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修仙,从当兵发媳妇开始》 第1章 征兵!包分配,发媳妇! 丰林县,平山村,腊月。 许平安幽幽醒来,寒风从麻纸窗户渗进来,令人轻微不适,却无大碍。 这扑面而来的寒风是怎么回事,家里边牧又把窗户顶开了? 沪漂十年,孤孤单单一个人,难免会想养条狗慰藉和消遣一下。 因此,许平安养了条边牧。 边牧这狗,优点明显,够聪明,需要慰藉的时候可以当个人。 但缺点也很明显,需要慰藉的时候不能当成人。 睁开眼,许平安懵了。 对面的土炕上,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女正拿她水汪汪的大眼睛瞧着自己,小刷子似的睫毛颤抖着,像是要哭出来似的。 卧槽……? 我是谁?我在哪? 这水灵妹子……真好看,这瓜子脸,这大眼睛,像极了我初音老婆。 我一个21世纪的社畜,居然跟这种级别的妹子发生了点什么? 这不是梦里才有的事? 用力晃了晃脑袋,许平安在迷茫中沉思片刻后,终于意识到一件事。 我穿越了…… 记忆狂潮般汹涌而来,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强势插入大脑,并快速流动。 许平安,字长生,大晋王朝边境,延庆府一名农户。 父亲是个老卒,死于二十年前人族与妖蛮的‘剑门关战役’,随后母亲也因病去世。 自幼被二叔养大,因为常年习武,每年家里一半的口粮都被自己一人吃掉,因此被婶婶不喜。 家里还有一个堂弟,两个堂妹。 ‘这么水灵灵的妹子,居然是亲亲堂妹!?’ ‘可恶,不能泡她了!’ 许平安一边暗自可惜,一边努力消化着记忆,尽力搞清楚当下处境。 二十年前的‘剑门关战役’,大晋王朝挟天下大势,一举击溃妖蛮一族,一仗打出了边境二十年的安定。 但从三年前开始,大晋朝堂动荡,妖蛮族瞅准机会,卷土重来。 年年侵犯边境。 作为边境第一城,延庆府三年间炮火纷飞,兵卒死伤惨重。 二十年前的兵户制度再度被拿了出来。 战时当兵可不是什么好差事。 年前大晋朝与妖蛮于赤水河血战,据活下来的老兵说,连延庆府的府兵都折损了上千人。 而底层的兵户,更是死了不计其数,百不存一。 现在卫指挥使下的各个军堡,由于损失惨重,都在强制募兵。 而平山村,便是其中之一。 战时军令如山,敢违抗军令,那就是找死。 底层的苦命百姓,不得不将家里的男丁送出去,入兵户。 一入兵户,终生都是兵户。 换句话说,除非战死,或者立下赫赫战功升上去。 否则,一辈子都是大头兵。 “许永德,征兵是督尉大人下的军令,你想抗命不成?” “想好了吗,你俩谁入兵户?” 门外再次传来喧闹声。 “大哥……” 听见军官粗粒的呵斥声,许明月心头一紧,双眼水汪汪的看向从床上坐起的许平安。 ‘好家伙……,这声大哥,喊得我心都要酥了。’ “没事,有大哥呢。” 心中豪气干云。 起身,下床,揉了揉许明月的脑袋,许平安阔步出门。 “大郎你怎么出来了,快进去!” 见许平安出来,二叔面皮抽了抽,挥手示意他别出来瞎凑热闹。 当年征兵,许平安的父亲,也就是二叔许永德的亲大哥,替家里服了兵役。 战死沙场前,只留下许平安这么一个独苗。 许永德说什么也不能让大哥那一脉的香火断了。 ‘武夫……?’ 瞧见许平安穿着单薄的亚麻衣阔步走出,两位军官眼里迸射出光芒,同时齐齐抽出腰间挎着的长刀。 年年征战,定州府下属的各个村县,青壮年死了大半,根本没什么好兵源了。 眼前这小子,寒冬腊月,穿着单衣,身姿还如此挺拔,若非武夫,不可能有如此体魄。 若是能将此人应召入伍,督尉大人估计会重重有赏。 但他们也在防着此人为了逃兵役狗急跳墙,两位军官可不会因为一位武夫手无寸铁就掉以轻心。 “许永德,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大郎不去,难道让二郎去吗?” “二郎可是我们老许家唯一的读书种子!” 循着声音望去,许平安瞧见了一位容貌俏丽的的美妇人正掩面哭泣。 虽是一身青灰色的农家妇人穿着,却依旧掩盖不了那丰腴勾人的身段。 在她身旁,则站着一位唇红齿白的年轻人,一身灰布儒装,看上去温文尔雅。 ‘……突然不想替家里从军了!’许平安脑海里嗖的闪出一个念头。 ‘看来原主对婶婶怨念颇深啊,也是,二十年寄人篱下的生活可不好过。’ ‘再加上每年为了习武吃掉家里一半的口粮,平时肯定没少招婶婶白眼。’ 原主会这样想,也是人之常情。 见许平安半天没吭声,似乎并不是很抗拒征兵,两位军官对视一眼,拿出印着督军府印的告示伸到他面前,朗声道: “这位小兄弟,只要能在考核时成为兵户正丁,军堡当即下发田宅女子。” ‘当兵就发老婆,发房子,发田产?’……许平安眼前一亮。 上辈子作为一名沪漂社畜,许平安连个女朋友都没谈上,更别说成家立业了。 如今,只要应征入伍,就能一步到位? “此话当真?” 见许平安动了心思,两位军官将手中的朴刀重新插回腰间,继续劝说道: “那是自然!” “小兄弟,我见你身强体壮,似是习武之人,与其在家伺弄田地,何不去军中搏个前程。” “总比寄人篱下,受人白眼要强吧。” 两位军官都是人精,短短交谈间,就看出了婶婶不喜这个成天在家吃白饭的大侄儿。 许平安朝婶婶扫了一眼。 他从小父母双亡,全靠叔婶拉扯,虽说婶婶一直骂他是个吃白食的讨债鬼,却也从未短过他吃穿。 如今叔叔年纪大了,上战场肯定是九死一生。 二郎许文前年才中秀才,提起笔那是许家唯一的读书种子,上了战场,那就是妥妥的炮灰。 自己自幼习武,家中又无田宅,与其一直寄住在叔婶家,不如出去搏个军功。 想到这,许平安接过军官手中的印泥,在征兵名单上签字、画押,朗声道: “我替许家参军!” ………… 第2章 兵户制度 签字画押,许大郎脱离农籍,正式成为大晋朝的一名兵户。 临走时,婶婶和许二郎满脸惊愕,他们没想到许大郎会这么痛快的替家里应征入伍。 二叔许永德则是低着个脑袋,沉默着不说话。 “算这小子有良心!” 看着许平安离去的背影,婶婶嘴上不饶人,美眸却泛起一丝担忧。 转身拉住许二郎的手叮嘱道: “二郎,你大哥此去参军九死一生,开春的春闱考试,你可一定得替家里争口气。” “若是能中个举人,在州府某份官职,将来没准能把你大哥调回来,脱离兵籍。” 听到这话,许永德抬起耷拉着的脑袋,眼神中闪过一丝希冀。 “知道了,娘!” “同期秀才中,先生最看好我,破例允许我去他府上备考,我这就启程去延庆府。” 许文平静的目光扫过众人,仿佛在等待大家的反应。 婶婶笑靥如花,当即拍了拍他肩膀: “我儿就是出息,有首辅之资!” 许文这才满意的点头,“嗯”一声后继续道: “大哥的事,我记下了。” “下次回来,定然光宗耀祖!” ………… 许平安自己对于入伍参军这件事,心中虽然忐忑,却也抱着一丝期待。 在跟两位差役的闲聊中,许平安基本了解了自己所在的时代背景。 语言文字和上一世的大夏同源,但地理历史完全不同。 首先,妖蛮族的存在,以及原主从小接触的武夫修炼体系就完全超出了许平安的知识范畴。 这是个仙佛人妖并立的世界。 但仙佛对于许平安和两位底层差役来说,太过遥远,他们脑海中并没有相关知识储备。 唯一熟悉的便是北方与大晋朝年年征战的妖蛮族。 不过对于许平安来说,既来之则安之。 既然穿越到了这个时代,那自己就要好好闯荡一番。 也不枉费某位时空之神给自己的机会和金手指! 是的,就在刚刚,许平安的金手指系统激活了。 【恭喜宿主获得穿越福利】 【气运之子】 【宿主可以看到任何对自己有价值的人和事物,也能发现强烈的危险和敌意,价值或危险越高,亮光越强】 系统到手,许平安心情舒畅,连走路时脚步都不由得轻快了几分。 这批新招募的男丁,将被统一送到丰林县的督军府。 然后在督军府进行统一的选拔考核,而后便会被下派到督军府麾下的各个军堡充做兵户。 穿过乡间小路,跨过行军走马的官道,走了小半日。 下午未时,许平安一行人终于远远瞧见了丰林县的城墙。 这批新招募的男丁径直被带到了县督军府的校场。 说是校场,其实就是块平整后放满各类战争器材的空地。 校场上尘土飞扬,许平安放眼望去,发现从各村强征来的男丁并不算多。 粗略估算一下人头,也就三百来人。 男丁质量也是参差不齐,高矮胖瘦不说,甚至还能看到几个头发花白的老头。 ‘这几个老翁也能拉来凑数?’ ‘就算通过考核,给人发了媳妇,督军府确定这帮老家伙能策马扬鞭,再现年轻时的雄风?’ ‘看来年年征战已经给大晋朝带来了极大的压力,差役们为了完成征兵任务,开始一再降低募兵标准。’ 许平安正暗自腹诽,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咚咚擂鼓声。 他和众人回头望去。 