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穿越,饲养幼年妖女》 第1章 :师父,喝茶 雷声阵阵,狂风呜呜直吹,卷得屋顶茅草乱飞。 哗啦啦…… 雨水顺着残破的屋顶,打在卧床的中年男人脸上。 中年男人缓缓流下两行清泪: “这他妈给我干哪里去了?” 陈业抹了一把泪水,掌心火辣辣地疼,有一道割伤。 这双手布满老茧,指甲缝里嵌着深褐色的泥土, 一看就是双操劳半生的庄稼把式的手。 他闭上眼睛,再次睁开。 残破的屋顶外,黑漆漆的天空淋着暴雨。 空气混着潮湿的酸腐味,夹杂着若有若无的药草清香。 四周墙壁由青砖垒砌,室内杂乱不堪。 除了他躺着的这张土炕外,还有两个栽倒的木架,一个实木箱, 地面泥泞,一地杂物混着酒壶碎片。 陈业双目无神,像一只死鱼躺在土炕上,心如死灰。 就在两个小时前,他还在享受社畜难得的单休时光。 拉上窗帘,打开电脑。 手边一杯四块钱柠檬水,美滋滋的打着一款暗黑仙侠游戏。 好不容易打到结局,正在看灭世妖女徐青君的回忆cg时。 眼一闭一睁,就躺在这形如猪窝的破屋里。 而脑中源源不断涌来的零星记忆,彻底打碎了他最后一丝侥幸。 前身和他同名同姓,是传说中的修仙者。 年龄刚到四十,乃云溪坊平平无奇的一名药农,练气四层的修为。 还培养着两个徒儿为他打下手。 按理说前身无论如何也不会混到今天的局面。 可谁让前身是个街溜子,赚了灵石就花。 懒惰成性,嗜酒好赌,游手好闲…… 收养两个徒弟,也只是为了服侍他而已。 平日里疯狂在她们稚嫩的身子上发泄着怨气,出生中的出生! 而昨天,还去调戏一名新来云溪坊的女修。 但老登没想到女修有道侣,当场被她男人打个半死不活。 要不是人家寻思初来乍到,不好杀人,不然老登已经凉了! 打的好! 陈业大出一口恶气,可马上他便意识到自己成了老登,心情复杂难言。 而且,修真界妖兽横行,魔道强盛,天灾人祸连绵,危机四伏。 他这个来自和谐社会的青涩年轻人,又怎能安稳的活下去? 寒风中,强烈的孤独感包裹着陈业。 一时间,万念俱灰。 “师……师父。” 忽然,不知从哪个旮旯处,发出一声虚弱的呢喃。 陈业一惊,这才想起屋子里还有一个徒弟。 等等…… 前身的恶行钻入脑中。 昨日受挫后,前身喝酒发疯,小徒弟怯生生地给他喂茶醒酒,结果前身拿她发泄怨气。 陈业的手猛地一颤,目光下意识刺向屋角。 那里本应立着两排木架,此刻木架歪斜倒地,杂物和酒壶碎片混作狼藉一片。 在碎瓷中,蜷着个银发的小女娃。 她削瘦的身子被沉重的木架压在身上,银白发丝散乱铺开,沾着暗红血迹。 单薄脊背随着呼吸微弱起伏,进气多,出气少。 无神的眼眸正呆呆地看着自己,喃喃道: “青君,给师父奉茶……” 似乎怕陈业发火,她奋起身子最后一丝力气,在木架下挣扎着。 小手在地面抓出道道血痕,可娇小的身子依旧被木架压的动弹不得。 前身,真是个出生啊! 这么小的孩子,能忍心下手的? 陈业心头,蹦出一股子无名怒火。 他掀开潮湿的棉被正要起身,就被脑袋炸开的痛楚激得蜷起身子。 他下意识地摸向后脑勺,一手的鲜血。 前身被修者重创的伤口还在渗血。 “别动!” 陈业忍着眩晕低喝,踉跄地扑向墙角。 木架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被他用肩膀硬生生顶开。 小女娃单薄的布衣早已被血污浸透,当陈业伸手想搀扶她时,小女娃本能地瑟缩着往后躲。 “师父,青君知错……” 她干裂的嘴唇翕动着,露出缺了颗乳牙的牙床。 陈业这才注意到女娃右手攥着半截陶壶,碎壶嘴还残留着浑浊的茶汤。 “茶壶……坏了……师父,喝不了茶了。” 青君木然的眼珠转了转,大眼睛中的泪花嗖嗖砸入茶汤中。 眼见小女娃泪水越流越多,那清澈的眼白上都浮现着血丝,陈业心头一酸。 这般年龄大小的女娃,前世恐怕还在上小学。 是娇嫩的不能再娇嫩的花骨朵儿,却被前身摧残至此。 在女娃呆滞的眼神中,陈业将茶壶接过,忍着头疼,语气平和: “没事,坏了也能喝。” 说来也怪,这话一出。 青君的泪水顿时止住,呆呆地看着自己。 甚至在那灰暗的小脸上,还显露出一丝期冀。 前身这么出生,何德何能有这么孝顺的徒弟啊。 陈业叹息着将茶壶递到唇边。 巧合的是,这孩子的名字和《仙陨》游戏中的灭世妖女一模一样,都叫徐青君。 而在徐青君的回忆中。 她凡人时期,正是用一壶带着毒药的茶水毒杀了重伤的师父,才迈出了修行的第一步…… 冰凉的茶水浸入唇肉。 陈业瞳孔一缩,落在青君灰扑扑的脸蛋上。 她的眼睛虽大,却略显狭长,在眼角处有一颗黑痣。 而《仙陨》中的徐青君,那风姿无双的妖女,同样是凤眸点痣! 一个荒谬的想法从陈业心中浮起。 这两个徐青君,莫非是同一人! 他穿越到《仙陨》这款游戏中? 还提前穿越了五百年? 徐青君毒杀师父,可是发生在主线剧情开始前五百年! 可眼前这个可怜兮兮的小女娃,与游戏剧情中睥睨四方,清冷绝世的灭世妖女,怎么会是同一人? 只见银发小女娃见陈业顿住,呼吸一滞。 两条细得和麻杆一样的腿儿不自然颤栗,凤眸中浮现惊恐之色。 她腿一软,瘫坐在泥泞的地上。 一滩浑黄的液体,从屁股下蔓延到雨水中。 此情此景。 陈业攥紧茶壶,明白了一切,这茶水,当真有问题! 茶汤在舌根泛起一股酸苦,陈业喉结滚动着,余光瞥见小女娃瞳孔已经渐渐涣散。 “咳,这茶……” 他故意咂了咂嘴,嗬的一声将口中的茶汤吐去, “太苦了,还是不喝了。” 第2章 :熟练度面板 青君紧绷的肩膀突然塌下去,像只被抽了骨头的猫崽。 她这时倒没哭。 方才哭得凶,八成是恨自己手脚不利索,没能趁那老畜生伤重时灌下毒茶。 “师父,不嫌茶脏?” 小女娃嗓子眼发紧,眼珠子直往窗根底下瞟,没话硬找话。 瘦巴巴的身子往上拱了拱,粗布衣裳领口滑落,锁骨上横着几道青紫的淤痕,像是被铁钳子夹过似的。 可比起这些,那一条麻杆似的腿被砸的皮肉都翻着血丝,才真叫人看了揪心。 陈业没搭话,摸出前身藏在床底的药罐,膏体早结了块,但终归是传说中的灵药。 他拿指甲抠了半天才扳下一块,在掌心混着雨水搅成糊状。 药膏刚涂在伤口上,青君就抖得像筛糠,愣是咬着下唇没吭声。 “忍着点。” 他撕开自己的里衣当绷带,动作笨拙得像在捆粽子。 小女娃突然抓住他手腕,低声问道:“师父要卖了我换酒钱么?” 这话问得轻飘飘的,倒像在说别人的事。 陈业手一抖,记忆里前身确实动过这念头。 云溪坊近来有一派魔修流窜而来,前身暗中和他们取得联络。 魔修正缺鼎炉,一个上好童女能换三块灵石。 雨水顺着漏风的屋顶滴在脖颈里,陈业望见歪斜在木架上的铜镜。 镜中人面色蜡黄,眼下青黑,头发乱糟糟的跟鸟窝似的,活脱脱一副痨病鬼模样。 偏那眉骨走势凌厉,下颌线如刀削,依稀可以看出年轻时的俊朗。 不错,只要收拾一下,还算个帅大叔。 但这个陈业,竟和他以前的容貌相差无几,只是更老更憔悴…… “卖你作甚?”他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留着给我看家。” “哦……” 小女娃细若蚊呐地应了一声,睫毛扑簌簌抖,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她看了眼陈业掌心的药膏。 陈业微微一叹。 这药膏是用一阶灵草熬炼而成,活淤化血,补骨续筋。 在朝夕不保的修真界中,疗伤灵药的重要性可想而知,前身宝贝的不能再宝贝。 如今,却用在这小丫头身上。 难免会让小丫头胡思乱想。 “砰砰砰!开门!快开门!” 破门突然被锤得哐当乱晃,青君豁然捏紧拳头,娇小的身子板颤抖着。 陈业蹙起眉头,松开小丫头芦柴棒似的细腿,上前打开门。 一个黑壮黑壮的老汉杵在门口,乍一看跟块黑炭似的,融在夜色中都看不清表情。 黑老汉敞着蓑衣,汗衫都裹不住腱子肉,浑身冒着雨腥味: “陈哥!快,我就指望你了,我的青罗草要完犊子了!” 他急得直跺脚,草鞋带起的泥点子都溅到陈业裤腿上。 这么一说,陈业头脑一疼,回想起更多记忆。 是了,前身混吃等死,但还是有混吃等死的本领。 擅长一手灵植术。 说的好听是灵植师,说的不好听就是药农。 陈业好似看到未来生活的希望,由衷的吐出一口气。 他龇着牙花子,忍着头疼从身上翻找出一个油光发亮的皮囊,对青君吩咐一声: “你乖乖的不要乱跑,师父马上就回来。” 小女娃同样悄悄松了口气,她还以为是来买她的人。 前不久,前身醉酒下,无意说出要将她卖给别人当鼎炉。 生无可恋的小丫头才动起冒险毒杀前身的举措。 深夜,雷雨交加,不知名的鸟儿嘶哑啼叫。 这里道路驳杂,密密麻麻都是低矮的自建房,又脏又乱。 透过那些黑漆漆的窗户,陈业怀疑此时有无数目光在屋内暗中窥视着他,浑身发寒。 他深一脚浅一脚踩着泥浆,前头黑老汉的蓑衣哗啦啦响,他紧紧跟着黑老汉,生怕一不小心跟丢。 寒风钻入衣缝,陈业裹紧前身那件脏兮兮的褂子,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布囊里小巧的玉刀。 夜深人静,看着陌生的环境,负面情绪骤然爆发开来。 一股子酸涩感,胀在陈业心头。 前世平平淡淡,安宁祥和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啊……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世界放逐,孤苦伶仃地待在这个修真界,处境还是一团乱麻。 好似断线纸鸢,飘飘荡荡落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世道。 “嘎吱——” 黑老汉脚步匆匆,带着陈业来到他家院中。 陈业那窝棚似的破屋和这儿一比,简直没法看。 黑老汉家虽逼仄,至少瓦片齐整,篱笆边还种着一畦绿油油的菜地,很有生活气息。 “娘!快开门!把青罗草给陈哥瞅瞅!” 正在家中的李婆婆听见叫唤,在围巾上擦了擦手,急忙走进院子。 李婆婆一看见陈业,当即吊起眉头:“作孽哟!大根你是嫌娘命长?把这瘟神往家引!” 她打量了眼陈业身上的伤势,冷笑出声。 这混球,不知又惹到什么人身上,活该被打! 附近的人都知道这里有个练气四层的二流子。 这人也是奇怪,正值年富力强,而且还是炼气中期的修为,擅长一手灵植术。 在棚户区称得上出类拔萃的人才,可他不好好打拼也就算了,平日里无所事事胡作非为。 成天欺负他那两个小徒弟,真不是个人! 唯一值得称道的是混球脸皮够厚,旁人怎么骂他都当没听见。 陈业强自挤出一丝笑意,反而遭了老妇人一个白眼,她没好气地将青罗草推给黑老汉后,就骂骂咧咧地离去。 “我娘就是这个脾气……”黑老汉不好意思地挠着脑袋。 陈业倒也没在意,反而很钦佩这个老妇人。 记得在徐青君的回忆中,这个老妇人时常照拂她们。 当年她们姐妹饿得啃墙灰,是这刀子嘴的老妇偷摸塞着食物。 能有这样的善心,在人吃人的修真界中颇为难得。 陈业蹲下身,青罗草蔫头耷脑地垂着叶片,本该青翠的叶片爬满灰褐色斑纹,像是被火折子燎过。 “陈哥,你看看青罗草是怎么回事?” 黑老汉也蹲下身,语气焦急。 陈业记忆中黑老汉名为李大根,是一名体修,练气三层,正需青罗草精进修为。 难怪他这么焦急。 其实黑老汉年龄不大,约莫三十多,可底层体修这行当最是熬人,操劳事多,面上就显老。乍看倒像五十开外的老佃户。 陈业掐断半片病叶在指尖捻开,借着黑老汉提的油纸灯笼,看到碎叶里密密麻麻的晶亮虫卵。 前身的记忆在脑中翻涌,他脱口而出:“是噬灵蠓!这虫卵遇水三天孵化,专挑阴雨天作祟。” 黑老汉唉声叹气:“这可如何是好啊!还望陈哥救我!” 陈业没接话,夹起布袋中的小巧玉刀,贴在叶片背面凸起的经络。 前身了解这种害虫,同样知晓解决之法。 去疾刀诀! 他屏着呼吸,有些紧张。 但在落刀的这一刹那,心静如水。 前身已经不知多少次施展过去疾刀诀,对这具身体而言,施法已经成为本能。 玉刀泛起淡青色光辉,随着刀尖精准挑开病株气根,几粒芝麻大的黑虫应声落入泥中。 黑老汉瞪大眼:“陈哥你这手法......” 陈业头也不抬,神色忽然怔住。 视线中,悄然浮现一张面板。 【姓名:陈业】 【寿元:40/62】 【灵根:金木水火土】 【境界:练气四层】 【功法:长青功小成:10/100】 【技能:去疾刀诀大成:150/200;刮骨鞭小成:30/100;】 第3章 :修缮破家 “这面板,怎么这么眼熟?” 陈业呆了好一会儿,越看越觉得熟悉。 这不正是前世他为了玩《仙陨》这款游戏时做的外挂吗? 陈业玩游戏时,一般不喜欢开外挂,以免破坏游戏体验。 可这款游戏功法技能晋级实在太难,逼不得已,陈业就加了个外挂。 只要不断施展,就能获得熟练度。 从入门——小成——大成——圆满无限突破,就算达到圆满,还能继续突破,产生质变。 有了这个面板,还意味着制约前身发展的五灵根,此刻成了他最大的助力。 因为五灵根代表着陈业能修行修真界绝大多数的功法和法术! 陈业攥着玉刀的手,逐渐颤抖起来。 黑老汉大惊失色:“陈哥,你说句话啊?我这青灵草,没得救了?” 铜钱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屋檐上,李大根家灶房飘来阵阵蒸芋头的香气。 陈业闻着口舌生津,他舔了舔嘴唇: “有救,有救!刚刚在想怎么料理这害虫。” 他两指掐住蔫巴的叶片,玉刀贴着经络往下一剜,芝麻大的黑虫混着血水滚落泥地。 前身的手比他脑子快,刀尖一抖就旋出个花。 轻而易举地沿着青灵草的气根割出害虫,不伤灵草根本。 面板上去疾刀诀这项技能直接从【150/200】涨到【170/200】。 害虫料理完毕,陈业指腹按上青灵草经络上,温润的木灵气沿着叶脉,滋养着青灵草。 “滋——” 青罗草剧烈颤抖起来,草叶背面浮出几十粒芝麻大的黑点,这些虫卵蜷成球状往下滚动着。 陈业眼疾手快,急忙从腰间皮囊摸出半截犀角香,指甲盖大的碎块在掌心搓出青烟:“去!” 烟柱蛇一样缠住草茎,虫卵依次爆开,溅出淡绿色的浆液。 “治好了。老惯例,拿一块灵石就行……” 陈业玉刀往裤腿上蹭了蹭,珍之又重地放回皮囊中, 嗅着芋头的清香,陈业话头一转, “这大半夜出来不容易,再给两芋头吧。” 黑老汉愣了一下,往常陈哥可是一人吃饱全家不愁,灵石都用来好吃好喝,怎还看上他这芋头? 他二话不说,转身去灶房,拿了三个热乎乎的芋头塞进陈业怀里,烫得陈业龇牙咧嘴。 “多拿个给孩子,陈哥别拿孩子撒气,作孽啊。” 黑老汉语重心长,又小心翼翼从怀里掏出一块灵石,送到陈业手上。 陈业没吱声,话说再多都是虚的。 有了这熟练度面板,养养徒弟也算不得什么难事。 他顾不得烫,把芋头往怀里揣紧。 出门时雨正酣,他缩着脖子往破屋跑,生怕怀里吃食凉了,那小丫头片子怕是三顿没吃上热乎的。 天已擦黑,破屋歪斜的门板被风吹得咯吱作响,门缝里漏出丝缕微光。 他心头一紧,疾步推门。 青君正踮脚将蓑衣挂到木架上,陈业推门的动静吓得她一哆嗦,蓑衣哗啦掉下来盖了满头茅草。 “腿没事了?” 陈业怀里鼓鼓囊囊冒着热气,裤脚还在滴水。 青君慌忙去捡地上的蓑衣,手指头叫毛刺剌出道血痕,泪水又啪嗒啪嗒掉下来。 而屋内,已经被小丫头整理的整整齐齐的。 碎酒壶碴子扫到门后堆成个小丘,沉重的木架都被她支棱起来,掉下的杂物重新搁置在架上整整齐齐。 这丫头,太懂事了…… 陈业有些心疼,从怀里将芋头拿出来。 青君闻到香味,一下子抬起脏兮兮的小脸,盯着芋头咽口水,脖颈上被掐出来的淤青跟着一动。 他看了眼小丫头腿上绷带渗出的血迹,拿出一个最大的塞到小丫头手上: “腿没好,就安静休息。赶紧趁热吃了。” 青君捏着芋头像是捧个火炭,浑身别扭。 她偷眼瞟向陈业,只见男人已经把他那个掰成两半,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咕——” 青君腹中肚鸣,顾不了其他,小脸埋在芋头里啃着。 热乎的甜味顺着喉管往下滑。 师父,果然还是想要把她卖了当鼎炉吧。 狗养肥了好宰,徒儿养胖了好卖…… 小女娃悲从心来,流着泪大口吃着,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陈业哪里有心情去关注小丫头的想法,啃完最后一口芋头,就开始研究起面板。 一念之间,面板就能在视线中浮现,但没有任何交互功能。 简单朴素,就像是陈业的幻觉一样。 他随手抄起墙角积着雨水的陶碗洗了把脸,冰凉的雨水混着泥腥味滑入衣领。 冷的他一哆嗦,昏沉的头脑一下子清醒过来。 但面板却还始终浮现在眼前。 “唉……我倒希望这一切都是幻觉。” 陈业苦闷地想着,他靠在潮湿的墙壁上,屋外雨势渐收,寒风裹着湿气从屋顶窟窿灌进来。 小女娃跪坐在草席上,拼了命地吃着芋头,活似饿死鬼投胎。 她面黄肌瘦,浑似一个骷髅架子,瘦弱脊背上还有新旧交叠的鞭痕。 别看这丫头现在看起来乖巧,但不久前还想毒杀他,估计现在心里还琢磨怎么对付他。 的确,前身确实该死。 但现在陈业变成了前身。 而徐青君,未来还是毁灭世界级别的妖女。 此女,必成大患啊! 陈业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皮鞭,前身惯用的刮骨鞭还缠在腰上,粗粝的鞭梢沾着暗褐色血痂。 只需要朝小丫头脖子一缠,管她什么妖女魔女的,现在都只是一个黄毛丫头…… “嗝~” 小女娃吃的太急,不小心哽住,捧着地上的浑浊雨水就喝了去。 末了,还打了个心满意足的嗝。 吃完之后,小女娃就蜷缩在草席上,手肘垫着脑袋,昏昏欲睡。 “哒哒……” 天气太冷,屋子四处漏风。草席上的小团子牙齿不断打着颤,小身板都快蜷缩成球。 “唉。” 陈业松开攥着刮骨鞭的手,踩着吱呀作响的木架,把挂着的蓑衣扯下来堵漏。 茅草混着泥浆糊在破洞处,滴滴答答的漏水总算缓了些。 他又拆了半扇干燥木架当柴,响指打了半天才冒出一个火星,凑到柴木边,好不容易才让火苗窜起来。 第4章 :清点家当 火堆噼啪炸开颗火星,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斑驳墙上,映得陈业侧脸忽明忽暗。 他盯着墙上倒影发着呆,忽然想起了前世城中村的出租房。 那破地方连个空调都没有。 夏热冬凉,四处漏风。 他为了省点钱,总是网购廉价的预制菜,就着米饭便是一日三餐。 苦是苦,好歹生活安宁,他已经很感激那时的生活。 其实,陈业和徐青君没什么两样,甚至起点更低。 他自幼是孤儿,无依无助,可前世的他,有着国家和社会好心人的帮助。 成长虽有难言的苦涩,可终究顺利在社会扎根立足,还能美滋滋打着游戏。 但徐青君,却是生活在人吃人的修真界,还遇上了一个出生师父…… 青君迷迷糊糊把冻得青紫的小脚往火塘边凑,破草鞋底早被泥水泡得发白。 “小丫头,不要谢我,要谢,就谢我前世的祖国吧。” 陈业默默心道。 破屋经过他和青君这么一整理,勉强还算像模像样。 隔绝屋外的狂风暴雨,屋内火光熊熊,温暖而惬意,除了火堆燃起的烟雾有些熏人。 好在破屋有不少地方还在漏风,倒不至于呛人。 陈业有些自得,不愧是他,心灵手巧! 还没高兴多久,屋顶刚补好的窟窿又渗着雨水。 靠! 前身这个懒狗,身为修仙者,怎么活的和前世大神一样! 就算是大神,好歹住在遮风避雨的桥洞下…… 不过,在前身记忆中,云溪坊对外租赁屋舍。 一个小四合院,只需三块灵石一个月,半年起租。 环境整洁,秩序井然,生活条件远比这里要好的多。 想到这里,陈业伸进怀里,揣出个小布袋。 布袋拎起来沉甸甸的,但是加上黑老汉给的报酬,一共只有十二块灵石,还有三十枚灵砂。 而灵砂是灵石经粉碎后形成的最小单位,常见于低层修士交易普通物品时使用,一百枚灵砂可兑换一块灵石。 陈业估计了下,大概一枚灵砂相当于前世十块钱的购买力。 他大失所望,又翻着腰间皮囊。 皮囊里的杂物倒是不少。 有半截犀角香,一般用于给灵草灭杀虫卵,完整的一截售价两块灵石。剩下的半截约莫还能用四五次。 一柄小巧玉刀,这则是前身吃饭的一阶下品法器,买时花了十五块灵石。 两本薄册子。 一本名为《长青功》,修真界中烂大街的木系修行功法。 一本名为《灵植常备三种法术》,里面记载着去疾刀诀,催生法,云雨术。三种法术分别对应驱虫,催生,滋养。 三粒金箔包着的丹药,两粒是回气丹,顾名思义,辅助恢复灵力;一粒是回春丹,这个则是用于疗伤。 “槽,怪不得随身携带,全是卖不得的宝贝啊。” 陈业搬家的美梦彻底破碎。 但《灵植常备三种法术》倒是提醒了他,按理说前身活了四十,大大小小的法术总学会一些吧? 怎么面板中就两个技能? 陈业凝了凝神。 面板只保留了小成及以上的技能,莫非是因为这些法术前身长久的习练,才得以留下肉体记忆因而保留? 这么一想,陈业顿时理解,毕竟他终究不是前身,无法完美继承前身的法术。 而前身只是芸芸散修中不起眼的一位,天资和资源有限,只能针对有限的法术深入钻研。 不过,如今他有了熟练度面板,只需不断施展,便可无限进步! 陈业嘴角忍不住扯出一丝微笑,但很快又叹气起来。 就算有了面板,他现在也只能习练《灵植常备三种法术》,老老实实当个灵植师。 “先慢慢攒灵石吧……以后学了炼丹练器制符这些手艺,那才是真的赚钱啊。” 陈业将皮囊紧紧抱在怀中,打着旽儿。 他不敢直接睡觉,生怕青君又打坏心思。 迷迷糊糊的梦中,他看见自己成为名震一方的大修,破开虚空,重回家乡。 正当他嘴角歪成钩子,准备开始为所欲为的都市仙王生活时。 忽然,凤眸凌然,手执灵剑的银发少女从天而降,冷声厉喝:“老登,去死!” 次日上午。 “!” 陈业陡然从昏沉中惊醒,醒来第一步是迷瞪着眼摸向床头手机,结果摸到一手泥水。 而昨夜补屋顶的蓑衣早摔在地上,烂得跟塑料袋似的。 透过窟窿,能看见外面日头刚悬,阳光明媚,一缕阳光落在他脸上。 “原来,是梦,又不是梦啊……” 陈业幽幽长叹,心头酸胀,强烈的孤独感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直到看到趴在地上,正拖着伤腿清理着泥泞的银发小女娃时,他心头的孤独感才缓解不少。 无论如何,终究是有个伴,只不过有小小的威胁。 至于徐青君修行有成,那还得不知几百年后…… 这期间,陈业有信心照顾好小丫头,让她放弃仇恨。 记得在游戏中,徐青君杀了师父后,恰好被黑老汉撞见。 虽然黑老汉打算放过徐青君,只是搜刮走前身的灵石后就离开。 但这小丫头惊慌失措,连夜跑去寻她师姐逃跑去了。 接下来的两百年间,师姐妹都在修真界中颠沛流离。 直到师姐陆知微被隐世仙宗的人发现其乃应劫之人,强行把陆知微掳走。 只剩下徐青君孤零零的一个人。 再加上些许误解——比如误以为师姐为了修行抛弃了自己。 徐青君彻底黑化,反而成了日后的起劫之人…… 这两个徒儿,在《仙陨》中,都是为了五百年后黑暗时期诞生。 此时天赋未显,对陈业来言不过是两个黄毛丫头而已。 至于几百年后的事情? 陈业顾不得那么多了,前身过度摧残身体,面板上他只剩下二十二年寿命。 日后洪水滔天,关这时候的陈业什么事? 他打开面板看了眼,一晚上的时间,长青功从【10/100】涨到【15/100】。 不错,哪怕陈业不修行,功法只要在运转,他就能得到熟练度。 一晚上是五点,一天就是十天,八九天的时间,长青功就能大成。 就是不知道大成长青功能延长多少寿命。 一般而言,木系功法都有延年益寿之效。 “师父,你醒啦?”青君捏着抹布,怯生生地看着陈业。 小女娃个头矮矮,银发过臀,仰着小脸望着他,活似个白毛团子。 “不错,真乖,但要注意伤腿。” 看见整洁的家,陈业笑眯眯地夸道。 小女娃脸上却没有任何喜色,反而紧张地攥着抹布,目光游离。 陈业瞥见青君怀里鼓囊囊的,心头一跳。 这丫头这么心虚,不会揣了一把利刃吧? 但他乃炼气四层的修士,和还是凡人的徐青君有云泥之别。 可这丫头要是继续想不开,想对他出手。 自己……真不一定能继续心软下去。 察觉陈业的目光,小女娃下意识护紧衣襟,畏畏缩缩的。 陈业眯起眼睛,不给青君解释的时间,伸手朝她衣襟内一掏。 脸色顿时一变。 第5章 :爱哭的白毛团子 手中,竟是半块冷硬的芋头,表皮还留着清晰牙印。 他默默把芋头握在手心中,心情复杂。 青君浑身抖得像筛糠,扑通跪倒在地: “师父我错了!这是给姐姐留的……” 话没说完就噎在喉咙里,抽抽搭搭的抹着泪花。 唉。 女人果然都是水做的,小丫头看起来干瘦干瘦的,泪水咋这么多? 陈业将冷芋头穿在树枝上,指甲掐住一点灵火,将熄灭的火堆重新燃起,简单翻烤着。 等焦香味渐渐弥漫开来,陈业将树枝塞在青君手里:“吃!等下我就把知微带回来。” 青君肚子不争气地叫唤,却捧着吃食不敢动,她明白了。 师父想卖她,所以才想养肥她,只会给她吃,而不会浪费给师姐。 一定是这样的! 那要是不吃,师父就不会卖她了吧? 师姐说过,绝对不能当炉鼎,哪怕是死了…… 陈业猛然回身,阴影笼罩住瑟缩的白毛团子:“不吃,今天就卖了你。” 小女娃吓的赶紧吃起来,烫着的舌头直哈气,又怕出声挨骂,憋得小脸通红。 她偷瞄着师父搭在门闩上的手,有些奇怪,为什么师父犹豫着就是不出门呢? 陈业微闭眼睛,狠下心推开屋门。 晨光熹微,天际尚有未褪去的乌云。 雨后的棚户区,空气散着泥草的清新味。 昨日的暴雨,让陈业门前的这条土路变得泥泞,牲口蹄印与车辙交叠。 这是陈业第一次清楚地看见周边的环境。 太寻常了,寻常到如同前世农村。 而身后屋内,小女娃正斯哈斯哈吃着烤芋头。 陈业紧绷的肩背莫名松了松。 两侧挤满了歪斜的屋舍,隔壁有个披着补丁道袍的老道正蹲在门槛上咳痰,斜着眼睥着陈业: “哟,老陈今日倒是勤快。” 老道邋遢地同他如出一辙,道袍油腻腻的。 正眯着三角眼贼兮兮地朝陈业身后张望。 陈业不动声色将门踢上。 在前身记忆中,老道名叫张宏,最好女色。 就算吃不饱饭,都得去勾栏快乐,与前身关系一般。 放眼观去,这片棚户区几乎都是如老道、陈业这般中老年低层修者。 无心继续奋斗,更懒得奔波,苟在棚户区能活一天是一天。 也有极少部分修者灰心丧气,回到世俗当个富家翁。 但世俗缺乏灵气,会极大衰减他们因修行而得到的寿命。 若是待的久了,修行甚至还会一直衰退,直到沦为凡人。 这些代价,对绝大多数低层修者而言,都是无法接受的。 “张老道,再敢瞅剜了你的招子!”陈业阴沉着脸,拇指顶开腰间刮骨鞭。 他手掌间冒着细汗,但前身的记忆告诉他,身处棚户区这摊烂泥中,越是示弱,越是被人得寸进尺。 这一点,便也和前世的某些落后地方一样啊…… 所谓的修仙者,不过也是人罢了。 张老道脸色一滞,讪笑着嘬了口烟枪,灰白烟气后那双浑浊眼睛仍在打转: “你那徒弟,反正也是要卖的。不如先给老夫爽爽,保管不破处子,一块灵石怎么样?” “滚!” 一股子无名怒火,烧的陈业几乎想一鞭子抽在张老道身上。 青君才多大? 小丫头瘦不拉几,可怜成这样,张老道竟还有这种想法! 张老道似是有些忌惮陈业,被吼的烟枪一抖,他无奈摊手: “啧,老陈别着急,老夫寻思开个玩笑而已,当真就是你的不对了。” 陈业懒得和这臭不要脸的老头纠缠,直接转身回屋。 小女娃正呆呆的捧着没吃完的芋头,明显是听见了门外的交谈。 “师父,不要卖我,青君会乖乖听话的……” 她可怜兮兮地仰着小脸,嘴边脏兮兮的,都是芋头渣子。 “说不卖,就不卖。” 陈业拎起小女娃的后颈,把她夹在腋下,一脸没好气, “你这丫头别胡思乱想的,跟我一起出去,省的那老道动歪心思。” “哦。” 青君愣愣地垂着手脚,在陈业腋下晃悠。 她盯着没吃完的芋头,渐渐撅起小嘴。 要是不卖她,师父为什么要带她出去。 师父,本来就喜欢骗青君…… 小女娃悲从心来,恶狠狠地啃着芋头。 走出房门时,张老道还呲着黄牙笑着,慈祥道:“小青君,跟师父出去耍呀?小心师父给你卖了,要不投靠张爷爷?” 青君下意识地将小脸埋进芋头,不敢和老头对视。 陈业额角青筋突突直跳,对于这种无赖,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自己说白了,是个生活在和平社会的年轻人。 而前身醉生梦死,死不要脸,哪里会在意他人看法。 除非……斩草除根,一了百了! 陈业豁然一惊,他深呼吸一口气,夹紧青君,穿过七扭八歪的屋舍才摆脱掉张老道的垂涎目光。 但刚刚的念头却始终在他脑中盘旋。 自己昨日还是个平平无奇社畜,今日怎会有这种杀人了事的念头…… 棚户区离坊市很近,越靠近坊市,周遭的环境也就越好,灵气相对也更充足。 相对应的,云溪坊也会视地段收取一笔租金,但价格远低于坊市内的屋舍。 一般那些囊中羞涩,但有志修行的修者,便多住于此。 黑老汉便住在这个区域,陈业恰好路过他家。 “呸呸呸,晦气,真晦气!” 正在院中晾晒兽皮的李婆婆,对着地上连吐几口唾沫。 不用想,陈业都知道是在针对他,只得干笑一声。 老妇人忽然瞧见他腋下的白毛团子,松弛的眼皮猛地撑开: “你这混球!前日才打折娃儿的腿,今儿又要把娃儿往哪个窑口塞?” 李婆婆目光扫过青君露在袖口外青紫交错的腕子,喉头哽着半口浊气在胸腔里打转。 陈业腼腆的笑着:“婆婆别误会,我这是去接知微回家,青君一个人待在家我不放心。” 听到陈业的话,李婆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混球还会担心青君? 可她再怎么心疼青君和知微两个丫头,她终究只是外人。 既无权也无力干涉陈业的决定。 只得眼睁睁看着陈业夹着白毛团子越走越远。 “天杀的王八羔子!早晚让雷劈了心肝!” 老妇人忍不住一跺脚,至于陈业的话? 她宁可相信天要塌了,也不相信这混球的鬼话! 第6章 :一阶灵草银麒花 路过李大根家,再走半柱香的功夫,就离开这片泥泞的棚户区,抵达云溪坊。 这才称得上修真界! 城墙高逾十丈,青灰砖石上浮着暗金阵纹,偶有灵光游走如蛇。 坊市入口处立着两尊石狻猊,口中衔着斗大明珠,映得青石板路泛着冷光。 就连空气都显得甜美几分。 这倒不是陈业错觉,坊市建立在一道灵脉上,灵气充裕,空气质量自然不差。 虽只是区区一阶灵脉,但足以让诸多修者趋之若鹜。 青石板缝里渗着隔夜的雨水,陈业的草鞋踩上去直打滑。 他紧了紧腋下夹着的银毛团子,混在入市的人流里往前挪。 坊市入口蒸腾着早点的雾气,炸油饼的滋啦声混着灵谷粥的甜香,勾得青君直咽口水。 “这位道友,可是要入市?” 守门的蓝衫修士捏着鼻尖后退半步。 也难怪,陈业浑身泥浆,腋下还夹着个脏兮兮的小女娃,活像凡间逃难的流民。 前身的记忆适时浮现,云溪坊乃灵隐宗所辖,进市需要缴纳五枚灵砂作为尘税。 价格听起来不贵,实际黑了心! 一次五枚灵砂,一个月就需一块半灵石! 前身虽好吃懒做,可好歹是练气中期的灵植师,一个月都只能赚五块灵石左右,这已经是棚户区的中产阶级了。 当然,修者也可以选择在坊市租房免去尘税,但租房一个月最起码三块灵石,还得半年起交。 陈业感觉心都在滴血,从布袋中抓了一把灵砂,数出二十个递给蓝衫修者。 踏入坊市长街,热闹非凡。 两侧楼阁飞檐斗拱,丹炉状的幌子在风中轻晃,药香混着金铁交鸣声扑面而来,更有体修扛着丈许长的兽尸招摇过市。 陈业莫名有些不自在,他低头望了望自己露着脚趾的草鞋,总觉得格格不入。 但融入街道人流后,陈业发觉有不少人还不如他,大多数人还是练气初期的修为。 见状,陈业昂首挺胸,夹紧白毛团子,大步逛着坊市,重点逛着自由交易区。 大多散修都在这互通有无,至于那些光鲜亮丽的店铺,陈业自知囊中羞愧,就没去丢人现眼。 …… “新宰的赤瞳雉!拔毛见血嘞!” “灵隐宗内供灵米,数量有限!” “辟谷丹,上好的辟谷丹!一颗能顶体修一天!一颗只需十灵砂!一瓶一块灵石,有十一粒!” 陈业看得稀奇,凑上前看这传说中的辟谷丹。 摊主是个年轻散修,见到陈业两眼一亮:“道友,要不来一粒?” “我就看看,我就看看……” 陈业讪笑摆手,他确实有些想尝试,可这丹药实在划不来。 他宁愿自己做饭,十灵砂能让他吃几天了。 年轻散修脸上笑容依旧热切,他见男人模样就知道吝啬的很,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他语气温和: “好,看道友带娃不易,若是要买,我还可优惠一些。” 青君缩在陈业腋下,小鼻子被冷风激得通红。 难道师父也要在这里招喝着卖她? 卖女娃咯,卖女娃咯~ 青君打了个寒颤,恶狠狠将剩下的芋头一口包下,小脸蛋撑的像仓鼠。 只是很快小女娃又后悔了,早知道不吃这么快了,好饿…… “喏。” 陈业花了两枚灵砂,买了一包桂花酥,塞到小丫头怀中。 这酥糖可和昨天的芋头不是一个档次的食物。 青君就从来没吃过这么好看的食物。 这……这是我能吃的? 小东西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先是像护食的幼兽般将油纸包死死按在胸口,鼻尖凑近纸缝时又触电般缩回,脏兮兮的小手在衣襟上蹭了又蹭,才用指尖拈起半片碎渣放进嘴里。 甜味在舌尖炸开的瞬间,小女娃情不自禁眯起了眼睛,一脸享受。 青君确定,这一定是天底下最好吃的食物! 她耳尖倏地泛起血色,扭捏瞥了眼高大的师父。 见师父没关注她,小女娃才松了口气。 紧紧把油纸包抱在怀里,口水哗啦啦的流,但根本舍不得再吃。 陈业强自按捺着唇角的笑意,其实青君的表现都被他收入眼底。 不错,这灵砂花的值。 他心头那抹孤独感,再次消散一分。 小丫头比起说是拖油瓶,倒不如说是一份慰藉…… 陈业四处观察摊位,研究坊市物价。 他寻思买几株灵草练练熟练度,但面对灵草高昂的价格只得无奈止步。 比如黑老汉的青罗草,售价竟然足足十四块灵石! 不过也有不少灵草因病患或损毁等原因降价,但价格多在十块灵石左右。 一旦陈业买了,所剩不多的积蓄就荡然无存,因而让他犹豫起来。 正踌躇时,陈业忽然发现不远处售卖灵草摊位热闹非凡。 那里围着不少人,摊主正在和其他散修争的脸红脖子粗。 “青君,坐稳了!” 陈业夹好小女娃,青君轻得像片枯叶,夹着一点也不费力。 他脚步匆匆,凑到人群边张望着。 地上铺着块染血的兽皮,沾满泥浆的银叶花蔫头耷脑,流转黯淡银辉,根茎处泛着不祥的青黑。 “呵,云溪坊的修者忒不讲道理!银鳞花虽受了魔气,可是堂堂一阶灵花,乃回气丹主材,七块灵石你就想要?” 摊主一身劲装,行色匆匆,语气不满,竟是练气五层的修者。 正和摊主对峙的是一个老头。 老头须发皆白,胡须都快拖到胸口,毛发间还沾着不少叶末,一身药草味。 山羊须老头笑呵呵捻着胡须:“小友所言非虚,可这银鳞花魔气入体,根须受损,老夫肉眼观之,足有三四日未沾土壤,眼看着就要不行咯。” 劲装汉子一时哽住,的确如山羊须老头所言。 这株灵花是他从三千大山中摘来,为躲避妖兽,他跌跌撞撞花了四天才逃出。 结果在云溪坊外,还被一魔修盯上,两人交手下误伤了银鳞花。 尽管知道这些,劲装汉子怎甘心原本值十八块灵石的银鳞花,只卖七块灵石! 这可是他费尽千辛万苦,冒着生命危险才采来的! “不卖!”劲装汉子瞪起眼睛。 山羊须老头幽幽长叹:“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咯!两天后,你这银鳞花便会枯死,届时老夫只愿三块灵石收来。” 说罢,山羊须老头毫不留恋,头也不回的离去。 “我……” 劲装汉子攥紧拳头,似想挽留,半响却是颓然坐下。 围观者中传出嗤笑,穿锦袍的胖子搓着翡翠扳指插话: “道友你这银鳞花虽好,可买回家,不知要找多少次灵植师来料理。就这,还不一定养的活!” 见热闹没了,四周的修者幸灾乐祸的离去。 只留下陈业一个人若有所思。 第7章 :妙丹阁 劲装汉子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脸颊,痛苦长叹。 直到见到陈业站在摊位边,汉子脸上才多出一抹希冀: “这位道友,可需要银鳞花?只售……十块灵石便好!” 陈业倒是挺眼馋的,虽银鳞花病重垂危,可刚好让他施法增长熟练度。 但十块灵石还是贵了,他目前存款才十二块,万一给灵花整死了,哭都没地方哭。 况且陈业初来这方世界,身上灵石多一些,才有底气。 “我就看看,就看看。” 陈业尴尬笑了笑,连忙夹着青君离开。 他刚刚仔细观察了下银鳞花,发现情况没有山羊须老头说的严峻,那山羊须老头多半是故意压价。 …… 接下来,陈业心中不停打鼓。 是时候接大徒弟陆知微回家了。 小徒弟徐青君乍一眼好像挺危险的,刚来就要给他喂毒茶。 但陈业熟悉下来,发现这小丫头好相处的很。 就是不知道大徒弟是个什么性子了。 在游戏中,徐青君可是灭世妖女,而陆知微是救世神女。 按理说,陆知微该比徐青君更好相处吧? 少顷,陈业带着青君,来到一处繁华的街道。 相较于乱哄哄的自由交易区,这里的环境显得更安静,来往的修者,修为明显高出一筹。 找到匾额上书“妙丹阁”的商铺,陈业在妙丹阁大门踌躇了会,敲响了侧门。 一个粗壮丫鬟半开侧门,露出半个身子打量着。 见这泥腿子修士夹着脏兮兮的女娃要进侧门,作势就要关上侧门:“去去去!要饭往东市!” 东市,是散修自由贸易区正式的称呼。 陈业急忙伸脚挡住门缝,挤出一丝笑意:“仙子,这位仙子等一等,我是陆知微师父。” 粗壮丫鬟噗嗤一笑:“倒也是新奇,头一遭有人这么称呼我。陆知微师父么?罢了,先带你进去吧。” 陈业微松口气,跟在侍女身后来到商铺的后院中。 方一踏入,一股子酸苦药味直冲脑门。 后院青砖地上汪着黑褐色的药渣水,两个粗使丫鬟正弓着腰刷洗半人高的青铜丹炉。 炉壁上糊着厚厚的药垢,铜刷子刮上去吱嘎作响,听得人牙根发酸。 “动作麻利些!阁主今晚还要炼丹!” 管事的婆子叉腰立在廊下,望见陈业,咧嘴一笑, “哟,这不是陆丫头的师父么?” 陈业讪笑着往后挪了半步,婆子唾沫星子都快溅到他脸上了。 墙角堆着成筐的火石,有个穿灰布衫的小身影正蹲在那儿挑拣,听见动静猛地一抖。 这便是他那大徒弟? 单从背影来看,大徒弟年龄虽略长小徒弟一岁,可个头体型却相差无几,同样的瘦弱矮小。 墨发如瀑,用一根草绳束在一起。 从后边看去,便是一个黑毛团子。 “知微——” 婆子拉长语调,抄起秤杆就往女娃膝弯敲, “要死啊!你师父接你回家享福,怎的还在忙活,好似王婆亏待了你似的。” 陆知微被打的一个趔趄,沉默地转过身来。 陈业不露痕迹打量着大女娃。 嗯,还是比青君个头高一些,漆黑的额发盖住了眉眼,露出的下巴尖磕了一道口子,耳朵则红肿的不堪入目,这是被王婆揪的。 “师父。” 知微轻轻唤了一声,声音平静地如同死水。 王婆满脸是肉,笑起来连眼睛都看不见: “陈爷,你可是咱们阁主的结拜兄弟,王婆怎能亏待她?你瞅,这小丫头养的多好啊。” 见黑毛团子走路慢,她不耐烦地皱起眉头,想一脚踹在黑毛团子的屁股上,却被一道长鞭缠住脚踝。 陈业攥紧刮骨鞭,笑意依旧: “王婆,我这徒儿笨手笨脚,不如让我带回去管教?知微,来师父这边。” 黑毛团子额发后的双眸微动,她乖乖地走到陈业身边,低着脑袋看陈业腋下夹着的小女娃。 青君眸中浮现些许歉意,怯怯将怀中的油纸包捧给师姐。 知微若有所思看了眼油纸包,微不可查地摇头。 “陈爷今个咋了?有能耐了不成?咱称呼你一嘴陈爷,你还真当你是爷不成?” 王婆啐了口浓痰正要发作, 陈业忽然站出一步,打断了她的话: “王婆这是何意?是要与我争个你死我活不成?” 王婆“呵呵”一声,眼中满是讥讽:“谁要和你这二流子你死我活?屁大点事,陈爷这是何意?” 陈业叹了口气:“原来,王婆知道我是二流子。游手好闲,胡作非为……” 王婆哼了一声,没说话。 陈业瞅着知微身上的伤势,除了前身造的孽,有不少是在妙丹阁受的伤。 他又道:“我陈业无拘无束,只求活的逍遥,王婆若是不想遇到麻烦,那就不要找我的麻烦。” 王婆怔了怔。 这二流子怎么还较起真来了?以往不都是没脸没皮么…… 他这人还当真是无牵无挂,虽有两个徒弟,可活在他手下生不如死,这没心的混蛋怎会惦记? 王婆哈哈一笑:“陈爷说哪里的话?老身只是替陈爷教训下徒弟。” 语气却客气了不少,她自己说到底只是妙丹阁打杂的下人,区区练气三层修为,对上练气四层的流氓心里还是犯怵。 陈业拱手道:“那还请王婆结下我徒儿的工钱。” “好说,好说。” 王婆已经提前准备好了,拎着个小钱袋,丢给陈业。 陈业接过来,当着她的面轻点,忽然眉头一皱: “王婆,这就是你的不对,曾经说好一月给我二十枚灵砂,怎的只有十五枚?” 王婆脸部肥肉叠起,热切笑着:“老身可没少陈爷灵砂,减去尘税,可不就是十五枚吗?罢了罢了,老身自己再添给爷五枚灵砂。” “笑话,工钱和尘税何关?不是我自己带徒儿进城付的?” 陈业摆出泼皮无赖的架势浑劲,混不吝一笑。 刮骨鞭破空声乍响,鞭稍已擦着王婆耳畔掠过。 他手腕轻抖,鞭影如灵蛇缠回腰间。 “哎呦喂!我的娘哟!” 王婆捂着渗血的耳朵惨嚎道,指着陈业手指都在发抖, “你哪来的胆子!来人,来人!快去叫护院!” 粗使丫鬟惊的四散而逃,朝着妙丹阁内叫着护院。 陈业大喇喇地摸着知微毛茸茸脑袋: “知微在妙丹阁打杂五月,却被你这婆子死命克扣工钱。对待自己人尚且如此,何况对待外界散修?不曾想,在散修中声名颇佳的妙丹阁,竟是个黑了心的地方。” “好!既然你这婆子死性不改,我便在这闹一场,好让坊市的人都知晓妙丹阁的德性!” 第8章 :冷酷的黑毛团子 陈业话方一说完。 王婆脸上的肥肉颤抖起来,她这次比被陈业鞭打时还要慌乱。 急声喊着报信丫鬟:“别别别,你们给我回来!误会,只是误会!” 王婆惊的一身冷汗。 她只是这杂院的下人,克扣工钱是私底下的事情,万万不能搬到明面上。 倘若因此影响了一丁儿妙丹阁名声,那她就可以等死了。 王婆擦着额头上油腻腻汗水,挤出一丝笑意: “陈爷!陈大爷!你可是阁主结拜兄弟,哪能亏待你啊!本该补给陈爷二十五枚灵砂,老身自掏腰包,给陈爷三十枚!合计五十枚灵砂!” 陈业拿过钱袋,细细一数,果然有五十枚,他挑出五枚,反手丢回去: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我只拿我该拿的,不劳王婆自掏腰包。另外,方才那一鞭,是替我徒儿打的!此外,今后知微不再来妙丹阁,烦请王婆晓得。” 诚然,陈业缺钱,但他明白不该拿的便宜最好还是不要。 杂院人多眼杂,若是贪了这五枚灵砂,难免落人口实,让他索要工钱这一行为变了味。 王婆瞟着大女娃青肿的耳朵,手中摩挲着五枚灵砂,脸色阴晴不定。 得,这下她是一点理都占不上了! 待陈业离去后。 附近的粗使丫鬟才敢凑到王婆边嘘寒问暖。 王婆捂着淋血耳朵,气声道:“老身算是看出来了,这无赖是来咱们妙丹阁打秋风!说他怎么关心起陆丫头!” 有丫鬟低声道:“婆婆,要不禀告阁主……” “免了!你不晓得丑,我还晓得!这厮不要脸,我要脸!” 王婆冷声笑着,呲牙咧嘴地让丫鬟给她耳朵涂着药膏, “说什么陆丫头不来咱们妙丹阁?当初是阁主好心帮这无赖,可容不得他拒绝!” …… “这下真成无赖,不怕死的滚刀肉。算了,反正本来就不要脸皮。” 陈业自嘲一笑,他掂量着灵砂分量,打算回去再还给知微。 得亏早上遇见张老道这个变态,让陈业心态发生微妙的转变。 不然说不定他只能硬吃下哑巴亏,还让徒弟白白受了欺负。 青君嘟了嘟嘴,师父也知道他不要脸啊。 她又想起刚刚的事情,要不是师父出手,不然姐姐屁股要被踢了! 小女娃嗫嚅道:“谢谢师父帮姐姐……” 乍一听青君软糯的感谢,陈业竟感到不好意思,手足无措的挠着脑袋: “哈哈,这都是师父该做的。” 他侧目看向妙丹阁精致大气的门口,一股来自前身的怒火在陈业心头翻滚着。 没错。 前身和妙丹阁阁主李光宗曾是结拜兄弟,关系莫逆。 年轻时,有幸得到奇遇,同得《百草丹经》,说好共参丹道,却被这厮偷走典籍,不知所踪。 一晃眼的功夫,李光宗已经成了妙丹阁主人,而陈业只是区区药农。 或许,这也是前身颓废的原因之一。 陈业颇为感慨,继续打量着陆知微。 大女娃始终落后陈业三步,额发遮住了她的眸子,看不透神情。 穿着灰布衫,身子单薄,一袭黑发遮住臀儿。 两个徒弟的头发都很长啊…… 陈业侧身想替她拂去发间沾着的炉灰,大女娃却猛地一颤,后颈绷出嶙峋的弧度,她受惊的后退两步。 “脏。会弄脏师父的手。” 知微垂眸盯着自己开裂的指甲,声音平静到流露一分死寂。 陈业讪笑着收手,这女娃头发都盖住眼睛,是怎么看见自己动作…… 他心中犯怵,日后的正道仙子,咋比大妖女青君还要冰冷? 而且,陈业后知后觉意识到一个问题。 青君,是从哪里得到的毒药? 她整天在破家里做家务,照顾老登,几乎从来不出去。 前身的确糟蹋身子糟蹋到只剩二十二年寿命,可他是练气四层的修士! 就算重伤,寻常凡间毒药照样毒不死前身。 可若是知微从妙丹阁得的毒药,再交给青君。 那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黑毛团子,不好相与啊…… 陈业刚这般感慨,就听到冷酷的黑毛团子肚子咕咕直叫。 他流露出一抹会心的微笑:“青君,还不快把桂花酥给师姐尝尝,以后师父再给你买。” “哦!” 白毛团子早就想让师姐尝尝这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 忙不迭地将怀中的油纸包递给师姐,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师姐,这个可好吃啦。是……是师父买的。” 一缕清风吹乱女孩额发,隐约露出一双寒彻入骨的眸子,风止的刹那又归于寂寥。 陆知微顿下脚步,唇角微勾,看向男人沧桑背影: “知微,多谢师父。”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又得到另一个徒儿感谢的陈业,暗自窃喜。 哼哼! 不愧是他! 区区两只小团子,手到擒来! 他相信,迟早有一天能让两只小团子抱着他的大腿,甜甜地喊着师父! 一想到这一幕,陈业浑身都有了干劲。 …… 日薄西山,陈业在自由交易区逛了半天。 买了四斤牛肉,十二灵晶,加上蔬米,一共二十灵晶。够师徒三人吃五六天了。 “黑,妙丹阁是真的黑,一个月就给知微二十灵晶!” 陈业甚至怀疑王婆是不是还在其他方面克扣工钱。 值得开心的是,灵膏的效果不错,这时候青君的腿彻底好了。 小女娃正和师姐拎着大包小包跟在陈业身后,就像两只小跟屁虫。 陈业松了口气,讲真,青君轻是轻,可这副身体虚也是真虚,他手早就麻了。 可为了师父的颜面,他一直咬牙不说…… 陈业背着双手,昂首挺胸带着黑白团子,继续去其他地方转悠。 又买了四套女娃衣裳,便宜是便宜,奈何买的多。 内外衣裳,还加两双小布鞋,一共花了四十灵晶! 陈业还想着给自己也买一套,转而一想,以前的衣服又不是不能穿…… 干脆只买了双六合靴,踩在脚上舒服的不得了。价格挺贵,二十灵晶。 “青君,知微,你们看看师父这靴子怎么样?” 陈业美滋滋的在地上踩了踩,跳了跳。 可还不等徒儿回应,摊主就扯着嗓门嚷嚷:“买了就赶紧给我走,别碍着其他人!” 嚯,这个大婶脾气还挺爆! 陈业瞪起眼睛:“大婶,我可买了这么多衣服!” “呦,你是要来找麻烦?”练气三层的大婶毫不示弱。 知微忽然轻轻道:“叶大婶道侣是练气七层的狩妖修者,她闲的没事,才做些衣裳来卖。” 得,惹不起。 陈业一缩脖子,灰溜溜地带着两个徒儿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叶大婶老神在在地瞥着陈业狼狈的背影,啧了一声: “从哪逃荒来的修者?又穷又脏的,但对孩子倒是不错……” 第9章 :不亏 “这就花了八十灵砂!挣的不容易,花的容易。” 陈业扼腕叹气,一想到自己身后还有两张小嘴嗷嗷待哺,他就感觉头又疼了。 摸了摸后脑勺,手上湿湿的。 仔细一看,可不就是血! 得!还不是感觉疼,是真的疼! 这两天给他忙晕了头,记得给青君包扎伤口,就是忘了给自己后脑勺包扎下。 天色渐晚,自由贸易区的散修寥寥无几。 住在坊市外的散修,陆续收拾行囊准备回家。 虽坊市有云溪宗管辖治安,没人敢在坊市内闹事。可这些散修总得出城,天一黑,被人劫杀了都没人看见! 陈业心头一跳,后知后觉意识到昨晚和黑老汉出去是一件冒险的事。 趁还有时间,陈业瞅了瞅,也没马上离开,而是逛到一个摊位前。 “道友,你还没走啊?” 劲装汉子猛的抬头瞥了一眼,见是陈业,索然无味叹气: “再不早点找到下家,银鳞花就要死了!” 陈业蹲在地上,继续观察起了银鳞花。 这山羊须老头真是坏的冒黑水! 银鳞花是炼制回气丹的主材,生命力顽强,亲和天地灵气。 就算受损,离开土壤,现在最起码还可活七日,而非老头说的两日! 劲装汉子看陈业看的认真,忍不住带着一丝侥幸:“道友,这银鳞花,你可看得上眼?别看它奄奄一息,可只要治好了,放在坊市大有人要!” 陈业摇摇头:“前提是能治好,这银鳞花病入膏肓,命不久矣。要是死了,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怎个命不久矣?道友你可别听那老头瞎说!”劲装汉子急道。 陈业轻描淡写从布囊中捻出玉刀:“实不相瞒,我便是灵植师,正如老头所言,这花,两日便得枯萎。” 劲装汉子颓然坐在青砖地上,不停用袖口擦拭额头的虚汗:“唉!怎会如此!马上娃儿就要参加灵隐宗弟子选拔,本以为……唉!” 陈业表面淡然,掌心却渗着汗水:“难怪道友焦急至此,我亦有两个娃儿,感同身受。这样,八块灵石买下,如何?” 咬咬牙,陈业还是打算买了。 要是八块灵石买下,手头还能剩几块灵石,以备不时之需。 而且,去疾刀诀在祛除灵植外部病灶方面有着显著功效。 诸如虫害侵扰、魔气侵蚀等外因引发的损伤皆可应对。 劲装汉子闻言,目露一丝精光: “城内本草堂给的回收价都是七块灵石,罢了!道友拿去吧!” 这么干脆? 陈业忽然感到不妙,但横看竖看银鳞花,也没看出其他问题。 反正他还有熟练度面板,高低有着保底。 交付了八块灵石后,陈业摸了摸怀里的钱袋。 早上沉甸甸的钱袋现在一下子瘪起来,里面只有四块灵石八十三灵砂。 但看着怀中奄奄一息的银鳞花,他心情又好了起来。 陈业大手一挥:“徒儿们,咱们走,回家吃牛肉火锅咯!” “咕咚!” 青君不争气地擦了擦嘴巴的口水,虽然不知道什么是牛肉火锅,但听到牛肉两个字她就饿了。 陈业抱着银鳞花,拐了一个角,迎头却撞见了山羊须老头。 山羊须老头正拎着壶酒,红光满面,看见银鳞花顿下脚步:“小子,你买了那银鳞花?” 陈业看不穿这老头修为,心里直打鼓。 真倒霉,刚截胡灵花就被山羊须老头逮个正着。 他抱紧银鳞花:“嗯,前辈这是准备去买银鳞花?” 山羊须老头见陈业提防的模样,哈哈大笑: “老夫岂会为了这花找你麻烦?小子,老夫提醒你一句,不要把别人都当傻子!银鳞花病入膏肓,寻常人哪能医得?诺大云溪坊,唯有老夫有此妙手。” 他惋惜地看了眼银鳞花,拎着酒壶大摇大摆离去。 “师父。要不,把灵花转卖给前辈。如此只亏一块灵石。”沉默寡言的知微轻声道。 这丫头寻常不说话,但一说话就是关键时候。 陈业自有打算,哼了一声:“为师,亦是灵植师!” 远处的山羊须老头一个趔趄,头也不回的离开,遥遥还能听见他的大笑声:“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糟老头子坏的很,竟然一直在偷听他们的动静,就等着自己回头卖给他。 陈业抽了抽嘴角。 他被坑了? 也不能这么说,他必然要买个病草练练熟练度。 银鳞花病是病的重,但关键是便宜。 十块灵石陈业还会犹豫,八块灵石不买,岂不是浪费他的金手指了? 别人或许赚了,但陈业肯定没亏。 …… 陈业将银鳞花用黑布盖上,带着两个徒儿提心吊胆朝家赶,生怕路上遇见劫修或者魔修。 好在一路上无事发生。 顺着泥泞的道路,赶在日头落下前,七拐八弯就回到了棚户区。 他忙里偷闲,瞄了眼面板: 【功法:长青功小成:20/100】 一个白天的功夫,长青功又涨了五点。 再有个八天,就能大成。 恰好此时又看见熟悉的破屋,陈业一路紧绷的神经顿时松懈下去。 这屋子虽破,却给陈业一种安全感。 暮色中的棚户区飘起炊烟,张老道正歪斜在门槛上,烟锅里暗红的火星映着满脸褶子。 一地烟灰,似乎无所事事抽了一整天烟。 