓉两个部下,最终被打断了一条腿,才终于被擒。 一开始还很嘴硬,扛住了严刑拷打就是不招。 后来蓉蓉用整个高家村威胁,并且拿出了阮天爷的票引,证明自己绝对有屠村的能力。 高冠子这才屈服,有问必答。 许大人在暗中看着,都觉得老高不光卖命,而且卖力气啊。 这一套操作下来,别说蓉蓉和黎叔,即便换做自己也会信了。 蓉蓉问一句,高冠子答一句。 问那人什么时候来的鬼巫山。 高冠子便答:“大约是一个月前。” 蓉蓉心中一算,是伏重九被杀的时间。 问那人有什么特殊的本事。 高冠子就回答:“操控雷霆,吐放电光。还能小范围的行云布雨。” 蓉蓉更加肯定:这都是伏重九“鱼化龙”的本事。 之后还有一些细节上的反复审问,都能从侧面印证。 逃进了鬼巫山的那人,是从伏重九身上得到的《化龙法》,甚至可能是而是伏重九,给自身的《化龙法》打下了牢固的基础。 蓉蓉就有了自己的猜测:按照许源在公文中报告,伏重九是被打落了运河,丧命于邪祟之口。 也就是说没有找到尸体。 此人极可能便是,无意中从河里打捞出了伏重九的尸体。 蓉蓉越想越觉得事实必定如此。 自己的推断十分合理,不会有错。 却不知这正是许大人有意操纵的结果。 许源这一次的布局,便是让蓉蓉和黎叔,自己一步步的去“调查”,发现所谓的真相。 人都是如此,更愿意相信自己查到的、分析的。 旁人告知的,他们反而总会在心里打个疑问。 而高冠子的这些答案,实际上是尽量“洗清”许源身上的嫌疑。 不是从伏霜卉身上得到的《化龙法》,而是伏重九,许源的嫌疑会显得略微降低那么一些。 至于有没有效果,世子妃会不会因此放过许源…… 试一试总没什么损失。 万一有用呢? 审问的差不多之后,黎叔便接手了:“那人叫什么名字?” “我也不知道,他从不告诉我。他说他在山外得罪了权贵,所以才冒险躲进山里来,知道他的名字,对我没什么好处,我也觉得有道理。” 高冠子瞪着眼,一只眼圈乌青浮肿。 “那家伙到时没骗我,你们这不就追进山来了?” 黎叔皱眉:“你为什么要包庇他?” “他也许诺我,只要闯过此劫,将来会给我们村子巨大的回报。最重要的是,我很清楚,你们找不到他,我就还有用还能活着。 你们一旦找到他,我必死无疑。” 高冠子傲然昂起头:“我可说错了?” 黎叔冷哼一声,没有回答。 蓉蓉给黎叔使了个眼色,两人到一旁去。 蓉蓉低声问道:“真不能杀了审魂?” 黎叔摇头:“这人身上阴气浓重,杀了他魂魄立刻便会诡变。” 蓉蓉遗憾一叹:“让他带我们去找人吧。” “好。” 黎叔回到高冠子面前,按住了一侧的鼻孔向外一吹。 一只漆黑的阴兵,好似气泡一般的鼓胀漂浮出来。 这是一只六流阴兵,呼的一声便扑在了高冠子的背上。 “带我们去找他。”黎叔冷冷道:“别妄想逃走,你根本没有机会。” 高冠子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背上那只阴兵,也不知使了什么诡技,明明只是一道黑影,却让他感觉好像背着一座山! 高冠子便领着他们,在阴森恐怖的山中穿行。 七拐八拐,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才将他们带到了一片死寂之地。 方圆二十里,没有任何的声音。 树木长得扭曲畸变,在林子中投下了各种魔怪一般的狰狞阴影。 但林中没有鸟雀、小兽,甚至连虫豸都不见一只。 蓉蓉和黎叔有些疑惑,这地方太诡异了。 便是在鬼巫山里,也过于不同寻常了。 黎叔心念一动,阴兵忽然变得无比沉重。 砰的一声压得高冠子砸进了地面。 “你在耍什么花招!?” 高冠子勉强回到:“你们有什么可怕的?你们拿着那一位的票引,这山里的邪祟,不敢对你们动手。” 蓉蓉和黎叔觉得的确是这个道理,但心里总是有些不踏实。 “那人怎么会藏在这里?” “我也不知道,”高冠子道:“除了我那个窝棚,他平日里来的最多的,就是前面的一座湖。 我猜……可能是在利用此地修炼?” “湖?”化龙法某些阶段,的确需要在水中修炼。 蓉蓉想了想:“继续走。” 高冠子背上沉重的感觉减弱了许多,又能挣扎爬起来继续带路。 再往前四五里,密林忽然消失,前方出现了一座小湖。 这湖面积不大,湖水阴绿暗沉。 水面十分平静,便是在山风吹拂下,也没有一丝涟漪。 让人忍不住怀疑,这根本不是水,而是一块巨大的琉璃。 黎叔仔细观察,发现这湖的形状有些奇怪。 有些像是枫叶,亦或是……一只巨大的爪子! 高冠子也很紧张,一行人中,只有他知道,此地便是曾经的岐斗村。 此地诡异而凶险。 他和白老眼,都不曾如此靠近这座湖。 当年岐斗村一夜之间消失,只留下了一个巨大的爪印。 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将整个村子一把抓走。 事后也有一些曾经和岐斗村关系好的村子,他们的跑山人过来查看情况。 先后有三位跑山人,莫名其妙的在此地失踪。 后来这里变成了一座湖,又有跑山人曾看到,有一只疯了的“蜮”,想要占据此地。 它钻进了湖里,刚游了两圈,就忽然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庞然大物抓住。 而后不知被拖进了什么地方去。 那只蜮从此以后,再也不曾在山中出现! 许大人选了这里,便是因为,这里可能是鬼巫山中,唯一敢对阮天爷票引持有人下手的地方。 亦或是,此地暗中潜藏的东西,对所谓的鬼巫山、阮天爷根本没有一个认知上的概念。 高冠子眼珠乱转,不知道大人的布置完成了吗? 湖面如此平静,完全看不出来啊。 蓉蓉阴险的瞥了高冠子一眼,问道:“你去把人找出来。” 高冠子不想去,可是背上那只阴兵,已经伸出两只冰冷的爪子,一只扣住他的咽喉,一只按在他的头顶。 爪锋如刀。 高冠子只能一步步走下去,装作对这里很熟悉的样子,站在了湖边二十丈——是真不敢再靠近了。 高冠子喊了一声:“兄弟……” 湖水中毫无动静。 蓉蓉和黎叔顿生怀疑—— 但是紧跟着,湖水泛起了一些波澜。 水面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向上浮起。 藏在树林中的蓉蓉和黎叔眼睛猛地瞪大了。 尤其是黎叔。 他的六流阴兵就趴在高冠子背上。 阴兵的眼睛就是他的眼睛。 他比蓉蓉更先一步看到,水面线浮起来一只龙形物体! “那家伙真的在湖中修炼!”两人心中同时浮起这个念头。 黎叔一把按住蠢蠢欲动的蓉蓉:“等他出来!若是惊动了他,沉进水里反而不好办。” 湖中的那条“龙”却似乎是觉察到了什么。 眼看就要全部浮上来,忽然顿了一下,而后飞快朝水面下沉去。 “不好!”黎叔喝了一声:“动手!” 他率先从树林中杀了出来。 蓉蓉和其他人也紧跟着飞窜而出,一起朝湖中扑去。 蓉蓉狂奔中,把手一扬。 一张亮闪闪的渔网洒出,飞快的朝湖中那龙形物体罩去。 这张渔网却要比伏霜卉的那一张,要高明许多。 哗啦一声,渔网落水,便飞快的朝那龙形物体罩去。 眼看那东西就要跑不掉了,蓉蓉心头狂喜:立大功了! 唰—— 渔网罩住了那东西。 但那东西却不肯束手就擒,在渔网中挣扎着,继续往湖底扎去。 蓉蓉已经心中大定:“你跑不掉的!” 这渔网乃是伏家专门为了捕捉龙属炼造的。 她这张更是请了南都高水准的匠修,进行了强化。 只要被罩住,四流以下绝无法逃脱。 黎叔两只鼻孔大张,喷出狂风,吹出来十二只鬼兵。 这些鬼兵由一只六流大鬼带领,装备了匠物的战甲,训练有素。 十二鬼一起冲向了湖水。 其余人也是一窝蜂的杀出来。 原本死寂的湖边,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这样紧要的时刻,黎叔居然还没忘了,在高冠子背上的那只大鬼。 心念一动,那阴兵便两爪发力,割开了高冠子的咽喉,刺穿了他的头盖骨! 高冠子扑通一声栽倒。 鲜血迅速在身下流成了一大滩。 阴兵便腾空而去,也随着黎叔一起冲向湖中。 高冠子却忽然爬了起来,不顾一切的飞快往林子里窜去。 他的身躯和正常人有些不同。 脖子上的那颗脑袋是个摆设。 或者说,是用来放置耳朵的东西。 高冠子扎进了树林里,也不敢有半刻停歇,他在山中几十年,和各种危险相伴锻炼出来的直觉告诉他:那东西要出来了! 湖面上空,忽然整个空间扭曲起来。 方圆二十里,这一片死寂的区域,忽然充斥着一种极度暴躁、厌恶的情绪。 就仿佛这一片虚空,原本正在沉睡,突然被吵醒了。 正在冲向湖泊的这些人,忽然感觉自己猛地飞上了天空。 而后全身就被一股可怕的无形力量挤压。 真像是被一只巨大的爪子抓住了,用力一握。 噗! 并非血肉四溅,而是整个就从这个阳世间消失了。 无影无踪。 连魂魄也不曾留下一点痕迹。 黎叔也被抓上了高空,他的所有阴兵一起被拿住。 黎叔厉声大叫:“票引、票引——” 蓉蓉高高举起票引,展示给整个虚空看。 可是那虚空毫无反应,就仿佛根本不认识这东西。 噗! 黎叔也不见了。 蓉蓉惊恐的瞪大了眼睛,桔红色的双唇哆嗦不停:“怎么、怎么敢啊,这是阮天爷的票引……” 话音未落,她和最后剩下的几个人,便被呼的一声抓上了半空。 蓉蓉趁着自己还能动,右手一根手指指甲飞快生长到一尺长,嗤一声刺破破了自己左眼! 左眼像水泡一样破碎。 她这只眼睛所看到的一切,便会出现世子妃的眼中! 紧跟着她便噗的一声,也从这阳世间的消失了。 而她临死前的诡术,却也被什么东西抓了一把。 不知还会有多少画面传给世子妃。 周围骤然重归死寂。 许源的皮龙悄悄沉浸了湖底。 远在十里之外的许源,额头上也是渗出了一层冷汗。 用“皮龙”在水中伪装成修炼了《化龙法》的那人,的确骗过蓉蓉和黎叔——这是整个计划中,非常关键的一环,必须如此才能骗来世子妃。 但许源在岐斗村那怪异出现后,悄悄握住了“阴阳铡”。 皮龙可以和许源共享一切诡技。 右眼中所看到的东西,却让许源心神大震…… 第三七五章 断河轮回 许源看到了,一片深幽而遥远的金水长河,飘荡在另外一个世界的尽头。 河中金水沉浑,并无半点光华,也无尊贵、华丽的感觉。 金水流淌翻滚,只让人感到“沉重、恶浊”。 岐斗村的湖边一片沸腾。 这金水长河中,也跟着从水中翻涌而起各种的亭台楼阁,云桥宫殿,那上面,也站着一位位神人,同样是全身金色,却只散发出强烈的不满、厌恶、憎恨等等的阴暗情绪。 可是这些神人的装扮,从其大致形状上,仍旧可以分辨出来,乃是皇明古老传说中的某些天庭正神! “为何变成了这个样子?” 许源心中诧异。 祂们的全身上下,从神躯到法袍、法宝等等一切,都被那金水染成了同一种颜色,浸成了同一种状态! 就像是……阳世间邪祟对于活人的侵染一般! 那些神人的宫殿,也从屋檐上、柱子上、门窗上,不断地增生出各种金色的棘枝! 有的像是鹿角,有的像是珊瑚,有的像是触手…… 明明华贵,却偏见丑恶! 明明尊崇,却满怀厌世。 这金水长河不在阳世间、不在阴世间,也不在浊间。 许源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世界。 这宫殿、这神人,似乎原本都是在金水长河中沉睡,却忽然被吵醒了。 也不知为何,祂们偏就能听到岐斗村这一片虚空传出的声音。 那些神人中,便有一位高高在上者,厌恶的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而后打开了自己身边的一只鸟笼。 那笼中原本养着的,不知是鹦鹉还是金丝雀,但此时放出来的,却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描述出来的可怕怪异! 全身上下充满了各种令人惊惧、心悸、作呕的要素。 便是这东西飞舞了出来后,对着岐斗村的空间一抓——许源甚至无法分辨出来,它伸出来的是爪子、触手、须眼、螯足还是翅羽、畸瘤、裂口…… 蓉蓉和黎叔一群,便都被它跨越虚空,抓到了金水河中。 而后沉进了河中,便再也没有半点声息。 一切终于重新安静下来。 但是金水长河滚滚流淌——却是在某处,撞到了一层无形的障壁。 整个金水长河便被挡了回去。 河水中巨浪滔天,将宫殿和神人全都淹没了。 而后整个金水长河逆流,回到了最初的位置上。 这一片古怪的世界,就仿佛完成了一次轮回。 重新变得一片死寂。 便在许源的右眼中,逐渐模糊淡化,似乎是整个世界开始飘荡远去,隐没在茫茫虚空之海中。 许源忽然意识到:那金色长河中的那些宫殿、神人,一旦被“惊醒”,便要重新经历一次长河倒转的痛苦。 所以被惊醒之后,它们对制造出这些动静的一切,都无比的厌恶、仇恨。 毫不犹豫的全部灭杀。 这金色长河仿佛就是……时光的长河。 那些神人和宫殿,便是被困在了这一段时光中。 身上全无神光的辉煌大气,只剩强烈的恶意和仇恨。 反反复复的倒卷,最终让它们彻底崩溃、诡变! 那些自己眼熟的……可能真的就是是皇明古老传说中的那些真神们。 那浑浊粘稠的金色河水中,淹没了不知多少古老、阴暗的秘密。 如今这天下诡异遍地,虽说“门神”还可以在夜晚庇护信众。 但仍旧让人怀疑,是不是神道已经崩塌了? 可是如果真的是那些“真神”,又怎么会轻易地被困在一段时光长河中? 许多真神应该具有畅游时光之河的能力啊。 许源忽然又想到了一个可能:祂们被暗算了。 和这一段时光长河一起被暗算了。 不只是祂们被困住,那一段时光长河也被切割、困住。 许源一时间甚至不敢将皮龙收回来。 甚至有些迷惑:按说皮龙也会被收走啊。 皮龙也是惊扰了这些神人的罪犯之一。 皮龙慢慢沉浸了湖底。 许源有些想不明白。 如果说金色长河中的那些东西,只对活物有反应——当初整个岐斗村为何会被一爪子挖走? 村里有许多的死物。 但人家不抓皮龙,许源当然觉得万幸。 想不明白缘故也无所谓。 皮龙珍贵,虽然从一开始许源就做好了损失这宝物的准备,但能保留下来当然更好。 那一片空间已经远去隐没,许源只凭“阴阳铡”已经看不到。 金色长河在倒卷之后,宫殿和神人沉没,恢复了平静。 却忽然又从河水中,咕嘟咕嘟的冒上来几串气泡。 似乎是水下,有什么东西在交谈、商议。 …… 高冠子狼狈逃窜到了约定好的地点。 他冲进树林后就没命的奔逃。 借着林子的掩护一口气跑出好几里。 身后留下了大片的血迹。 湖中的那神秘存在,对他似乎不感兴趣。 只是逮住了罪魁祸首蓉蓉他们一波带走。 即便是那湖恢复了平静后,高冠子也是不敢丝毫停留,没命的狂奔。 他跑到和许大人约好的地点后,已经极度虚弱。 身上的伤口来不及包扎,他大量失血,已经处于半昏迷的状态。 一头栽倒之后,他缓缓吐出一口气,觉得自己怕是交代了…… 迷迷糊糊中,却看到许大人的身影忽然出现在眼前。 许大人给他喂了一颗药丹。 他感觉好受了一些,但是脖子上的伤口还在不停的向外喷血。 田靖看了看,说了声:“你忍着些。” 然后一道道极细的根须便扎进他的脖子上,将脖子上的伤口,连缝带缠的补好了。 高冠子疼的直接昏了过去。 田靖并不觉得自己的手法过于粗暴,反而道:“昏过去也好。” 田靖的手段至少是十分管用的。 止血了。 高冠子脑门顶上的伤口,反倒不是什么重伤,自己已经止血了。 田靖刚才借着给高冠子缝伤口的机会,悄悄“查看”了一下这家伙的身体结构。 脑壳里面没有脑子,而是一些辅助双耳的器官,和大量的血管。 脑子很可能藏在胸口的某个位置。 田靖心念一动,这身体结构,似乎跟山中某种邪祟……有几分相似啊。 田靖很懂“看破不说破”的道理,把这事藏在了自己肚子里。 第三七六章 老东西不好骗 高冠子疗伤这段时间,许源在一旁闭上眼睛,操控着皮龙从湖底的暗河游回来。 许源知道岐斗村很危险。 整个鬼巫山里,唯一不买阮天爷账的地方。 许大人多怕死啊——所以皮龙都不是许源过来放下水的。 他又召唤了鬼婴头目,逼着对方在周围寻找地下暗河。 终于找到了一条,可以从地下通往岐斗村小湖的水路。 许源顺着这条暗河,把皮龙送了过去。 高冠子开始拖延了些时间,就是因为那时许大人的皮龙还没有就位。 上次在神娘龛里过夜的时候,高冠子和白老眼说起了岐斗村这湖,觉得是雨水汇集而成。 但纯靠雨水,几十年维持一座湖泊是不大可能的。 这湖在地面上没有河水流入,那就只剩地下暗河。 而且不会很大,湖面才会显得十分平静。 鬼婴头目也害怕呀,哪怕是在地下,也不敢接近岐斗村。 这不都是被许大人逼的嘛。 如果鬼婴头目在地下,找不到水路,许源就会逼着死尸雀把皮龙从高空叼过去。 地下暗河水路狭窄,许源操控着皮龙慢吞吞的收回来, 高冠子也苏醒过来。 “鬼门关前走一遭啊。”高冠子自己感慨一声。 然后晃了晃脑袋,把一双耳朵张开。 随后便苦了脸。 因为脑门上挨了一下,脑壳里某些特殊的器官受到损伤,他那神鬼莫测的听觉受到了些影响。 但高冠子也很识趣,不敢再去跟许大人卖惨。 毕竟许大人之前已经给了你“卖命钱”。 如今活下来了,而且只是听觉损伤,已是大赚。 许源看他没什么大碍,便道:“走吧,回树屋去。” …… 蓉蓉被那神秘存在,从这阳世间抓走后,大约半个时辰后,远在占城运河码头的世子妃,忽然眼中一痛,哗哗的流下泪来。 她心里咯噔一下,立刻闭上双眼。 便有一片片画面,在眼前闪过。 都是蓉蓉生前看到的一些内容。 但是受到了那神秘存在的影响,其中某些部分缺失了,一些部分断断续续。 不过整个“证据链”已经可以拼凑起来。 世子妃对蓉蓉这次“办事”,是认可的。 她本性情凉薄,因为满意,所以决定该给蓉蓉家人的抚恤,这次就不找借口克扣、拖延了,等自己回去,立刻下发。 “阮天爷的票引,呵呵,也不管用啊。”世子妃暗中讥讽了阮天爷一声,不免又有些庆幸: 还好小四刚出发不久,还没有跟蓉蓉会合。 否则的话也要一并折进去。 世子妃沉吟片刻,吩咐一声:“去请十七叔。” 侍女蕊蕊便领命去了。 不片刻,一位富态老者便被请了过来。 面对十七叔,世子妃也不能随便给个命令,就让人家执行。 而是详细的将蓉蓉发现的各种线索说了。 最后道:“本宫准备亲自往鬼巫山去一趟,捉拿这个偷练《化龙法》的贼人。” 许源的这一系列布局,凭空造出的那个偷练者,其实也是对世子妃的一枚香饵! 伏重九想要吃了伏霜卉。 世子妃卡在如今的水准好几年了,又怎会不动了“吃了那人”的心思? 这些年世子妃无比痛苦——这痛苦绝不仅仅是肉身上的苦痛,也不仅仅是瓶颈期的煎熬。 对一位容颜绝美的女子来说,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同样是一种残忍的折磨。 “禁浓妆”的时候,连宋芦都会不停抱怨。 更别说世子妃整天顶着这么一个不人不鬼的模样了。 世子妃说完,十七叔就立刻明白了她的真实想法。 他问道:“若是那人一直躲在那湖中,殿下有什么办法,能把他逼出来?” 世子妃皱起眉头。 她听明白了,十七叔这话其实有两层意思。 第一层自然就是表面的意思。 若是没有相应的方案,便是去了鬼巫山,也是束手无策。 第二层……则是在提醒自己,那湖泊如此危险,那人又怎能在湖中修炼? 这里面怕是有诈。 世子妃称赞一声:“十七叔老成持重,思虑周全。” 她忽的一笑,道:“想要把那人从湖里逼出来,却也容易。十七叔难道忘了,高万丽是个新匠,让她跟着一起去,炼造些能够自己行动的匠物,下水去把那人撵出来。” 十七叔点了点头。 “至于说那人为何能在湖中修炼……”世子妃摇头道:“本宫还猜不出来。若是这其中有诈,十七叔也帮本宫想一想,会是什么人在暗中耍弄这些阴谋诡计?” 十七叔在心中将世子妃来到占城的前因后果,在心中仔仔细细的梳理了一遍。 “殿下何不派人暗中去祛秽司看一看,那个许源,这段时间究竟在不在衙门里?” 世子妃眸光一沉。 若这件事情的确是个圈套,那么占城中这个许源的嫌疑的确最大。 但也正如十七叔猜测的。 这种阴谋许源必定需要亲自前往鬼巫山指挥。 但……这是七大门中有许多手段,可以将一个人的相貌,完全改变成另一个人。 “派人出手试探他一下?” 十七叔颔首:“正该如此。他找人冒充自己简单,但想要再找一个五流丹修冒充自己,几乎不可能。” 世子妃颔首:“好,本宫来安排。” 十七叔点头:“殿下有了答案,若是还需要去鬼巫山,老朽自然义不容辞。” 而后十七叔起身告辞,世子妃起身来,负手在室内踱步思索。 现在有个问题,身边的人手不足。 小五死了,小四派去了鬼巫山。 身边没有五流,除了十七叔,别的都是六流。 没人能够去试探出祛秽司衙门里那个许源,是否真是五流。 世子妃计算了一下,自己身边还有四位六流。 而且出手试探的话……不久之前小五刚当街刺杀许源。 这么短的时间内再来一次,祛秽司那边怕是要炸毛。 将来有些不好收场。 还有另外一个确认的办法就是,找一个对许源很熟悉的人。 暗中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有很多手段可以改变容貌,但是个人的生活习惯却不容易模仿。 便是刻意去模仿,也总会露出一些破绽。 若是用这个办法,就要在祛秽司中收买一个对许源很熟悉的人。 世子妃想了又想,最后还是一咬牙,放弃了第二个方案。 这个方案虽然可行,但并不稳妥。 而且需要的时间可能会比较长。 鬼巫山中那人,事关世子妃能否晋升四流。 这件事情对自己太过重要。 便是把祛秽司得罪狠了,将来难以善后,世子妃也绝不肯放过眼前这次机会! 四个六流,一起派出去! 若不是五流,那就必死无疑。 虽然不算十分稳妥,但也是十拿九稳的。 世子妃便喊来蕊蕊,吩咐了一番后,道:“你速去安排。” “遵命。” 第三七七章 差点露馅 祛秽司占城署里,还真有一个许源。 是郎小八扮演的。 许源离开的时候,让郎小八和毛大斌负责“善后”。 这其中便叮嘱了郎小八装扮成自己——务必不能让高万丽看出破绽。 许源没有忘记,自己的衙门里,还有高万丽这个内鬼。 郎小八和毛大斌打扫了战场后,回到衙门里,郎小八就领了一个所谓的“差事”,去了罗城。 郎小八在城外转了一圈,回来就变成了许大人的样子。 而后便一切如常。 没有刻意的低调,那样反而会引人怀疑。 郎小八假扮了自己大人,首先向南署报告自己遇刺。 而后全城搜查,寻找刺客同党。 另外一方面,万允的辖区内发了一桩诡案,自己没能力处理,才派人去向大人求助。 结果大人路上遇刺了。 郎小八也带人顺带把这件诡案办了。 郎小八的法,将许源的一举一动,都模仿的惟妙惟肖。 便是在整个诡案过程中,一直跟在身边的万允,都没有任何察觉。 世子妃如果采用第二个方案,一定会被郎小八骗过去。 …… 世子妃又去了河道营的营寨。 河监已经为她准备好了一池子东西。 捕捉这些东西的差事,河监压给了漕帮,漕帮压给了渔帮,渔帮……自然压给了沿河讨生活的那些普通渔民。 因为上边逼得紧,这几天有几十个渔民翻船落水,再也没能上岸。 蕊蕊在运河衙门里等着那四位六流的消息。 便如之前等待小五一般。 大福在城外晃悠了两天。 吃了那一窝蚂蚁之后,它一直昏昏沉沉的。 今天忽然清醒了过来。 而后就好像变聪明了一样,顺利的回城、又顺利得找到了回家的路。 自己钻回了署衙后院,在自己的窝里趴下来。 长出一口气。 总算是感觉踏实了一些。 然后从窝里伸出一个头来,悄咪咪的往院子里张望。 饭辙子没发现,我已经很久没回来了吧? 若是被他发现了……怕是逃不过一顿念叨啊。 …… “许大人”并不在署衙中。 他们一行人在城西遭遇刺杀。 蕊蕊等了好几个时辰,天快黑了,始终没有人回来。 但城内已经有消息传开: 许大人遭遇了第二次刺杀。 刺客有四人,都是六流! 短短几日内遭遇了两次暗杀,许大人勃然大怒,一口火把四人全烧成了灰烬。 蕊蕊便出门来,抢在城门关闭前进去,到了战斗发生的地方亲自查看了一番。 第二天早上,她才能够出城,向世子妃禀告:“是丹修的腹中火。” “能一把火将四位六流烧成灰烬,至少也是五流的腹中火。” 郎小八带着王婶的心脏。 王婶这次从河工巷回来的时候,申大爷给了她三帖膏药。 她可以出手三次。 …… 死的四个六流都不重要。 已经可以确认,祛秽司衙门里那个,就是正牌的许源。 世子妃便动身去请十七叔。 十七叔再不推辞,立刻动身。 世子妃又派蕊蕊去喊高万丽。 …… 高万丽明确拒绝:不去。 我是六流匠修! 你知不知道这个水准的匠修意味着什么? 这皇明的天下,有哪一家势力,舍得让这个水准的匠修,涉险去什么化外之地? 所以高万丽底气十足。 但蕊蕊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道:“奴婢身份低贱,只是个传话的。的确是请不动高大人,奴婢这就回去复命了,我家殿下一直礼贤下士,必定会亲自来请高大人。” 高万丽窝火至极,死死地盯着一脸淡笑的丫鬟。 “不必了,我去。”高万丽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蕊蕊俯身做了个万福:“高大人请。” 心中不屑:装什么装,还不得乖乖听命。 高万丽走后,“许源”也带着人回来了。 大福顿时心虚,赶紧把头缩回了窝里。 “许源”从它的窝边路过的时候,大福忽然猛地一瞪眼。 嗖的一声从窝里冲出来,嘎嘎嘎的朝着“许源”一顿猛啄! 郎小八急忙想要按住大福,把它拖回屋再告诉它真相。 然后尴尬的发现,自己居然搞不过暴怒的大福! 头上被啄了几个包之后,郎小八抱头鼠窜钻进了屋里——大福追杀进来。 郎小八一愣,虽然过程跟我想的不一样,但是结果相同! 郎小八赶紧关门,变回了自己的样子,好生解释一番。 好在,这个时候高万丽已经离开了衙门,否则弄不好就露馅了。 …… 世子妃点齐了人马,往鬼巫山而去。 路上,她专门路过了“大田坡”村,将村子里老老少少、鸡犬牛羊,杀了个干干净净。 为蓉蓉完成了一桩“遗愿”。 随后,队伍绕着鬼巫山到了七禾台镇。 手下人在镇子上雇了一个年轻的向导。 恰好也是镇子上,新开的一家客栈中的杂役。 许源在山里某个隐秘的高处,对着世子妃的队伍遥遥一望,看到了这个年轻的向导后,不禁有那么几分恍惚。 好像回到了几个月前,圣姑也是这样,驱赶着阿光进山追杀自己…… 田靖陪在大人身边,忍不住问道:“大人,他们实力如何?” 