只见一名身披铠甲,身材昂藏,腰间挂着制式军刀的中年汉子朝着众人喊道: “督军府有令,丰林县兵户选拔正式开始!” 随后,这名军官高声宣读了兵户的选拔标准。 标准划分的很简单,那就是举石锁比力气! 参军入伍,有力气才能训练,有力气才能砍人。 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而兵户等级的划分,也根据举起石锁的重量划定。 可举起二百斤石锁者,即可选为正丁。 能举起一百斤石锁者,也可选为辅丁。 若是连一百斤石锁都举不起来,那便只能充作军中白役。 对于常年在地里干活的庄稼汉,这个标准并不算难。 但这些目不识丁的庄稼汉,卖把子力气可以,对正丁、辅丁、白役之间的待遇差别却是抓了瞎。 很快,众人便互相打听起来。 许平安也是好奇,想听听这中间的门道。 很快,他便发现一名中年汉子周围开始聚集起一圈人头。 挤过人群,许平安看清了汉子长相。 皮肤黝黑粗糙,一张方正的国字脸,眼神深邃有神,身姿挺拔。 看上去朴实憨厚,却又带着一股子沉稳干练。 “黄大叔,大家都聚过来了,你就给大家讲讲呗。” “行,关于这评级的待遇差别,我确实知道一些,既然大家想知道,我就跟大家说一说。” 见大家都聚了过来,黄大叔憨厚一笑,挠了挠脑袋,继续道: “这正丁,也就是所谓的战兵,大家可以理解为打仗时的主力。” “选拔条件苛刻,待遇也要好一些。” “辅丁,就是辅助正丁作战的兵种,选拔条件低一点,但也得有把子力气,战时辅助掩护正丁作战。” “而白役最惨,一旦没有选上,沦为白役,平时便要负责军中杂务,正丁和辅丁的待遇却是一点没有。” “大家心甘情愿来投兵户,图的不就是督军府能分配田宅和女人吗?” “这正丁,辅丁,白役最大的待遇区别就在这。” “白役没资格分女人!” “所以大家千万别为了逃避作战,故意举不起石锁,上了战场,一旦到了关键时刻,白役拿着菜刀也得冲锋陷阵。” 听见这话,人群中不少人心头一紧。 原本打算考核时放水的计划落空了。 既然最后都得上战场拼刺刀,不如拼命搏个好前程。 “欸,你们知道督军府分配的田宅和女人从哪来吗?” 讲了半天,黄大叔主动发问道。 众人面面相觑,随即又齐齐看向黄大叔。 “唉……” 中年汉子叹了口气,黝黑面庞上的褶子似乎又重了几分,继续道: “还能来自哪里。” “自然是那些战死兵户们的。” “按咱们大晋军令,兵户的妻女和田宅都是督军府资产。” “兵户一旦阵亡,田宅妻女由督军府统一再分配给新招募的兵户。” “这叫顶户!” 听完黄大叔的话,从各村强征来的男丁,沉默不语。 这便是兵户! 入则为民,出则为兵,死了,没人给你守寡。 老婆、孩子、田宅,都别人的。 如此反复。 当然,当兵户也不是没有好处。 按大晋军令。 兵户正丁,可分得土宅两间,口田10亩,菜田一亩。 此外,官配正妻一名,婢女一名。 辅丁,则是土宅一间,口田5亩,菜田半亩,正妻一名。 白役,则只有两亩田,半间房,也就是说,得多人合住一间。 白役们往往会面临一个难题。 晚上睡觉时,左边一个大汉,右边一个大汉的情况下,你的屁股面向哪边。 “黄大叔,你咋知道的这么多?”人群中一人发问道。 “我大哥去年战死了……,都是他跟我讲的。”黄大叔声调低沉了不少。 “哦……,那你嫂子怎么办?” “你来服兵役,不会是想顶你大哥的户吧!” “熟话说得好,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嘛……,哈哈哈……” “去你妈的!” 黄大叔突然暴起,一拳捶在了刚刚调笑之人的脸上。 他确实有个嫂子,还给他黄家生了个大胖小子。 大哥走了,黄大叔不想看着他黄家的血脉,管其他人喊爹。 这整个兵户制度中,其实受压迫最深的,恰恰是这些没有任何反抗权力的女人和孩子。 因为在整个体系中,女人本身没有田地。 需要靠男人耕地去供养。 大晋国边境年年征战,女多男少,军堡下属村县更是如此。 一个女人若是没有男人供养,那她的命运注定是悲惨的。 最终结果,只能是被督军府给卖掉。 有几分姿色的,被卖去勾栏或者教坊司,姿色稍差的,便用来跟妖蛮交换马匹。 大晋朝战马奇缺,跟妖蛮休战互市的时候,便会用女子交换战马。 普通战马能换两名年轻女子。 上好战马,则能换到五名年轻女子。 不同于同类粗糙甚至带有鳞甲的肌肤,妖蛮官兵对于人族细皮嫩肉的年轻女子极其垂涎。 但也常常将爱车玩坏。 因此,这些用于交易的女子销量极好,下场却往往生不如死。 所以,除非真的活不下去了,这些兵户女子对于新分配的丈夫,并不会太过抵触。 正在此时。 擂鼓声再次响起。 一名身穿铠甲的军官站上高台,高声喝道: “督军府兵户选拔,正式开始!” 第3章 拿下甲首 在军官们的鞭打呵斥之下,刚刚的骚乱很快平息。 几百名男丁被排成数队,每列队伍之前都放着一排不同重量的石锁,石锁旁边站着一位负责考核的校尉和负责记录成绩的吏员。 兵户考核最重要的便是考校力气,石锁重量从一百斤到三百斤不等。 除此之外,还有弓箭,刀枪等其他考核。 但这些都属于额外成绩。 每名兵户的定级主要看力气,力气过关了,其他的都能慢慢练出来。 但若是有人力气过关了,弓箭刀枪又样样精通。 那这个人无疑会得到军队的重点培养。 吏员的作用就在这,他们负责记录每名兵户的成绩,然后呈给督尉看。 督尉会根据成绩,挑选有潜力的兵户重点培养,甚至选拔进入自己的亲兵队伍。 毕竟,战场上刀剑无眼,督尉也需要一只强有力的亲兵队伍,护在自己左右,随自己上阵杀敌。 此外,按照督军府的选兵规则,成绩特别出色的兵户,不仅可以获得额外的奖赏,还能直接从大头兵提拔为旗长。 在分田时,更是拥有田宅妻女的优先选择权。 对于常年在地里劳作的庄稼人,举起百斤石锁不成问题。 而要举起二百斤石锁,则需身强体壮,还得有一定的功夫底子。 至于三百斤的石锁,那只有天生神力之人和真正的练家子才能举起。 “喝!” “嘿!” “…………” 校场上尘土飞扬,前方兵户们短促沉闷的发力声不断传来,许平安紧紧盯着前面不断完成考核的兵户们,心中默数着。 ‘我这一排已经考核了21人了,只有一人勉强举起了200斤石锁,剩下20人,都只举起了百斤石锁。’ ‘看来这正丁也不好当啊!’ 虽说原主从小习武,按照记忆中武夫的修炼体系,属于炼精境,但这炼精境实力究竟如何,许平安不知道,原主也不知道。 没办法,原主的原生家庭太穷了。 供他踏入炼精境,完成武夫修炼体系的入门,已是使了吃奶的劲。 穷文富武。 叔婶再无余粮供许平安继续学下去。 因此,自从三年前踏入炼精境,许长安就再没去过延庆府学艺,平日全靠师傅之前传授的口诀打熬身体,还得帮着家里伺弄田地。 至于自己目前属于炼精境什么阶段,小成,大成,还是巅峰,炼精境下个境界是什么,许平安啥都不知道。 看着已经考核了近一半兵户,才出了一个正丁,督军府负责考核的校官眉头紧锁。 心想这帮兵户也忒不成器,能成为正丁的人居然这么少。 照这样下去,等考核成绩报上去,他们这帮负责募兵的人少不得被督尉一顿臭骂。 不过这也怪不得这些兵户。 眼下是荒年,此时又是寒冬腊月,正是青黄不接的光景,家家户户都缺粮。 让这些平日里靠野菜谷糠充饥的男丁们举起二百斤石锁,属实有些难为他们了。 ‘要不把这帮人养两天再进行考核?’ ‘不行,不行,这年头,督军府的粮库里也没余粮啊。’ 校官一边想着,一边无奈的摇了摇头。 考核还在继续,许平安依旧紧盯着队伍正前方的考核场地。 此时,一名身材矮小头戴破布毡帽的年轻人走到了石锁旁。 许平安一眼便注意到了他。 不同于北方人的大众长相,这个看上去十六七岁的小伙子,脸色苍白,缺乏血色,脸颊有些消瘦。眼睛细小锐利,鼻子尖细挺拔,嘴唇较薄,浑身透着股机灵狡黠的感觉。 “哈哈哈,赖头小贵子,你小子还不放弃?” 那位瘦削的小伙子一出现,便引来周围一阵嘲弄。 听周围人谈论,许平安才知道,那小伙子姓贵,青山村人,家里早就死的只剩他一个了,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叫啥名,大家都管他叫赖头小贵子。 家里没田,只有间破宅,靠着啃树皮嚼野菜,时不时有人接济一星半点,熬到了这个岁数。 为了混口饭吃,他年年自愿参军,却因为看上去年纪太小,连个军中白役都混不上。 “笑个屁!老子今年可不是主动报名,是被征的兵,等着,老子要当正丁!” 面对周围的嘲笑,小贵子撇了撇嘴,一脸桀骜的往手掌吐了两口唾沫,用力擦了擦,走到二百斤石锁前。 下蹲,弯腰,沉肩! “小贵子,定级,白役!” 随着负责记录成绩吏员的一声吆喝,小贵子毫无悬念的成为了一名光荣的白役。 引得周围又是一阵哄笑。 今天的测试中,白役跟正丁的数量一样稀少。 跟大部分吃不饱的人不同,许平安从平山村出发前,二叔偷偷往他怀里塞了不少杂粮饼。 