他故意把烟杆在门框上敲得铛铛响,浑浊的眼珠子黏在知微单薄的肩头: “老陈,你带什么好东西回来了?呦!知微回来了,张爷爷一个月没看见知微咯!” 变态老头远比王婆难缠。 王婆高低是个坊市工作的体面人,有稳定的家庭。 有句话叫幸福者退让原则,狭路相逢,命贵者让路。 王婆就懂得这个道理,她穿鞋的怕陈业这个光脚的。 可张老道就不一样了。 成天醉生梦死,死皮赖脸,就和前身一个德性,哪里有什么忌惮? 要是没直接给张老道摁死,还会招来变态老头的记恨,留下隐患。 陈业不动声色护住两个徒儿,没搭理张老道。 径直进门,啪的一声重重关上木门,挡住张老道的视线。 陈业脸上忽现一丝沉重: 提升灵植熟练度,赚取灵石固然重要。 但比起赚钱,在这朝夕不保的修真界,更重要的还是提升实力! 要是会点搏杀的手段,他练气四层,何至于忌惮张老道? 归根到底,他不是前身,前不久还是一个社畜。 必须得磨炼斗法的本领…… 第10章 :不可置信的徒儿 破屋不大,仅二室一厨,其中的一室,还是一个面积窄小的杂货间。 平日里都睡着卧室里,他睡在床上,两个徒儿在草席上相拥而睡。 陈业拎着食材走到厨房内,这里和前世的农村土灶差不多,干净整洁,还堆了不少干燥的柴木。 这就出乎他的意料了。 前身久不用厨房,陈业还以为厨房内乱糟糟的。 看来,又是勤劳小青君的功劳。 他将米倒入空荡荡的米缸,用不上的食材都分门别类放入橱柜。 幸好现在天气严寒,倒不用担心食材变质。 陈业站在水缸边正准备要舀水烧饭,忽然神色一怔。 他看着水面中倒映的脸庞,胸口发闷。 为什么……这个陈业和他这么像? 水中人五官棱角分明,眉骨走势凌厉。 偏偏面色蜡黄,眼下青黑,胡须拉渣,不修边幅,浑似个落魄中年乞丐。 他撑着水缸边缘,对着水面作势笑了笑,又哭了哭。 水面中的憔悴中年人,同样又笑又哭,眼睛直勾勾地与他对视。 “我是陈业,还是陈业?” 融合前身记忆的他,到底还是不是原来的自己? 陈业苦涩一笑,舀起一瓢水,水中人顿时消散在荡起的波纹中。 …… 馥郁的香味弥漫,勾人口中生津。 两个女娃不约而同望着热火朝天的厨房。 忽然,青君嘟囔着:“师父昨天给青君疗伤,今天还给青君买好吃的桂花酥。” 白毛团子的语气,带着丝丝缕缕的希冀。 知微抱紧双膝,幽幽地叹了口气:“青君,永远不要对禽兽抱有不必要的期望。他越是反常,越说明他不怀好意。” 尚显稚嫩的声音,如同含着冰渣。 知微忧心忡忡,要是陈业治疗灵草失败,一定会冲着青君和她发泄怒火…… 这才是她今天提醒陈业的原因。 可这男人一如既往的刚愎自用,自以为是! 竟然倾尽大部分积蓄买一个快病死的灵草。 他不会,还真以为自己是灵植师吧? 好笑…… 知微紧紧咬着牙关,漆黑的瞳孔燃着一点火焰。 青君眨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糯糯道:“可这一次,和以前不一样。师父好温柔……” 知微捂住脸颊,滴滴泪水跌落在灰尘中,她压抑颤声道: “我们只是他的玩物!青君,你还不明白吗?为什么还要相信他!” “他就是想看到我们低贱的模样,时不时再丢来一丝怜悯,让我们以为出现希望,再亲手摧毁,变本加厉的折磨我们。” 青君扑闪的眸子,渐渐黯淡下来:“可是,姐姐。我们又能怎么办?” 至少在欺骗她们的时候,师父才像一个师父。 白毛团子轻声呢喃着: “姐姐,自欺欺人虽然没用,可至少不会让自己对未来感到恐惧。就像赤瞳雉被捕杀前,会把脑袋埋进土里。总归,是少了些痛苦。” “青君,就算他真的悔过又如何?放下屠刀,就能消弭罪恶,立地成佛么?” 知微抽了抽鼻子,左顾右盼,小心从怀中摸出五枚灵砂,塞进青君的小拳头里。 她这时的语气反而平静下来: “师父不让我去妙丹阁打杂,一定是想把我卖掉。这五枚灵砂,你收好了。” 青君如遭雷劈,恍然大悟。 难道师父之前喝多时说卖徒儿,卖的不是她,而是姐姐? 难怪他舍得让姐姐从妙丹阁回来。 手心中微不足道的五枚灵砂仿若有千钧之重,青君不用想都知道,姐姐在妙丹阁费了多少努力才攒下这五枚灵晶。 “呜呜呜——” 白毛团子啜泣出声。 知微故作坚强:“傻丫头,别哭啦。说不定师姐会去一个好人家,从此脱离苦海了呢?” 但怎么可能去好人家。 两个女娃都心知肚明,要么去勾栏,要么当鼎炉。 青君越想越难过,顾不得师父还在家中,哭声根本停不下来。 “别哭啦,别哭啦。呜呜……” 黑毛团子正安慰着青君,自己忽然绷不住了,鼻子蹦出个鼻涕泡,两行泪水从消瘦的小脸上滑落。 …… “?” 当陈业满心欢喜的出来时,就看见黑白团子抱在一起痛哭着。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热气腾腾的菜肴,本来还期待着徒儿的反应,但怎么也没料到这情况。 莫非是张老头? 陈业怒气冲冲地一把放下菜肴,撸起袖子: “咋啦?是那张老道过来欺负你们了吗?师父去找他算账!” “没……没有……” 知微抽抽搭搭地抹着泪水,小声道。 倒是青君,直接扑上来抱住他的大腿,仰着脏兮兮的小脸泣声道: “师父,要卖就卖青君,不要卖姐姐!姐姐还可以在妙丹阁给师父赚灵砂,青君就是个什么都不会的笨孩子!” 陈业满头雾水,蹲下给小女娃擦着泪水:“什么?” 大女娃脸色一白,跪在他面前连连磕首:“师父,青君太小,卖不出去!” 陈业头都要炸了。 和青君说了好几遍不卖,怎么她们就是不信自己? 陈业扶起知微,大女娃磕头磕的额头都发青起来,他看着直叹气: “以后不要再提这件事。无论是青君还是知微,我都不会卖!还有这个拿着,是你这个月在妙丹阁的工钱!” 他从怀中摸出钱袋子,放在知微的小手上。 黑毛团子抖着长长睫毛,泪水一停,愣愣地看着手上的钱袋子。 很沉,比她攒下的五枚灵砂要沉的多。 她又听得男人不好意思的声音:“知微,最近师父比较拮据,再过几天,就把你以前的工钱都还给你。” 自己,听错了? 她过去五个月的工钱,累计足有一块灵石! 而像她这样瘦弱的女娃,只能卖一块灵石! 知微紧张地舔了舔干枯唇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又看见师父伸手将钱袋子拿了回去。 “呼——”见此,知微反而长吐出一口气。 却不料下一刻,师父的大手又攥住她的手儿,朝手心塞了一块圆润晶莹的灵石。 “算了,还是提前给你吧。” 陈业也是看见知微愣愣的神情,才后知后觉意识到: 她们不就是担心自己卖了她们换灵石么? 而以前身的德性,确实解释再多,两个女娃都不会信他。 既然这样,陈业干脆将知微的工钱直接还给她,不就轻而易举打消她们的顾虑? 第11章 :铁剑,金牌 可这么一来,原本就所剩无几的灵石更少了。 陈业清点了下,竟然只剩下两块灵石八十三灵砂。 但只要将银鳞花治好,放在坊市上卖便可进账十八块灵石! “赚钱,赚钱,还是赚钱!”陈业给自己打着气。 他现在差的,就是起步资金! 看着男人打着鸡血的模样,两个徒弟面面相觑,眼神复杂。 知微盯着小手,莹润的灵石散着微芒。 灵石很小,却能买得了她这么大小的女娃。 陈业,我开始看不懂你了…… 还是说,这块灵石只是为了安抚自己? 黑毛团子向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测陈业,她紧紧攥住灵石,要将它硌进血肉深处。 强烈的疼痛感,让陆知微眸中多了一分快意。 屋内没有桌子。 陈业干脆将他准备的若干家常菜直接摆在地上,招呼着两个徒儿过来吃: “愣着干嘛?还不快来吃?” 他盛了满满一大碗饭,修真界的米就是不一样。 虽不是灵米,可颗颗饱满晶莹,香味扑鼻。 配上下饭的炒牛肉,吃起来不知道多香! 而且,他自幼是孤儿,经常自己下厨,早就练就一番好手艺。 熟练度面板中,也多出一个新技能:【厨艺大成:15/200】 这是陈业意想不到的,他没料到前世的技能竟也能录入面板。 青君摸着小肚子,不停咽着口水。 不争气的肚子! 今天吃了那么多好吃的,怎么又饿了…… 在香味的勾引下,小女娃慢慢的挪到饭菜边,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了陈业一眼。 陈业示以鼓励的一笑。 青君挖了勺饭,又看了陈业一眼。 陈业再次微笑。 青君夹了一筷子,再次看了陈业一眼。 陈业的脸已经笑僵了,可他只要不笑,小女娃就不敢动弹。 好在,在小女娃吃了一口菜后,两眼一亮,扒拉着瓷碗吃个不停,也顾不上看他了。 陈业不由得露出一抹笑意,这次的微笑,则是发自内心。 但还有个大女娃不好办…… 总不能让他继续傻笑下去吧? 陈业瞄了眼阴沉的大女娃, 他发觉大徒儿内心比小徒儿更封闭,也更警惕些。 像只竖刺的刺猬,不安紧张地蜷缩着,伪装成一块冰冷带刺的石头。 陈业想了想,走向知微,轻轻将她抱起来。 “师……师父!”黑毛团子浑身一颤,害怕的低呼。 真瘦啊,抱她和抱布娃娃似的。 娇小的身子正瑟瑟发抖着。 陈业抱着大女娃坐在地上,将自己吃了一半的饭放到一边。 另盛了一碗,亲自给大女娃喂着。 黑毛团子小手不住推搡着陈业的胸口,很是抗拒。 “啊——张嘴。” 陈业不容拒绝地抱紧大女娃,夹了一筷子菜喂到她唇边。 小知微啊小知微,不是喜欢沉默高冷吗? 可方才还哭哭啼啼的,在本师父面前,就是一个大女娃罢了。 黑毛团子就没料到陈业会这么做,紧抿着唇瓣,就是不开口。 陈业悠悠道:“难道,知微还要师父哄着喂吗?” “咕!” 黑毛团子小手攥了又松,松了又攥,这才迟疑地张开嘴。 “真乖,你这时候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怎么能不吃饭?” 吃了一口后,黑毛团子呆住了。 天底下,怎么还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比之前的桂花糕,好吃多了! 她依依不舍的咽下,不忘将唇边的米粒舔入嘴中,细细回味着,结果下一勺子,又喂到她唇边。 “啊呜。” 不用陈业说,黑毛团子就主动的张开小嘴,一口一口吃了起来。 陈业微微松了口气。 要是知微还不肯吃,他是真的没办法了。 大女娃死心眼不肯吃,再怎么哄都没招。 “唔?” 他刚停下动作,黑毛团子就忽然看了他一眼。 “哦哦,刚刚师父想心事。” 陈业忍不住乐了,赶忙继续给黑毛团子喂着。 归根到底还是孩子,饿了还是想吃饭嘛。 大女娃后知后觉才意识到她的动作,小脸一红,揪着手指,十分别扭。 青君默默感叹。 姐姐真倒霉!竟然要被师父抱着喂。 幸好,抱的不是她。 小女娃心头有一丝庆幸,很快又转变成对姐姐的愧疚。 她怎么能幸灾乐祸呢! …… “带娃的感觉,似乎不错?” 陈业伸着懒腰,想起两个徒儿饱饱的肚子,心头就有说不出的成就感。 他叮嘱两个徒儿不要乱跑,把唯一的床铺让给了她们。 接下来的几日,就得靠她们自己烧饭了。 他打算闭关治花。 至于徒弟会不会逃,这陈业倒是不在意。 一是修真界危险,他一个练气四层的大男人都不敢在外界乱晃。 在游戏中,徒儿是逼不得已才毒杀了陈业,之后日子,可谓历经千难百苦。 二则是真跑了,那陈业也无所谓,大不了就孤独的一个人活下去咯。 陈业带着银鳞花,独自来到杂货间。 杂货间狭窄无比,连窗户都没有,只有一个桌子一个椅子。 桌下堆满了杂物,他仔细一看,里面竟还有把生锈的铁剑,剑柄上挂着一个小巧金牌,上刻平安喜乐。 金牌是前身幼年时,娘亲特意给他打的。 摸着金牌,种种或酸涩、或苦涩、或思念的情绪从心头涌来。 这虽是凡人物件,可在前身心中一直占据不可忽视的地位。 直到前身彻底颓废,才将这始终挂在脖子上的金牌放进杂货间。 “或许,你也知道自己不再是曾经的自己。” 陈业叹息一声,用袖口将金牌擦拭干净,重新挂回脖上。 恍惚间,妇人温暖的手抚在脖颈,拂去心头不安与惶恐。 他又拎起生锈铁剑,沉甸甸的,足有二十多斤。 记忆中,这是前身年轻时,花费一灵石购买的残缺品,即炼制一阶法器失败后的产物。 那时的他辞别父母,仗剑江湖,误打误撞闯进修仙界,意气风发。 攒尽灵晶,购得铁剑,执剑在手的豪情万丈,依稀在目。 自前身得到刮骨鞭后,就将铁剑弃之不用。 年少的豪情,同样与铁剑一同尘封在岁月中。 “不错,修真界就该用剑,用鞭子也太奇怪了。” 陈业见猎心喜,拎起铁剑胡乱挥舞着,很快就气喘吁吁。 铁剑乍拎起来还以为能用用,但现在身子太废,没挥几次力气就耗尽了。 “罢了,刮骨鞭才是货真价实的一阶下品法器。” 陈业从心地将铁剑重新塞回去,淡淡惆怅弥漫在心间。 除了这两个物件,剩下的东西则多是以前练习灵植术遗留下的废弃物。 比如残破的玉刀,锄头,枯萎植禾等等。 区区一丈之地,承载了前身无数汗水。 目之所至,皆触景生情。 陈业开始迷茫。 若他继承了另一个人的身份、社会地位、记忆、情绪等等。 那他到底是谁? “不管愿意与否,我与这个该死的混蛋已经不分彼此。”陈业攥紧脖间的金牌。 一念通达,功法熟练度加二十! 【功法:长青功小成:40/100】 这倒是个意外之喜…… 第12章 :疯狂提升熟练度! 狭窄的杂货间内。 陈业双手合十,对桌上奄奄一息的银鳞花拜了又拜: “阿弥陀佛,上帝,太上老君,关二爷……保佑我能顺利治好银鳞花!” 陈业神情肃穆,不管三七二一先祈祷一遍再说。 他额头冷汗簌簌直下。 实在容不得陈业不紧张。 银鳞花足足花了八块灵石,是他大半积蓄。 要是一个不小心,八块灵石就打了水漂。 他反复深呼吸几次,目光放在面板上: 【姓名:陈业】 【寿元:40/62】 【灵根:金木水火土】 【境界:练气四层】 【功法:长青功小成:40/100】 【技能:去疾刀诀大成:170/200;刮骨鞭小成:30/100;厨艺大成:15/200;催生法入门:2/10,云雨术入门:2/10】 “唉,纸上得来终觉浅。” 陈业摇摇头,他学习小半天,催生法和云雨术熟练度堪堪涨了两点。 但他之前治疗青罗草时,去疾刀诀足足涨了二十点。 这种灵植术,还是需要用灵植来练习。 好在已经入门,能够简单施展术法就好。 他有熟练度面板,七日时间,足够提升大量的熟练度! 陈业抄起玉刀,手腕微颤,刀刃悬在叶脉上方三寸处迟迟不敢落下。 他屏住呼吸,精神前所未有专注,凝聚在刀尖之上。 细若游丝的青色灵气缭绕在刀尖上,小心翼翼沿着银鳞花发黑的叶茎游走。 眼看着玉刀要剜去病患组织,银鳞花忽然一颤。 “这魔气竟能顺着经络扩散!” 陈业擦了擦额头,破损的叶片渗出紫黑汁液,在桌上腐蚀出细密孔洞。 他不得不运转云雨术,凝出裹挟木灵气的雾气冲刷创口。 淡青色雨雾笼罩银鳞花,异变陡生! 原本蔫垂的花苞突然张开利齿般的萼片,暴起咬向陈业手腕。 陈业惊的脖子一缩,福至心灵地捻起玉刀,大成的去疾刀诀化为精准流光,斩向魔气最浓郁的叶脉。 花苞无力张合着萼片,泄劲垂下。 陈业抹了把糊住视线的汗水,心有余悸: “怪不得称之为魔气,和变异似的,一朵花还会咬人。” 这要是咬到他的手腕,后果不敢设想。 他来不及休息,继续施展催生法,尝试催生被斩断的叶脉。 刚至入门的催生法,效果微弱,进度缓慢。 好在熟练度无时无刻在上涨,给了陈业一丝安慰。 半日后。 陈业费尽灵力,才堪堪将这根叶脉修复。 他凝结出一团青色雨雾,小心翼翼地给银鳞花滋养着。 原本蔫头耷脑的银鳞花恢复了一丝元气,缭绕的魔气肉眼可见的弱了一分。 陈业长长吐出一口气,瘫在椅子上,浑身都被冷汗浸湿。 有救! 得亏他小去疾刀早早大成,对付最棘手的魔气还算心有成竹。 等他催生法和云雨术晋阶,再治疗银鳞花就手到擒来。 根据前身的记忆,陈业推断,这灵植三术一旦晋升到大成,便可通过灵隐宗的考核,堂堂正正的成为一名真正的灵植师。 在诺大坊市中,称得上灵植师寥寥无几,其他的都是诸如前身这样的业余灵植师,或称药农。 “小去疾刀还是用力过度了。” 陈业点起一盏油灯,银鳞花蔫垂的叶片在昏黄光晕里泛着青黑,他指尖刚触到草茎,一缕冰寒就顺着经络刺入骨髓。 叶脉上,有一个颇为显眼的断痕。 要是每一次切除魔气都用力过度,切都给银鳞花切死了。 但好在有几道断痕是很正常的事情,饶是那些正式灵植师,也不敢说每一次都能做到完美无缺。 “不过,接下来应该不会出现这种问题。” 陈业肃穆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他看了一眼面板。 灵植三术熟练度大幅度提升! 而去疾刀诀,赫然达到圆满之境! 陈业可以毫不自夸的说,他的去疾刀诀,在云溪坊名列第一! 【催生法:入门8/10→小成38/100;云雨术:入门8/10→小成20/100;去疾刀诀:大成170/200→圆满20/400】 小去疾刀下一个境界,便会产生质变。 虽然还有近四百的熟练度,但陈业已经开始期待之后的变化。 这个点,该吃饭了! 陈业浑身虚弱,练气四层的灵力就如干涸的溪流,稍微施展些法术,很快就枯竭下去。 刚才高度凝神,现在松懈下来后,之前忽视的疲倦瞬间占据全身。 他累的都不想起身。 “师父……” 白毛团子怯生生站在门口,双手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米饭,看样子是来给他送饭的。 陈业脸上一喜:“青君,快送给师父,师父正饿着呢。” 小女娃吞了口唾沫,闻声小跑到陈业身边,低着脑袋,双手高高捧起。 “真乖。” 陈业忍不住揉着小女娃毛茸茸的脑袋,夸赞一句。 白毛团子大气也不敢出,瑟瑟发抖地被他摸着脑袋,脚尖不停在地上磨蹭着。 见状,陈业讪讪一笑,拿起饭碗嗅了嗅,确认无毒后大快朵颐。 香! 陈业擦了擦嘴。 “师父,要加饭吗?”白毛团子揪着手指,飞快地抬头瞥了眼师父。 精神和灵力消耗过度,男人神色越发憔悴,两颊都陷了不少。 更可怕了! 白毛团子屏住呼吸。 陈业摇摇头,将碗塞回青君的小手中, 末了不忘再吩咐一句: “师父这几天闭关,要是饭菜不够,你们就自己去厨房做。食物没了,就和师父说一声。” “嗯!” 白毛团子望着脚尖,用力点了点脑袋。 得到陈业应许后,逃也似的离开了杂货间。 陈业收回目光,犹豫地从行囊中拿出一粒金箔包着的丹药。 回气丹! 坊市售价一块灵石,能快速恢复修者的灵力。 价格昂贵,但效果确实强! 银鳞花便是回气丹的主材,熟练一阶丹师,一株银鳞花可炼出十二颗回气丹,大概可成一上品,四中品,七下品。 上品回气丹售价六块灵石,中品回气丹售价三块灵石,下品售价一块灵石。 一株十八块灵石的银鳞花,一般能炼制出二十五块灵石的回气丹! 虽然还有其他辅材,但这些辅材成本都不高,利润起码五块灵石。 而回气丹,还只是修真界最常见的低阶丹药之一。 “给别人治五次灵草,才抵得上人家随手炼制的丹药利润。” 陈业叹气,他提振精神,宽慰自己, “但炼丹成本也高,不说别的,丹炉价格就远高我的玉刀了。” 陈业摩挲着丹药,有些不舍得吃回气丹。 吃一颗,就相当于吃了一块灵石。 但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 拼了! 陈业眼睛一闭,将丹药吞入腹中。 早已干涸的灵力,如春草逢霖,再一次焕发生机。 第13章 :成功!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得飞快,转眼就过去了五天。 狭窄的杂货间内,油灯灯线燃的只剩最后小半截。 在昏黄的烛光中,陈业的脸颊越发憔悴,眼白血丝密集,却片刻不敢松懈,全身心集中在眼前的灵草上。 送饭的小女娃来了又走,走了又来。 渐渐的,刚开始惶恐不安的青君,熟悉起了给陈业送饭。 一直低垂着的小脑瓜,偶尔也会抬起,好奇地打量着忙碌的师父。 师父外貌虽然更可怕,可青君看着他认真料理灵草的模样,反而觉得比以前更顺眼了。 好久没见这样的师父了…… 小女娃甚至会察言观色,见陈业没吃够,主动给陈业添饭,让陈业惊喜莫名。 见得师父因为自己开心的样子,小女娃格外扭捏。 后来的日子,基本都是知微烧饭。 知微的手艺还不错,但比之陈业就远远不如,让青君时常怀念起师父的手艺。 杂货间内。 陈业不知多少次交替施展三种法术,当日头第五次升起时,银鳞花终于绽出纯净的银纹,叶片脉络流转着月华般的光晕。 “成了!我成了!” 陈业瘫坐在满地狼藉中狂笑,长期接触银鳞花,他的右手被魔气侵蚀泛起青灰色。 但他此时根本不在意这些。 银鳞花在他掌心缓缓舒展叶片,阳光透过茅草屋顶缝隙,在银辉流转的花瓣上切割出细碎光斑。 这一幕美轮美奂。 陈业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一刻,他看得如痴如醉,几乎忘了时间的流逝。 这株灵花倾尽了陈业太多心血,他都有点舍不得卖掉。 “面板!”陈业心念一动。 【姓名:陈业】 【寿元:40/72】 【灵根:金木水火土】 【境界:练气四层】 【功法:长青功大成:10/200】 【技能:去疾刀诀圆满:100/400;刮骨鞭小成:30/100;厨艺大成:15/200;催生法小成:60/100,云雨术小成:60/100】 陈业目光凝固在寿元上,这五天他吃完回气丹后,只能通过运转功法恢复灵力。 主动运转功法恢复灵力虽然少,但得到的熟练度远比被动运转要多。 而长青功离圆满之境本来就差的不多。 五天之间,竟直接让长青功突破到大成。 寿命增长比他预料的还多,涨了足足十年寿命! “悬在头顶的剑终于没了,三十多年的寿命,足够我慢慢修行了。” 陈业压力骤减,原本他只剩下二十二年寿命,不免心急。 除了功法,其他的技能熟练度在五天疯狂施展下,均有大幅度提高。 尤其是灵植三术,马上都能达到大成。 再过数日,陈业就可以光明正大自称灵植师。 届时在云溪坊内,都称得上是一个体面人! 陈业看着桌上生机勃勃的银鳞花,越看越是心喜。 得亏去疾刀诀对魔气侵染是术业专攻,晋升到圆满后,有惊无险顺利治好银鳞花。 这可是十八块灵石! 他忍不住亲了一下叶片,满脸笑意地靠在椅上,沉沉入睡。 这下,日子总算有了盼头。 这段时间他一直被巨大的生存压力笼罩着,直到如今,他才算真正拥有在这方世界立足的本钱。 …… 青君扒拉着门框,探着小脑袋朝杂货间张望。 昏暗的房间内,男人仰躺在椅上,双目紧闭,身子纹丝不动。 桌上有一朵银色花朵,散着淡淡的银色光辉,洒落在男人脸上。 他脸色透着久不见阳光的苍白,缺少血色,胡子拉碴。 就像……就像棚户区路边的尸体一样! 小女娃大惊失色:“姐姐,姐姐!师父好像死了!” 她脸上说不出是喜是忧。 师父对她们的确很坏,可只要师父在,隔壁的老头子就只敢口花花,不敢真的欺负她们。 要是师父没了…… 可能不止有糟老头子想欺负她们! 青君记得很清楚,以前隔壁还住着一户年轻的父女,但父亲和人斗法被杀后,女儿被棚户区的人轮着欺负。 其中,就有张老道! 而且最后还是张老道将隔壁女儿欺负死的! 那时候吓得青君天天蜷缩在杂货间桌下,抱着师父的铁剑睡觉。 至于师父,他一向不近女色,浑然不在意隔壁的惨事,既不参与,也不制止。 “姐姐?” 久没得到回应的青君,担忧地看向大女娃。 只见姐姐脸色不变,依旧平静:“青君别怕,就算他死了,姐姐也会保护青君。” 她轻手轻脚来到杂货间门口,朝内张望了一下。 见椅子上昏睡的男人,知微顿时哭笑不得,伸出手指戳着青君的脑壳:“笨蛋,师父这是睡着了!” 青君吃惊地瞪大眼睛,竖起耳朵仔细听,还真听见了男人越来越大的鼾声。 听着这鼾声,青君有一股奇怪的安全感。 还不等青君松口气,又听得姐姐低声道: “你说……我们这时候杀了他,怎么样?” 青君一惊,姐姐脸色冰冷无比,浑身散着阴恻恻的气息。 青君何尝不恨着师父? 上一次,她险些给师父灌下了毒茶。 但那一次是逼入绝境,忍无可忍才敢毒杀师父。 可现在情况却和那时不同。 “不过——” 大小女娃忽然同声道。 青君噗嗤一笑:“姐姐你先说。” 知微揉了揉小女娃的脑袋:“可师父是修者,现在伤势也痊愈了,没了毒药,很难杀他。而且,我们还太小了,需要……需要师父。” 青君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嗯嗯!青君也是这么想的。只要师尊不卖了我们,青君还能忍下去。” 两个女娃打定主意后,都莫名的松了口气。 大女娃目光迷茫,落在男人昏睡的脸上:“可这次师父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小女娃的情绪也低落下来,她摸着饱饱的肚子,嘟起小嘴。 这次师父对她们太好了,好到让两个女娃都惴惴不安。 而睡着的陈业,根本不知道两个徒儿差点打算欺师灭祖。 他这五天基本没有好好休息,心神俱疲下放下一切警惕,一觉足足睡第二天。 醒来之时,第一反应就是看向桌上的银鳞花。 叶片青翠,银辉流转。 光是看看,就能感受到这株灵花的不凡。 “美,真美啊!”陈业撑着桌子,俯身细细观赏着灵花,越看越是满意。 第14章 :售卖灵草 晨雾未散时, 陈业从水缸中舀起一瓢冷水,冲洗着脸。 冬寒刺骨,激得他浑身一颤。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精神饱满。 水面倒影中那张枯槁面容,竟透出几分久违的生机。 “打理一下,还是能有我前世几分风采。” 陈业照着水面,摩挲着下巴,还算满意。 他捻起玉刀刮着胡须,碎须簌簌落入泥地,邋遢的老脸多了一分清爽。 当最后一绺乱发被草绳束起,水中人眉宇舒展,五官成熟端正,却不乏凌厉的锋芒。 陈业微微一愣,这几乎是换了一个人。 打理前的他像逃荒的老乞丐,让人看了就想远离。 打理后的他则像江湖中落魄的漂泊客,高低有几分成熟沧桑的气质。 说到底前身还在四十岁,正是一个男人年富力强之时,容貌差不到哪里去。 陈业拍拍脸蛋,又从桌下翻出一件干净衣裳,步履轻快,离开呆了六天的杂货间。 厨房正飘出米香,知微正踮着脚炒着剩饭,而青君正在灶后塞着柴火,小脸上汗津津的。 忽听得身后门轴轻响,大女娃攥着锅铲猛然回头。 “师……师父?” 黑毛团子瞪圆了额发下的眸子。 晨光里立着的男人青衫磊落,下颌泛着淡青须根,眼窝虽深却再不似恶鬼。 最惊人是那双眼,从前总蒙着层昏黄浊气,此刻竟清亮如溪水中浸着的黑曜石。 她咬住下唇,指甲掐进手心。 定是幻术! 青君闻声抬头,手中柴枝啪嗒坠地,小嘴微张。 “米都要糊了。嗯?前些日子买的饭菜都吃完了么?” 见两个徒儿震惊的样子,陈业心中很得意,面上却不露分毫。 伸手接过锅铲,代替徒儿翻炒着剩饭。 小女娃鬼使神差地扬起小脸,盯着师父侧脸小声问:“师父是不是吃了传说中的驻颜丹?” “功法精进了些,又简单收拾了下。”陈业笑了笑。 小女娃猛的低下头,有几分手足无措的塞着柴火。 这几天师父笑的次数比以前加起来还多! 而且,青君发现师父笑起来,左颊竟有个极浅的酒窝。 “愣着做甚?吃完早饭,师父再带你们去坊市。” 陈业故意扳起脸,压抑着笑意。 青君“呀“地惊跳起来,慌慌张张去端瓷碗,和师姐并排站在陈业面前。 两个女娃动作同步,捧着瓷碗,仰着小脸就等着陈业盛饭。 两小只瘦瘦小小,长发及腿的模样,让他心头一软。 “来,一人一铲。” 陈业给两个徒儿盛好饭,忽然挑了挑眉, “师父不是给你们买了新衣裳么?怎么还不换上?” 大女娃低声道:“未经师父允许,徒儿不敢自作主张。” 倒也是这个理。 虽然这衣服一看就是买给她们,可自己没特意强调,她们根本不敢穿。 陈业一锤脑门,拍板道:“那你们待会就换上,换好后,咱们一起去坊市!” …… 张老道正蜷在墙根下,晒着日头抽着烟,好不痛快。 待陈业出门后。 张老道烟枪一抖,浑浊三角眼在陈业身上来回刮蹭。 男人青衫挺拔,收拾的干干净净,全然不似往日佝偻模样。 分明几天前这厮还与自己一般,浑身裹着层经年不散的酸腐气。 怎的今日变化这么大? 张老道喉结重重滚动两下,烟锅里的火星子溅到手背都浑然不觉,直到灼痛传来才嘶声甩手。 “嗬,老陈这是要学那开屏的雉鸡找女人了?” 他阴阳怪气地咧开满口黄牙,烟锅在墙砖上有一下没一下敲着, “你别怪你张哥说话直,就凭咱这地界,再捯饬也勾不来云裳阁的姐儿。” 陈业看在眼中,心下明了,笑得温和: “张老头,你一把年龄孤零零地苟活在棚户区,那是真没办法!年龄又大,天资又差,谁看得上你?” “可我四十正当壮年,又得两个伶俐徒儿承欢膝下,自该把日子往亮堂里过。” 这话戳到张老道心窝子。 老头气的连连咳嗽,指着陈业话都说不出来。 而此时,两个女娃紧跟着陈业出门。 青君怯生生地躲在陈业身后,知微落后半步,却把妹妹护着严严实实。 她们也全然不见以前脏兮兮的模样。 师徒三人,旁人乍一眼看还以为是幸福美满的一家人。 陈业迎着晨光,心情愉悦:“走,今天师父给你们买好吃的!” 张老道看到这一幕,脸色比吃了苍蝇还难看。 别人欺他辱他,这个老头都能当无事发生。 可偏偏见陈业想要改变现状,他打心眼里不舒服。 …… 交完十五枚灵砂尘税后,陈业带着两个徒儿进入坊市。 清晨的坊市,青石板上还凝着夜露。 但街道已经热闹起来,人流熙熙攘攘。 “这下,是彻底得罪了张老道了。” 陈业沉吟着,但也没后悔。 对于张老道这种人而言,你越是退步,他越是得寸进尺。 不过,还得做好准备,防止张老道动歪心思。 陈业来到自由贸易区,选了一个人流密集的位置。 将从家中带来的破布铺在地上,这才将怀中抱着的花盆摆好。 掀开盖着花盆的黑布后,银鳞花流转的月华辉光霎时引来数道目光。 陈业暗松一口气。 按前身的记忆,虽银鳞花在三千大山内产量高,市场流通多。 但这花是炼制低层修者必备丹药的主材,依旧是坊市内的热销货。 陈业缩着脖子蹲在街角,面前摆着一盆银鳞花。 两个小徒弟像鹌鹑似的挨着他,等着修者上门。 “姐姐,师父真的治好了银鳞花!” 青君揣着小手,忍不住一直瞅着银鳞花。 她只是个小女孩,对这种扑闪扑闪发着光的花儿很感兴趣,送饭的时候就时常打量着。 知微怔然凝视着那株流转银华的灵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 酗酒殴打她们的师父、伏案操刀颓废潦倒的师父、以及此刻蹲在她们身前叫卖的师父…… 暖洋洋的日光照在黑发女孩苍白的脸上,坊市喧嚣如潮水漫过耳际。 但世界在这一刻格外静谧。 她小心地擦去新衣裳上的泥点。 要是,时间能永远定格在这一刻,似乎也不错? 而陈业的心情却开始忐忑。 虽时有人打量着银鳞花,可停下问价的却没几人。 银鳞花再怎么畅销,价格都在十八块灵石。 或许,自由贸易区的人买不起呢? 陈业很快又否决这个想法,十八块灵石确实不少,但也不多。 坊市租半年房子都要十八块灵石! 而其他摊位上也不乏有带血的法器,售价动辄几十上百灵石。 陈业擦了擦掌心的汗水,他第一次摆摊,确实是着急了。 还是不够沉稳! 正当陈业平复心情时,山羊须老头不知何时踱步而来。 老头正慢悠悠地打量着散修的摊位,直到看见陈业摊位上的银鳞花,这才驻足: “小友,这是你刚从三千大山采的?” 山羊须老者第一眼竟然还没能认出陈业。 第15章 :第一桶金 陈业见是这老头,来了精神: “前辈,咱们前不久才见面,这银鳞花是正是六日前你见过的那株。” 山羊须老头看上去就像内行人,加上浑身的药草味,很像刻板印象中的炼丹师。 但凡是炼丹师,都穷不到哪里去! 老头惊疑一声,眯着眼睛上下打量陈业,一拍大腿: “还真是你小子,几天不见,老夫都认不出你了。” 这小子虽说看上去还是寒酸,但和前几天那落魄的乞丐相差甚远。 “这灵花,就是患了魔气的那株?” 山羊须老头端详着银鳞花,没一会儿就肯定自己的猜测。 他沉浸药草一道大半生,该有的眼力还是有。 在别人看来一模一样的灵植,在他眼中却有千般不同。 老头枯槁手指轻轻搭在银纹叶片上。 银鳞花原本萎靡的根茎此刻饱满莹润,连花瓣边缘被魔气腐蚀的锯齿状缺口都生出新芽。 陈业搓着手,压抑着激动的心情,赔笑道:“前辈,你觉得如何?” “好手段!” 老头抚掌惊叹,越看越是心惊,眼睛片刻都舍不得离开, “魔气污染一向是灵植最棘手的难题,而这银鳞花,除了第一刀略有瑕疵,其他刀口竟完美无缺!云溪坊何时出了这般人物?” 陈业心里一咯噔,老头的神色太过震惊,反而让他心生不安。 他忽然理解徒儿的反应——他越是示好,徒儿越是害怕。 当事情超乎预料,往往会让人失去控制感。 他似乎低估面板上“圆满”一词了? 何谓圆满? 即十分完满,没有欠缺! 但好在只是一个低阶术法,应该不会引起太大波澜。 他身后的两个女娃神情都有些紧张。 知微甚至胡思乱想起来:难道……是陈业用了障眼法? 不然,他凭什么有这种本事! 陈业不认识山羊须老头,可知微认识。 老头是本草堂堂主,不止是灵植师,还是炼丹师! 而本草堂,可是与妙丹阁并列的老字号! 陈业顺势将花盆往前推了半寸:“前辈可要验看?保管没有问题!” 山羊须老头颔首,双指并拢点在土壤,青芒自指尖渗入花盆。 银鳞花突然无风自动,花蕊中竟凝结出细小的灵气露珠。 这是灵植健康的征兆! “返本归元,生机暗藏。只是状态尚且不佳,小友温养不足,但无伤大雅。” 山羊须老头收回手指,满意点头。 看着陈业的目光带了几分赞赏: “不错,当今世人浮躁,小友却能潜心深耕去疾刀诀,实在难得!小友恐怕自小习练此法,才有今日境界。单是这个手艺,就足以小友吃喝不愁!” 陈业不失礼貌的一笑。 前身倒是习练有二十年,但才堪堪大成,而自己只花了五天就到了圆满。 “老夫不多说,十八灵石,买了。” 山羊须老头说着,摸着扳指,灵光一掠,一小袋灵石就出现在掌心。 这是储物戒! 坊市内主流的储物法器有两种。 一种是储物袋,价格在三十块灵石左右,另一种便是储物戒,价格最低也在一百块灵石! 陈业有些神情恍惚地接过灵石,紧紧握着。 这可是十八块灵石! 但看到老头的储物戒后,心头的喜悦不由得被冲淡。 他自嘲一笑,可真是人穷志短。 为了这十八块灵石提心吊胆一整天。 可有了熟练度面板,迟早有一天,他也能戴上储物戒! 山羊须老头收好银鳞花,笑眯眯看向陈业: “老夫名叶理,本草堂堂主。最近灵隐宗外门弟子即将来三千大山试炼,堂内正缺灵药,今后小友可直接去本草堂售卖,保管不会让小友吃亏。” “前辈,灵隐宗外门弟子试炼又是怎么回事?” 陈业好奇地问道,尽可能的获取信息。 他虽然有前身零碎记忆,但前身这些年都醉生梦死,全然不顾外界,导致陈业对周边环境不怎么了解。 可真是前人摆烂,后人遭罪! 叶老头心情正好,淡然道: “你近日才来云溪坊?云溪坊正是灵隐宗麾下坊市,灵隐宗一年进行一次外门大比,选拔内门弟子。而试炼地点则是在三千大山。” “这些弟子个个都是大肥羊,每年大比时,都是咱们云溪坊大赚一笔的时候啊!” 难怪这老头动不动就来自由贸易区闲逛,原来是为了准备外门弟子的生意。 陈业听得心生向往。 老天爷,你搞错了吧? 我应该是灵隐宗不受待见的外门弟子,有甜美可爱的小师妹,清冷高傲的大师姐。 得到金手指后,在外门大比中一鸣惊人,打脸瞧不起自己的人。 顺利拜入内门,与天骄争锋,最后抱得美人归。 可他怎么成了一个泥腿子药农? 还是一个中年老登! 虽然身边倒是有两个未来风姿绝世的幼年仙子…… 陈业余光扫过身后两个小徒弟。 青君正咬着指甲尖儿,眼珠跟着糖人摊子转,喉头一滚一滚地咽着口水。 小女娃发现师父在打量她,吓得身子一抖,慌忙挺直腰板,目不斜视。 知微额发遮住眸子,显得冷漠而阴沉,身形纹丝不动。 但陈业却是发现,自己方一打量,大女娃手指就悄悄攥着衣袖,薄唇微抿,不经意流露出心底的惶恐。 两个女娃又瘦又矮,哪里能看出半点仙子的风采? 算了…… 养成也挺不错的。 陈业苦中作乐,但还是抱着侥幸问道:“前辈,那寻常散修要怎么加入灵隐宗?比如……我?” 叶老头笑得老腰都直不起来: “小友呀小友,老夫称你是小友,那是因为老夫年过八十!你这黄土埋半截的人,还指望进入宗门?寻常外门弟子,年龄连你一半都没!” “而且,瞧你的样子,多半五灵根没跑了。高低有个四灵根,再考虑拜入宗门吧!比如老夫女儿,那可是三灵根!十七岁,就已经练气五层,你拿什么比?” 陈业也不恼,憨笑着:“我就问问,我就问问。” 别看他四十岁,可他灵魂还在二十四! 有点梦想很正常…… 不过,没想到这老头的女儿天资还真不错,难怪一把年龄这么拼命赚灵石。 陈业拎着沉甸甸的灵石,浑身舒畅。 灵石在手,环顾热闹的坊市,他心头无形多了一股底气。 赚到钱后,就到了花钱的时候了。 陈业豪情万丈:“徒儿们,咱们走!想吃什么就和师父说!” 第16章 :重身法,庚金诀 逛着逛着,陈业轻快的脚步,渐渐沉重下来。 “该死,他们怎么不去抢!” 他感觉怀中沉甸甸的灵石都变轻了。 一阶中品法剑,售价在三十五块灵石! 高昂的价格彻底击垮陈业的剑仙梦! 下品法剑倒是便宜,可腰间那条刮骨鞭已占着下品法器的位置,再多件鸡肋又有何用? 他又寻思买个丹炉,炼炼丹药。 好家伙,这玩意价格更是贵的离谱。 最次的青铜炉身上裂纹密布,标价竟敢要五十灵石,那掌柜还腆着脸说这是“丹师入门必备”! 只能先老老实实当个灵植师了…… “道友,这些术法典籍作价几何?” 陈业最后蹲在一处泛着霉味的书摊前,五色封皮的法诀簿册杂乱堆叠。 什么缠绕术,庚金诀,火球术…… 基本都是低阶的五行法术,还挺齐全。 摊主头也不抬,津津有味看着春宫图册: “一本三灵石,不二价!” 价格比陈业想的便宜。 这种低阶法术本就是烂大街的存在,贵不到哪里去。 念起低阶法术中,金系和火系法术杀伤力最大。 他挑挑选选半天,最后拿起庚金诀简单翻了翻。 此法能炼一口庚金气。 前几页都是庚金气化为各式兵器,威势不凡。 陈业翻到绘着金箭破空的那页就挪不开眼。 啧,区区一阶法术,还能有这威力? 他看得心驰神往, 浑然不觉摊主已撂下手中春宫图册,绿豆眼在陈业粗布衣上转了两转,劈手夺回书册: “道友忒不讲究!让你白瞟这许久已是仁至义尽,还想把法纹轨迹都描摹了去不成?” 陈业底气十足,拍出三块灵石: “道友见谅,三块灵石可不是一笔小钱,购买术法更不是件小事,高低得看几眼验验货吧?” 晶莹灵石在日光下透着琉璃般的光华,勾得摊主眼睛一直: “哎呦,道友你早说你要买啊。但还请宽恕,要是这法术都让你看了个遍,那我也没法卖了不是?” “而且,我胡老七在坊市混了几十年,家就在杏花街,逃得了和尚也逃不了庙!这些术法,定然没有问题!” 陈业嘴角上扬,灵石在手,就是有底气! 他拱手笑道:“不不不,是在下唐突了。既然法术不能细看,那这些凡人武学呢?” 摊主晃着三缕鼠须,略一沉吟:“自是可以,凡人武学就是个添头,几枚灵砂而已。道友若要买法术,我便送给道友一册。别说,这些武学在江湖上可是响当当!” 摊主油滑的腔调让陈业有些犹豫。 他定了定神,蹲在地上翻看着那些凡人武学。 法术固然重要,是杀伐的主要手段。 可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陈业现在身体太虚,连青君都不怎么抱得动,更何况一手抱着一个徒儿? 左青君,右知微,两个女娃一起抱着他的脖子,甜甜喊着师父…… 陈业动力十足,但翻看起这些响当当武学后,又意兴阑珊。 “铁砂掌,黑虎爪,草上飞……嚯,还真是响当当。” 陈业有些无语。 但也能理解, 其实,寻常低层修仙者,还不一定打的过凡人中的高深武者。 只有到了练气中后期,种种法术信手拈来,才和凡人战力有质的区别。 因此,真正高深的武功,在修真界亦不是烂大街的存在。 他大失所望,继续翻看着,直到看见一本《重身法》 翻开一看,开篇竟然还有一个小故事: “弘正三十年,鬼脚七挑战少林罗汉阵,故意选暴雨之日。 待众僧在泥泞中步履维艰时,他震碎裹腿的八十斤铁牛皮,瞬息连破十八铜人。方丈叹曰:「原以为莽夫炼体,却不知是效仿达摩一苇渡江之智。」 此功虽笨拙,然江湖传言:能坚持三十载者,踏八卦方位时自生玄妙。可惜世人多贪图速成,肯用半生磨砺双腿者,百年来不过一掌之数。” 这武学同样不是什么高深的武学。 讲究以重锻轻,共有三重。 一重,日缚沉石行百里,履地无痕。 二重,肩负陨铁八十斤,摧金裂石。 三重,九转铁索囚金身,游龙惊鸿。 到了三层后,还能掌握一道身法:追云步。 “不错,不错!” 陈业很满意,这下一手抱一个香香软软的徒儿,应该是没有问题了。 而且,练功方法深得他心。 只要负重,就能一直涨熟练度! “那就庚金诀,加这本重身法!” …… 接下来,陈业买了够师徒三人吃大半个月的食物,以及大量的生活物品。 但买的时候有多兴奋,背的时候就有多累…… 陈业弓着腰背,粗布衣襟被汗水浸得深一块浅一块。 两袋米压得他肩胛骨咯吱作响,身后还背着一个大竹筐,里面满是物资。 而两个团子背着小竹筐,身后竹筐里探出来的菜蔬与棉被几乎要将她们小小的身影淹没。 陈业原本担心引人注目,却见往来修士皆是这般光景。 有背负两人高米粮的壮汉,有驱使着驴车托运包裹的老妪。 灰扑扑的人潮里,倒显得他们师徒格外寻常。 盖因坊市进一次需要花五枚灵砂尘税,普通修者都是隔几天进一次坊市,一般都是一次性购买数天物资。 陈业伸手扶了扶青君背篓里摇摇欲坠的棉被: “青君,知微,你们可还背的动?” “师,师父,青君……背的动!” 小小的女娃弯着腰背,刚张嘴就呛了口冷风,呛得眼里汪着泪。 八岁的骨架裹在空荡荡的粗布里,活像根挂着破衣裳的竹竿。 她咬住下唇憋着气,细伶伶的脚踝在裤腿里直打晃。 那篓子里不过一床新棉,却压得小团子快要变成扁团子。 知微一声不发,踮脚取下青君背篓里的棉被。 粗麻绳勒进她单薄的肩胛,偏生抿紧的唇线纹丝不动,仿佛那瘦可见骨的肩膀不是自己的。 陈业没想到两个徒儿这么虚! 他只让徒儿背着棉被,蔬菜这种较轻的东西。 此时此刻,陈业忍不住惦记起叶老头手中的扳指, 要是他有一个储物法器,何至于这么辛苦麻烦? 陈业伸手从知微手中抢过棉被,捆在身后背篓上,歉意道: “是师父考虑不周了。” 她们太瘦弱了,以后,一定要给两个徒儿养的白白胖胖的! 陈业暗下决心。 他接过棉被时,手背蹭到女孩冰凉的指尖。 知微触电般缩回手,黑发下眸光闪了闪,抿着薄唇看了眼汗流浃背的陈业。 她怎么怀疑,不需要自己出手,陈业就要被压死了呢? 而最让两个小女娃意想不到的,则是师父今天不仅会考虑她们的身体,甚至还会主动道歉! 就连知微都认为,分明是她们身子太瘦弱,拖累了陈业。 可在陈业嘴中,却是他的责任。 两个徒儿的目光,让陈业下意识地直起身子,尽显师父雄风! 但他有苦难说……自己也背不动。 陈业暗骂自己,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采买时兴致勃勃想着家里缺啥,但他忽视了这具身体太废了…… 按前世身体素质,背这些东西轻轻松松。 但累可以累,脸不能丢! 陈业咬着牙,眼前金星乱窜,脸都快扭曲了,极力才维持身形。 青君吸着鼻子偷瞄了眼, 小丫头突然发现,师父肩膀、背篓、手上全是东西。 好似被一座小山压着弯起脊背,走起路来活像只瘸腿的虾公! “嘿嘿……”小丫头幸灾乐祸的笑出声来。 “笑什么?” 陈业老脸发烫,硬挺着腰板呵斥。前世的健身房教练要是瞧见这身子骨,怕是要笑掉大牙了。 青君小脸一白,匆忙捂住小嘴,盯着脚尖不敢说话。 她竟然没忍住笑出来了。 师父,是不是又要吊起自己鞭打教训了…… 见白毛团子发抖的模样,陈业身累心也累,他没想到随口的呵斥就让小丫头吓的六神无主。 唉,照顾问题儿童,真不是一件易事。 “哼,回去后,师父要罚你下厨!还要罚你继续给师父送饭!” 陈业尽量让语气随和,同时挂上一个自以为温柔的笑脸。 白毛团子正瑟瑟发抖着,却听到师父这句不痛不痒呵斥。 她愣愣地扬起小脸,只见师父扭曲的脸被汗水糊的脏兮兮的,笑的好丑好丑…… “青君……青君知道了!” 小女娃揪着手指,紧紧盯着地面,不敢再多瞧师父一眼。 早冬的寒风裹着坊市外的泥腥味,将师父小山似的影子揉碎在青石板路上。 影子摇摇晃晃,师父的腰越来越弯。 青君对那影子看了又看, 在影子上,她找到了本该是在自己背篓里的棉被。 第17章 :家中遭贼!(求追读!) 夕阳西下,一大两小,师徒三人在青石板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青君蹦跳着踩碎水洼里的夕阳,轻松活泼。 知微盯着师父的背影,默不作声地踩着师父背影上的脑袋。 两个徒儿是轻松了,可陈业就遭了殃。 他龇牙吸着气,被压得脖颈青筋暴起,汗水打湿衣襟。 “天真,太天真了!” 他恨不得给那时的自己一个巴掌, 买东西时的陈业,满心憧憬地采买着。 寻思将破烂小家布置地像模像样,要把空荡荡的厨房塞满食物。 他沉浸在幻想中,一个不小心就忽视他已经不复前世的身强力壮。 想到回家还有漫长的路程,陈业几乎要绝望了。 见师父的动作越来越慢。 青君蹦着蹦着忽然慢下脚步,目光不停盯着师父小山似的影子。 犹豫了一会,踮脚替他扶了扶歪斜的竹筐,声音细若蚊呐: “师父,歇、歇会儿......” 小女娃话未说完,身后忽然传来沉稳步声。 “陈哥!” 黑老汉古铜色的脊梁在日头下泛着油光,他二话不说卸下陈业肩头米袋,粗粝手掌掂了掂米袋笑道: “陈哥这细胳膊腿,当心折了腰杆子!” 说着单手拎起两袋灵米甩上肩头,鼓胀的肱二头肌将粗布短打撑得紧绷。 黑老汉憨实的声音,落在陈业耳中格外亲切。 陈业热泪盈眶,浑身一轻: “黑老……咳咳,可算见着救星了。大根你刚从坊市回来?” 他瞥见黑老汉肩头的兽皮包裹,包袱皮上沾着新鲜血渍,隐约透出几缕银亮毛发。 黑老汉咧嘴一笑: “说来还得多谢陈哥。那株青罗草,让我顺利突破到练气四层。这不,来坊市看看,有没有猎兽的活计。” 妖兽浑身都是宝。 能卖肉,能剖皮,能取血,能制器…… 对于低层修者而言,狩猎妖兽是一件高回报,亦然是高风险的事情。 而修者到练气中期后,灵力才足以支撑修者使用具有杀伤力的法术。 因而,通常只有练气中期的修者,才会考虑狩猎妖兽。 可云溪坊资源丰富,环境相对安宁,大部分修者都不愿意做这种刀口舔血的活计。 不是他们不敢拼搏,而是确确实实危险。 就比如现在的云溪坊中,专门狩妖的修者,年龄多在三十岁以下。 是一个年轻化的职业。 至于为什么没有年纪大的……那是因为他们还没活几年就死在妖兽嘴中。 哪怕再怎么经验娴熟的修者,都有马失前蹄的时候。 这次黑老汉有了收获,可下一次就不好讲了。 “大根,你是练气四层的体修,在坊市内大有作为!何苦做这刀尖舔血的买卖。” 陈业对黑老汉的观感不错,他揉着酸胀肩头,忍不住劝道。 黑老汉抹了把额角热汗,虎口处新添的爪痕还在渗血,抹得一脸血水。 他视若罔闻,神色平静: “陈哥,你知道吗?云溪坊的城墙建筑,当初都有我爹的一份血汗,他是为了修筑云溪坊而死。可我和娘,却还住在棚户区。位置再好的棚户区,也只是棚户区。” “从小我就明白,对于我这种低层修者而言,安安分分,那便永远困在低层。” 黑老汉看似憨实,骨子其实根本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人。 陈业听了,忍不住自嘲。 他虽有金手指,可归根到底还有着浓重的前世影子。 只想本本分分,踏踏实实地和家人一起幸福活下去。 来到这个世界上,他如今的家人便是两个徒儿。 当然,这不意味着他已经对相识数日的徒儿有了感情。 而是一个人在陌生的世道活着,还是太寂寞了…… 养两个小团子,还能排遣寂寞。 况且两个小团子未来还是一等一的大佬, 不趁现在抱大腿,以后再抱就迟了! “嗯,但切记要多加小心,你尚有老母在家。” 陈业念及李婆婆昔日对徒儿的照顾,忽而道, “你下了决心,我也不好拦你道途,但今后……若有机会,我会帮你照料下婆婆。” 黑老汉神情一怔,似乎意想不到。 他顿住脚步,深深对陈业一躬:“以前,是我误会陈哥了。” 陈业也没想到他随口的许诺,会引来黑老汉这么大的反应。 他只是认为,好人就该有好报。 既然自己力有能及,顺手替徒儿了结这段因果,自无不可。 “别别别,大根你身强力壮,哪里有我帮忙的机会。” 陈业连忙想扶起黑老汉,可身后的粮食晃晃悠悠,险些倒下。 黑老汉眼疾手快,又替陈业取下身后的背篓,背在身后: “哈哈,之前就见陈哥搬不动,本就是想着顺路帮陈哥捎回去。带两袋米也是带,那不如我一并带了!” 黑老汉身为体修,背这些粮食轻松写意。 陈业慌忙摸出十枚灵砂:“使不得使不得!哪能白使唤人,不瞒大根,起初我便寻思找力工帮忙,这十枚灵砂就充作报酬了。” 坊市中,若力工本就要出城,十枚灵砂算得上公道价了。 黑老汉铜铃眼瞪得滚圆: “陈哥这是臊我呢?街坊邻居搭把手的事。” 话虽这么说,布满老茧的手掌却把灵砂攥得死紧。 陈业看在眼中,宽慰道: “哪能让你白白损耗气力?这世道,每一丝气力每一丝灵力,都是活下去的关键。” “那好!陈哥,我腿脚快,回家还要侍奉老母,先走一步了。” 黑老汉不再推辞,挥手与陈业一行人告别。 他步履如飞,踩着一路泥水,很快就从陈业的视线消失。 待出了城后。 黑老汉才狐疑地从怀中拿出灵砂,反复打量,确定是真的灵砂后,忍不住嘀咕起来: “这浑人,莫非真改了性?我当只是想诓我干白活。” 他忽然又想到陈业之前说的话。 迟疑了下,又将灵砂从钱袋内挑出,塞到单独的兜里。 …… 日头西斜时总算捱到窝棚区。 回来时,倒是没有看见张老道的影子,这老登不知又去哪里快活了。 一进门,陈业瘫在门板上直哼哼,两个小徒弟像脱了线的布偶,蜷缩在霉味刺鼻的草席上。 两个徒儿身子比陈业还虚, 她们虽然没有搬东西,但从来没有在外面走这么久。 光是走路,就够她们喝一壶了。 “真累啊……” 陈业手酸脚麻,扯开汗湿的衣襟,小腿肚突突直跳,他不停揉着小腿肚,才好受不少。 虚,太虚了! 黑老汉已经提前陈业一步,帮他把搬来的东西堆在屋内,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体修腿脚可真利落。 陈业感慨着,美滋滋地望着堆积在一块的各式物资,心中多了一分满足感。 他这人就是这样,要是家里没有足够的储备粮食,总觉得很不安心。 可很快,陈业心头一沉。 家里遭贼了! 他临走前,有意识地在家中留了一些记号,一旦有人翻动东西,就会破坏这些记号! 不会是黑老汉干的吧? 黑老汉提前来他家,有作案时间。 陈业很快否决了这个想法。 在原来的游戏剧情中,黑老汉夜里寻前身时,发现前身身死,都只是翻了尸体上的资源。 没有去翻家中东西,特意留给两个小丫头,给她们活命的机会。 由此可见,黑老汉人品还是有一定保障。 陈业来不及跟两个徒儿解释,拖着乏力的身子,匆忙在床底下的暗格翻找着。 他脸色一变。 前身留下的灵药膏,不翼而飞! 屋内唯一值钱的,就是这灵药膏。 虽用了不少,可残余药膏依旧价值不菲,值三块灵石! “师父?”知微似乎看出什么,轻声问了一句。 陈业扯起笑脸:“没事,师父找东西。” 这两个丫头太容易受惊,陈业暂时不打算让她们担心。 他快步来到杂货间,杂货间的门已经被打开。 杂货间内,翻动的痕迹就更明显了。 但好在没丢失任何东西,不过本来就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唯一值点钱的铁剑仍在,只是剑柄缠着的破布被翻了个面。 那人不知是瞧不上,还是觉得太显眼,没有偷走。 “该死,真该死啊!” 陈业脸色狰狞,这些天他就出了这一次门。 结果就是这出门的功夫,家里就进贼了! 第18章:谁是最辛苦的人?(求追读!) 他太知道棚户区的规矩了, 昨日能摸进来顺走药膏,明日就敢踩着炕头抹脖子。 这里的人活得跟野狗似的,闻着丁点油腥味都能红了眼。 这群烂人本就不是安心过日子的主儿。 没钱了,可不就去别人家偷! 但让陈业起疑的是, 前身的烂名声在附近都是出了名的,屋子破得都不能住人,一穷二白。 谁会闲着没事来这种混吃等死的修者家中偷东西? 一是家中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二则是前身高低是个练气四层的修者,万一被发现了,那便等同于结下死仇。 没偷到什么钱,还平白得罪了一个练气四层的修者,得不偿失。 “是张老道?” 陈业指腹摩挲着铁剑剑柄,剑柄缠布上沾着的烟灰簌簌落下。 张老道无烟不欢,无时无刻都叼着他那烟斗。 偷东西时还不忘抽烟,听起来很离谱。 