许源招了下手,示意田靖跟自己快走。 “世子妃身边的那个老者,乃是四流!” 田靖一哆嗦:“四流?!” 许源却是不慌不乱,道:“你别忘了,那一位的票引,已经丢失在岐斗村。” 没了票引,山里的邪祟,可不认识你是什么世子妃。 都是鲜美可口的血肉! “可……即便是能够挑动山里的邪祟袭击他们,也难杀死一位四流吧。” 四流的邪祟,都在广货街上。 许源笑眯眯的:“那就得看咱们的倒插门女婿是否给力了。” “倒插门?女婿?谁呀?”田靖迷惑不解。 “先别管这些,”许源卖了个关子,道:“他们肯定会先去岐斗村一趟,咱们也要抓紧时间布置。” 许源便飞快而走,往上铜棺崖去了。 …… 高冠子回了村,沉着脸让全村搬家。 哪怕他是村里的跑山人,让全村搬家,也有很多人反对。 高冠子早有准备。 先盯着那几个反对最激烈的,把他们都在心里记下了。 而后才将许大人许诺的那些好处,一点一点的抛出来。 等说到“新生的孩子通过检查后,可以去山外生活”,所有人都不吭声了。 “搬!”有人带头,很快全村人便都同意了。 村里穷苦,大家其实没有什么家当。 粮食、铁器、火种等等,带好之后,全村人便浩浩荡荡的跟着高冠子,往铜棺崖去了。 沿途留下了清晰的痕迹,很容易就能追踪到。 第三七八章 未了心愿(三合一) 高冠子站在一块巨像般的大青石上,回望一眼山顶上的高家村。 我们只是暂时的离开,绝不会是永远的搬家。 高冠子现在也对许大人有了极强的信心。 甚至比白老眼还要信任大人。 所以高冠子决定帮大人“添把火”。 他喊来儿子,让他带着村民们先行一步,自己悄然往一旁的一条长满了一人高野草的山沟里一钻。 草丛里立时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古怪声音。 长长的草叶好像长了钩齿的触手,从四面八方卷来。 草丛阴影下,密密麻麻的细小血眼忽然睁开! 高冠子咒骂了一句:“瞎了你们的狗眼!敢来吃老子?” 草丛中的这些邪祟,乃是鬼巫山中最底层的。 吓得一哆嗦,急忙各自滚了回去。 却也有几只,已经彻底疯狂没有理智,冲上来缠在了高冠子身上,高冠子也就毫不客气,像拍死落在身上的蚊子一样,将它们全都拍死了。 此刻,高冠子一脸傲然,才是那位在鬼巫山中,颇有几分牌面的老牌跑山人! 高冠子在山沟中潜行,暗暗嘀咕这几天过的都是啥日子哟,被黎叔捉了,又挨骂又挨揍…… 距离高家村二十里,有一座巨大的山洞。 洞口常年冒出浓烟,内外炽热无比。 导致山洞周围,都是一片不毛之地。 距离山洞最近,有植被的就是这条山沟。 但是高冠子没有靠近山洞,只在草丛里摇晃了两下,然后转身就走。 山洞中的浓烟却慢慢飘了过来。 不多时便弥漫淹没了这一片草丛。 草丛剧烈的抖动起来,似乎是被呛得直咳嗽。 烟雾很快发现了高冠子留下的踪迹。 然后便顺着山沟中的草丛一直逆追过去。 高冠子早就回到了村民队伍中。 但是烟雾飘荡而起,不多时便发现了高家村已经成了一座空村。 山洞里爆发出一阵猛烈的声音。 就像是在狂笑。 这声音顺着烟雾,穿过长长的山沟,一直传到了高家村上空。 山沟里的草丛和草丛下的那些邪祟,被震得全身乱颤苦不堪言。 那山洞却忽然消失了。 几个时辰之后,高家村中,原本的那口水塘变成了一座深不见底的巨坑。 当中有滚滚烟雾升起。 远远望去,高家村所在的这座山峰,就好像变成了……一座火山口! 这山洞邪祟,是高家村的老对头。 恩怨的根源便是,它觉得高家村的这座山峰,非常适合自己,一直想把高家村赶走。 山洞邪祟一直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 应该成长为一座浓烟滚滚、岩浆沸腾的火山口。 …… 世子妃的队伍途中遭遇了几次邪祟袭击。 世子妃、十七叔、侍女蕊蕊和高万丽四人,当然是毫发无伤。 但手下的人却只剩下了四个七流。 没有了阮天爷的票引,山里的邪祟便肆意袭击他们。 这还是因为高水准的修炼者坐镇,气息上震慑住了大部分邪祟。 但总还有那么一部分、疯狂的没有理智的诡东西,不顾一切的扑上来。 七流原本不需要做什么伺候人的活儿,但现在……不论是身份还是修为,就他们最低。 委委屈屈的做了,刻薄的世子妃还嫌弃他们笨手笨脚…… 好不容易找到了岐斗村的位置,世子妃正要踏进那片树林,却被十七叔拦住了:“殿下请止步,您留在这里,让老朽去吧。那湖中若有殿下需要的东西,老朽豁出老命,也一定给殿下带回来。” 按照蓉蓉的记忆,危险区域已经是那座湖附近。 但十七叔人老成精,却觉得这一片死寂的二十里方圆,都潜藏着致命的凶险。 世子妃对他非常信重,颔首致意道:“辛苦十七叔!他日本宫若是诞下嫡子,必定让他从十七叔后代中,选一女为妾!” 十七叔点了点头,便对高万丽一招手:“你随我去。” 十七叔有二子一女。 原本想让世子纳自己女儿为妾——她和世子本就是青梅竹马。 但世子妃入府后,绝不准许世子有别的女人。 这一辈没希望了,世子妃许诺了下一代。 十七叔走得很慢,一边走一边仔细观察。 时而双眼中冒出两团黑黄火焰,时而带上一只番鬼的单片眼镜,时而服下一颗散发着怪味的药丹,然后仿佛魂魄出窍一般…… 最诡异的手段是,他从自己的胸口上,割下了一小块肉,用一只养蛐蛐用的灰瓦罐养着,只是十个呼吸左右,再掀开瓦罐来,里面飞出一只半透明的怪虫! 怪虫飞出去,钻进了虚无中! 诸般手段切换,却始终没能看出这里究竟有什么特殊之处。 十七叔双眉紧皱,自己闯荡过的“化外之地”,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却从未见过如此邪门的地方。 用尽了手段却一无所获,十七叔也只能“督促”着高万丽,来到了湖边之后,放出一只“皮人”。 外面披着人皮,里面乃是高万丽用番鬼的手段,炼造的匠物机械。 世子妃提供了各种好料子。 这匠物六流的水准。 高万丽对于自己新匠的手法得意洋洋,将这皮人放出来之后,便夸口道:“西洋的手艺,准确而精妙,有严格的标准和完整的体系。 我这匠物,敢说胜过旧匠一切六流造物,也胜过一切六流修炼者!” 十七叔也很厌烦她这姿态。 尤其是……这皮人用的皮,乃是一张碧眼夷的皮。 按照高万丽的说法,这是她最为喜欢的一件“藏品”。 她觉得无比英俊,胜过皇明一切男子。 包括她的那些面首。 这皮人放出去后,机械的走了几步,便因为湖边崎岖不平的地形,有些不稳,踉跄摔倒之后,索性便四肢着地,像一只大猩猩般的往湖中奔去。 十七叔年纪大,还能忍得住。 但另外四个七流,却都笑了出来。 碧眼夷体毛茂盛,再加上这姿态……只能说一句:果然很像! 高万丽沉着脸,喝骂道:“有什么好笑的?” 四人仍旧笑个不停。 他们是湘王府的人,便是水准低却也不怕高万丽。 十七叔却盯着那只大猩猩……啊,不对,盯着那具皮人,那东西一路到了湖边,然后进入湖中,往湖水中一潜,双眼便照出了两束强光。 十七叔带上了高万丽递过来的一副水晶眼镜。 皮人看到了什么,十七叔便也看到了什么。 湖水中浑沉一片,了无生机,别说鱼虾,连只水虫都不见。 反反复复找了好几遍,也不见蓉蓉曾经看到的那条“龙”。 高万丽在一旁,得意洋洋道:“这西洋的技艺中,还有一种你们从未见过的手段,可以立时便确定,这湖中究竟有没有你们要找的东西……” 十七叔脸色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道:“别乱来……” 高万丽却已经催动了匠物,那湖中的皮人,张开口来,猛地喷出一股波动。 咚! 振波在水中扩散—— 霎时间,憎恶、厌烦、愤恨的阴暗情绪,填满了整个虚空。 仿佛有可怕的无声斥责从遥不可及的地方传来。 虽然听不到,但是每一个人包括高万丽在内,都清晰的感知到了。 湖水中的皮人,和四个七流率先被一股不可抗拒、不可发现的力量,凌空摄拿拔起,然后砰的一声从这个阳世间消失了! 十七叔转身就跑,刚迈开腿,这个人也跟着凌空飞起—— 他身边不远处的半空中,是高万丽! “啊啊啊——” 高万丽吓得面无人色,尖叫声刺破云霄。 十七叔心思飞转,迅速从怀中拿出了两只人偶,将其中一只丢向了高万丽。 砰!砰! 两人重重的摔在地上,而半空中,两具人偶替换了他们,被那股不可抗拒的力量,从这个阳世间抓走。 十七叔抓起高万丽,飞速的冲进了树林中。 那人偶不是匠物,而是十七叔专门制作,无比昂贵的“白鸭”。 富贵人家若是犯了死罪,便会花重金打通上下关系,而后再出钱请人替死。 这行当叫做“宰白鸭”。 据说正州那边,往往五百两银子,就能买来一个人替死。 十七叔修的恰恰是“讼法”,对这种衙门里的阴暗交易一清二楚。 讼法中专门有一个大类,便是花钱改判决! 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官司,只有没花到位的钱。 这方面和“商法”倒是有几分类似。 十七叔拎着高万丽在林中狂奔。 虚空中那种强烈的恶意紧追不放。 十七叔身后,不断地洒落一张张银票。 那些银票好像雪花一样飞舞,在空中组成一个个“纸人”,然后被不可抗拒的力量抓住,拖离这阳世间! 十七叔速度极快,而身后的银票消耗速度也极快! 终于奔出了那一片树林的范围,十七叔肉痛不已,身上的银子花的精光! “殿下,多给些钱。” 世子妃平常用钱,都是示意下便有身边两个侍女,将银子打发下去。 但是十七叔要的多。 就算是世子妃也很肉痛。 刚才那一波狂奔逃窜,世子妃估算一下,少说也花了十万两银子! 湘王府的确是家大业大,但是这么撒钱也受不住啊。 此外,世子妃对十七叔耗费了一只“白鸭”救了高万丽,也是暗生不满。 那么贵重的东西,给这个女人用真是浪费。 带这个女人来,唯一的用途便是利用她检查一下湖水。 现在她已经没用了,死了也就死了。 高家还敢让本宫给他们一个交代不成? 十七叔即便是老于世故,也万万想不到,便是这件事情,惹得世子妃心中不喜…… 高万丽是你的人,老夫救了你的人啊! “那人既然已经不在这里……”世子妃沉吟,回忆着蓉蓉所传回来的那些画面,很自然的便想到了另外一个重要的线索:“那个跑山人,他是高家村的,去高家村!” 这次上路,便只剩下五个人了。 世子妃、十七叔、高万丽、蕊蕊和那个向导少年。 蕊蕊感觉命苦,就只能自己伺候了。 那个向导少年只是个山民,根本不懂什么规矩。 让他伺候的话只会冒犯了殿下。 好在那少年总算还有些用,虽然中间走错了几次,但最终还是把大家带到了高家村那座山下。 少年看着山头上冒起的滚滚浓烟,也是满脸迷惑:“是这里没有错,可是高家村这是被烧了吗?” 世子妃冷哼一声,难道是那个跑山人知道会被清算,所以带着村人跑了,走之前放了一把火? “上去看看。” 向导少年畏惧后缩:“我在下面等你们,那这个村的跑山人非常凶恶……” 世子妃冷笑一声,还能由得了你? 蕊蕊便一把拎起少年来,一起往山上爬去。 这些人踏上山顶的那一刻,山洞邪祟勃然大怒! …… 飘荡先生从铜棺崖上飘荡而下。 卷着舌头,挡住了大半张脸。 这是它觉得难堪,没脸见人的表现。 再次见到许大人,飘荡先生便轻叹一声,知道“老友”白老眼把自己卖了。 许大人笑嘻嘻道:“我有事要见此地主人,还请先生引荐。” 飘荡先生:“请稍后。” 毕竟是读书人,便是有些难为情,礼数上也十分周到。 只可惜……如今家有悍妇,那些侍读的美貌女鬼都遣散了。 否则还要放出来,在此地烧水烹茶,招待故人一番。 飘荡先生重又上去,时间不长就下来了,躬身长揖道:“大人,请——” 他又提醒一句:“她们……快要漱口了,能留给大人的时间不多。有什么事情,大人尽管直说便是。” “漱口?”许源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白老眼说过,每隔七天,几十只古僵便会开棺吐气,方圆十里都会笼罩在一片青黑浓雾中。 不管什么东西,若是无意闯入其中,五步之内就会化为一具尸僵! 许大人心里便嘀咕:这是古僵们在漱口? 口气的确有些大啊,难怪要经常漱口。 这黑崖高达七百丈。 共计有四十一口青铜古棺。 大部分都在五百丈的高度上。 七百丈上,只有一尊青铜古棺。 这里开凿出了一片如同宫殿一般的石室。 飘荡先生最先登上去,许源第二个。 幽暗的石室深处,便逐一点亮了盏盏油灯,灯火阴绿,摇曳中似有冤魂被灼烧,发出某种不能传入阳世的惨叫声。 正中央最大的那间石室中,一尊巨大的青铜古棺原本平放,却忽然树立起来。 棺盖打开,便瞬间将许源和田靖一起容纳了进去! 许源立刻便明白,这古棺便是这山崖,山崖便是古棺! 只要上了这山崖,变等于是落入了这棺中。 一股无比冰冷黏腻的感觉,顺着许源脚后跟,如同活蛇一样,迅速爬上了全身。 前方,幽暗灯火照出一条深邃黑暗的墓道。 一尊高达数百丈、全身青黑、血眼獠牙的恐怖古僵,端坐在一尊黄金宝座上。 头戴冠冕,身穿龙袍。 秀发如蛆虫一般的扭动着。 它的左手,按住了一枚大象头骨雕琢的血印。 右手握着一柄交趾特色的青铜直剑。 乃是一位古尸女帝。 它冰冷的注视许源和田靖。 只是这目光,便渗透出格外强烈的侵染。 此地乃是它的亡者国度,它拥有至高无上、生杀予夺的大权! 田靖不能自控,下半身呼的一声蹿出来无数根须,粗粗细细,长长短短,向四面八方钻去! 飘荡先生急忙劝阻:“不可……” 却已经来不及了,那古尸女帝左手下的象首大印,一只眼洞中亮起了一点漩涡血光。 无比恐怖的巨大力量,凭空落下,将田靖和他的全部根须,重重的踩在了地上。 就像是被一头万钧巨象,一脚踩在地上。 古尸女帝似乎被激怒了,右手中的青铜直剑抬起,就要指向许源。 许源冷冷道:“不久之后,会有一群修炼者来到铜棺崖。其中一位四流、一位五流、还有一位六流的匠修。 我想请陛下帮我杀了他们,陛下开个价吧。” 飘荡先生大吃一惊,长舌头不停地翻滚抖动。 许大人你也太大胆了吧? 你要借刀杀人,就这么明目张胆的说出来? 许源的确没打算隐瞒。 想要借助铜棺崖诛杀世子妃一行,自己的确可以两边挑唆,做出各种布置,让他们互相误会厮杀起来。 但是十七叔乃是四流。 如果铜棺崖的这一位,不肯出死力,不管自己如何布局,最后都可能是,双方厮杀一场,然后沟通一番,发现是一场误会。 两家就此罢兵。 双方的水准太高了。 很难在交手的前几个回合就诛杀对方。 十七叔人老成精。 而这位古尸女帝,既然一直想纳飘荡先生为妃,就说明它也拥有很高的智慧。 谁也不会让自己被人利用,和强敌拼个你死我活。 而许大人现在手中筹码足够,便可以直接跟古尸女帝谈判。 许源忌惮的只是十七叔而已。 如果古尸女帝要求太高,许源会退而求其次,只要古尸女帝缠住十七叔即可。 许源会自己动手杀了世子妃,而后拿到《化龙法》的后续部分。 许源带着泥面,十七叔也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凶手是他。 至于伏家和湘王府必定会怀疑他——反正伏家以前就一直怀疑,现在不过是多加一个湘王府罢了。 无论如何《化龙法》许源志在必得! 而许源和古尸女帝谈判的本钱,是蛟和田靖在广货街上的生意。 大邪祟所求无非两种,一是血食,二是提升自身实力的物品。 前者许源绝不会接受。 但后者,古尸女帝需要什么,许源可以在广货街上为它收购。 但是对于许源的话,古尸女帝好像没听见一样,手中的古铜直剑,仍旧不可遏止的抬起,指向了许源。 许源瞥了一眼飘荡先生。 你这宠妃还不进谗言,更待何时? 飘荡先生硬着头皮,弹着舌头,身形一飘挡在了许源身前:“陛下……” 那青铜直剑却仍丝毫不为之停顿。 飘荡先生用力闭上了双眼。 这条命是许大人救的,就当是还给他了—— 但是等了半晌,却没有那种魂飞魄散的感觉。 他悄悄睁开一只眼。 只见古尸女帝稳稳举着青铜直剑,似乎是绝不肯善罢甘休。 却又没有真的出手。 那阴森恐怖的面孔,变得更加阴森了。 飘荡先生便露出了一个风度翩翩的笑容,夸赞道:“刚才还没注意到,原来陛下今日带上了我前几日送你的项链,嗯,跟陛下真配,比往日更娇艳了三分。” 田靖立刻便明白,为啥飘荡先生能吃这碗软饭,而自己不行了。 这幅鬼样子,满头蛆虫,居然还“娇艳”?! 古尸女帝终于开口,出人意料的声音虽然有几分沙哑,却仍旧颇为悦耳。 只是这言语就不怎么中听了:“你在外面,都交了些什么狐朋狗友!” 飘荡先生却是微笑着飘了上去,从直剑的一侧擦着过去,陪女帝坐在了龙椅上。 “陛下,何不听听他的条件?我知道陛下也有些心愿未了。” 飘荡先生用舌头一指许源:“此人乃是皇明祛秽司占城掌律,在人世间颇有些权势。” 飘荡先生坐在龙椅上的刹那,许源和田靖眼中,古尸女帝那种“数百丈”巨大的视觉效果便消散了。 古尸女帝的确极高,比飘荡先生还要高出一个头。 但也还在正常范围内。 许源歪着头,自己也觉得奇怪:这俩坐在一起,居然让人觉得很般配! “杀四流,活人血食五千……” 古尸女帝刚一开口,许源便一摆手:“本官绝不会把活人送给邪祟吃。” 古尸女帝勃然大怒,青铜直剑上轰的一声,燃起一片惨绿猛火。 许源顿时便感到,某种古怪的力量,从四面八方想自己卷来。 好似几十条巨蟒,将自己死死缠住收紧。 “许大人!”飘荡先生开始“怒斥”许源:“你对我的陛下缺少足够的尊重!你若还是这个态度,我便跟你割袍断义!” 这态度让古尸女帝十分满意。 许源很快就感觉到,身上那些“无形巨蟒”松开了一些。 “是本官的错。”许源立刻顺着飘荡先生的话说下去。 心里忍不住赞道:飘荡先生,真奸妃也! “陛下。”许源再次道:“本官不做血食的生意,陛下有别的条件咱们可以商量。若是一定要血食,本官只能告退。” 顿了一顿,许源又道:“以本官看来,陛下似乎也并不需要什么血食。不如我们开诚布公,认真谈一谈?本官真的很有诚意。” 古尸女帝转动僵硬的脖子,看向了身边的奸妃。 双眼中血光闪动,似有询问之意。 飘荡先生道:“陛下便给他一次机会吧。” 古尸女帝点了下头。 青铜直剑落下。 它的恐怖态也慢慢褪去,不片刻功夫,竟然真的变成了一具美艳女尸! 只是面色仍旧显得有些青黑,周身那种寒意不减。 “阮家,窃我国祚!” “此仇不共戴天,万世不灭!” “这山里,还有一个阮姓伪王后人。” “你助朕除掉它,朕帮你杀了那群人!” 田靖和飘荡先生满脸惊愕。 万万没想到古尸女帝“未了心愿”竟是此。 阮天爷是这山里最大的邪祟,连运河龙王都忌惮的存在。 这还怎么谈? 没想到许源想了想,却是一笑,道:“陛下这个条件,却也不是不能商量。” 第三七九章 到手(三合一) “陛下这个条件,却也不是不能商量。” 田靖和飘荡先生感觉头皮都炸开了! 大人!您要不要再仔细想一想,您究竟答应了什么条件?! 那一位是鬼巫山中的主宰。 运河龙王可能的确是有那么一点“嫌麻烦、不想动”的缘故,所以让祂能够一直在鬼巫山中称王。 但必定也有那么几分“棘手”的因素在内啊。 古尸女帝收了“恐怖态”后,不但看着顺眼多了,而且行为上也更偏向于活人。 她秀眉微动,冷冷道:“朕的条件一是一、二是二,你若是答应了,却拖延敷衍,朕的宝剑仍如当年一般锋利!” 许源立刻抱拳躬身:“绝不敢哄骗陛下。” 声音中流露出明显的惶恐敬畏——过于明显了。 连田靖都听出来了。 但许大人要的便是这个效果。 这古尸女帝连飘荡先生那么浮夸的赞美都受用了,说明她的秉性便是如此。 也可能是死的时间太长了,导致躯体和精神都变得迟钝。 各方面的阈值就变高,越夸张越突出,她越喜欢。 古尸女帝却忽然道:“爱妃,你带他们下去看看。” 飘荡先生应了一声,不等许源和田靖反应过来,便忽的场景变幻、虚空挪移,被送到了下面的石室中。 下面五百丈的高度上,石室一个个独立开凿。 飘荡先生将那些青铜古棺逐一打开。 然后故意提高了声音,保证七百丈上听得清清楚楚:“许大人应该能看出来这些古尸的水准。” 面见古尸女帝之前,许源本计划见面后先用“望命”看一下对方的水准。 但是真的见到了,许源却不敢轻举妄动了,因此还不知古尸女帝的真实水准。 现在飘荡先生让看,许源就打开了“望命”。 却没想到这一看,真的是吃了一惊。 这些古尸都是四流的水准! 飘荡先生道:“这些都是陛下的文武百官。” 他又指着其中一具古尸,道:“这是陛下最喜欢的伶官。它有个本事,便是混入活人之中,只要它不想暴露,便是隐藏数百年,也绝不会被发现!” “陛下乃是为了图谋大事,暗中积蓄力量,所以不愿出山。” “而不是不能出山!” “大人若是胆敢哄骗陛下,便是在万里之外,陛下一道旨意也能取你性命!” 飘荡先生明白,想要劝说古尸女帝帮忙,不能真的站在许源一边去反复劝说。 反而要表现出,处处为古尸女帝着想的姿态来。 许源连连点头:“陛下麾下当真是兵强马壮!” 而后,飘荡先生将他们重又领到了上面的石室中。 这次却是自己顺着山崖内部的石阶走上来。 古尸女帝冷傲道:“你准备如何助朕一臂之力?” 许源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此等大事不可操之过急。陛下已经等了无数年,想来也不会介意再多等数年。 下官为陛下的谋划,乃是一招借刀杀人之计! 借的是运河龙王的刀——陛下莫急,且听下官慢慢道来。 运河龙王的确有很大的概率,不会亲自出手对付那一位。但是下官要借的乃是祂麾下,运河衙门中的龙头铡!” 古尸女帝眼睛中猛然多了几分神采:“细说。” 许源的计划,便是利用这山中的邪祟,假借阮天爷的名头,一步步地和运河衙门作对。 “……最后关键的一步,要用到一件重要的东西,便是此物!” 许源拿出一枚阮天爷的票引。 古尸女帝眼神再次变化:“你竟然有此物!” “杀了原本的主人抢来的。”许源道:“这也可以证明,下官和那一位必定是水火不容,一定要站在陛下这边。” 古尸女帝微微颔首。 许源继续道:“这东西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代表那一位本人。这东西若是丢进了运河中,会掀起多大的波澜?! 到时候运河衙门搬出龙头铡,那一位便是挨了一铡刀不死,也必受重创! 这便是陛下的机会!陛下可以趁此机会,手刃此獠、报仇雪恨!” 古尸女帝认真考虑着。 许源三个都不再多言,这个时候非常敏感,多说反而不如不说。 古尸女帝考虑过后,眼神一扫飘荡先生:“爱妃,你怎么看?” 飘荡先生低着头、垂着舌:“一切全凭陛下乾纲独断。” 古尸女帝缓缓点头:“朕,应了。” 许源抱拳一拜:“多谢陛下!” …… 许源知道自己对古尸女帝的实力估算失误。 原本以为是要比十七叔略高一线。 但现在看来……怕是要高出很多! 这反而让“居中挑唆,坐收渔利”这一类手段,更不能施展了。 古尸女帝杀了十七叔他们,知道自己被利用,便更不会放过自己! 真那么做了,自己这次出不了鬼巫山。 所以仔细想一想,除非存在一些特殊的情况,比如古尸女帝存在“地缚”的状态,否则这种所谓“两边挑唆、渔翁得利”的妙计,其实隐患巨大。 既然商议停当,古尸女帝便道:“爱妃,你先送他们出去,莫要波及他们。” “遵旨。” 飘荡先生就带着许源和田靖出来,并且一路飘荡远行,到了十里之外的一座山峰顶上。 许源一回望,只见那七百丈高的黑色山崖下,那条淹没了无数冤魂的大河,忽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直接将河水吸干! 田靖看的目瞪口呆。 这场面太过壮观、骇人。 前后十里的大河之水,忽然逆向龙卷,被直接抽吸到了山崖上,不可思议的全部钻进了那石室中。 断流的大河,上游的河水好一阵子才哗啦啦的重新接续下来。 许源:“漱口?” “正是。”飘荡先生笑答。 许源慢慢点头,第一次亲眼见到四流以上的可怕威能。 …… 世子妃气急败坏。 她的贴身侍女蕊蕊,死在了高家村! 那火山邪祟很是棘手。 十七叔也颇费了一番手脚,才将其灭杀。 但在战斗的过程中,蕊蕊被那邪祟喷出的一团可怕火浆当场烧成了灰烬! 等一切结束,从七禾台镇上雇来的那个少年向导也不见了。 想来是被某次战斗余波扫中,他只是个普通人,当场灰飞烟灭了吧。 现在队伍只剩下了三个人。 好在是地上痕迹明显,不需要向导也能直接追踪高家村的去向。 高万丽更加的气急败坏。 因为接下来的路上,她就成了那个“丫鬟”。 什么伺候人的活儿全都得她来做。 她堂堂大姓世家的嫡女,从小养尊处优,跟着世子妃混,本是为了一个更好的前程,结果现在成了伺候人的?! 但她又不敢表现出来。 世子妃现在心情很不好,她绝不想成为那个“出气包”。 三人就这么一路憋屈的追踪痕迹而来,忽的望见了前方的一座高高黑崖。 高家村的人当然没敢去铜棺崖。 即便是许大人已经和古尸女帝谈妥了,高家村的人也不敢去。 这地方凶名太盛。 高冠子带着全村人,把痕迹留到了铜棺崖之后,便拐向了另外一个方向,到了三十里外的,一处相对开阔的峡谷中落脚。 这峡谷里,遍地都是一种类似蝴蝶兰的野花。 花瓣有猪耳朵大小。 粉色半透明。 迎风招展,能够捕捉到很遥远处传来的细微动静。 若是许大人在这里,没准会觉得……这花瓣的形状、姿态等等,都跟高冠子那一双异耳十分相似。 这峡谷中的怪异,对高家村上下颇显友好。 而高家村的人,对此地似乎也十分熟悉。 在这里落脚大家都比较安心。 高冠子孤身来到了峡谷中央,一片圆形的高地上。 高地土壤肥沃,这种野花生长的格外茂盛。 高冠子沿途捉了许多鸟雀。 此时全都放出来。 上百只鸟雀叽叽喳喳的乱叫起来。 这附近的野花酥麻颤抖,似乎非常喜欢听这些声音。 而那些鸟雀叫着叫着,声音越来越低,最终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 它们的“声音”都被那些野花吸走了! 以后再也不能发出清脆悦耳的鸟名声。 野花已经吃饱了,轻轻摇摆着对高冠子表示满意。 高冠子这才低声道:“我们暂住一晚,明日就走,家里那边出了点事,不过很快就能处理好……” 言辞之间,就像是一个分家出去的兄弟,不得不拖家带口回来住一段时间,又担心继承了家业的“兄长”多想,所以提前把话说明白。 …… 世子妃三人追到了铜棺崖下,见到崖下河水涛涛,阴森黑气在河中翻滚,隐约可见满脸愤恨怨毒的冤魂,在水中翻滚起伏,时隐时现。 而后便听到那七百丈高崖上,响起了一阵“铿铿铿”的巨响声,宛如古老的青铜战鼓擂响。 又像是沉重的棺材盖被推开,发出的摩擦声。 飘荡先生看出许大人和田靖的疑惑,用长舌盖着嘴,悄悄在许大人耳边说道:“是陛下漱口的时候,磨牙的声音。” 许源为之瞠目。 田靖则在仔细回忆,自己还是个“全人”的时候,漱口会磨牙吗? 那已是太久远之前,想不起来了…… 田靖忽然生出那么一丝的惆怅。 “噗——” 一股青黑色的浓雾从黑崖上喷出来。 而后狂风催大雾,如万马奔腾、似潮水奔涌,转眼间便罩盖住了十里方圆。 高万丽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啊——” 然后便再也不见声息。 在茫茫的青黑色浓雾中,首先掀起巨大动静的,竟然是世子妃! 她抖开了身躯,十多丈长,却不似巨蟒、大蛇那般感觉,而是纤细修长。 浑身青紫花纹,本应十分美丽,但因为正处在蜕皮的尴尬期,所以表皮十分丑陋。 她的脑袋却始终保持着人面的状态,额上不生角,而是从两个额角长出两根蝴蝶一般的触角,顶端散发朦胧荧光。 背后也有一双巨大却纤薄的双翼。 不知她究竟是什么东西化龙。 她在毒雾中翻滚搅动,竟然卷起了一道巨大的漩涡,那漩涡中央,似乎便是一条逃出去的通道。 世子妃往漩涡中一钻——紧跟着却是全身僵硬,外皮破烂处,生出来无数僵尸的绿毛。 世子妃的那一双触角顶端,荧光猛然变得浓烈。 不只是什么手段,但毫无疑问乃是世子妃在对抗这僵尸毒素。 但是身上的绿毛,顺着外皮裂痕飞快蔓延,很快便到了她的脸上。 进而蔓延到了她的触角上。 那触角原本细细弯弯,轻灵纤长。 僵尸绿毛如苔藓一般的蔓延上去之后,就变得粗重僵硬,最后顶端的荧光也被僵尸绿毛彻底封住了。 世子妃便沉重的摔下去。 隐没在毒雾中消失不见。 那漩涡也随之溃散。 紧跟着便听到毒雾深处,传来“咚”的一声沉重闷响,想来是世子妃砸在了地上。 一根长长的无形丝线凌空出现,蔓延进了毒雾中,钩住了世子妃的魂魄。 但是毒雾却轻松溶解了丝线。 飘荡先生仍旧用舌头盖着嘴,对许大人说道:“陛下一直在招兵买马。 世子妃本身实力并不足以进入陛下的臣班之列。 但她修的是《化龙法》,形态特殊,陛下应该会给她一个机会……” 要化为僵尸,就要将其魂魄封在身体中。 古尸女帝轻而易举的就破了这牵丝法。 以世子妃的身份地位,除了运河龙王,没人能在她的魂魄中,种下更恶毒的“法”了。 便是这“牵丝法”,其实也是世子妃自己愿意的。 若真出了什么意外,牵丝法将魂魄拉回去,世子妃还有夺舍重生的机会。 那毒雾中,忽然裂开了一道边缘齐整的缺口。 这样的奇特情形,本不应出现在雾气中,不知十七叔的“讼法”取了什么巧。 他仓皇的逃出来。 却不料全身马上都要跑出来了,身后那缺口忽然闭合。 古尸女帝发现了他的手段。 闭合的缺口恰好夹住了他的一只脚。 十七叔一咬牙,袖中飞出一柄折扇,哗的一声打开来,边缘锋利如大斧。 嚓的一声就将这只脚斩断了。 不顾一切的逃窜。 十七叔很清楚,自己的水准低了。 “讼法”有些从“法则”中取巧的手段。 但是面对这样可怕的邪祟,自己只有一次机会。 一旦被发现,下一次这种手段就不管用了。 所以自己逃命的机会也只有这一次。 脚踝断口处,喷洒鲜血。 十七叔彻底冲出毒雾,再一扬手,衣袖中便飞出一叠银票。 银票落入虚空中,却是十七叔又跟某种“法则”做了沟通,自身得到了某种“赦免”。 十七叔的速度便突破了法则的某些限制。 但不等十七叔远遁而去,毒雾中便升起了一颗巨大的颅骨血印! 颅骨上蔓延出一颗宛如山岳一般巨大的象首。 它扬起长鼻来一吸—— 十七叔就跑不掉了。 毒雾在身后滚滚而来。 原本十里范围,迅速扩散到了五十里的范围。 十七叔落入雾中。 铜棺崖的毒雾笼罩十里方圆。 并不是只能笼罩十里。 如果古尸女帝愿意,甚至可以笼罩百里。 毒雾中,忽然闪过一道巨大的白影。 那是一只“白鸭”。 但是瞬息间白影就破碎了。 紧跟着又升起了第二道白影。 十七叔还有三只白鸭。 这里面有两只都是给世子妃准备的。 但是刚才世子妃被杀的时候,十七叔没有用白鸭为她替死。 而是借用世子妃争取到的那个时机,差一点就逃走了。 按说他负责保护世子妃,世子妃死了,他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但他隐隐感觉,世子妃死了,湘王府上下可能都会暗暗感激自己。 所以这种真正的生死关头,十七叔选择把所有的手段留下,给自己保命。 但是三只白鸭给他争取到的短暂时机,仍旧未能让他从毒雾中逃出来。 毒雾剧烈翻涌。 里面似乎战况激烈。 飘荡先生气定神闲。 “陛下许久没有活动筋骨了,逗他耍弄呢。” 许源点了下头,却仍就死死盯着毒雾。 一柱香的时间后,古尸女帝似乎对“讼法”失去了兴趣。 毒雾渐渐平静了下来。 “解决了。”飘荡先生说道。 又等了一会儿,毒雾渐渐沉没在周围的土壤中。 原本这毒雾还要持续一整天的时间——但显然古尸女帝可以控制毒雾,想维持多久,都在它一念之间。 世子妃和十七叔都不见了。 但是黑崖上,五百丈位置的石室中,响起了风箱的声音。 青蓝色的火光在其中闪耀。 飘荡先生道:“那是陛下的匠作监监正,在冶炼矿石,为他俩打造青铜棺。” 地上只留下全身僵硬,已经失去了意识的高万丽。 这个六流匠修,在生人的世界中地位超然。 但古尸女帝根本看不上。 飘荡先生说道:“过不了多久,她便会复苏,而后鬼巫山中变多了一头六流的大邪祟。” 许源便对飘荡先生附耳说了一番。 飘荡先生笑道:“好办,我去求陛下。” …… 高万丽浑浑噩噩的睁开眼来,看到远处林野间,有一道半人半蛇、亦或是半人半龙的朦胧身影,扭着尾巴来到了自己身前。 而后尾巴一抽,高万丽剧痛,再一次昏了过去。 不只有过了多久,她慢慢的苏醒过来,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捆住了双脚,在地上拖行。 她假装昏迷,一只眼睛悄悄睁开一条缝。 果然还是那个半人半龙的家伙,用尾巴缠住自己,正在山中拖行。 一直到了大河边,那家伙尾巴一甩,将高万丽丢进了河中。 扑通—— 落水之后,无数冤魂恶鬼便一拥而上。 缠住了高万丽撕咬,一起慢慢沉进了河底。 高万丽看到,那半人半龙的家伙还站在河边看着。 她不敢有任何反应,任凭那些冤魂恶鬼从自己身上啃下一块块皮肉,吮吸自己的鲜血。 终于,那家伙转身走了。 高万丽急忙放出了一件匠物,乃是一面水银镜子。 一照之下,那些恶鬼冤魂就都被收进了镜子里。 高万丽又放出了一件匠物,罩住了自己的头,这匠物让她可以在水下呼吸。 高万丽潜在河底,狼狈的顺着河水往下游游去。 …… 古尸女帝又一次接见了许源。 飘荡先生刚才回来求了古尸女帝,饶过高万丽一命。 古尸女帝根本不在意高万丽,便将她体内的尸毒吸了回来。 “你要求的事情,朕已经办了。朕的事,你也要马上办起来。” 许源便道:“陛下放心,下官已经想好了,回去便立刻着手,先从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着手。 运河衙门有两个走狗,一个漕帮,一个渔帮。 很快便会有鬼巫山中的邪祟,去袭击渔帮。 而后以此展开,一点点将事态扩大。” 古尸女帝似乎有些不大满意,觉得要搞就搞个大的。 许源苦笑道:“下官能力有限,只能步步推进,将更多的邪祟卷进来,才能最终达成目的。” 古尸女帝沉声道:“一月之内,朕要看到成果。” “当然!”许源满口答应。 先答应再说。 便如许源答应帮古尸女帝对付阮天爷一样。 反正本官一直在做,你能说我拖延,但不能说我没做。 至于成果有限,那真是我能力有限啊,毕竟我还只是个区区五流。我既然做了,你便是责备我,也不能真的就直接派人来干掉我吧? 干掉我谁还帮你对付阮天爷? 真想让本官有所行动,等本官三流以后再说。 其实越往后拖,古尸女帝的“沉没成本”越多,便越不可能真的弄死许源。 此外,许源答应古尸女帝的条件,还因为许源心中有一个猜测,但这个猜测,就不必跟古尸女帝明说了。 古尸女帝冷哼了一声,目光阴冷,左手轻轻抚摸颅骨血印。 一团青黑色的光芒,便从象首的眼中飞出。 倏的一下钻进许源的身体。 许源不闪不避,似乎十分坦然。 “这是朕的万年尸毒。便是相隔万里,朕也可以随时催动。” “一个月之后,朕若是看不到你的成果,会有什么下场,你应该明白!” 许源:“陛下放心,下官一定全力办事。” 古尸女帝必定会在自己身上留下一些控制手段。 许源早就预料到了。 但许源感觉,自己又要蜕皮了…… 古尸女帝一挥手:“去吧!” 许源和田靖便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就被送了出来,站在了山崖下的大河边。 飘荡先生出来相送:“许大人,陛下的差事,你切不可怠慢了。我会时常遣白老眼去追问的。此乃共事,不可废!” 许源颔首:“本官明白。” 飘荡先生上前握住许源的手:“上次救命之恩并未报偿,这便算是我报恩了。” 许源便感觉到手里多了个东西,展开来一看,一张白绢,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正是《化龙法》! 给了许源这东西,飘荡先生便挥了挥手,转身飘荡而起往黑崖之上而去。 第三八零章 如何修炼《化龙法》(三合一) 飘荡先生回了最高的石室中,便跪下来道:“请陛下责罚。” 古尸女帝冷哼一声:“你对这些狐朋狗友,还真是大方!” “我对他们多大方,就对陛下多专情。” “哼。” 这件事情,就这么揭过了。 许源若是向古尸女帝求取《化龙法》,古尸女帝必定以此拿捏许源,逼他做出些成果,才一部分一部分的赏赐给他。 许源才会暗中求飘荡先生帮忙。 飘荡先生这次是真的帮了大忙。 …… 许源这次鬼巫山之行,大费周章又付出了许多代价,收获却只有一部《化龙法》。 但许源也十分满意。 世子妃所知的化龙法部分,只能修到四流。 但对于许源来说已经足够了。 和田靖分别,许源返回占城。 悄然和郎小八将身份换了回来。 而后郎小八就报告:“大人,高大人前几天被世子妃请走,到现在都没回来。” 许源微颔首:“知道了。” 许大人料到了,高万丽回来的会比自己晚一些。 自己对鬼巫山很熟悉,而高万丽掉进了河里,不知会飘到哪里,肯定比自己慢。 而后许大人去看望了一下王婶和后娘。 林晚墨还在闭关。 还在为许大人炼造另外那件匠物。 王婶看到许源安全回来,悄悄松了口气,也没问阿源究竟做什么去了。 郎小八和大人一起来的,悄悄将心脏还给了王婶。 许源陪着王婶说了会话,便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 这次鬼巫山之行也是颇为耗费心神,许源精神上有些疲惫。 睡了一觉起来后,许源便开始钻研《化龙法》。 这法和一般法修的法大不相同。 因为它是将整个生命,转化为了另外一种生命形态。 而龙的生命形态,比人高出了许多个层次。 许源将《化龙法》细细研读了好几遍,也是感慨:若单纯从修炼的角度来看,《化龙法》称得上一声“难比登天”! 从入门开始,每一步都是一次生命形态的转变。 可以说只要入门,就已经不能算是“人”这种生命了。 其中难度就可想而知了。 皇明有许多修炼《化龙法》的家族,他们能够不断地修炼有成,不是因为他们的子弟都是天才。 而是因为运河龙王除了赐下《化龙法》之外,还有详细的修炼细则。 详细到每一步该如何去做,升水准的时候又要如何应对。 便是连每一步可能出现的各种意外情况,都给出了解决方案。 家族要为子弟们的修炼,做足大量的准备。 可以说每一个修炼化龙法的子弟,都是家里用人力物力,硬生生堆出来的。 即便如此,也还有许多失败者。 许源现在还不能算是真正修炼了《化龙法》。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许源并不想变成那种不人不龙的怪物。 便是最后修到了一流水准,就算是真龙了吗? 世子妃的这大半部《化龙法》中没有答案。 而许源是持怀疑态度的。 但是《化龙法》的水准不能提上去,就没办法帮助家里。 许源仔细研读《化龙法》,便是想要找到一个合适的方法。 倒是真有一个想法:将伏重九的龙珠,和皮龙结合。 自己的意识沉入皮龙中。 以皮龙这个“替身”来修炼化龙法! 似乎是非常契合,但若是失败了,珍贵的皮龙替身也就毁了。 伏重九的龙珠也毁了。 还要消耗掉许多珍贵材料,自不必多说。 所以许源没有贸然行动,一直在思考、推演。 到了第二天,许源先把《化龙法》的事情放下,将苗炎和郎小八喊来:“之前让你们渗透漕帮和渔帮的事情,做得如何了?” 许源曾吩咐苗炎,让他在漕帮中安插几个眼线。 苗炎立刻道:“已经混进去四个人了,其中一个人,已经成了漕帮中一个小头目。” 许大人颔首:“好,本官有些事情要你们去做。” 答应古尸女帝的事情,许源不会太努力,但也要表现出一些“正在推进”的姿态。 而且许源早就想收拾渔帮了。 这帮家伙竟敢豢养邪祟贩卖! 当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许源吩咐了一番,郎小八和苗炎就去做事了。 许源这边,看了一下今日并不禁夜行,便安静等到了傍晚。 而高万丽还没有回来…… 入夜,许源出现在了小西庙老集。 没有闲逛,直奔张老押的店铺。 张老押正坐在店里,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品着茶、抽着烟。 身边还坐了几头诡异。 他新雇了个店伙计,却是个机灵的双面小鬼。 正脸是狰狞的青苗獠牙,背脸却是个滑稽笑面,很像是戏剧里面的“白脸”,但更加滑稽些。 因为是开门做生意,便常以背脸见人。 张老押也是颇有手段的人物。 他在老集上重新出现,便有些邪祟来寻衅,想要霸占了这一处产业。 化为了阴兵的张老押没什么畏惧,几个回合下来,他这铺子不但没有被抢走,反而是张老押又多了老集上西头的一座小院。 改一改,也能新开一家小店。 这院子张老押从未跟许源提起过。 张老押不改商人本性,就觉得这是我凭本事挣来的,里边没有许源的份儿。 却刻意地不去想,他本身就是许大人的阴兵。 便是置办下富可敌国的产业,又能有什么用呢? 张老押现在是阴兵,阳世间的许多东西再也无法享受。 但他偏偏欲望爆发。 有点像是……太监没了那东西之后,对于权势、财富等的欲望就会忽然膨胀。 张老押能抽烟,便不计价钱,买来了最昂贵的烟草。 而茶也是老集上能买到的最好的。 他不能喝,但是能闻香味。 这些钱,当然都算在了铺子运营的成本中。 张老押平时就在铺子里泡茶抽烟,周围几家店铺的老板,无事的时候,便会来蹭些烟和茶。 他铺子里,倒是经常挺热闹,诡气很旺。 今日便也是如此,他正跟几个诡友抽着烟闲谈,忽然见到许大人进来,赶忙起身来,给几个邪祟使眼色,快走。 邪祟们往地上一钻,就消失了。 许源扫了一眼桌上的烟和茶,并未说什么,只是道:“跟我到后面来。” 张老押吩咐双面小鬼照看生意,就立刻跟着许源到了后面的厢房里。 许源开门见山问道:“店里可有龙属的料子?” 张老押一愣,下意识想要问你要这一类的料子做什么,却被许源的眼神逼了一下,便把问话咽了回去。 “没有,我们进货得靠您啊。”张老押说道。 店里有什么料子,您心知肚明啊。 许源便又问:“这老集上能买到吗?” 张老押想了想:“听说阴阳斋前段时间刚进了批货,我去问问。” “我等你。” 张老押就去了。 许源一听是阴阳斋就不想出面。 上次把对方得罪狠了,阴阳蚺想必不大乐意见到自己。 张老押动作很快,不片刻就回来了,道:“还真有一件,是一头已经生了龙角的老龟的壳子。” “买下来。” 那老龟已经是五流邪祟,这料子不便宜,但许源发话了,张老押只好去买下来,钱花的他一阵肉痛。 许源捡了几种这段时间收获的,自己用不上的料子和匠物,一并给了张老押:“放在店里卖。” 有了新货,张老押精神一振:“好咧。” 许源便拿着那龟壳出了小西庙老集。 找到了一件龙属的料子,但许源还没有下定决心,用皮龙来修炼《化龙法》。 回到署衙后,许源睡了半夜,天亮起来,又拿出《化龙法》仔细钻研。 一晃就到了中午,许源出来吃饭,问了一嘴:“高万丽回来了吗?” “还没有。” 许源心里泛起了嘀咕,高万丽不会死在鬼巫山里了吧? 你好歹也是堂堂六流! 她水准摆在这里,许源才放心让她自己回来。 她要真死在鬼巫山里,田靖那场戏就白演了。 到了半下午,于云航忽然来报告:“大人,高副掌律回来了。不过……” 于云航忍着笑,欲言又止。 “怎么了,说呀。” “她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似乎是……没脸见人啊。”于云航很没口德的说道。 许源悄悄松了口气。 高万丽回来了便好。 她要是真的回不来……也就没有人将杀死世子妃的凶手,乃是铜棺崖邪祟的消息,传回湘王府了。 湘王府就不会派人报仇,去找古尸女帝的麻烦,进而让古尸女帝无暇顾及自己。 也没人告诉伏家,偷练化龙法的并不是他许大人…… 许源便出来去找高万丽,准备虚假的关心一下,其实是想搞清楚她为何回来的这么晚。 …… 高万丽整个人阴沉沉的。 衣服裹得严严实实,头上戴着帷帽,帽檐周围一圈垂下黑纱,而不是常见的白纱。 白纱挡不住脸,旁人隐约还能看见。 高万丽气闷之极。 她掉进河里,被那些冤魂厉鬼啃噬,伤疤遍布全身,也包括了脸上。 一张脸全毁了。 本来就不漂亮,现在更没法看了。 她在鬼巫山中兜兜转转几天,迷路了好几次。 这中间被邪祟袭击的次数都记不清了。 那些邪祟并非都是贪食血肉的,手段是稀奇古怪。 高万丽的魂魄,被一条从半空中垂下来的怪舌,永久的舔走了一块。 而高万丽自始至终都没搞明白,那怪舌是从哪儿来的! 凭空出现在半空,然后又缩回了虚无中! 她的两只脚,被一头穿着鲜艳华美寿衣的猴子,变成了两只猪脚。 她的身体也染上了一种古怪的痨病。 好不容易才从山里出来,找到了官道上,拦住一只车队,想搭车回占城。 结果把车队吓得夺路而逃。 “山里的邪祟下来了,快跑——” 高万丽怒火冲天,取出一只小小铁皮青蛙匠物,拧紧发条丢出去。 铁皮青蛙一蹦十几丈,追上那车队,张开口来——这张口便在半空中映射出一张五丈大口! 铁齿森森! 咔嚓一口将一辆车和车上的人全部咬成了两半。 鲜血喷溅。 那些倒霉的商人,被咬断了身体,便如被腰斩了一般,痛苦的凄厉惨叫,一时间却没有马上死去。 铁皮青蛙图灭了这个车队,高万丽才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很满意的将铁皮青蛙收回来。 这玩意儿是她当年接触到的,第一件西洋造物,她非常喜欢。 也是她成了匠修之后,亲手炼造的第一件匠物。 觉得比皇明所有旧匠的匠物都好! 铁皮青蛙鼻孔一直在吸,将所有人被杀后的冤魂,吸入了自己体内。 这是铁皮青蛙的“使用代价”。 而后,高万丽挑了一匹马,骑上了返回占城。 她没敢直接回署衙,而是先去找了自己的手下,先洗浴一番,换上了衣服,把全身包的严严实。 而后写了一封密信,让手下火速送出去之后,这才回了衙门里。 那密信当然是向上报告,世子妃和十七叔之死。 高万丽一定要全力坐实:凶手便是藏在鬼巫山中,正是那偷练了化龙法的贼子。 因为如果不能让湘王府和伏家相信这一点,那么她身上的嫌疑就会飙升。 一大帮人一起进入鬼巫山,却只有你一个活着回来了? 你的实力可能不足以杀死世子妃和十七叔,但谁知你是不是和山中的邪祟勾结了? 甚至你背后的高家支持你了! 高万丽当然不知道,这恰恰是许大人想要造成的局面。 …… “高大人……”许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高万丽正坐在自己的屋子里,怔怔的出神。 这一次的事情……太大了呀! 高万丽总觉得自己怕是不那么容易洗清嫌疑。 现在她甚至没有心情去仇恨许源了。 满脑子想得都是鬼巫山的事情。 “许大人请进吧。” 许源进来,看到高万丽的样子,也是险些没忍住笑出来。 “高大人不声不响的失踪几天,总要给衙门里一个交代吧?” 高万丽心情极差,结果这许狗上来就责问自己。 高万丽当场就想骂回去,关你屁事! 但又一想……自己如今处境艰难,算了,不要再树敌了。 高万丽沉声说道:“世子妃相招,命我陪同……有些秘密不方便说,许大人不必再追问了,很快你就会知道的。” 许源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已经看明白这女人为何回来的这么晚了。 虽然身上裹得严严实实,但有些伤势还是藏不住的。 高万丽虽然是六流,可是这种大姓世家的子弟,从小养尊处优,从未独自进入过任何化外之地。 孤身在鬼巫山中,吃了许多苦啊。 吃得好、下次再多吃点。 许大人出门的时候迈着八字步,开开心心的回去继续钻研《化龙法》去了。 但傅景瑜找了过来,恳切的劝诫许大人:“衙门里的公文,你应该亲自过目,不能全都让我帮你处理。” 傅景瑜本应在南城巡值房,但这段时间都被许源抓到署里。 所有的公文、案卷,全都塞给他处理。 许大人的大印,也放在他那里。 傅景瑜来处理这些公务,许源非常放心。 并自认为,这是人尽其才,乃是高明的御下之道。 许源从谏如流,表示你说的有道理,但本官不打算改正。 傅景瑜对此实在无可奈何。 打发走了傅景瑜,许源又将自己用皮龙修炼化龙法的方案,反复推演了几遍。 “有七成的把握……”许源斟酌着:“时间不等人,半年时间提升到五流,并非易事!” 于是便做下了决定,这个险是要冒的。 这世上又有什么事情没有风险呢? 况且便是失败了,损失了皮龙和伏重九的龙珠,虽然十分可惜,但毕竟只是外物,于自身安危无碍。 但许源没有马上行动。 世子妃死了,这么大的事情湘王府和伏家必定会马上有所反应。 而用皮龙修炼《化龙法》,需要闭关。 多久才能出关许源也不能确定。 如果湘王府的人来调查世子妃之死,自己却闭关了——有些可疑啊。 世子妃死亡,也就意味着又有一份《化龙法》丢失。 湘王府的人必然会怀疑:你是不是修炼化龙法呢? …… 许源也并没有等太久,第二天上午,朱展雷就来了。 他是一个人便装偷偷跑来的,跟许大人通风报信:“出大事了,我来知会你一声。” “世子妃死在了鬼巫山中!” “运河衙门里已经炸了锅,不光咱们占城,罗城那边也受了牵连。” “我三姐也带人过来,协助调查这桩大案。” “苗禹一大早就被喊去了码头上,我也得赶快过去。” 朱展雷说完就赶紧走了。 许源并不意外,但是表面上假装不知道。 在衙门里按部就班的上值,果不其然没一会儿功夫,郎小八便来报告:“大人,高万丽被人叫走了。” 许源点点头,拉住郎小八道:“渔帮那边的事情,暂停一下,码头上最近……太乱。” “属下明白,我这就去通知苗炎。” …… 到了下午的时候,各种消息传来。 运河衙门交趾河监,亲自从顺化城赶来。 带来了整整四个营的河道兵! 山河司交趾指挥亲自赶来,带来了包括朱展眉在内,掌律、巡检等九人。 另有校尉五百! 涉事的占城河监、高万丽,都被反复讯问。 就连高万丽手下的卢先生、江先生等,也没有逃过,直接被下了大狱。 许源表面不在意,暗中却密切关注码头上的形势发展。 结果两个时辰后,天快黑了,向青怀从罗城风尘仆仆而来。 一进占城署,向青怀便将许源拉进值房,关上门沉声道:“指挥大人命我专门赶来,想要问你一句:世子妃的事情,于你有关吗?” 许源苦笑一下,摊手道:“怎么可能!世子妃死在了鬼巫山里,我这段时间一直都在衙门里,连高万丽都可以给我作证!” 许源故意神色一动,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也压低声音道:“那两次刺杀,是世子妃下的手?” 向青怀连连摆手:“并非如此。你那两次刺杀……”向青怀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道:“反正你心里有数就成,我们也没有证据,而且你多半也抓不到什么切实的证据。” 麻天寿也猜测是世子妃下的手。 占城就这么大,城内城外各方势力也是有数的。 能连续两次,派出那么多强修刺杀许源……除了突然来到占城的世子妃,还能有谁? 这几乎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 但你没有证据,要是敢胡说,就是诽谤啊。 麻天寿知道许源是个不肯吃亏的主儿,所以听说世子妃死了,吓了一跳赶紧让向青怀来询问许源。 是真担心许源暗中下手。 本来想让严老来,但老人家年纪实在大了,就换了向青怀。 向青怀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遍:“真不是你?” “真不是我。”许源指着外面:“你去随便找个人问问,我一直在署里,兢兢业业的办公。” 向青怀就摆了下手:“不是你就好。指挥大人让我来,还有一个原因,运河衙门那边已经跟老大人通过气了,这次让我们全力配合山河司。” 许源一瞪眼:“我们配合他们?凭什么?” 向青怀叹了口气:“事情太大了啊,指挥大人的意思是,这个时候咱们要低调,运河衙门那边让干什么,咱们就干什么,别给他们无端生事的借口。 上边……”向青怀往上指了指:“很有几位大人震怒,据说连陛下都知道了此事。” 许源点头:“那行吧,咱们低调。” “最迟明日,运河衙门那边,便会召你过去,我陪着你。” 正说着呢,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叫嚷声:“诶诶诶,你这鹅怎么如此之凶!” 许源从窗户往外一看,院子里大福正张开翅膀,追着朱展雷猛啄。 朱展雷抱着头捂着脸,却露出了屁股,被大福狠狠啄了一口。 “嗷——”朱展雷一声惨叫,一头撞开门摔了进来。 许源赶紧拦住后面的大福:“好了好了,他不敢吃你的。” 大福极为记仇。 朱展雷疼的龇牙咧嘴:“不吃、不吃,以后绝不敢再胡说了。” 大福趾高气扬,嘎嘎叫了一声走了。 许源招呼朱展雷:“你怎么又来了,快坐。” 朱展雷屁股刚一沾凳子,就又是“嗷”的一声跳了起来。 太疼了。 许源和向青怀都用一种怀疑的眼神,看着朱展雷。 “大福可是啄到了你的……” 朱展雷矢口否认:“绝没有!你这鹅不对劲,怎么会这么疼呢。” 他用手摸了一下屁股上被啄的地方,立刻又疼的龇牙咧嘴。 “你帮我看看,是不是肿了。”他转过身去。 许源和向青怀一起摆手转过脸去:“绝不看!” 朱展雷的屁股上,衣服被啄出来一个窟窿。 朱展雷暗骂了一声,转身来:“罢了,我不坐了,有些消息来告诉你,说完我就走。 运河衙门那边本来下午就想喊你过去,结果却查出来世子妃两次派人刺杀你……” 第三八一章 诡淘金(二合一) 朱展雷上午来给许大人报了信之后,也乖乖的去了运河码头上。 装成自己也是一个正经的山河司巡检。 运河衙门反复讯问了高万丽和本地河监。 那边也有许多办案高手。 于是很快就发现了一些“细节”问题。 世子妃这次带来的人是有数的。 但是跟世子妃后来带进鬼巫山的人数对不上。 少了的那些人哪儿去了? 唯一还活着的是洪怀。 运河衙门立刻命人去将洪怀带来问话,却发现洪怀已经自尽了。 而后便很明了了:祛秽司占城署掌律许源,连续遭遇了两次刺杀。 交趾河监当即便觉得,许源有极大的“嫌疑”。 报复世子妃,将他们杀死在鬼巫山中。 可是……许源一直在祛秽司衙门里。 河监手下的办案高手们分析了一下,便猜出世子妃两次刺杀,未必是真的想杀了许源,而是试探许源有没有在偷偷修炼《化龙法》。 因为结合高万丽的证词,大家已经知道世子妃来占城的目的。 两次试探,许源都没有展露化龙法。 所以世子妃才去鬼巫山里,追踪那偷练了化龙法的歹人。 运河衙门就有些尬住了。 也就没有马上召许源过去。 向青怀听后,直嘬牙花子。 这事情真是有些滑稽。 朱展雷通报了消息:“我回去了。唉唉唉,真疼啊……” 他一瘸一拐的走,许源和向青怀商议了一番,觉得不变应万变。 咱们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朱展雷从院子里过的时候,贴着另外一边院墙的墙根走,离那只暴躁大鹅远远地。 他是坐车从后门进来的,上车后便只能趴着。 等回到了山河司衙门里,喊来了自己的亲兵一看,亲兵吃了一惊:“少爷,您这是怎了,屁股都肿的发紫了!” “什么?!”朱展雷吓了一跳。 亲兵道:“您别乱动,可能是中毒了,我去找丹修来给您解毒。” 苗禹和朱展眉都在运河码头那边没回来。 朱展雷欲哭无泪,我当时为什么要嘴贱! 许源啊许源,你家养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绝对不是正经鹅呀。 亲兵很快找来了一位七流丹修。 朱展雷手下有一队人马,是他从家里带来的。 这位七流丹修便是其中之一。 丹修给他检查了,道:“少爷,的确是中毒了。但我看不出是什么毒,我先用我的解毒丹给您试一试,您忍着点。” 朱展雷咬着牙:“快动手。” 丹修吐出自己的解毒丹,按在朱展雷的屁股上滚了几滚。 朱展雷疼的杀猪一般惨叫起来。 外边院门正好有几个校尉经过,好奇的进来从窗户往里一瞧: 只见朱展雷的亲兵和丹修,正在对着朱展雷的屁股做着些什么事情…… 校尉们眼睛瞪的老大。 尼玛呀,大姓家族中,这么乱的吗? 几个人互相使了个眼色,赶紧一低头顺着墙根溜走。 很快某些关于朱展雷的流言蜚语,就在山河司衙门里流传开来…… 丹修用解毒丹,在朱展雷屁股上滚了好几圈,却没有半点效果。 只好收起解毒丹,叹气道:“少爷,这毒我解不了。您是怎么中毒的?” 朱展雷没脸说。 他跟亲兵说:“你跑一趟祛秽司,把我的情况跟许源说一下。让他马上过来给我想办法! 你告诉他,他要是敢不来,我就跟我三姐说,他昨夜在白月馆里过的夜!” 亲兵一愣:“昨夜许大人跟少爷您一起去了白月馆?” 朱展雷被这愣头亲兵气的直拍床:“蠢货!少爷我在造谣、造谣你懂不懂!快去!” “哦哦哦。”亲兵急忙去了。 丹修收起自己的解毒丹,不免有些嫌弃。 去一边用茶壶里的水,洗了好几遍才重新吞入腹中。 …… 许源听了亲兵说的,有些不敢置信的摸摸头顶。 但还是去院子里,捉了大福跟亲兵一起去了。 大福一路上都在许大人怀里挣扎,嘎嘎的抗议。 许源拍了鹅头一巴掌:“别闹,你闯了大祸了!” 大福一缩脖子,两眼呆滞:什么?我不知道啊,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到了山河司衙门里,朱展雷哼哼唧唧的:“你养的这是什么东西啊……” 许源终于看到了朱展雷的屁股。 已经肿的老高,一片紫黑色。 许源问大福:“怎么办?” 大福跳下来,摇摇晃晃的来到了朱展雷身边,呸的朝他屁股上吐了一口口水。 肉眼可见的毒解了。 朱展雷感觉到屁股上一阵清凉,不那么疼了,悄悄松了口气。 他歪着头看着大福,大姓公子哥的毛病又犯了:“你这鹅卖不卖,开个价……” 大福勃然大怒——许源一把拉住大福。 “你是真能作死啊。” 朱展雷抽了自己一耳光:“怎么又嘴贱。不买,我绝对不买。鹅爷,您是爷,以后我见了您我绕着走还不行吗?” 大福这才消了气。 外面天已经彻底黑了,许源就没回去,带着大福在山河司住了一夜。 第二天,黄历禁:指日、街驰、喧哗、奏乐。 朱展雷一夜恢复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一大早跟许源一起吃了早饭:“我得去运河衙门了。” 许源回到祛秽司衙门,已经有运河衙门的人在等候:“许掌律,安大人请您过去。” 安承远是交趾运河衙门河监。 许源也没多问,和向青怀一起,带了郎小八、狄有志和两队校尉,跟着那人一起去了运河码头。 却没能见到安承远。 祛秽司的人马被安顿在码头上的一处院子里。 随时听命。 向青怀暗暗告诫许源,不要抱怨,免得招惹是非。 让咱们等着,咱们等着就是。 朱展雷也没什么事,想来跟许源聊天,被朱展眉暗中拦住了。 这个时候要避嫌。 不光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许源好。 一直等到了下午,运河衙门还没有差事派给许源,祛秽司那边于云航却急匆匆找来了:“大人,石羊村发了诡案,案子很大,下边的弟兄不知该怎么处置。” 许源就去求见安承远大人。 码头上的运河衙门,已经被河道营的精锐里三层外三层,把守的严严实实。 便是山河司的人也不得擅自进出。 当然苗禹、朱展眉和朱展雷不在此列。 大姓世家还是有这个面子的。 许源这种寒门出身,又不受待见的,便被挡在了衙门大门外。 大门口河道营的一个把总站在台阶上,斜着眼把许源上下扫量审视了一番,然后懒洋洋的说了一声:“等着。” 便背着手不紧不慢的进去通禀了。 许源耐着性子在大门外,等了一柱香时间,还不见人出来。 又等了一柱香时间,就有些焦躁了。 忍不住想要上前催问了一下,却被向青怀拉住了。 向青怀使着眼色,对许源轻轻摇头。 许源咬了咬牙,把火气压了回去。 然后计算着时间,又是大约一柱香时间后,许源果断转身就走。 向青怀急忙追上:“安大人还没回话,咱们就这么走了不合适吧?” 许源回头看了一眼运河衙门的大门,道:“还等?再等下去也是自取其辱。这种事情我不做。” 而后,许源大步而去。 那把总根本没去禀告。 就在大门后不远的一处偏房里喝茶。 祛秽司这个掌律他知道,是安大人喊来听命的。 不是什么大姓世家出身。 这样的人想让军爷我跑腿通禀,不给点好处,做什么美梦呢? 宰相门前七品官,这是官场上的规矩,懂不懂? 向青怀还是有些担心:“就这么走了,安承远若是心胸狭窄,怕是会借此事发挥,给你扣帽子呀。” 许源摇头:“我可以忍气吞声,再多等他几个时辰,可石羊村那诡案,等不了了呀。” …… 石羊村在占城东北方向,离城约么十五里。 这里有一条从小余山流出来的小河。 据说百年前,这河里发现了沙金。 那时石羊村全村挖沙淘金。 但官府和豪强,又岂能让平头百姓一夜暴富? 于是各种手段施展出来,那无主的小河忽然就有了“主人”。 村民从河里淘来的金子,就属于这位“主人”的,都要如数上交。 村民极不甘心,“主人”手下养了一批恶奴,双方争执起来,闹出了几桩命案。 一个父亲被打死的少年郎,不顾“禁夜行”的禁忌,翻进了“主人”的家中,险些杀死了“主人”。 “主人”盛怒之下报复,将少年郎和他的母亲、妹妹,掉在河边扒皮而死! 一家人的鲜血一滴一滴的落入河水中。 而后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小河整整七日都是一片血红。 七日后河水重新变清澈了,但也就是在那一夜,主人家全家撞了邪祟,死的一个不剩! 自那之后,河里的金沙便消失了,石羊村反而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这些传说往事,是于云航在去石羊村的路上,讲给许源和向青怀的。 讲完这些,他才说道:“今天一大早,村里有个老汉捡牛粪回来,路过河边的时候,忽然看见一个后生小子蹲在河边淘金。 他一看不是本村人,就好心过去劝说,这河里早就没有金子了。 却没想到那后生小子说有,你若不信就站在这里,我淘给你看。 然后就挖了一盆沙子,在河水中慢慢旋转,以水飞走沙子,不多时,那后生将木盆举起来给他看。 盆底竟然真有一片黄灿灿的金沙! 老汉大喜过望,急忙回家喊来全家人,拿着盆儿也来淘金。 那老汉自私,这事没有告诉村里其他人。一家人在河边淘了不知道多久,等到中午的时候,又有村民从旁边经过,发现河边站着七个金人! 仔细一看,正是老汉一家四口!” 向青怀听得惊讶,祛秽司处理的诡案极多,但如此匪夷所思的也是第一次遇到。 “是村里的里正来报案?” 于云航点头:“老汉家里就剩下两个六七岁的孩子,里正问了孩子才知道事情的经过,立刻命人远远把守住那四个金人,不得靠近,然后赶紧来城里报告。” 许源和向青怀相视一眼,脚下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许源道:“在运河衙门前,耽误了那许多时间,可能会搞砸了这案子啊。” 大家都是祛秽司老人了,很清楚里正多半守不住那四具金人。 到了村口,万允手下的一个检校,正站在路边脖子都伸长了几寸,眼巴巴的往路上张望。 “大人,您们可算来了!” “闹起来了,村民们一窝蜂的冲上去,我们拦不住啊……” 许源神情一沉:“快去看看!” 一行人飞快赶到河边,河水中空荡荡的,哪还有金人的影子? 里正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看到许源身上的官服,知道来了大官,两腿一软就跪下了:“大人,小老儿无能。” 许源不与他废话,快步冲向河里想要检查是否还留下什么线索。 向青怀气恼对里正说道:“那金人是邪祟诡技所化,你们村的人不怕死吗,这也敢抢?” 里正哭丧着脸:“大家伙都穷疯了,看着那黄灿灿的金子,忍不住啊……” 许源在河水中没有找到什么,折返回来沉声下令道:“万允!” “属下在!” “马上带人,挨家挨户搜,一定把所有的金子找回来!谁敢不交立刻锁拿下狱!” “遵命!” 万允来的时候,只带了一队人,人手不足没能拦住数百村民。 现在许源又带了两队人马,虽然还是不如村民人多,但挨家挨户搜查却没有问题。 村里顿时一阵鸡飞狗跳。 万允很卖力,校尉们也手脚麻利。 但许源看了看天色,最多半个时辰,天就要黑了! 村民们抢了那些金子……能获得过今夜吗? 向青怀在旁边一声长叹,道:“那些村民不是不知道这东西诡异,但怕是都抱着侥幸的心理,万一没事呢?这些金子,可是足够他们以后过上财主一般的生活。” 许源点头,贪欲往往会让人失去理智。 天黑之前,万允从村民手里搜回来了两麻袋金子。 拼凑了一下,发现相比于“四个金人”的分量,还差的多呢。 “唉……”向青怀一声叹息。 万允皱了皱眉头,对许大人禀告道:“掌律,还有个事情。村民们抢金子的时候,我带着弟兄们阻拦,发现他们的力气,似乎比正常人大了许多,大约是……刚入门、不入流的武修的水准,所以我们才没能拦住。” 第三八二章 恶官(三合一) 石羊村是个大村,男女老少几百口人。 如果都变成了“刚入门、不入流”的武修……许源听到万允的话之后,神色猛地一变。 这些村民对八流以上没什么威胁。 但通常情况下,普通校尉们会分散到村民家中借宿过夜。 如果一家人忽然暴起,一两个普通校尉,只怕真的不是对手! 更别说这些村民,被邪祟“结物”影响,到了夜晚甚至可能进一步诡变。 许源对里正老头招了下手。 老头一直小心翼翼的在不远处等候着。 可怜的里正其实真的尽心尽力,各种处置的行动也很合适。 本来是有功的。 但谁又能挡住芸芸众生心中,那滚滚如潮的贪婪? “大人。”里正连忙上前。 “把村里的祠堂收拾一下,我们今夜住在那里。” “遵命。” 老头急忙回家去了。 这个时候别的村人是指望不上了,收拾祠堂这事儿,就只能他自家人来做。 他回了家,叫上两个儿子和儿媳,拿了扫帚之类,就往祠堂去了。 半路上,二儿媳忍不住小声地抱怨道:“别人都拿了,爹你却不让咱家人拿,你还是里正呢……” 里正老头瞪眼:“那是邪祟!你看祛秽司的人都来,谁拿了不还得交出去?不愿意交的,还要平白挨顿打,说不定还要被抓进大牢!” 儿媳却是悄悄说道:“交什么呀,砸下来三块的只交了一块,砸下来五块的只交了两块…… 还有些人,直接就拿了金子逃出了村。” 里正瞥了儿媳一眼,道:“那是别人家的事情,我管不了,我只能管咱们自家人。” 许源打发了里正,却忽然村口的小路上,来了一群人。 百十丈外就能看到,他们身上穿着运河衙门的官服。 为首的四十出头的年纪,瘦高有些驼背,生着一双招风耳。 向青怀看到他们,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于云航急忙迎上前去,陪着笑交谈了几句,将人领了过来:“大人,这位是运河衙门巡河使赵先则大人。” 许源微一拱手:“赵大人……” 赵先则却是一摆手:“许大人整顿人马,这就跟我回去吧。” 许源皱眉:“赵大人什么意思?” “意思很清楚,安大人命你在衙门下随时待命,你却擅离职守,一声不吭的就跑到这里来。”赵先则环视一周,冷笑道:“有什么案子,比世子妃的事情还重大?” 许源走后,那把总自然是添油加醋,在安承远面前诉说许源的各种不是。 安承远心中,对许源是有看法的。 当然运河衙门上下都对祛秽司有意见。 只不过因为最近的事情,安承远对许源格外不满罢了。 这不满的根源,其实就是因为:昨日审出来世子妃曾两次派人刺杀许源。 这让安承远很尴尬。 在这种尴尬下,有的人会心生愧疚,做事情的时候多多少少对许源做出一些补偿。 但也有些人,反而会因此记恨上许源。 安承远便是如此。 所以虽然知道手下这把总,必然是在搬弄是非,但还是立刻派了赵先则来传令,让许源马上回去。 把总还想要请命,自己率一队营兵,跟赵先则一起去。 那许源若不乖乖从命,自己就带人将他抓回来! 好在那小子面前,逞一逞威风。 结果挨了安承远一巴掌,被骂了出去。 看守衙门正门的差事也丢了。 这些大头兵蠢,安承远却精明。 派人去抓许源回来,那就过分了,而且名不正言不顺。 逼急了祛秽司方面,责问起来,安承远反而会很被动。 …… 向青怀急忙出来打圆场:“赵大人,天马上就要黑了,今日无论如何走不了的,先在村里住一晚。” 赵先则冷哼一声:“你是何人?” 向青怀便自报家门,赵先则总算是给了麻天寿几分面子:“给本官安排住处。” 向青怀道:“我们已经让里正去打扫祠堂了,今夜大家挤一挤……” 赵先则皱眉道:“村中没有大户吗?” 向青怀小声跟他解释了村里的诡案,赵先则却仍旧说道:“里正家里也可以住。” 这村子的祠堂能有多大?祛秽司几十人,他还带了四个手下。 都挤在里面肯定住的不舒服。 赵先则不愿意受这个苦。 “这……”向青怀犹豫,说实话里正家里也能住,但许源和向青怀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选择,是因为大家心里都明白,里正家里也未必安全。 如果村民们在夜里诡变,那自然是所有人都集中在一起抵抗防御,才能最大程度保证安全。 里正家里住不下祛秽司这么多人,许源和向青怀从一开始就没考虑过分开住的选择。 向青怀想要委婉的跟赵先则解释一下,分开住不安全。 恰好这时里正老头带着儿子儿媳回来了。 “大人,祠堂已经打扫干净了。” 赵先则一眼便看到了里正的二儿媳。 虽然荆钗布裙,肤色也有些发黑,但是仍旧颇有姿色。 赵先则便自作主张的一指里正:“你去准备一下,本官和手下今晚住你家。” 里正也认得运河衙门的官服,哪敢拒绝? “是,小老儿遵命。” 向青怀也就不再劝了。 赵先则便带着手下,跟里正一起回去了。 临走之前,赵先则又是一指许源:“明日一早,便立刻跟本官回去。抗命不遵的后果,许大人心里清楚!” 许源冷哼了一声,望着赵先则远去的背影,冷冷一句:“真以为运河衙门是咱们祛秽司的上级了?” 向青怀纠结道:“明日怎么办?这村里的案子不能不办,可安承远非要催着你回去。” 他是祛秽司出身,诡案就在面前,就一定要办,这是祛秽司人的本能。 许源冷笑一声:“等过了今夜再说吧。明日一早,只怕这位赵大人,未必还能催我们回去。” 向青怀不由道:“你的意思是……” 许源一摆手:“看今夜的情况吧。” 祛秽司众人一起去了祠堂。 石羊村贫穷,祠堂只有一间大屋,旁边还有一间厢房。 几十个人住进来的确有些拥挤。 好在大家伙跟着许大人,也早就习惯了,条件艰苦不算什么,对付一夜而已。 不用许源吩咐,手下的校尉们先去检查了一下祠堂大门上的门神。 这都是经验。 又有人将祠堂里里外外,包括供奉祖先牌位的供桌后面全都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 “大人,没有问题。” 许源点头:“先吃饭,然后安排好值夜的兄弟。” 到外面捡了些柴火回来,烧开了水,就这随身带的干粮对付一顿。 …… 里正家里,赵先则的要求就很多了。 要有酒有肉,要吃精米。 而且赵先则总是点名让二儿媳去做这做那,几次三番下来,搞得二儿媳脸极为羞臊。 赵先则却又趁机悄悄摸了一把人家的屁股。 二儿媳慌张逃走,赵先则却是哈哈大笑。 诡事三衙在外办事,住在村民或是本地大户家中,看中了个把女人,晚上强拖进房里乐呵乐呵,那是常有的事情。 赵先则带着四个手下,都是八流的水准,他本身也是七流。 觉得自己看上这村姑,是她的福气。 也笃定老里正一家绝不敢反抗。 至于说今夜村里可能会发生诡变,赵先则并不在意。 七流神修的身份,给了他这样的底气。 但如果他刚才态度温和一些,多问上几句,便会从向青怀口中,得知村民们,白天抢夺那四具金人的时候,就已经表现出了“不入流”的武修的力量。 他或许会理智几分,跟在许源身边,好歹有一位五流保护。 老里正一家在村里日子过的只能算是略宽裕。 只能准备拿去成立换盐的一小袋精米,还有厨房屋梁上,风干的最后一块腊肉,一并做了献上。 酒是实在没办法,家里无酒,天已经黑了来不及去外边采买。 要买,也得去十七八里外的领一个村子。 赵先则五人这一顿饭吃的便是骂骂咧咧。 吃完后老里正亲自来收拾碗筷。 赵先则手下一个差官察言观色,忽然用佩刀咣当一声压住了桌上的碗碟,而后狞笑着说道:“叫你二媳妇来收拾!” “啊?!”老里正从怀里摸出来一两银子,这是家中全部的存款了,进来收拾东西前,就悄悄揣在了怀里。 “几位爷行行好,饶了……” 他的银子递出去,那差官便一脚踢在他手上,老里正的手腕直接断了。 银子飞出去,不知落到了哪里。 “看上你家媳妇,那是你们的福分!再敢跟老子拉扯,今夜便将你们全家丢去外面喂邪祟!” 老里正疼的满头冷汗,捧着手腕,行尸走肉一般的出去了。 还能如何? 真被丢出去,全家让邪祟吃了,死无对证谁又能将这几位官爷如何? 便是人证物证俱在,这世道有谁会为了他们一家,去得罪这几位官爷? 强权之下,草民甚至不配挣扎反抗。 赵先则给了这个手下一个赞许的眼神。 外面的屋子里,传来低低的哭泣声。 二儿子嘶吼了半声,似乎就被老里正捂着嘴按住了。 过了一会儿,二儿媳脸上带着泪痕,低着头一声不吭的走进来。 赵先则笑了。 …… 许源一直在想这个案子。 刚才吃过晚饭,于云航安排了校尉们值夜。 许源把万允喊来,又细致的询问了一下白天的情况。 而后发现,所有的一切,都是老里正的“一面之词”。 尤其是化为了金人的那老汉,家中两个孩童,向里正交代来龙去脉这一点。 万允带人来之后,也想到了村民可能会眼馋那金人,派人去通知许大人之后,其余全部精力,都用在了看守金人上。 没有专门派人去找到那两个孩童,再问情况。 后来收缴金子的行动中,也没有发现,那两个孩童。 当然这未必说明老里正有问题。 但这案子在许大人看来,的确有许多的疑点。 村民哄抢金人,而且力气大的异乎寻常。 似乎那金人并不仅仅是“金子”,还有些别的诡技蕴藏其中,更能诱惑的人失去理智。 许源起身来,到了两只麻袋旁边。 郎小八带着两个校尉,看守这东西。 许源询问小八:“你们在这麻袋周围,有没有想解开麻袋,偷几块的冲动?” 两个校尉吓了一跳,差点跪下来:“大人,我们绝无此心!” 郎小八却知道大人不是这个意思。 “并无此等感觉。”郎小八回答。 许源点头:“把袋子打开,把金子倒出来。” 两个校尉茫然,但还是听命照做了。 一块块金子,在油灯光芒下熠熠生辉。 许源再次问道:“现在呢,有没有想要偷几块藏起来的冲动?” 两个校尉也明白过来,不在忙着撇清,而是细细感受自己的内心。 过了一会儿,还是郎小八先开口,点头道:“的确有这种感觉了。” 两个校尉才敢说话:“我们也一样。” 许源一摆手:“好了,都收拾起来吧。” 三人一起,将金子又装了回去。 许源清楚的看到,扎上袋口的时候,三人一起悄悄松了口气。 “好强的诱惑力。”许源暗忖:“但需要看见才能发挥效用。” 而后许源又自己回忆了一下:“我看着那些金子的时候,却没有那种贪欲涌起。” “郎小八已经是七流。所以这金子上的诡技,并非是对高水准的修炼者不起作用,而是因为我的百无禁忌,在无形中消除了这诡技的影响。” 许源朝外面瞥了一眼,村民们还藏起了一部分金子,今夜……究竟会引发什么样的惊变呢? …… 赵先则忽然一声凄厉惨叫! 飞快进退的腰身一下子垮了下去。 两腿间一股浓稠的鲜血喷射而出! 被他压在身下的二儿媳,瞬间变成了一具金人。 偏偏他的那东西正在对方的身体里。 直接被挤成了肉泥。 就像是……用几百斤的大铁锤,直接一锤彻底砸碎了。 赵先则的惨叫声,惊动了他的四个手下。 他们一起冲进来,怒骂道:“贱婢,敢暗算我家大人……” 看到床上的情况后,四人当场呆住了。 本来以为最多也就是这村姑不堪受辱,咬了大人一口,没想到竟是如此…… 赵先则两手捂裆,疼的全甚至冒冷汗。 “快、快扶我出去……” 手下急忙上前来,扶起赵先则。 赵先则声音颤抖说道:“快走,破墙走!这一家只怕都要诡变了……” 手下的武修,便一斧砸破了屋墙,五人一起从破洞里冲了出去。 这动静却把前面屋子里,老里正一家吓了一跳,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们却都没有诡变。 …… 赵先则五人闯出来之后,手下的丹修便急忙给他喂了几颗药丹。 可血不好止住。 丹修有忙活了好一会儿。 赵先则下半身被死死地绑住。 这才长松了一口气,药丹已经发挥效用,没有那么疼了。 赵先则恨得咬牙切齿,正要骂几句,忽然一抬头,看到村中的小路两旁,各家各户都打开了门,里面走出一具具金人! 金人脚步沉重,在死寂的夜里,咚咚咚的就像敲大鼓。 五人冷汗又冒了出来。 这许多金人……能打得过吗? 赵先则之前的自信荡然无存。 但是这些金人却完全无视了他们,从他们身边一一走过,往那小河而去。 忽然他们身后不远处,老里正家里墙上的那个破洞中,金色的光芒一闪,也跟着走出来一具金人。 正是二儿媳。 它也完全无视了五人,就从他们身边走过去。 而到了这个时候,赵先则五人不知为何,心中对这一切诡异的情形,竟然不是那么恐惧了。 或许不是不恐惧,而是恐惧被另外一种情绪取代了。 贪婪! 这些都是纯金的啊! 几百个金人,这是多少万两金子! 五人心中便同时升起了一个念头:这些金子都是从哪里来的?河里淘出来的啊。 每一具金人从他身边走过,他们心中的贪欲便上涨一分。 邪祟的侵染一次次的加剧。 五人眼中的清明一点点的消失。 他们站了起来,包括赵先则在内。 混在金人群中,一起往河边走去。 赵先则身上的伤势仿佛已经无碍,亦或是他已经没有了感知。 来到了河边,那些金人们把双手插进河水里,手臂便自动化成了一只金盆,开始认真的淘洗河沙。 赵先则五人也跟着把双手伸进水里。 就像是手中握着一只木盆一样,也跟着淘洗起来。 他们本应该什么也淘不到,可双手之间却渐渐地聚集起一团金沙,并且越来越多,然后金色开始顺着他们的双手,染遍全身。 …… 祠堂外传来一阵咚咚咚的沉闷声音,值夜的校尉们立刻警惕。 来到窗边向外一看,顿时头皮发麻! 村里金人一个一个的走出来,在村中小路上汇聚,而后往河边走去。 外面的动静很大,祠堂里的祛秽司众人都醒了。 立刻便戒备起来。 猫着腰按着刀,碎步快速冲到了门后。 有人贴在了墙下,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郎小八和身边的两个校尉,也都伸长了脖子,透过窗户向外张望。 他们身边,那两只麻袋忽然动了一下。 而后有金水从麻袋中渗透出来。 就像是装着尸体的麻袋,渗出鲜血一样。 金水流淌出来后,飞快的凝聚成了四具残破的身躯。 