他至少是能吃饱的。 这就比别人占了体力上的优势。 很快,轮到了许平安。 “许平安,平山村人?” 一旁的的吏员抬起眼皮审视了许平安一眼,询问道。 “是!” 许平安点了点头,正色道。 “嗯。”一旁的校官点了点头,示意许长安开始考核。 将考核用的器械环视一圈后,许长安径直走到二百斤石锁前。 双手抓紧石杠,浑身健硕的肌肉瞬间绷紧。 下蹲,弯腰,沉肩! “喝!” 稳稳举起石锁。 感受着头顶传来的重量,许平安心中一喜。 不亏是跨入了炼精境的体魄,二百斤石锁举过头顶,并不觉得费力。 眼见又有一人达到了正丁标准,校官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点头表示赞善。 周围人群则传来一阵艳羡之声。 正丁,便意味着十亩田,两间宅。 最重要的是,有两个老婆! 封建社会,有条件的人谁不想三妻四妾? 放下石锁,许平安有些意犹未尽,又走到了三百斤石锁旁。 看的周围的兵户还有负责考核的校官和吏员都是一愣。 今天选丁,别说举起来,连有胆量试一试三百斤石锁重量的人都没有。 这小子要试三百斤石锁? 真的假的,也不怕闪了腰? 只见许平安扎稳马步,双臂发力,力从地起。 “喝!” 三百斤石锁稳稳离开地面。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许平安稳稳将其举过头顶。 而后,居然又迈步走了几步,这才将其扔在地面上,带起一阵扬尘。 一旁监督的校官瞬间面露惊喜。 自己这队居然出了位天生神力的兵户,按照规定,自己不仅不用挨督尉臭骂了,还能领一份赏钱。 嘿嘿,真是老天开眼,喜从天降。 而站在高台上监督选丁的督尉府长官也是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 很快,一名小厮跑了过来对许平安喊道: “你跟我走,百户大人要亲自考校。” 此话一出,许平安又是引来一阵侧目。 将衣衫理了理,拍打去身上的灰尘,许平安随着小厮朝高台处走去。 瞧见从校场走近的许平安,高台上身材高大的百户目光如炬,眸如鹰隼,紧紧盯着许平安,似乎想要将他看透。 许平安则是不卑不亢走上前去,拱手行李。 “平山村许平安,字长生,拜见百户大人。” 听见许平安的自我介绍,百户大人心中暗自诧异,问道: “你,还读过书?” 许平安拱手回答。 “是,幼时曾在先生那启蒙过几日。” 百户点头恍然,没读过书的白丁,不会在自我介绍时带上自己的字。 难怪此人看上去胸有沟壑,气质昂扬。 其实,原主自幼习武,一天书也没读过。 不过许平安作为九年义务教育下生产的正经大学生。 不仅擅长吃喝****,更有扎实的文化功底。 在如今的大晋朝,绝对可以称得上是饱读诗书。 说读过几天私塾,已经是自谦了。 百户点了点头,又问道: “我见你力气不小,可还擅长其他武艺?” 对于兵户来说,读书只能算作添头,有武艺上阵杀敌才是真本事。 “在下还习过一套刀法,也会弓射之术。” 百户明显眼前一亮,扭头对身旁小厮道: “去,取柄刀来。” 不多时,一柄制式军刀被递到了许平安面前。 从小习武,师傅传授的这套六合刀法,许平安早已烂熟于心,形成了肌肉记忆。 因此,校场上舞的是虎虎生风,令百户赞叹不已。 随后,小厮又取来弓箭让许平安试射。 五十步外,许平安连发三箭,箭箭命中红心。 又引来校场上一阵欢腾喝彩之声。 下午申时,丰林县督军府选兵结束。 此次选丁,共选出正丁三十三人,辅丁二百九十人,白役十九人。 自许平安后,又有多人想尝试三百斤石锁,却无一人能举起。 再加上许平安展现出的武艺,当之无愧的被定为了此次选丁的甲首。 按照督军府规定。 许平安直接被擢升为兵户旗长,并获得了一块刻有许平安三字的乌黑腰牌。 至此,许平安从一名普通兵户,晋升为了能管理三人小队的旗长。 看着手中乌黑的鸡翅木腰牌,许平安心中一喜。 ‘接下来,便到了激动人心的选妻环节。’ 第4章 优先择偶权 作为这次选丁的甲首,许平安除了擢升为旗长,还有一件好事。 赏银十两。 这让其他兵户羡慕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因为即便是正丁,督军府也只发放500文的安家费,也就是半贯。 辅丁则更少,只有200文。 至于白役就更少了,只有50文,勉强糊口都难。 而十两银子,换成大晋的宣德通宝,足足有十贯,也就是钱。 若是省着些用,这些钱足够一户普通人家饱饱吃上大半年光景。 在这青黄不接的寒冬腊月,饿死人是常有的事,能吃饱饭则是求不来的福气。 不过其他兵户虽然羡慕,甚至有些嫉妒,但也没有办法。 谁让他们没本事举起三百斤石锁呢。 选丁结束后,每个兵户都下发了刻有自己姓名的粗木腰牌。 姓名籍贯甚至各人相貌都被详细登记造册,这是为了防止有人当逃兵。 大晋军令,临阵脱逃者,斩! 督军府的钱可不是好拿的。 自此之后,这帮人就算彻底脱离民籍入了兵户。 一入兵户,终身为兵。 也就是说,除非战死或者建立军功,一辈子都得上前线。 待给所有人发完赏钱、腰牌,将个人信息登记造册,已是下午申时。 今天这批兵户是来不及回各自分配的军堡了。 督军府的百户大人便下令,让这些兵户先在校场的草棚里挨过一夜。 明天一早,军中会有专人送他们回各自军堡。 督军府也未对这群新兵严加约束,甚至允许他们在县城里自由活动。 如今这些兵户已入了兵籍,算是自己人,适当的宽松能增加他们对督军府的好感,打仗的时候也会更加卖命。 况且,督军府也不怕有人逃跑。 反正所有人的信息已经登记造册,谁敢逃跑,正好抓回来砍了,以儆效尤。 这些新进的兵户也都知道,明日便可去军堡下属的村中分田宅妻女。 都是些连女人手都没摸过的老光棍,此时正做着躺在女人柔软胸脯上睡觉的美梦呢。 哪里有人会跑。 此时,校场的一堆草垛旁,刚刚给大家科普选丁门道的中年汉子又围满了一圈人。 许平安放眼望去,发现他腰上挂着块红色粗木腰牌。 红色腰牌,是正丁的象征。 “黄大叔,别走啊,正丁也就发了500文钱,你去县里干什么?” “莫不是准备去勾栏里听姑娘唱曲?” “别瞎说,马上就发老婆了,去勾栏做甚?” “欸……,家里的婆娘哪有勾栏女子懂得风情,那小腰扭起来,就两个字,巴适!” “滚滚滚,别烦老子!” 黄大叔用力摆了摆手,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刚刚被人调笑自己和嫂子的事似乎让他很不爽,不愿再与人多言。 “黄大叔,你懂得多,就给大家多讲讲这当兵户的门道呗。”一名瘦高的年轻人跑到黄大叔跟前,略带讨好的笑了笑。 “就是呀黄大叔,都是一个村的,给大家讲讲呗。”周围几名辅丁起哄道。 话说到这份上,黄大叔也只能无奈摇摇头道: “行吧,大家都是同乡,以后又都是兵户袍泽,想知道啥你们问吧,我黄存勇肯定不藏私。” 见黄大叔又开始热心的分享经验,不少人朝着草垛聚了过去。 许平安也是其中之一。 这时,一个麻脸汉子咧嘴笑道: “咱兄弟们最想知道,当然还是这军堡分配的婆娘怎么样。” “今天听军官们说,分的田宅媳妇,还有什么上户下户之分。” “这些又是怎么算的?” “是啊是啊,黄大叔,快给大家讲讲。” 寒冬腊月,一干兵户们一边哈气搓着手,一边满脸期待的看向黄大叔。 黄大叔看着袍泽们急不可耐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这有啥不好理解的。” “选上正丁就能入上户做户主。” “所谓上户,就说明这户至少有一名好生养的年轻女子。” “家中的宅子大些,田地中至少有7成,都是肥沃的上田。” 听到年轻女人四个字,众人纷纷露出向往之色。 几名手里握着正丁腰牌的男子,更是止不住的嘿嘿傻笑起来。 没理会众人的反应,黄大叔继续道: “而这个下户,情况就复杂多了。” “分的宅子会小一些,田地也多是些取水不便的下田。” “至于分配的女人,长相就别指望了,但肯定是能生养的。” “其实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你一进屋,不仅媳妇难看,还有个娃娃缠着你喊爹。” “很多军报堡里,都管这事叫‘喜当爹’。” 听到这话,不少汉子都被黄大叔的话逗得哈哈大笑,而那些拿着辅丁腰牌的,则是苦涩的低下了头。 “唉,不过大家也别灰心。” 看着臊眉耷眼的辅丁们,黄大叔叹了口气继续道: “选户结果是抽签决定的,还算公平,下户里也不都是带娃的丑婆娘,还算公平。” “说白了大家都是顶户,得顶门立户养婆娘。” “选的好赖,都是命,怪不得别人。” “不过我们这帮人当中,命最好的,还要属这位小哥。” 黄大叔抬手指了指站在一旁仔细聆听的许平安。 “人家是甲首,入了寨子,有选户权,不用抽签。” “看上哪家宅子的女人,可以优先选走。” ‘优先择偶权?’许平安脑海里立马浮现出上辈子会所里短裙低胸,水灵灵站成一排的小姐姐们。 随即,他感受到了众人齐刷刷看过来目光,有羡慕的,有嫉妒的。 没理会众人的目光,许平安轻松挤过人群,走到黄大叔面前询问道: “这位大叔,刚刚大伙说你想去县里,是要采买什么吗?” “是不是明日我等去给人家当户主,也需要准备些什么?” 众人一听,纷纷点头。 这初来乍到,为了讨婆娘开心,手上总得带点什么才好。 总不能空手上门吧。 黄大叔也是点头笑道: “看来这位兄弟不仅武艺高强,心思也缜密的紧啊!” “不错,我是准备去才买些东西。” “明日入村,被选中的女人们是要准备迎夫宴的。” “另外,村里管事的长官也都会去,新兵户总得敬人家两杯才好。” “这赤水河战役后,村里不少女人的顶户死了也快小半年了。” “没了顶户,不少女人的日子过的十分凄惨。” “咱们这些新上门的顶户,总得给自家女人撑撑面子,改善改善伙食不是?” 听闻黄大叔一言,不少兵户都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饱暖思淫欲。 不给婆娘吃饱饭,谁愿意晚上一起造小人。 第5章 县城大采购 听完黄大叔的话,众人皆是开了窍,拱手谢过后纷纷准备去采买。 许平安也是如此。 督军府的银钱给的十分人性化,九两银子+1000文铜钱,许平安揣在兜里既轻便又不显眼。 点好银钱后,许平安便跟着众人一起朝县城赶去。 丰林县在延庆府算是座大县,县中心的十字街十分繁华热闹,镶红色滚边的旗帜上印着不同的商铺名,在寒风中猎猎招展,吸引着往来的顾客。 此时,不少兵户正拿着安家费在这条街采购。 其中最多的,便是身揣200文的辅丁,只见他们不停的朝店家询问着价格,在店铺间窜梭,货比三家。 新鲜的猪肉价格高昂,他们根本舍不得买。 辅丁能买得起的肉食最多也就是些便宜的下水。 猪牛的大肠、食管、心肺这些东西,一斤也得15文。 即使是最劣质的浊酒,一壶也得30文。 几斤肉一壶酒下来,辅丁们兜里的铜板就去了一小半。 看着自己干瘪下去的口袋,不少辅丁心疼的直哆嗦。 但想着明天要去见婆娘,不少人还是咬牙多买了几斤下水。 毕竟,这第一印象可是关系着未来的性福。 男人这件事上,相当舍得花钱。 许平安在这帮兵户中,算是最富有的。 他怀里除了督军府的十两赏银,还有临走时二叔偷偷给塞的50文钱,为了不被婶婶发现,二叔特地藏在杂粮饼里。 如今许平安身上,共有9钱银子,1050文钱。 他并不着急采买,而是找了家小吃摊子坐下。 在校场上折腾了一下午,肚子早饿的咕咕叫了。 丰林县的十字街十分繁华,小吃摊子随处可见。 “客官,来点什么?” 眼前的摊主是个身材矮小、皮肤黝黑的中年人,围着黑乎乎的围裙,见谁都带着谦卑的笑容。 “一份豆腐脑,两梯小笼包,豆腐脑别放糖,要猪油和辣子。” 许平安强调道。 “得嘞!” 摊主吆喝了一声迅速离去,很快便将两梯热腾腾的包子和豆腐脑端了上来。 “老板,买单!” 这时,坐在邻桌,两位穿官服的差役吃完了。 “差爷,您也太客气了,能来我这用饭,是我的福气。” 摊主看着两位差役的差服和腰间的朴刀,死活不肯要钱。 他目光扫向桌面上的空碗,眼里闪着心疼。 “真不要?” 两名差役眼神中闪着戏谑。 摊主咽了咽口水。 这两名差役饭量大得出奇,吃了四五个人的量。 本来就是小本生意,起早贪黑的,也就勉强糊口。 想要……但真不敢。 “不用不用,哪能收您的钱。” 摊主双手摆的飞快,一看就是接受过社会毒打的人。 “哈哈哈,算你识相!” 两名差役用力拍了拍摊主肩膀后扬长而去。 摊主唯唯诺诺的开始收拾碗筷了。 坐在一旁吸溜豆腐脑的许平安将这一幕看了个真真切切。 ‘看来这大晋王朝的腐败沉积以久,小小一个差役就能整的老百姓苦不堪言。难怪北方的妖蛮族物资匮乏,却敢跟大晋年年征战,一个腐败的国家怎么可能有凝聚力?’ 许平安看着摊主忙碌的身影,想起了他即肉疼却又不敢要钱的眼神,卑微的像个乞丐。 往嘴里塞进最后一个小笼包,许平安往桌上拍了5文钱,默默走了。 走过摊位拐角,一份崭新的告示吸引了许平安的注意,告示贴在一副破木板上,上面用遒劲有利的楷书写着几个大字: “破虏武馆招生!” ‘武馆!’ 许平安脑中响起一道炸雷。 从小习武,打熬身体,这让他本能的对武夫之路充满向往。 再加上入了兵户,如果能继续习武提高个人战力,便能大大提高他在战场上的存活率。 ‘这年头,延庆府居然还有武馆招生,就是地点在省城,离我有点远啊’ 许平安心思转动起来。 当年二叔不让他继续习武,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便是自从边境开始打仗,延庆府内的大小武馆就开始陆续内迁。 原因无他。 习武需要大量资源,边境连年打仗,民不聊生,没那么多资源供给武者。 老百姓生活困顿,再加上武夫更容易因为各种原因被招进军营,慢慢的习武之人也越来越少。 当年许平安习武的丰林县武馆,便是三年前搬走的。 如今竟然让他遇到了继续习武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但很快,他浓密的眉毛皱了起来。 招生信息下还有一行字。 “报名费,100两!” ‘他怎么不去抢。’许平安心中一阵吐槽。 这年头,普通农户们一块铜板都恨不得掰成两半用,去哪弄100两去,囊中羞涩啊! ‘想习武,得先搞钱!’ ‘算了,这事急不得,先把眼下的事办好吧。’ 许平安在心中打定注意后,便朝着旗帜招展的丰林县十字街行去。 许平安先去了一家布庄。 选了粗布一端,细布一端。 这端,是大晋国常用的布匹计量单位,一端约合二十尺布。 作为这批的兵户甲首,许平安不仅拥有优先择偶权,还能一次挑俩。 这些布足以让自己未来两个媳妇做几件体面衣服了。 一想到自己即将拥有两个漂亮媳妇,许平安心里就甜滋滋的。 之后,他又采买了柴米油盐、粗茶半斤、肥瘦匀称的五花肉三斤、最香居烧鹅一只、卤好的猪头肉一斤以及比浊酒口感更好的清酒一壶。 这些一共又花了他二两多银子。 看着货物颇重,许平安又买了两块麻布和一根扁担,方便明日赶路。 从十字街返回校场的路上,正好路过北街的人市。 所谓人市,便是人牙子贩卖奴仆的集市。 这种集市在大晋王朝并不少见。 放眼望去,许平安瞧见不少跪在地上,背上插着草牌的人,草牌上是用粗黑石墨歪歪扭扭写着的价格。 他们大多是活不下去,自己卖自己的人。 如今兵荒马乱,荒年接着荒年,很多家中断粮的人为求活命,只能把自己像商品一样出售。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哟,上好的奴隶,水灵灵的大姑娘呦,年芳十六,只卖一两五钱。” 人市上,人牙子卖力的吆喝着,不断向来往的顾客推销着自家商品。 心中长叹一声,许平安加快了脚步。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如今他只是个小小的兵户,并没有能力改变这些可怜人的命运。 忽然间,他的目光被一个卖身女子吸引。 许平安不由得一愣。 因为他【气运之子】的能力被激活了。 在他眼中,那名女子身上隐隐间有金芒在闪动。 第6章 进村,选媳妇 许平安知道,这说明此女对自己有大用。 既然如此,许平安自然得过去看看。 只见场地中跪着的一个与众不同的女人。 从身形上看,此女身高至少有七尺,比一般的男性都要高些,肩膀极宽,有着男性般的强健体魄。 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肤色,头发乌黑如墨,却像杂草一般乱糟糟的蓬着,因为低着头,看不清长相。 身上则穿着一袭打满补丁的粗布麻衣,臀腿圆润强健,胸口处鼓鼓囊囊,看上去甚是丰满,尺寸惊人。 背上插着一块草牌,用黑炭写着几个大字,‘卖身救父,价钱三两’,字迹还算公正,一看就是好心人帮她写的草牌。 由于奇特的外形,此女周围围着不看客。 许平安有些好奇,向一旁的老者询问女子的来历。 老者长叹一声后说道: “唉,这女娃娃也是个苦命人。” “听她自己说,她父亲是山中猎户,染上了疾病,郎中看过后说要三两银子抓药才能救活。” “否则三日之后,神仙难救。” “昨天她在这里跪了一整天,求人求得嘴都干裂了,我见她可怜才帮她写了卖身救父的草牌。” 老者一边说着一边无奈的摇了摇头,满脸褶子皱成一团。 “嘿嘿,要我说康老叔你就是烂好心。” “十六岁的女子最多也就卖一两五钱,她凭啥要三两。” “再说,大家都是付钱领人。” “凭啥她要先拿钱去救父,她拿钱跑了咋办?” “就这种货色,傻子才买!” 