可若是张老道这种烂人,就有些合理。 此外, 他恰好得罪了张老道,而且张老道一直亲眼目睹陈业的改变。 那老登,指不定以为陈业得了什么奇遇呢。 俗话说,有一就有二。 这次张老道没找到他猜测中的奇遇,定然不会甘心! 陈业默默攥紧刮骨鞭,目中掠过一抹狠厉。 他只想过安稳的生活,但也明白,在修真界中,最难得的就是安稳…… 陈业从怀中将两本簿册放在桌上,清点着灵石。 银鳞花给他带来不薄的收益,进账了十八块灵石。 哪怕今天在坊市花了不少,但剩余的灵石依旧比先前多得多。 一共有十五块灵石二十三灵砂! 灵石碰撞在一起叮当作响, 陈业听着这悦耳的声音,连续几个深呼吸,脸色才平静下去。 还是不要让两个小丫头担心了…… 无论徒儿对他是什么看法,自己终究是一家之主,不能率先慌乱。 如此想着,他走出杂货间。 两个女娃还没休息一会,就像小蜜蜂勤奋的忙碌起来。 知微吃力地背着粮食,在厨房内摆放得整整齐齐。 而青君蹲在灶后添柴,灶膛里塞着晒干的茅草,火苗舔着铁锅发出噼啪声。 白毛团子小脸被映得通红: “师父,青君等下就做饭!” 这小丫头还当真了? 陈业随手拉来一个小板凳,放到灶前。 又在小女娃紧张的目光中,一把提起小女娃,让她站在板凳上。 白毛团子手足无措地站在板凳上,怯生生地捏着手指: “师……师父?” 陈业示以温和一笑:“师父就等着青君的手艺,让师父帮你添火。” 他坐在灶后,帮小女娃添着柴。 小女娃个子矮矮,还得踩在板凳上才能吃力的挥动锅铲。 但陈业却心安理得地看着小丫头哼哧哼哧地炒着菜。 他认为,话既然说出口,尽量还是要落实,不能随意改口。 日积月累,才能慢慢在她们心中建立起可靠的形象。 “师父,牛肉要切多大?” 青君两只小手一同握着菜刀刀柄,对案板上的牛肉犯起了难。 她犹豫半响,还是小声地问着陈业。 “像你拳头大小。”陈业一肚子坏水。 小女娃闻言,认真地比着小拳头。 这么大吗…… 渐渐的,青君似乎胆子也变大了。 时不时就问上一句: “师父,要加什么香料?” “师父,需不需要放盐呀?” “师父……” 起初,陈业还能耐心回答。 可他不回答还好,一回答,小女娃就似有了底气,源源不绝问着陈业。 可偏偏陈业又不好沉默,只要沉默,青君就会以为惹得自己烦躁从而不安…… 直到最后,陈业满脑子都是小徒儿稚嫩的童音。 就连准备吃饭的时候,他耳朵边好像还回荡着青君的疑问。 此时, 屋内已经被大徒儿收拾的整整齐齐,客厅内还摆好了陈业刚买的折叠桌椅。 勉强是有一丝家的味道。 知微正跪在陈业床上,一丝不苟地帮陈业换着新被褥。 她的唇瓣略薄,额发遮住大半眼眸,偶尔流露出的眸光平静至极。 对厨房的喧闹充耳不闻,只是自顾自做自己的事情。 黑毛团子年龄尚小,但已经带着天然的疏离与冷漠。 不愧是未来不食人间烟火,高高在上的忘情神女…… 顺手的事嘛。 如此想着,陈业的手开始不听使唤。 “师父!” 知微清冷的声线又一次惊慌起来。 陈业一惊,不知何时,大女娃已经被他提了起来,她怀中还抱着干净的被子,正僵硬地仰着小脸看他。 咳咳…… 顺手的事嘛。 年龄这么小,干嘛要冷冷淡淡的? 他可不想自己的徒儿未来是那个冷血神女。 陈业决心用师父的爱来融化冰冷的黑毛团子。 “知微也辛苦了。” 陈业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伸手拿走大女娃抱着的被子。 别说,大丫头抱的挺紧。 陈业抓着被褥想要抽出,大女娃下意识两手两脚一起抱住被子。 仰着小脸,倔强地看着他。 细碎额发洒在她漆黑的瞳孔间,流露出一种生人勿进的冰冷。 小说中,惯常出现的冰山仙子,大抵便是这样的气质了吧? 陈业眨了眨眼, 可眼前分明是一个瘦巴巴的黑发女娃。 “乖,听师父话。” 听着男人哄青君的语气,黑毛团子的眸中难得带上一丝羞恼。 陈业继续我行我素,费了一番力气,才将被子“夺走”。 拎着黑毛团子来到餐桌边,自来熟地将她按在腿上。 大女娃背脊挺的笔直,小手放在膝盖上,浑身僵硬。 额发下的眸子频繁眨动着, 好半响才意识到,师父是要喂她吃饭?? “……” 黑毛团子难得开始后悔起来,早知道,那一天就乖乖去吃饭了。 导致陈业以为,他不喂自己就不吃吗? 但事到如今,她都已经坐在陈业腿上, “自己会乖乖主动吃饭”这种话已经说不出口了! 下次,下次一定提前说明! 忙碌的白毛团子撒着脚丫,在厨房和客厅间来回奔波。 将她烧的饭菜都端到桌上,小脸上破天荒地带着笑意。 嘿嘿……好像烧饭还挺有意思的? 青君很有成就感,她擦着汗津津的额头,累地直吐气。 小女娃不经意地瞥过目光,忽然一呆。 师父和师姐…… 就, 已经坐在桌上等着吃饭了? 青君不敢浪费师父的时间,又连忙爬到椅子上。 偷偷打量着对面的师姐。 师姐看起来很紧张呀, 以前青君觉得师姐很高大,挡在自己面前,似乎就能挡下一切危险。 可当师姐被师父抱着的时候,她又发现师姐其实很小一只。 被抱着的时候,脚丫子都够不着地! 姐姐紧张地并紧膝盖,可她的腿好细! 并在一起时,师父腿上还有大半空间,都能再坐一个青君了! 姐姐真倒霉,又被师父抱了…… 小青君庆幸的想着,她可讨厌和师父接触了! 可看着师父不停投喂师姐。 她忽然扒紧碗沿,闷闷吃着。 明明…… 自己才是辛苦烧饭的那个徒弟…… 第19章 :习练功法! “青君,手艺不错!”陈业笑眯眯地夸道。 小女娃慌张地放下碗筷,小脸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小手无处安放,都不敢继续吃饭了。 陈业扶额:“你继续吃你的,师父就是单纯夸你一句。” 闻声,小女娃默默缓了一口气。 重新扒拉着比她脸蛋还大的瓷碗吃了起来。 青君的手艺确实出乎陈业的预料。 不好,但也不差。 但她只是一个小女娃,第一次烧饭就能有模有样,已经难得可贵。 要知道,她基本对下厨一点都不了解,当时做一步就要问陈业一嘴。 “不愧是以后的灭世妖女,青君从小就是个聪慧的孩子。” 陈业心中感慨,轻轻抱着大女娃,不停投喂着。 听着两个女娃细细的咀嚼声,浅浅的呼吸声。 陈业感觉到一种奇怪的安心感。 而怀中稚嫩的身子,又提醒着他, 他抱着的大女娃,是一个切切实实的生命,是一个可怜得惹人怜惜的黑毛团子。 而非虚无缥缈的游戏数据, 更不是游戏动画中,冷漠俯瞰众生的神女。 今天青君的胃口似乎比较小, 小脸埋在大瓷碗中,哼哧哼哧地吃了几口。 就默默爬下椅子,闷头去洗厨具去了。 “师父,饱了。” 黑毛团子忽然低声道,同时抿住唇瓣,不肯再吃。 她不怎么习惯和陈业说话, 哪怕早就吃饱了,她也不敢说话。 可再不提醒他,肚子就要撑破了! 原来,饿了会让人难受,饱了也会让人难受啊…… 曾经知微一直以为,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吃饱。 陈业瞥了眼大女娃圆滚滚的肚子,搁下碗筷。 自来熟地拿着手帕帮她擦着小嘴。 好似在照顾小宝宝一样…… 知微不适应地偏过头去,却始终难逃陈业的大手。 这段吃饭时间对她来说,可谓煎熬到了极点,说度日如年都不为过。 好不容易待陈业擦好后, 大女娃就迫不及待地从他腿上跳下来。 逃也似地去厨房内帮青君洗碗。 “嗯?怎么感觉大丫头在躲着我,莫非……还不够温柔吗?” 陈业蹙起眉心。 不过,知微这丫头是真冷淡啊。 他和青君相处数日,已经渐渐熟络起来,平时也能说得上话。 倒是知微,陈业和她的关系寸步未进。 陈业有时候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人了? 青君这样天真活泼的小女娃,怎么可能是灭世妖女。 倒不如说,知微反而更有妖女的潜力…… 陈业摇了摇头,不再胡思乱想。 “那都是几百年后的事情了,或许是以后的颠沛流离,才让青君这么乖巧的孩子变成妖女。” “哼!再怎么冷淡的女娃,迟早会被为师的热情融化!” “砰砰砰!”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奇怪,谁会主动找我?” 他放下刚端起的碗,手掌搭在刮骨鞭上,谨慎地靠近木门。 透过木门缝隙,能看见门外站着的,是一位年轻的女修。 年龄大概在二十出头,五官秀美,神色不耐。 她穿着天青色道袍,胸口鼓鼓囊囊的。 背负法剑,腰带还挂着一枚玉佩,上刻灵隐二字。 这是灵隐宗外门弟子! 陈业忐忑开门, 女修也不打招呼,伸着脖子朝里面张望几眼,没有发现异常后,才道: “我乃云溪坊驻守弟子李秋云,例行调查。近日,有两个魔修流窜而来,阁下若是知悉情报,烦请上报。否则视为同伙,一律打杀!” 陈业掌心汗水直冒,忙不迭地点头:“明白!” “明白就好。魔修危险,癫狂易怒,望阁下好自为之,莫要误入歧途!” 李秋云都懒得进陈家进一步探查,随意在手中册上勾画几笔,又匆匆赶往下一家。 陈业偷瞄了一眼,那册子上满是人名,偶尔有些人名被红线划去。 应该是只是对棚户区散修的简单统计。 目送驻守弟子离去,陈业关上门。 “敷衍,这能抓到魔修才见了鬼了。但这弟子虽模样年轻,修为料想不错。否则怎敢独身一人来棚户区?那些浑人,色迷心窍可顾不上你是不是宗门弟子。” 陈业默默吐槽,但也忍不住咂舌。 这宗门弟子就是不一样,年轻貌美,身材姣好…… 呸呸呸。 陈业连忙甩了甩脑袋,才将脑海中女修鼓鼓囊囊的胸怀甩走。 体内隐隐有一股燥火。 这具身体到了四十多岁还是雏男,一朝神智清醒,便无法忽视来自肉体的诉求。 陈业洗了把脸,和水面上穷困潦倒的男人对视一眼, 他莫名心烦意乱,随手打乱倒影。 做完这一切,陈业坐回椅子上,继续吃着白米饭。 干巴巴的米饭吃到嘴中一点滋味都没有。 他又夹了块牛肉。 牛肉切的很大,就比青君的小拳头小一点。 吃在口中,还是味同嚼蜡。 那丫头,明明放了不少盐的…… “师父,刚刚是谁来了?”青君从厨房探出半个脑袋,长长的睫毛颤动着,惴惴不安。 “不是来买你们的,是坊市驻守弟子。” 陈业胡乱扒拉几口,没好气白了小女娃一眼,又忽然道, “青君,想不想要个师娘?呸呸呸,当师父没说。” “哦……” 青君缩回脑袋,但心中却认真的思考起来。 要是来个好心肠的师娘,似乎也不错? 不行,那这样好人就要被师父欺负了! 可要是来个坏师娘,她和姐姐就要被两个人欺负了! 所以,师娘什么的,还是不要的好! 洗着碗筷的知微竖起耳朵,默默听着。 嗯…… 她倒是想要师娘,这样陈业就懒得喂她了! 黑毛团子眸中掠过恼意,恨恨地给抹布拧着水,用力地擦着锅。 她是小娃娃! 但不是小宝宝! 有手有脚!不需要人抱着喂! …… “温饱思淫欲,古人诚不欺我。陈业啊陈业,怎的刚扎下根就寻思找老婆了?起码等练气后期吧……” “不就是当了六十多年的雏男吗?你至于么!” 陈业重回杂货间,翻起买来的庚金诀。 五行之中,金锋锐肃杀,主攻伐。 杀伐之凌厉,在五行之中一枝独秀。 而庚金诀,主修一口庚金气。 以金炁凝气,凭气之锋芒破万法。 小册子前半本书,绘制着庚金气化为千般兵器攻伐,威势不凡。 陈业看得津津有味,一张图一张图仔细记忆着。 可连续翻了好几页后,他眉头越蹙越深。 这些图就是寻常绘画,记住又有什么用? 靠! 陈业后知后觉的意识到, 这些图画就是充数的,没有丝毫用处! 陈业直接翻到后半部,记载着法诀的纸页只有寥寥数张,但字字精要。 他嘴角抽搐。 难怪那摊主任凭他翻看法诀前半部分的图画,合着就是特意多画这几页糊弄人的…… 不巧的是,还真把他糊弄住了。 “气走少阳,锋藏百会......” 他低声念着口诀,试着调动丹田内稀薄的灵力。 如烟般的灵力聚拢凝缩,化为一点黯淡的金色。 陈业脸上刚露出一丝喜意,经脉突然传来刀割般的刺痛,疼得他手一抖。 这缕金芒顿时消失不见。 “庚金气锋锐肃杀,藏于经脉,一着不慎,反倒容易误伤自己。” “炼此法,几乎等于自虐。” 寂静的杂货间内,一盏油灯忽明忽暗。 月色自缝隙钻出,陈业眸中流露几分狠意。 第20章 :徒儿的秘密 三天后。 昏暗的杂货间内, 油灯芯子爆出细碎火花,照亮了墙上密密麻麻的刻痕。 每道刻痕都如利刃划开,干净利落。 这些刻痕,深浅交错。 有的堪堪只是在青砖上留下了一道白印。 有的则深深嵌入。 “嗤——” 一缕金芒从指尖溢出,在距墙壁半寸处溃散成星点。 陈业盯着被庚金气划出深浅沟壑的墙面,最深的裂口已能塞进半枚铜钱。 他活动着酸胀的右臂,全身经脉被金系灵力蹂躏得疼痛难耐,如同千刀万剐。 “该死,区区低阶法术,整的和苍蜣登阶似的。” 陈业眼中血丝密集,眼下青黑,憔悴万分。 正常情况,陈业难以狠心自虐式习练术法。 但家里遭贼的事情,却让他醍醐灌顶——这个世道,很乱! 虽然他早就明白这一点,可只有当事情真的发生在自己头上,才能深切感受到缺乏秩序的不安定。 “再怎么疼,总比死了好!” “再来!” 他咬紧后槽牙掐诀,手指早已被割的鲜血淋漓,干涸在掌纹中。 这次金芒凝成寸许长的气刃,缭绕在指尖盘旋。 下一刻, 骤然钉向青砖! “嗤!” 青砖上,破开一道食指大小的口子。 阳光从墙壁中溢出,裹挟着泥土的芬芳和浓重的湿气。 【庚金诀大成:1/200】 陈业神情一松,他迫不及待凑到砖口上,不停地呼吸着屋外清凉的空气。 在屋里闷了三天,快给他憋死了! 陈业望着指尖未散尽的金芒,忽然咧开干裂的嘴唇笑出声。 昼夜习练三天,总算将庚金诀修炼至大成! 换成寻常修者,起码得苦修数年! 但威力么, 则让陈业大失所望。 庚金诀,是低阶五行法术最常见的术法之一,威力平平。 只是相对于其他同阶法术而言,拥有一定杀伤力。 据传有的灵植师,习练庚金诀只是为了除虫。 很好上手,施展起来也方便。 但想以庚金气凝练种种兵器攻伐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这就是一道小气刃。 大成的庚金诀,勉强能在十步内保持杀伤力和准头。 想要百步千步取人首级,怕是圆满都做不到。 “贪心不足蛇吞象,就是本三灵石的低阶法术,能有多大威力?” 陈业释然一笑,重振信心。 况且,在面板中,就连圆满都只是开始! 除此之外,陈业能明显感知到, 在法术到了大成后,单纯的施展,能增长的熟练度微乎其微。 还是那句话,纸上得来终觉浅。 要想更快提高熟练度,还是需要不断实践。 正如之前治疗银鳞花时,能快速提高灵植三术的熟练度。 陈业竖起中指,指尖再次缭绕着一弯淡金气刃: “呵呵,卖家秀和买家秀是吧。这玩意无非就是一道凝练着金系灵力的气刃。” “不过,大成的庚金诀,十步之内取人性命,不成问题。” 他心念一动,唤出面板。 【姓名:陈业】 【寿元:40/72】 【灵根:金木水火土】 【境界:练气四层】 【功法:长青功大成:40/200;重身法入门:7/10】 【技能:去疾刀诀圆满:100/400;刮骨鞭小成:30/100;厨艺大成:15/200;催生法小成:60/100,云雨术小成:60/100;庚金诀大成:1/200】 除了庚金诀外,他还简单习练了重身法。 但重身法本就是靠日积月累进步,很难如庚金诀这种法术通过突击练习的方式,快速提高熟练度。 因而,并未取得多大突破。 可陈业对重身法的期望远比庚金诀要高。 原因很简单, 只要负重,他就能无时无刻增长重身法的熟练度! 这两天,他只是枯坐在杂货间习练庚金诀,重身法的熟练度都涨了七点! 日积月累下,迟早会给他一个惊喜。 念此,陈业弯下腰,在桌下杂货中摸索出一条草绳,将近三十斤重的铁剑捆在背上。 生锈的剑鞘蹭过后颈,激得他打了个寒颤: “好冰……这天气越来越冷了。” 陈业活动了下手脚,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 原先他总觉得双腿沉重,迈不动步。 但自重身法入门后,他的腿脚似乎轻快了几分。 【重身法,熟练度+1】 “不错!”陈业满意点头。 既能增长重身法熟练度,又能多一件兵器。 只是迈步时铁剑总是不停拍着他臀部…… 这样走出去,岂不是惹人笑话? 陈业手忙脚乱解下草绳,将铁剑背在斜身后,再将草绳扎的紧实。 这才没有继续出洋相。 他摸了摸腰间的刮骨鞭。 说来,前身买这个一阶下品法器,并不是为了护身,而是为了打徒儿的…… 就连刮骨鞭法,都只是熟能生巧下掌控的技巧,不属于法术,在凡人武艺范畴内。 只是能在不伤人性命的前提下,造成更多的痛楚。 所以他才没有专注习练刮骨鞭。 陈业叹息一声, 他不怨徒儿一直对他抱有警惕性,她们所承受的苦难,远非陈业所能想象。 甚至,他有些不可思议。 青君受了如此多的摧残,可性格依旧活泼开朗,很好接近。 按照理说,像知微那样冷冰冰地好似出现心理障碍才正常…… “但对自己而言,青君没有出现心理问题,应该是一件好事吧?” 陈业忽然有种不安,他摇摇头,大步踏出闭关三天的杂货间。 …… “下雪啦!姐姐!” 青君手肘撑在窗沿边,小脚丫在墙蹬了好几下,好不容易才把自己挂在窗下。 她探出毛茸茸的脑袋,好奇地打量着外面的风景。 窗外。 稀碎的雪花纷纷扬扬,风声簌簌,树荫摇曳。 倒映在女孩清澈的瞳孔中。 她兴奋而又激动。 “什么!” 黑发女孩腿脚一软,快步搬来一个板凳,踩在板凳上张望着外面的雪雨。 本就苍白的小脸白的几乎透明,灰暗而绝望,她哆嗦着唇瓣: “怎么……怎么又下雪了!” 下雪,意味着天气变冷。 是她和青君一年之中最恐惧的时候。 有一年冬天,若不是李婆婆塞给她们一颗火石,她和青君险些冷死在家中。 青君听出姐姐语气的绝望,歪着小脸,不明所以:“姐姐,下雪了咱们可以堆雪人,打雪仗呀!” 小女娃的开心溢于言表。 这是她难得的娱乐活动。 可大女娃却怔怔地看着妹妹笑颜,额发下的眸子,氤氲着水雾。 她抱紧白毛团子:“都怪姐姐,都是姐姐没保护好青君……” “姐姐?” 小女娃不明所以,小脚丫费力的探到板凳。 哼哧一声,踩在板凳上,安静地抱着姐姐: “没事啦,师父现在不会欺负青君!” 她小脸贴在姐姐单薄的身子上,听着姐姐激烈的心跳。 好奇怪…… 姐姐一向很冷静,可这几天却总是会哭呢,哭的次数比青君还多。 “不!都是姐姐的错,明明等妙丹阁炼丹的时候,就能想办法得到毒药……” 黑毛团子咬着唇瓣,痛恨万分。 偏偏是这个时候,陈业将她带了回来! 白毛团子从姐姐怀中钻出脑袋,迷糊地眨巴着眼睛:“诶?毒药?是这个吗?” 她在内衬中摸出一个油纸包。 “这不是包桂花糕的油纸包吗?”知微愣着接过。 她打开一看,里面竟然裹着一坨膏药,散着清香。 这一刻,黑发女孩眼前一黑,心脏砰砰直跳。 “又怎么了?嗯,下雪了?” 陈业推开杂货间门,便看见两个女娃踩在板凳上抱在一起。 一黑一白两个脑袋挨在一起。 她们身后,则是纷扬的小雪。 而女娃脚下的板凳嘎吱作响,陈业见了心头一紧。 “太危险了,这板凳不结实。” 陈业连忙张开手臂,将两个女娃一齐从板凳上抱下来。 不错,身子骨确实有劲了,能轻松抱下两个女娃。 他打量了几眼窗户, 应该是为了避免别人钻进来,屋内的窗户开的又小又高,导致两个徒儿想看雪都要搬凳子! 真得换个房子了。 这附近的环境太差…… 陈业摸着怀中的灵石,暗下决心。 他瞥见两个徒儿情绪低落,忽而一叹。 蹲下身,一手摸着一个徒儿脑袋:“以后的冬天,你们不会再挨冻了。” 他望向窗外稀碎的小雪,意志坚定。 不管天气如何,他都必须去野外试炼下法术,增加实战经验! 第21章:出门 寒风刺骨,雪花纷扬。 棚户区的小道,泥泞不堪,杂草丛生。 蓑衣汉子用草绳将铁剑捆在身后,腰间缠着长鞭,带着两个女娃在埋头走在风雪中。 “师父,我们去哪?”小女娃不知多少次问着汉子。 汉子呵出口白雾,温声道:“送你们去李婆婆家,暂待一会,师父出去有事情。” “哦~”小女娃牵紧大女娃的手儿。 慢慢走了十几分钟后。 汉子带着两个女娃,来到一处人家小院中。 他提着一捆腊肉,敲响院门:“婆婆,大根,有人在吗?” 院门没关严实,刚一敲就将门敲开。 “汪汪汪!” 一道黑影从门后扑来,吓得陈业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 他踉跄一步,连忙张开双手护在徒儿身边。 好大一条黑狗! 足有半人高! 皮发油光发亮,肌肉健硕,正冲着陈业龇牙咧嘴,哈着热气。 陈业何时直面过这种凶犬? 他前世只是个普通人,腿都有些发软。 可身后徒儿的小身板,但凡被黑狗咬了一口,半条命就没了! “滚!” 陈业将徒儿护得严实,连吐几口气。 指尖缭绕着轻飘飘的庚金气芒,心中才多了一分胆气。 黑狗弓着腰,疯狂犬吠着,人性化地出现一丝忌惮。 这狗还挺聪明,知道庚金气芒对它有威胁。 “圆圆,是我!” 青君在陈业身后开心地挥着手,一点都不害怕。 黑狗在地上磨着爪子,尾巴冲两个女娃直摇。 但还在警惕着陈业,伏低身躯作势欲扑。 “圆圆?是李婆婆家养的狗?” 听到圆圆两个字,陈业才想起这是李婆婆家养的狗。 前身和圆圆还有过一段恩怨。 以前前身喝醉,见圆圆趴在路边睡觉,顺脚就踹了一脚。 然后一人一狗硬是在泥地上缠斗半天。 还是李婆婆听到自己狗惨叫不停,出来寻狗,这才制止了前身。 陈业仔细一看,圆圆尾巴光秃秃的。 这是被前身用去疾刀决刮的,导致它尾巴再也长不出毛来…… 看来前身也不纯是废物,喝醉肉搏还能压着圆圆打。 陈业哭笑不得。 正在做午饭的李婆婆听到狗子叫,连忙走出院子。 “圆圆,过来!” 老妇人唤了一声,圆圆听到主人的声音,这才停了下来,然后乖乖地站在李婆婆身边。 “你来我家作甚?两个娃娃被你带哪里去了?” 老妇人摸着狗头,恶狠狠地瞪着陈业。 心中一片悲凉。 自从这十几天没看见陈业她们的影子后,老妇人辗转难眠。 她已经肯定陈业卖了两个娃娃,不知去哪里享乐。 若是可以,李婆婆宁愿手头拮据,也愿意养下这两个娃娃。 她们吃苦耐劳,机灵聪慧,不可能成为负担! 可惜那浑人,是不可能白放她们走…… 而且自己还有个儿子在修行关键时刻,没那么多灵石满足陈业的胃口。 陈业脸上堆笑,他瞥了眼两个矮矮的徒儿。 她们站在篱笆下,李婆婆根本看不见。 于是蹲下身子,目光在两个徒儿来回转了一圈。 最后停留在一路沉默的黑毛团子, 就是你了,知微! 陈业不由分说,将大女娃抱起,还不忘在怀中颠了颠她的软软身子: “婆婆你看,知微她们都还在!” 知微脸上火烧似的热,这还是陈业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抱自己。 竟然……竟然还颠了颠! 她险些维持不住她一贯冰冷的气质。 大女娃纤细的腰肢挺得板正,拘谨地坐在陈业手臂上,她微咬着薄唇:“婆婆,好久不见。” “对了,还有青君!” 陈业用脚踢了踢青君的小屁股。 小女娃捂着屁股,幽怨地回头望了陈业一眼。 怯怯地站到李婆婆面前:“婆婆,青君没被师父卖掉!” 李婆婆脸上一喜,可看到两个女娃时,当场石化在原地。 这还是之前的两个女娃吗? 半月前的知微青君,就似一挂着破烂衣衫的骨头架。 可现在的她们穿着干净合身的厚实新衣裳,脚下踩着扎实布鞋。 身上干干净净的,精神饱满。 甚至还胖了一些! 这时,她还注意到一个细节。 陈业抱着知微的动作很温柔细心,而且刚刚圆圆吠叫时,陈业似乎是拦在她们身前。 李婆婆和陈业师徒相识也有三四年了,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他这么护着女娃。 要不是陈业在她印象中太糟糕,实打实的鬼师形象,否则倒还真有点像慈师。 陈业含蓄地笑了笑,很满意李婆婆的诧异。 这说明他的确把徒儿养的大变样了! “婆婆,你别担心。以前我确实混账,整天发酒疯。直到上一次死里逃生,我才幡然醒悟。” “不经历生死,不知生命可贵……希望婆婆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以前的冒犯。” 他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态度诚恳。 “你这是怎么了?真是活见鬼了!” 李婆婆狐疑地上下打量陈业。 陈业嘴中的死里逃生,她也有印象。 十天前,陈业调戏一名新来云溪坊的女修,被女修道侣打个半死。 要不是女修道侣不想刚来云溪坊就杀人,陈业说不准就被打死了。 这件事在附近的棚户区闹得沸沸扬扬,就连李婆婆都略有耳闻。 而两个女娃娃更是小脸呆萌。 师父(陈业)对李婆婆说要改过自新? 跟被人夺舍了似的…… 他以前没脸没皮,懒得在乎别人的看法,就逮着两个女娃取乐! 怎么现在,对谁都客客气气的? 陈业对李婆婆等人怀疑的心态早有心理准备。 可他总不好说,自己是穿越来的吧? 这话说出去,必然要被人怀疑是魔修,直接打杀了。 而且最关键的是, 他不止是蓝星的陈业,同时也是修真界的陈业。 他就是前身,前身就是他。 前身若不是被刺激打压得精神失常,以前也是一个上好的小伙子…… 陈业将自己的来意简单说了下: “婆婆,我等会要出门一趟,可前几天家里遭贼,不放心让两个徒儿在家中,你能不能帮我照看一下?” 说着,陈业将带来的腊肉挂在篱笆上。 李婆婆目光在陈业和腊肉上来回扫了一遍。 这浑人真是出了奇! 不仅会担心起徒弟的安全,还懂得给她送礼。 李婆婆不冷不热地点了点头:“青君和知微就交给我吧,在我这待着,可比你那破地方享福。这腊肉,我就收下了。” “该收的,多谢婆婆,今晚我就会回来。”陈业感激地点头哈腰。 李婆婆抱紧双臂,从鼻子中哼了一声,一点好脸色都不给陈业。 她不担心陈业生气,她一家人在云溪坊扎根了数十年,手中自然有压箱底的手段。 比如符箓等手段,不怕区区练气四层的修者。 陈业低头看向两个小人儿:“你们要乖乖听李婆婆的话,不要乱跑,不要调皮……” 他叮嘱了好一会,直到李婆婆不耐烦的打着哈欠,才讪讪停下来。 这阵子,两个徒儿被他养的很好。 小脸洗的干干净净的,白净细腻,五官底子很好,粉雕玉砌惹人喜爱。 这也是他不放心的原因之一。 以前青君脏兮兮的,都被张老道盯上了,现在这么可爱,更容易招人惦记。 临别前,陈业又朝知微手中塞了几枚灵砂: “要是在婆婆家想吃什么,可以用灵砂买哦,不要不好意思。” 风雪渐大,黑狗不停呜咽。 陈业收紧蓑衣,转身踏入漫天飞雪。 身后传来木门闭合的闷响,混着青君逗弄圆圆的嬉笑,渐次湮灭在呼啸北风中。 李婆婆看着陈业远去的背影,有些捉摸不透。 直到陈业的背影彻底消失,她这才一手牵着一只女娃的小手。 粗糙老手中,两只手儿纤细瘦弱。 “没被卖就好,婆婆给你们做好吃的!”李婆婆心疼不已。 知微同样在默默地望着师父的离去。 她将灵砂小心地放到内衬中的夹层,里面还有一颗莹润的灵石。 忽然,大女娃抿了抿唇。 “好吃的!” 青君眼睛一亮,没心没肺的傻笑着。 小女娃的心中,似乎就从来没有师姐那般复杂的情绪。 第22章 :三千大山 “三千大山”中的“三千”并非确数。 而是象征性的虚指,表示数量极多、不可穷尽。 三千大山横贯凌墟界,占据凌墟界三分之一的面积。 而灵隐宗,正坐落于三千大山附近,乃凌墟界燕国五大宗门之一。 于五十年前,发动开辟战争,在三千大山内开辟出云溪坊。 “听说大山深处,还蛰伏金丹、元婴这等级别的妖兽。” “云溪坊说是资源丰富,环境相对安稳,但这是建立在深入大山,外来修者少的前提下。一旦妖兽暴动,这里便是最凶险的地方。” 陈业踩在前人践踏而成的蜿蜒小路,路边随处可见陈年白骨,偶尔还能看见一两具腐烂尸体,他看得心里直打鼓。 前世,他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尸体! 尸体上残留着法术,刀剑的痕迹。 外围妖兽稀少,这些修者多是被人劫杀而死。 云溪坊附近,尚有灵隐宗维护秩序,可荒野四下无人,一切各凭本领了。 说来可笑,在三千大山中,妖兽的威胁反倒是其次,真正的威胁往往是狩妖修者。 远处,山势高大,峡谷深险。 群山连绵,远远望去,似层层青烟,连绵不绝。 衍生到群山之中的小路,杂草渐渐旺盛,淹没了小腿。 偶尔,杂草簌簌作响,不知是风吹,还是其下有动物游走。 陈业头皮发麻,这种未知感让他恐慌,生怕一不小心,踩到一条妖蛇。 可他明白,修真界只会越来越乱。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陈业咬咬牙,硬着头皮将铁剑解下。 如盲人寻路,用铁剑不断试探着面前的杂草。 再往深处走,茂盛的林木就遮住了陈业的视线,如同进入了原始森林。 不时有妖兽叫声,回荡在苍茫群山中。 似婴孩啼哭,又似黄鹂婉鸣。 忽东忽西,忽北忽南,忽近忽远。 不知方位,不知距离。 莽莽山林内,陈业步伐僵硬,举目四顾,入目皆是旺盛林木。 似乎下一刻,便有妖兽从丛林中跃出。 “不能再往前走。再走就要遇见妖兽,缺乏秩序,这外围的野兽足够试手。” 陈业谨慎停下脚步,不停擦着汗津津的手心。 …… 山风掠过枯枝,发出裂帛般的声响。 陈业蹲在榉木后,指尖凝着半寸长的庚金气。 三丈外有团灰影窜动,是只肥硕的岩兔正啃食苔藓。 “十步内有效……” 他蓑衣早被融雪浸透,之前劈砍墙壁时的凌厉此刻全化作迟疑。 活物会动,会逃,会垂死反扑,与呆板的墙壁不是一个概念。 而这,也正是陈业要来荒野中练手的原因之一。 灰兔突然立起前肢,粉红鼻尖抽动着转向左侧。 陈业神情一紧,顺势催动庚金气,锐芒擦过兔耳钉入岩壁,碎石飞溅吓得那畜生后腿猛蹬。 第二道金芒仓促出手,堪堪削下半截兔尾,雪地上顿时绽开几滴殷红。 “晦气!” 陈业啐了口唾沫,懊恼不已。 其实,自庚金诀到达大成后,他已经对这术法娴熟无比。 但刚刚一时紧张,不小心失去了准头。 否则,本可以将其一击毙命! 陈业正要起身追赶,忽听得东南方传来枯枝断裂声。 他立即伏低身子,躲藏在灌木丛里。 两个蒙面修士结伴而行,为首者腰间挂着滴血麻袋。 见到这一幕,陈业屏住呼吸,背脊霎时覆满冷汗。 “方才这附近有动静,空气中有血腥味。” 瘦高个抽动鼻翼,闻到岩兔的血液,目光在附近来回扫了圈。 “这附近修者本来就多,不要管了。” 挂着麻袋的修者踢开脚边冻硬的乌鸦尸体,脚步匆忙, “我们得赶快去东边沟壑守着,今日定要截住采冰魄草那伙外地人!” 两人见怪不怪,径直离去, 待气息远遁,陈业抖落满头松针,心有余悸。 “这次还是太冒失了,应该找个熟人陪同才安全些。” 他苦笑摇头,忽然发现那受伤的岩兔竟蜷在五步外的树洞里,瑟瑟发抖,红眼睛正盯着两个修者离去的方向。 这次陈业运转长青功调和经脉,庚金气凝若细针,精准洞穿兔眼。 他用草绳捆住兔脚,将岩兔挂到身后。 谨慎地换了一个位置,继续小心寻找着附近的活物练习庚金诀。 “咻!” “咻!” “咻!” 接下来,金色的气芒凝聚地更加迅捷,不停在这片林间收割着小动物的生命。 陈业惊奇的发现,熟练度的增长,不单单只是提升境界那么简单。 而是切切实实,在每一次施展中,不停给他灌输经验和感悟。 陈业玩得不亦乐乎。 起初还很紧张,担心会不会引来劫修。 可后面又陆续遇到三三两两的散修,彼此间也没有发生冲突,相安无事。 陈业这才知道之前他过度紧张了。 这附近的修者,基本都在云溪坊里讨生活,一般不会随意杀人。 尤其是此地还属于三千大山外围,来往修者多,不是无人之地。 况且,杀人同样不是一件易事,谁知道对方有什么手段? 就算费尽心思杀了对方,也未必能有所收获。 寻常修者在外,都不会随身携带家底,以免被人杀了还便宜对方。 日头西沉,雨雪渐盛。 不知有多少小动物丧命在陈业手中。 尽管练得上头,但陈业始终让灵力保持一半,边休息边练习,效率缓慢。 他大概估计了下,全盛灵力能让他施展十次庚金诀 “哗啦——” 一只小巧的蜂鸟振翅而飞,高速从林间穿梭而过。 掠过陈业头顶时,下一刻,一道金芒陡然洞穿它的身躯。 羽毛飞溅,蜂鸟颓然栽在地上,抽搐着流出一摊鲜血。 【庚金诀圆满:3/400】 苦练一天,总算圆满! 并且在不断的尝试中,陈业还发现,虽说在实践中得到的熟练度稍微高些,可付出的时间成本同样更高。 而自庚金诀圆满后, 他已经可以灵活自如在指尖盘旋庚金气,无时无刻都可以提高熟练度。 “在外边练习的风险太大,还得费心思去寻找动物。我宁愿稳健点,自己慢慢练。两者差别其实也不是很大。” “主要还是灵力不足,又要留一定灵力以防万一……要是有足够的回气丹,那就直接爽练等级了!” 陈业无奈,一颗回气丹一块灵石,他实在是吃不起。 在修真界中,金钱的地位同样不容小觑。 他凝视指尖的金芒,颜色从淡金色转变金色,更加锋锐。 能在三十米内,都具有一定杀伤力,洞穿树干,不在话下! 这个距离不容小觑。 在前世,经过训练的,使用手枪射击30米外的目标,准确率都不会超过30%。 圆满级别的庚金诀,相当于陈业此刻有了一把百发百中的手枪! 不说杀人,但自保绰绰有余。 山风裹着碎雪掠过陈业的脸颊, 三千大山的模糊轮廓在雪雾中若隐若现,像匍匐的巨兽露出森白獠牙。 “天要黑了,得赶紧离开。这鬼天气,冷的离谱啊……” 他呵出的白雾瞬间凝结蓑衣领口,集市买的六合靴此刻浸透雪水,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趾缝间冰碴的摩擦。 陈业活络了下快被冻僵的肉体,他紧了紧背上死兔,脚步比来时更沉三分。 第23章 :过往—雪夜 【重身法小成:23/100】 一天的奔波,早就让重身法突破进小成! 他反手按了按背肌,较清晨时已经厚实几分。 肩胛骨不再如两片快散架的犁铧,倒是像模像样地支棱起来。 这具腐朽不堪的肉身,竟在短短一天内,就生出了筋肉轮廓! 山风掠过松林,卷来几缕血腥味。 陈业下意识攥住剑柄,远处有团雪地上有团灰影在抽搐,是只被灰狼开膛的幼鹿。 灰狼似有所觉,绿油油的眼睛回头看了自己一眼,狼嘴鲜血淋漓。 这只灰狼,比李婆婆家养的圆圆还大上一圈,更显狰狞! 若是一天前的自己,此刻该腿肚打颤了。 “咻!” 庚金气破空时带起尖啸,灰狼惊跳而起,却顷刻间被庚金气削去半个脑壳,血泊染红雪地。 陈业血液隐隐加快,兴奋地捏紧拳头。 圆满的庚金诀,已经能将这种中型动物一击毙命! “轰!” 远处山坳突然炸开火光,隐约传来法器碰撞声。 东边卷起密密麻麻的黑影,凝目看去,却是无数惊鸟四散逃逸。 再看惊鸟起处,声势不凡的法术对撞轰鸣,如烟火炸开。 这等动静,怕是练气后期的修者出手! “先前两个蒙面修者,便是急匆匆冲着东边而去。那边迟迟未有动静,结果现在才火拼?” “城门失火,可别殃及我这条池鱼。” 陈业顿时心一沉,连忙加快脚步,几乎是跑着赶回家。 生怕撞见他们火拼。 但越是担心什么,越会发生什么。 四方山林间,窜出十数道影子,向着东边疾射而去。 迅如奔雷,动作矫健,都是常年搏杀的练气中期修者。 “快!那石镜会的人果然混进去了!” “这帮人太不守规矩了,视我玉蜥会如无物!” 他们彼此交谈着,三言两语间。 陈业大概明白发生什么事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尤其是在争勇好斗的修真界中,出现帮会太过寻常。 石镜会,是外地散修在云溪坊抱团取暖形成的帮会。 而玉蜥会,则是云溪坊本土部分狩妖修者的帮会。 两者之间,常发生摩擦。 最近,玉蜥会的人在三千大山内发现一处山谷,里面有不少灵药。 但不慎消息外流,被石镜会的人得知。 石镜会趁夜偷了不少灵药,得了好处之后,这次又故技重施。 听得陈业都快打破对修真界的滤镜了。 他本以为两个帮会,应该实打实地打一场争夺灵药所属权。 却不料竟然是趁夜偷盗,偷了就跑! 但这一切,都和他无关! 有了熟练度面板,陈业只想安安心心和徒儿一起平静生活。 陈业背起灰狼,谨慎地远离这伙人。 …… 一年前的雪夜,如今晚一般无二。 大雪掩埋了棚户区的肮脏。 视线中,只有朦胧的雪花,不见建筑。 唯有手心中的蜡烛,散发着黯淡的光芒。 她双手捧着蜡烛,跪在地上。 泪水在脸颊上凝结成冰晶。 破屋门户洞开,寒风卷着草屑掠过狼藉一片的屋子。 “嗝——” 暴风雪中,男人踉跄地从雪中撞出来。 拎着酒壶,脸上有醉酒后的跎红。 “知微,真乖。” 男人在门口跺了跺脚,将鞋底的泥水在雪地上蹭去,醉醺醺地看向她。 她浑然不觉,僵硬地跪在地上。 “睡着了?” 男人语气有莫名其妙的担忧,突然揪住她生满冻疮的耳垂狠命一拧。 “师父,青...青君呢?” 嘶哑的哭腔从她龟裂的唇间溢出。 “青君?” 男人饶有兴趣的一笑,他指着门口, “去对面的桂树上,摘一片叶子给为师。” 说罢烂醉如泥倒在土炕,酒液顺着嘴角浸湿了草席。 她听完,晃荡地从地上站起来。 不要命的朝雪雨中奔去。 寒风几乎要将她瘦弱矮小的身子吹到空中。 可对师妹的感情,让她奋力穿过雪雨,在泥泞的雪路另一边,摘出一片叶子。 “师父……”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男人眼也不睁,厉喝一声: “站住!别把家踩脏了。” 知微麻木地学着男人的动作,在门口雪地中跺着脚。 或许是因为浑身冻僵,她的身体已经丧失知觉。 就连两条腿都好像不是自己的。 但,这也是一件好事。 至少她不会感到寒冷。 “师父,叶子,摘来了。” 她眼前黑漆漆的,就连男人脸上的表情都看不真切。 但,他一定在狞笑: “唉,还没发现师父的用意吗?再摘一片。” 用意? 难道,青君就在去桂树的路上? 她意识都快要丧失,拼命地朝回赶去。 可路上分明什么都没有。 她再一次摘了片叶子,这一次不用男人说。 她便熟练的跺脚跺去污泥,恭敬地递到男人手上。 “再去……” 听到这话,她竟然没有感到意外。 就这样,不知道多少次后。 当她再一次将树叶递到男人手上时,他却幽幽一叹: “知微,你没发现吗?” “那就看看,你的鞋底。” 鞋底…… 她愣愣地看着自己那破烂草鞋。 鞋底沾着被血色染红的雪,以及几根……凌乱的白发。 她,找到青君了。 门口泥泞的雪地中,一缕鲜血,正妖异的盛开着。 …… 从此,青君就变了个人,变得天真无邪。 同龄的女孩可以天真无邪。 可青君不可以。 知微抱着双膝,默默望着院子外的漫天风雪。 死寂地没有波澜的瞳孔,凝视着黑夜。 瞳孔倒映出蓑衣男人的身影,他背着灰狼,提着一只兔子在风雪中出现。 他脸色红润,正如曾经醉酒后一般。 “知微!师父回来了!” 陈业冲着大徒儿挥着手,笑容满面。 见到大徒儿在这么冷的天气,还在门口等他。 陈业心中有说不出的感动。 “师父。” 不知道是不是陈业的错觉,大女娃的声音冰冷了几分。 但俗话说的好。 观其言不如观其行,别管她的声音多么冷。 既然徒儿在外边倚门盼归,这就说明了他过去几天的努力是有效果的! 陈业心疼地看着她冻红的小脸: “外面这么冷,怎么不进屋子里去?” 大徒儿额发后的眸子,似乎定定地看了他一眼: “师父,知微命硬,不怕冷。” “傻孩子,哪有人不怕冷的。” 陈业想牵起她的小手,但徒儿却默不作声地缩了缩。 他本想和以前一样,强行地去牵她的小手。 可想了想,还是作罢。 之前是知微不肯吃饭,他才逼不得已强行去喂。 若无必要,还是不要违背知微意愿,慢慢来吧…… 第24章 :知微的体质 陈业推开李婆婆家吱呀作响的木门,蓑衣上的积雪簌簌抖落在门槛上。 屋内,温暖如春。 炉膛里劈啪作响的松枝烘着暖意,屋内蒸腾的热气扑面而来,将睫毛上的冰晶融成水雾。 “圆圆,不准跑!” 青君正骑在黑狗背上揪它耳朵,见师父挂满冰棱,背后还挂着一具狼尸,吓得从狗背上滚下来。 小女娃手忙脚乱地整理衣裳,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不见了。 “呜——”圆圆呜咽出声,咧着牙齿。 其乐融融的画面,一下子就被自己破坏了…… 前身,可真是人憎狗厌。 陈业正自嘲着,忽然瞅到圆圆的耳朵被揪得掉毛。 蹙眉道:“青君,和圆圆玩时,不要这么用力。激怒它可就不好了。” 他没看出来,小徒儿小小一只,下手竟然这么狠。 “青君知道了……”女娃捏着衣角,弱弱出声。 见小徒儿胆怯的模样,陈业怀疑是自己多疑了。 这孩子哪里有这个胆子。 或许只是圆圆在掉毛而已。 他将背着的灰狼拖进来,这畜生脑壳的冻血窟窿被火一烤,又在渗血,在地面拖出道暗红痕迹。 “你刚刚去三千大山猎狼去了?” 李婆婆听到动静,提着火钳从后厨走出。 老人神色诧异。 这烂酒鬼还有胆子去三千大山狩猎? 陈业将狼尸搁下:“前些日子承蒙婆婆照顾,这狼不值什么钱,聊表心意,劳婆婆费心,等下我带孩子们回了。” 狼尸太过笨重,他重身法虽然小成,但长时间还是扛不动。 不如顺水推舟做个人情。 李婆婆浑浊的眼珠不住打量着陈业:“你这混蛋还真是浪子回头不成?” 她火钳戳进狼尸下颌,挑开森森白牙。 这是在三千大山中常见的灰风狼,在坊市中一整只可以卖掉五十灵砂。 老人转身从藤筐深处拽出两团灰扑扑的物事,发硬的毛料在火光里浮起一层银霜, “去年剥的皮子,针脚粗了些,总比布衣强!给丫头套上吧,不占你的便宜!” 陈业一看,这是用兔毛制作的袄子和围脖。 应该是李婆婆亲手做的,她平常在家,就是靠鞣制兽皮,制作衣裳赚点灵砂。 陈业脸色一喜,道谢后就忙不迭地给徒儿披上,围脖系得严严实实的。 没一会儿,两个女娃就被裹成鼓鼓囊囊的团球,只露出两双晶亮的眼睛。 萌得陈业心都快化了,他忍不住捏了捏青君的琼鼻: “和婆婆说再见。” 青君撇了撇藏在围脖内的小嘴,脆声道:“婆婆再见!” 知微没有犹豫,紧随其后:“婆婆再见。” 老妇人顿时忍不住露出一分笑意,连声道好。 就连看陈业的眼神,都越加柔和。 之前送狼尸,这个老妇人都没露出这样柔和的眼神。 师徒三人刚迈出门外, 北风便卷着雪片扑进来,瞬间吞没了师徒三人的轮廓。 …… 路上的积雪没到脚踝。 视线中全是纷飞的大雪。 陈业让两个徒儿走在前面,避免她们走丢。 他呼出的白气凝在胡梢,很快结出稀碎冰晶。 这方世界的冬天,气候严酷至此? 陈业暗暗咂舌。 在前身的模糊记忆中,似乎这几年冬天越发难过。 路程不长。 很快破屋便在雪幕中露出一角。 别说陈业,就连两个女娃都情不自禁地加快了脚步。 这个带给她们无数折磨的破屋。 在此时,却是风雪中唯一的庇护所。 而陈业隔壁的邻居,房门大开,屋内空荡荡的。 这些天,他就没见到过张老道的影子。 “这老头不会畏罪潜逃了吧……” 陈业嘀咕着,指尖缭绕着庚金气。 叮! 熟练度加一! 他心情好上些许,苦中作乐地在心中给面板配音。 灵药膏确实值几块灵石,但只是一笔小钱,掉了没事。 幸好当初徒儿不在屋内。 只要人没事就好! 家中没有李婆婆家的火炉,乍入门感觉比外边还要阴凉。 陈业故技重施,在屋中心挖了一个坑,重新点燃一堆柴火,熊熊的火光顿时驱散了阴凉。 青君蜷在板凳上,湿透的布鞋搁在火坑边烤着,蒸腾起缕缕白雾。 兔毛袄子搁在腿上, 她舒服地翘着白皙的小脚丫,很是享受。 陈业不由得在小徒儿的脚上多望了一眼。 她的脚白皙细腻,像一块柔滑的玉石,小巧可爱,只不过太过纤瘦。 但这个现象很奇怪。 青君以前穿着破草鞋,平日里也得不到充足的营养。 皮肤怎会生的这么好? 小女娃眼睛飞快瞥了师父一眼,有些紧张。 陈业见状,目光落在知微身上。 而知微的模样才属正常。 大女娃没有青君那么放的开,默默地坐在火堆旁烘着手。 她的手略显粗糙,又因为长期挑选火石,指尖开裂。 而耳朵上还长着冻疮。 别看知微这样惨兮兮的,可实际上她反倒是体质特殊的徒儿。 身负上古仙体——无垢琉璃体。 无垢琉璃体极为特殊,相传是混沌初开时净世青莲所化。 会渐渐让其丧失七情六欲,直至人性尽褪。 但在同时,褪去凡胎,超凡脱俗。 每褪去一层凡胎,便要尝遍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不欲临之苦。 待渡尽情劫,方得斩断尘缘登临仙位。 届时黑发如墨眸似寒潭,世间万般因果皆不沾身。 此四苦,隐隐之间对应了陆知微在游戏中的剧情。 怨憎会,被迫与厌恶之人相处。 这个不用说,指的就是就是知微和前身。 爱别离,与所爱之人分离。 对应的应该就是原剧情中,知微被迫和青君分开。 至于后面的求不得,不欲临,则没有在剧情中体现。 奇怪……是我看漏剧情了吗? “知微,把鞋子脱下吧,湿鞋子穿着难受。”陈业止住思绪,忽然开口。 黑毛团子触电般的缩回脚,细细的脚踝在火光中泛着青白。 哪怕被冻成这样,她声音依旧平静:“不用。” 的确不舒服。 可她正是喜欢这样…… 饥饿、寒冷、恐惧、疼痛等等, 只有这些令人不适的感觉出现,她才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陆知微发自内心的讨厌陈业的温柔。 她分明已经被折磨的麻木,只有更强烈的折磨才能唤醒对生命的知觉。 可偏偏……他反而假惺惺起来。 “你这孩子。” 陈业无奈,这孩子从小都不正常啊。 或许知微还不明白,其实无垢琉璃体,正在让她渐渐丧失和常人一样的情感。 在游戏剧情中,这位未来的神女,便时常登临诛仙台,自愿承受雷击加身,扒骨抽筋之苦。 她曾坦言道,这些痛苦不及幼年在前身手下承受的万分之一。 但陈业倒觉得,只是因为她无垢琉璃体觉醒,脱离凡胎才感受不到疼痛。 此时,有他在,何必让知微平白承受这些痛苦? 现在的知微体质根本没觉醒,她也是如寻常孩子一般会疼会饿…… 陈业从新买的储物柜里翻出块粗布, 不由分说上前抓住知微的小脚,帮她把布鞋脱去。 出现在陈业面前的,是一双惨白纤瘦的脚丫,握在手中,寒冷如冰。 陈业哼道:“都这样了,还不赶紧暖暖脚?” 布匹摩擦声里,大女娃额发下的睫毛剧烈颤抖,像是受惊的蝶。 她傻傻地看着陈业给她擦脚。 陈业,竟然会帮她洗脚? 尤其见到陈业又端来一盆热水,认真地给她擦洗着。 大女娃苍白的脸色都有些不安。 对师父的温柔,感到不安。 她咬了咬唇:“师父,知微自己来就好。” “哼,之前不是说不用吗?现在后悔,已经太晚了!” 陈业顺便给徒儿揉着脚丫,活络气血。 知微的脚丫太惨白了,跟尸体似的。 青君的脚底板好歹有着淡淡的肉粉,可她就是青白青白的。 好在,揉着揉着,气血活络开,也多了一分健康的红色。 他呵着热气揉搓那五粒冰葡萄:“知微的脚趾都要冻成小胡萝卜了。” “好痒……” 知微攥紧衣角,默默别过脑袋去。 师父,越来越过分了! 等等…… 大女娃忽然一愣,半响后才用力摇了摇脑袋。 “嗯,洗的香喷喷的。这样才舒服嘛。” 陈业握着徒儿的小脚,很有成就感。 拿出一个毛茸茸的拖鞋,亲手帮大徒儿穿上。 “师父,青君也想洗脚……” 小徒儿看的眼馋,洗脚好像很舒服? 第25章 :碧鳞蛇(求月票求追读!) 想让师父,跪着给她洗脚! 小女娃的期待终究是落了空。 她拘谨坐在陈业对面,一大一小两双脚丫泡在铜盆里。 知微缩在角落,缝补着布鞋。 针脚细密如常,脸色苍白如初,只是耳尖残留的薄红尚未褪尽。 “舒服了——” 陈业满足地叹口气,睡觉前,果然还是泡个热水脚舒服。 小女娃有模有样地打着哈欠, 虽然她脚丫子动都不敢动,一动就要碰到师父的臭脚。 可热水从脚底板传来的暖意却是实打实的。 这对凡人来说,不过是寻常的享受。 但对青君来说,却是她从来没有过的体验。 可是…… 她明明是想让师父给她洗,怎么就变成了两个人一起洗? 夜半风声更急,刮得哗啦作响。 偶尔有冷风穿过门扉,吹得火焰一颤,两个女娃一缩。 若没有经历过温暖,便不觉得这种冷风冻人,早习以为常。 可一旦沉浸在温暖中,便觉得这突如其来的寒风格外冻人。 “好冷!”青君赤足刚离开水面,脚趾就冻得蜷成粉团。 “去被窝里暖着,今晚你们就在床上睡吧。” 陈业瞥了眼地上的草席。 这是两个徒儿以前睡觉的地方,他现在自然不会让徒儿再睡在地上。 说着,陈业用棉被裹住白毛团子,将她丢到榻上。 小女娃忍不住在床上滚了滚。 好软! 下面起码垫了好几层棉被,土炕下还燃着炭火。 可比在地上睡觉要舒服多了! 大女娃见陈业看向她,大有一言不发就将她也丢到床上的架势。 立马默不作声地解下外裳,主动地爬到床上。 “姐姐!” 小女娃迫不及待地抱着姐姐干巴巴的身子。 暖洋洋的被窝,还有姐姐可以抱着! 青君说不出的满足。 可很快,她见到姐姐颤动的睫毛,忽然福至心灵。 后知后觉的意识到——等会师父,不会也要上床吧?! 于是, 两个团子颇为紧张地彼此抱着,裹着棉被蜷成小鼓包。 一黑一白两个小脑袋挨在一起,只露出两双眼睛眨巴眨巴地看向陈业。 陈业看得哑然失笑。 起身将木门关得严实。 顺便将架子抵在门后,这才在原先徒儿睡觉的草席上盘膝打坐。 …… 第二天一早。 陈业瞪着黑眼圈,揉着眼睛从地上站起来。 前半夜倒还好,他靠在火坑边睡得可香了。 可到了后半夜,火焰熄灭,硬生生地给他冻醒。 床上,两个徒儿睡得正香,额头贴着额头,抱成一团。 看样子很缺乏安全感。 陈业推开房门。 路上空无一人,整个棚户区银装素裹,不见昔日的邋遢。 铅灰色的乌云笼罩着天空,压抑而沉闷。 右手隔壁,有个干瘦的男人正忙碌地打扫着屋子。 以前只有左边屋子住着张老道,而右边自从住客斗法被杀后,已经空了足足一年。 新邻居见到陈业出门,停下打扫,拱手笑道: “道友好,在下初来云溪坊,今后还望道友多多关照。” 陈业回礼:“道友客气了。这棚户区虽简陋,倒也清净。” 他余光扫过男人身上的血迹,神色一紧。 干瘦男人看在眼里,笑着推开房门: “道友别误会,昨日赶来云溪坊途中,随手击杀了一只妖兽。这是妖兽鲜血而已。” 空荡荡的房内,正有一条蟒蛇盘横在案桌上,通体翠绿如翡翠,鳞片坚硬。 这是一阶妖兽碧鳞蛇! 远比寻常猛兽要难缠,一般得四至五个练气中期的修者合力才能击杀。 陈业暗暗咂舌,看来这新邻居是个狠角色。 两人寒暄几句,彼此介绍了一番。 干瘦男人名为何奇,模样在四十岁左右,自月犀湖坊市而来。 平日里以狩妖为生,未透露修为,但陈业估计怎么着也在练气六层,甚至是练气后期。 “没想到陈道友竟是灵植师!以后我若从三千大山采得灵药,便可以拜托陈道友。”何奇为人随和,不吝夸赞。 陈业心知这是他的客套话。 真正意义上的灵植师,起码得将灵植三术修炼到大成。 能独自开辟一方灵田。 在坊市内,灵植师都称得上有头有脸的人物。 甚至可以拜入灵隐宗,在外门充当弟子,负责照看灵田。 别看只是照看灵田,但地位比之前巡视棚户区的李秋云还要高上一头。 换句话说,灵植师就是战略性人才。 对于灵隐宗这类大宗门而言, 获取灵药不是靠弟子在三千大山中采摘,靠的是宗门内的灵植师不断培育种植。 这样才能建立起稳定的储备和资源循环。 “不不不,就是会点灵植术。倒是道友,能猎杀碧鳞蟒,斗法手段在咱们这片棚户区堪称第一!”陈业由衷赞道。 这么大的妖蛇,坦白说他看着就腿软。 何奇叹道:“陈道友是体面人,懂得灵植术,而我这等无一技之长的散修,就只得搏杀换得资源修行。苦也!” 见何奇自谦,陈业连忙又放低姿态恭维一番,干瘦男人笑意才越发真切。 好不容易,才结束这段互吹互捧。 “师父……” 青君怯生生地探出半个脑袋张望着。 看见陈业在和陌生男人交谈,嗖地一下又缩了回去。 “这是令徒?没想到道友竟还带着娃娃。” 何奇意想不到,目光柔和,由衷道, “实不相瞒,我在月犀湖已经成家,膝下也有个孩子。这次趁着大雪,便是想来三千大山猎杀点妖兽,赚取灵石供娃娃以后修行。” 陈业听到此话,豁然明了。 怪不得以何奇的修为会住在棚户区,原来只是短时间停留。 要知道云溪坊租房半年起步,价格不菲。 很多短期居住的人,宁愿落足在棚户区。 有了共同话题后,两人相见恨晚,又聊了良久关于带娃的心得。 临别前,何奇还送了两斤妖蛇肉,任凭陈业百般推辞,终究拗不过他。 “这人,倒还不错,虽然喜欢互吹互捧,不动声色的装逼……” 陈业端详着手中晶莹的妖蛇肉。 这一斤在云溪坊售价在五十灵砂上下波动。 他目测那条碧鳞蛇足有四十斤左右,光是肉,就可以卖二十多块灵石。 “狩妖修者,还真是财大气粗,一块灵石说送就送了。” 陈业感叹,他估计是青君的功劳,让何奇触景生情,这才舍得送两斤妖蛇肉。 偌大的棚户区,目前恐怕只有他带着这么小的娃娃了。 第26章 :青君的身世 陈业蹲在灶台边刮蛇皮。 蛇血浸透了粗布围裙, 不愧是妖兽肉,菜刀都有些砍不动,非得让他动用玉刀。 至于用治疗灵草的玉刀割肉,是否卫生,则不在陈业的考虑范围内。 见油锅冒烟,陈业手忙脚乱将腌好的蛇肉滑入锅中,滋啦一声爆响,淡淡腥气混着姜蒜在铁锅里翻腾。 一股馥郁的香味蔓延开来。 