而后残缺的手掌向前延伸,变成了金色的利刃,直指郎小八三人的后脑! 忽然一片黑幕从天而降,将四具残破的金人全都裹了进去。 郎小八三人这才反应过来。 即便是被皮丹裹住了,金人延伸出来的金刺,仍旧不甘心的向前猛地刺出,将皮丹顶起来几寸,已经在郎小八三人鼻子尖前了! 三人惊魂未定:“多、多谢大人。” 许源摆了下手,指着外面:“瞧。” 村中,各家各户中,都有一股股的金水,飞快的朝祠堂流淌过来。 大的像毒蛇、小的像蝌蚪。 而老里正一家人,瑟瑟发抖的互相拥抱在一起,目瞪口呆看着二儿媳的房间里,流淌出来一团金水…… 二儿子这才想起来,村民们不听劝告,砸碎了四具金人一抢而空之后,媳妇儿娘家大哥来找过她一次。 大舅哥心疼妹妹,暗中分了她一块,却没想到…… 那些金水到了祠堂外,却被门神的神光挡了下来。 偏生这些金水又不是完整的邪祟。 并没有一个完整的意识。 于是就只会循着本能,一次次的冲击门神的金光。 被金光震得崩飞四溅,而后又重新凝聚起来,继续铁着头往里冲。 终于是激怒了门神。 右边那扇门上的门神,忽然双眼中迸射出愤怒神光。 “轰——” 雷霆奔腾,雷光四溢。 祠堂门前瞬间恍若白昼,照的人睁不开眼。 随后,哗啦啦啦…… 无数碎肉、血水洒落下来。 金水被彻底摧灭了邪祟的成分。 变回了那四人的血肉。 而后血肉又慢慢的干枯,一阵风吹来,便破碎成了一地粉尘。 许源已经将皮丹收了回来,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皮囊,抓在了手里。 外面那些金水汇聚而来的时候,皮囊中的金水似乎有所感应,奋力的向外冲去。 但无法冲破皮丹。 外面的那些金水被神光毁灭,皮囊中的这些也跟着剧震,然后痛苦的挣扎起来。 过了一会儿,忽然皮囊内彻底恢复了宁静。 “死了?”许源有些疑惑。 打开皮囊一看,果然金水已经变成了一块块的碎尸。 这是白天,被村民们砸碎的。 许源就明白了,这四人已经变成了邪祟、但原本应该还有救。 如果村民们不把他们砸碎,驱散他们身上的阴气,他们还能恢复成人。 许源往皮囊里喷了一口火,将碎尸块烧成了灰烬,然后收起皮丹对众人道:“开门。” “啊?” 许源大步走向门口:“小八跟本官出去看看。” “掌律不可呀,太危险了!”万允急忙劝阻,用身体挡住许源。 许源一笑,指着外面:“邪祟都去了河边,村子里反而没有危险了。” 万允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转头向外看去:“大人的意思是……” 许源:“今夜除了这些金人,你们可曾看到村里还有别的邪祟?” “没有!” 向青怀叹了口气:“开门吧,我也陪许大人一起去。这诡案若是不能破了,咱们都走不出这村子了。” 第三八三章 诡门村(三合一) 皇明大地上,有很多“诡门村”的传说。 诡门村中的诡异排斥其他诡异。 就像是突然出现了一小块“化外之地”。 但和化外之地中,邪祟种类繁多又有所不同。 哪怕是七大门中,对于“诡门村”这种地方因何会出现,也没有一个统一的说法。 而且这种地方的出现,往往都是在城池附近的村子里,很少直接出现在城内。 现在石羊村便有了这种迹象。 入夜后值守的校尉们很小心的戒备,但是祠堂外却没有往常夜晚,那种大小邪祟、或明或暗、或远或近的从外面经过,不住窥探的情况。 一直都是一片死寂。 便是连村外的远处,也不曾传来任何怪异的声音。 当时他们还没有意识到,但这会被许大人和向大人一提醒,便反应过来:这村子,已经被某种诡异的力量限定住了。 诡门村往往都有一段自身的“往事”。 而诡门村中的邪祟,都会和这一段往事有关。 邪祟的诡技,和诡门村中的各种古怪,也都和“往事”紧密关联。 对于石羊村来说,便是当年的淘金热。 既然村里此时不会有其他的邪祟,众人便一起请命:“我们也去……” 许源摆手:“不必那么多人,太多了反而不方便行事。” 而许源也没有带上向青怀,祠堂内还需要有人坐镇。许源不在,大家便听向青怀的命令。 许源和郎小八一起出来,手脚轻灵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往河边去了。 便正好看到,赵先则五个人,在河水中认真而贪婪的淘洗金沙。 身躯慢慢变成了金色。 许源皱眉,注意到一个细节:赵先则下半身紧紧包扎着……是因为什么呢? 除了赵先则四人之外,其余的金人淘洗出了金沙,便直接抹在了身上,自身便壮大一分。 许源的心神一分为二,一半在河水中,一半在身边的郎小八身上。 这也是许源专门把郎小八带出来的原因所在。 “有什么感觉?”许源忽然开口,低低问了一声。 在郎小八的耳中,这一声却如同惊雷,瞬间将他炸醒了。 许源刚才已经注意到,拉郎小八看着河水中的那些金人,眼神渐渐地迷茫,随即从眼底流露出一股炽热的贪婪! 许源这句问话之中,隐含着一丝“百无禁忌”命格的力量。 命修到了六流之后,便可以将命格中的能力引出来,凝聚成“命术”。 许源隐隐感觉到,自己的命修水准,已经摸到六流的门槛,只需要一个契机,便要升水准了。 虽然还不能施展命术,但已经可以将命格力量引出来那么一丝。 如果郎小八已经诡变,和赵先则他们一样。 这一丝力量难以起到什么作用。 但郎小八只是刚刚被迷乱了心智,那就还来得及。 许源感觉,这一次命修的晋升,不仅仅是命修修行的进步,似乎还有兼修的其他几门,水准提升之后,对于命修的一种“拉动”。 这似乎也是命修修炼的一条路子。 命修太过神秘,许源一直在摸索。 又因为命修数量太少,只怕是一位高水准的命修,也不敢说完全了解这一门的各种隐秘。 郎小八后背渗出一层冷汗:“多谢大人!” 而后回想了一下,道:“属下……不知不觉就着了道。看着那些金人,心中不知不觉的就被贪婪,压过了其他一切的念头,也就没了理智。” 许源点点头,带着郎小八出来,就是为了借用他来进一步观察确认,这金人邪祟诡技的作用方式。 现在看来,和自己之前判断相同,便是通过双眼,直接作用于大脑。 看到金子,一般人当然会生起贪欲。 但这些金人的效果要更加强烈,小八乃是七流,也抵挡不住。 许源便道:“你先回去。背对小河,绝不要再看这些金人。” 郎小八忙道:“属下绝不能把大人一人丢下……” 许源摆手:“你且回去,带着你本官反而不好施展。” 郎小八一阵羞愧,觉得自己拖后腿了。 许源微微一笑:“别多想,是这些邪祟过于诡异,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郎小八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的回去了。 许源则是一直暗中看着他的背影,悄悄在后面将他一直送回了祠堂。 这期间,有好几次郎小八脚下速度放慢,显得十分犹豫挣扎。 这在许大人的预料之中。 那些金人的诡技,必定已经在所有曾看到过它们的人心底,留下了一个“印记”。 比如郎小八,便是被外力干扰,清醒了过来,但是这印记会一直潜移默化的起作用,让他不停地升起贪欲,想要再回头看一眼那些金人。 只要回头再看一眼,贪欲便会再起,淹没了他的一切理智。 郎小八坚持住了,没有回头。 许大人暗暗点头赞许,这小子是个可造之材。 却又暗中哑然失笑:我好像比郎小八还要年轻些…… 许源转身往河水的上游而去。 到了村子边,许源尝试了一下,发现想要走出村子,便会陷入一种“鬼打墙”的状态,怎么走最后都会转了回来。 许源便暗中握住了“阴阳铡”,借助右眼观察了一下。 在阴阳铡的视野中,村子被一片古怪的尘雾笼罩。 尘雾中漂浮着一粒粒的细尘,大半都是普通的沙子,当中混杂着少量的金沙。 不论是“沙子”还是“金沙”,颜色却都不是那么的纯粹,而是透着一种阴暗。 许源收起了阴阳铡,又来到了河边。 从这里向下游望去,几百丈外,金人们还在河水中不断地淘洗。 它们的身躯,因为不断抹上金沙,已经飞速增长到七尺的高度! 原本他们最高的也只有六尺。 许源将皮龙放了出去,悄悄潜入河水中。 皮龙先是继续往上游游去。 试试看能否从河中脱离石羊村。 结果也是一样,在村子边界的位置上遭遇了“鬼打墙”。 许源便操控着皮龙,往那些金人所在的河段游去。 河中也是一片死气沉沉。 原本河中的各种邪祟诡异,也全部消失不见。 皮龙就要游动到金人们身边的时候,却忽然看到,河水中,有几条小鱼游过。 这些鱼儿一身金黄。 竟然也已经变成了“金”鱼,便和那些金人一样! 它们摆动尾巴,潜入了河堤吞下一口泥沙,而后便从屁股后面排出沙子,其中的金沙沉淀在体内,身体便增大了一些。 河水中的赵先则,正在专心致志的淘着金沙,他现在也和其他金人一样,双手变成了一只金盆。 却忽然看到,一条小金鱼游到了自己的脚下。 他的双手五指忽然伸长,嗤的一声将小金鱼刺穿。 而后赵先则抓起小鱼,胡乱的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嚼了几下就直接吞下。 身躯顿时增大几分。 其他金人对此一开始并无反应。 仍旧在专心致志的淘着金沙。 但是很快便有第二条、第三条小金鱼从上游下来,被金人无意中抓住了,吃掉后增长比淘金沙快了许多。 于是金人们便开始在河水中寻找小金鱼。 时不时的,上游就能飘下来一条。 金人们看到了就立刻扑上去,谁先抢到就是谁的。 它们早已失去了理智,根本不会去想:一大群人在这里淘金,鱼儿应该都被惊走,又怎会一只一只的游过来? 这当然是河水中,许大人的皮龙驱赶而来。 不仅是驱赶,许大人还暗暗放出了一张大网。 这网是今早后娘给的。 融合了恶浊丝、伏家的渔网、以及蛛娘子的蛛丝等材料,最终炼造而成的。 这里面恶浊丝处理起来有些复杂,所以林晚墨多花了几天时间。 可惜最终没能达到四流,不过在五流中的水准已经非常之高了,算是五流的天花板。 许源用皮龙悄悄将网张开了,无限蔓延横拦在河水中。 便将上游半条河的鱼都给挡住了。 其实筋丹现在也能做到,但是这网中还有原本恶浊丝的一些能力,比筋丹更加合适。 每隔一段时间,许大人便悄悄放开一个口子,然后用皮龙驱赶几条鱼下去。 金人没了理智,却更贪婪。 辛辛苦苦淘金,比不上直接抓鱼来得快。 于是很快金人们就不淘金沙了,而是全都盯着水中,生怕有鱼儿经过,被自己错过。 可是渐渐地,鱼儿越来越少。 终于,金人们等了足有一柱香的时间,上游才终于漂下来一条鱼,一个金人扑上去,而它身后另外几个金人一起拖住它,将它按在了河水里,然后争先恐后的扑向那条鱼。 河中大乱,金人们为了小金鱼大打出手! …… 祠堂里,大家伙儿严格遵守许大人的命令,谁也不敢出去。 但村子本来也就这么大,小河那边传来持续不断的打斗声,掀起的水浪声……校尉们面面相觑:怎么回事? 大人跟邪祟打起来了? 可是为什么持续了这么久? 有些校尉便按捺不住,想出去给大人助拳。 却被向青怀沉声拦住:“谁都不准动!知道你们家大人,为什么要让本官留下吗?别以为本官看不出来,你们心中的贪欲已经蔓延! 一旦出去了,再看到那些金人,你们势必也要被邪祟侵蚀,最后变成其中一员!” 那些人审视了一下自己的内心……不由得一阵后怕。 竟然真是如此! 刚才他们在门窗后面,看着那些金人顺着村中小路往河中去了——便在那时,贪欲的种子已经在心里不知不觉的种下了。 …… 天色将明的时候,河水中已经打成了一团糟乱。 十几个金人身躯破碎,而后化作了金水重新聚合起来。 但比之前要缩小了几分。 而后所有的金人,忽然好像是收到了某种感召一般,一起站在河水中,朝着东方张望一眼。 然后哗哗啦啦的从河中走出来,顺着村里的道路,各回各家。 许源将皮龙和恶浊网留在了河中,自己回了村子,却没有去祠堂,而是跟着其中几具金人,来到了老里正家里。 这几具金人分别是赵先则五人,和二儿媳。 许源方才仔细观察了这些金人。 它们保持着人的面容。 一家人聚在一起。 为了争抢那些小金鱼而大打出手的时候,也是一家人一致对外,彼此之间不会争抢。 抢到了小金鱼之后,一家人撕开了每人一块分食。 许源也就看出来,老里正家里只来了二儿媳一个。 那就说明老里正家里的其他人,尚未诡变。 …… 老里正家里的其他人,一起躲在家中一间屋子里,瑟瑟发抖了一整夜。 老里正和两个儿子,手里紧紧攥着柴刀和斧头,守在门窗后。 眼看着天就要亮了,却忽然传来了一阵响动。 几个金人从那个屋墙的破洞里又钻了回来。 他们从门缝里一看,果然有二儿媳,不过已经变成了金人! 后面还真这五个。 老里正一家暗暗叫苦:这可如何是好! 许源在后面跟着,如果这些金人伤害老里正一家,许源当然会出手相救。 可是这些金人进了屋子之后,便忽然不动了,呆呆地站在那里。 一直到了天亮。 他们身上的金色忽然退去,重又变成了活人的模样! “呜呜呜……”二儿媳捂着脸大哭着跑出去。 仿佛她的记忆,还留在了受辱的那一刻。 赵先则五人也恢复了,赵先则胯下剧痛,忍不住一声惨叫。 他的四个手下急忙上前:“大人!” 赵先则指着跑出去的二儿媳咆哮:“贱妇,不知好歹!给我弄死他们!” 两个手下立刻追了出去。 许源暗中皱起眉头,天亮后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 昨日最先变成金人的四个村民,是在白天诡变的。 夜里诡变的为何到了白天就恢复了? 许源没有妄动,要看看接下来该如何发展。 那两个手下冲出去,其中之一乃是武修。 手里拎着一柄大斧。 二儿媳跑回了自己的屋子,屋子里没有人。 她扑到了床上,捂着被子大哭起来。 武修一脚踹开了门冲进来,对着床上就是一斧。 噗! 大斧从后背砍穿了二儿媳的身躯,剁进了床板里! 二儿媳的身躯抽动了几下,鲜血涌出来,没能发出一声惨叫便死去了。 许源有了一个猜测:“这些人,都被困在了这一天?” 还得今夜过后,才能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 武修已经拔出了大斧,大步又去找其他人。 许源却不能不管了。 武修出来便撞在了一面柔韧的皮膜上。 整个人被弹了回去。 武修摔在地上,看到许源后怒道:“许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许源背着手,沉着脸道:“尔等是不是真以为,我皇明的律法,管不了你们?” 武修轻车熟路的栽赃陷害:“这女人刺杀我家大人,大人重伤!这家人必定都是同谋!” 许源冷笑:“你真以为本大人不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赵先则色胆包天,咎由自取!” 赵先则被两个手下扶着走出来,脸色苍白,满脸怨毒,从面相上看,已经不似活人! “许源!”他咬牙切齿道:“你真要为这几个草民撑腰?我劝你仔细想一想,安大人那边你要如何交代!” 许源心思一动,思索起来。 赵先则却以为自己已经拿捏住了许源,狞笑道:“世子妃被害,这么大的事情,交趾官场上下必定有一场震动! 你正好是占城的掌律,安大人若想杀你易如反掌!” 许源还在思考,身后的一扇门却开了。 老里正带着一家人走出来,跪在许源身后,重重给他磕了一个头。 老里正苦涩道:“许大人您是个难得的好官。别为了我们这几条贱命葬送了自己的前途。我们……就是这个命啊。” 许源没有转身,也没有说话,却忽然有一条绳子嗖的一声钻了出来。 灵如游龙、快似闪电,在赵先则五人之间游走闪动,瞬间就将五人全都捆了起来! 赵先则他们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赵先则勃然大怒:“许源!你真要找死!” 他绝不会束手就擒,身下阴影蠕动,黑暗中有阴兵恶鬼伸出头来—— 许源却已经把剑丸一放: 嗖—— 五颗大好人头砸落黄土大地,溅起了一片尘泥! 噗! 鲜血从五个脖腔里喷起三尺高! 老里正一家人吓的“啊”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许源在思考的是,要不是试探一下,被自己这个活人杀了之后,赵先则这几头邪祟,今夜能不能复活! 赵先则却以为许源忌惮安承远,被吓唬住了。 许源决定试探后,便毫不犹豫的动手。 和身后老里正一家并无半点关系。 许源知道,自己比不上“包青天”,但在皇明这烂到了根儿里的吏治下,本大人就是个十足的好官。 老里正最先回过神来,哆哆嗦嗦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大、大、大人,这、这……” 许源一摆手:“里正不必担心,本官不会有事。” 院子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向青怀带着人赶过来。 他最先进来,看到地上赵先则等人的尸体,立刻往门外退去,用后背堵住后面正要跟进的校尉们。 “退!”向青怀一声厉喝,校尉们便一起后退不敢跟进来了。 向青怀立刻关上院门,对许源顿足道:“你怎么直接把他们杀了?此事绝不能泄露出去!” 许源哼了一声,瞥了地上尸体一眼:“一群败类,死有余辜!” 向青怀长叹一声:“你呀……你我知道他们都已经变成了邪祟,可是你怎么向运河衙门证明这一点?人已经杀了,运河衙门绝不会信你! 安承远必然是一直在等着寻你的错处!” 向青怀咬了咬牙,想了个处理的法子:“尸体烧了!对任何人也不能承认,是你杀了他们! 还有,手下的校尉务必要保证他们不准乱说话。” 许源对自己手下们极有信心。 之前专门处置过路翔这个叛徒,后面又专门设了私库,用以抚恤和照顾在办案中捐躯的同僚。 大家伙不会被运河衙门收买。 向青怀却看向了老里正一家,神色间有些纠结。 老里正连忙道:“许大人是为了我们一家,才犯下如此大错,小老儿便是丧尽天良,也绝不敢出卖许大人!” 向青怀冷哼一声:“这世上恩将仇报的事情还少吗?” 老里正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决心,许源拉住了向青怀:“向兄不必担心,我并非一时冲动。” 向青怀只觉得他是在保护老里正一家,忍不住道:“小许啊,咱们这一行,不能太心善呀。” 许源摆手,道:“尸体不用管,让老里正一家先去祠堂住。另外马上让人去进出村子的路口守着,不要让人再误闯进来的。” “好吧。” 向青怀答应着。 许源则另外询问老里正:“昨日最先变成金人的那老汉,家住哪里?” 老里正便道:“我带大人去。” 许源出了院子,叫上郎小八和纪霜秋一起去了。 …… 中午刚过,有一只队伍从运河码头出来,上了官道,往石羊村纵马疾驰而去。 队伍最前面,是河道营的一名河道营的参将。 稍落后一些,是一男一女。 女的许源认识,正是朱展眉。 男的也穿着山河司的官服,却是一位掌律。 山河司掌律和参将靠的更近,朱展眉则是有意无意和他们拉开了一些距离。 马上,掌律对参将道:“算算时间,赵大人最迟中午就该把许源带回来了。可是一直不见人,只有两种可能,要么许源桀骜不驯、抗命不遵,要么许源能力不足,还没能破了那诡案。” 朱展眉听到他言语之间,尽是对许源的贬低和诋毁,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眉头。 朱家暗中帮了许源一把,许源才能坐上占城掌律之位。 再加上苗禹朱展雷跟许源关系密切,朱家早已经把许源看成了“自己人”。 那掌律接着道:“若是前者,便要将军出手,带兵将他捉拿。” “若是后者,就是本官的活儿了。本官当场破了那诡案,让他好好瞧一瞧,我们山河司是如何办案的!” 这掌律,便是这次跟着安承远来占城,那几个最会查案的人之一。 世子妃曾两次派人刺杀许源,便是此人推断出来的。 第三八四章 你进来呀 石羊村位于河的东岸,沿着那条小河,呈南北走向。 老里正领着许源来到了村子北头,到了一处简陋的院子前。 院墙只有半人高,里面有三间土房,正堂屋西边有一间小厨房,东边那一间明显是后来增建的,要新了许多。 老里正跟许大人介绍:“陈宝年跟我同岁,养活了一个儿子和两个姑娘。 姑娘都嫁到外村了,不大回来。儿子娶了媳妇,就住在东边那间屋。 儿媳妇倒是争气,生了两个孙子,谁想到会出这种事情。” 老里正又指着西北方向上,一座长着榕树的小土坡,悄悄说道:“大人,听我爷爷说,当年那个少年郎一家,就是被吊死在那里。” 许源目测了一下,距离陈宝年家,只有两百多丈的距离。 而那地方,许源颇有些熟悉——昨夜许源顺着河往上游去,试一试能否从河中离开村子,便是到了那小土坡下。 老里正特意提起此事,显然也是觉得,村子里如今的诡事,和百年前的惨案,只怕是有些关联。 诡门村往往都是如此。 虽然凄厉诡异,但并非出现的毫无缘由。 许源没有说什么,示意老里正开门。 院门没有锁,但老里正推了一下,却发现推不动。 老里正绕到了旁边低矮的围墙上一看,院门从里面用一根胳膊粗的木棍顶住了。 老里正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之色:“难道……那两个孩子没变成邪祟!?” 许源也是如此猜测。 因为昨夜许源没有在那些金人中,看到两个孤零零的孩子。 金人以家庭为单位,尤其是变成了邪祟之后,它们不会接纳两个孩子。 许源就推断这两个孩子还躲在村子里。 那自然是最可能在自己家里。 老里正翻墙进去,先喊了一声:“阿牛,阿生?” 屋子里忽然有了些动静,然后又安静了下去,似乎是两个孩子紧急躲藏了起来。 老里正道:“别怕,叔爷没有变成邪祟。” 但是屋子里仍旧没有声音。 许源翻墙而入,郎小八和纪霜秋跟在后面。 许源对纪霜秋挥了下手:“你去,把两个孩子带去祠堂,安抚好了来通知本官,本官有事情问他们。” 然后许源拍了一下老里正,示意咱们先走。 两个孩子昨夜必定是受了惊吓。 这个时候身为女性的纪霜秋,显然比三个男人更容易接近孩子。 即便纪霜秋五大三粗虎背熊腰。 老里正就更别想——昨夜村里的邪祟,都是村民变的,孩子们最怕的就是他。 出来后,许源又去那个小土坡看了看。 老里正原本信誓旦旦,说他爷爷当年给他指出来过,吊死那一家人的是哪一棵树。 自己一定能认出来。 可真到了地方……他挠着头,看看这棵挺像,再看看那棵好像也很像。 许源压根没寄希望于老人家的记性。 诡门村都有一个或是一种核心的诡异。 必须找出来,诛杀了。 否则便是许源将村里能见到的这些诡异都杀了,也很难从这个村子离开。 当然还有一个办法,许源晋升四流。 从这个村子的水准来看,四流一定能够只凭力量,就强行破开一切限制。 许源开始仔仔细细的在这个小土坡上下搜寻起来,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地方。 不但打开了“望命”,还暗中用阴阳铡的视野,全都看了一遍。 然而并没有什么发现。 许源不死心,让郎小八去把周雷子喊来:“你看看这里的榕树,野草野花,有没有什么问题?” 周雷子精神一振,这可是立功的大好机会。 周雷子也自认不比郎小八差。 甚至觉得在许大人来之前,自己远胜郎小八。 可现在居然有点追赶不上! 这次要是能立功,得了大人的嘉奖,至少可以拉近一些差距。 故而周雷子使出了浑身解数……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大人,真没什么问题呀。” 许源失望的摆摆手,让他滚蛋了。 最后,许源又用六眼冥蛾放出来几只阴兵,潜入地面下寻找了一番。 仍旧是毫无发现。 到了这个时候,许源已经有八成把握,不是自己没找到,而是这里就真的是一切正常。 “回去吧,纪霜秋已经已经哄好那两个孩子了。” …… 祠堂里,两个六七岁的孩子躲在一个女校尉身后,各自拿着一块杏脯,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的咬着,舍不得一口吃完。 女校尉不是纪霜秋,而是许源手下女校尉中,样貌生得最周正的一个。 但是跟朱展眉没法比。 有时候许源也感慨,同为女修,人家朱展眉就生得柔美动人,自己手下怎么全都…… 看到许源回来,女校尉哭笑不得的抱怨道:“大人,哄孩子这种事情,你怎么能交给纪霜秋? 您一走,她撞碎了房门冲进去,两个胳肢窝,一边夹着一个就捉回来了。 您是没看到啊,把两个可怜的孩子,吓得小脸惨白,都哭不出声了! 我哄了好久,还把带出来自己吃的果脯分给他们,这才哄好了。” 许源闻言就去看纪霜秋,这女好汉心虚的不敢看大人,两只铜铃大的眼睛,直瞪着窗外的树上数麻雀。 就像是……一个喜欢做算术题的二百斤的大丫头。 “本官错了,本官压根就不该觉得,纪霜秋是个女的。” 许源正要去询问那两个小孩,忽然有校尉飞奔进来:“大人,运河衙门又来人了,他们一定要进村,我们快要拦不住了!” 许源怒道:“没告诉他们,这里已经变成诡门村了?” “说了,他们不信,坚持要见赵先则,说要赵大人亲口告诉他们,他们才肯相信。” 许源道:“赵大人昨夜死于邪祟之手,你没跟他们说清楚吗?” “也说了,他们更不信了。” 向青怀暗暗叫苦,让你别冲动吧,你杀了赵先则倒是一时痛快了,现在怎么办? 许源忽然笑了,还一直笑了很久,搞得向青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许源一挥手:“走,去村口看看。” …… 许源派了四个人守在村口,一个回去报信,还剩三个正在苦口婆心的跟外面那群人解释:“绝不敢欺骗几位大人。” “你们真的不能进来,进来可就出不去了!” 诡门村都是如此,从外面看上去一切正常,才能把人哄骗进来。 里面的人只要不试着走出去,也不会遭遇鬼打墙。 但一般的诡门村,里面的人是没办法跟外面的人这样直接沟通的。 石羊村应该是刚刚成为诡门村,某些“规则”还没有彻底完善。 外面的参将、掌律只是不信,厉声斥责:“快让赵先则出来见我们!” “许源好大胆子!抗命不遵还敢谋害巡河使!” “当真是罪大恶极,死有余辜!” 