人群中,一名五短身材的中年男子说道,引来一阵哄笑。 “不是的,我不是骗子。” 听到大家怀疑自己,跪在地上的女子终于抬起了头。 只见她浓眉大眼,鼻梁高挺,五官不算精致,凑在一起看上去却也让人赏心悦目。 “家父病重,小女子不得不卖身救父。” “只求三两银子,哪位恩公肯出手相助,小女子必然当牛做马一辈子侍奉左右。” “如果不信,恩公们可以拿着银子,随我上山亲自查看父亲病情。” 说完又是咚咚几声响头,再仰起脸时,已是泪流满面。 “呸,我信你个鬼。” “这年头兵荒马乱的,到处都是山匪,真要随你上了山,谁知道你跟他们是不是一伙的。” 刚刚那中年男人往地上啐了一口,昂头看天,一副不信的样子。 既然系统爸爸都告诉我此女有用了,那还犹豫什么。 身高腿长,前凸后翘,腰肢纤细,面容清秀,在前世,俄罗斯的大洋马也不过如此了吧。 许平安挤到人群前面,将女孩扶起道: “别哭了,我买了你就是。” 说着许平安从怀里掏出三两银子递到女孩手上,见她膝盖已经跪的青紫,又从怀里掏了两块热腾腾的烧饼给她,而后道: “我相信你,你先去救父亲。” “完事后,去东河堡青山村寻我。” “我是那里的兵户旗长,名叫许平安。” 看着女孩离去的背影,周围又是一阵哄笑。 “哈哈哈,真是个大傻子,那女子肯定是个骗子,她这拿钱一走肯定不会再回来啦!” “就是,真是钱多烧的慌。” 只有那满脸褶子的白须老者,看着许平安微微点头,心中暗赞此人仁义。 见女孩走远,许平安不再理会众人,挑起扁担朝校场走去。 许平安抵达校场时,天色已暗沉下来。 寒冬腊月,夜风如刀,不少早就回来兵户们已经提前钻进了校场的草棚之中。 这些草棚本是督军府操练士卒时临时歇脚用的。 用来过夜只能说是四处漏风,大家只好人贴着人,互相取暖。 看着这番场景,许平安也只能无奈摇头。 他可不想陷入左右为男,满身大汉的尴尬境地。 许平安现在身上还有不少银钱,再加上有一扁担的物资需要小心看护。 思索了片刻,许平安便在校场附近寻了一家邸店。 所谓邸店,便是给普通商人和赶路行人留宿过夜的旅店。 条件虽简陋了些,却也比草棚强得多。 花了十文钱,许平安租了个舒服的铺位,在温暖中美滋滋睡了一夜。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 几百名兵户便开始在校场集合。 昨晚一夜的寒风几乎冻得众人睡不着觉,兵户们各个顶着浓重的黑眼圈。 许平安看上去却是精神抖擞,背上还背了根扁担,扁担两头各挑着两大包物资,看的众人是羡慕不已。 但一想起马上就能去军寨分媳妇,大家伙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督军府不管兵户的食宿,大家的早餐很简单。 粗粮饼就军锅烧的白开水。 用过早餐后,几队人便在督军府官吏的带领下出发了。 风林县督军府麾下共有五个军堡。 分别是东河堡、营盘堡、清泉堡、保安堡和定羌堡。 每个军堡之下,又有数个村寨。 行至午时,许平安终于抵达了被分配的军堡,东河堡。 完成姓名和兵籍的登基后。 几名身穿军甲的军堡长官高喊道: “小韩村的跟我走。” “去青山村的到我这里集合!” “…………” 许平安找到了去青山村的长官,站进了队列。 这名长官是个矮壮的中年汉子,圆脸眯眯眼。 点齐人数后问道: “听说有为军中力士分到了咱们青山村,不只是哪位。” 许平安连忙出列拱手道: “正是下属。” 矮壮长官看后点头大笑,眼睛眯成一了条缝。 “不错,不错,我们东河堡终于也来了位猛士!” 青山村距离东河堡并不远。 行了半个时辰,下午未时,20名被编入青山村的兵户便抵达了村口。 众人抵达时,青山村的村正和兵长等几个管事的早已等在村口迎接。 见人都到期了,矮壮军官抖了抖身上的军甲,高声道: “这次选丁,咱们县出了位力士,按照规定,他可以优先选户。” “老刘,你他讲讲规矩。” 看了眼村长刘何生,矮胖军官朝许平安努了努嘴。 许平安拱了拱手走出队伍。 村长笑着查验过许平安的黑色鸡翅木腰牌后,向他解释道: “这位壮士,你有两刻钟时间入村挑选。” “村中只要是门前挂着红灯笼,写着恭迎二字的,便是这次招顶户的人家。” “挂红灯笼的为上户,青灯笼的为下户。” “你选中了哪一户,拿下挂在灯笼旁边的门牌,交给我登记入册即可。” “入册后,你便是这家的男主人了。” “可听明白了?” 许平安拱手点了点头,挑着扁担进了青山村。 ‘这波选秀,选的可都是正经的良家啊!比上一世在会所里做海鲜生意的小姐姐们可强多了。’ 虽然这个时代的女人可能不如上一世会所小姐姐懂得多玩的花。 但海鲜小姐们职业的假笑和假叫,总是让许平安不太适应。 这一世,都有自己老婆了,那还不得好好调教。 第7章 姐妹花 整个青山村并不算大,目测也就一百来户人家。 行走在村中土路上,许平安四处张望。 周围都是用矮篱笆围起来的院落和院内低矮的土屋。 房屋基本是草顶,砖瓦房很是少见 看起来和许平安之前住的平山村一样贫穷。 村中半数房屋门口都挂着灯笼,也就是说,上次的赤水河大战,青山村死了近一半的兵户,接近50人。 而这次分配来青山村的兵户却只有二十人,根本不够分。 年年征战,年年募兵,整个延庆府,已经开始出现严重的缺兵。 而那些没有分到兵户的孤儿寡女,命运就更加悲惨了。 行走间,许平安向一户挂着青色灯笼的院中望去。 院子很小,里面只有一间草顶屋,园中摆着一个破旧木桌,桌上备了些杂粮饼。 而木桌后,则跪着一名长相黑瘦的女子正打着哈欠,昏昏欲睡。 ‘又柴又瘦……’ 许平安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去。 前面是户挂着红灯笼的人家。 从篱笆墙院内望去,只见一名面容清秀的女子,正在往桌子上张罗饭食。 不但有酒有肉,居然还有一尾河鱼。 而院内的土屋,也明显比刚刚那院内的草顶屋大上许多。 ‘有几分姿色,但身材干瘪了些,比那人市上那少女差得远。’ 许平安点了点头,继续朝前走去,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人市上救下的少女。 又往前看了几户,都是差不多的情况。 挂红灯笼的女子姿色明显比挂青灯笼的好,家境也更殷实。 看着村中那些挂着红灯笼的上户和里面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子。 说实话,许平安不鸡动是不可能的。 上辈子连女朋友都没交过他,这辈子居然可以直接选媳妇。 那可以一定得好好选。 许平安算过时间,以他的脚程,两刻中足够他村内转上一圈。 此时青山村东头的一户小院内。 一对姐妹正在灶前忙碌。 姐姐穿着青色麻裙,头发一半披散,一半盘起发髻,插着跟木簪。 她的五官秀丽绝伦,又不失立体感,眉毛精致,眼眸深邃明亮,宛如一潭秋水。 最绝的还是她粗布都难以掩盖身材,凹凸有致,风韵十足。 一张俏丽的鹅蛋脸,却又将她显的温婉端庄。 妹妹则穿着件襦裙套装,五官甜美,身姿灵动。 一双桃花眸子闪闪发亮,清纯中透着一丝妩媚。 但此时,这对风韵绝伦的姐妹花却是满脸愁容。 好看的脸蛋上挂着深深的担忧。 两姐妹忙活了一上午,桌子上只有一盆水煮野菜和半锅杂粮粥。 年小些的妹妹眼角挂着泪痕,瘪了瘪嘴道: “姐姐,门前挂着红灯笼,准备的吃食却如此粗陋,这官配的夫君上门后见了,岂非要大怒。” 被下放到青山村后,邻家兵户发怒时对自家婆娘拳脚相加的事时常发生。 两位姐妹平常全都看在眼里。 姐姐深邃明亮的眸子里满是无奈与落寞。 “唉,都怪姐姐,没能看管好家里的银钱。” “姐姐千万别这样说,丢了钱事小,人平安最重要。” 原来督军府募兵之前,便会早早通知下属各个村寨中没有男丁的空户,将来会有顶户上门。 得到消息后,空户们便会开始筹集迎夫宴的钱。 姐妹俩为了筹钱,日夜不停的纺线做工。 好不容易攒下了一百来钱,不曾想昨日姐妹俩出门抬水的功夫,家中的钱便被人盗走。 连家中的粗米也被偷走了大半。 昨晚姐妹两哭了一宿。 为了准备今天的迎夫宴,姐妹天刚亮便去山上挖野菜。 寒冬腊月,万物凋零,姐妹两忙活了一上午,手都冻僵了,这才勉强炖出了一锅野菜汤。 又将家里剩下的所有粗米都下了锅。 这才勉强凑出桌上那些吃食。 平日里见惯了兵户们动不动便对自家媳妇拳脚相加。 她俩门口挂的是红灯笼,迎接的可是正丁,但准备的吃食这么简陋,肯定会让夫君大为恼火。 搞不好还得挨一顿毒打。 一想到这,两姐妹就脸色发白,神色凄然。 两姐妹正坐在院中,盯着桌上的吃食叹气。 “咚咚咚!” 门外传来叩门声。 姐妹两心中一惊。 官配的夫家这么快便上门了吗? 看了眼一脸担忧的妹妹,姐姐硬着头皮打开门闩,轻轻推开破旧的院门。 