勾得陈业大吞唾沫。 更不用说在偷看的青君了。 小女娃踮着脚望着:“师父,你在干什么呀?” 陈业白了一眼正在含手指的徒弟:“你说呢?刚刚出门找师父干嘛?” 青君不好意思地低下脑袋:“刚刚见师父不见了……就想去看看师父去哪了。” 起床时,没见到陈业,小女娃心脏猛的一滞。 她还以为是师父想要抛弃她们,这才在临走前好吃好喝地对她们。 这寒冬腊月,要是没了师父,岂不是等死? 幸好,师父没有走…… 要走,起码等她们长大点吧! “青君,你想家吗?”陈业忽然问道。 青君不是孤儿,她出身于一个大家族——月犀湖徐家。 他也是从何奇口中听到月犀湖坊市,才想起这在游戏剧情中不足称道的背景设定。 小女娃愣住,含着手指怯生生问着: “家,这里不是青君的家吗?” 陈业忽然察觉不对,试探道:“你就不记得月犀湖了吗?” 小女娃摇了摇头,一脸茫然。 也罢,忘了也好。 那段记忆对青君而言不过是一场浸透苦水的噩梦。 她出生时,天生霜雪般的银发被视作祥瑞,族内人误以为是某种灵体。 结果测试资质后,却发现她连灵根都没有。 俗言道,捧的越高,摔的越惨。 恰好徐青君的父亲徐不晦,正准备突破筑基期。 在有心人暗中挑拨下, 既有人称徐青君乃不祥之兆,又有人称这是野种。 让徐不晦夫妻心生嫌隙——毕竟,父母双方都是黑发,怎的生出个银发? 除此之外,又有族老认为青君不过是个凡体。 不如直接杀了,省得影响徐家名声。 总之, 最后青君的娘亲带着青君逃到三千大山,却还是被徐家人找到。 她匆忙之下,将青君托付给陈业。 前身的那段记忆格外清晰。 男人大喇喇地在林间溪水冲洗着身子,眯着眼睛睡觉时。 突然,一个仿若月宫仙子的女修从天而降。 月光在她眉骨雕出寒玉冷光,染血的素纱下绝美的容貌若隐若现。 饶是一向厚脸皮的前身,见此美人,都知道羞耻,下意识地捂住身子。 “替我照料她一年,一年后,定有厚报!” 女修嗓音发颤,将襁褓推入前身怀中,指尖划过女儿胎发,便毫不留情的踏剑而去。 一晃七年过去,那女修却从未出现在前身眼中。 要么是被迫不能来寻。 要么是在起初的护犊情深后,她后知后觉意识到,不过一个凡胎,死了再生罢了…… 陈业觉得后一种可能更大。 他夹起一块蛇肉,轻轻吹凉,塞入白毛团子的小嘴中。 “青君只是来看看师父干嘛而已,不想吃啦……” 小女娃话这么说,嘴却很诚实的一口包下。 两眼一亮:“好吃!” 陈业微微一笑,又有些感慨。 当年蜷在被褥里抽噎的奶团子,曾奋力用小手抓着娘亲的手指。 可如今,她已经记不清娘亲的存在了。 “有师父呢。” 在青君奇怪的眼神中,陈业忽然摸了摸她的脑袋。 小女娃鼓了鼓腮帮。 看在蛇肉的份上,就原谅这一次师父的摸头了! 陈业乐呵呵地看着小女娃,她年龄太小,还掩盖不了自己的情绪。 这时气鼓鼓的模样,像极了河豚。 陈业又塞了一块给女娃。 “呜啊!”哪怕嘴里还没吃完,小女娃从心的张大嘴巴 见状,陈业乘机再伸出手,揉着小女娃毛茸茸的脑袋。 …… 妖蛇肉的口感非常不错,入口嫩滑。 就连胃口比较小的知微,都难得吃了一大碗。 看来,在自己的手艺下,迟早能给两个干瘦瘦的女娃,养得白胖胖的! 除此之外,陈业惊喜不已。 这妖兽肉,竟然能增长功法的熟练度! 【重身法小成:40/100】 【长青功大成:50/200】 一顿饭吃下来,足足涨了十几点。 修行,果然还要食补! 陈业估计了下,以大成的长青诀修行速度,他起码还要修行五年才能突破到练气五层。 更别说筑基。 在修真界中,对其他修者而言,若是六十岁前无法突破到筑基期,那便几乎不可能再筑基。 陈业不知道有熟练度面板的自己,会不会也是如此。 他既然有金手指,自然不会满足现状,心中同样有着修仙梦。 “最好还是要在六十岁前修行到筑基期,那得尽快提升长青功的境界。起码得突破到专家!” 陈业思量未来的发展,他已经四十岁,只有二十年的时间,必须精打细算。 圆满之后的境界,名为专家。 在面板中,即使一个技能到达圆满,能展现出的效果依然在它本应有的范畴内。 面板最核心的玄妙之处,正在于突破圆满后的质变! “还是要赚钱,有灵石一切都好说,这样就能用回气丹提升技能了……” 陈业正如此想着,门外便传来敲门声: “砰砰!陈道友,在吗?” 来人是一个不怎么熟悉的散修,背着竹筐,脸色焦急。 此情此景,顿时让陈业回想起,刚穿越的那一天。 黑老汉便是这副焦急神情,让他帮忙治疗灵草。 前身以前,便是靠着这些熟客过日子。 这还是这么多天来,陈业接到的第二单。 “陈道友,我的明烟花昨日受了冬寒,今日萎靡不振,你快帮我看看。” 散修连忙将竹筐解下。 竹筐内,这株火红色的灵花蔫垂如霜打,叶缘泛起冰蓝纹路。 陈业指尖刚触及明烟花叶片便觉寒气刺骨:“这是寒毒入髓,道友可是将灵花存放在火窖中?火窖莫非出了差池?” 散修急得搓手,闻言神色讪讪: “前日坊市火石涨价,我贪便宜买了批陈年货......陈道友不愧是咱们棚户区的灵植师,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陈业脸色镇定,心下却暗松一口气。 对于寒毒入髓的灵花而言,去疾刀决效果不大。 更多则需要云雨术的滋养。 他前不久已经步入小成,治好寒毒绰绰有余。 陈业捻起玉刀,玉刀上还残着蛇血。 散修见了一急:“陈道友要不要把刀擦干净?” “无妨。” 陈业话语未落,玉刀已泛起青芒,刀尖如蜻蜓点水,沿着叶脉游走时竟有冰碴崩裂声。 去疾刀诀圆满境界在此刻展露无遗,控制精妙。 【去疾刀诀熟练度+3】 陈业眉心却是一蹙,此时恰好值严寒雪雨天气,寒毒受周遭环境不断滋生,被剔除处竟又生出新冰纹。 “取火石来!” 他低喝一声,散修忙不迭掏出块火石。 陈业玉刀刮过火石,刀锋霎时腾起青焰,划过叶茎。 散修惊怒交加,没料到陈业拿火石是为了燃刀,忍不住想伸手将明烟花抢回。 幸好此时邻居何奇听到动静,上前按住散修肩膀: “懂不懂道理!灵植师治疗灵植时,不要指手画脚!” 何奇身材干瘦,但手中劲道不小,摁得散修动弹不得。 散修眼珠子都红了: “他算得上什么灵植师!明烟花虽是火属灵花,可它不能触火!” 何奇闻言一怔, 但他定力十足,明白陈业身为灵植师,该有他自己的考量。 况且,就算陈业治坏了,也不关他的事, 念此,何奇沉声道:“你急什么?让他先治了再说!” “治坏了,他也没灵石赔!” 散修见陈业已经在刮明烟花,知道事情没有转圜余地,如丧考妣。 门边,两个徒儿也紧张地扒拉着门框,一黑一白两个脑袋挨在一起,偷看着外边。 陈业老神在在,心如止水,全然不顾两人的争执。 那缕青焰看似划过明烟花,但在圆满级的去疾刀下,被控制得精妙无比,颤动的火焰,仅仅掠过那层冰纹。 “咔嚓——” 青焰掠过,冰碴碎裂声不停。 何奇看出门道,眼神一凝:“神乎其技!陈道友这手活火锻冰,月犀湖灵植师也未必使得出!” 散修手一抖,他揉了揉眼睛,仿佛见了鬼似的。 他明明看见青焰刮过叶脉,可明烟花却没半点萎靡之象,反而越加精神。 陈业左手掐云雨诀凝出薄雾护住花蕊,滋养着灵花,重振元气。 右手焰刀翻飞如蝶,冰蓝毒纹在青火中化作袅袅白烟。 当最后一缕寒毒消散,明烟花骤然舒展叶片,花苞迸裂时竟有暖意扑面。 猩红花瓣层层绽开,花心处凝结的冰珠此刻化作滚烫灵露,滴落时在雪地灼出小洞。 陈业玉刀一转,笑吟吟地看向那个散修:“如何?” 第27章 :冬眠 “神了!” 经历大悲大喜后,散修腿肚子直打颤,蹲在雪地里抹了把脸。 这不能怪他激动,对于寻常散修而言,一株灵花,抵得上半年积蓄。 散修刚缓了一口气,见到陈业脸上的笑意。 他涨红了脸,糙汉子此刻倒像个新妇般扭捏:“陈师傅,你这手绝活神乎其技……我老周真是狗眼看人低!该打!” 说着,他狠狠甩了自己一记响亮的耳光。 一巴掌没过瘾,又要往脸上招呼。 陈业赶紧抓住他的手腕: “使不得,使不得!还得怪我,凝神之下,忘了和你提前说清。” 老周咧着豁牙,不好意思地憨笑: “不不不!若陈师傅事先说明,我老周断然不可能让陈师傅治下去!” 若没亲眼见到陈业这精妙的刀法,他说什么都不敢让陈业继续治下去。 而现在天气严寒,很可能就是这么一耽误,就会让明烟花冻死。 这么一寻思。 老周更是感激,这陈师傅,可真是妙手仁心!就连这一点都为他考虑到了! 越是琢磨,老周越是愧疚。 他之前太冲动了! 他哆嗦着从内袋抠出一块灵石,交给陈业。 忽然想起什么,又解下怀中捂着的酒葫芦:“这酒,是我五年前用半颗灵果混着山泉酿的,一直舍不得喝……陈师傅可不要嫌弃,来尝一口。” 前身好酒,附近人尽皆知。 陈业接过尚带体温的酒葫芦,仰头灌下一口,烈酒灼得喉咙发痛,他抹着嘴笑:“好酒!比棚东头酒肆的青竹酒强!” 老周紧绷的肩背这才垮下来,他在山里讨活,万万不敢得罪陈业这个药农。 要知道,坊市中的灵植师,出手的诊金远比陈业高得多。 他们盯准灵药价值不菲,散修心急,一张嘴就是狮子大开口。 两个女娃扒着门框看得入神,清澈的瞳孔中倒映出灵光划过的弧度。 直到陈业收刀, 知微伸手拽住妹妹的后领,赶紧躲回屋子。 前身,一向不准她们看他治疗灵植。 “师父好厉害!” 青君虽然看不出名堂,可看到老周和邻居的神情变化,也明白陈业手艺的高超。 知微难得没有反驳:“好像……是有点。” …… “又是一块灵石入账。” 陈业美滋滋地将灵石收入怀中。 可想到卖银鳞花时直接卖了十八块灵石,两相对比,顿感索然无味。 这么赚灵石,效率太低了! 棚户区没有那么多需要治疗的灵草,十天半个月才可能进账一块灵石。 这是前身赚钱的法子,他得想办法另寻门路。 “陈道友,真是让我眼前一亮!”何奇抱拳赞叹,语气更显亲近,不似之前的客套。 在弱肉强食的修真界中,只有表达出价值,才会得到别人的认可。 陈业表现出的灵植术,让何奇心生亲近之念。 可陈业何尝不是如此? 他顺竿往上攀: “何哥说笑了,不过是糊弄一家三张嘴的微末手段。今后何哥若有灵植,大可交给我!” “哪里哪里,你我年龄相仿,何必称哥?那今后,还望陈兄给个实惠价!要是想要吃妖兽肉,也可找我!”何奇畅声笑道。 一来一往,两人关系更显熟络。 何奇敢从月犀湖孤身来到三千大山猎妖,还猎杀了碧鳞蛇,实力想必和练气后期都差不了太多。 勉强算是找到个靠山了。 陈业心情不错,既赚了灵石,又结交了人脉。 方一回家,就忍不住逮着青君白绒绒的脑袋揉着: “等下,师父给你做烤兔子吃!” 这小丫头一向嘴馋,听了不得流口水啊? 但事情出乎陈业预料。 小女娃脸色刷的一下白了, 之前陈业摸她脑袋时,小女娃还会装模作样的鼓着腮帮子。 现在却是瑟瑟发抖,两条细腿直打晃。 倒像受惊的小兔子一般。 陈业心一紧,下意识地收回手:“那……那不吃兔子了?” 小女娃咬着下唇,黑白分明的眼眸,浮现着血丝。 她木然地看向陈业:“青君,都听师父的。” 陈业求助似地望向大徒弟。 小徒儿,这么喜欢兔子的? 黑发女孩默默抓着衣角,额发间隐约露出漆黑的瞳孔,直勾勾地看向陈业: “师父,是不是喝酒了?” 陈业如梦初醒,捂着嘴,哈了一口气。 强烈的酒气弥漫在掌间。 “原来,是应激了啊……” 前身,有一点很奇怪。 清醒之时,对待徒弟的态度只能用冷漠来形容。 不亲近,亦不会折磨。 唯有饮酒后,变态得令人发指…… 青君这时的模样,正和陈业刚穿越而来时,一般无二。 察觉出问题后,陈业快步去灶房,反复地漱口,直到再没有酒味。 说来奇怪。 酒味一散,青君木然的瞳孔渐渐焕发神采。 她后知后觉眨巴着眼睛:“吃……吃兔兔?” “要是你喜欢兔子,那师父就不烤了?” “喜欢!不,是喜欢吃!” 小女娃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左脑对抗右脑,全然不见之前的沉郁。 陈业勉强扯起一丝笑意,心情却有些沉重。 他就地给徒儿烧烤。 掐起一缕火焰,火星溅在干草绒上腾起青烟。 青君鼓起腮帮子猛吹,呛得直咳嗽。 知微默默解下兔毛袄子,将晒干的柴禾捆成束塞进火坑。 火苗窜起来的刹那,照得两个徒儿眼睛亮晶晶的。 陈业冻硬的岩兔架在铁叉上,他忽然道: “以后,师父不会在你们面前喝酒了。” 油脂滴落炭火发出滋啦轻响。 两个徒儿默契地盯着岩兔,一字不发。 或许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又或许是不愿意相信他的话,也有可能是不敢说话…… “师父。” 稚嫩的声音让陈业手一颤,他满是期待地抬头。 黑发女孩盯着翻烤的岩兔,火光在她眸中碎成万千光点: “能给知微看看,师父的灵植术吗?” 陈业怔忡片刻,忽然笑开。 他对着两个女娃蹲下,摊开的掌心浮起一团云雾,细细的毛雨映在两个女娃的瞳孔中。 “这是云雨术,滋养灵植,这是去疾刀,去除病患……” …… 接下来的四天,气候依旧未曾好转。 天气过于恶劣。 陈业便没有再去坊市,和两个徒儿窝在温暖的家中。 期间,他也没闲着。 一有充裕的灵力,就在指尖盘绕着庚金气,增加庚金诀的熟练度。 剩下来的时间,则用来修行灵植三术。 值得一提的是,这四天,在老周的吹捧下,又有一个散修上门要求诊治灵药,入账一枚灵石。 同时,何奇在三千大山寻得一株灵药。 可这灵药难以第一时间出手,放在家中会逐渐萎靡。 便以三斤妖兽肉作为报酬,让陈业帮忙照理。 这项交易说不出是赚是亏,若何奇长时间不能将灵药出手,陈业必然会亏。 但适当的利益交换,能巩固关系。 他二话不说,便允了下来。 “呼,这几天提升还可以。灵植三术都到了大成,勉强是达到灵植师的最低标准了。” “灵隐宗每年在外门大比的同时,开展灵植师考核……可听何奇说,近几日大雪封山,灵隐宗延后大比,本来十天后,就能参加考核。这下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陈业起初听到这个消息还有些遗憾。 一旦通过考核,他便是官方认定的灵植师,赚灵石的效率,远比他做熟人生意要强的多。 可转而一想,他灵植三术大成,只是达到标准而已。 一般的职业灵植师,不可能只会最基础的灵植三术。 “迟点也好,万一不过,又得等一年!等灵植三术都修炼到圆满,考核便是十拿九稳!” 陈业提振信心,展开面板: 【姓名:陈业】 【寿元:40/72】 【灵根:金木水火土】 【境界:练气四层】 【功法:长青功大成:80/200;重身法小成:77/100】 【技能:刮骨鞭小成:30/100;厨艺大成:98/200;去疾刀诀圆满:130/400;催生法大成:2/200;云雨术大成:2/200;庚金诀圆满:102/400】 陈业不由感慨。 穿越而来的这半个月,如梦如影。 有时从睡梦中惊醒,他尚还以为自己身在蓝星。 直到看到酣睡的两个小团子, 他才明白,过去的一切,只能留存在回忆中,再也回不去了。 但好在,有渐渐丰富的面板给他底气,有两个徒儿给他排遣寂寞。 陈业摸着鼓鼓囊囊的灵石, 如今,他足有十六块灵石二十三灵砂! 已经快能在坊市,花十八块灵石租半年房! “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起来了。”陈业心满意足。 “陈哥!大事不好了!” 第28章 :玉蜥会 傍晚的时候,黑老汉急匆匆来找陈业。 陈业神情一凛。 这几天他虽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时常从何奇口中打听消息。 最近,坊市该是没什么大事发生。 黑老汉抹着汗水:“陈哥,你可知道玉蜥会?” 陈业点点头:“云溪坊部分狩妖修者组织的帮派,但与我有什么干系?” 黑老汉愤然道: “前不久,玉蜥会在三千大山发现一处药谷,因此和石镜会起了不少冲突,波及大量灵药。” “那么多灵药,想要坊市内的灵植师出手,得花大量灵石。这不,他们就盯上了棚户区里,没背景的散修。威逼利诱,让散修当白工!” “张老道那个狗腿子,便是趁机加入了玉蜥会,帮他们指认会侍弄灵药的散修!” 什么? 陈业在三千大山时,便亲身经历过玉蜥会和石镜会的冲突。 那时的他一直小心地避开帮会交战。 可没想到今日,竟还波及到他了! 陈业猛然回过神来,脸色阴沉: “这张老道,我还当他前些日子死在哪里,没想到给人当狗去了!” 斩草除根,斩草除根! 他在那时得罪了张老道这种小人后,就该当机立断将其当场杀了,以免后患。 没想到这张老道如此油滑。 自己方流露出一丝敌意,他竟然直接远遁而走,连家都不回了。 以至于今日,让张老道攀附上了玉蜥会,招来后患! 见陈业脚步未动。 黑老汉急声催促:“陈哥,快逃吧。我刚见张老道,已经带着人朝这边赶!被带到东沟谷,不死也得脱层皮!” “逃?我带着两个徒弟,又能往哪里逃?” 陈业呼吸急促,神色反而冷静下来。 就算玉蜥会势力再强大,也不过是一个帮会。 他怎么敢放肆掳掠散修? 就不怕得罪散修群体,更或者招惹灵隐宗不喜? 散修再怎么微不足道,都是云溪坊的基石! 无非…… 是盯上了前身这种无人在意的烂人, 既没本事,又没心气,偏偏活在坊市中,还是有一技之长。 陈业心起戾气,张老道,还当他是任人揉搓的前身不成? 他沉声问道:“来了几个人?” 黑老汉一惊,意识到陈业的潜台词: “就两个,一个名为高铭的练气四层修者,陪着张老道来找你。” 陈业掌心都是湿漉漉的汗水,知道对方修为不高,稍微松了口气: “大根,拜托你看下家,我去去就来。” 黑老汉凝眉:“陈哥,高铭长期搏斗,和你不一样……罢了,我在这里等你。” 他见陈业去意已决,不再劝阻。 更没提出帮陈业。 黑老汉家有老母,无心涉及帮派斗争。 他能过来提醒陈业,已经算是报答陈业深夜出门,为他治青罗草的恩情。 …… 暮色,鹅毛大的雪花遮住视线, 张老道精神抖索,佝偻地身子难得支棱起来。 他换了一身干净的黑袍,望着乱糟糟的棚户区,满是褶皱的老脸上,露出一抹优越。 “那小子,穿一身新衣服,就想能耐起来?老道只是懒得与年轻人争而已。” 高铭抽了抽嘴角,但也没破坏这老头的心情。 老头的确给玉蜥会出了个好主意。 他带路,从棚户区犄角旮旯处不知抓住多少醉生梦死的废人。 高铭从未发现,坊市中竟然还有这样一群废物修者的存在。 根本不需要逼迫,一露面他们就乖乖跟着自己去东沟谷。 “这陈业,你确定不会闹事?” 高铭最后问了一句,在张老道列出的名单中,他最关心的就是此人。 一是此人会侍弄灵植,正是东沟谷需求的人才。 二则是此人身为练气四层的修者,怎么会沦落成废人? “呵!高道友,前面那几人可曾闹过事?这陈业你只要一打听就知道,前一阵子还被年轻修者打的都不敢还手,灰溜溜回家躺着。” 张老道至今还惦记着陈业的嘲讽,憋着一肚子火。 他阴冷一笑:“高道友,陈业膝下有两个徒弟,届时他去东沟谷,让老夫来替他照顾徒弟。” “随你。”高铭漠不关心。 簌簌—— 寒风凛冽,让张老道缩了缩脖子。 迎面而来的雪花,朦胧了视线。 待风声止住,雪花散去。 杂乱的巷口前,忽然多出了一道蓑衣人影。 张老道目光一僵。 男人背负长剑,指尖缭绕着一缕金气,并未遮面,斗笠下脸庞冷硬,双眸炯炯,逼视着他。 高铭立刻将手搭在剑柄上,神色警惕。 “他……他就是陈业!” 张老道险些失色,立刻缩在高铭身后。 高铭暗骂一声,这种人,会是废人? “道友,等等……”他话音未落。 一缕金芒骤然破开雪幕,化为一道金色弧线,卷动雪花,直取高铭身后。 不管高铭再怎么看不起张老道,他如今也是玉蜥会的人! 他攥紧长剑,气血迸发,脉脉灵力涌入剑柄。 铮的一声,拔剑出鞘! “铛!” 长剑振鸣,雪白的剑刃多了道豁口。 金芒如星,迸射到一旁树干之中,两人合抱的粗壮树干轰然倒下。 “好快!这是庚金气??” 高铭从未见有人将一阶法术庚金诀修行到这种地步,他赫然失色。 后悔听信张老道谗言。 功劳固然重要,但自己的命更重要! 张老道只见高铭挡下剑气,顿长吐口气。 他汗流浃背,恼羞成怒: “老陈,你敢……这是玉蜥会的人!等你死后,老夫定会好好照顾你徒弟!” “闭嘴!”高铭怒喝一声,他知道,面前的人不止这么简单! 又一道金光映入眼帘。 可令高铭绝望的是,在这道金芒之后,再次浮现出八道! 传说,只有庚金诀的创始人白离真人,才能十气同出! 此时,九道庚金气化为不同轨迹,一同袭来,挡无可挡! 张老道腿一软,顾不得高铭,转身朝着后方逃亡。 “咻咻!” 两道庚金气削去了他的双膝。 张老道一声惨嚎,跌倒在地,鲜血飙飞,染红了还未落下的雪花。 “老陈……老陈咱们是街坊,何必如此!” 张老道脸如金纸,不停用手朝后爬着。 陈业没有看向他,目光盯着高铭: “此人,盗窃我物,道友是要护着他?” 高铭浑身发寒,九道庚金气只被他拦下四道,其余五道竟直接从他身边穿过,直取张老道。 他若是想杀自己,自己早就死了! 高铭硬着头皮道:“张宏,毕竟是我玉蜥会的人,还望道友网开一面……” 但就在此时,有人厉喝一声: “高铭,住嘴!你乃玉蜥会成员,何必对区区棚户区散修低声下气?” “堂主!”张老道狂喜。 在他的身后,悄然多出一人,正俯视着地上的张老道。 此人身高九尺,体型魁梧,乃玉蜥会凝风堂堂主,练气七层修为! 陈业另外三道庚金气,此时正被他擒于手中,挣扎不休! 第29章 :不必在乎之人 男人如山岳般矗立雪中, 玄铁鳞甲泛着寒光,鳞片翕张间溢出缕缕霜雾。 此甲胄乃上好的护体法器! 他五指随意一攥,三道金芒在玄铁指套间爆出刺目火花,竟如掐灭烛芯般将庚金气捏得粉碎。 “低阶五行术法,就让你心生怯意?” 他目光落在狼狈的高铭身上,失望至极。 “是属下无能!” 高铭面有愧色,庚金诀只是入门五行术法,可他没想到陈业施展地如此灵活,防不胜防。 铁甲男人,正是凝风堂堂主,孔鸿轩! 他随后便看向陈业。 “这位便是陈道友吧?陈道友能在棚户区练出上好的灵植术,实在是难能可贵。何不加入玉蜥会,与我等共谋长生?” 孔鸿轩语气生硬,说是邀请,但根本容不得陈业拒绝。 被斩断双腿的张老道,此时哪里见先前的恐惧? 在雪地拖出蜿蜒的血迹, 拼命爬到孔鸿轩脚底,像一只癞皮狗找到了主人: “堂主!张宏虽刚入玉蜥会,可亦有一副义胆!视诸位同袍如亲人!陈兄弟既然加入玉蜥会,待他去东沟谷,属下愿意为他照料徒弟!免得陈兄弟有后患之忧!” 孔鸿轩厌弃地瞥了张宏一眼,看透他的心思,嘴中却夸道: “不错,人虽老朽,热血未凉!懂得为同袍分忧!” 两人话里行间,根本不听陈业的意见,就给他和徒儿安排好了归属。 张老道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满脸褶皱,愉快的舒展开来。 寒风簌簌,钻入衣领。 吹干了陈业背后的冷汗。 陈业冷峭的脸上,面无表情:“我若是不愿呢?” 他确实有底牌。 事先,他便拜托何奇帮他掠阵。 可孔鸿轩的出现,超过了他的预料。 他不理解, 堂堂练气后期的修者,凭什么跟张老道来抓自己? 如今,何奇迟迟不肯出现,陈业心头发凉。 但让他,将两只小团子送到张老道的手下? 绝无可能! 尽管,十道庚金气已经抽空他的灵力! “聒噪。” 孔鸿轩神色不耐,他屈指轻弹,冰晶在指尖凝聚成锥。 破空声未至,陈业已觉眉心刺痛——那是死亡迫近的预兆! 千钧一发之际, 陈业攥紧刮骨鞭,这件前身惯用的法器如蛇跃出,与冰锥在空中相撞。 “嘭!” 稀碎冰晶,簌簌落在陈业苍白的脸上。 他后知后觉地捂向腹部,豁然有一道血淋淋的豁口。 孔鸿轩明面上要取他性命,实际转而袭击他腹部! 若非陈业近日习练重身法,肉体反应迅捷。 否则扎入腹部的,就不是破碎的冰晶,而是那枚冰锥! “倒是小瞧了你。” 孔鸿轩脸色不堪,他堂堂练气七层的修者,固然想留其性命另做他用,没有全力出手。 但法术被陈业拦下,依旧是耻辱! 在他正欲继续出手之时,一声断喝自风雪中炸响: “且慢!莫打了莫打了!” 何奇扶着斗笠,在雪幕中姗姗来迟,他歉意一笑, “陈兄弟,风雪太大,一时没有跟上。” 陈业勉强露出一丝笑意:“何兄愿意挺身而出,已经不胜感激。” 孔鸿轩瞳孔微缩,周身气势陡然收敛: “何道友,久违!会长知晓何道友来云溪坊,特意让在下请何道友去玉蜥会坐坐!” 两人,竟是老相识! 何奇苦笑道:“你们不就是担心我加入石镜会么?我早已在月犀湖成家,只是来三千大山狩猎点妖兽而已,无心涉足你们云溪坊的事情。” 两人相互之间,碰了下拳头。 孔鸿轩这才不动声色道:“何道友,和他有什么关系?为何要替他出头?” 的确没有关系,无非是寻常的街坊邻居。 可这些天相处颇为融洽。 恰好,何奇亦有个娃娃在家。 共情陈业,又厌恶张老道。 同时,在面对外来的威胁时,陈业也没有让他失望…… 若是贪生怕死,宁愿舍弃娃娃也要苟活的人。 何奇决然不会出手,哪怕违诺。 念此种种,何奇朗笑道: “我与陈兄弟一见如故,何不看在我的面上,两位化干戈为玉帛?” 孔鸿轩温和一笑,唇齿扬起笑意: “何道友说笑,玉蜥会不过是想请陈道友去东沟谷坐坐。” 他淡淡的揭过这件事,全然不提他刚刚出手伤人。 直接无视陈业,揽着何奇亲切笑着: “我已在云裳阁设宴,何道友可不要推辞。” “好说好说,陈兄弟……” 何奇心有歉意,忽然侧头看向陈业, “雪地里趴着条老狗,不嫌聒噪?” 张老道正拖着断腿往雪堆里钻,闻言浑身僵直。 陈业瞬间明悟,何奇要替他撑腰,让他杀了张老道! 可体内的灵力,早已空空如也。 他指尖凝聚一点金芒,如风中残烛,稍动即灭。 落在旁人眼中,还当陈业犹豫不敢。 何奇眉头微皱,孔鸿轩见状微笑:“张宏,毕竟是我玉蜥会的人……” 张老道谄媚笑着:“生是玉蜥会的人,死是玉蜥会的鬼!” 然而,就在张老道松了口气时。 一直被他们漠视的男人,忽然拔出他身后的铁剑。 前身少年意气之时,曾用此剑仗剑江湖,快意恩仇。 时隔二十年,早已生锈的铁剑,再次出鞘! “哒哒哒——” 长靴疾驰雪地。 张老道惊慌爬窜,孔鸿轩手腕微动,何奇按住他的肩膀。 “嘭!” 颅骨炸开,迸出的血花在雪地上绘出一地红梅。 孔鸿轩脸色铁青,这杀的不是张老道,是在打他的脸! 何奇适时松手,抚掌大笑:“好剑,好剑!” 风雪更急了。 陈业捂住腹部伤口,蓑衣下摆还在滴血。 他忽觉索然无味。 并没有任何报仇雪恨的爽感。 他默不作声,自顾自地在张老道身上翻找着财物。 随后转身踏入雪幕之中。 身后传来孔鸿轩随口的笑言:“棚户区的散修,就是这德行,雁过拔毛,就连老头都不放过……” “非也非也,陈兄弟膝下有娃,自是要精打细算……” 他们的交谈,在陈业耳中逐渐模糊。 捂腹的手掌被鲜血染红。 他忽然自嘲一笑。 棚户区的废人,在高宏等人面前是随意掳掠走的草芥。 不足称道,不足为虑,不必在乎。 他对前身这种废人,毫无怜悯之情。 认为一切不过都是咎由自取罢了。 可实际上…… 自己在孔鸿轩面前,何尝不是废人? 之前的想法太过可笑——他以为只要证明自己不是软弱之辈,便不会被旁人欺辱。 但其实, 在这残酷的世界中,弱小,才是原罪! 陈业所期望的踏踏实实,本本分分地和徒弟生活在一起,不过是虚无缥缈的幻想。 外界随时可能出现的变数,都会血淋淋地将这幻想撕碎! 第30章 :重燃斗志 陈业跌跌撞撞地回到家。 腹部伤口随着呼吸撕扯,他能清晰感受到肠子滑动的黏腻触感。 远远的,就能看见家门口,黑老汉正在焦急踱步。 见到陈业,惊呼一声:“陈哥!” “嘘!别吓到她们了。” 陈业扯出一个难看的笑意,他捂着腹部,鲜血顺着指缝溢出。 热血凉透后,撕裂般的疼痛袭遍全身。 “真他妈疼!” 陈业咬牙切齿。 生活在前世温床的他,何曾经历过这等痛苦? “陈哥,我就说你不是高铭的对手,何苦如此!活着就好,活着就好!那张老道就是个甩不掉的赖皮膏药,他惦记上你,就不会松嘴!赶紧逃吧!” 黑老汉连忙上前搀扶住陈业。 他就说,陈哥一个混吃等死的药农,怎么可能是精于搏杀的帮会成员对手? “张老道,我杀了。”陈业瞥了黑老汉一眼。 “这次陈哥可要记住教训,那高铭已经手下留情!估计是惦记着你的灵植术,还是听我一句劝吧。赶紧逃!” 黑老汉打量着陈业腹中的伤势,摇头叹息。 “张老道,被我用剑砸死了!” 黑老汉心是好的,可念叨得陈业头疼,他只能再强调一遍。 “等等……你杀了张老道?” 黑老汉险些一个趔趄,差点带着陈业一起栽倒在雪地中。 “嗯,高铭没拦住我。后来还遇到了孔鸿轩,我便是被他击伤的。” “孔鸿轩?那陈哥你怎么没死?” 黑老汉咕咚吞了口唾沫。 别说在棚户区,在整个云溪坊,孔鸿轩都大有名声。 练气七层的修为,曾在三千大山,连杀十名石镜会的狩妖修者。 还身着数百灵石打造的霜鳞甲,刀枪不入,堪称所向披靡! “说来话长……恰好邻居帮忙,逃得一命。但恐怕惹得孔鸿轩不喜,这棚户区待不下去了,邻居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 陈业没有后悔击杀张老道。 杀与不杀,他都已经得罪了孔鸿轩。 不杀的话,便相当于留下一只鬣狗,无时无刻在暗中盯着他,等他露出破绽。 至于事后再杀? 张老道此人油滑的很, 之前知道陈业心起敌意,便直接远遁。 这次放过了张老道,再想寻他可就难了。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 黑老汉听到此话,深有所感:“两帮会的争斗越发频繁,身在棚户区,难逃波及……改日,我也准备搬到坊市。” 陈业忍着疼痛,打趣道: “届时,咱们还可以做邻居。有婆婆看着两个娃娃,我也放心些。” 黑老汉哈哈大笑:“娘待在家里也无聊,甚好甚好。” 天色渐晚,黑老汉搀扶陈业到家门口,便没有逗留。 走的时候,尚有些不可思议。 陈业看了看腹部的伤势,哆嗦着将蓑衣脱下。 蓑衣抱在怀里,勉强遮掩住狰狞的伤口。 他又笑了笑,活络着脸上僵硬的肌肉。 好不容易,做出一个温和的笑脸。 这才推开门。 破屋很破。 但有两个徒儿在,就有说不出的温馨。 陈业莫名的放松下来。 屋内, 白毛团子两眼亮晶晶地盯着火坑,擦着嘴巴的口水。 这些天,她已经学会烧烤。 正串着牛肉,在火中来回烤着。 视线从未离开过牛肉。 陈业刚想伸手和青君打招呼,又讪讪垂下。 青君,根本就不关注他回没回来…… 青君性情看似活泼天真,可陈业总觉得,她的性情比知微还要怪异。 若要比喻, 在上一刻,青君会满心欢喜地抱着兔子,爱惜得不得了。 但下一刻,又会毫不留情地杀了兔子,对它的味道津津称赞。 她的感情来得快,去得更快,显得阴晴不定,有些……虚假。 大概,只是自己多想了吧。 陈业又默默看向看另一个徒儿。 黑毛团子静静地坐在窗边,目光凝望着窗外。 额发遮住她的眸子,有说不出的阴郁。 平日里,青君还会时不时和他搭话。 至于知微,从不会主动搭理他。 陈业好不容易做出的笑脸,僵在脸上,无人在意。 这下,成小丑了。 “唉——” 陈业默默叹口气,剧烈的疼痛,让他两眼发黑,双腿发软。 顾不上弄脏床铺,颓然靠在床头。 他眼睛几乎看不清事物,好不容易才摸出一粒金箔裹着的回春丹。 这是前身留下的最后一枚丹药。 不愧是价值一百五十灵砂的丹药! 吞入腹中,阵阵暖流从丹田里蔓延开来。 还有止疼之效! 陈业长长吐出一口气,如释重负, 朦胧的视线,一下子清明起来。 只见一个白绒绒的脑袋凑在他脸前,蹙着软软的眉毛,奶声奶气: “师父!你受伤啦!” 说就说吧,还加个‘啦’。 这丫头,不会还挺开心的吧? 本就别扭的陈业,顿时就不开心了,闭上眼睛:“吃你的烤肉去。” 小女娃弱弱地从床上爬下来, 途中,时不时偷看一眼陈业。 陈业翻了个身,面朝墙壁。 直到一个热乎乎的东西怼着他的嘴:“师父,吃饱就不疼啦!” 陈业不耐烦地睁开眼,可映入眼帘的,却是小女娃紧张兮兮的小脸。 对她们而言,得鼓起多大的勇气,才敢给这个师父喂食物? 陈业心头一软,咬住青君投喂的烤肉。 还没吃完, 小女娃又小步跑回去,再拿了一串烤肉。 趴在床边,小心地吹着气。 像模像样学着陈业的语气:“啊~” 陈业忍不住勾起唇角,捏了捏青君的琼鼻:“青君对师父真好。” 而此时。 大女娃也忙碌地从灶房内端出一盆温水,她低着头,飞快地瞥了眼陈业。 显得很不好意思:“师父……要不要,知微帮师父擦擦?” 原来,她们都发现自己受伤了。 陈业低头看向腹部。 鲜血早顺着蓑衣滴淌,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怎可能瞒得住徒儿? 见两个忙碌的徒儿, 陈业心中的失落,顿时烟消云散。 以前身过去在她们心中的地位而言,她们能为他做到如此地步,已属难得。 这足以证明,他往日的种种努力,如今初见成效。 攻略两只小团子,不在话下! 陈业,重新燃起斗志! 第31章 :暴富!(求追读求月票!) 炭火哔剥,烘得屋内暖融。 陈业斜倚床头,任由知微绷着张小脸为他清理伤口。 半个月里,无论是知微还是青君,气色都肉眼可见的好转。 让陈业大感欣慰——这可是他亲手养成! 眼前的大徒儿, 柔顺墨发遮住纤弱的腰肢,细碎的额发间,黑眸若隐若现,专注而宁静。 她苍白的脸蛋多了点血气,显得清嫩可人。 但还是带着病弱之感,脆弱的如同风中的娇嫩花骨朵。 尽管如此,隐约能够窥见未来风姿一二。 忽然,小女孩长翘的睫毛颤抖起来。 平静的黑眸,染上一丝恐惧和畏缩。 就连指尖,都捏着毛巾不敢动弹。 陈业闭上眼睛,在听到徒儿若有若无的松气声后,心头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岂能不知,大徒儿在畏惧着他? 比起说是徒儿对他有了感情,才来照顾他。 倒不如说,是因为她们对前身的敬畏…… 比如曾经,青君就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忙里忙外地侍奉前身。 陈业忽然有些挫败。 他开始怀疑自己先前的想法。 徒弟照顾他,到底是因为他的努力,还是因为前身留给她们的阴影? “师父,疼吗?”知微小声问着。 陈业哑然,伤口早被回春丹愈了大半,此刻倒像被幼猫挠着痒。 但见徒弟这般紧张模样,故意夸张倒吸凉气:“嘶——” 知微手一抖,险些打翻水盆。 待瞥见陈业促狭笑意,她耳尖霎时飞红。 闷闷地埋头继续擦着。 大女娃看起来有些不开心, 但好在,没有之前那么紧张害怕了。 陈业释然一笑, 攻略团子,还得一步步来,不可能一口吃成个胖子。 …… 杂货间。 陈业烂在椅上,后怕到一身冷汗。 直到此时,独自一人,他才释放出压抑的负面情绪。 “草!”陈业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 差一点,只差一点! 他险些就栽在张老道手中! 陈业伸手摸向腹部,指腹隔着纱布能触到新肉生长的麻痒。 当时,面对一身霜鳞甲的孔鸿轩,那种无力感他至今记忆犹新。 庚金气,都破不了对面的防! 被人无视,被人伤害的感觉固然不好受。 但最令陈业不适的,却是他的弱小。 “圆满级别的庚金气不行,那就专家级别!” “专家级别不行,那就大师级别!” 陈业凝视着指尖稀薄的金气。 实际上,圆满级别的庚金气,已经出乎他的意料。 仅凭庚金气,就能对付常年搏杀的高铭。 但想对付练气后期的孔鸿轩,却远远不足。 “一招鲜,吃遍天!只要不断堆积庚金气的熟练度,迟早有一天,就算孔鸿轩穿着宝甲,同样抗不住这低阶法术!” 陈业定了定神,给自己打着气。 他有些期待拿出一个布袋。 布袋里面,装着张老道仅存的遗产。 那时的陈业,可没心情去清点张老道的遗产。 但他记得灵石数量不少。 因而此时,陈业颇有种开盲盒的紧张感。 “这老头一大把年纪,总不会比前身还穷吧?前不久,他还加入了玉蜥会……” “但张老道花天酒地,开销比前身还大……” 他搓了搓手,打开布袋。 里面最显眼的就是一堆灵石。 陈业清点一番,竟有十二块灵石! 张老道孤家寡人,值钱的都带在身上藏着,这恐怕便是他所有的灵石积蓄了。 除了灵石外,还有杂七杂八的小物件。 陈业当时摸遍张老道的尸体,没有错过任何东西,能拿的都拿了。 就差把他衣裳都给扒走。 “女人的肚兜、烟草、干饼……” 翻来翻去,也就张老道的烟枪有点意思。 陈业嫌弃地拎起油腻发黑的铜制烟枪。 烟枪入手沉重,枪身隐约有灵纹暗藏,被烟垢遮掩极难察觉。 他指尖凝起一缕庚金气刮擦烟垢,露出内里密密麻麻的纹路。 陈业凑上去仔细观摩,只能大概看出是一套符阵。 他尝试渡入灵力,烟枪没有丝毫反应。 “奇怪……千万别是用嘴吹。” 陈业见那油腻的烟枪就犯恶心,他又细看下,发现枪管中空。 里面尚有一枚灵砂晃荡。 陈业心头一动,填入二十枚灵砂。 再次尝试渡入灵力。 “嗡!” 烟枪震颤,一道灵光飞射而出。 “咻”的一声,瞬间击穿了墙壁,露出针眼般大小的光隙。 陈业咂舌,看其威力,竟只比圆满的庚金气弱上一分。 但射速更快,动静更小。 同时,施展起来极为麻烦,每次使用,都要填入灵砂。 他将枪管剩下的十一枚灵砂倒出。 使用一次,需要十枚灵砂。 “用来阴人不错,但不如庚金气……怪不得这老头身上没灵砂,全用在烟枪上了。” 陈业满意地收回烟枪。 高低算个一阶下品的法器,能卖十块灵石出头。 “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 陈业感叹,这下,他的资产直接翻倍! 难怪修真界再怎么安宁的地方,都少不了劫修。 他攥着布袋,呼吸沉重。 苦巴巴地为人诊治灵药,才可得一块灵石。 杀个张老道,却轻松入手十二块灵石和一件法器…… 半晌,陈业摇了摇脑袋。 劫修,固然赚钱。 可随之对应的,是极大的风险。 他有着熟练度面板,只需稳扎稳打,便可无限提升。 没必要冒着良心的谴责和生命危险,落草当个劫修。 …… 一整天,陈业都窝在家里疗伤,恢复灵力。 期间,何奇曾醉醺醺地回来,还送给了他两斤妖兽肉。 陈业明白,这算得上是何奇的歉意——冷眼看着自己被伤,直到最后一刻才出手。 能让孔鸿轩以礼相待,何奇多半也是练气后期的修者。 可面对何奇的亲近,陈业却没有前几日的好心情。 “万事,都得靠自己。” 陈业拎着妖兽肉,望着何奇摇晃的背影融进雪幕。 何奇昨日冷眼看他得罪玉蜥会,又在最后关头推他入局,进一步得罪孔鸿轩。 足以说明…… 何奇不在乎陈业的性命。 他出手更多的原因,只是为了满足他的情感需求。 陈业并没有不满,依旧心存感激。 如无何异相助,他尸体都凉了! “但万事,还得靠自己啊……” 第32章 :新居 次日。 陈业养好伤后,开始收拾家当。 他原本还不急着租房,打算将灵石花到修行上。 但现在得罪了玉蜥会,留在棚户区过于危险。 逼不得已,只得提前搬家。 “这么多灵石,不知能租什么样的房子……”陈业沉思着。 租房,一租就是半年起步,不是一件小事。 陈业最初打算租坊市最便宜的院子,一月只需三块灵石。 有单独的卧室和灶房,还附带一个小院子。 虽然只有一间卧室,但和徒弟挤挤不是问题——现在师徒三人不也是住在一间房? 可如今,陈业有二十八块灵石,手头宽裕很多。 “似乎,不挤也没什么问题?” 陈业莫名有些遗憾,这样一来,早上就看不见两个徒儿的睡颜了。 徒儿只有在睡觉的时候,才如寻常小女孩一般纯真。 “师父,要搬家吗?” 青君难过地看着屋子中心的火坑, 要是搬家到坊市,就不能在家里随地烤肉吃了! 陈业哪看不出小丫头的心思,笑道:“坊市,到处都是美食。到时候,都不需要自己烧饭了。” 小女娃眼睛一亮。 …… 云溪坊。 再一次来到坊市,陈业心态和曾经截然不同。 那时的他,就连走路都畏畏缩缩,不安惶恐。 但现在,陈业捏着怀中沉甸甸的灵石,豪情顿生。 凭借自己的努力,半个月时间,他已经能在坊市中租下一间院子! “云溪坊洞府,分为甲乙丙丁,一共四阶。” “等级越高,灵力越足,面积越大……” “此外,需付一月押金。” 灵隐宗执事掀了掀眼皮,慢条斯理地介绍着。 同时,在柜台上推来一卷画卷。 里面绘画着不同等阶洞府的屋况。 陈业接过来,细细观摩。 一看之下,大失所望。 听到洞府两个字,他还以为这些屋子有什么了不起的。 其实看上去,就和寻常人家没什么两样。 他从丁等看起。 丁等,价格便宜,一个月只需一块灵石。四人合租,共用茅厕灶房。 丙等,一月三块灵石,独立成院,隐私性强。 再往上的乙等,则足以称得上洞府,内设聚灵阵。 但价格也高得离谱,一个月需要六块灵石! 看来,还是得和徒弟一起睡觉啊……陈业叹息。 “哦?道友可是不满意?” 听到叹息,执事挑挑眉,这才注意到陈业身后有两个女娃。 女娃个子太矮,被柜台挡住。 若不仔细看,还真注意不到一黑一白两个脑袋。 执事恍然大悟: “若是拖家带口,另有解决之法,丙等院落,月租加一块灵石,便可多一间房。半年……便是二十四块灵石!加押金,合计二十八块。” 巧了,陈业只有二十八块。 陈业微笑:“执事,来一间房的就好。” 把灵石全部花在租房上,那是不可能的。 总得留下点启动资金。 …… 陈业最终选择的洞府,位于避水街,靠近自由交易区。 称不上清净,但交易方便。 整条长街干净整洁,砖瓦齐全,和棚户区天差地别。 路上的积雪,被扫的干干净净的。 就连空气,都显得清新而无异味。 陈业站在院门口,打量了几眼周边环境。 新家左右两边,都已经有人入住。 但此时院门紧闭,陈业也打消了拜访邻居的念头。 说起邻居。 其实陈业还真想和黑老汉做邻居,这样便有李婆婆替他照料一下徒儿。 但当时只是打趣之言,黑老汉没有当真。 陈业顺路还去黑老汉家问了一下, 得知黑老汉虽有搬家念头,但还得存钱。 他没想到陈业搬这么急,最后只得无奈作罢。 “师父,这就是……新家吗?” 小女娃不可思议地揉了揉眼睛。 眼前这环境典雅的院子,就是她们的新家? 和以前茅草屋顶的破家,一个天一个地! 别说是她,就连知微都迟疑地不敢进去。 久违的念头再一次浮现心头。 师父,莫不是要卖了她们? 把她们卖给这一家主人? 陈业哼了一声,神色风轻云淡:“这正是咱们的新家!” 他背着左手,在两个女娃期待的目光中推开门。 别看陈业表情淡然,但他嘴角的笑意都快压不住了。 院子不大,但布置得恰到好处。 院中青砖墁地,积雪尽数堆在墙角梅树下,腊梅正凌寒吐蕊,清香暗来。 西墙根还立着个藤编秋千,似是上任主人家留下的玩物。 “你们先把家收拾一下,师父去市集一趟。” 陈业忽然想起,张老道的法器还没来得及出手。 他本来是想留着法器,以备不时之需。 但他忘了租金这回事,多押了四块灵石。 导致如今只有七块灵石,根本不够用。 吩咐两个徒儿把门关严实后,陈业直奔坊市的灵宝阁。 一般而言,摆摊直接对接买家,能赚到的灵石更多。 但非热门的法器,可能摆个好几天都未必能售出。 张老道的烟枪,便属于偏门法器。 “唉……要是把剑,摆摊没一会儿就卖掉了,何苦被这灵宝阁的人坑。” 陈业暗自腹诽,听着灵宝阁的掌柜逼逼叨叨: “这烟枪,年头也久了吧?啧啧啧,竟然还要用灵砂。百年前的法器,才流行以灵石灵砂增加威能。效用单一,只能吐出一道灵光……收你八块灵石。” 陈业一声不吭,拿着烟枪转身就走。 再怎么垃圾的法器,那都是法器! 单是能承载灵力的材料,都值不少灵石! “等等……价格不行,还能谈嘛,急什么急。”掌柜急忙抬手。 讨价还价好一阵子后。 陈业最终以十块灵石成交,他还以为没亏多少。 结果转眼就见掌柜慢条斯理地将烟枪摆上,标价十二块灵石。 “此法器能以灵砂增幅威能,能使修者以小克大……” 掌柜念叨着提笔说明,笑吟吟地看向陈业, “莫怪,莫怪……当面上架,也省的道友日后生怨。” 陈业抽了抽嘴角:“你这人还挺有礼貌的。” 既然选择在灵宝阁卖,陈业对此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反正他正缺灵石,没时间慢慢摆摊。 走出灵宝阁。 陈业深呼一口气,目中掠过一抹厉色。 如今环境安稳,灵石充足。 是时候将灵石花在熟练度上了…… 不必在乎之人,未必就不能咬人! 第33章 :灵药渠道 白墙青瓦,红梅沾雪。 黑猫弓身踩着墙瓦踱步,戏耍被捕获的鸟儿。 碧绿色的眸子,好奇地看向白发小女孩。 “咪呜,过来哦~” 徐青君踮起脚尖,伸出白软的小手。 凤眸荡漾着温柔的笑意,樱粉色的小嘴,在围脖前呵出淡淡热气。 黑猫松爪,步步靠近。 鸟儿轻啼一声,踉跄飞远。 但它,要感谢黑猫的怜悯么…… “咔嚓——” 鲜血溅射,拓在女孩白皙的脸上。 瞳孔中,倒映出飘散毛发,以及一点赤色。 “弱肉强食。” 她面无表情擦拭着手掌的猫血。 鸟儿飞回,恶狠狠啄食着落荒而逃的黑猫。 逆来顺受,亦不过权宜。 …… “韬光养晦,再夺天时!” 陈业雄心勃勃地揣着灵石,在坊市内到处转悠。 目前他还有十七块灵石,他打算只留两块灵石,以备家需。 其他的,全部用于修行! 十五块灵石,已经是笔不小的数目。 对于前身这种,有一技之长的棚户区散修来说,需要半年省吃俭用才能存下。 所能购买的资源,足以短时间内提高大量的熟练度! “道友这丹炉价格如何?” “五十七块灵石,不讲价!” 陈业依依不舍地将目光从丹炉上收回,暗暗咂舌。 炼丹师可真是个吞金职业。 单是丹炉,价格就如此高昂。 更别说还需要传承,单靠一个炉子,也炼不了什么丹。 但相对应的,这个职业远比灵植师要赚钱的多。 陈业摇摇头,将渴望压抑在心底。 现在还不急着学习其他手艺。 在熟练度面板中,技能境界越高,需要的熟练度也越高。 他打算, 等灵植三术都突破到圆满,难以短时间晋级时,再考虑学习其他修仙百艺。 陈业继续逛着自由交易区。 目光从摊位上各式法器上扫过,颇为心动。 比如眼前的法袍,虽只是一阶下品。 但铭刻着净尘、灵盾两种符阵。 那一天,陈业要是穿着法袍,孔鸿轩的法术残片根本伤不到他! 可惜,这类护身法器,价格远比寻常法器贵。 一般都在二十块灵石左右! “太贵了,实在太贵了……” 陈业望洋兴叹,越发渴望着灵石。 那孔鸿轩能在云溪坊闯下偌大威名,便离不开数百灵石打造的霜鳞甲。 灵石,亦是战力! 他逛了半天,最终,购买了十颗养气丹,五颗回气丹。 两者价格都是一块灵石,称得上是修真界最流行的丹药。 回气丹,用于快速补充灵力,能提高陈业练习技能的效率。 养气丹,则是用于修行,还能提高长青功的熟练度。 灵石花完,陈业不准备打道回府。 重点逛着灵药摊位,观察市场。 正当此时,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云溪坊的修者也太不讲道理了!苍蓝草虽然少了半截,可终究是灵药!怎么可能卖你四块灵石?” “呵,道友又不是眼瞎。这都少了半截,如何卖不得四块灵石?” “罢了……若不是我娃娃要参加灵隐宗外门大比,否则说什么我都不肯卖!” 陈业脸色狐疑。 他怎么越听越觉得耳熟? 待凑上前一看,可不就是熟人! 卖苍蓝草的散修,正是昔日卖给他银鳞草的劲装汉子。 劲装汉子一脸憔悴,依依不舍地将苍蓝草卖给散修,哀叹道: “唉,亏大了……真是亏大了!” 他将灵石塞入囊中,待看到陈业,脸色一变:“道友,好巧,咱们又见面了。” 陈业皮笑肉不笑:“是啊,道友不是说,娃娃要参加入门考核,怎的如今又变成了大比?” 散修的话,骗人的鬼! 那时他就隐隐察觉,劲装汉子有些不对劲。 只不过他恰好需要购买低价灵药,练习熟练度,便没有过多计较。 汉子振振有词:“就不能有两个娃娃?道友你医死了银鳞花,可不关我的事!财货出手,一概两清!” 话如此说着,他眼中却飘过一抹心虚。 陈业乐了,这家伙果然就是卖坏灵药,来坑不识货的散修。 他嘿嘿一笑:“实不相瞒,还要感谢道友,银鳞花我已经治好,赚了不少灵石。” 劲装汉子瞪大眼睛:“你……你治好银鳞花了??” 劲装汉子的反应,在陈业的预料之内。 陈业治了多次灵药后,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银鳞花的不对劲。 当初,他可是大成级别的去疾刀! 在去疾刀上的造诣,堪比灵植师。 饶是如此,都昼夜不休,花了五天功夫才治好银鳞花。 中途,他的去疾刀决还突破至圆满。 就连陈业治疗银鳞花都如此困难,更别说坊市内其他散修。 “何必要骗道友?我已经卖给本草堂,道友一问便知。” 陈业淡然自若,并没有找麻烦的意思。 这时,劲装汉子才稍微松懈下来,他凝眉思索着: “怪不得!怪不得本草堂的银鳞花越看越眼熟,原来就是我采的那株……道友,竟有如此本事?” 偌大的云溪坊,怕是只有本草堂的叶老头有这一手! 可那叶老头,便是一只进不出的貔貅,为人斤斤计较…… 劲装汉子忽然精神一振,在原地来回踱步,似在沉吟。 陈业适时开口:“道友,不知你从何处得到这么多患病灵药……就这么低价卖出去,岂不是可惜?不如,你我合作?” 这话,正是说到了劲装汉子的心坎上! 他一拍大腿:“可!但,道友总得让我见识下手段,恰好我还有一株灵药,不如道友就地露几手?” 汉子拢开衣裳,从腰间储物袋中,小心翼翼地拿出一盆灵花。 灵花叶片枯黄蜷曲,根茎处生满暗红斑块,灵气紊乱如蛛网。 但最瞩目的是,灵花主茎上,有一道仿若血脉般勃勃跳动的叶脉! 陈业眼神一凝。 这灵花不同于陈业曾经遇见的灵药,乃是一阶中品的灵植! 劲装汉子挠挠脑袋:“道友放心,不是让你治好赤髓兰,露几手就好……” 他就没指望,眼前的散修能治疗一阶中品的赤髓兰。 谁知,陈业打量几眼,竟直接打断:“治得好,此症名为腐髓症,需以云雨术浸润三时辰,再以去疾刀剜除腐髓,最后,以催生法修复即可。” 汉子手一颤,先是不可思议,紧接而来的,便是狂喜: “当真?” “当真!” 第34章:修行! 劲装汉子名叫田峰,乃石镜镇散修。 十年前,灵隐宗在三千大山更深处开辟石镜镇。 刚开始,石镜镇欣欣向荣,俨然下一座云溪坊。 但在八年前,不知为何妖兽暴动,摧毁了石镜镇。 致使石镜镇散修,都汇集到云溪坊中。 酒楼包厢内, 田峰和陈业推杯换盏,眼眶发红: “唉,说来话长……那一场暴动,道侣丧命于妖兽口中,娃儿被吓得神智崩溃。我那娃儿,可是三灵根!” 陈业微微一滞。 三灵根的天资,称得上非常不错,有望筑基。 本草堂叶老头的女儿,就是三灵根,如今是灵隐宗外门弟子。 陈业宽慰道:“田道友节哀,天下能人异士无数,总有人能治好你的娃儿……” “治不好!我散尽千金,四处求人。但他们说,娃儿头中进了妖虫,杀了妖虫,娃儿也会死。那不如不治,好死不如赖活着!” 田峰仰头饮尽杯中清酒,指节捏的发白。 他释然长叹,目光看向桌上的赤髓兰。 方才。 陈业已经当着他的面,简单治理赤髓兰。 当然,堂堂一阶中品的赤髓兰,想治好没这么简单。 可陈业寥寥几手,赤髓兰气色便肉眼可见的好转。 田峰本来还半信半疑,待看见陈业娴熟的灵植术,他便不由得拜服: “陈道友,实不相瞒。我祖上亦是灵植师,还是有几分眼力。你的灵植术,怕是不下于寻常灵植师!” 陈业沉吟道:“既然如此,那你我合作之事?” 不过。 陈业未曾料到田峰的祖上竟是灵植师出身。 仔细想来,田峰多半也通晓些灵植培育的手段。 难怪他背后那位主事者,会特意将灵药出售的差事交托于他。 “这……这还得回去和兄弟商量。陈道友放心,以你的手艺,兄弟们绝对会同意!” 田峰神情振奋,打着包票。 说罢,还塞给陈业两块灵石,充作护理赤髓兰的诊费。 陈业没有推辞,干脆地将灵石收下。 起初,他还担忧田峰只是诓他治赤髓兰,但收下灵石,心中便是一定。 田峰确实是诚心想与他合作。 如陈业所想,田峰能有这么多灵药,背后必然有着某个势力。 莫非…… 是石镜会? 他记得,玉蜥会和石镜会,便在东沟谷发生多次争斗。 波及大量灵药。 而这,正好和田峰手上的病药对应。 …… 宴罢。 陈业带着田峰,回到避水街。 他没有特意隐瞒住址——对有心者而言,基本上瞒不住。 “好,改天,我再来拜访陈道友……陈道友,你这是?” 田峰记下地址后, 扭头却见陈业不停漱口,神色愕然。 陈业讪讪一笑:“家里还有两个徒儿,闻不得酒味。” 仔细去听。 能听见在院中,有两个小女孩小声说着话。 汉子闻声大笑:“没想到陈道友,竟还是柔情之人!” 念及陈业家住避水街,有一手娴熟的灵植术,更还带着两个娃娃。 想来,是不会为了一株快要病死的灵药冒险。 田峰将赤髓兰推给陈业:“这些天,先拜托陈道友诊治赤髓兰。五天后,我再将赤髓兰带回,如此,也可让诸位兄弟放心。” 陈业自无不可,直接应下。 又见田峰掌间溢出缕缕青光,拂过赤髓兰。 田峰神色自豪,颇有几分夸耀: “这是我家传灵植术:养春手,能护住灵植元气。所以各位兄弟,才让我售卖灵药。” “据说,养春手修行高深境界,还可助灵植突破品阶!只可惜,我才疏学浅……” 竟能助灵植突破品阶! 