许源大步走出来,那三个校尉长松一口气,终于有了主心骨:“大人,您快跟这几位解释一下,属下怎么说他们都不信呀……” “解释什么?”许源一瞪眼:“他们不信就让他们进来好了!” 内外的人全都哑口无言。 许源暗骂,本大人是在救你们的命!你们不知好歹,还给本大人乱扣帽子。 那好呀,你们都进来吧。 快快请进! 许源忽然看到站在一旁的朱展眉,忙又说了一句:“朱巡检若是信得过我,就和你的人留在村外。” 第三八五章 反被指点了 那参将名叫鲁任行,掌律来自顺化城,名叫贾洛京。 安承远命人再去石羊村,“督促”许源尽快归队时,本来只派了鲁任行和贾洛京。 朱展眉是毛遂自荐,说服了安承远,准她加入了这支队伍。 许源这话一说出来,鲁任行和贾洛京同时侧目去看朱展眉。 难怪你一定要跟来,原来是为了护着此人啊。 朱展眉知道朱家和许源的关系,根本藏不住,也没想藏什么。 于是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好,我们绝不进去。” 她两条长腿一夹马肚子,胯下骏马乖巧后退。 朱展眉只带了两个手下,三人便都退到了一边去。 并且故意把路都让出来,表示自己也绝不阻拦鲁任行和贾洛京。 你们要紧?请便。 鲁任行和贾洛京此时倒真的不敢进去。 许多时候就是这么滑稽。 你为了他们好,不让他们进去,他们就是不听你的,一定要进去! 你心累了,不想管了,就说你们进吧——他们却疑神疑鬼,反而不敢进了。 鲁任行和贾洛京两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贾洛京脸皮更厚一些,咳嗽一声道:“许大人来了便好,我等奉安大人之命,来督促许大人尽快回转。” 许源两手一摊:“你们进来抓我回去啊?这里已经成了诡门村,本官根本出不去。” 贾洛京眼珠一转,道:“这里面究竟出了什么事情?许大人不妨说出来,咱们一起参详下。” 许源自然是没什么好隐瞒的,便将昨日到今日,村中的情况都说了一遍。 当然隐藏了自己昨夜的行踪,以及赵先则五人之死。 许源以为贾洛京只是随口问一下情况。 但贾洛京听完之后,却是摸着下巴沉吟道:“这村子里百年前因为淘金沙,发生过惨绝人寰之事……” 贾洛京以拳击掌,斩钉截铁道:“许大人,立刻回去查一查当年那少年郎一家人被吊死的那棵树。这诡门村的那只主邪祟,必定和那棵树有直接关联!” 贾洛京觉得自己的分析绝无问题,这村子中的诡案并不复杂,也不知这许源为何两天时间毫无建树。 之前是怎么闯下那么大的名头。 许源在村子里,只是淡然颔首道:“查过了,没什么可疑的地方。” 贾洛京一愣:“真查过了?” “真查过了,都快把那座小土丘翻过来了。” 贾洛京对自己的推断极有信心,觉得这必定就是破案的关键,因而固执道:“许大人不妨再去查一遍……” 许源直翻白眼:“贾大人既然觉得本官能力不足,那不如自己进来查吧。” “这……”贾洛京迟疑。 许源笑道:“贾大人自信能破了这村里的诡案,那么便是诡门村,走进来又如何? 案子破了,这诡门村的限制自然解开,贾大人不会有什么危险。” 这一句话把贾洛京逼到了死角。 你不信我,自己进来查啊。 你不敢进来,那就说明对自己的推断也并非那么有把握。 你都没把握,还催我去再查个什么? 贾洛京想要表现一下自己查案的能力,却尬在了这里。 许源暗暗摇头,这个贾洛京,自视过高,把别人都当废物了。 许源也知道,不论诡事三衙,还是皇明的县衙、府衙,真的会查案的人,其实凤毛麟角。 所以各地才会有那些“青天大老爷”的话本故事流传。 因为那些捕快、衙役们,一旦境内发生了什么案子,简单问一问,谁跟死者有仇、谁跟死者老婆有染之类,然后将人抓来大刑伺候一番,就都招了。 整体的办案水准就是这样。 什么细致分析、抽丝剥茧之类,是没有的。 或许大理寺、锦衣卫中,有些办案高手,但在地方上绝对是稀缺人才。 贾洛京便成了“瘸子里的将军”,他以为许源也是“瘸子”。 贾洛京不敢进去,又仔细想了想,道:“那……当年少年郎的家,查了吗?” 许源摇头:“找不到了,百年前的事情,村里的老人都记不清了。” 许源当然不是推脱。 在搜查那座小土坡的时候,许源就问过老里正了。 老里正明确回答过,早就找不到了。 房子应该早就拆了。 贾洛京再次皱眉,一筹莫展了。 他的水平,能想到也就是这些了。 许源轻轻摇头,道:“贾大人,日后办案呢,要多注意细节。比如这村子的诡案,看上去和百年前的惨案必有关联。 但昨日出现在河边的少年郎?为何偏偏选中了陈宝年老汉?” 贾洛京下意识道:“巧合……” “呵呵呵,”许源笑了:“这世上哪有那许多的巧合?再比如,本官刚才说了那河边的少年郎——只有陈宝年看到了,而且我们知道这一情况,乃是陈宝年的两个孙子所陈述。 但……昨日真有这个少年郎在河边出现吗?” 贾洛京下意识又道:“有吧,这应该就是百年前被害的那少年……” “哈哈哈!”许源这次大笑了起来:“贾大人,这是你自己心里认定的啊。 你身为查案的官员,若是对很多未曾亲自确认真假的事情,便在心中有了自己已经认定的结果,只怕是要办出很多冤假错案啊。” 贾洛京脸色像猪肝一样。 却是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他的确有一些办案的能力,所以被许源这么几句话一点,就明白自己的确是错了。 这就让贾洛京非常屈闷。 本来想指点一下许源该如何查案,结果变成了自己被指点! 偏偏人家指点的还很有道理,自己还有些“学到了”的感觉。 许源不想再多说了,摆摆手道:“两位大人自己决断吧。本官的手下,刚刚安抚了陈宝年的两个孙子,本官正准备仔细问一问昨日的情况,本官失陪了。” 许源略微一拱手,转身就走了。 最后却又想起一点来,转身回来说道:“这村中的邪祟,乃是借用双眼侵蚀内心,诸位若是看到了村中的金人,千万记得立刻挪开目光,克制内心贪欲,否则必被侵蚀!” “这还用你提醒?”贾洛京不满的轻轻嘀咕一声。 显然已不似刚才那般气壮了…… 在贾洛京和鲁任行身后,朱展眉脸上,露出一副忍俊不禁的神情。 第三八六章 神官 许源回到祠堂里,阿生和阿牛已经把那块杏脯吃掉了整整一半。 两个孩子顿时舍不得再吃,小心翼翼的装进口袋里,用手在外面按住。 许源站在门外看了看两个孩子。 望命之下,他们还是活人。 而且他们的“命”惨白如纸,纤细如发。 飘在头顶上轻轻摇摆着。 似乎随时都可能熄灭。 许源暗暗一叹,等解了这诡门村的限制,想办法照顾一下吧。 两小现在是真的“薄命”,稍稍有一点风浪,便会被淹没在这人世苦海中。 许源对他俩招招手,和颜悦色道:“你们别怕,我只是问你们几个问题。” 两个孩子这个年岁,正处在懂事又不算懂事的时候。 他们躲闪了一下,还是那个女校尉安抚并鼓励两句,他们才不再畏惧许源。 “昨日究竟发生了什么?我知道你们已经跟里正爷爷说过了,但能不能跟我再说一遍。” 两个孩子紧抿着嘴唇,不想再说。 昨日爷爷回来了一趟,而后一家人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女校尉又拿出两颗糖来,哥哥阿牛才慢慢的将昨日事情又说了一遍。 “……我爹觉得不大可能,可爷爷非常肯定,给了他一巴掌,催着他快些去了。 爷爷很着急,以前爷爷脾气很好,从来不会打人。 爷爷他们出了院子,就能看到那一段河道。我在屋里听到爷爷奇怪的说了一句:怎么这么一小会,那个淘金的人就不见了…… 我从窗户里看到,爷爷他们往河边跑去,爷爷脸上一片金光……” 许源只是安静的听着,也不催促,也不打断。 其中某些不大正常的细节,许大人也一一在心中记下了。 等阿牛说完,许源才确认了一下:“你是说爷爷昨天很暴躁?” 阿牛和阿生一起点头。 阿生道:“爷爷从来没有那样过……好吓人,脸上扭成了一坨。” 许源点头,又问:“他进门的时候,脸上有金光吗?” 阿牛想了想,摇头:“没有,也可能是……太阳照的?” 许源又挑着几个问题问了,便让女校尉将两个孩子带去玩了。 向青怀一直陪着许大人一起。 问完之后,向青怀忍不住问道:“有什么发现?” 许源皱眉:“我总觉得……昨日那四个金人,尤其是那老汉陈宝年,和后来这些被侵染的金人,有些不大一样啊。” 向青怀提醒道:“村里这些重新变回人的,你检查过吗?” 许源在诛杀赵先则他们之前,就用“望命”看过了。 他们的“命”很奇怪,还是人的命,但其中凝着一股黑色的阴气。 比如赵先则,因为身具官职所以命是青色的。 在许源的“望命”之下,有三指宽。 但中间藏着一道约莫一指粗的漆黑阴气。 阴气被人“命”包裹的很好。 没有半点泄露。 天亮后赵先则他们身上也不见一丝邪祟气息! 许源想了想,将老里正找来:“老人家请去将全村人都召集起来。” 老里正吓得一个哆嗦:“可他们、他们都……” 许源摆摆手:“老人家放心,白天他们还是活人。”许源又道:“这样吧,我让郎小八带着一队校尉跟着你,保护你的安全。” 老里正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们走后,向青怀问道:“你要做什么?” “老里正不记得当年那少年郎家,究竟在哪里。但村民中可能还有人记得,我得再问一问。” 向青怀也看出来一些东西,道:“你是猜测,村民们白天就是正常人,甚至根本不记得昨夜自己变成了邪祟?” “正是。” …… 老里正回家拿了自己的锣,一边走一边敲锣吆喝。 以往他就是这么召集大伙儿开会的。 锣声敲响,村民们一个个开门出来,却还是生出了事端。 几户相邻的人家打了起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呢?”老里正吼叫起来。 他看到大家还是人的样子,胆气也就壮了。 那几户人家的男人们,都互殴的鼻青脸肿,恶狠狠地互相瞪着对方,却是不肯说出缘由来。 “你问他!” “你干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我干了什么?我还要问你干了什么呢!” 他们互相指责,却都不肯说为什么打架。 老里正一头雾水,看向了郎小八。郎小八两手一摊:“我也不知道,但我有什么想不通的,就去问大人,他肯定明白。” 郎小八对此非常笃定。 老里正纳闷:照你这么说,许大人不但是个好官,而且是个神官啊! 啥都知道。 老里正当然是不信的,但是郎小八让手下的校尉把打架的人看住了,硬拉着老里正跟自己回去问问大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许源正准备出去对村民们问话,老里正和郎小八进来,郎小八将事情一说,然后瞪着眼看着大人:“大人,您说他们为什么打起来了?” 许源随口便道:“他们都怀疑邻居偷了自己的金子。 但是咱们昨日收缴了金子,他们家里剩下的都是私藏的,所以不敢当着老里正和你的面明说。” 他们家里的那些“金子”,昨夜化成水流淌出来,在祠堂门前被门神镇灭了。 但村民们并不知情,今日醒来暗中一看:我的金子呢!? 于是便疑神疑鬼,平日里跟左邻右舍有哪些摩擦,定是他们偷了我的金子! 郎小八和老里正一听:合情合理。 郎小八就瞅着老里正,你瞧,我说了大人肯定知道吧,你还不信,真是个老愚昧! 老里正看许大人的眼神也是大不一样了,原本都是感恩,现在变成了一半感恩、一半敬畏。 许源就跟着他俩一起出来,村民也都聚拢的差不多了。 中间又有几家人打了起来…… 好在校尉们及时制止。 许源让老里正问话,村民们倒是很配合,冥思苦想着。 许源又低声跟老里正说了几句。 老里正便再次高声宣布:“许大人说了,谁能提供线索,赏赐五百两银子!” 村民们更加动容。 虽然昨天抢了那些金子——但这不是都被偷了吗。 这五百两银子就格外诱惑了。 许源之所以喊这么高的价,是因为他们昨日抢了金子后,只怕是“眼界”变高了。 更何况,不管给多少赏赐,最后都能收回来的。 第三八七章 上钩(求月票) 诡门村会不停的诱惑村外的人进来。 说起来“诡门村”就像是一个整体的邪祟。 把人骗进来,就等于是把人吞吃了。 所以鲁任行和贾洛京虽然在村外,但是能看到、听到村里的一切。 把所有村民召集起来,老里正又扯开了嗓子大喊,贾洛京也就听得清清楚楚,于是又自得起来:这还不是在找那少年郎的家? 就是本官刚才提供的破案思路嘛。 贾洛京便高声对鲁任行说道:“这许源装的一副高手的派头,对本官好一番说教,原来最后还是要用本官的建议,哼哼。” 鲁任行也是点头:“依本将军看,这人会说不会做,正所谓眼高手低……” 朱展眉听不下去了,一拨马带着自己的两个手下就要离开。 贾洛京便立刻问道:“朱巡检做什么去?” 朱展眉淡淡道:“许源在村里努力寻找线索,咱们在外面就干看着?本巡检绕着村子转一转,万一有什么发现呢?” 朱展眉的话软中带硬。 你们就这么安静的在村外,等着人家许源破案? 也该做点什么班? 鲁任行浑然不觉,诡案的事情,本将军又不擅长。 但贾洛京就脸红了,心中对朱展眉生出了几分不满,暗戳戳的腹诽着:这对狗男女必有奸情! 本掌律只是浅浅的批评了许源两句,这女人就要来怼我。还想方设法要给许源帮忙! 我山河司,怎会有这等吃里扒外的家伙。 这是苗禹没来,苗大人要是来了,定会让贾洛京真正见识到,什么是吃里扒外。 …… 许源颁布了悬赏之后,又等了一会儿见还没有人出来,就吩咐老里正:“行了,散了吧。” 老里正道:“大人再等一等……” 许源摆摆手:“不用了。” 然后许源就起身回了祠堂。 老里正只好让人散了,不住埋怨道:“大人给你们机会了啊,你们仔细想一想,我是老了,记性不成了,不然定要拿了这五百两银子!” 村民们脸上也是一片遗憾之色。 等人走完,老里正也回了祠堂。 许源却对他说道:“老人家辛苦一下,在祠堂外面等一等。过会儿会有村民来问你,本官这五百两的悬赏还算数不,你就告诉他,本官一言九鼎,绝不会赖账。” 老里正疑惑:“会有人来?” 旋即他也想明白了,一拍脑门:“还得是大人您啊!好咧,小老儿这就去外面侯着。” 他在祠堂里等了小半个时辰,便见一名三十来岁的村民,鬼鬼祟祟而来。 一路上东张西望,似乎是怕被村民们看见。 老里正同他说了几句,就将人领进来。 暗中对大人竖了个大拇指:料事如神哪。 许源也不多说,先拿了五百两银票摆在桌上:“说吧。” 那村民贪婪的扫了一眼银票,然后道:“那一家人,原本住的地方在村东那口枯井上。” 许源将银票推过去给他,然后起身来道:“去看看。” 村民把银票揣进怀里飞快的走了。 好似有人要抢他银子似的。 许源带着人从祠堂出来,却有一侧首,低声吩咐郎小八:“跟本大人换一下。” “是。” 校尉们身形飞快交错,将两人围在了中间,挡住外人视线。 再散开来,许源已经换上了一身普通校尉的衣衫,压低帽檐,低着头离开了队伍。 郎小八变成了许大人的样子,带着队伍往那口井去了。 …… 许源知道郎小八此去多半会有所发现。 但许大人仍旧觉得,这“诡门村”根本的那只邪祟,未必是少年郎一家。 贾洛京以为许大人还是按照他的思路在办案,其实真不是。 许源故意要找当年那家人的住处,便是给暗中的那邪祟一个“机会”。 老里正都不记得那家人究竟住在哪里了,村里其他人也不大可能知道具体位置的。 知道的,极可能就是那只邪祟! 那邪祟还会很乐意把这个线索贡献出来,以误导祛秽司众人。 许源从队伍里出来后,找了个僻静地方,喷了一口“龙吐蜃”,自身就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了一体。 然后悄然潜行,跟上了那个村民。 村民一路低着头,飞快的回到了家中,关好了院门,从怀里拿出银票来,乐的是眉开眼笑。 而后他才进了屋子,急不可耐的抱住了屋里的媳妇:“嘿嘿嘿,那大官居然说话算数,真给了五百两银子。” 他抱着媳妇狠狠亲了几口,然后道:“媳妇你不是俺们村的人,怎么会知道那口井的事儿?” 村民自从记事起,就知道村里有这么一口枯井。 却不知那里原是惨案一家人的住处。 他媳妇迷迷糊糊的:“我也说不清楚,但好像……我就是知道。” 五百两银子,让两人极为欢喜,忍不住大白天的就搂抱在一起,哼哼唧唧的声音很快响起。 许源皱了皱眉,离远了一些。 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屋子里重新安静下来,许源悄然翻进院子,用“望命”又看了那媳妇一眼。 和其他村民一样,人命里面裹着一束阴气。 方才将村民全部召集起来的时候,许源已经用“望命”看过一次了。 这次再看并无发现,许源也不意外。 如果不是这两个,那么……就可能是这院子里的其他东西。 许源一一看去。 看的许大人眼睛生疼,也还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东西。 许源想了想,索性走进了房间。 借着“龙吐蜃”的遮蔽,屋中两人毫无察觉。 许源又一一审视屋中的物品。 这家也不富裕,屋子里东西不多。 很快许大人都看过了,仍旧没有什么发现。 “奇怪了……”许源心中暗道一声,又将这屋子环视一圈,忽然想起了什么抬头一看: 上面就是房梁。 农户人家往往喜欢把一些东西吊在房梁上。 但这间屋子是睡觉的地方。 房梁上没有掉东西,却在正对着两人床的上方,缠着一根绳子。 绳子很旧,落满了灰尘。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缠在上面的。 只怕是这屋主人都忘记了。 但有问题的恰恰是这根绳子。 许源不动声色的退了出来。 村民和媳妇并排躺在床上,那绳子便对着媳妇的脑袋。 若想让媳妇知道什么,这个位置十分适合“入梦”。 第三八八章 自作聪明(三合一) 村子里有三口井,有水的两口分别在村子的南北两头。 交趾这边河道众多,原本不需要什么水井。 但后来“禁临河”,便开始挖井了。 村里人常常会忘了,第三口枯井。 交趾湿热,时常下雨。 所以很少有“枯井”,最多也就是被废弃了,但里面还是有水的。 郎小八带着人,来到了这口枯井边,就觉得这井一定是有问题的。 枯井深达丈五。 井内长满了各种古怪的植物。 十分湿润但就是没有水。 枯井周围地势平坦,但几十丈内没有一户人家。 大家盖房子的时候,不知为何也会下意识的避开这里。 郎小八学着许大人的姿态,吩咐了一声:“神修,放个阴兵下去看看。” 就有个神修站出来,按住了一侧鼻孔一吹,一只漆黑的阴兵,好像气泡一样冒出来,慢慢变大,然后飘落进了枯井中。 井中,无数毒虫受惊,飞快的钻进了石缝中。 阴兵到了井底,正在仔细检查,忽然感觉到头上有水滴落下来。 水滴应该直接穿过阴兵的身体,但是这水滴却像是一颗铁丸般,沉重的砸在了阴兵的头上。 阴兵感觉到了“疼痛”,并且直接传递给了神修。 神修诧异。 井下的阴兵抬起头,正看到第二颗水滴从井壁上,横生出来的一株蕨草上滚落下来。 那蕨草样子十分邪异,就像是人的肋骨一般! 那水滴也是一片殷红,竟是一滴血水。 啪! 水滴落下,砸在了阴兵的额头上,剧痛无比,它忍不住往下顿了一下。 随即更看到,那一株肋骨般的蕨草根部,涌出来一股股的血水,活物一样顺着茎叶落向了阴兵。 顷刻之间便从水滴变成了水柱! 哗啦啦、哗啦啦…… 血水飞快的在井中积聚! 神修大呼不妙,慌忙要将自己的阴兵收回来。 可是井底的那些血水,凝出了一双双血水之手,纷纷抓住了阴兵。 神修连连催动,井下的阴兵身躯被拉扯得一丈多长,却始终无法真的收回来。 随即,井壁石缝中,哗哗哗的流出来更多的血水。 不一会儿就将阴兵彻底的淹没了! 神修闷哼一声,吐出一口血来,惨道:“我的阴兵被融化了!” 郎小八神色冷峻,喝令道:“准备作战!” 众人已经都看到,枯井中血水飞快上涨,看这架势,必定是要直接喷涌出来。 丹修们准备好了腹中火。 那邪祟若是喷涌出来,先当头烧它一把火,将它烤干了! 血水飞快的上涨到了井口,然后突兀的停了下来。 血水恰恰好,和井口平齐。 没有一滴满溢出来。 校尉们严阵以待,格外紧张,时间似乎变慢了,周围死一般的安静。 郎小八上前,那血水却往下回落了。 郎小八越靠近,那血水回落的越多。 等郎小八走到井口前,血水已经彻底落到了一丈之下。 郎小八跺了跺脚:“挖!彻底挖开,本官倒要看看,下面究竟有什么邪祟!” 郎小八忽然变得如同真的许大人一样果决。 身上也有了几分掌律大人的气度! 在看到那些血水的时候,郎小八心里便一阵惊喜:竟然被我给找到了线索! 于是便毫不犹豫的发号施令。 只要能够真正找出这诡门村的根本邪祟,便是大功一件。 以自己的如今七流的实力,再有这一件大功,巡检之位岂不是唾手可得? 郎小八眼底藏着一丝炽热。 权势就在眼前! 校尉们一拥而上。 武修们一马当先,等不及去找铁锨锄头之类,直接用手中的兵器开始挖掘。 便是连方才那损失了一只阴兵的神修,也忘记了伤势一般,跟着冲了上去帮忙。 很快井口就被扒开。 有的校尉等不及了,直接用手来刨土。 每一个校尉的眼中,都流露出强烈的渴望。 都觉得只要把井底的邪祟挖出来,那便是大功一件,可以因功高升! 他们和郎小八一样,内心不知不觉的被某种“贪婪”侵染。 村民为了钱财,校尉为了权势。 …… 贾洛京在村口来回走了几圈——许大人已经撤走了守在村口的校尉。 忽然村子里有什么东西掠过。 贾洛京感觉余光里,似乎是看到了赵先则五人身影一闪而过。 他眼珠乱转,心思中不知为何又泛起了波澜…… 他现在有些怀疑,这村子真的已经变成“诡门村”了吗? 这一切都是许源说的。 我们来了之后,其实并没有进行验证。 若是就被此人一句话给唬住了…… 而许源顺着自己的“破案思路”,开始寻找少年郎的家,显然水平是逊于自己的。 自己若是能识破他的诡计,而后再破了村子中的诡案,便证明了自己远胜许源! 对于所谓“胜利”的贪婪,让一咬牙决定冒险。 他走到了鲁任行身边,低声将自己的想法说了。 鲁任行也有些怀疑:“你的意思是,咱们派人进去确认一下?” 贾洛京点头,又道:“安大人派咱们来将许源押回去,若是被他哄得傻乎乎在村外等着……将来如何跟安大人交代?” 鲁任行也担忧,到时候怕不是“交代”的问题了,而是要被安大人一顿臭骂,从此以后便再也不会重用。 “的确不能什么也不做。”鲁任行颔首,问道:“派谁去?” 贾洛京回头看了一下,他带了手下一队校尉来。 鲁任行带了二百营兵。 他有心让营兵去,但回过头来便看到鲁任行审视的望着自己,只能一咬牙道:“我们各出六人,派一队人马进去。若真是诡门村,这一队人马也能互相照顾。” “便是许源责问,也可以说派去支援他们。” 鲁任行颔首:“好。” 两人便各自去挑人。 手下们当场傻眼! 咱们在外面等着不好吗? 你们担心被安大人责骂,就拿我们的命去赌? 贾洛京还在大言不惭:“大家不必担心,本官有七成的把握,那许源在诓骗咱们。” 部下们腹诽不止:你要真有这么大把握,你自己进去验证一下啊。 你不敢去,却逼着我们进去,当真是苛酷。 但是大家不敢说出口。 鲁任行那边顺利一些,他们毕竟是军队,抗命不遵可以直接斩首。 贾洛京的部下们却是你推我、我推你。贾洛京也没办法强行指定六人。 最后贾洛京道:“抓阄吧。” 于是很快六个倒霉鬼被选了出来。 两家组了一队十二人,畏畏缩缩的站在村口徘徊。 最后被两位大人厉声催逼了一番,只得硬着头皮走进了村子。 进了村子后,他们就赶紧想要撤出来。 验证一下而已,又不是真让他们去给许源帮忙。 但是这十二人往外一走,居然就真的又走出来了! “哈哈哈……” 贾洛京和鲁任行纵声大笑。 “果然是那小子在哄骗我们!” 鲁任行对贾洛京大加称赞:“幸亏贾掌律识破了他的诡计!” 贾洛京得意,摇头晃脑起来:“哼哼,在本官面前耍这些小手段,他许源还嫩了点。” 两人便是一挥手:“进村!” 贾洛京一马当先,带着山河司的人冲了进去。 鲁任行带着河道营的兵马紧随其后。 轰轰隆隆的整个队伍便开进了村子。 一阵马蹄声想起,朱展眉回来了。 看到贾洛京和鲁任行带人进了村子,花容变色问道:“你们怎么……” 贾洛京毫不客气的打断她,道:“朱大人,我们都被许源给骗了。这村子绝不是什么诡门村! 本官刚才派人试过了,可以自由进出。” 朱展眉心思一转,问道:“你们在村口商议,要派人进去试探一下,这村子是否变成了诡门村?” 贾洛京皱眉问道:“朱大人是什么意思?” 朱展眉叹息一声,暗道你们是怎么混到今天这官位的呀?! “你们再试试,看看还能不能走出来。” 贾洛京冷笑一声:“朱大人到底在质疑什么?你跟那许源究竟是什么关系?事实摆在眼前,还要帮那许源说话?” 鲁任行也喝道:“朱大人,注意你的身份!你是山河司的巡检,你是奉了安大人的命令,和我们一起来押送许源返回运河码头的! 你再认真考虑一下,是要跟我们一起行动,还是本将军派人将你和许源一起押回去!” 他的威胁朱展眉毫不畏惧,仍旧是说道:“你们试一试吧,只要走几步就能知道结果。” 贾洛京恼怒的朝外走去:“好,本官就让你彻底死心……” 可是他话音未落,就觉得不对劲了。 眼前忽然一花。 走了几步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原地! 并没有走出村去! “不可能!”贾洛京瞪着眼睛,又朝村外猛地冲去,然后再一次莫名其妙的回到了原地。 他身后所有人霎时间鸦雀无声。 大家都看到了,贾洛京大人,极为诡异的在原地转着圈! “不会的、不会的……” 所有人瞬间慌了,争先恐后的超村外冲去,队伍大乱。 但是很快每个人心中最后的那一点侥幸就破灭了,他们都没能冲出去。 只感觉眼前忽然一花,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这、这这……”山河司的人面色苍白,语无伦次。 而河道营的营兵们,却没什么顾忌,一起对贾洛京破口大骂:“贾洛京你个王八蛋!老子做诡也不会放过你!” “好好地在外面等着,你非要将我们都带进了死地!” 鲁任行心里也慌了,怒视贾洛京,问道:“老子真是鬼迷了心窍,怎么听了你的建议?