只见门口站着位身高八尺的高大男子。 此人五官如刻,充斥着男性的阳刚,却不又不显粗犷,细看的话,会发现其实有些俊美。 只不过他锐利的眸子,强健的体魄,小麦色的肌肤,让他与那位俊美的儒生堂弟显得截然不同。 “啊……” 姐姐娇声轻呼了一声,明显被这门口的高大男子给惊艳到了。 妹妹闻声而来,也忍不住娇声‘啊’了出来。 但很快,二人便调整好了情绪。 只见姐姐福了福身子道: “请问这位郎君因何事叩门。” 看着眼前风韵绝伦却又风格迥异的姐妹花,许平安心中十分满意,拱手道: “在下许平安,是督军府配与东河堡青山村的兵户。” “从今天起,便是你二人的夫君。” 听闻这话,妹妹水灵灵的桃花眸一转,随即娇斥道: “胡说,督军府官配男子都是抽签后统一上门。” “为何邻家毫无动静,偏只有你一人上门。” “清儿,不可莽撞。且听这位郎君说完” 柔柔看了妹妹一眼,姐姐轻声道。 被人怀疑身份,许平安也不恼而是取出腰牌递了过去道: “这是我的腰牌。” 青葱细指接过腰牌,姐姐瞳孔微缩。 只见黑色腰牌正面刻着‘甲首’二字,背面则刻着‘许平安’二字。 经过督军府官员的讲解,两姐妹是认识腰牌的,也明白‘甲首’意味优先选户权。 ‘难怪,难怪他能一个人进村,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看了眼桌上的简陋的吃食,妹妹好看的桃花眸子瞬间溢出泪珠。 姐姐也是心中一紧,连忙拽着妹妹跪在了地上,低声道: “木婉容,木婉清姐妹拜见夫君。” “请夫君责罚。” 第8章 姐妹花的身世 说完话,姐姐的身子俯的更低了,双手捧起一根藤条,将她颇具规模的曲线凸显的愈发诱人。 看着眼前一幕,许平安愣住了。 ‘藤……藤条?’ ‘抖m?’ 看着眼前两姐妹浑身颤抖的样子,许平安心中疑惑不已。 眼神朝屋内看去,瞧见桌上的清汤寡水,瞬间了然。 作为挂着红灯笼的上户,只准备这样一桌饭菜,待会村长和兵长上门庆贺时,拿不出酒肉招待。 夫家定然觉得没面子。 迎新户在兵寨可是大事。 与其到时候夫君发怒,倒不如先让夫君出出气。 看着眼前这对娇俏姐妹的窘态,许平安心中一阵好笑。 故意双手抱胸,冷声道。 “迎夫宴办成这样,确实该打。” 此话一出,两女身子瞬间一颤,姐姐头埋得更低了,胸前勾人的曲线也是微微颤抖。 但随即许平安温言道: “本来是要重重惩戒你俩的,但只要答应为夫两件事,我就原谅你们。” 说着,许平安轻轻握住了两姐妹雪白的柔荑。 见夫君突然间转怒为喜,两姐妹瞪着好看的眼睛,一脸迷惑道:“夫君所指何事?”。 “首先呢,要勤剪指甲;其次,关键时候要学会把头发扎起来。” 听完许平安的话,两女更迷惑了,姐姐木婉容忍不住问道: “夫君这是何意?” 当然是许平安的调教日常第一课…………看着两女迷惑的表情,许平安笑道: “晚上你两就知道了。” 两姐妹依旧迷惑,但眼见夫君不准备跟自己动手,都是长长松了口气。 拉着两女的纤纤玉手进院后,许平安又接着道: “酒食的事你们不用操心,我这里带了。” 说罢,许平安将扁担上挑着的两个麻布包哗啦一下打开。 两女眼前瞬间一亮。 一大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一大只烧肥鹅以及酱色充盈的猪头肉,散发着阵阵肉香。 已经几乎半年没碰过荤腥的两姐妹感觉自己仿佛在做梦一般,妹妹木婉清更是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许平安则是不紧不慢的打开了另一个包裹,从里面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布匹道: “有你们两位如花似玉的媳妇,我许平安怎能亏待?” “这两块布你们先收起来,将来有时间给自己置办几身新衣裳。” “这些肉食,烧鹅和猪头肉都是熟的,拿去灶中热一下,然后切盘摆桌。” “五花肉拿去焯水去掉腥味。” “换水后重新加葱姜炖煮,一会我要待客。” “还有这壶清酒,也倒出来准备待客。” 姐姐木婉容反应极快,立马拉着妹妹木婉清忙活起来。 见两姐妹迅速操持起来,许平安点了点头,笑道: “你们好好准备,为夫先去村口办些事。” “等下再回来跟你们叙话。” 说完,许平安便取下家门口红灯笼下的门牌,朝村口走去。 偷偷看着自己夫君宽大的背影,两姐妹如梦似幻。 本以为会来一位相貌粗鄙,脾气暴躁的粗汉。 毕竟邻家大部分兵户,都是些脾气暴躁,没什么文化的兵痞。 但今天选中自己的郎君,居然是位高大潇洒,谈吐有礼的翩翩君子。 许平安的出现,让本来已经对生活有些绝望的两姐妹重新燃起了对未来的向往。 房内,妹妹不时愣愣出神,脑海中浮现出许平安俊朗的外形。 看着自家妹妹这般模样,木婉容忍不住调笑道: “清儿,郎君英俊否?要不姐姐今晚让你先跟许郎圆房?” “啊……,姐姐,你说什么?” 木婉清瞬间羞红了脸,随即反击道: “那怎么成,这种好事,自然要跟姐姐一起分享才好。” “啊……,妹妹,你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这次换木婉容羞的满脸通红。 “咯咯咯……哈哈哈……” 厨房内,两姐妹一边操持着,一边互相打趣,娇笑声不断。 苦命的两姐妹,已经好多年没有这般开心过了。 另一边,许平安拿着两姐妹家的户牌来到了村口。 此时那名矮壮的中年军官正跟村长刘何生还有兵长杨根顺聊的火热。 许平安走上前拱手道: “兵户许平安已选中村东口甲子第三户,木家姐妹为妻。” “这是户牌,请几位上官入册。” 听闻这位壮士选中了村东户的木家姐妹。 村长捻了捻胡须,一张老脸笑出一道道褶皱。 “李旗长真是好眼光啊!选上木家姐妹你可是赚大了!” 显然,刚刚村长已经从矮壮军官那里知道了许平安的基本情况。 此时称呼已经该口为‘李旗长’。 虽说三人为旗,一个旗长手下只能管一个正丁和一个辅丁或白役,但大小也是个官职。 听到村长刘何生的话,许平安心中疑惑,拱手道: “村长此话怎讲?还请解惑。” 老村长见许平安不仅武艺高强,拿了军中甲首,还如此有礼,心下满意,便耐心解释道: “咱们青山村这次选出来顶户的人家,都是半年前战死在赤水河兵户的亲眷。” “其中大部分是寡户。” “寡户就是死了男人,需要招新丈夫入门的户头。” “但木家姐妹却不是这种情况。” “此话怎讲?”许平安拱手问道。 他本以为木家姐妹已经共同侍奉过其他男人,家里男人死了才轮到自己顶户。 虽说木家姐妹生得年轻貌美,但心中难免有些遗憾。 现在看来,难道她们家死的不是丈夫? 老村正笑道: “李旗长莫急,听我慢慢说。” “这木家姐妹,并未婚嫁过。” “在赤水河战死的,是他们的父兄。” 此话一出,许平安不禁眼前一亮,如此娇俏的一对姐妹,居然都还是黄花大闺女! 只见老村长捻了捻胡须,继续道: “听说他们父亲原本在上京为官,因党争被牵连抄家,流放边境。” “这种官宦的家眷,本来是要充入延庆府的教坊司,供官人富商享乐的,但近年来征战不断,督军府急需稳定军心。” “这才破例,让木家姐妹留在兵宅,充当顶户妻眷。” “李旗长,你可真是捡了大便宜啦!” 村长拍了拍许平安的肩膀,朗声笑道。 听闻村长一眼,许平安这才恍然大悟。 难怪他初见两姐妹时,【气运之子】系统立马被激活。 那轻福身子的礼数明显出自官宦之家,还有木婉容木婉清这两个名字,普通人家根本娶不出来。 “妈的!老何啊你这张嘴不去说书真是可惜了。” “叭叭半天,说的老子都心痒难耐了,哈哈哈……” 战在一旁的矮壮军官大咧咧笑道。 随后拍了拍许平安身子: “许兄弟真是好福气啊,我老顾听的都羡慕你了。” “你是这一届选兵中的甲首,督军府待你不薄,送了你俩个官宦人家的黄花大闺女当媳妇。” “将来战场上,你可要奋勇杀敌,为咱们东河堡多立战功才是。” 听完村长的话,周围一堆还等着选户的兵户们也是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 不少人摩拳擦掌,心中幻想着自己老婆的模样。 感受到顾佐领和众人羡慕又嫉妒的目光,许平安连忙拱手作揖,客气道: “顾佐领的话属下记住了。” “在下已备下酒肉,一会请顾佐领,刘村长还有何兵长来家中小叙。” 见许平安如此上道,几位管事的都是满意点头。 将他和木家姐妹的信息登记造册后,便开始主持后续普通兵户的入户抽签。 其他兵户见许平安得了两位黄花大闺女当老婆。 心中早就急不可耐了。 听村长刚刚那话的意思,万一村中还有黄花大闺女呢,万一恰好给自己抽中了呢? 众兵户摩拳擦掌,催促着村长赶紧开始抽签。 许平安见这里没他啥事了,便快步往村东口家中行去。 以后这里,便是他将要生活的地方。 他得好好看看这片土地,熟悉下情况。 