陈业听得心头一动:“天下间,竟有此等灵植术?” 田峰摇头失笑: “养春手习练起来,艰难深奥。就算修行至最高境界,也不过是帮只差临门一脚的灵植突破品阶。” 言罢。 田峰不再逗留,径直离去。 陈业驻足原地,待看不见田峰背影时,这才推门而入。 院子中。 两个女娃哼哧哼哧的扫着积雪。 “师父!” “师父。” 黑白团子,顿时停下手中的活计,脆生生地喊着。 看起来,她们的心情不错。 陈业同样心情愉悦。 比起冷冷清清,空无一人的屋子。 推开门时,能看见两个可爱的小女孩脆声喊着师父。 个中滋味,自是不同。 陈业笑呵呵地点头:“新家怎么样?你们满意吗?” 青君开心地弯起眼睛:“嗯!比以前的家,漂亮好多好多!” 知微却是有点扭捏,她指尖攥着衣角,不知在想着什么。 陈业瞄了大女娃一眼,未多停留。 点了点头,便进了屋子。 他随手掐了一道云雨术,浸润着赤髓兰。 大成的云雨术,只需缩小覆盖范围,便足以浸润赤髓兰三个时辰。 解决完赤髓兰。 陈业就迫不及待地想尝试下坊市的灵气。 云溪坊,是建立在一阶灵脉上。 虽丙等院落没有聚灵阵,可空气中的灵力浓度依旧远比棚户区高。 “以前过的,是什么苦日子啊……” 陈业感受到空气中的灵力浓度,脸色一喜。 在棚户区修行,他预计得五年时间,才能突破到练气五层。 但在坊市,只需两年半! 而这,还没算上养气丹以及长青功突破后的加成! 除此之外,最令陈业惊喜的是: 长青功被动获得的熟练度,从十提升到了十五。 看起来不多, 可被动熟练度躺着都能获得,日积月累下的差距非常大! “怪不得,这么多人都冲破脑袋想往坊市里扎。”陈业啧啧称奇。 现在,就看养气丹效果如何…… 这丹药,一颗就是一块灵石! 陈业肉疼地将一粒圆润的养气丹滚入掌心。 搓开蜡皮后,散发着淡雅的香味。 是灵石的味道…… 陈业眼一闭,仰头吞下。 丹药入口即化,如道道热流,融入灵力之中。 他顿时进入物我两忘之境,沉心修炼。 直到日头西沉,天色渐晚。 他才豁然展开双眸,第一件事,便是打开面板: 【长青功大成:130/200】 一下午时间,熟练度竟直接涨了三十! 再吞三颗养气丹,长青功,便可突破至圆满! 同时,一颗养气丹,大概相当于修炼五天。 “若是一天一颗……六个月足以突破练气五层!这还只是下品养气丹!” 陈业,再一次感受到灵石的魅力。 “师父……” 陈业抬眸, 只见两只小团子正抱着被子,怯生生地看着自己。 第35章 :有徒为伴 窗外,天色已晚。 腊梅在夜风中摇晃,不时传来几声凄厉猫啼,恍若婴孩夜泣。 两个黑漆漆的影子,在屋内一动不动站着。 唯有亮着黯淡光芒的眸子,扑闪扑闪。 “簌簌——”寒雪拍打在雕花窗上,平添几分阴森。 “师父……” 听见青君糯糯的声音, 陈业微微一怔,起身点开油灯。 屋内顿时一亮。 一黑一白两个团子,不安地彼此依靠,抱着个小被子。 此时正仰着小脸望着他。 陈业哑然失笑。 他乍一睁开眼,见屋内有两团黑漆漆的影子,还被吓了一跳。 结果点开灯一看,两个徒儿怯生生的,和恐怖扯不上半点关系。 仔细去瞧, 她们已经在地上打好了地铺,多半看自己在修行,不敢直接睡觉。 “师父修行,一时忘了时间。地上寒气伤骨,你们来床上睡吧。” 陈业长身而起, 不由分说,就将两个小团子推到床边。 知微又开始忸怩起来,她攥紧被子:“那师父,睡哪里?” 整间屋子,只有一张床! 虽然,陈业之前是打地铺。 可换了新家,总不好一直让他打地铺吧? 这一刻, 黑毛团子唇瓣翕动,有些迟疑。 陈业伸了个懒腰,笑道:“明天师父再买一张床,不就好了?” 知微默默把嘴中的话咽了下去,一声不吭地爬上床。 青君偷瞄师父一眼,屁颠颠跟着师姐上床。 “奇怪……” 陈业沉吟。 知微似乎有些不开心? 但他也没多问,俯身替两个女娃掖好被角。 便直接进了主屋内单独的修炼间。 然而,陈业不知道的是。 在他离去后,两个团子缩在被窝里,窃窃私语。 “青君……姐姐身上有味道吗?” “香香的!” “那……脚丫子有臭味吗?” “更香啦!” “笨蛋!” 知微没好气地戳着青君的额头,让小女娃委屈巴巴的,闷闷地翻了个身。 自己都闻了! 姐姐还要凶她! 知微抿了抿唇,伸手抱住青君细弱的腰肢,小脸贴在她的脑袋上。 以前的青君,可不是这样的性格…… 恍惚间,她似乎又看见了那双冷厉的凤眸。 知微忍不住抱紧青君,长吐一口气。 若有所思。 其实, 她这么大小的孩子,和家人睡在一起没什么问题。 大不了,一人睡头,一人睡尾就好。 冬天里,还能彼此取暖。 可陈业,为什么从来不这么考虑…… 不对! 陈业,才不是家人! 女孩黑眸中,掠过一抹恼意。 …… “大丫头这么紧张,怕是以为要睡在一起。” 陈业哼了一声,自认为对徒儿的想法洞若观微。 知微性子一向冷淡,能让她这么扭捏,不是因为这个,还能因为什么? “徒儿可以睡觉,自己这个师父可没时间……” 陈业定下心神,端详着面前的赤髓兰。 这一阶中品的病秧子,关系到陈业今后能否有稳定的灵石来源。 意义重大,容不得陈业不紧张。 陈业擦了擦汗水,忽然暗骂: “紧张什么,田峰都说了,治死不找自己麻烦。” “赤髓兰病成这样,迟早要死,田峰甚至都没想着卖……横竖不亏灵石,白赚熟练度,干了!” 他确实有把握能治,但该紧张,还会紧张。 无论是炼丹制符,还是医治灵植, 最重要的就是心平气和,不能急躁。 宽慰自己几句后。 陈业长松口气,调理精神。 待心如止水后, 他指尖抚过主茎上那道诡异脉管。 触感如活物般微微搏动,腥腐气息萦绕鼻尖。 “有问题……东沟谷的灵药,为何都是外邪入侵的症状?似乎被魔道功法污染。” 陈业蹙眉。 他经手的第一株东沟谷灵药,是银鳞花。 银鳞花,亦是魔气入体,但症状没赤髓兰严重。 “魔修?记得这些时日,有魔修流窜到云溪坊。前身就和魔修接触过,还曾想卖掉青君。但这么多天过去,也从未有魔修接近自己。” 陈业分析完赤髓兰后。 越想越多,险些打破心如止水的状态。 他及时掐断杂念。 如今,当务之急是治好赤髓兰。 他继续观摩赤髓兰。 腐髓入脉,一般而言治无可治。 原因很简单,赤髓兰一身精华,在于这道脉管。 寻常病灶,可用去疾刀摒除。 但赤髓兰,摒除脉管便等于死亡。 “有的灵植活着,但已经死了……可你运气好,遇到了我。” 陈业操起玉刀,胸有成竹。 圆满级的去疾刀诀,能深入脉管,剜除腐髓! 此时, 赤髓兰已被云雨术滋润三个时辰,稍微恢复元气,经得起操弄。 “去!” 玉刀骤然切入脉管,腥臭的腐液凝于刀刃,而不外泄。 一旦腐液溢出,赤髓兰便医无可医! 陈业全神贯注,刀尖微旋,剜除腐髓。 同时,左手掐诀引动催生法。 艰难而缓慢的修补植髓。 若是其他灵植师得见此幕,必瞠目结舌,震惊于陈业去疾刀决的造诣! 狭窄的修炼间内, 陈业眼神专注,手腕纹丝不动。 直至天边泛起鱼肚白,腐髓尽除,赤髓重生。 他才颓然靠在椅上,沉沉睡去。 …… 黑毛团子踮着脚尖,朝着修炼间张望着。 陈业仰面靠在椅上,呼呼大睡。 手中,尚且捻着玉刀。 在他面前,有一株散着赤芒,舒展叶片的灵植。 而昨晚起夜给他盖上的被子,已经掉到椅脚。 “陈业,昨天大半夜都没睡觉。” 陆知微咬着下唇,稀碎的额发遮住她的神情。 前天,陈业还受了重伤,伤都没养好就匆匆来到坊市搬家。 结果现在,又这么辛苦…… 大女娃回头, 落入眼帘的,是环境整洁,温暖舒适的新家。 院中,青君正在开心地荡着秋千。 黑毛团子微不可察地撇了撇嘴: “最后一次……” 女娃轻手轻脚,准备将被子重新盖在男人身上。 可谁料, 就在此时,男人悠悠转醒。 “嗯?” 陈业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身心俱疲。 刚睁眼时,视线还有些朦胧。 待瞳孔聚焦,便见黑毛团子呆呆地捏着被子,站在他面前。 陈业不由得惊喜:“知微,你……你是要给师父盖被子吗?” 一时间,他头脑都有些晕晕乎乎的。 大徒儿,竟然开始心疼起他了? 黑毛团子僵硬地扭了个身,抱紧被子,几乎是落荒而逃: “知微……只是来看看而已!” 第36章 :苦修!突破! 大女娃,这是害羞了? 陈业忍俊不禁,他感觉身上的疲惫都散去不少。 等等…… 他心头一惊,快步上前。 待看到赤髓兰生机勃勃,陈业才抹了把冷汗: “真是忙昏头了,我还以为昨天没治好就睡着……” 现在,最难处理的腐髓症已经解决。 接下来,只需温养两天,及时观察赤髓兰状况便好。 “不愧是我!这赤髓兰可是一阶中品的灵药,市场价在三四十块灵石……” 陈业都有点不舍得,将赤髓兰还给田峰。 但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 只要和田峰背后的石镜会达成合作,今后便能赚取源源不断的灵石! 况且, 田峰事前说过,若达成合作,治好那些病重秧子后,所得灵石四六分成! 陈业四,石镜会六。 陈业只需治疗,至于灵药获取和售卖,都轮不到他操心。 单是赤髓兰,他便赚了十数块灵石! “可这魔修,终归是一个隐患。” 陈业极力在脑海中搜刮着记忆,在修炼间来回踱步。 前身这种烂人,怎么还和魔修扯上了联系? 他担心,魔修还惦记着青君…… “记忆中,联系陈业的不是魔修,而是棚户区的散修。似乎,魔修收拢了不少人,替他收集大量炉鼎。” 陈业松了口气。 既然如此,便足以说明,魔修不是特意盯着青君而来。 他担心青君身为未来的灭世妖女,此时身上有殊异之处被人关注。 但想来,要是青君有明显的殊异之处,也不会在五百年后才修为有成了。 …… 吞服养气丹,打坐修行,时不时再照顾赤髓花。 陈业的苦修日子可谓乏味,困在修炼室寸步未出。 但偶尔能听见两个徒儿的欢声笑语。 时不时的,还有青君捧着大瓷碗给他送饭,知微端着热水让他洗漱。 陈业都已经吃出经验, 若饭菜口感偏辣,那便是青君下厨,若是口感偏淡,那便是知微下厨。 “到底是我照顾徒弟,还是徒弟照顾我?” “若是没有徒弟,那还得花灵砂买辟谷丹。怪不得辟谷丹这么畅销,谁愿意修炼的时候去烧饭……” 有徒儿为伴, 日子似乎也不是那么无聊。 一晃五天过去。 在坊市购买的十颗养气丹全部服完。 陈业豁然睁开双眸,目绽精芒。 这五天的进步,远超乎陈业预料! “面板!” 【姓名:陈业】 【寿元:40/82】 【灵根:金木水火土】 【境界:练气四层】 【功法:长青功圆满:280/400;重身法大成:24/200】 【技能:刮骨鞭小成:50/100;厨艺大成:130/200;去疾刀诀圆满:180/400;催生法大成:55/200;云雨术大成:55/200;庚金诀圆满:210/400】 这就是灵石的力量! 一天两颗养气丹,相当于一天吃两块灵石。 十块灵石灌下去,竟直接让长青功突破圆满,甚至只差一百二熟练度,就能突破专家! 圆满级别的长青功,寿命再增十年! 修炼效率,进一步提高! 之前陈业要是有足够补气丹,需要六个月才能突破练气四层。 可现在,同样前提下,只需四个月! 但很可惜的是, 第一次吃养气丹,效果很好。 但吃的多了,肉体就逐渐产生抗药性,也就是所谓的丹毒。 现在,一颗养气丹,只能给他提高二十点功法熟练度。 除此之外,令陈业意外的是重身法的突破。 他从未特意习练重身法,只是背着铁剑负重,依旧顺利突破到大成。 “啧啧,这么突破下去,我不会成肌肉怪物吧?” 陈业捏了捏手臂,已经能明显感受到肌肉轮廓。 腹部,初步凸显出八块腹肌。 如今的他,和当初弱不禁风的病痨子前身,判若两人! 但二十多斤的铁剑,已经不适合修行大成重身法。 改天,得另换它物。 “师……师父?你是我师父?” 白毛团子揉了揉眼睛,都顾不上和黑猫玩耍了。 小嘴微张,难以相信,眼前这个男人竟然是自己师父! 比师父更年轻,比师父更强壮! 之前,陈业一直坐在椅上修行。 无论是知微,还是青君,都没能好好打量陈业。 这是五天内, 陈业第一次走出修炼间,在阳光下任由徒儿打量。 陈业黑着脸:“我不是你师父,还能是谁?” “哦……好像也是,你不是师父,那师父去哪了?” 白毛团子蹙着软软的眉毛,绞尽脑汁,忽然眼睛一亮, “师父没这么年轻,你是师父的弟弟!” 年轻? 听到这个词,陈业还挺意外的。 他摩挲着脸部。 似乎,皮肤是比之前紧致,少了很多皱纹。 不远处,正在打扫院子的黑毛团子,听到动静。 小脸一白, 急忙冲到青君身边,捂住她的小嘴:“青君,不要胡闹!” 师父表面再怎么温柔,都不能惹怒他! 青君很不服气,扒拉开师姐的手:“那师姐你看!” 看? 能有什么好看的,从修炼间出来的,除了陈业还能是谁? 如此想着,黑毛团子随意瞄了一眼,眼神一僵:“师……师父?” 别说。 看到两个小女孩惊诧的目光,陈业心情还挺不错的。 但这事,也让他警醒: 面板的效果太强大,很容易让旁人发现些许端倪。 好在,修真界中无奇不有。 想找个借口还是很简单。 陈业哈哈一笑:“师父之前练了锻体术,这几天境界突破。短短五天,就认不出师父了啊?” 两个团子默契的对视一眼。 正当此时。 院子外有人敲门。 陈业精神一振,还当是田峰来了。 然而,推开门后,却发现是一个有点眼熟的女修: “这位前辈,可曾见过一只小黑猫?” 来人青春靓丽,看年龄约莫在二十岁上下。 身穿白裙,五官秀气,皮肤白皙。 她鼻尖沁着汗珠,面有忧色。 散修中,除了云裳阁的女修,很少会有女修穿这样累赘的衣裳。 陈业客气拱手:“家中确有一只小猫,青君,快把猫给这位姐姐看看。” “哦……” 青君依依不舍地抱着黑猫,慢吞吞地到门边, “咪呜,以后记得来找我玩呀!” 黑猫背后有伤,少了一大片毛发。 它似有不舍,猫爪勾住她袖口不肯松。 年轻女修惊喜地抱过黑猫: “麻烦前辈,这正是我家猫!前辈最近搬来?我和道侣住在隔壁,待会,我和道侣一同来拜访前辈,街坊邻居,彼此间熟络熟络。前辈觉得如何?” 陈业自无不可:“好说,好说。” 但,等女修离开后。 他忽然后知后觉意识到, 这个女修,不正是前身调戏的那个女修? 第37章 :邪门的女修 女修抱着黑猫离去时, 陈业心情复杂,久久才收回目光。 他想, 要是这对道侣没有打伤前身,那他,是否还会穿越? 陈业凝视女修背影的目光,被两个徒弟察觉。 “师父羞羞……”小女娃蹙着软软的眉毛,嘀咕着,“师父,不是不喜欢女人吗?” 白毛团子真的很困惑。 以前,师父眼睛瞧都不瞧女修。 成天只有两件事, 喝酒,打团子。 再喝酒,继续打团子! 大女娃难得没劝阻“语出不敬”的青君,她抿着唇,同样不解。 被两个团子发现偷窥后, 陈业嘿嘿一笑,泰然自若。 食色性也,何必遮遮掩掩?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而且,师父只是走神,又不是特意盯着看,尽胡扯!” 等等…… 话方说完,陈业脑中灵光一现。 前身不近女色,为何调戏女修? 他忍着头疼,开始回忆。 那时,前身喝醉了酒。 因而这段记忆朦朦胧胧,断断续续: 浓烈的青竹酒味,案几上蜷着叶片发黑的灵植。 他醉醺醺捏起去疾刀诀,刀刃精准剖开叶脉间细若发丝的害虫。 接着,便是突如其来的掌风。 记忆到此结束。 “怎么感觉,前身是被栽赃了?” 陈业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但前身喝得太多,记忆模糊。 他实在记不清,前身醉醺醺时有没有对女修动手动脚。 “这对修者,记得是外地修者,不会是石镜会的人吧……” …… “叨扰了。” 白裙女修笑吟吟地提着檀木食盒,里面盛放着精致点心。 身旁玄衣青年目光如炬扫过院中陈设,又不客气地上下打量陈业。 瞥见其修为平平,肉眼可见掠过一抹失望。 他扯出一丝笑意: “在下薛承均,这是内子林琼玉。近日,忙于帮会之事,未能拜访道友,还请见谅。” 两人,竟然都没认出陈业。 但想想,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前身素来不修边幅,蓬发垢面如街边乞丐,面容枯槁如久病未愈之人。 而陈业则勤加修整仪容, 又习练重身法,体魄日渐精壮;恰好长青功突破,周身气韵愈发清朗。 诸般蜕变叠加之下,虽是同一具身躯,形貌却大不相同。 陈业还以一礼:“都是街坊邻居,何须这么客气?寒舍鄙陋,但有上好茶水。两位进来坐坐?” 既然这对道侣没有认出他,陈业更不会吃饱了撑着坦白身份。 “不必麻烦。” “只是认识一下而已,既然已经见过面……” 薛承均略有不耐,刚想告辞。 却被林琼玉瞪了一眼, 青年脸色讪讪,顿时闭上嘴。 陈业挑了挑眉,暗自发笑。 他观薛承均生的虎背狼腰,没成想,还是个妻管严? 林琼玉漂亮的脸蛋上,露出亲切的笑意: “前辈,这是我从云裳阁带回的糕点,送给两个孩子吃。琼玉由衷敬佩前辈,在云溪坊,还能照料两个孩子。” 她眸子水波盈盈,满是崇拜。 换成其他中年修者,被她这么一瞧,怕是都要找不到北了。 但陈业心如止水, 无他,家里两个娃娃虽然还小,但生的可比林琼玉精致多了。 “琼玉……” 薛承均有些吃味,但见林琼玉瞥过来的目光,连忙讨好地笑着。 邪门! 这女修太邪门了! 陈业一惊,客气地接过糕点:“多谢道友了。” 林琼玉掩唇轻笑:“什么道友?前辈日后唤我琼玉便好。对了,琼玉在云裳阁当舞师,承均乃狩妖修者。不知前辈……” 她欲言又止,有些迟疑。 半响,又咬着红唇:“若是不方便,那便算了。” 神态楚楚动人,令人怜惜。 陈业心下明了,这才是重头戏。 林琼玉是特意来探他的底细。 不过,这种行为,看似冒昧,实属正常。 散修之间,彼此告知职业手艺,日后也能互通有无。 譬如,陈业原先住的那片棚户区,都知道陈业擅长灵植术,平日里有灵植出了问题,都来寻他。 既方便陈业赚取灵石,也让这些散修安心——毕竟都是熟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陈业摆了摆手:“会点侍弄灵植的手艺,以后两位道友若有需求,可以找我。” 此话一出。 林琼玉就不再咬唇,脸上的笑意疏远了些:“原来如此……” 她还当陈业敢带两娃,说不定会炼丹,制符之类的手艺。 却没想到是最寻常的灵植术。 薛承均忽然揶揄一笑,插嘴道: “琼玉,你还记得前些时日,咱们在棚户区遇到的那个散修吗?” 林琼玉脸色一变,不停朝着薛承均使着眼色。 可薛承均本就憋着气, 林琼玉为了陌生散修给他脸色,要是这散修真有点本事,他还能忍。 但只是个药农,他就忍不了一点。 不敢朝琼玉发火,还不敢朝别人发火? 他示威性地看向陈业: “道友,以后怕是没有需求找你了。” “棚户区有个散修,灵植手艺很不错。等他治好,再随便找个借口,比如调戏……便无需灵石,他若是不服,那便打一顿!不服也得服!” 陈业微笑:“天底下,竟然还有这种修者?” 薛承均大笑:“棚户区那泥沟里,什么怂包修者都有!那散修声名狼藉,随便泼脏水便好,旁人更不会起疑,只会拍手称好。” “不知,那个散修姓甚名何?” “似乎姓陈?谁会记得这种人的名字……” …… 这对年轻的道侣回去后。 林琼玉漂亮的脸蛋上显露冷色: “蠢货!这种事情,你敢对别人说?” 薛承均挠着脑袋,憨实一笑:“琼玉,你知道的……我就见不到你对别人笑。” 废物! 林琼玉强忍着心中的烦躁,语气放得柔和: “承均,我不是故意凶你,但这一次,你确实太鲁莽了。” 她默默叹气,脸上显露一分哀怜, “我就担心,你改不了性子,日后得罪人……那我该怎么办才好!” 见林琼玉如此为他着想,神色楚楚动人, 美眸中,都有泪水打转,俨然一副泫然若泣的模样。 薛承均心中,既是感动,又是自责。 急得在原地团团转:“琼玉,你别难过了,我改,我改!对了,这是石镜会给我的报酬!” 他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拿出一个丹瓶,里面装着五枚养气丹。 拿出去时,薛承均目中尚有一丝不舍。 第38章 :知微,失望 林琼玉美眸一动,顿时不好意思的摆手:“承均,你我虽是道侣,可这是你辛辛苦苦赚来的资源,你也要修行。” 薛承均难得露出强硬,颇有男子气概:“道侣之间,荣辱一体。我的,便是你的!拿着!” 是啊,琼玉可是自己的道侣! 他方才竟然不舍。 薛承均暗自惭愧。 “那……那好吧,毕竟我们是道侣。以承均的本事,也不差这五枚养气丹。” 林琼玉羞涩一笑,风情万种,看得薛承均晕晕乎乎。 薛承均拍着胸膛:“那是当然!有我在,不需琼玉委屈求全!呵,这邻居不过是一个药农,琼玉何苦放低姿态,喊他前辈!” 说着,薛承均颇为不忿。 林琼玉亦是点了点头,她轻叹一口气:“只是想为承均,多打点一些人脉……” 薛承均心头一软:“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他望着林琼玉漂亮的脸蛋, 忽然咽了口口水:“琼玉,你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同房……” 林琼玉羞涩地掩住脸蛋:“承均,大道当前,岂可在意男女情长?你难道忘了,我们约定一起筑基吗?筑基之前,不可破身。” 这是修真界广为流传的传言, 据说,若保持元阴元阳,突破筑基的可能性更大。 薛承均自是不相信这则传言,可道侣相信,他也不好强人所难。 况且,筑基,是多么遥远的词汇…… 薛承均惆怅叹气,忽然又提振精神: “好吧……琼玉,最近会内越来越重视我了。这次任务后,田前辈还打听了我的住址。” 林琼玉闻言,脸上浮现一丝由衷喜意: “便是那个会养春手的田峰?听说,他很受你们会长重视。” 薛承均在石镜会地位越高,得到的资源也就越多。 林琼玉自然乐见其成。 薛承均引以为豪:“正是!田前辈如今练气六层,即将成为石镜会下一个练气后期修者!会内的灵药,都是交给他处理。” 林琼玉美眸微动,若有所思。 看来,田峰手中的油水很多…… 这对年轻道侣说话间,忽然有人轻轻敲响屋门:“承均,在吗?” “是田前辈!他竟然亲自来找我了!” 薛承均脸上一喜,他特意朝林琼玉望了眼。 果然, 林琼玉微张红唇,神情错愕。 她的确没想到, 这个蠢笨的薛承均,竟真得石镜会重视! “承均啊……” 田峰行色匆匆,脸上尽是振奋之色, “这次,石镜会有重要任务交给你!” 薛承均神情激动:“会上有令,莫敢不从!” 见薛承均如此识趣, 田峰满眼欣慰,他的手,尚且在颤抖地抚摸着储物袋。 袋中,生机勃勃的赤髓兰正舒展叶片。 就在方才, 他从陈业手中,顺利得到被治好的赤髓兰。 其实, 田峰就没指望陈业能治好,陈业在酒楼里露的几手,已经让他为之信服。 可他没想到,陈业的灵植造诣,还超乎他的想象! 若是上报会长,怕是会长都惊骇不已! 恐怕,连本草堂的叶老头,在某些方面都不如陈业…… 如今, 石镜会和玉蜥会,为争夺东沟谷打的头破血流。 其中,甚至有魔修身影浮现。 致使大量灵药受到波及。 此时,陈业的重要性,远超寻常! 田峰深吸一口气,郑重道: “今后,便由你,替会内笼络陈业!” “陈业,正是你的新邻居!” “我就知道,你小子是有气运在身!实在是走运,陈业竟然搬到你隔壁……务必,留给陈业一个好印象。” “当然,你可别傻乎乎的喊他陈业,记得喊陈前辈!” 一口气说完后。 田峰却发现,薛承均的脸色越来越僵,眼皮跳动不停。 “嗯?” 薛承均如梦初醒,慌忙应道:“明白,定为石镜会,赴汤蹈火!” “如此甚好!” …… 将赤髓兰交给田峰后。 陈业摩挲着手中的灵石,有些意想不到。 竟有十八块! 赤髓兰,价格在三十到四十之间浮动。 陈业预料中,按四成比例,田峰最多只会给他十六块。 “看来,石镜会特意让利,有意和我交好。” 陈业将灵石收好。 如今,他资产共有二十块灵石! 又可以氪金修仙了! 掂量着沉甸甸的灵石袋, 陈业不怎么愉快的心情,顿时明朗起来。 他冷笑一声:“这对狗男女,还当真是他们,污蔑我……” 刚穿越来那几天,陈业在街坊邻居面前都抬不起脸。 就连他自己都以为,是前身调戏女修。 没办法,谁让前身声名狼藉? 可真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清。 陈业沉思着,指尖缭绕着一缕金芒。 随着灵力枯竭,金芒黯淡。 他吞下一颗回气丹, 没多久,干枯的丹田重新滋生灵力。 【庚金诀圆满:240/400】 “有回气丹补充,技能熟练度涨得比功法快多了,但耗费的回气丹,也远比养气丹多。” 陈业略感惊喜。 他只需施展一百六十次,便可以将庚金诀突破到专家。 全盛的灵力,可以施展十次。 一颗回气丹,补充的灵力能施展五次。 差不多三十颗回气丹,就能喂到专家! “姐姐,这个糕点好好吃!比桂花糕还好吃!” 白毛团子用指尖沾了一点,抿在舌尖,眼睛一亮。 黑毛团子微微一笑:“青君,姐姐不吃。” 只要青君吃的开心,那她便开心了。 陈业望着食盒,若有所思。 据林琼玉所说,这是云裳阁的糕点。 云裳阁,是云溪坊第一酒楼,经营着酒色生意。 那林琼玉,该不会是…… “师父,你要吃吗?” 青君怯怯地瞄了他一眼,沾了点龙须糕,冲陈业伸着手指。 手指上,满是小女娃的口水。 青君想喂他, 陈业无疑是开心的。 但他怎么怀疑……这小丫头是想故意恶心他? 不是陈业多想, 方才,他看见青君微不可查地勾起唇角。 这小丫头,不会是个白切黑吧…… “师父不吃,青君自己吃吧。” 陈业刚说完,便见小女娃瘪起嘴,委屈巴巴地收回手指: “师父,是嫌弃青君吗?” 见青君都快哭了。 陈业哪里还觉得这丫头是白切黑? 他目光一转,落在无辜的大女娃身上。 知微微微一怔,小手悄悄抓紧衣角,有些紧张。 陈业为什么看自己? 难道又想抱着她喂吗? 糕点,又不是饭…… 嗯……其实她也挺好奇有多好吃。 “青君,吃糕点,不能忘了师姐啊……师姐不吃,那你就喂她吃!” 陈业坏笑。 大女娃莫名失望。 第39章 :沉淀 雪霁初晴,零碎梅花在晨光里打着旋儿。 天际尚有未褪去的乌云,衬得头顶天空格外纯粹。 连天暴雪终于歇了力道, 陈业呵着手,庆幸着暴雪停歇。 之前,天气越发严酷,总让他心头忧虑。 俗言道,事出反常必有妖。 尤其在拥有超凡力量的修真界中,异常的气候,背后往往有某种原因。 陈业斜倚门框望着院中景象,难得清闲下来,连日苦修带来的疲惫悄然消融。 此时, 青君正踮脚去够梅枝上的残雪,知微默不作声蹲在墙角,将蓬松雪粒拢成小山。 带着暖意的晨光照在脸上。 他忽然觉得四下极静, 风掠过青砖的沙沙声,冰棱融化坠地的脆响,都成了遥远的背景。 “师姐看招!” 白影闪过,雪团在知微发梢绽开。 大女娃惊得跌坐雪地,发梢还粘着半片梅花瓣。 青君已咯咯笑着躲到老梅后,探头探脑望着。 陈业看着知微慢吞吞起身。 大徒弟总是这样,被捉弄了也不恼,只低头拍打衣上雪渍,细碎额发垂落遮住眉眼。 可当青君放松警惕时,她忽然团起个雪球,精准掷向梅树虬枝。 老梅震颤着抖落万千银屑,盖了白毛团子一身。 “呀!”青君顶着满头雪沫钻出来,鼻尖冻得通红,小女娃气鼓鼓的:“师姐使诈!” 黑毛团子面无表情,看得小女娃心里发慌。 陆知微脸色苍白,薄唇缺少血色,下巴略尖。 一袭长及小腿的黑发随风微扬,沾着飘落的梅花。 看上去高冷极了。 她默默蹲下身子,去拢她那小雪堆。 纤细的五指深入雪中,细细体会寒冷。 黑毛团子闭上眼睛,睫毛微颤。 青君默默咽了口唾沫,手中捏着的雪团都不敢砸了。 忽然, 小女娃悄咪咪地瞥着师父,师父正双目放空,不知在寻思什么事情。 好想……砸师父啊。 以前就很想砸师父, 拿石头砸!拿刀子砸! 忍不了了!砸砸砸! “师父!” 白毛团子鼓起勇气,突然将雪团砸向陈业。 陈业下意识并指如刀,庚金气出而又收。 最后,任凭雪球啪地砸在肩头,凉意顺着领口滑入脊背。 “青君!” 陈业眯起眼睛, 吓得小女娃立正起来,小身板挺的直直的:“师父,青君知错!” “知错?” 陈业颠起一团雪球,瞄准青君的脑袋。 轻飘飘地砸到小女娃脑袋上。 小女娃呜咽一声,闭上眼睛,硬生生地挨了一记。 但吃到这一记雪球后, 青君便明白,其实师父根本没有生气…… 可小女娃也不敢再招惹师父,孤零零地蹲到老梅树下,学着师姐堆着雪人。 陈业有些失望。 其实,他倒是宁愿青君能继续砸他,师徒两人彼此玩闹起来。 “师父,青君……青君只是想跟师父玩。” 看起来高冷的大女娃待不住了,慌忙跑来,用袖口替他擦拭着。 “不妨事,师父又没生气。” 陈业捉住女娃冻红的手,蹙眉道, “玩雪就玩雪,别冻伤手了。” 大女娃下意识地想抽出手,可她的小手却被师父粗糙的掌心裹着严严的: “知微,知道了。” 她,又不是在玩雪…… 可眼前的男人一点都不了解她,还自顾自地将她的小手,在掌心中反复搓热。 知微咬着唇瓣。 好不容易变冷的手,一下子被陈业暖和起来了。 陈业满意松手: “好了,接着去玩吧。师父渡入了点灵力,等下手就不会冻伤了。” “哦……”大女娃闷闷离去。 陈业暗自发笑, 他又何尝不知,知微故意蹂躏她的手? 但知道归知道,陈业却无可奈何。 很简单的道理, 他劝知微,此时的知微会听他的话么? 一个不好,还容易让知微紧张惶恐——谁都不想,性格阴暗面暴露在别人眼前。 “慢慢来……” 就这么看着徒儿一天天长大,熟练度一天天增加。 感觉,似乎挺不错的? “乖徒儿,快快长大,让师父抱你们的大腿……” 记得游戏过场剧情中, 两个徒儿的腿可是又长又直。 抱起来,肯定很舒服! 陈业瞥了眼两个徒儿如今的小短腿,决心加大投喂力度。 …… 傍晚的时候,邻居又上门拜访。 “陈前辈,上午的糕点,女娃娃可喜欢吃?”林琼玉笑意盈盈,提着精致的食盒。 她化了点淡妆,姿色姣好,散发着青春的美好。 本来,自己也是个青春小伙子…… 陈业点头,语气客套:“甚好,徒儿们都喜欢吃。林道友,若是有事,还请尽快说出。我还忙着修行。” 陈业对这个年轻女修忌惮的很。 越漂亮的女修,越容易惹来麻烦。 尤其是林琼玉颇有心机手段的女修。 陈业有熟练度面板,只想苟着好好练级,不想凭空招惹麻烦。 哪怕这对狗男女与前身有仇,但陈业也懒得现在报仇。 等熟练度提高再报仇,岂不是更好? 晦养厚积,乘势而起! “前辈客气了。琼玉这次来,是有正事相告。” 林琼玉对陈业的冷淡视若无睹,热络地将食盒塞到陈业手中,葱指似无意拂过他的手背。 “前辈可知晓,避水街的内集?” “内集?”陈业未曾听闻,他一直混迹棚户区,哪里知晓坊市内的门道。 林琼玉娓娓道来: “上午,我打听道友手艺便是为了此事,只是未能来及说清。” “所谓内集,简单来说,就是散修形成的一个个小圈子,将相熟的人拉入,彼此间互通有无。” 陈业听了,大概明白。 无非是熟人生意的扩大化,拉拢值得信任的散修,建立起的小圈子。 除了交易这个属性,更重要的是社交。 毕竟,大多散修都对外界抱着警惕心,很难与其他散修建立起联系。 此时,内集便将利益,化为联系这些散修的纽带。 “前辈可别小瞧内集,比如避水街上,便有位胡丹师,懒得处理灵药,时常需要灵植师帮忙照料灵药。前辈要是和胡丹师打好关系,日后就有源源不断的灵石收入。” 林琼玉说着,神色向往。 陈业闻言微讶。 炼丹师,基本都会些灵植手艺,应付日常的灵药足以。 但这胡丹师,竟然宁愿花灵石请灵植师,都懒得动手,足以可见炼丹师的财大气粗。 “说起灵植,我便想起了你们昨日提及的那个散修,林道友,可否为我细说一下?” 陈业忽然打断林琼玉的话,直勾勾地看着她。 第40章 :顺手的事! 林琼玉指尖蓦然一颤。 她望着眼前身形挺拔,气质淡泊的中年散修。 方才还游刃有余的语调陡然发紧:“前、前辈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陈业倚着门框,指尖摩挲食盒雕花,状似随意道: “前些日子在坊市听闻,有个灵植术了得的散修调戏女修,偏巧也姓陈,心生好奇。道友既与那事有关......” 他拖长尾音,目光掠过女修陡然苍白的脸, “不妨说来听听?” 林琼玉强笑道:“难道……前辈和他有什么关系?” 两人都姓陈,都会灵植术。 说不准,还真有某种关系,譬如兄弟之流? 只是当初那陈姓散修,发丝凌乱,面容邋遢。 一时间,她也记不清陈姓散修和眼前的陈前辈,外貌是否相似。 陈业将食盒推还给林琼玉: “只是好奇,随口问问罢了。” 林琼玉如释重负,素手微拢发丝,笑意温柔: “原以为大水冲了龙王庙,却没成想误会一场……前辈,这是何意?糕点是送给娃娃的,可不是送给前辈的。” 的确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而是大水冲了龙王。 陈业微笑。 林琼玉忽然点着下巴,眉眼弯弯如月,带着倾慕: “也是,陈前辈成熟稳重,风姿清朗。岂会和那相貌猥琐的贪杯无赖有关系?” 陈业不笑。 又怕林琼玉起疑,勾起唇角,似笑非笑看着林琼玉。 林琼玉心里直打鼓。 老东西这么看她,不会已经起色心了吧? 她眼波流转,含羞带嗔:“前辈,承均还在家,不要……这么看妾身,承均知道,可就不好了。” 陈业险些一个大耳刮子扇上去。 好一个普信女! 他陈业要是找女人,高低得和未来徒儿容貌差不多吧? 这林琼玉,在陈业眼中,还不如现在的徒儿万分之一好看! 陈业咳嗽一声:“还有一事,想要麻烦道友。不知内集可有炼器师?” 谈到正事, 林琼玉稍微正经一些:“嗯,前辈另一位邻居,便是炼器师,在灵宝阁当值,名唤平卓。平大哥为人可靠,手艺不凡,值得信赖。” 说着,她心生奇怪:“前辈是灵植师,寻他做何?不如让妾身为前辈引荐胡丹师?” 若是以前,陈业求之不得。 但现在,石镜会的灵药就够他治了。 他还需要留下时间修行。 若没有足够的实力,灵石太多,反成祸患。 念此,陈业摇头:“暂时没有闲暇,多谢道友美意。” 林琼玉闻言,眸中掠过一抹异色。 她暗自揣摩: 送上门来的灵植都不要,此人怕是同样不缺灵石。 想想,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若此人平平无奇,石镜会没有理由重视他。 哪怕被陈业多次冷落, 林琼玉笑意越发柔和:“那就不打扰前辈休息了,改日再来拜访。” …… 陈业自搬到这里以来,就从未见过邻居平卓。 他打算在明日的内集上,再拜托平卓帮忙锻造铁剑,加重重量。 附近的散修来去不定,唯有这个特定时间,才会聚在一起交流。 要是明天还见不到平卓,他只好找专门的灵器铺锻造。 不过,届时多半会被坑一笔。 陈业摩挲着铁剑的吞口, 他刚来这方世界时,还舞不动这柄铁剑。 时过境迁, 现在铁剑都难以提高重身法的熟练度。 陈业感慨一声,收回铁剑,将院门关上。 正欲回去修行, 瞥见知微神情冷淡,攥着积雪沉默不语。 偶尔,寒风吹起额发,露出的黑眸寂寥而冰冷。 嘶……好一个冷漠的小女孩。 陈业忍不住手痒。 路过时,顺手提起黑毛团子。 正在捏雪的黑毛团子猝不及防,被陈业掐住命运的后颈。 刷的一下, 女娃瘦弱的身子被轻松提起。 黑毛团子手脚垂落,在空中晃荡,一袭墨发从纤细的腰肢边倾泻。 她呆呆地扬起小脸:“师父?” 小手中,一个圆圆的雪团掉了下来。 啪嗒一声, 在黑毛团子颤抖的目光中, 砸成一摊烂雪。 “舒服了。” 见知微呆萌的模样,陈业浑身舒畅。 小女孩,就该是这个模样! “顺手,顺手而已。” 陈业将黑毛团子重新拎下去,又顺便捏了捏知微的小手。 小手瘦瘦的,但也热热的。 不错。 有为师在,大丫头还想折磨自己? 陈业得意地笑了笑,顺手又给大女娃搓了搓手,这才大步赶往修炼间。 不留功与名,只留下师父满满的,润物细无声的爱。 独留黑毛团子呆呆地鸭坐在地上。 “簌簌——” 寒风吹着黑毛团子的墨发。 冷漠的大女娃,忽然瘪起嘴。 伤心地捧起地上的烂雪。 这可是…… 她好不容易才捏的小猫! 陈业,好坏。 大女娃耳边,又回响起陈业满足的声音:“舒服了。” 陈业,太坏了!!! …… 一日后。 陈业陆续吞完剩下的四枚回气丹。 之前,在坊市购买的十五枚丹药,全部耗尽! 但效果,同样喜人! 【庚金诀圆满:270/400】 “四枚丹药,加上自身恢复的灵力,一共涨了三十熟练度。” 陈业凝望着指尖的庚金气。 较之以前,庚金气颜色越发璀璨,即将质变。 突破到专家级,指日可待! “可惜了,当初涨熟练度才快。” 陈业叹息一声,收回庚金气。 所有的技能熟练度,在圆满之前,上涨的速度非常快。 原因很简单, 境界尚浅时,单是他自己练,同样能有不少感悟。 再叠加上熟练度面板的增幅,进展飞快。 可到了圆满后, 便意味着他所掌控的技巧,已经到达了该技能的巅峰。 理论而言,再也没有突破的空间。 唯有靠熟练度面板,才能近乎不可能地突破。 陈业怀疑,一旦庚金诀突破到专家,将会成为一个全新的术法! “不过,昨天大女娃怎么回事?竟然没给为师端洗脚水……罢了,她们是徒弟,又不是童工。” 陈业伸着懒腰,推开修炼间的房门。 家内静悄悄的。 陈业心里一咯噔,冷汗打湿背襟。 昨天,知微没给他端洗脚水……莫非是出事了? 第41章 :消失的徒儿 陈业冲出修炼间, 手肘无意重重磕在门框上,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 但他却顾不得这些, 举目环顾。 老梅树被风推着在窗纸上摇晃,沙沙作响。 凉风吹过空荡荡的厅堂,带来阵阵梅香。 若是平常,这将是一个惬意的午后。 “知微!青君!” 陈业掀开叠得整齐的被褥,又不信邪地趴在床底张望。 他那么大的两只小团子,怎么就不见了! 铜盆里的炭火还在燃着,案几上搁着半碗肉羹。 陈业伸手去摸,肉羹残留着暖意。 “刚不见的……可她们平日里都不敢出去,又不熟悉附近的人。” “难道,逃了?不,要逃早逃了。” 冷汗顺着脊梁往下淌。 陈业攥着桌角的手掌暴起青筋,木刺扎进掌心也没察觉。 “还有一种可能,孔鸿轩的报复!” 哐当—— 院门被风猛地拍在墙上,陈业豁然惊醒。 院内, 雪地上脚印凌乱,除了两道小脚印外,还有一道明显是成人的脚印。 他家,果然进了旁人! 可自己一直在修炼间修行,怎么就没听见外面的动静…… 不, 徒儿不过是两个娃娃,有心之人,完全可以悄无声息拐走她们。 况且,一旦进入修炼状态,他便会全神贯注,很容易忽视外界细小的动静。 陈业目光,顺着地上的脚印,直达院外的避水街。 试图寻找到些许线索,目光忽然就和一个远处站立的散修对了个眼。 此人,竟是高铭! 昔日,曾跟着张老道,试图抓他回东沟谷。 高铭神色慌乱,目光躲闪,匆忙快步走着。 “站住!”陈业厉喝,追上高铭,五指成爪,攥住他的肩头。 “陈道友,那一日我只是听从上令,不是故意为难你。”高铭连忙说道。 可他心虚的模样,早被陈业收入眼底。 陈业攥着他肩膀的手,越发用力,声音近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 “顾左右言它,我徒儿呢?你怎么在这?” 这厮好大的手劲! 高铭顿感肩头都快被他捏裂,喉咙滚动: “陈道友快松手,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的手快速摸向剑柄,透着狠意。 “咻!” 下一刻,一抹金光划过高铭手掌。 鲜血狂飙,溅射长空。 “啊!” 高铭握着手腕惨嚎痛呼,五指鲜血淋漓,抽搐不停。 陈业又是一脚踹在他的腹部。 这一脚势大力沉,踹得高铭蜷在雪地里抽搐,肠胃绞痛,嘴角血沫汩汩,在积雪中洇出暗红。 陈业踩住高铭完好的左掌,靴底碾着指节。 重身法加持下,指节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他脸色冷硬:“再说一遍,我徒儿呢?” 陈业没有怜悯。 自从那天雪夜,砸杀张老道后,他已不再是昔日惶恐不安的社畜。 高铭喉头咯咯作响,眼珠几乎要凸出眼眶。 因为腹部的重创,他的面容不受控制地扭曲起来。 但他,却不敢再有任何反抗。 盖因一抹金芒,已经悬在他的喉咙处! 好快的庚金气!竟然比当初更快三分! “陈业!这是坊市,你要是敢杀我,就别想活了!”高铭嘶哑挣扎。 坊市,得到灵隐宗的庇护,禁止厮杀。 陈业微闭眼睛,正当高铭松了口气时。 一柄漆黑铁剑,忽然悬在他的天灵盖上。 “你还记得,张老道是怎么死的吗?”陈业冷笑,露出森白的牙齿。 “你疯了?!你当真要与我玉石俱焚?” 高铭瞳孔一缩,面现恐惧。 陈业俯身拽起他发髻,让他的脸正对自己:“最后一遍,我徒儿呢?” “我……我真不知道!我只是奉孔堂主之令,寻找你下落。恰好……恰好在避水街见到你。” 铁剑冷锋在额头割出血痕,高铭近乎是嘶吼出声,流了一脸泪水, “我真不知道!道友手下留情!我尚有妻儿在家!” 他这番话说得情深意切,发自肺腑。 可陈业,岂会听他的鬼话? 之前见高铭鬼鬼祟祟,果真是孔鸿轩派来监视他! 陈业咬动腮帮,一向温和平静的脸,显露几分狰狞。 “师父?” 正当此时。 小女孩弱弱的唤了句,嗓音稚嫩。 陈业恍惚一瞬,起初还当是自己错觉,回头看去。 这,可不就是自己的团子! 寒风中,黑毛团子冻得瑟瑟发抖。 一袭长至小腿的墨发,被风吹裹着瘦弱的身躯。 拂动的额发下,素来如冰湖般的黑眸,正怔怔地看着他。 似有不解,似有迷茫,似有忐忑。 “知微……”陈业愣住。 “姐姐!你怎么在外面待这么久?师父修行结束了吗?” 从邻居家院子里,又传来青君的嚷嚷。 同时,还有林琼玉宠溺的笑声: “啊呀,那我等下送你们回去,省的陈前辈担心。小丫头,以后多过来玩呀,咪呜很喜欢你呢。” “我也喜欢咪呜!”小女娃非常开心。 原来,她们去邻居家了。 陈业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说话。 知微慌乱瞥了他一眼,咬着下唇,小步逃回邻居家。 没错,正是‘逃’…… 陈业抹去脸上的血水,这是从高铭手上溅射而来。 自己现在的模样,怕是太过血腥,吓到了大丫头吧? “陈道友……陈道友,真的是误会啊!” 高铭痛哭出声,声音嘶哑难听。 他哪里敢在坊市抓人! 否则,岂不是视灵隐宗如无物? 陈业默不作声地将高铭扶了起来,还不忘帮他拍着灰尘: “没事,话说开了就好。” 高铭努力扯出笑容,连声应着:“对对对,道友放心,我不会上告灵隐宗。咱们就当此事,从没发生怎样?” 实际上,灵隐宗不似凡间的府衙。 只要没在坊市闹出大案,些许争斗,就算高铭上告亦不会受理。 散修之间的摩擦实在太多,饶是灵隐宗,都不可能面面俱到。 陈业皮笑肉不笑: “如此说来,我还要感谢高道友?” “感谢高道友抓我充作药奴,感谢高道友来监视我?” 高铭哑然,支支吾吾,不知说什么是好。 他低声辩解:“会上有令,我不敢不从……” 陈业微笑, 不是因为高铭服软,而是因为在邻居篱笆内,正有一个黑发女娃偷偷看他。 他松开高铭: “所以,是高道友,要感谢我的不杀之恩!” 第42章 :不安 陈业笑意温和,帮高铭扫去身上的污雪。 高铭竟有受宠若惊之感,赔笑着:“陈道友,我自己来便好。” 结果下一刻, 陈业余光瞥见黑发女娃默默缩回脑袋, 笑意一冷,攥住高铭鲜血淋漓的手掌: “孔鸿轩,为什么派你来寻我?” 手骨吱呀作响,鲜血顺着虎口打湿袖口。 高铭疼得冷汗直流,他惨叫着: “陈道友,快松手。我说!之前,你不顾孔堂主颜面,在何奇面前杀了张宏,惹得孔堂主不喜。恰好,我路过此处,无意间看见陈道友。” 如陈业所料, 孔鸿轩盯上了他。 陈业本以为他会因此不安,可当高铭坦白后,他反而心中一定。 比起可预料的危险,他更担心未知。 陈业盯着高铭:“有这么巧的事情?你刚好路过,就看见我了?” 高铭拼命点头,不用陈业逼问,就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我在执行会内另一个任务,地点正是避水街,在这里盯梢石镜会修者,顺带寻找陈道友。” 见高铭这么配合,陈业松开手:“滚!” “多谢道友手下留情,我也只是奉堂主之令……” 高铭连滚带爬,临走前,还不忘给自己辩解一番。 听得陈业忍不住发笑。 可笑。 难道高铭奉他人之令,意图谋害自己。 自己便不该怪罪高铭? 若非云溪坊禁止杀人,否则,他是不会放过高铭。 …… “怎么了?刚刚外边很吵闹,我让知微出去看了一眼,是陈前辈和别人起了冲突吗?” 来到邻居家,林琼玉担忧地看着陈业。 陈业微蹙眉心:“无妨。倒是想问问林道友,为何我的徒儿,在你家?” 林琼玉心里一咯噔。 她是为了接近陈业,才想方设法讨好他的徒弟。 但似乎弄巧成拙,惹得眼前男人不喜。 她露出笑意:“啊呀,刚刚咪呜跑去前辈家中,青君追着咪呜过来……之后,知微放心不下青君,想带她回去。所以,她们都在我家里。” 两个小女孩知道惹了祸,像鹌鹑般低着脑袋。 陈业叹了口气,他不能怪青君调皮。 说到底,青君只是个小女娃,正是活泼的年龄,现在却成天到晚闷在家中。 这么多时日,这还是她第一次擅自离开家门。 寻常大的女娃,哪个不是在父母的陪同下,四处玩乐? 陈业客气道:“麻烦道友照顾我的徒儿。青君,知微,跟师父回家!” 两个徒儿低着脑袋,默默跟在陈业身后。 陈业走在前面,一字不发。 见师父不说话。 青君心脏砰砰直跳,都能想象师父有多生气了! 在小女娃的提心吊胆中,终究还是回到了家中。 “青君……” 师父忽然开口说话。 青君小腿肚子都在打着颤:“青君知错!” 地上的白毛团子瑟瑟发抖着,仰着小脸,看着高大的师父。 眸中,水雾盈盈,都快要哭出来了。 “这么紧张干什么?” 陈业失笑,他蹲下身子,揉了揉青君的脑袋, “你们这次,可真是吓到师父了,师父还以为,有坏人抓走你们。” “呜?” 意料之中的责骂没有到来,反而让青君呆住。 可听见师父满是后怕的语气, 小女娃揪了揪手指:“其实……不是青君乱跑,青君只是想看看咪呜跑哪里去,结果被隔壁姐姐抱进去了。” 陈业微微一怔,他原本还以为是青君自己乱跑。 却没想是林琼玉擅作主张。 对于林琼玉拿他的徒弟做文章,他发自内心的不喜。 “以后不要相信她,知道吗?除了师父,谁都不能信!”陈业叮嘱道。 青君苦恼地皱着脸蛋。 可是,她能信师父吗? 等师父离去后, 青君后怕地拍着胸口:“吓死青君了,还以为师父要发火,可是……师父好像都没怪我们。姐姐?” 小女娃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 姐姐自刚刚开始,一直沉默不语,不知在想着什么。 知微如梦初醒:“嗯,姐姐早就知道师父不会怪我们……” 直到此时, 黑毛团子眸中还浮现着师父狰狞的神情。 曾经,她觉得这样的陈业可怕至极。 可是今天…… 陈业是为了她们,才有这般狰狞模样。 …… 玉蜥会。 “石镜会那群卑鄙小人,竟又趁着夜色去东沟谷,盗取灵药!奇也怪哉,他们该发现东沟谷全是病秧子,为何还执迷不悟?” 大堂之中,坐于左首的精壮男人气愤道。 高坐上首,年龄约莫六七十岁的老者抚须沉吟。 在他的脖颈间,有一翠绿蜥蜴窜动游走。 老者名罗恒,练气九层修者,乃玉蜥会会长。 在他之下,赫然有四位练气后期的修者,正是玉蜥会四堂堂主。 其中,冷面中年修士凝眉苦思: “东沟谷,是魔修藏匿之地。这里的灵药,都被魔功污染,否则,根本轮不到我们插手。可石镜会为何不依不舍,莫非……有高人助他们?” 此言一出,众人议论纷纷。 “合该如此!这些时日,都未曾见石镜会贱卖病秧。若非寻得高人诊治,他们岂会让这些病秧子白白病死?” “若是这般……会长手上的六叶玄参,难不成还有救?” “未必,六叶玄参乃一阶上品灵药,是魔修珍藏。治得好那些下品灵药,未必治得好六叶玄参。我看啊,还是等灵隐宗的灵植师出手。” “可灵隐宗的人,不知何时才会来云溪坊……” 六叶玄参,是炼制筑基丹的主材之一。 对于散修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容不得罗恒不在意。 罗恒久久捻着胡须,目现精芒: “鸿轩,老夫命你盯梢石镜会,观察他们动向,可有所得?” 一直沉默的孔鸿轩拱手道:“我已命凝风堂的兄弟四处盯梢石镜会修者,不日便有所得。” 罗恒颔首:“切记,若寻得这位灵植师,务必以礼相待,万不可怠慢!此事关乎老夫道途,你可明白?” 他阴冷目光掠过孔鸿轩,饶是孔鸿轩身着霜鳞甲,依旧遍体生寒。 这位老人,看似慈祥,实则心狠手辣! 孔鸿轩鬓角生汗,急声道:“定不负会长之托!” 第43章 :暗涌 “师父?” “诶。” “师父……” “诶?” “师父,真的没有生气吗?” “嗯。” “真的假的?” “现在要生气了。” “……” 小女娃闭上嘴巴。 寒风裹着细雪掠过梅枝,将避水街的青瓦染得斑驳。 只停歇了一日的雪花,再次纷扬落下。 陈业立在老梅旁,指腹摩挲着粗糙的树皮,若有所思。 “师父,这枝梅要不要剪?” 青君举着木剪,仰头望着他。 木剪是邻居薛承均送的,足有半个青君大小,专门用来裁剪树叶。 小女娃抱在怀中,摇摇晃晃,吃力得很。 她今日格外乖巧,连攀折梅枝都要请示,只是……话有点多。 陈业很好奇,青君长大后的性格。 原剧情的青君,和现在的青君几乎是两个极端。 冷厉,残酷,暴虐,嗜血…… 可此时,小女娃哪里能见到原剧情的影子? 罢了,这丫头叛逆期都还没到。 寻思那么久远的事情,也没意义。 陈业收回望向隔壁的目光,摇了摇头:“留着吧,开春还能酿酒……不,是做梅花糕。” “梅花,能做梅花糕?” 小女娃踮起脚尖,咬住半片花瓣。 嘴里嚼吧嚼吧,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偷食的仓鼠。 陈业哭笑不得,捏起小女娃白嫩的脸蛋: “吐出来,不干净!别什么东西都往嘴里塞。” “呜……” 小女娃被迫嘟起嘴儿,心不甘情不愿地吐出梅花渣。 师父,好坏! 怪不得姐姐昨天睡梦时,还念叨着:“陈业,太坏了!” 陈业蹲下身子,帮小女娃擦了擦唇角,拍着她的脑袋:“回去找姐姐玩,待会有客人要来。” “哦……” 小女娃抱着剪刀,屁颠颠地回到家中。 陈业又瞥了眼邻居。 隔壁这对年轻道侣,最近很反常。 尤其是薛承均,此人本是在三千大山讨生活,极少回家。 但昨日归家后,今天一整天都没外出。 时不时,还向他献殷勤。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陈大哥!” 院外传来田峰洪亮的嗓音。 这汉子今日披着石青大氅,腰间储物袋鼓鼓囊囊,满面红光地跨过门槛: “昨日会里兄弟见赤髓兰痊愈,个个都想见见您这妙手!” 陈业引他入座:“田兄弟应当知晓,树大招风,莫要太过张扬。” “怎会!” 田峰拍案大笑,震得案上茶杯一颤, “石镜会最重义气,岂会出卖陈大哥?连薛家小子都调来护卫陈大哥......” 话音戛然而止,他尴尬地摸着络腮胡,似是说漏了什么。 陈业执壶的手微不可察地一顿。 温水倾注茶盏,腾起的热气模糊了他眼底冷光。 他打趣道:“说是护卫,可别是监视。” “哪能呢!” 田峰急得直搓手,压着嗓门, “陈大哥这等手艺,咱们石镜会供都来不及!要不,陈大哥加入石镜会如何?” 诚然, 加入石镜会,便能以石镜会的势力,应对来自孔鸿轩的威胁,能得一夕安寝。 可一旦进了帮会,日后遭遇的麻烦就不止是孔鸿轩了…… 他有熟练度面板,只需慢慢修行、赚钱便好,何苦加入帮派打生打死。 “陈某闲云野鹤惯了,无心参与帮派斗争。”陈业摆手。 田峰眼底掠过失望,却仍笑着从储物袋掏出三株病秧。 袋开刹那,一股腥甜气息扑面而来。 三株灵植茎叶扭曲,灵光黯淡,隐约可见紫黑脉络。 惊得墙瓦上的黑猫拱起身子,发毛竖起。 “这三株,皆是兄弟们近日所得,若是陈大哥治好,石镜会愿意给二十块灵石,作为报酬!” 田峰竖起两根手指。 寻常的一阶下品灵植,价格在十至二十块灵石之间波动。 按之前约定好的四六分成,二十块灵石算得上公道价。 虽然,要是陈业暗中收购石镜会灵植倒手转卖,能多赚些灵石。 可这也意味着,他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成本。 譬如摆摊,寻找售卖灵植的石峰…… 倒不如直接合作,简单方便。 尽管,他因此被石镜会留意。 可他要是不合作,同样会被石镜会留意,甚至可能带来祸患。 “但,已经招惹麻烦了啊。” 陈业望着田峰离去的背影,掌心摩挲着茶盏沉吟。 他并不后悔, 一昧藏拙,他此时还畏首畏尾,等待着孔鸿轩的报复! 世间安得双全法? 比起被动等待,陈业宁愿主动乘势而起! …… 陈业将三株灵植,搬到修炼间。 