现在如何是好?” 贾洛京眉头紧皱,身躯颤抖,方寸大乱。 他派人进去,其实就是一次孤注一掷的赌博。 他觉得自己能赢! 原本他也真以为自己赢了,所以才会带人冲进来。 但是输了之后怎么办?赌之前他完全没想过。 所以他现在完全不知该怎么办了。 朱展眉无语摇头道:“你们在村口商议试探,诡门村中的诡异,当然会让你们试探成功,把你们都骗进去!你们……是怎么想的啊……” 就差直说贾洛京你好蠢了。 河道营的营兵中,便有人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朱大人救命!我们现在只能求您了……” 朱展眉摆手道:“都快起来,不必行此大礼,本官一定会倾尽全力。现在……” 朱展眉想了想,道:“你们先去找许源,请他庇护你们。” 鲁任行连忙接着说道:“对,快跟本将军一起去找许大人。” 他这个主将错信了奸人,才让大家一起陷入死地。若是他不马上做些什么,安抚手下的弟兄们,只怕马上就要引发哗变。 贾洛京非常不情愿去求许源。 但河道营营兵们轰隆隆的从身边冲了过去。 他不敢做半点阻拦。 这个时候他再敢说出什么,河道营上下能直接撕了他。 等河道营过去之后,贾洛京再一看,自己身边空荡荡一片,带来的十二个山河司校尉也没了影! 都混在河道营中,一起走了。 朱展眉站在外面,冷笑望着贾洛京,问道:“你还在等什么?面子重要还是性命重要?你该不会还以为,自己比许源强,靠着你自己就能破了这诡门村,活着走出来吧?” 贾洛京一张脸涨得通红,却是再也倔强不起来。 当下便低下了头,快步跟上了队伍。 …… 许源没有回祠堂,而是直接去了枯井。 许大人猜测,枯井那边必定做好了布置,手下人在那边会“有所发现”。 远远地,许源便看见所有人都疯狂的在挖掘。 枯井井口被挖开成了一个大坑。 几十人正在坑里,以一种“狂热”的状态拼命向下挖。 郎小八也在其中,不停地指挥着每一个人。 许源暗皱眉头,仍旧用“龙吐蜃”遮掩了自身,悄悄靠上去看了一眼。 随着校尉们的挖掘,枯井深处腾起一道血雾—— “邪祟憋不住了!”郎小八大叫。 早有准备的几个丹修,便一起朝着那血雾喷火。 一道道腹中火,围住血雾,狠狠灼烧。 血雾中传出凄厉的惨叫,邪祟似乎受到了沉重的伤害,尝试了几次没能冲出来,便又沉回了枯井中。 校尉们一声欢呼。 郎小八继续指挥道:“挖!接着挖!把这邪祟揪出来诛灭了,咱们就能破了这诡门村,立下大功!” “好!”校尉们齐声应和。 挖的更起劲了。 许源暗道一声:“状态不大对劲啊……” 许源打开“望命”看了一下。 手下校尉们的“命”上,都沾染了一层阴气。 不是已经变成邪祟的村民那种,阴气凝成一束隐藏在命里。 阴气像是落尘一般,附着在“命”的表面。 就如同他们的“命”上,有粘性一般。 随着不停的向下挖掘,沾染的阴气越来越浓重。 许源原本的计划是顺水推舟,看一看那绳子邪祟,在枯井中究竟有什么布置。 但是现在却不行了,再等下去,只怕郎小八他们就要诡变了。 许源正要现身,却忽然听到郎小八,对所有人说了一句:“大人待我等恩重如山,这次既然发现了重要线索,正是大家立功回报大人的好机会!” 校尉们纷纷点头:“确实如此!大人待我如手足,我常发愁无以为报……” 在许源“望命”的视野中,随着这些话音响起,那些如浊尘一般落在“命”的表面的阴气,忽然飘散了去! 仿佛是“命”的表面,那种“粘性”忽然消失了。 他们的“命”变得澄澈明镜! 邪祟的侵染消退。 许源便又继续隐藏了行迹,同时心中一阵奇怪: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 校尉们仍旧是干劲十足。 但是枯井深处,那种诡异之感却开始慢慢的消散。 时不时涌出来的血雾,隐隐传来的嘶吼,都开始逐渐消失。 挖着挖着,郎小八就觉不对劲了,再往下一看,顿时暴跳如雷:“这邪祟跑了!” 郎小八猛地一拍脑门,坏了,我刚才说了那句“大人待我等恩重如山”,无意间泄露了我其实不是大人! 难道是因为这句话,让那邪祟看破了,所以遁走了? 郎小八懊悔不已,但也觉得很奇怪,以我的水准,假扮大人的时候,不应该犯这种愚蠢的错误啊。 而且……身边的其他校尉,也没有提醒我,反而跟我犯了一样错误。 郎小八回忆一下自己刚才的状态,便意识到,那时自己只剩下了“立功受赏”这样一个强烈的念头。 这个念头压制了其他的想法。 导致自己有些……失去理智! 其他的校尉恐怕也是一样啊。 “这都是那该死邪祟搞的鬼!”郎小八忍不住骂了一句。 许源此时也想明白了。 这暗中的邪祟,能够引动人心中各种深浅层次的欲望。 欲望使人疯狂、堕落。 方才应该是引发了祛秽司众人心中对于“功劳”的欲望。 可是邪祟万万想不到,所有人包括郎小八在内,对于“功劳”欲望的根源,竟是为了报答自己的恩情! 这便让邪祟接下来“疯狂”和“堕落”这两步没法继续施展了。 他们立功不是为了自己。 侵染顿时彻底消散。 而校尉们也是破口大骂。 校尉们大都是粗人,骂的就很脏,矛头直指那邪祟。 许源哭笑不得。 本大人的确是不必露面了,可暗中观察,扮演一只黄雀的计划也还是失败了。 不过许大人还是很欣慰的。 真心换真心,自己对手下亲厚,手下也对自己忠心耿耿。 虽然真心换来狼心狗肺的事情,这世上真是不少,但至少自己衙门里没有。 正在这时,于云航飞跑而来,焦急喊道:“大人,您快回去看看吧,出大事了!” 于云航直奔郎小八而去:“鲁任行和贾洛京把所有人都带进来了!” 郎小八大吃一惊:“啊?!这些蠢货!可、可我不是大人……” 郎小八知道反正也暴露了,就把手在脸上一抹,恢复了自己本来的相貌。 “大人呢?” 许源的声音在一旁响起,随即现身,直往祠堂而去:“这些蠢货在搞什么!” 于云航等人急忙跟上,于云航还专门在大人身后补充了一句:“朱巡检并没有跟进来。” 许源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专门跟本大人强调这个做什么。 于云航嘿嘿一笑。 但许源还真因为这一句提醒,有了别的想法——转了方向,往村口去了。 回祠堂去问鲁任行和贾洛京,还不如去问问朱展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朱展眉看到许源出来,叹气道:“那两个蠢货拖累你了。” 许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朱展眉就把经过详细的说了,然后忽然对许源比了个手势,借着躲到远处写了一封信,用弓箭给许源射了进来。 许源扬眉,拆开信看了一下。 信里面写着朱展眉刚才绕着村子转了一圈的一些发现。 “多谢朱巡检。” …… 祠堂里,向青怀无语的看着鲁任行和贾洛京等人。 一个参将,一个掌律,官职不低了呀。 我皇明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官儿! 鲁任行则是一直瞪着贾洛京。 鲁任行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大过错,一直觉得,本将军都是被这个蠢货连累的! 河道营的营兵们更是如此。 眼神如果能伤人,贾洛京早就被千刀万剐了。 贾洛京心里……非常纠结。 他很盼望许源真有办法能破了这诡门村。 但他心里又对许源还有些不服气。 许源要是真能办到,就说明自己真的不如许源,所以……就纠结上了。 当然,小命还是更重要,所以贾洛京一直老老实实,再也不敢放什么厥词。 外面传来一阵声音,校尉们道:“大人回来了。” 鲁任行里忙冲了出去:“许大人——” 鲁任行伸出双手,就要去握许源的手,却被许大人躲开了。 贾洛京也跟了出来,就要往许源身边凑。 许源一抬手:“阁下离我远一些,我怕被你的蠢病传染了!” 贾洛京一张脸涨得通红。 却不敢跟许大人争吵。 而鲁任行也是毫不客气道:“滚远些啊!” 贾洛京一声不吭的转身走了。 许源低声对鲁任行说道:“并非存心要折辱他,而是本官有些事情要跟将军商议,不想让他知道——此人刚愎自用,又没有自知之明,本官担心他知道了,暗中又做些什么坏了计划。” 鲁任行连连点头,对许大人的态度和之前判若两人:“许大人说得对!本将军算是看出来,那家伙就喜欢耍些小聪明。” 许源便低声将自己的计划和鲁任行说了,鲁任行点头,对许源道:“放心,本将军一定全力配合。” 第三八九章 装脏(三合一) 河道营的二百营兵,像一群被戳了蜂巢的蜜蜂一样,从祠堂里一涌而出,往村子里各处去了。 叫嚷着要对各家各户进行搜查。 村民们敢怒不敢言。 他们冲进去翻箱倒柜,说是要检查村民家中是否隐藏有邪祟。 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但是在搜查的过程中,他们有的快有的慢,不知不觉中,就将一户 程欣对秦明说:“明天来一趟海伦吧,我有重要的事情想要跟你商量。”秦明不知道程欣要跟自己商量些什么这么正式,不过什么事情还是等明天再说吧,自己把晚上过好就好。 “都不是,我们两人是魂石师,想过来评测下等级。”柴飞说道。 “老师!!!”江流云的眼睛一下就红了,叫了一声后身形踉跄的跑到天机散人的面前,慌乱的查探天机散人的情况。 独远见周茂,犲有,万信仁不像说谎,微微再道“所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三位那就见笑了!”一声言落,于七一翰,七妹向三人纷以报以践行之礼。 就这样,修山茶楼的生意好了,彻底活了,火了,几乎都不需要时间的火,轻轻松松压制了对手。 南锋县是并州进化州的入口,距会野府仅有一百六十里的路程,朝庭命各州增援的府兵在南锋县聚集,等候朝庭的大军一起救援会野府。 外面的嵩阳家族之人,自信地看着那冰罩子,那种寒气,可是能够渗透任何东西,别说一层冰,就是海底,也能够被寒气冻住。 朱明宇愣住了,如果是二百万的话她对魏茵说说好话,说不定还能让她先帮忙自己填上。可是两千万的话,以魏茵的性子来说是绝对不会帮自己的,保不齐还会跟自己划的干干净净再无交集。 鹏若听此,一脸感激道“多谢少侠大恩,鹏若没齿难忘!”此刻,正丽也在此刻赶回到祖祀堂。 所以马丁内兹现在已经闭上了嘴巴全神贯注的操作着登陆舱,眼神紧盯着各个仪器和屏幕。 然后地狱神晶洞就出现了火烈猿狂追太白子真的可怕场景,就连活跳尸都被火烈猿一巴掌一巴掌的拍飞。 这一问,倒是把吴忧给问住了,只要是一个男人,自然是都不会同意这种事。 可惜,朱庭辉可没时间听她解释这么多,只是皱着眉头反问:“你上次说马上回去,结果呢?”结果她就是阳奉阴违,照样去公司。 他也问过杰西和伍德斯托克,但是他们两个都支支吾吾,不肯对他说明。 而在残影碎裂间,那其中的一道人影也是被逼得现出身来,那烽火反手一掌拍出,金光涌动,锐利无比,犹如万剑奔涌,欲要撕裂天地。 豫王的威胁对于秦意畅起作用了,他眼睁睁地看着我被豫王的人拖走了,虽然满脸的急色,却手足无措地像个孩子,似乎只知道担心和着急,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艾霏听到闫振泽这么一说,立刻乖乖的靠在闫振泽的怀里一动不动。 一来对方的身份有些奇妙,毕竟作为军人,他们以后注定聚少离多,不知道外公会不会同意这点? 就在李元伟咒骂不已的时候,他感觉到了自己身体内有着一阵异动。 看着一杯接一杯对饮的二人,南宫墨端坐一旁,深邃的眸子默默地注视着脸上挂笑,眼神里却布满哀愁的沐璃。 第三九零章 成了(二合一) 贾洛京从祠堂里出来的时候,他的手下便没跟着一起。 从他命人抽签,选了六个倒霉鬼进村那时开始,他和手下已经离心离德。 而后所有人进了石羊村,却发现是被那邪祟诓骗进来,手下们对贾洛京的能力已经彻底失望。 但是手下是不可能抛弃贾洛京的。 确切的说,只要不是死到临头的那一刻,手下绝不 “难不成是出了岔子?!”辅机老祖也是惊骇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可是这件事非同可,万一风声不保,透露了出去,那可就吧自己兄弟几个推倒风口浪尖之上。 这丫头,勤苦好学习,待人和善,与人为亲,礼貌懂事,与姐妹和睦相处肯吃亏,什么苦自己干什么,什么累,绝不让别人做。 吃完饭之后,曹鹏还要出去,这个时候,陈佳音也要和曹鹏一起去,美其名曰要给曹鹏做向导。 他心中激动,将酒杯举了起来,说道:“多谢师父、师姐及众位师兄妹连日来对我的照顾,我在此敬大家一杯。”说毕将一杯酒喝入肚中。 铁壁营早就派人举着火把出去查看一番,结果在匝道内什么也没发现,除了满地的各种机关蹦发后掉落的飞刃,弩箭,星镖等等暗器之外,什么也没有。 数十道虚影,几十名战法,功力高强的影子杀手全力出动,一招之中却死了三名杀手,伤了四人。 子墨全身放松,任由阿紫摆弄,她想怎么号脉就怎么号脉,想怎么凝听就怎么凝听,自己完完全全陷入一种幸福的氛围中。 背后浮现一尊巨魔,巨魔的影子越来越大,最后插入云霄,所有人惊呆了。 现在,我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了,我非常需要帮助,除了他,我想不到第二人。 秦风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过江月婵那张妩媚的脸庞。 冷月眨巴着眼睛,深棕色的眼瞳剔透而干净,像是最纯粹的冰所洗涤过一般,留着最纯粹的颜色。 池庭正焦急的来回踱步,其余的那些个谋士则是针对此事议论起来。 阿东和夕子也被苏阳给喊醒了,随时准备跟着其他队伍一块行动,解决信徒。 她的长发如瀑布般散落在枕边,几缕调皮地落在白皙的脸颊上,更显得楚楚动人。 在二楼的一个房间门前停下脚步,黄海敲了敲房门,然后转过头来微笑看着秦风。 “就像是一次考试吧,考察我们的处理事情的能力。不过既然这么说了,那么事情应该还在掌控范围内,我们做不做?”沈晨靠近了二人,低声征询着意见。 其他研究人员见状,顿时大惊失色,纷纷掏出手枪,对准了秦风。 这种损失,必须有人承担责任。彭志毕竟是皇子,又是彭亮的弟弟,彭亮不论出于何种缘由,都会保住自己的亲弟弟,那么这个锅,就自然落到他们这些人头上了。 “吃你的吧!”苏晓青夹起一块巨大的糖醋排骨,直接往尹川口中塞进去。 李远山背着手儿看着朴全儿,“那本侯就不送朴公公了,京城离这里路途遥远,辛苦公公了,”说罢挥挥手,拂袖而去。 若是换了以前,对于顾萧然给她卡刷的这件事,她肯定是想都不敢想的,不过,如今不同了,她跟顾萧然彼此相爱,他还有什么是不能给她的? 冷幽月有些诧异地看着皇甫睿,他居然愿意让自己做出来这样的事情吗?难道他不觉得,他们的孩子让别人来孕育会有不一样的想法吗? 等我离开一周后,有律师会把苏氏的所有资料、包括继承权全部移交给你,这是我欠你母亲和你的。 这消息宛若炸雷一般,惊得柳尘脸色都变了,目光严肃,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仔细思考当时一战的每一个细节。 方同知抬步准备上前劝,却被身边的周世青给悄悄拉了衣袖,方同知顺着周世青的目光望去,却发现云驰正饶有兴致的看着荣岚跟李静宜,便聪明的将头一缩,当开了隐形人。 自怨自艾了一会儿,李静宜收敛心神,不叫自己再去想这些已经发生了的事情,毕竟囿于过去,无法解决现在的困局。 全洪霄这个时候再一次加入到了战团,为姜绍军减轻了一点负担。 尽管做好了一切准备,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今晚上还是很激动。 冯婉丝带着慕容宝宝细细的挑选,慕容宝宝看了半天,才发现冯婉丝原来是在给她选首饰,这让她有些哭笑不得。 在这种环境待久了,精神都会出现问题。会产生雪盲症、失温、高原反应等负面状态,还有雪盲症。 唐队长会听他们解释、居家副总监也会听他们解释,但其他人呢?人类的阴暗面真的不敢去试探,世界上最不敢试的就是人心。 与此同时,这辆车也穿过一架狭长的隧道,杜飞已经知道,他们已经进入到落光山脉的中段,现在四周都是黑沉沉、仿佛一块畸形扭曲肉块一样的山体。 卿歌不喜权利,徐娇天赋差,他这样做不是两全其美吗?怎么就错了呢? 那些混混被谢江那一招,彻底制服,不敢在打铁矿的注意,工程队的车畅通无阻。 来自大能者的威压扑面而来,两人皆是脸色惨白,吓得双腿发颤,哆哆嗦嗦老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 陈永福从开封城内调拨了一大批棉被,直接送到各面城墙上,要求明军将士吃睡全部留在城墙上,随时准备战斗。 上次妫君凤举办茶会,拿出来招待众人的元灵果便是灵物中的一种。 但是,修士越到高阶,越是优中选优,每一个能进阶大乘的修士,估计在当初下境界的时候,都能对付好几个同阶修士。 一切都要谨慎行事,她很想在易天云的脖子上,狠狠来上那么一刀。可是她并不能这么做,一旦这么做,必定会让功力溃散,只能一步步行动。 “公子若是还不休息,不若过来一块喝点?”杨镖头也就懒得再矫情,而是邀请何璟晅过来饮酒,对此何璟晅自然不会客气,反正今天兴致很高,再加上今日所饮的不是烈酒,这倒挺合何璟晅胃口的。 第三九一章 大福老爷为我出口恶气(三合一) 许源心中一动,询问道:“哦?为何会如此?” 这一类的掌故,朱展雷这种大姓纨绔,总会想方设法打听的一清二楚。 为的就是跟许源这类人吹牛比。 故而朱展雷精神一振,飞快说道:“咱们七大门的修炼者,再加上不计其数的‘旁门’,修来修去,修的究竟是什么?” 这事情老爹小许还阳当然对许源说 阮萌清晰地听到已经昏迷了的阮子烨痛苦地哼了一声,她心中默默地为阮子烨点蜡。 通过这个传送阵进来的十有九八是喋血城的修士,在位面战场中应该是联盟,不过唐川对喋血城的修士可不放心,必须提防着点。 我还没说完,就听见法槌又砰砰砰的想了,不满地盯了那只青蛙一眼。 “好吧!我知道了。”紫妍没有废话,点了点头之后,便从赵逸怀中滑落,脚下一阵几步,没有一会儿就消失在了房中,离开时还给赵逸关上了房门。 揭志贤皱了皱眉,显然遇到棘手的事了。他最怕的就是这种现场很多疑点的高坠,要做出他杀与自杀的结论没有中间地带可以选择,根本就是要他的命。=金==榜=而如果一旦判断失误,无疑将误导接下来的侦查工作。 不时有赤果着上身的壮汉出来,手中抱着一把武器走到熔浆泉旁边,将武器通通扔下去。 龙星羽等他走后,面上的表情才渐渐沉敛,看了看手中的剑,眼底闪过一丝战意。 急急忙忙地搜到2栋楼后,他索性把手机丢到袋里。刚好有人上楼,也就不暇思索地跟了进去。 “这个无需向你解释,你没有这个资格。”季言墨瞧着霍依兰的样子,心底隐隐有些愧疚。 无奈地捂住额头,百里守约呆在冰池子里,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那就这样,我还要返回新赵府,苗统领,孟广就交给你了!”郭都朝苗世杰使了一个眼色,说道。 这名歌姬抵抗的动作彻底惹恼了这青年,一把将之推开,威胁道。 那通体火焰龙鳞,逐渐变成淡金之色的金焱焚天龙,见到出现的龙魂。 一路按照地址过去,进门,一眼就看到已经换好舞蹈服就等着化妆的唐婉婉了。 言语间,他已经来到那棵槐树下,缓缓闭上双目,周围灵气化为细线涌入其身躯,供给修炼。 因为失去了元石的缘故,这个傀儡并没有再重组起来,也没有傀儡再出现,一则信息传到吕枫脑中,急忙去查看。 一夜,对双方都是无眠之夜,而这一夜,仿佛是无比的漫长,不过,当黑暗被初升的烈阳照耀起来的时候,双方都是开始了动作。 “很痛苦是吗?可是你知道我这些为了报仇受了多少苦吗?你知道我父亲当年被白天道如何的杀死吗?你受的这点苦,不及我父亲的万分之一。”叶星向着白逆大吼了起来。 倒不是凤九天贪图那一点礼物,而是实在感到好笑,堂堂冥界之主逆天而行,带着自己老婆去喝喜酒就送点瓜子红枣什么的,要是被别人知道了,怕不要被笑掉大牙。 这么先进的外表,里面却是和过去一样的,那不是唬人的么!白费了之前的那么多表情。 原本计划中,秦梦瑶是要考察行动结束后,跟着秦城一起回去的。但是上次秦城汇报后,神武城方面已经提升了对钢铁之堡的评价等级,变得更重视了,自然要留下一个更有份量的人。 第三九二章 完善妙计(三合一) “那徐妙之为什么一定要你去假扮伏余欢?”许源问道。 说话间,许大人似乎是无意的朝院子外望了一眼。 “望命”之下,可见院门外,一道清晰明亮的绿色“命”高高升起。 有人来了,但是听到交谈声,在外面停了下来。 朱展雷气哼哼的:“那婆娘说,我一身纨绔气,跟伏余欢最为神似,假扮起来最像 “我的未来,在那广阔无边的世界中,在充满血腥杀戮的怪物乐园里。”古锋喃喃自语道,怀里的沈梦婷听完却浑身一震,抱着古锋的手臂更紧了。 那魔族畅然一笑,随即周身的黑雾骤然大盛,化作两只大手,在虚空中猛然一拉,竟然生生撕开了一条巨大的口子。 “……”齐清茹无语,脸上发烧无地自容,大悔自己看走了眼,眼神从开始的爱慕变为惊呀,又从惊呀变为鄙视,就在不知所措时,安子伤情较重跌落半空,悍将护主心切飞身下沉搭上少主安全着陆。 祝择天见他没回话,咽下口水,身子轻微抖了下,又用望远镜看前面。 但是,最多算是给云之剑意扎下了根基,根本不算练成云之剑意。而在此之前,燕真在风之剑意上面也扎下了一定的根基。 只可惜,暗中还有一个水月瑶,巧合的是水月瑶所处的位置刚好是王辰三六零死角覆盖范围之外一米。也就是说如果水月瑶再往前走一米,就算隐匿的再好,王辰也能第一时间发现。 再下一个阶梯,那股浩然正气的力量,又化为纯粹阴冷的寒气,冲入血管中想要扩散到全身各个地方。 前半句话还可以,可后半句话一出,着实让王辰心里咯噔一下,这明显就是生气了,而且还是醋坛子打翻了的那种。 昨天夜里天黑时还好,今天大战将起,当那些惶恐不安的守军将士踏上城墙向关外望去,发现关外密密麻麻全是吴军时,这些梁军顿时彻底丧事斗志,结果开战没多久就被吴军攻破关隘,皇甫麟带着少数侍卫匆忙逃离。 “今儿是你自己送上门的,爷与你新账老账一起算,想保住族人性命,你没得选。”占尽优势,安子越说越来气,如若打得过早动手了。 “那也不行,”王父的语气不容置疑,而秋月在那里左右为难,不知如何应对。自己老爸怎么就这么不讲理了?怎么以前没注意到。 熟悉了萧寒的办事风格,谭振到是没有争着去结账,他知道,今天这顿是私事,自己去结账的话,老板是不会允许的。 “老公,你太厉害了!”心如止睡拉着骑士队长一阵娇羞状,后者得意洋洋地挺枪而立,那是各种碉堡的节奏。 现代人对存天理,灭人欲有一个误解,认为这是教导世人无欲。其实存天理,灭人欲只是一个修行步骤,就像那佛教的参禅、道教的打坐一般。 阿芙丽是个天真淳朴带着聪慧头脑的精灵,不然她也无法从两次围捕逃脱。 前几日鲲鹏攻山,她不得已祭出了大禹氏留下的两件法宝,后来鲲鹏匆匆而去,这才没有遭了毒手,只是手里的法宝却露了白,涂山氏自然明白怀壁其罪的道理。 先生,我想我并没有时间和你们去进行所谓的调查,正在手术室里进行手术,我必须要等在手术室的门口”!那那两个保安已经将那个韩国人连同他的保镖推了出去,转身看向萧寒的时候,萧寒却淡然的拒绝了。 第三九三章 孳孽(三合一) 许源也诧异了,这大白天的,邪祟已经如此明目张胆了吗? 码头上的情况,和城中类似。 各处犄角旮旯、阴暗遮蔽之处,皆是邪祟的滋生地。 到了夜晚,码头上横行的邪祟,远比城中多。 但是白天它们都会很老实的躲藏着,不敢出现。 那东西一口咬来,便如毒蛇噬人,快似闪电。 却见大 正当众人以为裂缝就要被关闭的时候,突然从裂缝中荡出一杆古色古香的枪头,阻止裂缝最后的关闭,并且一搅,本已缩到支身粗细的缝口,立刻被划拉出了巨大的黑色裂口。 “恰好遇见了一名少年,将我们击退”达里尔想到河面上的那一战,心有余悸的缓缓说着。 翼玄见情况紧急,迅速盘腿坐下,将灵识散到周围监视情况后,就收敛起心神专注于体内问题。 可三百度的高温,即便是对于齐林来说,也不是能够轻易承受的。 翻了翻,除了枪和普通的脚架外,竟然还随枪附送有高射机关架,服务很周到嘛,这下张炜更不能放过这九挺枪了,这九挺重机枪,刚好能组建一个九枪制的重机枪连,太适合自己设想中的教导大队了。 顾姨娘身为妾氏,谢菱本不得为她披麻戴孝。只是朱夫人怜谢菱孤苦,前三夜遂许她守灵。 “怎么弄得?算了,我去开车!”时雨也没多问,急忙又跑回去,把车开了过来。 众平民下意识的汇聚在珍妮的身前,冒着大雨捧着稀粥看着众士兵。 坐在神国之中的贾长胜看着无数精粹的元素之力飞来,嘴角早已笑开了花。 一阵风迎面扑来,易硕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眼,将心静下来感受着。 铁柔坐在软塌上。喝着美人亲手熬的糖水,看着美人儿替她绣嫁衣满意地点了点头。 “已足百金。”晗月道,说着跟随在她身后的一名护卫恭恭敬敬捧上来一只钱袋。 最先找的就是一楼,虽然房门都是关着的,但好在我还能记得左明的气味,所以我就直接挨着房间找了起来。 根据钱志远和周子晋的约定,钱志远来想办法吞掉金鼎古玩大市场,周子晋筹集资金来吞掉金鼎集团的股票。这件事情,有吴耀宗做内应,在周子晋看来,那还不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我每天都是跟它们住在这个棚子里,几乎没有回去过,倒是关之诺她们,时不时的还跑来这里看我一下,到也跟这里的警察混得很熟悉了。 “我看是身体不舒服,我打电话给秦医生。”说着,萧世清拿出了电话。 不过此时天色已经大亮,我们不得不先回去,可是当我们一回到家的时候,就发现有两人坐在家里。 