第9章 少女怀春 许平安没有着急回家,而是在村寨周围转了起来。 青山村东侧是一片平原,大多数都开垦成了规整的长方形农田,一条细如纽带的小溪从中流过。 村子北侧是连绵起伏的群山,寒冬腊月,山头远远望去一片枯黄,只有少数耐寒植物给群山点缀了些许绿色。 此时真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村寨中的人大部分都是面露菜色,能吃饱的人并不多。 简单了解了整个青山村的地形后,许平安便走回了自己家。 推门进院,刚刚桌上寒酸的吃食已经大变样。 猪头肉跟烧鹅已经被热好,散发着诱人的肉香。 五花肉也已经被煮熟片好,透着晶莹的猪油。 这年头,穷人们最馋的便是这一口肥肉香。 粗米杂粮饭也被撤下,换上了晶莹剔透的白米饭。 虽然这喷香的白米饭都产自农村,但能吃的上白米饭的农户却极少。 对这些农户来说,每年种得的白米饭都得拿去县城还成铜钱后,在采买成粗粮,才勉强能够一家人一年的口粮。 因此,这白米饭用来招待客人,是非常有面子的。 看着两个姐妹屋里屋外的忙活,许平安心中以一阵欣慰。 上一世在帝都漂泊了十年,都没能有个自己的家。 没想到在这时代,他居然这么快拥有了一个温暖的小家,还得了两个风韵绝伦的黄花大闺女当媳妇。 每每想到这,许平安都觉得老天待自己不薄。 “别忙活了,快来坐吧!” 见酒肉以准备妥当,许平安招呼着两姐妹入座。 此时村寨内也渐渐热闹起来。 抽完签的兵户们急吼吼的冲进属于自己的小院,迫不及待的想看看自己的婆娘到底长什么样子。 不一会,村寨内的小院内便喧闹起来,有抱着自己婆娘哈哈大笑的,有嫌弃自己婆娘相貌丑陋破口大骂的,各种声音此起彼伏。 许平安望着院外低头笑了笑,他对自己分得的小院和媳妇十分满意。 他决定从今往后,要好好经营这个小家。 扭过头,许平安却发现两个媳妇正跪在地上,身子笔挺,双手放在腿上,怯生生的盯着自己。 “婉容,婉清,你们二人这时何意?” 许平安心中诧异。 “听邻家姐姐说,这是兵户里的规矩。” “媳妇一定要跪着侍奉夫君和客人用过吃食后,自己才可用食。” 妹妹木婉清娇声说道,眼睛却盯着桌上的肉,闪着向往的光芒。 “起来吧,我许家没有这样的规矩,二位夫人若是饿了,不妨先吃些垫垫肚子。” 许平安一眼便看出两女肚中饥饿,伸手欲扶,却被姐姐木婉容伸手挡住。 “夫君心疼婉容婉清,我姐妹心中感激。” “但等下军中长官要来吃酒,夫君切莫坏了礼数,让人家笑话。” 看着木婉容一本正经的模样,许平安只好作罢。 心中忍不住想到,果然是大家闺秀,礼数甚是周到。 大家闺秀好啊,我最喜欢大家闺秀了,白天一本正经,经过夫君的调教,到了晚上,定让夫人你浪起来。 咕噜…… 话音刚落,木婉容的肚子却是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羞的她脸上一阵绯红,低着头不敢看许平安。 许平安则是从怀里拿出早上吃剩的杂粮饼递给姐妹两,温言道: “二位夫人先吃吧,这不是酒桌上的食物,吃了不算坏规矩。” 两姐妹从昨天丢钱之后,就愁的什么也没吃,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 此时见许平安拿出的杂粮煎饼,再也忍不住,接过吃了起来。 眼中闪着泪花,心中对眼前这位夫君,感激之情更重了几分。 此时,村口土路上开始响起鼓乐之声。 许平安知道,这是顾佐领带着村长还有兵长开始挨个恭喜新入门的兵户们。 按照惯例,三人得在每家吃些酒水和肉食。 说是酒肉,其实都是些内脏下水和苦涩的浊酒。 这个时空的大晋国,并没有丰富的调味料遮盖下水的腥臊之味。 连吃了几家,三人很快便没了胃口,只觉口中苦涩难当。 从一家挂着青灯笼的下户家走出,顾佐领忍不住开口道: “先去许平安家吧!那小子可是有督军府赏银的,备下的酒宴肯定差不了。” 听领导这样说,村长和兵长对视一眼,心下一喜,立马点头附和。 不多时,鼓乐声便敲到了许平安家门口。 听到院门外欢快的锣鼓声,许平安起身迎了出去,拱手客套几句后,便将三人迎进院内。 三人入座后,瞧见桌上摆放的酒肉,双眼立马亮了起来。 如今可是荒年,便是顾佐领这种统领军堡百人的上官,也难以顿顿吃上烧鹅猪肉。 今日在许平安家,却是凑齐了。 “三位长官,请!” 木家姐妹闻言赶忙给三位长官一人奉上一碗清酒。 三位长官举杯说了几句吉祥话,随即将碗中清酒一饮而尽。 “许旗长,好酒啊!” 顾佐领砸吧着嘴道。 闻言,木家姐妹立马又给三位长官满上。 拿起筷子,又吃了几块鲜美的肉食,将碗中香喷喷的大米饭吃光。 这便算是在许家赴过宴了。 军堡长官和村中的村长还有兵长上门赴宴,其实就是与村中的新兵户互相认识熟悉一下。 这是必要的礼数。 不过比起其他家,许家准备的酒肉,真可算是人间美味。 烧鹅和猪头肉都是县城最有名的烧卤店,最香居的手艺。 酒也是县城有名的清醉香。 三位长官吃的很是满意,心中对许平安这人,也是加分不少。 拱手又恭喜了几句后,便心满意足的往下家兵户院门行去。 待三位长官走远,许平安插上门闩,走回桌旁将两姐妹扶起道: “客人已经送走了,二位夫人不必拘泥礼数,起来陪为夫一起吃吧。” 木家姐妹仍旧推辞,在许平安的一再坚持下,这才坐上了桌子。 “吃吧!” 许平安添了两碗香喷喷的大米饭,递到木婉容和木婉清面前。 “夫君怎可把如此好的精米给我们吃……” 木婉容心下一惊。 在军寨呆久了,她知道规矩。 男人们平时下地干活,战时又要上战场搏杀,为了养好家中男丁的体魄,好东西得紧着男人们先吃,就是一顿吃不完,也得留到下顿吃。 “我们吃些锅里的粗粮就行啦” 看着两位娘子想吃又不敢吃的模样,许平安心中也是一阵无奈。 虽说姐姐木婉容有容奶大,但身子骨却是瘦弱不堪,属于典型的细枝挂硕果。 常年吃不饱饭,导致两姐妹看上去甚是娇弱。 许平安蹙了蹙眉,坚持道: “许家没有这么多规矩,吃吧!” “吃,多吃些,这么多呢,不养好身子骨,将来怎么为我生儿育女。” 听到这话,两女脸上皆是闪过一阵绯红,只好端起碗筷,用吃饭掩饰尴尬。 香甜软糯的大米饭一入口,再配上五花肉特有的猪油香,姐妹两幸福的几乎快要哭出来。 父兄战死之后,她们日子过的极其清苦。 每天日夜不停的纺线,利润大头却都被官府拿去。 只能靠混着米糠的粗粮就着野菜汤填饱肚子,这才不至于饿死。 而桌上剩了一半的猪头肉,烧肥鹅还有五花肉,更是两姐妹做梦都不敢想的美食。 妹妹木婉清嘴里咬着五花肉,晶莹的油脂浸满口腔。 眼泪却是扑簌簌的顺着俏丽的脸蛋滚落进碗里。 姐姐木婉容也是泪眼涟涟。 姐妹两本以为这次凑不出迎夫宴,少不了新夫君一顿毒打。 没想到眼前这位夫君不但没有责怪,还让她们上桌吃肉。 最重要的是,这位夫君不仅待自己好,长得还如此英俊高大。 就是幼时在京城见到的那些富家公子,模样比起许郎,也要稍逊半分。 每每想到这,两姐妹心中感激之余,更是带着几分少女怀春的悸动。 第十章 夜晚,房内春色动人 许平安跟两位娘子用过餐后,已是下午申时,夕阳西下,却还未完全落山。 木家姐妹开始操持家务,收拾碗筷。 酒足饭饱,许平安只觉浑身是劲,便拉开架势准备在院中练习,日常打熬体魄。 这便是武夫的好处,只要吃饱饭,便有使不完的牛劲。 “喝!喝!喝!……” 站稳马桩,许平安身子不动如山,手上却是拳劲如风,一套拳法打的是虎虎生风。 姐妹俩一边收拾家务,一边偷偷看着在院中习武的许平安。 瞧着许平安强健的体魄和俊朗的眉眼,妹妹木婉清脸上又是一阵绯红。 “妹妹心动啦!” 木婉容轻轻在妹妹圆润的翘臀上拍了一巴掌,吓得木婉清“啊”的一声大叫。 “姐姐……” 慕婉清秀眉微皱,一双动人的桃花眸带着几分嗔怒。 美美吃了一餐饭,两姐妹肚中难得有了些油水,心情很好,少女活泼灵动的性子便显露了出来。 看着妹妹的眼睛,木婉容也是俏脸微红,欲说还休。 “姐姐想说什么就说嘛,跟妹妹还要这般见外吗?” 轻轻咬了咬红唇,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木婉容这才小声道: “今晚,咱们谁先服侍……服侍许郎就寝……” 此话一出,木婉清也是俏脸一红。 她比姐姐小两岁,心思更加单纯无邪,这些男女之事,自然没有考虑到。 但随即,她正色道: “姐姐,按督军府分配时的规矩,你是正妻,我是妾,以后这家中,清儿什么都听你的。” 听到这话,木婉容心中也是五味杂陈,她跟妹妹自幼感情极好,从不肯亏待妹妹。 如今她做正妻,妹妹做妾,木婉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那,那今……今晚,就由姐姐先服侍许郎吧。” 木婉容温柔的揉了揉妹妹好看的脸蛋。 