随手捏出一道云雨术, 云雾浮现,凝成毛毛细雨,浇洒在病株上。 “奇怪,为何东沟谷有这么多灵药?虽然都是病秧子,但高低还值些灵石。玉蜥会将灵药留在东沟谷,任凭石镜会偷盗?” 陈业发觉事情大有蹊跷。 但玉蜥会与石镜会之间的争斗,此时与他无关。 反而是孔鸿轩的威胁,迫在眉睫。 玉蜥会虽只是散修聚集的帮会,在云溪坊称不上一手遮天。 与本草阁,云裳阁这类有宗门背景的势力,差之远矣。 但对此时的陈业,却称得上庞然大物。 而且, 他现在不是孑然一身,膝下有两个女娃仰赖着他生存。 “不过,就算我死了,青君,知微她们应该都没事。” 陈业忽然发觉他杞人忧天。 两个团子,称得上是天命之子了……虽然是五百年后的天命之子。 没了他,想必也会活着好好的。 陈业拨弄着云雨,心情怎么也安定不下来。 他索性暂时不管灵植,指尖缭绕着庚金气。 【庚金诀圆满:275/400】 唯有庚金气熟练度的提升,才能给他带来安全感。 实力,永远都是第一位! 而不是赚钱的手段! “嘎吱——” 门开了,黑毛团子低垂着眉眼,端着一盆热水。 “师父,洗漱。”知微的语气很平淡。 陈业收起庚金气,颇为诧异:“这大白天的,怎么就给师父端水了?” 女娃语气依旧平静,但小脑袋越垂越低,都快埋到盆里: “因为……昨天没给师父端。” 她说完后,薄唇就抿成一条缝,看样子是不想解释。 陈业对此,满头雾水。 第44章 :太邪门了! 傍晚时分。 陈业跟着林琼玉,前往所谓内集地点。 自从上一次惹陈业不喜后, 这次林琼玉神态收敛许多: “陈前辈,待会记得适度让利。说是内集,但实际是咱们避水街的道友彼此聚聚,笼络关系。当然,若要是建立起长期稳定交易,自是再好不过。” 听此,陈业有些惭愧。 他这次来参加内集,可不是为了笼络关系。 只是想看看,能不能低价购买丹药。 顺带再给他的铁剑重铸一下。 “多谢林道友。”陈业感激道。 一码事归一码事。 之前林琼玉确实想利用他的徒儿,可这次也是实打实地帮了他。 林琼玉掩唇轻笑:“都是街坊邻居,哪有麻烦的?况且前辈灵植术登峰造极,避水街的道友,说不准哪天有求于前辈呢。” 陈业算是明白了。 比起说是内集,倒不如说是小区互助会。 没多久,林琼玉就带着陈业,来到避水街一处院子中。 “这是胡丹师的家,当初,便是胡丹师提出内集。他手头丹药充裕,价格实惠,吸引了不少道友加入。” 林琼玉敲着院门,顺便为陈业解释着。 很快, 便有一个锦袍胖老者推开院门,他精神矍铄,脸上皱纹沟壑,发丝乌黑。 此人,正是胡丹师。 胡丹师目光在陈业身上打量一番,笑呵呵道:“这位,便是新来避水街的陈道友吧?” 陈业拱手:“初来贵地,未曾拜访胡丹师,实在歉意。” 胡丹师笑得高深莫测:“无妨,道友请快进来。老朽恰好新出一炉丹药,必不会让道友失望。” 陈业心里打鼓。 这老头笑起来真不像好人,整得跟地下交易似的。 院中,已经有十数人聚集。 彼此间,时不时互相交流几句。 同时,也有人目光审视地打量着陈业。 林琼玉清咳一声:“这位是陈业陈前辈,陈前辈乃灵植师,半月前搬来避水街。” 有老妪忍不住发笑: “陈前辈?林道友这是喊错了,得喊陈爷!” 她的嗓音尖锐,顿时吸引了院内所有人的注意,就连胡丹师,都惊讶地挑起眉。 可真是冤家路窄! 老妪,正是妙丹阁的王婆! 可若细想,倒也合理。 妙丹阁靠近自由交易区,正挨着避水街。 王婆身为妙丹阁的管事婆子,自然有能力在避水街居住。 王婆仔细上下打量陈业,揉了揉老眼。 一别半月,她险些认不出这二流子! 全靠着陈业腰间的刮骨鞭,她才认出,这正是鞭打她的陈业! 王婆笑得直拍大腿: “林道友,你不认识这二流子,老身还不认识吗?他可不是什么灵植师,就是棚户区的一个药农!素来满口胡言,竟把林道友都诓骗了?” 棚户区药农? 此话若惊石落湖,让不少散修蹙起眉心,神色不悦。 他们虽然同样只是低层散修,可一向看不起棚户区的散修。 彼此之间,泾渭分明。 陈业脸色一冷,刚想说话。 一只温软柔滑的手拉住他, 林琼玉不动声色收回手,笑容明媚:“以陈前辈的身份,大可不必与老犬对吠,让琼玉来……便好。” 这位年轻女修,脸蛋秀美端正,好似温婉的邻家小娘子。 但语气,却夹杂着暗藏的柔媚。 让陈业稳如老狗的心都乱了片刻。 实在是林琼玉话中的潜台词震惊到了他。 王婆如同吃了苍蝇般恶心,她啐骂道: “林道友,你这是何意?你想当狗,老身可不想当狗!” 林琼玉俏丽的脸蛋,露出一抹讥笑: “呵……琼玉只是随便举个例子,王道友莫要当真。琼玉倒是佩服王道友,当真慧眼!竟比石镜会还会识人。陈前辈,乃是石镜会都要以礼相待的灵植师!” 话音刚落,王婆的笑声戛然而止,像一只鸭子被扼住脖颈。 林琼玉的道侣是石镜会成员,这一点避水街的散修都知晓。 所以,她这话当不了假! 而且,石镜会这群外地散修,个个心狠手辣…… 王婆擦着汗水,干笑道:“林道友,可别乱说。他……他徒弟之前还在妙丹阁打杂,老身还不知道他底细么。哎……或许,是认错了?” 说到后面,王婆的声音越来越小,中气不足。 “哦?既然王道友没有慧眼,那岂不是……有眼无珠?” 林琼玉看似小家碧玉,但语气咄咄逼人。 让王婆这个泼辣的老妪,嘴唇颤动,但又说不出话来。 陈业看向王婆,对她微微一笑,手指按在刮骨鞭,似有所指。 王婆气的两眼发黑,但不敢再说话,生怕被林琼玉呛。 当时,陈业狠狠抽了她一鞭子,甚至还拿走她的灵砂,扬长而去! 这二流子在棚户区时就这般无法无天。 如今搭上了石镜会…… 她越想越是害怕,冷汗直流。 胡丹师适时开口: “权当给老朽一个面子。此地,不是争吵的地方。老朽近来,新炼一炉燃血丹,仅有十三枚。各位若有意,便寻老朽购买。” 燃血丹! 院中众多散修顿时沸腾起来,顾不得看热闹,几乎是一同冲向胡丹师处。 见陈业懵懂无知, 林琼玉目带羡色,解释道: “燃血丹,是一味魔道丹药,透支精血,提高修行速度。灵隐宗禁止售卖,但私底下,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对于大多散修而言,宁愿用寿命换去修行啊……” 陈业咂舌,却也能理解他们的心情。 使用燃血丹,某种程度上就是赌博。 若是适当服用,助境界提升,能使寿元增加,倒无伤大雅。 可若是沉迷其中,屡屡服用…… 怕就成无底洞。 难怪灵隐宗明面禁止,这玩意不知害了多少散修的性命。 “陈前辈,要不要去买几颗?”林琼玉忽然问道。 “手头拮据,还是算了。” 陈业连忙拒绝。 他还嫌命短,岂会服用燃血丹。 况且他有熟练度面板,每时每刻都能提高修行的效率。 “汪……” 陈业僵住,不可思议地看向身旁的年轻女修。 林琼玉娇俏地吐了吐舌头:“嘿嘿,王道友说琼玉是狗,可琼玉才不会在意别人看法!琼玉,可喜欢狗了!” 这个女修,太邪门了! 第45章 :沉金 陈业后背发凉,不动声色退后半步。 他开始理解薛承均, 薛承均,称得上是一个勤勉努力的小伙子。 昼夜不归,一直在三千大山中磨练。 节源开流,为了一块灵石暴打栽赃前身。 可就是这样的小伙子,硬是被林琼玉驯成舔狗。 但,别说薛承均,此时的陈业都隐隐血流加速。 这么年轻漂亮的女修,在自己面前伏低做小,自贱身份,还一直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 此时, 林琼玉顾不上在意陈业的退半步举动,目光紧盯里屋,满是向往。 院中鼎沸人声忽然静了瞬,胡丹师捧着檀木盒从里屋转出。 十三枚赤红丹丸在锦缎间滚动,血腥气裹着药香扑面而来。 “好诡异的丹药!” 陈业目光掠过丹丸表面暗色纹路,眉头微皱。 这燃血丹成色斑驳,显然炼制时火候不足,服之怕是要折寿不少。 观之妖异,闻之恶心。 周围散修却已红了眼,攥着灵石袋往前挤,连王婆都佝偻着腰往前凑。 “琼玉昔日有幸服用一颗,至今还无法忘却,服用燃血丹的感觉。”林琼玉近乎痴迷地盯着丹药,垂涎欲滴。 陈业不解:“燃血丹,和养气丹有何差别?” 两者,都是修炼所用的丹药。 可养气丹之所以盛行于世,是有着独特优势。 丹性中正平和,就连宗门弟子,都时常服用。 而燃血丹,副作用极大,一向被明面禁止。 “养气丹只能加快修者的修炼速度,可燃血丹,能以燃烧精血为代价,提高修行效率,增强修者对天地灵力的亲和,下品燃血丹大概能维持一月至二月。” “简单来说,就是能将五灵根,提高到四灵根,传说,极品燃血丹,甚至能提升到三灵根!” “散修一旦接触到这种感觉,就会欲罢不能……” 林琼玉娓娓道来。 陈业用自己的方式理解了一番。 大概就是养气丹是加法,燃血丹是乘法。 后者自然比前者高贵。 胡丹师轻轻一咳,院内一静。 他这才道:“本次燃血丹,下品共有十颗,五灵石一颗。中品共有三颗,八灵石一颗。” 如此高昂的价格,却丝毫没有打消散修的执念,一涌而上。 陈业暗暗咂舌, 也就是说,一炉燃血丹,足以售出七十四块灵石! “这么高的价格,他们承受得起么?”陈业忍不住发问。 林琼玉神色复杂,低声道:“前辈,所以琼玉说……欲罢不能!” 好家伙。 陈业一惊。 这所谓内集,根本就不是什么小区互助会,而是胡丹师借机敛财的渠道! …… 待散修争得面红耳赤,买完燃血丹后。 “平道友,借一步说话。” 陈业叫住正欲离去的黝黑汉子。 这汉子赤着精壮上身,右臂纹着青面獠牙的异兽,肩头扛着柄赤锤,正是炼器师平卓。 和黑老汉相比,平卓更显健壮年轻。 平卓烦躁地停下脚步,待抬头望去。 发现是陈业,微微一怔,暗自沉吟: 此人既能被石镜会重视,必然有个好手艺。 平卓虽是灵宝阁炼器师,不忌惮石镜会,但不抵触结交人脉。 黑汉子客气道:“陈道友,寻在下作甚?” “听闻平道友乃炼器师,想请平道友帮忙重铸此剑。”陈业递出铁剑。 “陈道友这剑,掺了三斤玄铁,底子倒是不错。” 平卓接过铁剑掂了掂,指腹摩挲剑脊锈痕,略有困惑, “可陈道友为何选择重铸,何不重新买一个?” 他不过掂了下,竟能看出铁剑的原材料。 不愧是灵宝阁当值的炼器师。 陈业放下心来,摩挲着脖颈挂着的金牌,语气感慨:“旧物,有了感情。麻烦道友将此剑加重,五十斤打底。” 闻言, 平卓咧嘴一笑:“三十灵石,包管道友满意!” “多少?三十?” 陈业险些捏碎剑柄,三十灵石,都能买一柄一阶中品法剑! 平卓上下打量陈业,肯定道: “道友既然只说加重,此剑多半另有目的。我观道友气血充沛,该是修行锻体之法,需以重锻身。” “恰好,灵宝阁新进七粒沉金。此物虽小,可一粒足有五斤份量,乃上好的加重灵材。甚至,道友以后若想加重,只需不断加入沉金。” 沉金,乃一阶上品的矿石! 单是一粒,价格就在两块灵石。 唯一的缺点就是重,但它的坚韧和硬度,比寻常的二阶矿石还要强! 陈业顿时心动。 虽七粒沉金,分布在剑器中,起不了多大作用。 可他重身法的熟练度每时每刻都在提高。 迟早有一天,他能使用全用沉金打造的剑器! 平卓掰着熏黑的手指细数,悠悠道来: “七粒沉金十四灵石,一阶中品火纹钢八灵石,寒潭水一灵石……其他的都给陈道友免了,可真没多赚陈道友灵石,正常,得四十灵石!” 当然,还有一句话平卓没说。 那就是这些材料都是灵宝阁对外的售价,实际成本价更低。 但他确实没多赚陈业灵石。 若他在灵宝阁为陈业锻造,灵宝阁还得收一笔抽成。 “但……现在手头拮据,还是过数日再看。”陈业心有余而力不足。 “小事!陈道友就是我邻居,我可先为道友锻造,锻造终归也需要点时日。况且,道友刚搬来避水街,起码还有五月租期,又得石镜会看重。平某放心得下!” 平卓爽朗一笑,拍着陈业的肩膀。 陈业很是意外,他稍加思索。 他迟早需要加重铁剑,一是用来修行重身法,二是充当搏杀手段。 早晚都是要重铸…… “好,成交!”陈业应下。 平卓脸色一喜,将铁剑背上:“届时,定不会让陈道友失望!” 这一单,是私底下的交易。 对双方都有利,平卓同样不用被灵宝阁抽成。 三十灵石不是一笔小数目。 平卓生怕陈业过些时日改变念头,连忙将事情敲定。 待平卓走远, 林琼玉轻咬樱唇,眼睛亮晶晶的:“前辈,竟舍得以三十块灵石重铸旧物,只是用来修行锻体术?” 这一笔灵石,对寻常散修而言,称得上不菲。 一般是在购买关键的护身法器才舍得用! 可这陈业,花费三十块灵石,竟然只是为了修炼锻体术——他明明只是个灵植师! 第46章 :知微的雪猫猫 这林琼玉…… 怎么动不动就夸夸? 比起胡丹师一炉燃血丹七十四灵石,他这三十灵石算不了什么。 陈业却不知林琼玉的话,发自内心。 转身时,已经换上疏离的笑:“当然舍不得!” 林琼玉哪知陈业这么不讲套路,话头一梗,面上却笑得愈发温婉: “平道友的手艺是极好的,当年承均那柄赤蛟枪也是他打的,承均不像前辈,分明赤蛟枪是主战法器,但他只舍得花二十块灵石。” 女修话说着,秀美的脸蛋带着淡淡的哀婉,似是对薛承均有所不满。 “哦。今天麻烦林道友了,改日必有答谢,我先去寻胡丹师了。” 陈业应了声,干净利落说完话,转头就去寻找胡丹师。 独留林琼玉呆立原地。 她怀疑地摸了摸脸蛋。 皮肤白腻,满是青春和活力。 可为什么,这个男人跟木头似的? …… 夜色渐深,避水街上的积雪,已经没过脚踝。 “陈道友慢走,记得服用燃血丹!修真界如逆水行舟,片刻不能松懈!一寸光阴,一寸灵石!” 胡丹师红光满面,语重心长地说教着。 陈业揣着三瓶丹药,含笑和胡丹师告别。 如今,陈业两袖清风,灵石全部飞到胡丹师口袋。 仅存的二十块灵石,全部用来购买丹药。 胡丹师为人大方,买十送一。 陈业一时没忍住,直接买了二十二颗回气丹。 足以将庚金诀喂到破限! “呵,胡丹师倒是懂得长远之计……” 陈业对这个看似和气的老头,有些忌惮。 怀中,除了两瓶回气丹,还有一枚燃血丹。 而这燃血丹,是胡丹师白白送他,推都推不了! 哪怕陈业不敢吃,但五块灵石,不要白不要…… 他收好丹药, 仰头望着暗沉的夜幕, 似是无尽的大雪倾盆而下,遮蔽视线。 不多时,他脸上竟覆了层雪。 “有问题……记得在《仙陨》中,便有一段元婴真君的回忆。她乃冰系异灵根,结婴时,宗门费尽手段,改变天象,营造一国寒冬,助其结婴。” “结果,这位真君结婴时天劫异常,导致寒灾连绵一年!这位元婴真君,正是燕国修者!” “难道,她是在这一年结婴?这么巧,刚好在五百年前的这年结婴?” 陈业捻着脸颊上的雪花,雪花呈现九棱状,入手刺骨寒冷,不似凡雪。 神仙渡劫,凡人遭殃。 元婴真君,对于散修而言,称得上是神仙。 陈业心头一紧,忽然止住脚步。 “难怪,昨日转晴,灵隐宗的外门弟子却还没来大比,想来,是早就知道了。” “那位真君,该不会就在三千大山外围结婴……合理,如此,波及范围更小,但依旧波及半个燕国。” 这位真君渡劫,对广大燕国散修称得上是劫难。 可对陈业,未必如此。 他既然先知先觉,就能做更充分的准备。 甚至……以此牟利! 元婴真君渡劫,雪灾连绵,意味着三千大山将被大雪封山,妖兽躁动。 散修难以继续在三千大山讨生活。 同时,物价飙升! “不管赚不赚钱,必须得趁现在,提前储备物资!” …… 寒风刺骨, 漆黑夜色中,家中灯火明亮。 陈业裹紧衣裳,迫不及待推开院门。 “嘎吱。” 老梅簌簌抖落雪花,一院白雪中,有一个雪人蹲在地上,目光专注,不知在干着什么。 等等…… 这哪里是什么雪人! 这是陈业的大徒儿,陆知微! 黑毛团子不知在雪中蹲了多久,都变成雪团子了! “知微?你怎么在外面?赶紧跟师父回家!” 雪团子不搭理他,自顾自地蹲着,一袭墨发都拖在地上。 她两只小手攥着一个雪球。 偶尔露出的眸光,冰凉而死寂。 这丫头! 怕是又进入无垢琉璃体的状态! 对外界漠视,丧失知觉,因而……追求着极端感觉! 陈业岂能坐视知微伤害自己? 不由分说,将地上的雪团子抱起来。 “哗啦啦——” 雪团子抖落一地雪花,露出内里的黑毛团子。 “师父?” 大女娃薄唇发青,脸色苍白,仰着小脸地看着他。 脸色冷淡,眼神冰的陈业心里发毛。 这丫头,不愧是未来太上忘情的神女。 小小年纪,就这么高冷的? “知微,大冷天,不要在外面呆着……” 陈业欲言又止, 他当然知道,知微是无垢琉璃体,享受着这种寒冷。 可知微继续这么下去,她的症状会越来越严重,直至丧失七情六欲! 大女娃默默不语,低下脑袋。 不知想起什么。 她忽然紧张起来,小手紧紧攥着雪球。 但越是紧张,越逃不了陈业的眼睛。 陈业叹了口气,温柔但坚定地扳动知微的手指。 “不要。”黑毛团子咬唇。 “手都冻僵了,乖,以后再玩雪。”陈业轻而易举扳开知微小小的手,随意将雪球丢到地上。 “不要……”黑毛团子吸了口气。 陈业愣住, 女娃声音渐渐发颤。 “啪嗒……啪嗒……” 几滴冰凉的泪水,打在陈业手背上。 在他怀中,黑毛团子默默抽噎着,小手不停抹着泪花。 知微,哭了? 她……她怎么会哭? 陈业望着肩膀一抖一抖的黑毛团子,忽然后知后觉的意识到。 其实知微,只是一个孩子。 以前, 知微在陈业心目中,一直有超乎年龄的成熟,加上她未来的身份,和特殊的体质。 陈业一直有意无意,高估了知微…… “知微,你怎么哭了?”陈业茫然无措。 这还是头一次,他将徒儿弄哭。 黑毛团子又吸了口气,撅着嘴:“知微没有哭!” 小嘴撅得都快能挂油瓶,还说自己没有哭…… 陈业目光落在地上的雪球, 他抱着知微,蹲在地上,细细打量。 雪球被摔瘪了半坨, 但从残留的半边来看,依稀能看见有耳朵,有胡子。 只是捏的极为抽象, 乍一看还以为只是一个凹凸不齐的雪球。 黑毛团子看见雪猫猫的惨状, 悲从心来,重重吸了一大口气: “师父,坏!知微讨厌师父!” 以后,陈业没有热水了! 第47章 :庚金气,破限! 寒夜里的哭声细若幼猫呜咽,女娃未来睥睨众生的眉眼此刻哭得皱成一团。 陈业僵立雪中,手足无措。 这还是未来太上忘情的神女吗? 他低头看着怀中的小女孩。 黑毛团子都顾不上被他抱了,抽抽搭搭的,冻红的细细手指在他衣襟上用力攥着。 一袭墨发倾泻在他手肘上, 大女娃低头左手抹泪,可怜兮兮。 “师父赔你。”陈业突然蹲下身,指尖金芒吞吐。 庚金气如裁纸刀般掠过积雪,碎玉乱琼在灵力牵引下翻涌重组。 知微挂着泪珠抬头,正瞧见陈业掌心悬浮着冰晶雕琢的猫儿。 猫儿活灵活现,眼神灵动。 可远比知微捏的雪团要精致得多。 “这是……”她忘了哭泣,直勾勾地看着雪猫猫。 “师父的手艺不错吧?” 陈业抹了把汗,当时用庚金气控制高铭时,他都没这么紧张。 好在他的庚金气已经出神入化,控制精妙。 轻而易举就能根据对邻居家的咪呜形象,雕刻出一只活灵活现的猫。 “没想到……知微竟然喜欢这种东西啊。” 陈业趁着黑毛团子走神,悄悄地摸着她一袭柔顺黑发。 摸青君脑袋可再容易不过了, 喂点吃的,她就乖乖站在那里。 不管陈业做什么,她都不管。 可这还是陈业,第一次摸知微的脑袋。 知微捧着晶莹剔透的冰猫,细雪落在睫毛上凝成霜花,她眼中多了一分新奇。 看的陈业暗暗发笑, 不过就是一个小玩偶…… 但其实知微有这种爱好再正常不过了。 前世的小女孩,不都喜欢这种玩偶么? “知微,只是捏着玩……师父,不要抱!” 知微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推搡着陈业的胸口,就想下来。 陈业无奈,用雪猫猫换来的摸摸体验券,这么快就到期了? …… 当夜,修炼室金光大盛。 二十二枚如龙眼大小的回气丹,在桌上堆积成小山。 熟练度面板,在修行庚金诀这种低阶法术,有一个独特的优势。 那便是施展简单! 只要有足够的灵力,便可快速吞吐庚金气。 陈业目前,最多可以十气同出,已经到达庚金气正常极限。 传说,创造庚金气此法的白离真人,都只能十气同出! “但……这么多丹药,吃都能吃饱了吧?” 陈业脸色一苦, 掌间,有十道金芒,如流光般摇曳着。 待灵力耗尽,陈业便吞服一枚回气丹。 丹田枯竭又充盈的循环中,小山似的回气丹渐渐消耗殆尽。 掌间金芒,进一步缩小,恍若星核,颜色沉凝。 “庚金气,原本只是将金系灵力凝练而出,借金系灵力锋锐的特质杀敌,是最粗浅的法术,只是对灵力的简单运用。” “但现在……” 十道庚金气如游鱼般,在他五指指缝中游走,灵动无比,缥缈难测。 昔日,陈业与高铭正面交手时,十气同出被他拦截五道。 但如今,别说五道,恐怕就连一道,高铭都难以拦截! 而这,还只是未破限的庚金气! 一夜苦修。 当最后一缕灵力榨取的瞬间,陈业咬碎回气丹,温和的药力涌入经脉。 疼! 经脉胀痛无比! 陈业脸色狰狞。 再怎么温和的药力,冲刷经脉二十余次,肉体都难以承受。 但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让陈业慢慢来。 金芒颤动着,从指尖浮动而出,艰难无比。 却见这灿烂金芒,突然坍缩成米粒大小,复又轰然炸开,逸散成无数光点! 【庚金气破限:1/800】 “呼……” 二十二颗回气丹,一夜之间,便将庚金气,修行到破限! 可代价,对现在的陈业而言,无疑是巨大的。 足足花了二十块灵石, 这些灵石,都能租半年房了! “不过,若是只用吃回气丹,就能将庚金气修行到破限,别人怕是几百上千的灵石都舍得花。” 陈业心满意足,他稍微提振灵力,想尝试下破限级别的庚金气。 忽觉浑身撕裂般的疼痛,吓得他连忙止住。 如此拼命的苦修,身体根本承受不住! 好在,他重身法,已经突破到大成。 若换成之前的病秧子身体,陈业怕是都要给自己练死了。 “别说,疼归疼,看着技能熟练度一步步涨,还是挺爽的。” 陈业忽然想起了前世,那时打游戏刷宝刷等级,刷个几天几夜都不疲惫。 岁月一去不复返。 喝着冰红茶、柠檬水,美滋滋打游戏的时光无法重现。 但那时的他孤家寡人,这时的他,膝下却有两只团子。 两只团子,五百年后还是究极大腿! 可,陈业怎么怀疑, 等他再练五百年,届时,他才是团子的大腿! …… 转眼两天过去。 一点金星,盘旋在空气中。 “咻!” 金星眨眼间,在修炼来回缭绕,飞纵足有百余步,才化为光点逸散。 破限级别的庚金气,攻击范围已然从五十步,突破到一百步! 百步之内,取人首级不在话下。 这个攻击范围,已经完全满足陈业的斗法需求。 至于威力…… 陈业不敢像棚户区时,拿屋子墙壁做试验。 破坏坊市房子,可是要赔灵石的! 但庚金气在圆满级时,就能打的练气四层的高铭毫无还手之力。 破限级别的庚金气,该是在练气中期无敌,甚至能威胁练气后期! 要知道,庚金诀只是一个低阶术法,而陈业,只修行了半个月! “陈大哥!” 田峰脸色稍显沉闷,一入门来,开门见山道, “那日的三株灵植,陈大哥可治好了?” 陈业精神一振,他现在一丁点儿灵石都没了。 就等着田峰来收货,交付灵石。 这两天,修炼完庚金诀后,陈业便是专注于诊治三株病秧子。 “田道友,就等着你来!请随我进来。” 陈业将田峰请进家,从修炼间中搬出三株灵植。 灵植枝叶舒展,灵光湛湛,活力十足。 田峰苦闷的脸上显露一分笑意,搓手笑着: “不愧是陈大哥!两天时间,就治好了三株病秧!这是二十块灵石,还请陈大哥点清!对了,还有这本燕国地域志。” 陈业接过灵石,粗略一看,便将灵石收入空荡荡的囊中。 囊中充足,他心底一下就有底气了。 只是想起还欠着邻居平卓三十块灵石,这点底气瞬间消失。 “田道友今天心情不佳?”陈业随口问道。 他将田峰递来的书籍夹在腋下,这本书市面上不多,陈业便拜托田峰帮忙寻找。 “唉!” 田峰重重叹了口气,尤其是在看到这三株治好的灵植后,更显愤怒。 别看陈业赚的多,但石镜会赚的更多! “这两天,本想干个大的,却没想到玉蜥会加强了东沟谷的防守,今天,只有两株病秧了……这两株若是治好,十四块灵石!” 田峰唉声叹气,提起储物袋,将两株病秧拿出。 陈业心里更是一咯噔。 没了石镜会灵植来源,他就只能苦巴巴一块灵石一块灵石的赚了。 如今,他需要的灵石越来越多。 两天前,一夜更是花了二十块灵石。 就连从石镜会赚的灵石,都不够花! 临别前,田峰戴上斗笠,遮住面容。 他又道: “陈大哥这些日子小心点,玉蜥会似乎发现不对,最近加派人手盯梢。虽我平日小心,但说不准露出马脚,可能让玉蜥会的人,发现陈大哥……” 第48章 :跟踪 斗笠汉子的身影,消失在灰蒙蒙的雪花中。 但他的话,却久久盘旋在陈业心中。 难道…… 当时高铭,执行的另一个任务,正是盯梢田峰,寻找为他治疗病秧子的灵植师? 但无论如何,灵植术终究只是灵植术。 用得着玉蜥会这么在意? 远的不说,这几天带给石镜会的灵石收益,都不超过七十灵石。 对散修而言,是笔不小的数量。 但对于诺大帮会,只能称得上一块可口甜点。 “师父?吃饭吗?” 等到田峰走了,青君才敢露出半个小脑袋。 她抱着个大瓷碗,好奇地打量着师父。 今天,师父的心情好像不怎么开心…… 以前这时候,师父就该喝酒打团子了! 小女娃浑身一个激灵。 陈业闻言,摇了摇脑袋。 他看向灰蒙蒙的天空,铅灰色的乌云一直笼罩着天空。 不算放晴那天,已经持续二十天。 “记得游戏剧情中,天气只会越来越冷,尤其是真君渡劫的当天,更会产生异变。” “巨大灾难下的坊市,可是会失去秩序……” 陈业脚步匆匆,回到修炼间,翻看起《燕国地域志》。 这本书,记载了燕国当下的格局地势。 他先是寻找到云溪坊。 云溪坊,是极少数位于三千大山内的坊市。 在三千大山更深处,本还有个石镜镇,但现已经摧毁在兽潮中。 最靠近云溪坊的,是桃山坊和月犀湖坊。 但哪怕是最近的桃山坊,都有七天路程,而月犀坊,则要八天路程。 陈业本想趁着现在,赶紧离开云溪坊。 他惹不起玉蜥会,还逃不了么? 可看了舆图后,他发觉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云溪坊深入大山,附近妖兽密集。这阵子天象异常,万一妖兽暴动……就连灵隐宗的外门弟子,都不敢现在来云溪坊。” “况且,在坊内还能被灵隐宗庇护,出了坊市就未必了。独身一人倒还好,带着两个娃娃,太显眼了。” 陈业指尖亮起一点金星,淡淡的金光落入瞳孔。 既然逃不了,那便加快沉淀! …… “让前辈见笑了……” 林琼玉衣襟微敞,白皙锁骨上,有道被猫爪挠出的红痕, 见陈业目光扫过,慌忙掩住: “咪呜定是怨我昨夜为小丫头炖灵菇汤冷落了它,怪不得它。平常承均就是个木头人,根本不陪咪呜玩闹。但别说咪呜,就连我,都不愿说上几句话。” 年轻女修抱着黑猫,另一只手拎着食盒,推给陈业。 陈业无心关注小两口的矛盾,接过食盒: “多谢林道友,不知薛道友今日在家否?” 林琼玉闻言一怔:“在,这几天都在,前辈寻他作甚?” 听此,陈业放下心来。 据之前田峰所说,薛承均是特意派来关照他。 薛承均年纪轻轻,修为已经练气四层。 有他在,玉蜥会的人不可能强行抓走徒弟。 就算薛承均打不过,也可以惊动灵隐宗。 “嗯,想让两位道友,为我关照下徒儿,今天暂时有事外出。” 陈业没有犹豫,拿出一块灵石,塞给林琼玉。 “使不得!本是分内之事,这太贵重了!” 林琼玉望见灵石,神色一惊,连声推辞。 陈业含笑道:“只是要拜托道友,多费点心,日后可能还会麻烦两位道友。” 听此,林琼玉才犹豫地收下。 这位前辈果然财大气粗。 只是关照一下,就舍得花一块灵石? 这一块灵石,足够换成百枚灵砂,供散修活大半个月了! 待陈业离去后, 一直躲在后头的薛承均才露面, 年轻男人话中带着埋怨:“琼玉,是你让我别露面,可为何在他面前这么说我?平日里,我一直对你嘘寒问暖……” 年轻女人垂泪轻叹:“不是你招惹了陈前辈?琼玉只得卖点可怜,好让前辈宽悯。” 待薛承均慌乱解释时,她又破涕为笑: “琼玉当然知道承均最疼我,不像隔壁陈前辈,见我被咪呜挠,都不肯安慰……” …… 之后,陈业又拜访平卓,从他手中得到重铸后的铁剑。 先给了十块灵石,并约定二十天后,交付剩下的二十块灵石。 铁剑外观和曾经一般无二,但在剑尖上,多了抹金色。 平卓重铸铁剑时,将七枚沉金,全部用于剑锋,让剑锋比往日多出几分肃杀。 避水街上, 寒风裹挟着细雪灌入后颈,陈业抬手压了压斗笠。 拐过巷口刹那,他余光瞥见一个人影。 这汉子正缩着脖子跺脚,口中呼着白雾。 见陈业出来,立马跟在他身后。 陈业脚步未停,转过两条街后,那人仍如附骨之疽缀在二十步外。 “呵……演都不演了?” 陈业望向那人,汉子吊儿郎当地咧嘴一笑,满口白牙。 此人的修为,比高铭还要强上一分! 陈业还以一笑, 右手缩进袖中掐起术诀,一点金芒在指缝间若隐若现。 他直奔自由交易区, 饶是天寒雪降,交易区依旧到处都是散修,他融入人流。 汉子讥笑一声,紧跟其后:“顺路,雪天路滑,搭个伴儿,道友可别生气……” 话音未落,两点金芒已撕裂风雪。 自两侧散修衣角掠过, 汉子惊觉不对正要掐诀, 两道厉风已贴着脸颊擦过,带起的雪粒子扑在眼皮上生疼。 眼前陡然炸开刺目金霞! “啊!我的招子!” 汉子惨叫踉跄,十指深深抠进眼眶,高声喊道, “执事!有人当街袭杀!伤我双目!” 此言一出,惊的四周散修呼啦散开个圈子,一同望向他。 蓝衫执事拨开人群,正瞧见他涕泪横流地跪在雪地里,十指缝间却不见半点血色。 执事蹙眉:“何人袭杀?” “执事您瞧!” 汉子颤抖着松开手,却是一愣。 完好无损的眼珠映着众人讥诮的脸,不知谁嗤笑出声:“被点萤火吓破胆的怂包!” 他的眼睛,竟然毫发无伤! “废物!被些许小把戏惊到,莫来扰我清闲!”蓝衫修者不悦甩袖而去。 周围散修哄笑而散,躁得汉子老脸通红。 他浑身发抖,后颈冷汗浸透棉领。 只有他知道,那根本不是什么小把戏! 分明是能取他性命的法术。 速度之快,防不胜防! 更恐怖的是,那人控制精妙,竟在他瞳孔前一毫之处散去法术! 经历这一场闹剧之后, 抬眼望去,长街上人流熙攘,已不再见那人身影。 “罢了,这种狠人,不是我所能招惹。活着就好……” 尽管丢脸,汉子却如释重负。 第49章 :狩妖 陈业,缺的就是时间和灵石! 只要有灵石,他就能购买足够的回气丹,继续提升熟练度。 而现在,庚金诀需要八百熟练度,才能步入下一个境界。 八百熟练度,需要一百六十颗回气丹,堪称天文数字! 而从石镜会中得到的灵石,已经满足不了陈业的需求。 于是,他盯上了三千大山。 如今,他境界最高的技能,是庚金诀。 威力,堪比练气后期! “当初只想苟着慢慢练级,奈何天时地利人和,皆不在我。” 甩去跟踪者后,陈业闷头走出城门。 比起在三千大山中冒险,陈业宁愿慢慢练级。 自从长青功圆满后,他还有四十二年寿命,完全不缺时间。 可眼下,既要面临孔鸿轩的报复,又要面临元婴真君渡劫的影响。 种种因素,逼得陈业再一次走出坊市。 …… 重新踩在棚户区的泥泞路上, 陈业压低斗笠,目光扫过这片低矮不平的房区。 偶尔间,还能见到前身熟悉的散修,正漫不经心地闲逛。 这些散修年龄偏大,大多已经被生活磨灭了斗志,能活一天是一天。 但…… 待未来天象异动时,这些散修,怕是要死去不少。 届时的棚户区,陈业都不敢想有多乱。 “汪汪汪!” 来到李婆婆家院子, 圆圆耸动着狗鼻子,闻到熟悉的味道,弓起身子,正冲着自己狂吠。 “圆圆,好久不见。” 陈业掀开斗笠,冲黑狗一笑。 黑狗人性化的愣了愣,见陈业不害怕,一时之间反而不敢吠叫出声。 “谁?”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黑老汉探出头来。 一别半月,黑老汉肌肉健硕,热气腾腾,显然已在练气四层站稳脚跟。 “是……是你?陈哥?你怎的越活越年轻了?” 待看清来人,他猛地瞪大了眼睛。 半月不见,眼前这人不仅气色红润,连眼角的皱纹都少了许多,整个人仿佛年轻了十岁。 眼见黑狗又要吠叫,他连忙按住狗头。 陈业笑了笑,伸手与黑老汉对了一拳: “这阵子修为有成……这次前来,是请大根陪我去三千大山走一趟。猎杀妖兽,赚点灵石。” 他仅在三千大山外围,猎杀过小动物。 对内里的格局,一窍不通。 恰好黑老汉这些日子,一直在三千大山狩猎,经验丰富。 又是体修,与陈业互补。 陈业虽习练重身法,但大成的重身法只是增强他的体质,并不能提升太多战斗力。 远有庚金气,近身却有所缺乏。 黑老汉摸狗头的动作顿了顿,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屋内: “陈哥为何忽然想狩妖?可……这几天山里不太平。妖兽躁动得厉害,散修都不敢往深处走。” 黑老汉的推辞之意,溢于言表。 陈业没有解释,指尖突然亮起一点金芒。 那光芒璀璨如星,在黑老汉惊愕的目光中化作一道流光,“嗖”地一声射向百步外的一棵枯树。 “噗!” 树干上顿时多出一个拇指粗细的孔洞,边缘光滑如镜,竟是被生生洞穿。 “陈哥术法竟如此犀利!” 黑老汉瞳孔被金光照得缩成针尖,这法术,怕是只有练气后期修士才能使出的手段! “你认得路,识得妖兽习性,我来斩妖。事成之后,你我分成。这买卖,亏不了!” 陈业掌间金星流窜,如游龙盘绕指尖。 黑老汉喉结滚动,眼中的犹豫逐渐被兴奋取代。 他见过世面,知晓陈业这一手的含金量。 “好!陈哥你在外面等我,我回去和娘说一声!” 不多时, 黑老汉全副武装地走了出来。 他套着件泛着灵光的皮甲,腰间挂着开山刀,多了柄乌沉的短弩。 弩箭槽里,三根淬毒的箭镞泛着幽蓝的光。 这皮甲,竟然还是一阶下品的法器! 家底比陈业厚多了! 但想起黑老汉家在云溪坊扎根数十年,一直省吃俭用,连坊市的房子都不租。 积累下来,有这般家底倒也理所当然。 陈业手头空空如也,不由得汗颜。 “前些日子,我在鹰嘴崖看见一只赤尾鸟,来去无踪,但陈哥这手法术,对付赤尾鸟,倒是轻轻松松。” 黑老汉压低嗓音,也不掩瞒,直接跟陈业透露出妖兽所在。 赤尾鸟,是练气中期的妖鸟。 尾巴,能用来制作符笔。 一整只,能卖到三十多灵石。 但赤尾鸟在外围极少见到,又高来高往,让寻常散修束手无措。 “若猎杀成功,事后如何分成?” 陈业直白问道。 饶是亲兄弟间,都要明算账,一个不好,容易反目成仇。 黑老汉闻言哈哈大笑: “事后再说!要是陈哥亏待我,日后不再合作就是。陈哥,别看我只是练气四层,但自云溪坊初建,我家就在云溪坊扎根,对大山内的情况清楚的很。” “我爹……曾经亦是狩妖修者,留下不少秘辛。否则,我哪敢刚练气四层,就去三千大山狩妖?” 李大根之父,本是修筑云溪坊的体修。 待云溪坊修建完后,就在三千大山内狩妖。 只可惜,丧命在摧毁石镜镇的那场兽潮中。 …… 三千大山越往深处,灵脉数量越多,质量越高。 相传,在最深处,存在五阶灵脉! 修者根据威胁等级,一共将三千大山分为九重。 曾经,陈业猎杀寻常动物的森林,连第九重都称不上。 而鹰嘴崖,正位于第九重。 三千大山的雪,比坊市更急,风卷着冰碴子抽在脸上生疼。 陈业血流加速,这还是他第一次猎杀妖兽! 两人蹲伏在坡地上,黑老汉用刀鞘拨开积雪,露出碗口大的三趾爪痕:“这几天风雪太盛,赤尾鸟未必会露面,只能先等……” 陈业点头,两人顺着痕迹摸到崖壁拐角。 寻得一处山崖凹陷处,躲避风雪。 待天色渐渐昏暗,黑老汉突然拽住陈业衣袖,粗糙的手指在雪地上划出潦草字迹: “东北方,八十步,松枝分叉。” 陈业会意,庚金气在经脉中缓缓流转,视线穿过雪幕。 果然看见崖边歪脖子松树上,一抹赤红尾羽正随呼吸起伏。 第50章 :赤瞳 赤尾鸟,鸟如其名。 尾巴赤红,但身子则呈现绿色。 体长约莫两米,鸟喙狭长尖锐。 赤尾鸟稍微落足没多久,就开始啄食岩壁。 “去!” 一点金星飞射而出,眨眼间,洞穿赤尾鸟的身躯。 距离太远,而赤尾鸟警觉灵敏,本是直取头颅的庚金气,只洞穿了它的身躯! “咕——” 赤尾鸟吃疼惨嚎,鸟喙中喷出腥臭血沫。 转头怒视两人,振翅而飞,赤红尾羽在雪幕中划出一条弧线。 陈业瞳孔骤缩,只见赤尾鸟双翼怒张,翼展竟达丈余,凶狠地扑向他。 赤尾鸟的速度,超乎他的想象! “小心!这妖兽生命顽强!” 黑老汉爆喝一声,横刀而上,斩向赤尾鸟趾爪。 气流狂飙,黑老汉气血涌动,肌肉暴起。 脚下岩石,布满裂痕,深深凹陷。 就是现在! 庚金气若攻击太远目标,威力必不可免衰减! 现在,赤尾鸟近在眼前,正是击杀它的最佳时机! “嗖嗖嗖——” 一连三点金星,成品字形,撕裂风雪,贯入赤尾鸟体躯,炸开三个血洞。 它悲鸣一声,鸟喙突然张开,在黑老汉惊恐目光中,凝出一团赤焰。 炙热的温度,烧的黑老汉发毛扭曲,风雪融化。 “该死!” 陈业靴底碾碎冻土,重身法催动到极致。 铁剑自鞘中弹出时,七粒沉金的重量带起沉闷破空声。 他手腕一抖,剑脊拍在赤尾鸟头颅上。 “砰!” 头骨碎裂声混着脑浆溅在雪地上,烫出十几个冒着热气的小坑。 赤尾鸟无力抽搐,轰然倒地。 此时, 黑老汉顿时瘫坐地上,从皮甲夹层摸出个扁酒壶猛灌两口,心有余悸:“多谢陈哥!没想到这畜生临死前还能喷火。” 陈业也抹了把冷汗:“也要多谢大根,没想到赤尾鸟速度这么快!” 赤尾鸟的生命顽强出乎他预料,近距离下,三道庚金气都未能杀死它。 幸好还有黑老汉这个体修,为他保驾护航,这才毫发无伤,斩杀这只练气中期的妖鸟。 但四道庚金气,也抽空了他近一半的灵力! 黑老汉休息一会,起身将赤尾鸟捆起,他笑道:“陈哥从未狩妖,经验缺乏,待熟练便好。陈哥发现没?这赤尾鸟在啄食岩壁。” 听此,陈业抬头,望向岩壁。 前世,山羊常在悬崖峭壁上舔舐岩石,补充盐分。 但赤尾鸟,却是啄食。 黑老汉解释道:“妖兽所在之处,必有灵材伴生……赤尾鸟喜火,想来,那里应该有块焰晶!” 说着,他翻身爬上岩壁。 用开山刀,在岩壁上敲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石头。 “原来如此。”陈业颇感新奇。 “这焰晶,在坊市中可卖到两块灵石!以后陈哥狩妖,可要留意这些细节。” 黑老汉感慨,略有感伤, “当初,还是我爹教我这些……” 狩猎完赤焰鸟后,两人趁着天色尚明,连忙赶回坊市。 陈业最初还提心吊胆,生怕遇到劫修。 结果天寒地冻,一路上都没见到什么人。 在坊市中,妖兽一向是畅销货。 而且赤尾鸟的尾巴,能用来制作符笔,很受欢迎。 没一会儿,便连同焰晶,一共卖得三十六块灵石。 “你我五五分账,如何?” 陈业美滋滋地摸着灵石,难怪这么多人,愿意冒着生命危险狩妖。 这可比苦巴巴的治灵植赚钱的多。 “不不不,这次多亏了陈哥出手,不然哪能杀这妖鸟。我险些都死在鹰嘴崖了。” 黑老汉苦笑,伸手拿了十六块灵石, “十六块,我已经知足了……以前和其他修者合作,几天才能杀一只练气中期妖兽,只分得几块灵石。” 同时,他将手中的包裹推给陈业。 这是回到坊市中,他顺路从家中拿的。 里面装着的,是李婆婆为两个女娃缝制的衣裳。 陈业接过包裹,心中一暖:“大根,替我谢谢婆婆” 黑老汉瞥了陈业一眼,语气复杂: “这些日子天气冷了,娘担心你照顾不好两个丫头,特意做了这些衣裳……陈哥,现在没欺负两个小丫头吧?” “哪能……哪能……” 陈业忽然想起未来天象异常,郑重道, “大根,你最好这些时日,赶快搬到坊市。有了今天狩妖的灵石,想必是够你搬家。这些天,天气越来越不对劲了……” 说着,他将自家的地址告知黑老汉。 黑老汉见陈业神情郑重,抬头望了眼灰蒙蒙天空,点头道: “回去,我便和娘说!” …… 家中。 “姐姐,你在做什么?” 小女娃缩在被窝里,只露出一个白绒绒的脑袋,冷的鼻尖发红。 知微下意识地将手藏在身后,面无表情:“没……没什么。” 小女娃眯起凤眸:“姐姐,一定是藏着好吃的,不想给青君!” 她气鼓鼓地转过脑袋,只露出一个侧脸。 知微哪里见得青君不开心? “就是……一个冰块。” 知微犹豫了下,将身后藏着的雪猫猫,露给青君看。 小女娃微不可查地勾起唇角,转头看过去时,小脸一呆: “诶?就是一个雪做的猫呀,而且,都要化了。” 化了。 知微咬了咬唇,低头望着融化的雪猫猫: “无所谓,化了,就化了吧。” 缩在被窝里的白毛团子,神色渐渐冷了下来: “姐姐,这是……他给你捏的?” “嗯。” 知微刚应下,身子猛然一僵。 额发下的眸子,直勾勾地看向青君,和她赤色的瞳孔对视。 “青君,你……” “陆知微,你见过狗吗?” “……” “就是那种即使被主人打得皮开肉绽,也会为了一块发霉的骨头就忘记所有疼痛的畜生。” 黑毛团子不堪地捏紧雪猫猫,脸色愈发苍白。 “所以,你是狗吗?” 白毛团子的语气咄咄逼人,根本不顾及黑毛团子的颜面。 唇角,挂着嘲弄的笑意。 “不是……” 伴随咔嚓一声,雪猫猫被捏成一滩冰渣。 知微怔怔地盯着手中的冰渣,沉默不语。 正当此时,院门被人推开。 男人的声音中气十足: “徒儿们,为师回来了!” 第51章 :坏孩子青君 忙碌一天。 陈业心情不甚愉快。 原因很简单,要不是因为孔鸿轩,他何至于要冒着风险去三千大山狩猎? 只需要待在家中,还有香香软软的徒儿为伴。 安安安心提高熟练度就好。 “奇怪,两个徒儿都不搭理我?” 话音在雪地中滚了两圈,屋内却静得出奇。 陈业脚步一顿,房门缝中漏出的灯光微微摇曳,隐约可以听见冰块碎裂的清脆响声。 他推开房门。 屋内,青君背对门口蜷缩在被褥里,只露出后脑勺。 知微拢手袖中,指尖却漏着冰碴,在地板上洇出几处深色水痕。 “师父。” 黑毛团子起身时踢倒了铜盆,热水泼洒在地。 她罕见地没有收拾,只是垂首站着,长发遮住了半边脸颊。 陈业敏锐地察觉到异常, 两个团子一个面壁装睡,一个低头不语,空气中弥漫着某种剑拔弩张后的余韵。 他目光扫过地板上的水渍,又看向青君微微发抖的肩头。 “李婆婆给你们做了冬衣。” 陈业故意把包裹放在床上,往常这个时候,青君早该扑上来翻找,此刻却连头都没回。 知微机械地解开绳结,指尖碰到厚实的棉袄时微微一颤。 粗布内衬缝着细密针脚,领口还绣了一只黑乎乎的小狗,足以可看出老妇人的用心和柔情。 她略显冰冷的目光,多了一分暖意。 可看向陈业时,这分暖意便消失无踪: “……谢谢师父。” 她的声音像浸了冰水,听得陈业心头一紧。 这丫头平日虽冷淡,但从未用这种带着隔阂的语气说话。 “奇了怪了。” 坦白而言,陈业心里不怎么舒服。 李婆婆为她们缝制衣裳,便能让她们感动。 可自己这些日子,给她们带来的何止是区区冬衣? 舒适的居住环境,充足的食物,以及他无微不至的照顾…… 罢了。 陈业想起大女娃昨日,还为了雪猫猫哭泣的样子。 不由得释然。 说到底,他是人,但两个团子同样是活生生的人,有自己的情绪波动。 偶尔,会有小脾气很正常。 况且她们心里恐怕还惦记着,前身是如何对待她们。 说不定…… 等到以后,她们还会有叛逆期。 修行之路注定枯燥,稍微为两个徒儿操操心,倒也无妨。 陈业豁然开朗,牵住大徒儿冰凉的小手。 “师父……”女娃小拇指在他掌心动了动。 “难不成,知微是因为雪猫猫碎了才难受?”陈业摊开她湿漉漉的小手,隐约可见一团冰渣。 “才不是。”大女娃想抽出手。 陈业不由分说,牵着大徒儿来到院内。 夜幕已深, 院中的积雪足有小腿高。 陈业指尖升起六点金光,在大徒儿漆黑的瞳孔中,化为六道灵活的弧光。 积雪中穿梭,雕出六座姿态各异的冰雕。 “呼……”陈业抹了把冷汗。 虽庚金气已经破限,但同时操纵六点庚金气去雕不同冰雕,对陈业而言,依旧是一个挑战。 可看见大徒儿呆呆的表情,陈业顿时感觉值了。 “还说不是因为雪猫猫难受。”他趁机揉了揉大女娃毛茸茸的脑袋。 “师父……什么都不懂。” 黑毛团子扬起小脸,默默瞥了陈业一眼。 男人脸上带有疲惫,还有斑斑点点的血迹,显然在外面忙碌了一天。 可回家时,却还要为她雕小孩才喜欢的冰雕…… 此时,他脸上露出一丝疑惑:“那是为什么?” 陈业,笨蛋! 黑毛团子低下脑袋:“因为……不是雪猫猫,是冰猫猫!” 这丫头,拿师父寻开心呢? 陈业弹了下她的脑壳:“师父可真忙,外面猎杀妖兽,回来还要哄你们两个女娃。” 黑毛团子脑袋更低了,闷头不说话。 回到家中。 小女娃正坐在床上茫然四顾,突然“哇”地哭出声,扑进知微的怀里瑟瑟发抖: “姐姐……青君,做噩梦了!又梦见,师父打青君……诶,师父!!” 青君后知后觉发现,师父还在这里! 惊的像鸵鸟般,将小脑袋埋入姐姐瘦弱的身上。 知微又看了陈业一眼,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姐姐在这,青君别怕。” 见此,陈业无奈地进入修炼间,给两个团子独处的时间。 “姐姐,我刚刚是不是又变成坏孩子了?” 回答她的,是比雪落还轻的声音: “不怕,姐姐在……” 白毛团子惊慌的小脸,多了抹安心。 只要有姐姐在,再可怕的事情,都不可怕! …… 陈业复盘今天的狩猎,发现一个关键问题。 那就是他庚金诀的境界够用,可修为跟不上。 他仅有练气四层的修为,这个缺陷,导致他体内的灵力根本不够用。 只施展十次庚金诀,便耗空体内灵力,严重影响续航能力。 陈业在猎杀赤尾鸟时,都不敢一次性施展多道庚金气,生怕在三千大山中,耗空灵力。 除此之外,不够雄厚的灵力,也必不可免衰退庚金气的威力。 “面板!”陈业心念一动。 【姓名:陈业】 【寿元:40/82】 【灵根:金木水火土】 【境界:练气四层】 【功法:长青功圆满:310/400;重身法大成:52/200】 【技能:刮骨鞭小成:50/100;厨艺大成:180/200;去疾刀诀圆满:220/400;催生法大成:100/200;云雨术大成:100/200;庚金诀破限:21/800】 他目光落在长青功上。 此时,若有足够补气丹,他需要四个月才能突破到练气五层。 听起来很快, 可前身在练气四层本就沉淀了好几年,如今他又身处灵脉上,长青功突破圆满,资源充足。 种种因素加在一起,竟还需四个月! 隔壁的年轻道侣,薛承均不到三十岁,就已经练气四层。 而林琼玉,更是二十岁上下,同样在练气四层。 “可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幸好还有个面板,不然徒弟还没长大,我就老死了。”陈业咂舌。 没办法,毕竟他是五灵根。 虽说五灵根让他能习练修真界大多数法术,可随之而来的是,缓慢的修行速度…… “但,功法一旦破限,便能弥补这一切!” 第52章 :劫修与宗门弟子 一晃四天过去。 这期间,田峰前后来了三趟。 除却最初交付的两株灵植外,又陆续送来三株。 前后五株灵植,为陈业带来了三十二块灵石的进账。 然而最后一次见面时,田峰面露难色: “玉蜥会近来戒备森严,加之天公不作美,行动多有不便。” 言下之意,短期内再难寻得病秧供陈业医治。 交谈间,陈业得知了东沟谷的隐秘。 原来魔修曾藏匿在东沟谷,在此地以邪法培育大量灵植,妄图借此突破境界。 可惜功败垂成,被灵隐宗弟子发现踪迹,仓皇逃窜。 留下大量被污染的灵植。 这些灵植对正道修者无益,若离开东沟谷,用不了多少时日就会枯萎。 可要是置之不顾,又太过可惜。 但陈业的出现,却让这些“鸡肋”变成了“珍馐”。 只是陈业心知肚明, 今后,怕是再也得不到东沟谷的病秧子! 待元婴真君渡劫过后,天地异变,气候骤改。 那些东沟谷的灵植,经此一劫,十不存一! 这意味着,陈业即将失去一条重要的财路。 所幸这四日间,他与黑老汉联手猎得三头妖兽,收获颇丰。 陈业只将妖兽材料出售,肉食尽数留下。 即便如此,也卖得二十块灵石。 如今他囊中灵石,已达八十一块之数! …… 三千大山。 寒风中,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踏着深雪往坊市方向走。 黑老汉肩上扛着只铁背山猪,陈业袖中暗掐庚金诀,警惕扫视四周。 “陈哥,这趟收获不错。这只铁背猪有两百斤!都可以卖五十灵石了!” 黑老汉呼着白气,铁背獠牙上还凝着血冰碴子,漆黑的铁皮上,有六道凝固的血洞。 陈业点了点头,脸上同样带有喜色。 这只铁背猪,足以让家中妖兽肉的储备翻倍! 这段时间,他将狩猎而来的妖兽肉都储备下来,以备渡过未来的寒冬。 “咻——” 灰蒙蒙的天空上,时常有遁光飞逝。 这是筑基修者御剑飞行! 陈业看了,既是羡慕,又是紧张: “大根,这两天,三千大山为何频频有筑基修士御剑?” 黑老汉同样驻足,叹息道: “这多半是灵隐宗修者。灵隐宗,内外门弟子皆在三千大山中试炼。往常,是先外门大比,再进行内门试炼。但这段时间天气恶劣,外门大比暂且搁置。内门试炼却如期举行。” 陈业了然, 常理而言,外门弟子的数量远比内门弟子多,实力则远远不如。 灵隐宗考虑弟子安危,便没有让外门弟子冒险。 可却不至于耽误对内门弟子的磨炼。 况且,内门弟子多有师长随同,就算遇到兽潮,也能全身而退。 “没想到这宗门,竟然在乎外门弟子的性命。” 陈业更羡慕了,从这个细节可以看出,灵隐宗还是挺人性化。 两人正随口交谈着, 忽然,陈业脸色一凝。 指尖一点庚金气,瞬息离指而出! 同时, 他身后蓦地一寒,耳边传来撕裂空气的爆鸣声。 斜刺里,竟飞来一柄小剑,直取陈业后心! “铛!” 庚金气化为一道流光,撞上小剑。 小剑势头一阻,踉跄晃荡。 “回!” 枯木后,一个蒙面男人眼神惊诧,抬手唤回小剑。 而在陈业身后,同时踏出另外一个瘦高个男人。 这是传说中的劫修! 黑老汉如临大敌,浑身筋骨暴鸣,低声道:“这几天在山里,被人盯上了……但他们一着未得,未必会继续出手。” 劫修,同样在意生命。 除非利欲熏心,偷袭未成,未必会继续纠缠下去。 不然,谁知晓对方有什么底牌? 为首的蒙面男人,轻笑道: “天寒地冻,在下同样不想与道友生死相搏,不如……” 话语未落, 陈业指尖金芒骤亮,三枚金星已撕裂风雪直取咽喉。 速度之快,声势之凶,卷动一地积雪! “哗啦——” 蒙面男人仓促掐诀,土墙刚升起就被洞穿,溅起一蓬血花。 “哐当!”男人重重栽倒在地。 陈业挑眉:“你能偷袭……我也能偷袭。” 好快的法术! 瘦高个见状暴退,狠下心来,突然掏出张符箓。 黄纸燃尽的刹那,一道风刃横空斩来! 陈业脸色微变,连掷三枚金星,竟只在风刃中透体而过! “陈哥小心!” 黑老汉肌肉鼓起,怒吼着掷出铁背猪尸体。 堪堪挡住风刃。 青色风刃斩断半截铁背猪,便消弭无形。 瘦高个趁此机会,身形暴退数十步。 然而,正当他松了口气时。 身后再次传来一声尖啸声。 “噗嗤!” 他怔怔地看着胸膛上的血洞, 临死前,尚且不可思议。 不过练气四层的修者,怎么会有这样神鬼莫测的术法? 陈业松了口气,胸腔内心脏砰砰直跳: “没想到,这两人不堪一击。” 黑老汉苦笑一声:“他们没料到陈哥术法精湛,这两人都是陈哥杀的,我就不插手了。” 陈业闻言,默不作声。 先来到第一个蒙面男人附近。 这两人修为都不高,先死的蒙面男人,修为在练气五层。 后死的瘦高个,修为在练气四层。 陈业顿了顿,再一次用庚金气,贯穿男人天灵盖。 待其头颅洞穿,这才俯身掀开男人面巾。 面巾下,是一个陌生的,年轻的面容。 “年纪轻轻,当什么劫修……” 陈业颇感吃惊,蒙面男人看上去才二十岁出头,竟然已经练气五层。 不过转而一想,又觉理所当然。 大概正是当劫修,掠夺大量资源,才让他修为进展飞快。 只可惜,稍显稚嫩,远没瘦高个谨慎。 他搜捡了一会蒙面男人的尸体, 从尸体上,得到了袭杀他的小剑,以及十五块灵石,一张风刃符,一本薄册子。 “敛气术?” 陈业粗鲁看了一遍,这本术法同样是修真界的大路货,但功效特殊,深合陈业心意。 蒙面男人,便是以此,得以躲在他们身侧。 而瘦高个身上的财物,则让陈业大失所望。 仅有八块灵石,一柄一阶下品的匕首。 “啧啧……真穷啊,难怪这么好杀。” 陈业没有犹豫,将匕首丢给黑老汉。 黑老汉愣了下,忙不迭地接过:“陈哥,这使不得!” 话这么说着,黑老汉却是紧紧将匕首攥住。 陈业笑道:“多亏了你,帮我拦下那道风刃术。怎的使不得?” 这匕首其实也值个十几块灵石。 但分赃总得要分,况且黑老汉确实帮了他很多。 “不错,好熟练的庚金术!” 树上。 一个年仅十二三岁,有一袭金色长发的小姑娘,正仰着下巴,睥向两人。 第53章 :白簌簌 她有着一张瓜子脸,肤色如雪,眉眼精致如画。 一袭耀眼的金发在雪幕中如流动的阳光,夺人眼球。 琥珀色的明眸,带着几分审视和玩味。 “你们是云溪坊的散修?是玉蜥会,还是石镜会?” 金发小女孩声音清脆稚嫩,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骄矜和傲慢。 陈业和黑老汉同时心头一凛。 这小姑娘的语气,全然没将两大帮会放在眼里。 “小娃娃,你是谁家的?” 黑老汉不动声色地将陈业护在身后,手中开山刀紧握。 陈业没有说话,指尖一点金芒如豆,悄然凝聚。 体内的灵力虽然不多,但足以再施展两次庚金气。 金发小姑娘从树上一跃而下,轻盈地落在雪地上,没有溅起丝毫雪花。 