我第一反应竟然是回头去看,可谁知道后面只有人来人往的陌生人,根本没有什么林容深,等我想重新去看简庭时,他已经迅速的上了自己的车,连片刻磨蹭都没有,迅速开着车离开了。 这也是为什么我听到关之诺受伤而这么着急的原因,她之前不但教我功夫,而且还每次保护我,最后知道我是人类重生过来的,也更是为我保密,还把我当人一样的朋友。 就像是孙一凡会自己掏腰包请大家吃大餐,还会专门给大家煮他拿手的菜吃。 不然不会一见面,连话都不让说,就直接又是用酒瓶砸,又是用脚踹的。 第三九四章 不够塞牙缝 “嗷呜——” 皮龙张口笑纳。 但是真吃了之后,许源便暗中一皱眉头。 这邪祟……不完全是邪祟啊! 皮龙饵食后迅速炼化。 许源发现让它向“龙”转变的力量,的确是来自《化龙法》,甚至能够看出来,其根源就是来自于某一道龙魂。 修炼《化龙法》的人,都会把自己的魂魄称为龙魂。 华荣给她理了理一缕鬓发,重新拉上她的手,将郑良如送到她姐妹身边。 发生这样的事情,顾淮远也觉得很尴尬,所以也不知道该怎么样说,就干脆开车回了京都。 双方寒暄了一阵,康卑弥就把李松益请上了康国迎接贵宾的金银车辇之上,然后招摇过市的往康国王城而去。不久康卑弥带领的迎使队伍就进了王宫。 童养妾华荣此时有些郁闷,原本还拉着她的吴板尧,在上马车之后就松开她了。 李治的话,让在场的众人先是一愣,进而仔细品味,艾玛,李路这个妖孽说的不错,共叔段就是被自己的哥哥放纵走上了死路,如今李路胆敢妄称天数,就是跟天命过不去,既然陛下愿意在这把烈火上加柴,他们也乐得跟随。 虽然两辈子在遇到顾淮远之前都未经人事,但是不代表她傻,不知道昨天那个疼痛代表什么。 这个剧本之前不是以这一幕结束的,但是他却临时的让编剧改了,因为沐清欢真的是把这个帝王演活了,他不想这样的帝王死了,所以就改成,他走到最高的位置。 惊天动地的声音,整个神道领域都开始震动了起来,边界之中出现了无数的裂纹,仿佛随时都会塌陷一般。 一咬牙,这位天门谪仙般的人物,转眼化为流光,没入啸云晶壁之中。 聊了大半天,王辉才看到苏溪的对面还坐着一个男子,当下问道。 看着手中的魔器,男子双眼放光,真魔的东西,就是不一样,握在手心,一股自身无法匹敌的信心便疯狂涌而出,要知道自己还未曾炼化魔器,若是魔器被自己炼化,男子相信,就算是凝道修士,自己也能斩杀。 “得要喝,那天您做完检查后给三少打电话说的结果,我问了三少,他都清楚的告诉了我。 此刻太子云代表的是荆国荆皇,那么出迎的人自然是熙国的熙皇和皇后。 从一开始满是错字的信,到后来的打油诗,后来还能写一些典故。 她无法打开结界,居然用自己的身体去强行撞开,她以为她的身体是铁打的吗? “妈的,你还好说,在山脉外面弄了一堆害死人的鬼东西,那到底是什么?”鲲鹏听到儿子回来禀告发生的事情,而且去了那么百多个修士,最终回来只有十几个,可见是有多凶险。 李乐之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告状的地方般,听到萧婉问,马上就说了出来。 叽叽喳喳的声音震得陈青雨头晕脑胀,她感觉耳边正飞舞着一千只蚊子和苍蝇,吵得她第一反应就是逃离。 当然这些各国幸秘,申皇也没有和国师讨论,要是让国师知道,他让密探打探这些消息,不知道还会唠叨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听到孤竹的回答,弑弦以为孤竹生气了,他便拉下脸来跟她道歉。 夜间清风徐徐,莲花香味淡幽。云泽明日清早即将回程,特来与妹妹辞行,锦娘煮上一壶清茶便领着众下人退下,凉亭里就剩了兄妹二人。 第三九五章 偷吃(三合一) 老山羊勃然大怒,把手里的剔骨尖刀用力插在案板上,对着那邪祟怒骂道:“不卖别乱摸!” “我这都是上好的新鲜活人!” “你那一身的诡气,渗进去一丝就要折价了!” 它凶神恶煞,发怒时脸上的胡须、羊毛,便轰然燃起了阴绿色的邪火。 “就案上这些,要买就买,不买滚蛋!” “案上的卖 不仅如此,他的左肩,更是被硬生生的轰出一个血洞,血液犹如火山爆发一般,不断从中溢出。 “虽然的确有些简陋,但也足够让我应对接下来的战斗了!”柯黎轩充满信心的说道。 否则的话,只要真身还在,就能不停的制造出实力堪比本尊的影子。 四五十岁,两鬓斑白的老人家,眼色红紫,嘴唇哆嗦着,真是被气狠了。 临行前,梁氏来找沈清浅说话,顾左右而言他了半天,总算说出了真正想说的。 江穆忽然明白了,就是这老家伙在投喂蛟龙的对吧,就是他想进玄门的对吧。 “第一次过来,我还没好好看看姐姐的家。姨妈和宝姐姐自去忙,让香菱姐姐陪我逛逛可好?”晴雯笑道。 这个距离,就算是毒王飞也飞不过来,林风迅速吃了加速精灵,然后暴走+不屈意志+跃翔。 如果采用水晶海绵作为储存容器,那就不需要太过于复杂的专业港口了,同时也可以采用其他集装箱运输船进行改造。 正在此时解剖室墙上挂着的电话响起,隋遇安接起电话,听了几句,说了句马上到便挂了电话。 “是,我明白了!多谢顾少!”这名负责人激动的连忙道谢,他都已经准备接受处罚了,结果居然没事? “兄弟,把我老婆孩子带下去吧,我还不能走。”蝎子有些无奈的走到一旁,给自己点了根烟。 四道光团并没有攻向比蒙族少年,它们直接冲进比蒙族少年手中的玉石里;接着比蒙族少年手中的玉石慢慢化成灰消散了。这个时候,四人可以动了,四人趁着比蒙族少年发呆的时候冲到了他的前面。 号角加夸眼,用到t5本不成问题,禁魔监狱可以一次出号角,这让李天泽感觉,自己可以一次出夸眼。 李天泽听到救命声,急忙查看团队框架,沙漠流浪者图标变成黑色。 而见到这一情况之后的黑龙帝国也是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之下率先向着南地穴裂缝之中飞掠而去。 游戏就是这么玄学,即便官方说没有隐藏幸运值,玩家们依然坚信,角色有隐藏幸运值。这就如同,玻璃渣蓝贴说,boss掉落是根据第一个进本之人决定,玩家就是不信邪,坚信boss掉落与摸尸之人有关。 黄立极应该是一派,施凤来和张瑞图应该是一派,而李国普似乎自成一派。 杨焱闻言也是点了点头,不过在其目光瞟道现在晴儿的状态时,却是摇了摇头,这丫头现在魂不守舍的,那天带血的衣物到现在都没换,而且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这样下去可不行。 “大舅,你真是傻了,穆惠荷作茧自缚,这事和我妈妈有什么关系?”谢妤看戏看了很久,这才开口。 然而,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去的瞬间,一股莫名的寒意突然从背后袭来。他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回头望去,只见两个身影如同鬼魅一般,悄然出现在赌场的门口,紧紧地锁定了他。 第三九六章 命身通(三合一) 在客栈内大闹一通,那支商队也是倒了霉,雇了这么一群不靠谱的护卫。 那武修便是这一队护卫的头领,头领被打,自然是一窝蜂的冲上去…… 然后一起被打。 商队的东家得到消息出来,一开始还想“平事儿”,他也是有些后台的。 但是一听说“伏家”两个字,当即结清了工钱,解雇了这一队护卫。 蚩尤本欲拦下那想走之人,却是突然感觉背后危险来临,无奈之下,只好转身连连拍出数道魔气,将激射而来的剑芒接下。 天龙星辰再一旁怒瞪着七星归位,不过七星归位确实直接将其无视。 并不是坏人一定要死了才解气,才是理所应当。也不是无辜和善良的人,就一定能活得平安久远。 可现在早已经没有回头路供我选择,我也是一个爱安定的人,我姐那段往事真是我心里头的阴影,我不愿意走到她那样悲哀的地步,为了一个男人,将自己婚姻葬送在虚妄的等待中。 我勉强想打起精神,却发现已经松懈下来,根本无力在提起,只是重新看清楚了眼前的景象。 我问她是不是也被打了,她说不是,只是被家里的虫子咬的,那时候的自己真好骗,她说是虫子咬的,我就真的信了。 从那以后我爸妈就很害怕我走了我姐的老路,他说他们已经没有几个老脸可以给我们姐妹丢了。 而听完南宫亦儿这番话的三人,似乎咬碎了满口银牙,脸都被气得憋成了猪肝色。 昨天俺跟编辑要下周的链接,可是,编辑大人说,你丫这周连人气榜都没排到前十五,还好意思跟我链接??? 见送了逐客令,辛夷和贺之皋也就朝他拱拱手,先后出了厅堂。而此时,那个刚刚进门时候见到的家丁正立在门口。 楼下李白的身影显得十分帅气,而他脸上显然也没有丝毫的疲惫,这会他正对着他们打电话,没有看到他们这会兄妹正在楼上偷偷的看着他。 “还想走?”穆白翻身躲开劈开防御屏障的短匕,屈指一弹,一抔驱蛊散已经飞出,将那只控神蛊所在的区域笼盖,同时,本源之火呼啸卷过,将那片腐土彻底吞没。 “喂?静楚,有事?”战天接过电话问道。对于这车子内的所有人,几乎都是不用靠近都能听到电话中的一切。 虚天上,另一个英武的中年人徐徐开口,这中年人很早便出现在此地了,但其对一切却始终保持冷眼旁观的态度,这还是他首度开口。 遇到这种事,我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但是看着老爸的样子。我比自己经受这种事情更难受,比我和顾覃之分,和齐越分手,看到杜衡和严妍滚|床|单还难受,或许这就是血脉情深吧。 季柔今年大二,正是课业繁重的时候,三天没有上课,对季柔来说损失很大。 我灵力如今不足以支撑我把那个蛊虫震碎导出体外,所以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的封印能持续多久。还有那个虫子应该是被人控制的,所以我很难确定。 当战天把李可没有完全说道之处一一指出后,所以人才真正的认可了这名没有出过手的年青人。 “现在事情已经很明朗了,不知道秦伯父你打算如何处理?”燕殊挑眉。 何况在当年,他便已狠心将其拒绝,二人之间的关系于是更加微妙,如今两三年过去,经过时间的沉淀,二人若是乍然再见,只会平添尴尬,既然如此,相见不如不见。 “老板,我还有不少战友,回头联系看看有多少人愿意过来。”鲨鱼通过耳麦说道。 以为阿克担心他们伤势,重获新生的搜索队员反倒不停表示谢意。投降对他们来说并不耻辱,活活被侏儒开关逼死那才憋屈。 “是,保证完成任务!”吴光光没想到自己会被委以重任,顿时兴奋的不得了,连忙点头应道。 当天,消息一出,原本一直在暴跌的摩托罗拉股价立马停下来了,随后回升了一大截。 “没你的命令,我们不敢私自己行动。我们的队员都守在掩体内,我刚才只是看了车辙,才往下找了找。发现有条道通往地下,就赶紧来向你报告了。”滕原子道。 李旭闭关,一身雍容宛如神仙中人的关婷婷最后接待了叶柔,两位绝世丽人碰面,一时瑜亮,竟是难分伯仲。 腾讯公司开始变得非常忙绿,有太多的东西需要开发,而且还要与美国,乃至世界各地的大型电信商谈合作。 主要是高风心里总会无意识情况下,想到古巴海域下面那个红色水晶。那排耀眼的数字到底代表什么意思,问白星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呆毛更指望不上,能记住一共有几次运送红色水晶都不错了。 眼下,李则天在东南亚收购了很多公司,正在整合资源,对其进行优化,忙得不可开交。不过,目前最大的问题是,李则天手头上还有大量的资金没地方花。 前面都带着质疑挑剔的眼光在看着,现在却带着关心和期望的心情在看着。 “你怎么不早说呢?这怎么可能来怪我呢?我一出现的话,你就必须先告诉我,这才是最主要的事情,这个责任只能够摊在你的身上了。 这套天兵铠甲不是殷天启切出来的那一套,而是从那座上古墓葬挖出来的。 “你也是来想与我签订契约的?应该知道我的条件吧?半年不献祭一千人份的生灵给我,就不用多谈。”祖器烈焰锤平淡冷酷道。 不一会儿奎山的异能就坚持不住了,渐渐的皮脂成烛,烧之殆尽。 “黑水玄蛇,你们全部给我退下!”殷天启变成一个血人,两只眸子冒出精芒,倒映出熊熊烈火。 白鹤鸣不免想到,那么人魂的制造方法,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将阴气提炼出武纹之力,以武纹之力在脑域创造人魂。 最终白灵珊还能有什么选择?只得把手伸到封火的面前,让他为自己戴上了戒指。 今天不知怎么了?这是被衰神附体了,近来一段时间没有打打杀杀的,怎么会这么倒霉呢?看来以后这种的家庭会议,能够不参加的就不参加了,下来的吴元宪,在心里面暗暗地道着。 第三九七章 过于挑食 许源就在“五里”范围内,伏松宇顺嘴多问了一句:“你对许源的身躯有兴趣吗?” 伏鸿羽:“没有。” 伏松宇便能够完全肯定,许源不曾偷练《化龙法》。 两兄弟又带着皮偶龙折返,和几个晚辈会合:“休息吧。” …… 许源进山后,有意将“向导”这个职务让出来。 高万丽接手,带着 她不在素颜,她不在保守,她爱上了浓妆,她爱上了性感妩媚的短裙。她爱上了男人的身体,她会去酒吧找男人开房,她始终想摆脱他的阴影,却没有一次成功。每次关键时刻,她都会找各种理由脱身。 泉氏家族、乙支家族均是高句丽豪门,其地位便如同大唐五姓七望。 可不管他说什么,苏念安还是觉得是因为她,这么晚了若非她总是动来动去,他肯定睡着了。明天还要上班,他不睡怎么有精力。 听着他们舌头都捋不直的普通话,以及连珠炮似的提问,还大都很舒琪有关的问题,他的头顿时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赶紧结账走人。 李思琦直接回了账营,因为他对韩信的实力毋庸置疑,最多十分钟应该就会带着敌将首级回来。 四爷看的有些迷糊。和寇老五交换了一下眼神,心里都暗暗感觉讶异。 所以在他们收到徐怀奕的请柬时,感觉脑浆子都沸腾了,真是去参加也不是,不去参加也不是。最后几人一商量,得了,咱们去!至少似的体面一点。 他放下她,微笑关门,没有丝毫的犹豫,这种温柔总是让安念楚不习惯,她对于他的印象总是停留在那段不好的记忆中。不管他现在如何温柔,她还是害怕他那一面到来,她害怕他忽然某个时刻转变。 十三岁离家,十八岁进入黄金斗王,二十一岁进入先天境界,二十八岁进入九重天,随后半年之后,进入到神级境界!秋玄的名字,在大陆之上流传着,天下间有人不知道叶秋是谁,但是都知道秋玄是谁。 慕容枫的反应,是又惊讶又熟悉,着实没有想到,她竟然还能走到这一步。 此刻的林尘也来了脾气,刚想出声骂人,但是话到口中又收了回来,“既然这个武道真意这么狂,那我为何不反其道而行之!”。 天使冰笑着点了点头,看着方兵说道:“刚刚潘震将军已经将你的事情给我说了,他说你能救活亚斯。 太后永远也想不到,在徐子谦生母死之前,徐子谦赶在了最后,见了她最后一面。徐子谦父亲‘意外死亡’的时候,徐青璃正巧亲眼目睹。 莫湛拱手,不再多言。虽然不知道霍瑾承准备做什么,但也知道霍瑾承定不会让苏韵儿和罗权好过。 以他现在的医术上造诣仅限于表面上能看得出来病,望闻问切,针灸砭石一概不会,唯一会的就是对症制药。 如果现在他就把东西给拿出来的话,一定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而且这样特殊的武器其实并不是很常见,他还是要保守一点的好。 四营长不动声色的点点头,挥手叫来一个排长,在他耳边叮嘱了几句,排长点点头,带着一个班的战士像驻地内部跑去。 但是令林尘感到很意外的是,为什么他会在杀字武道真言的幻境中见到这个东西,难不成? 矶阳正要说“我陪你一起”,却看到她那逃跑一般的身影,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出来。 第三九八章 没睡好 朱展雷对于“那事儿”念念不忘! 又觉得自己怕是没能力报仇,只能靠大福老爷您了呀。 许源在后面看着,只见大福一边吃一边点头,就有些不妙的感觉…… 这呆头鹅该不会真的答应帮朱展雷去啄人吧? 村里人做的这一餐饭,本是给他们六个人吃的。 结果大福一个全吃光了。 撑的肚皮圆 灏儿偏偏不信,拿起自己床头上的一本,翻开来看,这一看不要紧,看了就傻眼。 “等毕业也是三年后,到时候孩子也大了,可以出去上班。”顾恒想到,刚才没意识到,原来阿宁才上大二,想想她也很年轻,毕竟少了逸辰十岁。 “真是不好意思,我刚才急急忙忙的赶来,此时有些疲惫,让我休息一下可以好吗?”王雨朵并未一口拒绝,一脸歉意的道。 说白了,当大学生将来就是国家干部,如果只是觉得现在的正式工不错,那一辈子到头也当不了官,没有大出息。 这天中午,林天旭所在的客房外终于有了护院到来,带来的是一封拜帖,烫印着精美花纹的帖子上还残留着淡淡的香气,打开之后,只有沐筱筱三个字。 听到梁院长的说词,原本就怒火冲天的家长更是按捺不住胸腔中的怒火,其中一个家长更是挥动拳头打向梁院长的面上,口中更是骂骂咧咧。 殿上坐着的,可是位高权重的皇贵妃,瞧着静贵嫔的反应就知道,她从未将这些放在眼中,权当南诏皇宫一般,任由她为所欲为。 更何况荒年又不知道她今天就会离婚——说实话,连她都没想到他办离婚这件事会这么雷厉风行干脆利落,毕竟他就在昨晚还口口声声说爱她呢。 第二天中午,薛家父子就回来了,回来之后,直接回了公婆的主屋,这是要宝珠有所表示了,不过,宝珠本来也没有打算独吞,但也没有打算全给出去。 裴墨谦并不回答,诸葛青虽说是武道史官,但有些秘密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 张天昊的面色有些的阴沉,心头自然是很不爽。但是对方这个算是阳谋,就算是你执拗对方是在挖坑,但还不得不往里面跳。 在洛亚的要求下,尤利塞斯减少了炮筒,增加了射程与威力。即便是伪·冥王这种庞大的舰身,一艘上面也只能搭载一个。 “放心,其实师尊一直在做,可惜妖族内很多人就是不甘心,一直想要重新恢复当年上古的荣耀”彩凤叹息道。 “要不,还是去李大师那儿吧。”罗老爷子略有一丝担心的道,他倒不是担心这块玉,而是怕刻出来的印章品质不行。 短短几个眨眼的功夫而已,紫雾便是彻底弥漫了开来,将人形丈许方圆都覆盖了起来。同时一缕缕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清风就缠绕在这片紫雾周围。 过了一刻钟,两人相视而笑,顺着楼梯上去了,楼下的人各干各的,没有谁动弹,即便知道对方的套路与手段,也没有要拔刀相助的意思。他们到这儿来,只是为了峨嵋派的拜山,至于其他事情,一概不管。 武王与之前的几大境界,完全不同,其中的差距,可谓是天地之别。 只短短片刻,袁绍与韩馥便敏锐嗅到了其中的天大机缘,立刻做出了决定。 “不说这些了,我们六英难得一聚,今天要好好的喝上几杯”许仙大声道。 第三九九章 不合理啊(求月票) “大家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不肯救我,我就只能拖着你一起死了。” 高万丽狠狠咬牙,道:“给我看一下。” 朱展雷便扯开了衣服。 高万丽细细检查之。 “好了,穿好衣服吧。”高万丽眉头紧皱:“给我些时间,我想想办法。这东西……不简单,若是强行脱下,你的小命也就跟着一起葬送了。” 所以过的比较平静,李婷婷白天没有来上课,下午才来找我们玩了一会,我问她干嘛去了,她说今天出去度假去了。 “开始吧!”裁判瞥了浪翻天一眼,与报名信息的画像核对了一下,确定是本人模样后,将擂台交给了两人。 这个加上现在同天已经顺势了一个四千将,他们无疑就多出来了一个半的四千将,损失了四千人之后,同天似乎也是老实下来了,不再主动出兵。 同天所做的仅仅是大局指挥,剩下的实战指挥自然是要靠那些公会会长了,兵力补给,守城器消耗补给一切整理的有序。 棒子不要命的打了上去,不分地方,只是下狠手,大龙的眼睛都红了。 “至于过阴的目的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只是我在这个时候想要问您一个问题。”胖子说。 我们进了山林之后,尽量选择偏僻的地方走,而且尽量不谈话,为的是不让那些南越邪恶法师发现我们。 同时我也一直相信,这叶天海肯定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这样和蔼可亲,因为我知道一个真正的地下皇帝,其上位的每一步都充满了血腥和杀戮的,叶天海能做到今天这个位置,必定是踩着很多人的血肉上来的。 河马人如其名,长了一肥肉,四肢短脑袋大,坐在哪里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真的一头河马坐在板凳上一样。 当马云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吧今天的事情告诉杨天豪之后瞬间,杨天豪愤怒的捏碎了手里酒杯。 这世间的事又是怎么能提前知道的。若是早知道,都是日后教人难受的由来,不如不想。 加上王本来就不喜欢他,若是真的被揭穿,那就是欺君之罪,他这个王爷也到头了。 随着一声声的惨叫,那些天殿的弟子开始退回酒店。而锦衣府和鬼影门的兄弟自然不会就此罢休,开始逼着那些天殿弟子退后。 “我,我没事!悟饭。”比克不由自主的咽下一口口水,心绪很是不宁。 付孝仁一脸疑‘惑’的看着李烨,还不知道李烨为什么要发兵攻打自己的耽罗国,付孝仁昂着头看着李烨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发兵攻打耽罗国,耽罗国何罪之有”。 。还有咄咄逼人的议论。这才知道他的用意。我见自己打不过他。也无法逃离他的魔掌。只能气不过狠狠地咬在他的肩膀上。他身子一抖。一个沒注意。带着我双双滚落在地。手依然紧紧禁锢着我的腰身。不肯放开。 “可是,你刚才好像为我流泪了!还要和我殉情来着。”叶枫调笑道。 但是这种做法并不是百分之百成功,不但对轮回者本人的实力要求极高,而且还参杂着一定的运气成分在里面,所以说一旦只要轮回成功,那绝对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李烨打量了一下酒楼掌柜手中的报价单,发现上面的菜肴很是普通,价格也算是公道,便懒得点菜,让掌柜直接端上几盘下酒菜。 第四零零章 万年尸毒(三合一) 三个山河司的校尉以为,许源出了帐篷就回去了。 白老眼以为许源只是出去了一趟。 两边不会去对账,便是对账了,在鬼巫山中的夜晚,没有计时工具,也很难发现许大人多消失了半个时辰。 …… 又一个早晨,诱饵队伍出发之前,朱展雷忽然感觉到,铜铁木盒中,传来一阵咚咚声。 他不敢怠慢, 认识沈浪好些日子,李灵知道,沈浪酒量很好,今日他醉酒,定然是已经喝了很多了。 第二天许彻早早就开车回了京都。他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火车站接谭若云。他怕谭若云回家后跟家里坦白她自己的事,到时候许家也被蒙在鼓里的事肯定会曝光。他得先把谭若云接到军区再说。 他觉得子夜叔叔就很不错,人很温柔,而且对他们妈咪又好,对妈咪更是一往情深。 不过看到裴安之那双微微泛红的耳朵,叶素素就跟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该不会是来大姨妈了吧?”苏绵绵嘴巴呢喃,肚子的痛意分明就是来大姨妈的症状。 别看母亲这么淡然又坚强的,但父亲的离别始终是她心头的伤,碰不得,提不得。 他长的好,体格好,武功高,性格稳重成熟,别有一番成年男子的魅力。 谭若云终于给许家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把许长河许老爷子给高兴的挨家打电话报喜。 “估计要商量清楚才会过来,应该会很好的发挥他们人数优势,而且,这种地形没有太多掩藏物,最多就是考虑沙漠的特性。”秦睿玺淡淡的说道。 刚刚睡了一路,现在精神的很,元瑶在沙发上等了半天,也没见夏明修回来,索性,就从包里拿出剧本,再研究一下,看看亲密戏部分,看看到时候能不能删减点儿? 除了林动和萧炎,还有很多的位面之子都收到了信息,韩立就是其中一位。韩立在掌天瓶的帮助下,修为飞速增长,他买的丹药经过掌天瓶的催化,其效果竟然能够翻倍,这令韩立欣喜不已。 身子一晃之下,直接扭开,而他手中的紫剑则是在身前挽出了一个剑幕。 听到李七夜那充满寒意地话,令周围几人打了个寒战。他们连忙回忆了起来,将本族的镇族宝术印在了上面,检查过几次之后,恭敬地交给了李七夜。 一切,都是这些畜生们造成的,要不是这些畜生们的话,就绝对不会发生现在这样的事情。 “还好,已经没有大碍了。过段时间就会恢复。”上官玥儿沉声。 不过,需要前往东集镇和盘城,以及浮城地区的边缘交接点,与东集镇之内,以及盘城之内的加藤大队和冈直大队,进行汇合之后,才能进攻浮城。 所以说,不管是神体四境,还是神元四境,乃至是神魂四境,单一修炼一个境界,那效果都丝毫不会别任何一个修炼之道差,就更不要说三个境界同修了。 每一次要炸毁一个坦克和装甲车,都需要付出大量战士们的生命。 好似完全没有规律,但是像叶雏等拥有特殊手段的人可以看出,百花之路上是有规律的,而且是无比严禁的规律。 他们来到泔水桶前,打开盖,发现里面并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臭气熏天,而是非常的干净,没有任何的异味。 “哼!少在这里装模作样!有何本事只管使出来吧!”花月晨曦冷冷的回应,丝毫没有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