她的斗篷之下,是一袭月白色的狐裘,更衬得她身形娇小,难掩贵气。 “白家白簌簌。” 她理了理并不凌乱的狐裘,抬起小巧的下巴,眼神落在陈业指尖那点金芒上。 “你将庚金诀练得不错。但是,我爹说过,九气同出,才是庚金气的尽头!” 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落在陈业耳中,无异于惊雷! 白家! 白簌簌! 她乃日后的元婴真君,未来惨死在青君手下。 而白簌簌的父亲,正是庚金气的创始人白离! 这冷傲的小姑娘,竟然是白离的女儿? “白家的人?”黑老汉惊呼出声,满脸骇然。 白簌簌早已习惯旁人的震惊,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无趣,但很快又被骄矜取代。 “我爹说了,世人只知庚金气化刃,却不知真正的庚金诀,可化万千气象。” 陈业心中翻涌, 除了两个徒弟,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在游戏剧情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他压下心中震惊,暗自戒备,面上却挤出谦卑的笑意:“白仙子谬赞了,在下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白簌簌对他的恭维毫无反应,目光扫过地上两具劫修的尸体,轻哼一声: “看你们好玩,随便瞧瞧。你这手段,只能杀杀这种小角色了。但,能将低阶术法掌控至此,倒还算你有几分毅力和悟性。” 语气虽是夸赞,但更像是对待一个表现不错的玩具。 这种高高在上,旁若无人的姿态,让陈业很不舒服。 但他也敏锐察觉,白簌簌的眼神中,似乎带着一丝寻求认同的渴望。 而在谈论父亲时,语气又混着自豪和失落…… “白仙子,你既然知道这么多,那可知道庚金气如何化作万千气象?”陈业顺着她的心意,继续问下去。 白簌簌眼眸一亮,得意得扬起下巴。 个头矮矮,偏偏要插着腰,用琼鼻对着高大的陈业: “我爹留下了传承,自然知道。不过,你这样的五灵根,能将庚金诀练到这个程度,也算是天资不错了。至于再往后嘛……那就别想了!就连我爹,都做不到!” 她语气中的优越感丝毫未减。 随手一挥,白嫩小手上缭绕着九道庚金气。 仿佛在说,你一个资质这么差的,能做到这个地步,也算不错了,离真正的天才还远着呢。 陈业强自按捺笑意。 果不其然,这个白簌簌和他的大徒弟陆知微,没什么两样。 外表极具有迷惑性,可内里不过是带着幼稚的小女孩……喜欢找存在感,喜欢炫耀的那种小女孩。 嗯,还有点过度崇拜父亲。 但和知微不同的是, 这时候陈业要是笑出声,怕是要被白簌簌当场斩杀。 “罢了,我没时间陪你们玩了。” 白簌簌秀了一手庚金气后,又觉索然无味。 她抬起纤细的食指,指向远处被风雪模糊的山峦轮廓: “这方天地要变了……” 金发小女孩顿了顿,琥珀似的眼眸扫过两人,像是看两只雪地里挣扎的蝼蚁,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漠然, “好自为之吧。” 话语落下,她的身影竟如同一缕青烟般,在风雪中逐渐变淡。 几个呼吸,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陈业和黑老汉站在原地,面面相觑,脊背发凉。 “陈哥……这小女孩,到底是什么境界?怎的凭空消失?还有天地要变了,是指……” 黑老汉声音都有些发颤。 陈业摇了摇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段时间,大根可要小心,快点搬家,多储备些粮食。” 他心头沉重, 俗言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熟练度面板,会给他带来太多的非凡。 这个傲慢小女孩的出现,也证明了他的庚金诀已经开始引起旁人注意。 今后,需要更加谨慎! 良久后。 金发小女孩偷偷从树后探出半个脑袋,见两人远去,这才大摇大摆地坐在树枝上。 “哼!那个散修,竟然一点都不吃惊!浪费一张无踪符……” 白簌簌撇了撇嘴。 她晃着纤细小腿,看着陈业远去的背影。 雪花落在她金色的发丝上,又悄然融化。 “爹,这人的庚金气,竟然有你的一二神韵……” 微弱的呢喃声,消散在风雪里,带着丝丝落寞。 …… 陈业和黑老汉疾步走远,直到感觉白簌簌的气息彻底消失,才敢停下来。 “陈哥,那是白家的人?”黑老汉喘着粗气,满脸震惊。 白家,是燕国几大修真家族之一。 族内,曾出现过多位金丹真人。 而在燕国广泛流传的庚金气,正是白家一位金丹真人所创。 “听她自己说是,不过这事太过匪夷所思,谁知道真假。”陈业揉了揉眉心。 “不管她身份真假,这小姑娘可不是善茬。我们还是赶紧回坊市,免得惹来麻烦。”黑老汉神色凝重。 陈业点头,他心中同样警惕。 不过,他现在最关心的,还是回到坊市后,如何利用手头灵石,提升实力。 特别是修为,是时候着手突破练气五层。 以及,那个越来越近的“天劫”。 “元婴真君渡劫……那可不是闹着玩的。真不知道这天象异常,还要持续多久。”陈业心中升起一丝忧虑。 他现在,已经有一百零四块灵石。 要是再卖掉劫修的小剑,灵石将突破一百二的数量。 海量的灵石,能让他提供大量熟练度。 或者……先把平卓的欠账还清? 二十灵石,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算了,反正约好一个月后……”陈业无耻地想着。 第54章 :囤货 回到坊市,天色已完全暗下。 院中灯火通明,两个小身影正在院子里扫雪。 陈业心头一暖,推门而入。 “师父!” “师父。” 清脆稚嫩的呼唤声,驱散了陈业一整天的疲惫和警惕。 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不管外面如何风雨飘摇,至少回到家中,还有人在等他。 “今天玩得开心吗?”陈业随口问道。 青君开心地将扫帚杵在雪地里,舔着嘴唇:“开心!隔壁薛哥哥和林姐姐,还给我们好多糕点吃!” 陈业一僵。 薛承均和林琼玉,竟已经让徒儿称呼他们“哥哥姐姐”了? 这两人,笼络人心还真有一手。 “是和师父玩开心,还是和她们玩开心?”陈业故意扳起脸。 青君眨巴着眼睛,怯生生道:“当然……是和师父!” “哦?哪里好玩了?” “就是……嗯……”小女娃词穷,纠结着小脸。 陈业忍俊不禁,逗弄青君是他难得的乐趣。 他弯下腰,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开着玩笑:“以后要喊他们叔叔婶婶!师父才是哥哥!” 青君瘪了瘪嘴,小女娃很诚实:“师父不是哥哥!师父是叔叔!” 陈业生气:“不是叔叔!是哥哥,喊爹爹也行。” 小女娃警惕地瞪大眼睛:“师父……好奇怪!” 知微在一旁默默扫雪,听到师父的话,额发下的眸子,似乎闪过一丝动摇。 师父……真的想和她们组建一个家吗? 可如果,只是为了欺骗呢? 黑毛团子咬紧牙关,手中扫帚挥动得更用力。 逗弄完青君后, 陈业忽然道:“如果师父不是师父,以前的师父死了,现在站在你们面前的,是另一个人……你们会怎么想?” 他很久前,也想和两个女娃坦白。 就算他和前身已经不分彼此……可这么说,总好过让两个女娃一直提防他好吧? 两个女娃闻言,俱是沉默下来。 陈业见状释然,两个团子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中。 虐待别人后,再和这人说,虐待她的不是自己,希望过往恩怨一笔勾销。 那,这人会相信吗? 愿意一笔勾销吗? “嗯……等你们长大了,或许就会相信师父了。” 饶是意料之中,陈业不免有些失望。 他没有停留,时间紧迫,他要抓紧时间修炼。 …… 修炼间内。 陈业掀开地砖,三指厚的青石板下露出个面积狭小的地窖。 这是他在过去四日里,偷偷挖出的地窖。 若是被灵隐宗的人发现,高低得赔好几块灵石。 地窖里,整齐码放着前几日猎杀的妖兽肉。 部分腌制,部分则利用天然低温,冷冻部分鲜肉。 陈业将已经处理好的铁背猪肉,储存进地窖。 “不错,合计有两百多斤妖兽肉了。单是肉,都值个七十灵石。只可惜没有储物袋,储存太麻烦了。” 这些肉,倒不是陈业用来充作粮食储备。 只是单纯留着食用,用来滋补身子,提升修为。 陈业将地窖重新封上,打算明天再补充些物资。 他回到桌前,开始清点今天的战利品, 其中,陈业最在意的,便是蒙面劫修的小剑。 小剑长仅三寸,通体青色,表面完好,没有豁口。 当初, 高铭的一阶下品法剑,硬拼了一记庚金气,都出现一道豁口。 显然,小剑的材质在高铭法剑之上。 陈业尝试渡入灵力。 法器,一般不具备灵性,根本不需炼化。 所以,若对敌境界远高于自己的修者,甚至可能被夺走法器。 “嗡——” 小剑应声浮起。 陈业见猎心喜,在空气中来回操纵小剑盘旋。 这是柄一阶中品的法器!起码能卖二十灵石朝上! 单论威力,高于庚金气。 幸好,当时蒙面劫修对小剑的掌控力不足,被庚金气一击之下,濒临失控。 陈业收起小剑,又翻开敛气术,细细钻研。 “敛气术倒是个好东西,能藏匿气息,日后无论是逃命,还是偷袭,都能派上用场。” 况且,他以前看过的小说中,哪个主角不会点敛气术啊? “莫非,我陈业,也能有扮猪吃老虎的那一天?”陈业开始期待。 比如以后修为有成,再遇到白簌簌在他面前嘚瑟, 他直接解除敛气术,展现自己高深的修为。 再把这个冷傲的小姑娘按在腿上,狠狠打屁屁…… 当然,陈业只是意淫一下。 其实这个小姑娘,为人还是挺不错的。 临别前,还特意地提醒他们。 “哒哒……” 陈业还在幻想中,身后忽然传来小小的脚步声。 他回头,只见知微抱着她的小被子,站在修炼间门口,默默地看着他。 “知微,怎么了?”陈业疑惑。 黑毛团子抿着嘴,长长的睫毛微颤,似乎在犹豫。 她低着头,声音细若蚊呐: “师父……知微,想陪着师父。” 陈业一怔。 这还是头一次,大徒儿主动表达亲近。 在他印象中,知微向来是能避开他,就尽量避开。 黑毛团子小小的身影,抱着被子,在修炼间门口,显得格外单薄。 “你陪着师父,那谁陪青君?” 陈业心头一软,走上前,正想轻轻抱起大女娃。 然而,就在他伸出手的一刹那。 知微的身子像受惊的鸟儿,猛地往后缩了缩。 “不……不用。青君,睡着了,不用知微陪。”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小手紧紧攥着被子。 说曹操,曹操到。 就在这时,门口探出一个白绒绒的小脑袋。 青君见知微不在床上,好奇地循声而来。 小女娃揉着眼睛,睡眼惺忪,裹着厚厚的被子,像个移动的棉花糖,身上还散着暖呼呼的被窝气息。 她看到修炼间的两人,呆了呆,然后迈着小短腿哒哒哒地跑了过来。 “姐姐?师父?你们怎么在一起啊……” 大女娃忽然猛地将脸埋入被子,更紧张了。 竟有种做贼心虚之感。 “姐姐……为什么要瞒着青君?你和师父,在干什么?” 小女娃很不开心,死死盯着大女娃。 知微攥着被子的手指,深深陷入被褥中,语气强作平静:“就是,过来看一眼而已。” 知微……怎得有点怕青君似的? 第55章 :修为,突破! 知微抿着唇,小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更显惨白。 她惶惶不安,飞快地瞥了青君一眼。 待确认了什么,这才悄悄松口气。 “你们都进来吧,一起陪陪师父。”陈业拍了拍身旁的空地,示意她们坐下。 两个小团子对视一眼,抱着各自的小被子,慢吞吞地挪进了修炼室。 地方不大,她们便紧挨着陈业坐下。 青君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小手还不安分地去戳陈业打坐的蒲团。小声问道:“师父,你刚刚是在吸气吗?像大水牛一样呼哧呼哧的。” 陈业闻言,哭笑不得:“师父这是在修炼。” “哦!”青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像小鸡啄米似的,渐渐靠在了知微的肩头,昏昏欲睡。 知微感觉到肩上传来的重量,身子微微僵硬了一下。 但很快又放松下来,小心地调整了下姿势,让青君睡得更舒服些。 她抬起头,漆黑的眸子在灯火下映出点点碎光,安静地凝视着陈业。 半晌,她轻声说道: “师父,其实知微觉得,你……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陈业心中一动,温声道:“嗯,人总是会变的。” 知微低下头,不再说话,只是抱着青君的手臂紧了紧。 夜,渐渐深了。 修炼室里,炭火发出噼啪的轻响。 过去四天里,长青功的熟练度一直在稳定地上涨。 只可惜,缺少养气丹的辅助,速度终究是慢了些。 陈业看了眼面板: 【长青功圆满:395/400】 只差五点熟练度! 若顺其自然,明天便能突破至破限! 陈业收敛心神,继续运转长青功,周身灵气流转越发顺畅圆融。 丹田内的灵力如同沸腾的水,冲击着无形的壁垒。 【长青功圆满:397/400】 【长青功圆满:398/400】 【长青功圆满:399/400】 只差最后一点! 陈业屏息凝神,全力运转功法。 轰! 仿佛有什么桎梏被轰然打破,一股远比之前庞大精纯的灵力洪流瞬间席卷全身经脉! 经脉被这股力量撑得隐隐作痛,但更多的是一种脱胎换骨般的舒畅通透之感。 成了! 长青功,终于突破圆满,步入破限! 【功法:长青功破限:1/800】 陈业心中一喜,正欲稳固境界,却陡然发现,突破带来的灵力增长远超他的预料! 气海内的灵力如同开闸的洪水,汹涌澎湃,远非练气四层可比。 “这……这是……” 他内视丹田,只见气海比之前扩张了数成不止,隐隐有第五道气旋正在生成、凝实! 练气五层! 竟然直接突破到了练气五层! 陈业又惊又喜,完全没料到长青功破限,竟然带来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而且, 最让陈业惊喜的是,破限级别的长青功,功法运行发生微妙的变化,更契合他的体质。 体内灵力运转间,如鱼得水,再无半分滞涩之感。 新生的灵力不仅量远超同阶,质地更是凝练厚重,远胜寻常练气五层修士。 修炼速度,较以往高出两成!不输于寻常四灵根的修者! “寿元,也增加了!” 【寿元:40/102】 长青功破限,修为突破,两者叠加,一共增加了二十年寿元! 如今他已有六十二年的寿元可用! “练气五层……距离筑基,又近了一步!” 陈业暗自激动,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他下意识地看了眼身边熟睡的两个徒儿。 不知何时,知微歪着小脑袋,靠在他的腿上睡着了。 清冷的睡颜恬静安然,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而另一边,青君则咂巴着小嘴,小脸红扑扑的,睡得正香。 两个小小的身子依偎在他身边,呼吸均匀绵长。 陈业躁动的心,渐渐宁静下来。 他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下姿势,生怕惊醒她们,又轻轻拢了拢两个徒儿身上的被子。 闭上眼睛,再次沉入修炼之中。 …… 翌日清晨。 陈业推开院门,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梅花的冷香。 加之昨夜修为突破,他只觉神清气爽,通体舒泰,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这时,隔壁院门“吱呀”一声开了。 林琼玉探出头来,见到陈业,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欣喜:“陈前辈,早!昨夜休息的可好?琼玉做了些早点,前辈若不嫌弃……” 她说着,便要转身回屋去拿。 陈业连忙摆手:“不必麻烦,林道友客气了。” 他现在对这个心机颇深的女修敬而远之,不愿过多牵扯。 薛承均也从屋内走出,看到陈业,眼神有些复杂,但还是拱手道:“陈前辈。” 这声前辈喊出口,薛承均是心不甘情不愿。 原因很简单,陈业年龄比他大了快一轮。 可两人都是练气四层…… 薛承均有信心,等他四十岁时,能修行到练气六层! “等等!” 林琼玉忽然惊讶地捂住红唇,脸上带着崇拜, “前辈,你突破到练气五层了?” 薛承均愣了愣,他上下反复打量陈业。 没错,灵力波动远比前些时日强横凝练。 怎么可能?! 薛承均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他特意打听过陈业的底细,明白这老家伙之前在棚户区混吃等死。 可凭什么这样一个资质低下、懒惰成性的老家伙,修为能走在他前面? 他甚至能感觉到林琼玉看向陈业时,那毫不掩饰的崇拜和欣喜,这更让他怒火中烧。 那本该是属于他的目光! 薛承均脸色铁青,牙关紧咬,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恭喜陈前辈修为精进。” 声音干涩僵硬,充满了违心的酸涩和难以掩饰的嫉恨。 这一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必须尽快突破!绝不能被这老家伙比下去! 陈业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心里却暗暗叫苦。 红颜祸水,古人诚不欺我! 若是没有林琼玉在这里故作姿态,薛承均未必会对他的突破如此嫉恨。 毕竟,他的年龄本来就比薛承均大,提前突破也属正常。 陈业本想在院中呼吸一下清晨的新鲜空气,见此情景,兴致全无,默默后退一步,转身回了自己的小院。 林琼玉揉了揉僵硬的脸,越发怀疑自己的魅力。 她见薛承均脸色阴沉,温婉一笑,柔声劝道:“承均,前辈年龄比你大,提前突破,也是理所当然的。” 年轻女修的笑意明媚温柔,眼波流转间带着脉脉情意。 看得薛承均心头火气消了大半,眼神也变得痴迷起来。 他忍不住挺起胸膛,吹嘘道:“那是自然!等我四十岁,早就练气后期,有望筑基!他,怕是一辈子都摸不到筑基的门槛……” 林琼玉满意点头, 不错,这蠢男人一脸猪哥相,还是证明她魅力不减。 看来,只可能是那陈前辈年纪大了,不能人道了…… 林琼玉食指贴在朱唇边,嗔怪道:“嘘,这话可不能让陈前辈听见,多不好。” 薛承均冷笑一声:“琼玉,不用前辈前辈的喊了。东沟谷的灵药没了,陈业,已经没了用处!” 薛承均越想越憋气,他刚刚分明不用喊陈业前辈! 他的话,倒是让林琼玉愣了下:“可陈前辈,不是灵植师吗?” 薛承均这时才反应过来,诧异道: “琼玉,你真觉得他是灵植师?不不不……他也就是那手去疾刀决练得精湛些,恰好能处理东沟谷那些被魔气污染的灵植罢了。” 此话一出,素来表情管理良好的林琼玉,险些绷不住神情。 灵植师,和寻常药农可是天壤之别! 得到灵隐宗认可的灵植师,甚至可以加入灵隐宗,并且地位高于寻常外门弟子! 诺大云溪坊,灵植师不超过十指之数! “而且……田峰之所以让我帮忙照看陈业,那是因为陈业得罪了玉蜥会!石镜会需要他处理灵植,这才让我照看一二,好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薛承均悠悠道来,话中,带着快意, “可现在,石镜会不再去东沟谷。便让孔鸿轩能够腾出手来!这可不管我的事了……”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残酷: “修真界底层,就是这样,互相利用罢了。没了价值,谁还会在意你的死活?” 第56章 :请罪 陈业没把邻居这对狗男女太放在心上。 回家将小剑仔细擦拭一番,确认没有留下什么明显的痕迹后,便再次前往坊市。 这一次,陈业没有去灵宝阁,而是在自由交易区寻了个空位,将小剑取出,置于一块干净的布料上。 法器,尤其是品质不错的飞剑类法器,一向是抢手货。 小剑灵光内敛,造型古朴,很快吸引了一些目光。 “这剑看着不错,道友多少灵石肯出手?”一个面容精瘦的汉子掂量着问道。 “二十七块灵石。”陈业报出价格。 一阶中品法器,市价在三十灵石左右,他这柄品相完好,要价二十七并不算高。 “太贵了!”精瘦汉子摇摇头,转身离去。 陈业也不在意,好东西不愁卖。 他耐心等待,目光随意扫过往来人群。 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女修一身天青色道袍,剪裁合体,勾勒出曼妙有料的身段。 她身姿挺拔,背负长剑。 白袜云靴,纤尘不染,气质出尘。 正是灵隐宗驻守弟子李秋云! 她刚结束巡查,正蹙眉打量着摊位上的物品,神色间带着几分宗门弟子特有的倨傲。 李秋云的出现,瞬间吸引了不少散修的目光。 就连陈业,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实在是…… 她的身段太过吸睛! 就连那一阶中品的道袍,似乎都有些不堪其重,紧绷的曲线呼之欲出。 “这柄小剑,我要了。” 一个冷淡的女声响起,李秋云竟来到他的摊位前。 此刻,她正微微蹙眉打量着摊上的小剑。 “二十七块灵石。”陈业重复道,心中暗自羡慕。 这李秋云一身上下皆是法器,真不愧是灵隐宗的外门弟子。 李秋云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她并未直接拿出灵石,而是伸出纤纤玉指,隔空点了点小剑: “此剑材质尚可,但炼制手法粗糙,恐影响操控。” 陈业暗自吃惊,此人眼光着实不错。 当初,那蒙面劫修便是对小剑的掌控力不足,才被他的庚金气轻易打断攻击。 “二十五块灵石……”李秋云摇摇头,似有些不满意,但还是报出了一个价格。 陈业沉吟片刻,心中盘算。 他既然报出二十七块灵石,本就特意留下了讨价还价的空间。 而且与宗门弟子交易,相对安全,不必担心后续麻烦。 他最终点头:“好,二十五块便二十五块。” 李秋云见他答应,悄悄松了口气。 其实, 她这种没背景的外门弟子,同样缺灵石。 否则也不会接下巡守云溪坊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外门任务。 她面上依旧维持着宗门弟子的矜持与傲气,取出二十五块灵石,随意丢在摊位上,拿起小剑转身便走,连句客套话都懒得说。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陈业感慨。 宗门弟子,果然眼高于顶。 但她有这个资本,譬如李秋云,修为已经练气六层。 而和李秋云差不多年龄的林琼玉,却还在练气四层苦苦挣扎。 况且,她有外门弟子这层身份。 就算玉蜥会,石镜会这两大帮会会长,都得对李秋云客客气气。 “哼……等外门大比,我陈某人未尝不行!” 陈业将灵石揣好,心中豪情顿生,志得意满。 等他的云雨术、催生法都突破圆满,必然能通过灵隐宗的灵植师考核。 届时身份地位自是不同! 如今,他身上共有一百二十九块灵石。 是时候大采购了! …… “道友,这储物袋怎么卖?” “一阶下品储物袋能什么价?三十灵石,爱要不要。” 陈业财大气粗,一番讨价还价后,最终以二十八块灵石拿下。 一阶下品的储物袋面积狭小,仅有一米见方。 但日常使用,已经足够了。 而且,储物袋和其他法器不同。 每大上一点,价格都是成倍地往上涨。 将灵石和杂物一股脑儿丢进储物袋,感受着空荡荡的双手。 陈业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是修仙者该有的派头! 接着,他又买了十瓶辟谷丹,共有一百一十粒。 辟谷丹虽不能增长修为,但能保证一日不饿,方便长时间修炼或外出。 十瓶辟谷丹花了他十块灵石,足够应对各种突发情况。 考虑到寒冬将至,他又添置了三十块上好的火石,花费了十五块灵石。 一番采购下来,灵石又去了一小半,只剩下七十六块。 陈业掂量着储物袋,决定暂时收手,先将修为和实力提上去才是正道。 剩下来的灵石,他打算在避水街内集时,从胡丹师手中购买修炼丹药,这样能节省好几块灵石。 回去的路上,冤家路窄,迎面撞上了急匆匆赶来的薛承均。 “陈前辈,你可让我好找!孔鸿轩,竟然找到了陈前辈的家!唉……承均实力不济,实在不敢阻止,惭愧,惭愧!” 薛承均一改之前的嫉恨模样,他唉声叹息,看起来自责万分。 “多谢薛道友告知。” 陈业面色平静,心中却已波涛汹涌。他不动声色地拱了拱手,转身便朝家走。 “陈前辈这就回去了?不去别处躲躲?”薛承均却不依不饶,紧跟在陈业身后。 一口一个前辈,说的亲切万分。 陈业却无暇他顾,自顾自地埋头赶路。 回家的路,似乎变得格外漫长。 天色阴沉,寒风呼啸,卷起地上的积雪,打在斗笠上噼啪作响。 街道上的行人稀少,偶有几个,也都是行色匆匆。 陈业心头越来越沉。 孔鸿轩果然还是找上门来了! 他虽突破到练气五层,庚金气也已破限,但面对练气七层且身负宝甲的孔鸿轩,依旧毫无胜算。 坊市禁止厮杀,但孔鸿轩若真要动手,未必没有法子。 就像,陈业之前痛殴高铭…… 杀人不好杀,折辱却是轻而易举。 然而此刻,陈业最担心的,还是家中的两个徒儿! 终于,避水街遥遥在望。 家门口果然出现一个魁梧的身影。 玄霜鳞甲在日光下喷吐着寒气,正是孔鸿轩!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玉蜥会帮众,个个气息彪悍。 薛承均见状,下意识的后退几步,脸上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幸灾乐祸,准备欣赏这位陈前辈被教训的画面。 他甚至已经想好,待会该如何“惋惜”的安慰几句。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 孔鸿轩见到陈业,脸上那冷硬的线条竟然强行挤出一丝……笑容? “陈……陈道友!” 孔鸿轩深吸一口气,竟对着眼前这位他昔日不屑一顾的散修,深深一揖,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自然的客气, “曾经多有得罪……还望陈道友宽恕!” 第57章 :鸿门宴(求追读!!)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周遭空气仿佛都凝滞了一瞬。 准备看好戏的薛承均更是如遭雷劈,只觉得匪夷所思。 陈业不过是个修为平平,会点灵植术的药农,孔鸿轩为何…… 然而,不等他想明白。 刚刚还对陈业恭敬有加的孔鸿轩,转头便冷冷瞥了他一眼:“谁让你在此逗留,窥探我玉蜥会隐秘?还不快滚!” 薛承均浑身一颤,如梦初醒。 他看了眼孔鸿轩和其身后的一众玉蜥会帮众,虽有不甘,却也只敢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 在众目睽睽下,狼狈地回到家中。 刚推开门,便见林琼玉正倚在窗边,一双水盈盈的眸子正朝外张望。 年轻女修乌黑的秀发松松地挽了个髻,几缕碎发垂落颊边,平添几分慵懒娇媚。 见薛承均狼狈回来,她眼中掠过一丝失望,随即又挂上温婉的笑容,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承均,你回来啦。” 薛承均看着她张望窗外,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他闷闷地“嗯”了一声,走到桌边倒了杯冷茶一饮而尽。 林琼玉莲步轻移,来到他身边,柔声问道:“方才……你没有对陈前辈不恭敬吧?” 薛承均动作一顿,眼神闪烁。 他之前去通知陈业时,表面上确实比往常恭敬许多,但言语间那若有似无的阴阳怪气……恐怕瞒不过有心人。 他迟疑地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干涩:“应……应该没有。” 林琼玉冰雪聪明,见他这副模样,哪里还不明白? 她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带着一丝嗔怪:“承均,你怎么还是这般冲动?” “我等会就去给陈前辈道歉……”薛承均闷闷地再饮了杯冷茶。 “不必急。” 林琼玉秀眉微蹙,沉吟片刻道, “前倨而后恭,反倒落了下乘,显得我们太过势利。况且此事尚未明朗,不必急躁。过几天看看情况再说。” 她走到窗边,再次望向陈业小院的方向。 片刻后,才收回视线。 “琼玉,你说,这个陈业,会不会是之前棚户区的散修?他们都姓陈,都来自棚户区。”薛承均忽然紧张起来。 林琼玉略有不耐。 当初,她就不满薛承均贪小便宜随意得罪人。 现在才知道害怕? 她浅浅一笑:“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会灵植术的散修多着……况且两人外貌迥异,你啊,就别胡思乱想,自乱阵脚了。” 说罢,她径直回到房内,争分夺秒打坐修行。 独留下薛承均一人紧张地踱步。 听林琼玉的话后,他豁然开朗。 孔鸿轩,未必就是真心实意地道歉! 念及此,他也忍不住倚靠窗边张望。 暗暗期盼…… 至于期盼什么,只有天知道了。 …… 薛承均走后,孔鸿轩脸上的威严恰到好处地收敛,恢复了几分恭敬。 陈业心中疑云密布,但表面上依旧保持着镇定:“孔堂主这是何意?” 孔鸿轩再次对陈业拱手,语气诚恳依旧: “陈道友,先前多有得罪,是我等有眼无珠,还望道友海涵。这是一些薄礼,不成敬意,还请道友务必收下,权当赔罪。” 说着,他示意手下奉上一个精致的玉盒,里面整齐叠放着五十块灵石。 这手笔,算得上相当大方了。 “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望陈道友务必收下。” 孔鸿轩脸上带着温和笑意,不给陈业拒绝的机会, “另外,会长听闻道友灵植术精湛,特邀道友三日后,前往云裳阁一叙。届时,灵隐宗的灵植师也会到场,一同诊治六叶玄参。” 陈业心中冷笑,这哪里是邀请,分明是一场鸿门宴。 玉蜥会寻他,无非是已经发现,陈业替石镜会处理被魔气污染的灵药,想让他当个备胎。 如果推辞,孔鸿轩恐怕当场翻脸。 可若是答应下来,万一治不好,孔鸿轩必然会事后报复。 他沉吟片刻,并未直接答应,只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孔鸿轩见状,也不再多言,带着人转身离去。 走出避水街老远,他身边的亲信才低声问道:“堂主,就这么算了?那小子未免太不识抬举,竟敢拿捏姿态!” “算了?”孔鸿轩脸上诚恳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讥诮,“他未必敢来!” 他冷哼一声:“会长无非是想求个稳妥,担心灵隐宗那位大师也束手无策,这才让此人也去,多一重保险罢了。他若识相来了,最好能治好玄参,那自然皆大欢喜。他若是不来,或者来了也治不好……” 孔鸿轩眼中寒光一闪:“只要六叶玄参无虞,会长哪里还会在意区区一个药农?届时,他今日如何怠慢我,来日我便让他如何匍匐!还不是任由我拿捏?” 那心腹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堂主隐忍之深,远超他的想象。 只是,若是陈业治好了怎么办? 会长筹备灵药,炼制筑基丹之事关乎道途,容不得堂主自作主张。 况且……本草阁的叶老头同样是灵植师,可叶老头却束手无策。 这位灵隐宗灵植师,不过是内门弟子随从罢了。 不然,会长岂会放心不下,还会邀请陈业? …… 送走孔鸿轩。 陈业摩挲玉盒,眼神沉静。 他自然明白其中凶险和门道,但深思熟虑后,他还是决定去闯一闯这鸿门宴。 六叶玄参乃筑基丹主材,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玉蜥会会长罗恒必然重视,没有道理,会为手下得罪能治疗六叶玄参的修者。 而圆满级的去邪刀,治疗一阶灵植绰绰有余。 “只需要,再争取到一些安稳发展的时间便好。” 陈业心下一定,等到灵隐宗外门大比,以灵植师身份拜入灵隐宗。 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一旦成为灵隐宗弟子,就算得罪的是罗恒本人,都能有所转圜,更何况只是一个孔鸿轩? 他看了眼面板, 【技能:去疾刀诀圆满:220/400;催生法大成:120/200;云雨术大成:120/200;】 灵植三术中,催生法和云雨术都只差八十熟练度! 陈业决定,未来三天将灵植三术,全部练到圆满! 第58章 :林琼玉的异样(求追读!!) 三日后。 田峰再次登门拜访,笑容一如既往的热络。 他先是关切地询问了陈业近况,又旁敲侧击地提起玉蜥会。 “陈大哥,听说你前些日子和玉蜥会的人起了点冲突?那玉蜥会会长罗恒可不是什么善茬,你可得小心些。他们找你做什么?”田峰状似随意地问道。 陈业心中了然,知道这是田峰在探他的口风,多半是石镜会从薛承均口中得知。 他呷了口茶,不动声色道:“没什么大事,不过是误会一场。玉蜥会寻我,是想请我帮忙照看一株灵植。” 他没有透露六叶玄参的消息,以免横生波折。 田峰见陈业不愿多谈,没再追问,只笑道:“原来如此。陈大哥灵植术高超,能得玉蜥会看重也是情理之中。不过,那罗恒心思深沉,陈大哥还是多留个心眼为好。” 送走田峰后。 他并未立刻动身,而是回到修炼室静坐片刻。 突破练气五层后,体内的长青功灵力发生了微妙的转变。 破限级别的长青功,不仅让灵力更加精纯浑厚,更带上了一股浓郁的木系生机。 而这一点,对灵植术的增益非同小可! 加之,这三天,陈业又去本草阁购买十五枚回气丹。 苦修之下,云雨术和催生法,都成功突破至圆满! 他尝试着运转云雨术,只见掌心凝聚的不再是寻常水雾,而是泛着淡淡青光的灵雨,蕴含着沛然生机。 而催生法的效果更是惊人,随手对着院中梅树一指,那光秃秃的枝丫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出几点新绿! “这破限功法,果然玄妙!”陈业心中大定。 有此依仗,治疗六叶玄参的把握又多了几分。 …… 当夜,云裳阁内,灯火辉煌,靡靡之音不绝于耳。 云裳阁不愧是云溪坊第一酒楼,阁内装饰奢华,玉柱雕栏,轻纱曼舞。 空气中弥漫着昂贵的熏香与女子身上的脂粉香气。 主位上,坐着一个面容和煦、眼神却深不见底的老者,正是玉蜥会会长罗恒。 他左右两边,分别是灵植师周明远,以及嘴角含笑的孔鸿轩。 “这陈业,到底来还是不来……” 就在孔鸿轩沉吟之时,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道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来人正是陈业。 他孤身一人,身着寻常青衫,斗笠蓑衣皆已除去,脸上不见丝毫惧色,神色平静地踏入暖阁,目光淡然地扫过阁内众人。 阁中一群舞女翩翩起舞,身姿曼妙,衣袂飘飘。 其中一个白裙女子,身段婀娜,容貌秀丽,只是眉宇间带着几分不自在,眼神闪烁。 陈业挑了挑眉,竟然是林琼玉! 不过,林琼玉本就是云裳阁的舞女,出现在这很正常,只是太过巧合。 罗恒见到陈业,和蔼一笑。 他抬手示意,乐声暂歇。 指了指身侧空位:“陈道友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来,请上座。” 随即,罗恒目光转向林琼玉,笑道: “琼玉,陈道友远道而来,你且好生侍奉,为陈道友斟酒布菜。” 林琼玉脸色微白,但还是强颜欢笑应下。 罗恒将一切看在眼里,笑容更显玩味。 他举杯向陈业示意,话语却意有所指: “陈道友,这位琼玉姑娘,可是你邻居薛承均的道侣。说起来,当初污蔑陈道友调戏于她的,也正是此女啊……呵呵,今日有老夫在此,陈道友想如何亲近亲近,皆随你意,不必客气。” 林琼玉闻言,霎时间面无血色,娇躯抑制不住地轻颤。 陈业却依旧无动于衷,仿佛罗恒口中的那个被污蔑的人不是自己。 他淡淡道:“罗会长说笑了,陈某与林道友不过是邻居,以前种种,皆是误会。” 陈业倒是没想到,罗恒竟然连这点都调查出来。 又不知用了何等手段,威胁林琼玉侍奉自己。 可,无论陈业和林琼玉有何等恩怨。 他也不可能当这么多人面“亲近”。 终归是个现代人,有羞耻心。 “陈……陈前辈,请喝茶……” 林琼玉温软的身子紧贴陈业手臂,吐气如兰,为他斟满一杯琥珀色的灵茶。 “哼!” 罗恒意味不明冷哼一声,他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暖阁。 “琼玉啊,愣着做什么?陈道友面前,岂可失了礼数?坐近些,也好方便侍奉。” 林琼玉娇躯一僵,脸色煞白。 罗恒这是……要她坐到陈业身边? 不,看他那眼神,恐怕不止是身边那么简单。 果然,罗恒的目光落在了陈业的大腿上,那毫不掩饰的示意让林琼玉几乎晕厥过去。 她求助般地看向陈业。 然而陈业只是抬手,轻轻端起了酒杯,动作从容不迫,仿佛没有看到罗恒的暗示,也没有感受到林琼玉的哀求。 林琼玉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在罗恒和蔼的目光下,她侧身缓缓坐在了陈业的大腿上。 陈业却恍若未觉,端坐不动,神色平静,一副坐怀不乱的模样。 嗯……和抱徒弟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酒过三巡,舞乐渐入佳境。 之前惶惶不安的林琼玉,此时反而惊疑不定。 她还以为陈业得知真相后,会借势欺辱,却没想到他手脚干净,神色坦荡。 林琼玉眸光微敛,心绪复杂。 这个老不死……这位前辈,当真是光风霁月。 越是接触,越能感受到他的不同寻常。 孤身带两娃,照顾温柔体贴,富有责任感。 无论是孔鸿轩的施压,还是罗恒的示好,他都宠辱不惊,淡然自若。 容貌,亦是清俊不凡,沉稳而不失锋芒,看上去就很可靠。 和薛承均相比,可谓云泥之别…… 林琼玉脑袋越想越晕,见陈业作势饮酒, 鬼使神差般,指尖似无意在陈业手背轻轻一划。 眼神飞快地瞥向酒杯,带着一丝警告。 陈业心中一动,端起酒杯,却只是放在鼻尖轻嗅,并未饮下。 他本就是假意饮酒,经林琼玉提醒后,更确定酒水被做了手脚。 邻座的孔鸿轩见状,脸色微微一冷。 这酒中被他下了料,无色无味,修士饮下后会头昏目眩,灵力运转滞涩,正是为了以防万一。 他冷冷瞥了林琼玉一眼, 年轻女修牙关打颤,已经开始后悔提醒。 酒席在诡异的气氛中继续。 待到宴终,罗恒挥手屏退舞女,只留下数个舞女,贴身伺候。 那灵隐宗的灵植师率先起身,来到堂中一盆被黑布罩着的灵植前,他抚须叹道: “罗会长,此株六叶玄参魔气入髓,老夫已尝试多次,回天乏术。今日再试一次,也不过是聊尽人事罢了。” 罗恒闻言,脸色微变,但还是强笑道: “有劳周执事费心了!只要能保住玄参部分药性即可!” 周执事点了点头,不再多言,从墨玉葫芦中倒出翠绿色的灵液,小心翼翼地涂抹在玄参根须上,又掐动法诀,引导着柔和的木系灵力缓缓渗入。 这是灵隐宗正统的“甘霖滋养诀”和“清源化浊术”,以温和手段净化魔气,滋养灵植生机。 然而,一个时辰过去,玄参的状况不仅没有好转,根须上的魔纹反而似乎更加深邃,叶片也愈发黯淡。 周执事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他尝试了数种宗门秘传手法,皆收效甚微。 罗恒看在眼里,心中焦急,但也不敢催促。 又过了半个时辰,周执事终于停下手,擦了擦汗,摇头叹道:“魔气太过霸道顽固,已与玄参灵脉纠缠一体,老夫……无能为力。” 罗恒难掩失望,转头看向陈业: “陈道友,既然周执事束手无策,不知……道友可愿一试?若是能成,玉蜥会必有重谢!” 周执事闻言,眉头一挑,带着几分不屑看向陈业:“罗会长,莫非真信这野路子药农能行?六叶玄参何等珍贵,岂容他胡乱施为?” “周执事此言差矣。” 陈业此时却忽然开口,语气平淡, “大道三千,殊途同归。宗门之法固然精妙,散修之术,亦有独到之处。治病救植,看的不是出身,而是手段。” 周执事闻言一怔,长叹一声:“确实如此……” 回应读者最近的问题 最近,无论是在新书还是老书的评论区,都一直有读者提出疑问。 所以开个单章,回应下新老读者的疑惑。 (首先求追读,今天三江pk!!非常关键!!) 1:关于老书与熟悉感。 老书:我的七个女徒弟各有想法。 开局类似,都是中年散修徒弟开局,但剧情截然不同。 入坑谨慎,老书很虐! 2:为什么评论区有那么多谜语人: 感谢老读者的心意,他们担心影响我新书的追读。 (呜呜看老书的时候,不要忘了追读新书) 3:老书能不能回来: 这段时间作者在努力改文,就算回不来,也会补结局。届时,我会在新书这边建立新的读者群,方便大家找。 4:关于这本书剧情。 现在有部分读者反馈剧情线太多:升级,主线,徒弟,配角,其他女主。导致剧情推动慢。 作者上架会爆更的!!!! (ps:作者也考虑到了,新书期同样在日五加量,会继续努力!) 5:关于打赏,有老读者退币成功,选择打赏新书。(比如书友“efe恶风”!还有未来,忧徒,老屋等等……) 作者发自内心的感谢。 但作者建议,如果大家觉得新书还看得下去,我更希望你们能用这份支持来订阅;如果觉得不合胃口,真的不必勉强打赏。这不是你们欠我的,反而是我,因为老书的问题,总觉得亏欠了大家。 6:orz! 求追读! 这本书今天pk三江,求大家追读下最新一章! 闲子跪谢orz! 《提前穿越,饲养幼年妖女》回应读者最近的问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9章 :废去修为!(求追读) 陈业推开怀中的年轻女修。 在林琼玉不安的眸光中,上前一步,目光落在病恹恹的六叶玄参上。 玄参根须虬结,叶片黯淡无光,浓郁的魔气缠绕其上,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腐之气。 即便是周明远这等灵植师,也束手无策。 陈业凝视玄参片刻,指尖倏然亮起一缕锐利无匹的金色气芒,正是庚金气! “庚金气?” 周明远眉头紧锁,语气带着难以置信的愠怒, “陈道友,你莫不是在说笑?庚金气锋锐霸道,寻常散修只用来除虫,六叶玄参何等娇贵,怎经得起这般折腾?” 他本以为陈业先前一番高论,还真有几分本事,却没想到一出手竟如此莽撞。 角落里,孔鸿轩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他自嘲地低头饮酒。 别人不知,他孔鸿轩还不知晓么? 月余之前,此人不过是棚户区一卑微蝼蚁,苟延残喘,任由自己拿捏。 这才过了多久,难不成还能一步登天?痴人说梦! 而那杯毒酒,只是为了让陈业出丑,直接得罪会长……以免后顾之忧。 况且,就算陈业声称灵力运转滞涩,会长只会认为是托辞,暴怒之下,甚至可能直接废了陈业。 与这两人相比,反倒是玄参主人罗恒更显平静。 他抚须不语,任凭陈业施展手段。 原因很简单,只要陈业脑子正常,就不会自寻死路,用庚金气摧残玄参。 这意味着,此人胸有成竹! “此玄参魔气郁结,根基已损。寻常滋养净化之法,不过是扬汤止沸。” 陈业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耳中。 周执事闻言,脸色更沉,这不正是他方才束手无策的原因? 这散修,竟一眼便看穿了症结所在! 罗恒眼神微凝,追问道:“那依陈道友之见,该当如何?” “重症需下猛药,沉疴当用利刃!” 陈业话锋一转,语气斩钉截铁, “唯有庚金气,方能刮骨疗毒!” 此言一出,周明远险些气笑:“胡闹!简直是胡闹!” 陈业顿了顿,看向罗恒:“罗会长以为如何?” “无妨!”罗恒当机立断,“陈道友,请放手施为!倘若功败,亦不会怪罪道友!” 陈业心中冷笑,罗恒的保证听听便罢,若是真毁了这株关系他道途的玄参,这老狐狸怕是第一个要扒了他的皮。 但他要的,便是罗恒此刻的态度,免得中途横生枝节。 得到同意,陈业这才放心出手。 下一刻,周明远猛地瞪大了眼睛,失声惊呼:“不对!这……这庚金气……怎会如此!” 只见陈业指尖的金芒并非粗暴地刺入玄参,而是化作一缕细微的金丝。 如同最灵巧的刻刀,精准地沿着魔气与灵脉的缝隙渗透、剥离! 罗恒精神一振,他对庚金气了解不多,急忙问道:“周执事,这是……?” “以气化针,入微毫巅,锋芒随心!用来剔除这等顽固魔气,再合适不过!” 周明远匪夷所思,他摇头叹道, “其实,庚金气如今是杀伐术,起初却是灵植术。白离真人有一幼女,喜侍弄花草,然遭遇虫害。真人为博爱女一笑,遂创此术……只是世人并无白离真人的造诣,反倒多用来杀伐。” 周明远乃灵隐宗外门执事,对本宗白离真人的轶事有所知晓。 周明远赞叹点头:“由此看来,此人灵植术,不在我之下……等等,这是?” 话还没说完,周明远又瞪大眼睛。 陈业伸出手指,轻轻抚过玄参的叶片,指尖灵光流转,正是圆满级的云雨术。 蕴含着破限长青功沛然生机的灵雨悄然凝聚,如烟似雾,温柔地包裹住整株玄参。 “嗯?这云雨术……” 周明远眉头微皱,他能感受到这灵雨中蕴含的生机远超寻常,精纯凝练,绝非普通药农能施展。 紧接着,待强行去除郁结后,陈业这才捻出玉刀。 毕竟,庚金气太过霸道,金系灵气亦有损灵植,后续还是需要去疾刀。 …… 一个时辰后。 周明远从最初的惊愕,到中途的震撼,最终化为了深深的钦佩与折服。 “妙!实在是妙啊!” 周明远忍不住抚掌赞叹,看向陈业的目光充满了敬意, “陈道友这灵植术造诣,怕是和周某不相上下!以庚金气之锐利行针砭之事,以云雨术之柔和固本培元,催生法恰到好处修复损伤,去邪刀更是精准剔除病灶!此三术,皆基础灵植术,可有此造诣者,周某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了不起!当真了不起!” 周明远发自肺腑的赞叹,让暖阁内的气氛瞬间一变。 罗恒眼中精光大盛,惊喜之色溢于言表。 孔鸿轩则是脸如死灰,心中恐惧如潮水般蔓延。 他知道,自己完了! 但,凭什么? 一个月前,陈业还只是棚户区的混日子散修? 怎么想,孔鸿轩都想不到这个结局,这超出常人的预料! 不知过了多久,陈业收回了手,玄参上的魔气已被驱散大半,叶片也恢复了几分光泽,虽然依旧萎靡,但生机已然稳固。 他擦了擦额角的细汗,平静地说道:“此玄参魔气入髓已久,损伤极重。今日只能暂时稳住生机,彻底根治,还需数次疗养。” 其实,陈业有能力根治。 但患病的六叶玄参,相当于陈业的一张护身符。 他已经决定,若是没有拜入灵隐宗,他便不会彻底治好。 “好好好!陈道友大才!” 罗恒抚掌大笑,喜不自胜, “来人!取我珍藏,赠予陈道友!” 他看向陈业的目光充满了欣赏和热切,见陈业对林琼玉视若无睹,罗恒眼珠一转,拍了拍手。 乐声再起,数名身着薄纱,气质各异的女修鱼贯而入,身段妖娆,眼波流转,皆是上好姿色,且修为不低。 “陈道友一路劳顿,不如让这些佳人,为道友纾解疲乏?” 罗恒笑容和煦,语气慈祥,仿佛一个真心为朋友着想的长者。 陈业却不为所动,拱手道:“罗会长美意,陈某心领了。佳人虽好,陈某却一心向道,不敢耽于享乐。” 他脸色如常,好似拒绝的是寻常物件。 陈业话锋一转,目光落在面如死灰的孔鸿轩身上:“说起来,今日来此,还有一事想请教罗会长。方才宴会中,那酒中……有些不妥,与贵会孔道友,似乎有些关联?” 此言一出,阁内温度骤降! “会长!等等……莫听他胡言乱语!而且,陈业一月前不过棚户区散修,怎可能有今天本领?一定是障眼法!” 罗恒尚未开口,孔鸿轩竟已跪倒在地,目光阴毒地看向陈业。 他知道,自己根本瞒不了会长,只能转移会长注意。 孔鸿轩又急声道:“或者,他得了什么惊天奇遇!会长!此人身上必有大秘密!” 周明远眯了眯眼,忽然一笑: “孔道友,此言谬矣。灵植如何,周某岂会不知?陈道友,这一手确实妙极!此外,孔道友倒是为周某解惑。” “陈道友的三术,乃最常见的灵植三术,出手经验老道,运法娴熟。唯有长年累月苦修才可得。周某实在佩服,陈道友实乃心志坚定,不为外物所动,竟是在棚户中,一心苦修此三术!” 言外之意,便是说陈业三术皆是平平无奇之术。 只不过陈业苦心修行,置外物不顾,才有了今日造诣。 “会长!您别信他!这周执事定是与他串通一气!”孔鸿轩狗急跳墙,口不择言。 谁知,罗恒脸上的慈祥和善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杀意。 他甚至没再给孔鸿轩任何辩解的机会,枯槁的手掌闪电般探出,直接按在了孔鸿轩的丹田之上! “咔嚓!” 一声脆响,孔鸿轩惨叫一声,丹田破碎,修为尽废! 整个人如烂泥般瘫倒在地,痛苦地抽搐着。 这狠辣果决的一幕,看得陈业眼皮直跳,后背再次渗出冷汗。 这罗恒,当真是杀伐果断,翻脸无情! 罗恒收回手,脸上重新挂上和煦的笑容: “一点小事,污了陈道友的眼。此獠心术不正,留之无用。陈道友,你看这般处置,可还满意?” 第60章 :求抱抱的知微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孔鸿轩昔日仗势欺人,凌辱弱小。 今日便有更强者如法炮制。 修真界,本就是这般弱肉强食,优胜劣汰的法则冷酷得近乎残忍…… 只是,陈业没想到罗恒这么果决。 孔鸿轩乃练气七层的修者,算得上玉蜥会的中流砥柱,罗恒竟舍得废了他! 之后,罗恒没有食言。 他心腹随即奉上一枚温润玉佩,呈至陈业面前,想来便是罗恒口中的珍藏。 “陈道友,此乃一阶上品的护心玉,权作此次诊治玄参的酬劳。” 罗恒的声音带着几分郑重, “此玉能抵挡寻常三道练气后期的法术。只要不被直接击碎,便可用灵石缓慢为其蓄能。” 陈业接过护心玉,入手温凉,灵气盎然。 好大的手笔! 这护心玉的价格,市面上少说也要上百块灵石,普通一阶上品的灵植,也不过百余块的价格。 罗恒肯拿出如此重宝,一方面是六叶玄参确实珍贵,另一方面,恐怕也是担心自己这个能治疗六叶玄参的灵植师意外殒命,坏了他的大事。 “多谢罗会长厚赐。” 陈业坦然收下,这类保命的底牌,自然是多多益善。 罗恒笑道:“但道友可不要过多依赖……此玉,前任主人正是死于我手。” 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狠厉,让陈业心中一凛。 此时,灵隐宗执事周明远也坐不住,凑上前来拱手道: “陈道友身怀此等绝技,将来拜入我灵隐宗指日可待!说不定日后,你我还能有同门之谊!” 周明远面容清癯,眼神锐利,年龄约莫五十上下,腰间挂着一个墨玉葫芦,修为在练气八层。 若是寻常练气中期的修者,周明远断然不会主动结交。 可此人灵植术造诣不凡,十之八九日后会拜入灵隐宗,便容不得周明远不在意。 陈业亦有心结交这位宗门执事,便与他寒暄数句,彼此简单交谈了一番。 念及两只团子,还在家里提心吊胆等他回来。 陈业不再逗留,看了一眼身旁脸色煞白、娇躯轻颤的林琼玉。 想起她方才暗中提醒,以及往日帮忙看顾徒儿之情,便对罗恒道: “此间事了,陈某先行告退。对了,林姑娘似乎受惊不小,不如由我送她回去?” 罗恒自无不可,挥手道:“陈道友自便。” 陈业带着林琼玉走出云裳阁。 夜风凛冽,寒意刺骨。 林琼玉只着单薄舞衣,冻得瑟瑟发抖,牙关打颤。 走在回去的路上,她忽然鼓起勇气,颤声道:“陈前辈,琼玉虽是舞女,但只是清倌人……这次,是被罗恒逼迫而来,他……他拿我的家人威胁……” 陈业脚步未停,声音冷淡:“与我何干?” 他侧过头,目光落在她那张梨花带雨的脸上:“棚户区时,你伙同薛承均污蔑于我,骗我治好灵药,不仅不付诊金,反倒恩将仇报。” 年轻女修闻言,螓首垂得更低,嗫嚅着想要辩解:“那是……是……” “不必解释。”陈业打断她,语气没有丝毫波澜,“你道侣二人,百倍奉还,此事便了。” 百倍奉还! 足足一百块灵石! “琼玉知道了。” 林琼玉彻底僵住,如坠冰窟,再也说不出半个字,只能默默地跟在陈业身后,任凭寒风将她冻得失去知觉。 陈前辈,当真……心如铁石吗? …… 夜幕低垂,风雪依旧。 但陈业心境却已截然不同,他忍不住深吸一口带着冷冽寒意的空气,步履也变得轻快起来。 孔鸿轩阴魂不散的威胁,一直是压在他心头的巨石。 如今此人被废,这块巨石便轰然粉碎,烟消云散。 陈业顿觉天地一宽。 远远地,已经能看见避水街自家小院的轮廓,门缝里透出微弱的灯火,在风雪中摇曳。 小院,没有云裳阁的喧嚣繁华,美酒佳人。 只有两个瘦瘦小小的团子,和一间让陈业倍感枯燥的修炼室,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静朴素。 但陈业的脚步却更快几分,归心似箭。 快到门口时,他脚步一顿。 昏暗的院门边,倚着两个小小的身影。 一黑一白,裹着李婆婆送的兔毛袄子,缩成两团,正紧紧依偎在一起取暖。 是知微和青君。 两个小家伙都长高了些许,脸上也多了些肉,不再是初见时那皮包骨头的可怜模样。 青君被一袭银发裹得严严实实的,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显然是困极了。 知微则依旧安静地垂着头,墨色的长发几乎遮住了她的小脸,只露出线条紧抿的小嘴,和被冻发红的耳垂。 看到陈业的身影,青君小小的身子猛地一颤,睡意全无。 下意识想跑过来,却又硬生生止住脚步,怯生生地往知微身后缩了缩。 知微也抬起了头,额发下的黑眸飞快地扫了陈业一眼,又迅速垂下,小手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她们的小脸上,写满了矛盾和纠结。 是害怕吧? 害怕这个曾经动辄打骂她们的师父。 但也是担心吧? 担心师父被玉蜥会的人带走,是否遭遇了不测。 陈业看着她们小心翼翼、既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模样。 心头一软,放缓了脚步,脸上也露出一个尽量温和的笑容。 嗯……这种亚撒西的笑脸,陈业已经能熟练挂上。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知微,忽然动了。 黑毛团子像是鼓起了毕生的勇气,小小的身影猛地冲出,一下子抱住了陈业的大腿。 她把小脸紧紧埋在陈业的裤腿上,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瘦弱的肩膀微微颤抖着。 陈业一愣,低头看着紧紧抱着自己大腿的小徒弟。 这还是……知微第一次主动亲近他。 他能感受到小家伙身子的冰凉和颤抖,心头那点因为被孔鸿轩算计的不快顿时烟消云散。 陈业蹲下身,大手轻轻放在知微毛茸茸的脑袋上:“让你们担心了……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趁着黑毛团子难得亲近,陈业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搂在怀里。 怀中的身子轻飘飘的,却带着一丝暖意。 “师父……” 知微睫毛一颤,还没反应过来。 晕晕乎乎就坐在陈业手臂上,小手下意识地抓紧了陈业的衣襟, “不要抱知微……” 她小声抗议,声音却软绵绵的。 陈业拍了拍她的背,勾起一抹促狭的笑意: “哼哼,乖徒儿,你跑过来,不就是为了让师父抱的吗?” “才不是!!!” 陈业,果然还是好坏! 黑毛团子生气,她明明就不是为了求抱抱! 自己,又不是小娃娃! “知微,讨厌师父!” 第61章 :教徒儿修行 知微僵硬地窝在陈业怀里,脸颊烫得厉害。 师父……他怎么又抱自己了? 而且还当着青君的面! 她气恼地用小拳捶了捶陈业的胸口,力道轻飘飘的,更像是撒娇。 “师父,放开!” 哼! 这‘喂不熟’的大徒儿,又讨厌师父起来了? 陈业低头看着怀里炸毛的大徒儿,故意逗弄道: “哦?师父不抱,难道让知微自己走回去?外面积雪这么深,万一知微摔倒了,师父就找不到知微咯!” 大女娃深深吸气,知道反抗无效。 板起清冷的小脸蛋,冷冰冰地坐在陈业手臂上,不发一言。 “生气了?”陈业这下有点慌了。 黑毛团子气鼓鼓抱起双臂,冷冷地偏过小脸,保持沉默。 嗯…… 见此,陈业反而放下心来。 “姐姐!” 青君大惊失色,姐姐好可怜! 换成是她,浑身不适应! 陈业哈哈一笑,腾出一只手,也将青君揽入怀中:“师父,可不会偏心!” “呜!” 青君竖起呆毛,疑似发出欣喜的悲鸣。 陈业左拥右抱,一手一个软乎乎的小团子,大步回家。 在他怀中,两只小团子默契的对视一眼。 陈业(师父),根本没有变,还是以前的厚颜无耻! 不过…… 今晚的他,似乎比以前轻松多了。 …… 寒风中,林琼玉神色恍惚地看着这一幕。 陈前辈,当真……心如铁石吗? 分明是和之前一样的疑问。 但在此时,其中的意味却大不相同。 师徒三人热闹地回到了家。 唯有她,孤零零地站在避水街…… 恰在此时,薛承均满脸热切地迎了上来: “琼玉,你回来了。今日,可还顺利?听说玉蜥会的大人物,指名要你作陪呢!” 话虽如此,年轻男修的目光,却带着一丝试探。 见林琼玉姿态正常,这才若有若无松了口气。 林琼玉瞥见他这副作态,心中无名火起。 她这一趟不可谓不惊险,可偏偏薛承均没有半点担忧。 最在乎的,还是她是否失身。 林琼玉柳眉倒竖,冷声道:“顺利与否,与你何干?莫要在此聒噪!” 薛承均笑容一僵,却也不敢反驳,只得讪讪地退到一旁。 出了口恶气后, 林琼玉强行压抑心中的不快,又柔声道:“承均……我今天心情不好,别见怪。” “理解!不然琼玉怎么舍得凶我……” 林琼玉心中冷哼,若非看在此人尚有些利用价值,她连敷衍都懒得敷衍。 念及薛承均性子冲动易怒,若是知道那陈前辈就是当初被他打伤的“无赖”,现在又索要百块灵石。 必然恼羞成怒,去抓陈业那两个宝贝徒弟来威胁……后果不堪设想。 可分明,是薛承均自作主张,擅自出手。 林琼玉微叹口气,暂时选择隐瞒,径直回到自己的寝室。 “吱呀——” 房门合拢,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屋内光线昏暗,铜镜映出她略显憔悴却依旧清丽的容颜。 她随手取下发簪,如瀑青丝滑落肩头,更添几分柔弱动人。 女修咬着乌木笔杆的末端,看着摊在桌上的一封家信,眉头紧锁。 信是远在桃山坊的家人寄来的,字迹娟秀,却透着焦急: “玉儿吾女,见信如晤……汝妹近来咳疾加重,咳血不止,坊间医师束手无策,言需以灵药温养,然家中拮据,实难负担……闻汝近得仙缘,不知何时方便寄五块灵石归家?以为汝妹药费……” 五块灵石…… 林琼玉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 指尖微微颤抖,她下意识地翻找起自己的钱袋。 灵石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却少得可怜。 她将所有的灵石都倒在桌上,仔细清点。 正是前些时日,她费尽心思,从薛承均那里哄骗资源,又变卖了身上一些资源,才勉强凑到的七块灵石。 脑海中,莫名又浮现出陈业那张平静甚至有些冷漠的脸庞,以及他毫不留情索要一百灵石的话语。 “百倍奉还……” 她喃喃自语,难得地露出一丝孩子气的委屈和无助,螓首无力地搁在冰凉的桌面上,闷闷地低语, “琼玉,真的没灵石了……” …… 回到避水街的小院,屋内暖意融融。 两个徒儿时不时投过来目光,带着好奇。 陈业哪能不明白,她们这是好奇自己遭遇了什么。 小娃娃嘛……好奇心都挺旺盛。 哪怕知微,都不例外。 陈业清了清嗓,绘声绘色地向两个徒儿讲述起自己在云裳阁的惊险经历: “……你们是没瞧见呐,那罗恒,看着和和气气,出手叫一个狠!孔鸿轩那厮,练气七层,当场就被罗恒废了修为?啧啧啧,丹田碎裂的声音,隔着老远都听得清清楚楚……” 陈业故意压低声音,眼神瞟向窗外,好似玉蜥会的人随时会找上门来。 他刻意渲染了当时的紧张气氛,把自己描绘成在虎口周旋、智计百出的关键人物。 又将罗恒的狠辣无情、孔鸿轩的下场细细描绘,听得人胆战心惊。 青君果然被唬住了,她坐在小板凳上,小手紧张地揪着衣角,大眼睛瞪得溜圆。 听到惊险处,她小嘴微张,倒吸一口凉气, 听到孔鸿轩被废,又忍不住拍手叫好,随即又赶紧捂住嘴巴,怯生生地偷看师父脸色,一副又怕又好奇的模样。 而知微则安静地坐在另一旁,仿佛置若罔闻。 但她时不时停顿下来,侧耳倾听的细微动作,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波澜。 她对陈业口中的凶险和人心叵测,比青君有着更深的体会。 这所谓的云裳阁赴宴,分明就是一场鸿门宴,陈业能全身而退,还得了好处。 这之间,绝非他口中说得这般轻松…… 陈业讲得口干舌燥,端起茶水一饮而尽,看着两个徒儿截然不同的反应,心中暗笑。 忽然,他话锋一转,神色变得有些严肃,目光扫过两个尚显稚嫩的徒儿:“对了,你们……想不想修行?” 青君闻言一愣,歪着小脑袋,好奇道:“修行?像师父一样吗?可以咻咻咻地放出金光?” 她说着,还用小手比划着,模仿着陈业施展庚金气的样子。 第62章 :青君的体质 小女娃模仿得活灵活现。 而这,也是陈业的功劳。 他闲着没事,就施展庚金气增长熟练度,自然瞒不过朝夕相处的徒儿。 陈业清了清嗓子,脸上露出一丝郑重: “不错。这世道不太平,只有自身强大了,才能安身立命。为师今日传你们一部功法,名为《长青功》,乃木系基础功法,胜在温和绵长,最适合你们初学。” 说罢,他便将《长青功》的法诀要义,一字一句地传授给两个徒儿。 这功法是前身留下的,也是他自己修炼的功法。 虽然普通,但胜在稳妥。 两个女娃听得极为认真。 青君年纪小,记忆力却出奇地好,陈业只说了一遍,她便能磕磕巴巴地复述个大概。 知微则更为聪慧,不仅过耳不忘,还能举一反三,提出几个关于灵力运转的疑问,虽然稚嫩,却也显露出几分悟性。 传授完毕,陈业让她们尝试感应气机,引入灵力。 青君率先尝试, 她盘膝而坐,闭上眼睛,小脸憋得通红,额头渗出细汗。 努力了半天,却连一丝气感都没能捕捉到,不由得有些气馁,小嘴撅得老高。 知微依言而行,很快便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入定状态。 然而,时间一点点过去。 她周身的气息却始终平稳如常,丝毫没有灵力波动的迹象,仿佛她感应到的天地灵气,都从她身体里直接穿了过去,无法留存。 又过了一个时辰,两个徒儿先后睁开了眼睛,脸上都带着显而易见的沮丧。 “师父……我是不是很笨?”青君揉了揉发麻的小腿,委屈巴巴地问道。 知微虽然没说话,但眼神黯淡,薄唇紧抿。 两个团子,何尝不想修行? “初次修行,本就艰难,不得气感也属正常。” 陈业出言安慰,心中却开始沉吟。 原剧情中,知微身负万古罕见的无垢琉璃体。 按理说天资绝顶,不该如此。 但这仙体特殊,需褪去凡胎,方能真正展现其不凡。 在这褪凡的过程,需尝遍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不欲临之苦。 每一次苦难,都是一次蜕变,直至斩断尘缘,方能成就无垢琉璃体。 可在陈业的照顾下, 知微的历程,早就和原剧情产生偏移…… 如今她尚未经历这些,自然与凡人无异。 甚至因为体质无漏,排斥灵力,修行起来比常人更加艰难。 而青君……这丫头更是神秘。 原文中她的背景一直是个谜团,只隐约提及她疑似身负真龙血脉。 此血脉来自徐家先祖,久远的不能再久远。 而徐青君,是这一支唯一一个,血脉返祖的后人。 真龙一族,生而强大,寿命悠长。 但成长也极为缓慢,动辄以数百上千年计算。 如今她年纪尚幼,血脉未醒,体质优势无法显现,修行效果不显著,倒也说得过去。 陈业心中了然。 毕竟,在游戏剧情里,这两个徒儿本就是要等到五百年后,经历种种磨难与机缘,修为才能突飞猛进,最终成为搅动风云的关键人物。 现在强求她们速成,反倒是揠苗助长了。 “罢了,修行之事,欲速则不达。”陈业心中暗道,“慢慢来吧,有我在,总不会让她们重蹈原剧情中的覆辙。” 想到这里,他脸上重新露出温和的笑容: “无妨,修行之路漫漫,勤能补拙。今日不成,明日再试。只要持之以恒,水滴亦可石穿。” “嗯!” 青君斗志昂扬,挺直小身板,小拳头捏得跟包子似的, “虽然青君是没用的孩子!但青君会努力修行,努力超过师父,然后把师父狠狠……” “嗯?”陈业眼皮跳了跳。 “然后……然后狠狠孝顺师父!”小女娃急中生智。 得亏,这小家伙不会修炼。 陈业抹了把冷汗。 要是青君有五百年后的天赋,恐怕过不了多久就能碾压自己。 到时候,就是自己看两只团子的脸色了…… 成何体统! …… 修炼室里,陈业盘膝而坐。 这一次云裳阁之行,固然凶险万分,但收益,同样超乎想象。 储物袋的灵石,几乎堆成小山,共有一百二十六块灵石! 其中,有五十块是孔鸿轩送来的赔罪礼。 恐怕,孔鸿轩奉上这份厚礼时,心中还惦记着怎么从他身上夺走。 陈业把玩着护心玉。 玉佩约莫巴掌大小,边缘打磨得极为光滑,整体呈一个古朴的圆形,中央镂空雕刻着一朵三瓣的莲花。 共铭刻两套符阵。 核心处是纳灵阵,能够缓慢吸收外界灵气,或是直接汲取灵石,为整个符阵提供源源不断的动力。 围绕着纳灵阵的,是三层叠加的灵盾阵,能根据外来灵力波动,自发迸现灵盾。 但这意味着,容易产生“误触”,可能因为寻常的小法术接近,便迸现灵盾。 毕竟只是法器,缺少灵性…… 饶是如此,依旧是散修渴求的至宝。 那一日被蒙面散修劫杀时,倘若陈业没有反应过来,护心玉就可以为他拦下小剑。 “不错,好宝贝!” 陈业满意地将护心玉挂在脖上,连同前身的金牌,贴身携带。 “面板!” 【姓名:陈业】 【寿元:40/102】 【灵根:金木水火土】 【境界:练气五层】 【功法:长青功破限:50/800;重身法大成:120/200】 【技能:刮骨鞭小成:50/100;厨艺大成:180/200;去疾刀诀圆满:280/400;催生法圆满:8/400;云雨术圆满:8/400;庚金诀破限:76/800】 自上一次长青功破限后,陈业便发现: 功法境界的突破,并非只是提升功法本身的威能和效果,更像是水涨船高,直接带动了他整体修为的提升。 这其中的道理,陈业略一思索便已明了。 修行之路,功法乃是根本,是修士汲取天地灵气、炼化自身法力的引擎与基石。 每一次功法境界的提升,都意味着这引擎的功率和效率得到了大幅度的增强。 身体作为承载灵力的容器,会自然而然地被这更强大的功法推动着向前。 “如此说来,等下一次长青功再次突破,必然也能带动修为的大幅度进涨!” 想到这里,陈业心中更是火热。 破限之后,长青功再次突破所需的熟练度高达八百。 但长青功一天能挂机十五熟练度,顺其自然,只需要五十天就能再次突破。 或者…… 陈业瞥了一眼储物袋。 或者有足够的灵石购买养气丹辅助,突破并非遥不可及! 第63章 :购买丹药 次日。 天刚蒙蒙亮,坊市还未完全苏醒,避水街上便传来一阵喧闹。 陈业推开院门,正欲吐纳新鲜空气,便见对面院落大门敞开,一个黑壮的身影正指挥着几个散修搬运家什。 正是黑老汉李大根。 “陈哥,早啊!” 黑老汉嗓门洪亮,脸上洋溢着喜气,他擦了把汗,快步走过来, “陈哥,我搬来这避水街了!以后咱们就是对门邻居,可得相互照应!” 陈业没有意外。 黑老汉早就打算搬家,又经历了白簌簌的提醒后,自然不敢有一分懈怠。 他恭贺道:“恭喜大根乔迁新居!这是好事啊,以后串门可就方便了。” 陈业打量了一眼对面的院子,格局与自家相仿,但多出了一间厢房,想来是为李婆婆准备的。 “嘿嘿,托陈哥的福,这几次狩猎得了些灵石,加上积蓄,总算凑够了租金。” 黑老汉发自内心的感激。 若没有陈业帮忙,单凭他一个人,不可能赚到这么多灵石。 “其实以陈哥你的本事,换个乙等洞府都绰绰有余。”黑老汉羡慕道,“那乙等洞府,自带聚灵阵,一个月虽要六块灵石,可修行速度快得多啊!” 陈业笑了笑:“暂时还没必要。乙等洞府,一次性半年租金加押金,就得四十二块灵石。这笔灵石,不如省下来购买资源,提升修为才是正道。” 两人正说着话,里屋传来李婆婆中气十足的呼喊:“大根!磨蹭什么呢!还不快来搭把手!” 黑老汉连忙应声:“陈哥,我先去忙活了,等安顿下来,再请你和两个娃娃过来吃饭!” 陈业目送黑老汉进了院子,转身回屋。 两个小团子此时也醒了,正自己穿着衣裳。 别说,两个团子还知道害羞。 见师父在看着,在被窝偷偷摸摸地穿着衣裳。 待穿好后, 青君揉着惺忪睡眼,好奇地问道:“师父,外面好吵呀,是谁来了?” “是李婆婆和李大根搬来了,就住咱们对面。” 陈业一边说着,一边帮知微整理有些歪斜的衣领。 黑毛团子扭扭捏捏地盯着脚尖,非常不好意思。 青君眼睛一亮:“李婆婆也来了?那圆圆是不是也来了?” 陈业被她这副急切想见狗的模样逗笑了:“多半是一起来了,等会儿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圆圆是李婆婆家养的大黑狗,性子凶猛,却和两个女娃格外亲近。 接下来的两日,两家便成了名副其实的对门邻居。 黑老汉一家的到来,让这个原本有些冷清的小院热闹了不少。 尤其是青君,一人一狗时常在院子里追逐打闹,鸡飞狗跳。 起初,李婆婆对陈业依旧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在亲眼目睹下, 她惊愕地发现,陈业是真的变了。 不再酗酒闹事,每日除了指点徒弟修行,便是闭门苦修。 对待两个徒弟,更是呵护备至,嘘寒问暖,再不见往日的打骂。 偶尔陈业指点徒儿修行时,李婆婆还会倚在门口,默默地看上一会儿。 有一次,青君修行不顺,小脸憋得通红。 陈业非但没有责骂,反而耐心地为她梳理经脉,温声细语地讲解要点,神态专注而认真。 阳光洒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竟透出几分可靠和温和。 “这二流子……当真是变了啊……” 李婆婆看着这一幕,心中百感交集,忍不住喃喃自语。 她想起以前陈业醉醺醺的模样,想起两个女娃身上从未断过的伤痕,再看看眼前耐心教导徒弟的男人。 一时间,感慨万分。 而且, 最让李婆婆想不到的是,正是这个她瞧不起的二流子,改变了她一家人的命运。 无论是新家也好,还是儿子蒸蒸日上的修为。 全靠着陈业带李大根狩猎,这才让李大根赚到更多的灵石。 念此,老人低下头,继续给两个女娃缝制着春衣。 …… 避水街的内集再次悄然召开。 陈业早早动身,这一次,他的目标明确. 购买大量的丹药! 上次因囊中羞涩错过了胡丹师的养气丹,而这一次他底气充足。 内集设在胡丹师的小院,此刻院门紧闭,但门口已经零星聚集了几个散修,彼此低声交谈着,神色间带着期待。 陈业刚到门口,就遇见了林琼玉。 几日不见,女修似乎清减了些,眉宇间带着淡淡的愁绪。 但见到陈业,还是强打起精神,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 她快步上前,不由分说地将两块灵石塞到陈业手中,声音低微,带着几分羞愧和窘迫: “陈前辈……琼玉先还你两块灵石,其他的……其他的琼玉一定会尽快想办法……” 陈业有些意外,说实话,他压根没指望林琼玉能还清那一百块灵石。 这可是百块灵石! 寻常散修,哪里还得起? 实际上,陈业哪有心思和这道侣二人计较。 当初索要百倍赔偿,更多的是一时气愤,也想借此敲打一下这对心术不正的道侣。 要不是罗恒直接将事情道破,否则陈业还打算继续瞒下去。 原因很简单,坊市中,杀又杀不得。 打一顿,然后招惹忌恨? 终归,他们欺负的是前身,对陈业而言,并没有迫切报仇的欲望。 陈业更倾向于,等日后积累足够深时,再替前身报了这仇。 不等陈业推辞, 林琼玉已经后退半步,抬起俏脸,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前辈快进去吧,内集快开始了。” 陈业掂量着灵石,心中对这女修的观感复杂了几分。 院门打开,胡丹师红光满面地迎了出来。 见到陈业,他脸上堆起热络的笑容:“陈道友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内集很快开始。 胡丹师轻咳一声,拍了拍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诸位道友,今日老朽依旧炼制燃血丹,成丹十三枚,老规矩……” 话音未落,院中气氛便热烈起来。散修们眼中放光,纷纷围拢上前,生怕落后一步。 陈业对这透支精血的魔道丹药毫无兴趣,只在一旁静静等待。 待燃血丹被抢购一空,陈业这才上前,准备购买养气丹。 胡丹师刚收完灵石,心情正好。 见到陈业,笑容满面地问道:“陈道友,上次的燃血丹可还满意?要不要再来几颗?老朽这里恰好还有三枚下品的。” 陈业推辞:“多谢胡丹师美意,在下暂时不需要燃血丹,只想求购些养气丹。” 第64章 :白簌簌,当场逮捕! 胡丹师脸上的笑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却下来。 他瞥了陈业一眼,语气平淡了不少:“养气丹?有,十块灵石一瓶,十一颗。老规矩,多送一颗。” 陈业也不在意他的态度变化,直接道:“劳烦胡丹师,给我来五瓶。” “五瓶?!”胡丹师手一抖,险些没拿稳玉瓶,眼中精光大盛,“好好好!陈道友果然大手笔!” 他堆起笑意,从储物袋中,拿出五瓶养气丹递给陈业。 这老头,变脸比翻书还快, 陈业默默吐槽,面上依旧客气道谢。 就在内集快要散场,众人准备离去之际。 “吱呀——” 院门再次被推开。 一股凌厉的气息瞬间笼罩了整个小院,原本喧闹的人群霎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惊疑不定地望向门口。 只见一行数人走了进来,皆身着灵隐宗弟子的服饰。 为首的,竟是一名金发小姑娘! 她看样子年龄不大,容貌精致绝伦,身着月白狐裘,一头耀眼的金发在略显阴沉的天色下熠熠生辉。 琥珀色的眸子正冷漠地扫视着院内众人。 白簌簌,白家的千金,白离真人的嫡女。 这个名字在云溪坊或许不算人尽皆知,但在场的有见识的散修,或多或少都听闻过白家的威名,以及这位千金深不可测的实力和……乖张的性情。 陈业更是一惊,在三千大山时见她,这小姑娘尚且有几分孩子气。 可此时,却显得冰冷而强大。 恐怕,这才是白簌簌的真面目! 而在她身后,紧跟着四五名外门弟子。 其中一人,身段婀娜,面容冷淡,则是前几日在坊市中遇见的李秋云! 李秋云神色冷峻,目光锐利地扫过人群,当她的视线落在陈业身上时,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胡丹师见到这阵仗,尤其是看到为首的金发小姑娘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冷汗涔涔而下, 连忙上前几步,结结巴巴地想要辩解:“各位仙长,这……这只是小老儿和几位道友的寻常聚会……” “胡丹师,” 白簌簌根本不理会他的辩解,她甚至懒得多看那跪伏在地的老者一眼。 琥珀色的眸子只是冷淡地扫过院中那些面带惊惧的散修,语气平淡得近乎漠然, “你好大的胆子。” 这轻描淡写的六个字,却仿佛蕴含着千钧之力,压得在场所有人心头一沉。 “我……我……”胡丹师双腿发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宗门明令禁止私下炼制、交易燃血丹,此乃铁律,你却视若无睹,在此公然开炉,聚众买卖?” 她微微歪了歪头,精致得如同瓷娃娃般的脸上,没有丝毫怜悯,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审视, “还是说,你觉得,我灵隐宗的规矩,只是个无关痛痒的摆设?嗯?” 最后一个上扬的尾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让胡丹师浑身剧颤,如同筛糠。 她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厉:“你这蠢材,活着也是浪费灵米!” 小姑娘个头小小,嘴还挺毒。 胡丹师吓得魂飞魄散,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饶命!小老儿知错了!小老儿再也不敢了!” “晚了。”白簌簌眼神冰冷,没有丝毫怜悯。 她抬起纤细的手指,甚至没有任何法诀的起手式。 一道微不可查的流光自她宽大的狐裘袖口中疾射而出。 那是一柄薄如蝉翼、快若惊鸿的金色飞剑! 飞剑速度快得超乎想象,在空中留下一道淡金色的残影,精准无比地洞穿了胡丹师的眉心。 “噗——” 一声轻响,仿佛气泡破裂。 胡丹师脸上的惊恐和绝望凝固,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再无声息。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干净利落。 白簌簌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好似碾死了一只碍眼的虫子。 “爹爹说过,规矩就是规矩,犯了,就要付出代价。” 胡丹师身死,在场所有散修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陈业更是心头剧震,在三千大山中,他还觉得白簌簌是个小女孩。 可此时的作派,哪里像稚气未脱的孩子? 白簌簌很满意这种效果,她扬着下巴环视一圈,对身后的弟子下令:“李秋云,去将所有的燃血丹收集起来!” “是!” 李秋云恭敬应道。 立刻带人上前,从胡丹师的储物袋和散修手中收缴燃血丹。 那些购买燃血丹的散修,纵有千般不舍,也不敢抵抗。 “嗯……?” 白簌簌维持着高冷的模样,百无聊赖地看着弟子们忙碌。 忽然眸光一动,瞥了眼陈业。 陈业僵硬地露出一个笑脸。 他只觉自己何德何能,一连被两个灵隐宗弟子关注。 “……” 见陈业不安,白簌簌快速移开目光,又淡淡补充一句, “其他人,把这老东西的家当都搜刮干净,充作宗门贡献。” 其余弟子闻令,如狼似虎般扑向胡丹师的尸体和住处。 陈业站在人群中,看着眼前这如同抄家般的景象,背脊阵阵发凉。 好家伙! 这胡丹师炼制燃血丹敛财,怕是早就被灵隐宗盯上了,只是留着他当猪养,等到养肥了再杀! 想来,灵隐宗很早就注意到胡丹师。 只是趁着这次内门大比,让内门弟子顺手采割了。 这白簌簌,还特意等胡丹师卖完燃血丹! 待灵隐宗弟子搜刮完胡丹师住所,这才放了院中散修离去。 “白师叔!” 李秋云将胡丹师的储物袋,交给白簌簌。 白簌簌不客气地接过储物袋,忽然问道:“院中的散修,你们可都调查清楚了?” 李秋云不假思索点头:“嗯,这些人,未曾和魔修有过直接接触。” “那……刚刚那个背着剑的散修是何人?” 看出李秋云有些惊讶,白簌簌面无表情的补充, “你方才,看了他一眼。” 李秋云顿时紧张起来,急忙解释:“调查后,我发现此人曾经住在棚户区,与我有过接触。后来,我又从他手中购得法器,机缘巧合,因而多看了一眼。” “哦?只是多看一眼?” 白簌簌歪了歪小脑袋,戏谑一笑, “我看你方才那眼神,倒不像是看个寻常散修。怎么?瞧上人家了?也是,这散修虽然落魄了点,但收拾收拾,眉眼倒还算周正。” 李秋云脸颊微红,既是羞恼也是气的,她急声道:“白师叔!此人不过练气五层,资质平庸,行事鬼祟,我怎会瞧得上他?” 白簌簌奇怪地撇了撇嘴,小大人似的摇了摇头: “行了行了,开个玩笑而已……此间事了,收队!” 李秋云暗暗气恼。 她只是没想到,这个陈业竟然是棚户区的陈业。 这才多看了一眼。 等等…… 李秋云忽然神情一动。 从某种角度而言,刚刚白簌簌的话,潜在意思不就是说那散修容貌周正么? 还真别说,那人外貌和陨落的白真人有些相似。 落魄,又带着锋芒内敛的凌厉…… “诶,白师叔人呢?” 众弟子后知后觉,一直大摇大摆走在前面的白师叔,竟然人间蒸发了! 第65章 :神秘的金毛团子 白簌簌的出现虽然短暂,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 惊得一众散修惶惶不安,不敢高声言语,纷纷作鸟兽散,生怕再惹上什么麻烦。 陈业,正是其中一员。 他混在人群中,低调地离开了胡丹师的小院。 “资质平庸……行事鬼祟………” 陈业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说他资质平庸,他认了,五灵根在这修真界确实是垫底的存在。 可行事鬼祟是从何说起? 自己不过是谨慎了些,怎么就鬼祟了? 临别时,白簌簌和李秋云并未特意压低声音。 陈业将她们的前半段交谈,听的一清二楚。 看来,自己在灵隐宗弟子眼中,确实只是个不起眼的棚户区散修。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暂时不会引起太大的注意。 只是,白簌簌为何会特意点出他? 仅仅是因为好奇他那手远超修为的庚金诀吗? 陈业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如今修为突破至练气五层,实力大增……勉强算是大增。 但面对灵隐宗这等庞然大物,依旧如同蝼蚁。 更何况,他现在还夹在两大帮会斗争之中。 而且,最让陈业在意的是,白簌簌口中的魔修一事。 胡丹师之死,背后似乎还有其他内幕。 这小丫头上一次便提醒自己,这一次……不会也是在随口提醒自己吧? “希望这五十五颗养气丹,能多提升些修为……”陈业心中暗道。 “陈道友!” 一声略显沉闷的呼喊自身后传来。 陈业回头,见是炼器师平卓快步跟了上来,肩上依旧扛着那柄赤锤。 “平道友。”陈业停下脚步,拱手回礼。 平卓走到近前,先是心有余悸地朝胡丹师院子的方向看了一眼,咂咂嘴道:“真是晦气,好端端的一个内集,竟闹出人命。白家这位小姑奶奶,行事可真是……啧啧。” 肉眼可见,平卓很是不满。 陈业听出了他话里的潜台词,试探道:“莫非,以往灵隐宗不会斩尽杀绝?可这一次,胡丹师好似和魔修有勾结。” 平卓摇头叹气: “诺大云溪坊,暗地里和魔修有牵扯的多了去了,灵隐宗哪管得过来?只是这位小姑奶奶为人乖张,性情暴戾,动不动就杀人。” “胡丹师这件事,不上称没有四两重,一上称千斤打不住。灵隐宗平时不管,等胡丹师养肥了再管,摆明了是借刀敛财,事后还要拆桥……” 眼见平卓话越说越收不住,几乎要将灵隐宗的阴私抖落干净。 陈业连忙咳嗽一声打段:“平道友慎言。依我看,白姑娘或许只是嫉恶如仇,年纪虽小,却是个好孩子。” 平卓看陈业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眼神古怪: “这位姑奶奶可不是小姑娘,看着小而已……难不成陈道友好这一口?” 陈业老脸一黑,差点没绷住。 这平卓当真是蠢货,人家白簌簌一手飞剑出神入化,一看就是筑基修士。 筑基修士,有神识在身。 他怎么敢背后说她坏话? 陈业为人谨慎,不肯冒一丝风险。 虽然也想吐槽白簌簌,但强行忍住: “什么叫好这一口!她无非就是个子矮了点,和其他女修又有什么区别?而且……还挺可爱的。” 最后一句,他说得有些心虚。 毕竟刚刚那小姑娘杀人不眨眼的样子,跟可爱实在沾不上边。 某个神秘的金毛团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平卓见陈业不欲多谈此事,便也不再纠缠。 只是含蓄一笑:“陈道友,其实……我也一样。不过,道友之前,似乎买了不少养气丹?” 神秘的金毛团子,厌恶地蹙了蹙眉心。 陈业闻言,立马警惕起来。 好家伙,以后不能让这位邻居和他徒儿接触了。 听到后半段话,陈业主动从储物袋中取出二十块灵石,递了过去: “平道友,多谢前些时日的通融,这是重铸铁剑的尾款,还请收好。” 平卓接过灵石,仔细清点后,脸上的笑容真切了许多。 他拍了拍陈业的肩膀,哈哈笑道:“陈道友果然是同道中人!我就知道没看错你!那铁剑,用着可还称手?” “称手得很,多谢平道友费心。” 还清了灵石,他心中也松快不少。 只是,现在身上只剩下五十六块灵石。 钱这东西, 无论是在前世还是在修真界,都是越用越不禁花啊…… 两人并肩往回走,平卓收了灵石,心情大好。 同时,对陈业的认可大幅度上升。 话也多了起来,随口聊起了坊市近况: “陈道友,你刚搬来避水街不久,可能还不太清楚。最近这云溪坊啊,可不太平。” 他压低了声音,眼神往四周扫了扫。 陈业心中一动,顺势问道:“哦?此话怎讲?在下初来乍到,还望平道友指点一二。” 平卓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注意,才凑近些道: “还能是啥?不就是玉蜥会和石镜会那帮人闹的!为了东沟谷那点破事,三天两头就在坊市外头干架,连带着坊市里的气氛都紧张了不少。我听灵宝阁里的老人说,这都快赶上当年开辟石镜镇那会儿乱了。” 他叹了口气:“前两天灵宝阁接了个大单子,要一批护甲法器,指名要加急,我看八成就是那两个帮会要火拼了。” “那灵隐宗不管吗?”陈业问道。 “管?怎么管?”平卓撇撇嘴,“灵隐宗那些大人物,哪有心思管咱们这些散修的死活?只要不在坊市里头闹出人命,他们才懒得理会。再说,现在内门弟子不是正在三千大山试炼嘛?宗门大部分精力都在那边呢。今天白家那位小姑奶奶突然来这么一出,我看也是杀鸡儆猴,敲打敲打各方势力,别太过火了。” “多谢平道友提醒。”陈业郑重地拱了拱手,“在下省得了。” “嗨,客气啥!咱们是邻居嘛!”平卓浑不在意地摆摆手,“我也就是随口说说。走了走了,回家了!” 两人并肩而行,很快,就赶回了避水街。 夕阳的余晖将青石板路染上暖意,寒风却依旧凛冽。 远远的,陈业便看到自家院门口那两个小小的身影。 昏暗的院门边,正一左一右,各蹲着个小团子,裹着厚实的兔毛袄子,小脸冻得红扑扑的。 却还是执拗地望着巷口的方向,眼巴巴的。 看到陈业的身影出现,两个小家伙眼睛同时一亮,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 第66章 :吃小孩的坏邻居 平卓见状,脚步下意识地顿了顿。 他看着那两个粉雕玉琢般的女娃,顿时瞪大了眼睛:“陈……陈道友,你怎的还有两个徒儿?” 陈业心中警铃大作,哈哈一笑:“呃……还没来得及和道友介绍,黑头发的,是我的大徒儿陆知微。白头发的,是我的小徒儿徐青君。” 说着,他不动声色上前迎住徒儿,挡住平卓视线。 汉子倒吸一口凉气。 “呵,陈道友这福气,可真是……让人羡慕。” 平卓低声咕哝了一句,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酸味和羡慕。 他自己孑然一身,每日与炉火、锤子、冷硬的金属为伴。 回到冷冰冰的屋子,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而这位陈道友…… 平卓嫉妒的发狂了,他也想回来就有香香软软的徒儿等着! 平卓待不住了,冲陈业随意摆了摆手:“陈道友,我先回去了,改日再聊!” 说罢,便扛着赤锤,头也不回地走向自己的院子,背影在夕阳下拉得老长,竟透出几分萧索。 这修真界,终究还是太冷了些! 大徒儿细碎额发间,黑眸快速地瞥了眼陈业。 很明显,能看出陈业脸上的警惕…… 陆知微有些想不明白。 陈业,不想让别人接触她们吗? 还是那个大块头不是好人? 正当黑毛团子思索的时候,忽然感觉身子一轻。 下一刻,男人便一手抱起一个团子:“乖徒儿,以后不要在院门口等师父,外面太危险了。” “咕!” 两个团子异常同步,一齐气鼓鼓的鼓起腮帮。 师父(陈业),怎么一回来就抱她们啊? 早知道,就不等他了! 她们却不小心忽视,上一次,她们也是这么想的…… “对了,尤其是这位邻居!” 陈业放心不下,再三叮嘱。 青君歪了歪小脸,奶声奶气:“为什么啊?” 陈业确实很坏。 故意吓唬青君:“因为……他喜欢吃小孩!不然怎么长那么壮!” 两个团子一惊。 “!!!”青君瑟瑟发抖。 “!??”知微抿起小嘴。 小女娃更是忍不住抱住了陈业的手臂。 太可怕了! 竟然有人喜欢吃女娃! 比以前的邻居张老道,还要可怕! …… 某个神秘的金毛团子,遥遥望着师徒三人。 她身披月白狐裘,金发如瀑,衬得肌肤胜雪,容貌精致得如同画中仙子,一派矜贵疏离。 此刻,眼神停滞在男人的侧脸上。 的确有一分熟悉的味道。 单是外貌还不至于让她心起波澜。 天底下,相似的人,不知有多少。 可能够将庚金气,修出父亲那般神韵的,却是凤毛麟角。 尤其在看见陈业逗弄徒儿时,她更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下一刻。 这高傲矜贵的女孩身形骤然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个头更矮、长发及腿的金毛团子。 一双圆溜溜的琥珀色大眼睛,懵懂又无辜地望着院落的方向。 金毛团子犹豫地往前蹦跶了两下。 但只几步,她又猛地停住,仿佛惊醒一般。 低低地、带着几分懊恼地嘟囔了一声,细若蚊呐,几乎被风雪吞没: “我吃饱了撑着……” “不过一朵偶然相似的花罢了……今日一别,日后,怕是再无相遇之机。” 这次内门试炼后,她便要回到灵隐宗闭关修行,不再轻易外出。 待修为有成之时,这男人连同他的徒儿,恐怕早死在修者的搏杀中。 萍水相逢,终须一别。 念及此,她指尖微动,足下现出一柄小巧精致的飞剑。 托着她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茫茫风雪之中。 …… “又走了一位筑基修士?看来这内门试炼是真的要结束了。” 修炼间内,陈业听见天空中远去的飞剑破空声,羡慕无比。 这几天,以往少见的筑基修者,出现频率大幅度增加,时不时就在天空御剑飞行。 宗门弟子和散修之间的差距,便如一道鸿沟。 云溪坊中,罗恒称得上一等一的散修,但一把年龄,却还苦苦困在练气圆满。 陈业收敛心神,盘膝坐在蒲团上,身前摊开着那本略显陈旧的《敛气术》薄册。 熟练度面板,会让他的修为突飞猛进。 譬如,不到一个月,他就突破五层。 但因为他早就练气四层,此时还不招人注意。 可以现在的进度和资源,再过两三个月,恐怕又要突破到练气六层。 届时,无疑会让很多人关注到他。 这敛气术,虽不起眼,却是此时他最需要的护身符。 陈业闭上双目,依照法诀引导体内灵力。 敛气术不同于庚金诀的锐利外放,它讲求的是内收、潜藏、圆融。 需要将散逸在周身的气息收拢,将灵力的波动抚平,如深潭静水,不露分毫。 然而,他新晋练气五层的灵力,正是澎湃活跃之时。 如同奔腾的江河,想要将其约束、隐匿,并非易事。 初次尝试,灵力运转便显得滞涩,周身气息更是忽强忽弱,难以稳定。 那感觉,就好似想用一层薄纱去遮掩熊熊燃烧的篝火,顾此失彼。 “不同法术,对灵力的控制是有异曲同工之处……尤其是这种低阶法术。” 陈业沉下心神,回想着施展圆满级灵植三术和破限庚金诀时的那份精妙入微的掌控力。 耐心地引导着灵力,将其一遍遍地压缩、梳理,使其在经脉中流转得更加柔和、隐晦。 渐渐地,他周身的灵力波动开始缓缓减弱,变得模糊不清。 虽然还远未达到完美隐藏的境界,但比起最初的毫无遮掩,已然有了显著的进步。 【敛气术小成:1/100】 直接小成! 而这,不是靠面板强行堆积突破。 靠的是他自己的感悟! 陈业神情振奋,简单修行完敛气术后。 他不做犹豫,从储物袋中拿出养气丹,开始修行。 修为,才是一切的根基! …… 平卓年仅二十五岁,别看他平日里随和,但修为已经稳稳地站在练气七层。 天资比李秋云还要胜上一头,李秋云芳龄二十三,修为却也才练气六层。 否则,他怎会担当灵宝阁的炼器师? 灵宝阁,乃燕国五大宗门之一,灵宝门门下的产业。 阁内炼器师和管事,皆来自灵宝门,同样是宗门弟子。 他平时生活极其节俭,每一块灵石都恨不得掰成两半花。 与坊市中其他管事呼朋引伴、挥霍享受不同。 平卓最大的愿望,就是攒够灵石,回到宗门风风光光地迎娶他心心念念的小师妹。 那是他晦暗人生里唯一的光亮,也是他勤恳修炼、努力攒钱的最大动力。 只是,平卓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天生喜欢一切可爱的事物,譬如街角慵懒打盹的猫儿,邻家孩童追逐的毛绒小狗。 值得一提的是,咪呜的名字,还是他起的…… 同样,这种喜爱也包括那些娇俏可爱的女修——尤其是小师妹 可他一向不好意思对外人提及此事,生怕被人嘲笑他一个大男人,心思竟如此“娘们唧唧”。 直到今天,他无意中发现隔壁新搬来的陈道友,看似成熟稳重,竟也是同道中人。 这让平卓感到了一丝的亲近感,仿佛找到了组织。 只是…… 平卓又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粗糙的脸颊,想起铜镜中自己那张乏善可陈、甚至有些凶恶的面容。 唉,恐怕是因为自己的外表太丑陋了吧? 平卓心中暗叹。 他注意到,每次他想对那两个粉雕玉琢般的女娃娃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时,她们都害怕地往陈道友身后躲。 是了,定是自己这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到她们了。 不像陈道友,气质清朗,五官俊逸。 但…… 似乎他那两个徒儿,为什么好像也挺怕他的样子? 尤其是那个黑头发的女娃,看陈道友的眼神总是带着几分……警惕? 平卓百思不得其解,只觉得这修真界的人心,真是比炼器炉里的火还要难以捉摸。 “轰!” 就在这时, 从三千大山的最深处,传来一声低沉到极致、却又仿佛能撼动神魂的轰鸣! “这是……” 平卓冲出院外,瞳孔顿时一缩。 只见远方群山之上,那厚重的铅云被一股无形巨力撕裂。 一个硕大无朋、缓缓旋转的冰蓝色漩涡,占据了整个天穹! 第67章 :天劫(求月票!) 与此同时,我注意到楼下有无数的恶鬼正蜂拥而来,这种地方竟然有这么多的鬼魂,你说那些孩子能够健康成长吗? “好,那便去。”纵然是白晟睿自己也不知道,这简单的三个字里,包含了多少宠溺。 “耳豆!咯咯……”落落也是半斤八两,她学着豆豆姐姐叫了一声之后,就忍不住蹦了蹦,响亮地笑起来。 忽然,我手里的鬼鞭一紧,我咬牙拉住了。她忽然出现在了半空中,我的鬼鞭另外一头果然是被她给抓住了,她一个跟头翻到了我跟前来。 冯天策闲着没事干,就在一旁陪着林晓静说话。他发现林晓静现在的气色就很好,面色红润,皮肤白皙,更增添了几分魅力。 乔治娜还没反应过来呢,男人就已经欺身而来,竟然更为主动的吻着自己。 巡警们都是放松的有说有笑的撤离了,除了那三个被炸了警用飞车的苦逼。 夏瑜这时候也挑好了,她手里的发夹,还是最初的那个铜色蝴蝶发夹。 如果他真的是温幼骞的话,他死而复生,这长达两个月的时间,肯定经历了很可怕的事情。 陈浩沉声道:“从古代开始,我们汉人出现了无数有血xing,勇于开疆辟土的铮铮汉。因此,我们国家的疆域,才会越来越辽阔。 采用了来自未来的先进技术,能够通过简单的方式将元素重组成所需要的材质,并且按照意识凝聚成各种各样特殊的形状。 叶锋也吃了一惊,要说【金龙天碑】吸收左鸣枫的飞剑倒也说得过去,不过连自己的剑丸和【落虹飞剑】都要吸收进去,这一点自己很是不解。。 陈扬嘴角一勾,站在原地没动,把手机掏了出来,拨通了县委办公室的电话。 不等螃蟹妖把话说完,一旁的龙虾妖狠狠地瞥了他一眼,连连咳嗽了几声。 陈扬泛起一丝苦笑,没有争辩,而是点点头表示了认同。同时也想起了邓爷爷的一句话,不管黑猫白猫,只要抓到老鼠就是好猫。却不知道自己能否也能算是只好猫? 如今好了,自己不止有了名,钱,就连爱情也找到了三份,做人活到这个份上该知足了。 除却战斗技巧的差异外……机体世代的差异在这一时刻更加体现无疑,因为,在红色和白色的光影漫天飞舞交击的同时,另外一道暗淡的紫红色光芒,却是拼尽全力也无法追赶上两台机体的步伐。 说完,为了让众人迅速掌握新军礼,不顾下级要向上级先敬礼的规矩,又向众人敬了个漂亮的军礼,待听完他最后的话的众人又狂热地欢呼着还礼后,才解散掉。 “这么久才接,难不成是看到来电显示犹豫了?”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明明知道里面有猫腻,明明知道他们在套取新农合基金,但审计要讲证据、要适用法律法规,是否‘过度医疗’我们审计说了不算,也就没办法对医院进行处罚。”薛明金说。 而一旁的吕颖蓉在听到云飞扬的问话之后,则是一言不发,而且狐疑的上下打量着云飞扬,似是不解云飞扬突然提起此事,到底是何用意。 “走,过去看看。”虽然此刻确定了那几个黑影是石像,但穆大少依然没有放松警惕,因为这是穆大少的本性,就算面对一个凡人,穆大少也不会桑松一丝一毫的警惕。 说完,拿起铁锹,就开始在距离给玄真大师挖好的墓坑不远处又挖了一个墓坑,丹增次仁想要上前帮忙,被他拒绝了。 “这里的人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呢,什么东西!”有的市民说得很过激。 云飞扬随手挥出,斩出一道剑光,仿佛虚空都直接斩为两段,清风四怪老二释放出的魔法之剑,竟是直接劈成两段。 “以后,别坐船了,坐飞机过来。”高浩天让她靠在自己身上,轻轻地给她捏着肩膀。 “我怎么就没看出这天空有多美?”大概是城市里光线太亮的缘故,我顺着乐乐的视线往上瞧去,却并没有看到一颗星星。 鲁莽精微微蹙了蹙眉头,说道:“你也觉出来啦。我这次回来,也是觉得他有些变化,好像心事重重的。见了我,也出奇地没拿我开玩笑。”说到这里,脸腾地一下红了。 清早,沈琳汐打着哈欠睁开眼睛,眼望着天花板。她昨晚入睡得也很晚,耳边就听着明夏在床上不断地翻身,似乎翻了很久。 前不久,他在这边晒太阳,无聊之中更是做了一副叶子牌。众老头儿很好奇,随即表示围观,从围观到热情加入不过半分钟的时间,从热情到失落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 如果这个时候的哈德利知道他们谈话的内容,一定会惊掉下巴。虽然原著中没有听说过乌丽娅是谁。但是,突厉雷的大名,哈德利可是知道。 第68章 :知微,水灵根!(双倍求月票!) 杨妄抱着一个北宫曦月,速度自然有所下降,所以,濮阳逸的距离和他渐渐拉近。 “教训你!”就这简单的三个字,却使得颜真脸色变得更加的难看。 见到了这个“朝思暮想”的仇人,我的心情竟然意外的平静,竟然还能带着微笑走上前去打招呼……虽然说出的话并不怎么中听。 二十三岁就有如此成就,杨妄也不得不佩服。不过这样一来,果然龙辰的现状是非常糟糕了。 她笑了,她特暧昧地说:“你不想吗?我晚上出去,你要不要出来,我请你吃饭,你别怕,他要是敢动你,我死给他看,我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因为这事儿,她竟然还想要保护我的意思了。 卓颖妍似乎演绎的非常逼真,但是再逼真也不过是假的,还好卓一帆知道卓颖妍是个什么样的人,对方越是这样那更是说明有大问题。 空间之中,这丝狂笑来回回荡,水池之中,那正在此地修炼的雍和,身上皮毛早已消失不见。 “你真的明白吗?我希望你能够进入这清泉中去思索。”老者的声音散播而出。 朱老爷的脸胖了一些,不是哪一部分胖了而是全部都胖了,肉皮也变得光滑不少,如果不是泪水涟涟的样子,在中年大叔里也算是极不错的皮相了;尤其是脸上一点皱纹也没有,这可是很多富贵中人求也求不来得。 “你会被炮轰的耶!你不怕吗?”他惊愕地吼了起来口气没像之前那样粗鲁是因为对阿斯兰的力量多了一分敬意使然。阿斯兰也忍不住回吼声音里有些焦急。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因此,无论他这位现成的皇子走到何处,哪怕是身在与裕国结有世仇的大戎,都还是会享有其作为皇室一族的特权与尊荣。 想来,你们现在的日子过得也不好吧,是不是也想着要将他推翻了,夺回那当世年轻一代第一人的身份。 梁榆看着水池中的春色,只觉全身血脉喷张,然后鼻孔一热,似乎有些温热的液体流了出来,不由得抬手抹了一把。 此时,万界中医院的诊疗室中,医王手指轻轻搭在乔子萱的手腕上,眉头紧蹙的看着乔子萱。 轰,他们的剑气直接将一座古殿都掀飞了起来,露出了下方寸草不生,一片焦灼……那是无尽岁月前留下的,永不消退。 但到目前为止,还未有任何确实的证据足以表明,万横江是郭士勋的同伙,并且也参与了郑庸的阴谋。 当然,说是位面有些言过其实了,但承载他的精神力量的空间显然是独一无二的。 我发现只要我们一见面,我总能惹得他那张冰冷的面孔上出现各种表情,当然,也包括愤怒。 看着叶天那冷冷的眼神,黄毛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冰窟一样,全身冰冷,“不错,就是我不让你走的,你能怎么样”黄毛故作镇静的说道。 关于钱礼的事,她还是知道得太少了,为了判断出钱礼为什么离魂的原因,有些情况他必须要了解一下。 武松笑道,他想到了今晚的张玉兰,一连吃了三颗,还十分滋味,看来酸甜的滋味不是人人喜欢。 大饭店的服务员就是有素质,人家可没说让你们要吵出去吵,只是含蓄的提醒一下。 游子诗与苏音十指相扣,想要让她再次看得到和听得到系统的交互,但却发现失败了,除了刚才那一次苏音参与到与系统的交互外,系统像是已经断开了与苏音的连接,尽管她是重要的母体。 阿迪莉莉拼命挣扎,可是贾正金有神力手套,都不需要用力气,她便挣扎不开。 贾正金露出无比兴奋之色,赶紧伸手将巴尔多斯的魔核收入虚拟背包。 “老大,你可来了”菜丰阳的声音传来,叶天看向菜丰阳知道他刚才一定就一直在旁边偷看,他是想让自己立威,让他们真正的归顺自己,叶天心里想着。 三人两马便朝京外赶去,沿路看见京中临近年关欣欣向荣之景,哪怕不在市集,也是热热闹闹,一些人家已经提前扫好了门前的道路。 这是她看到了这些,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还不一定会发生什么呢。 在这种生与死的界限之中,他隐约觉得身体中有一个金色光点正在闪耀,只有芝麻粒那么一丁点,但却灿灿生辉。 “这种情况一般会判多久?有什么转机吗?”苏庭筠路上问向卫兵。 一瞬间就像按下了暂停键,就像时间停止了一样,所有人都震惊的看了过来。 兴许是【人生有大饼】那边的场景太安静,氛围也无声地被渲染得紧张起来,原本流水一样不断的弹幕也变少了很多,似乎是网友们都被吓得不敢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