姐妹两都是未经人事的少女,本着呵护妹妹的心思,木婉容准备先服侍夫君,准备等自己有了经验,再传授给妹妹。 自己先摸清了许郎的喜好,也可让妹妹少走些弯路。 院外,许平安一直训练到天黑,这才浑身是汗的进了屋。 许平安分得的是一间不算大的土屋。 屋顶并不高,看上去三米左右,屋顶上铺的是草顶。 墙壁也是普通的土墙。 紧凑的空间内,被隔出了两间卧室,一间灶房和一间用来堆柴火的草棚。 门窗跟许平安二叔家的一样,都是木板上沾着些麻纸,透风性极强。 这种居住环境,简直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许平安走进主屋内,本以为应当四处漏风,寒气阵阵,没想到屋内温度却是不低,甚至有些温暖。 原来木婉容已经贴心的提前将炕烧上了。 跟前世一样,位于大晋国北部的延庆府,冬天也烧土炕。 只不过之前许平安在二叔家没睡过罢了。 炼精境武夫体魄强健,冬天并不需要睡炕。 为了节省柴火,婶婶从不给这个倒霉侄儿烧炕。 第一次感受到土炕的温度,这让许平安一时间,觉得屋内温暖如春。 “许郎……” 一声柔柔的呼唤从身边传来,循声望去,许平安只见木婉容咬着丰盈的唇瓣,羞涩道: “让奴家服侍您更衣就寝吧。” 此时整个青山村,不少小院内都是隐隐传来了女人的叫喊呻吟之声。 不用说,这是刚得了妻婢的兵户们正在连夜奋战。 而且战况相当激烈。 声音传进木婉容耳中,更刺激的她脸色娇红。 但许平安可跟那些猴急的新兵蛋子们不同。 虽然上一世没交过女朋友,但为了排遣寂寞,许平安也在会所里找过海鲜商人。 因此,他认识了不少花丛老手。 那些花丛老手们说过,这种事,万万急不来。 最好能跟小姐姐们先聊聊天,从日常聊到浑话,等待最佳进攻时机。 许平安喝了口水,缓解因刚刚在屋外剧烈运动造成的喉咙干涩,随便开了个话题: “容儿,我见你两姐妹举止优雅,谈吐有礼,看上去不像是农家出生,为何会流落到青山村给新兵当寡户呢?” 虽然听村长讲述过两姐妹的身世,但许平安还是想听她们自己说说,加深彼此的了解。 毕竟,夫妻两结婚之后,相互熟悉的不仅是肉体,更是灵魂。 只见木婉容黯然叹息一声: “家父本在京城朝中为官,官居户部侍郎,三年前因为边境军饷案被牵连。” “当今陛下震怒之下,将奴家一家都流放边境。” “边境苦寒,最后活着走到延庆府的只有父亲,哥哥,还有我跟妹妹。” “半年前,父兄战死后,这家中就只剩下了我跟妹妹相依为命。” ‘三年前的边境军饷案?’ 许平安心思微动,三年前正是妖蛮族大举进攻晋国边境的时间。 户部侍郎可是三品大员。 看来妖蛮族的侵略,不仅对边境造成了极大的压力,对远在京城的朝堂,也造成了极大的震动啊。 “难怪,我第一次见容儿就觉得与众不同,以容儿的美貌,想必整个大晋国也挑不出第二个了吧。” 夸她好看,同时将日常聊天向浑话引导,这是花丛老手教给许平安的秘籍之一。 果然,此话一出,刚刚还一脸愁容的木婉容噗嗤一笑,心头欢喜,嘴上却道: “许郎莫要取笑人家,许郎会这样说,那是因为没有见过平西王妃。” “在京城,平西王妃才是公认的大晋第一美人。” 自称从奴家变成了人家,关系更亲近了,语气里也带着些撒娇。 平西王妃?大晋第一美人? 在互联网和美颜p图的加持下,许平安上辈子也算是阅美无数。 这辈子穿越到大晋以来,先是见到了自家堂妹般没有瑕疵的二次元美人,如今又见了木婉容这种丰韵诱人的人妻感少女和木婉清这种活泼灵动的清纯美人。 许平安实在想不出这位平西王妃得美到什么程度,才能稳居大晋第一美人得称号。 多半是身份光环吧……许平安心中腹诽。 见许平安有些愣神,木婉容轻轻喊了他一声,娇嗔道: “许郎怎么一听道大晋第一美人,就把人家都忘啦。” 木婉容站起身,纤纤玉手轻轻搭在了许平安腰腹间,开始为他宽衣。 窗外隐隐传来的其他兵户们行房的背景音,眼前木婉容欲迎还拒,丰韵诱人。 许平安心头火热,脸上却依旧淡定。 房间内,木婉容已经贴心的将浴桶加满了热水,再加上床底的火炕,屋内热气蒸腾,温暖如春。 ………… 第11章 夜晚,房内春色动人(2) 虽说上一世也不是没跟人深入交流过。 但木婉容这种级别的顶级美女,根本不是许平安上一世能够接触到的层次。 所以此时的许平安,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木婉容纤细雪白的藕臂已经搭了上来,许平安僵硬的在她的服侍下准备沐浴。 当许平安的长袍脱下。 木婉容眼中出现的,是一具体态修长,健美阳刚的身躯。 肌肉线条流畅、饱满,内蕴力量,散发着强壮男人的魅力。 作为一个从未见过男子身体的雏儿,这样的体魄让木婉容目光瞬间迷离,痴痴凝视着许平安的胸肌和腹肌。 如许平安这样匀称健美,又不缺爆发的身体,她只在书中见过。 家道还未中落时,京城大家闺秀中广泛流传的闺中禁书中的男主,往往就拥有这样的体魄和样貌。 这便是炼精境武夫拥有的神异。 身体处在最适合房中术的状态,没有一丝赘肉,也不会让肌肉过于膨胀而影响柔韧性。 ‘将来若想在在武道上不断精进,晋级武夫下个品级前,切记不可破了童子之身!’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霹雳。 许平安想起了原主武道启蒙师傅曾叮嘱过的话。 一时间,许平安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一股幽香钻进鼻腔。 木婉容已褪去襦袄,身着一件轻薄的贴身衣物,坐上了炕头。 瞧着床上满脸羞红,美眸微垂,欲说还休的木婉容。 许平安简直要爆炸了。 美色真是把刮骨刀啊。 为了尽快让上头重新恢复身体的控制权,许平安‘嗖’的一下从浴桶中站起。 从麻纸窗户透进来的寒风和躯干上挂着的水珠,瞬间带走身体的热量。 “嘶……” 许平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大脑也清醒了许多。 ‘我是个兵户,如今前线吃紧,说不好一个月内,就要被拉上战场。’ ‘如果不能尽快搞到钱,去延庆府拜师学艺,以我现在的水平,就算能在新兵中夺得甲首,早晚也得战死沙场。’ ‘到时候,我这两个娇滴滴的媳妇可就便宜其他男人了。’ 没有钻进温暖的被窝。 许平安径直走到衣架旁,穿好衣服后并排坐在了木婉容身边。 木婉容身体绷得笔直,将她的身材凸显的更加完美。 许平安却是清楚的感受到了她的紧张。 从小就是大家闺秀的木婉容,父亲又曾官居朝廷正三品,官至户部侍郎。 她的夫君本来应该是个位极人臣的达官显贵,亦或是个皇亲国戚。 如今,却嫁给了我这个明天就可能战死沙场的兵户。 真是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啊。 许平安心中一时有些感概。 “许……许郎,你就打算一直这样坐着吗?” 木婉容俏脸微红,有些紧张的问道。 我暂时不能破身啊,不一直坐,难道一直做吗?…………看了眼羞涩坐在床边的木婉容,许平安温笑道: “夫人本是京城大家闺秀,嫁给我这个兵户,真是委屈你了。” “虽然没办法像京中富户那样将你明媒正娶,但为夫向你保证,在你没有充分了解我,认可我,接纳我之前,为夫绝不碰你一根手指头。” “许郎……” 看着许平安郑重的表情,木婉容大受感动,一双秋潭清水般的美眸水汪汪的,紧张的心也重新放回了肚里。 虽说如果许平安硬要同她圆房,她也无法拒绝,只是内心可能会有些不适应。 但如今许平安的君子行为,却让她大受感动。 或许只有这般循序渐进,水到渠成的那一天,她才能把自己的身体与心灵,全部托付给许平安。 熄灭烛火后,忙碌了一天的木婉容很快便沉沉睡去。 许平安却没有着急入睡。 昨天丢钱丢粮的事,他已听木家姐妹详细说过。 米缸中剩的半缸粗米却是引起了许平安的注意。 果不其然,许平安半夜时突然听见院子里忽然传来细细簌簌的动静。 作为一名炼精境武夫,他对声音比一般人要更敏锐,视力也强于常人。 翻身下床,许平安披上外衣以后,顺手在门后拿起一根木棍,轻声来到院内。 放眼望去,一个黑影正欲翻墙而出。 许平安怒火瞬间涌上心头。 “站住!” 许平安暴喝一声,一棍子打了上去。 “啊……” 那人惨叫一声,动作却是没有丝毫停滞,从本就不高的院墙一跃而下。 许平安迅速跃起,跟着翻过院墙,准备追击小贼。 双脚刚落地,便听见一声闷棍击打声,随即传来一阵似曾相识的声音: “黄痞子,小爷我蹲你好久了,许旗长家的东西你也敢偷?” 定睛一看,许平安这才瞧见门前土路上,地上趴着一人,手边掉落一个布袋,看上去鼓鼓囊囊。 他身旁则站着一个手持木棍,头戴破毡帽的矮个子年轻人。 听见这边的打斗声,村中值夜的人赶忙提着灯笼赶了过来。 望向打着红灯笼迅速靠近的几人,许平安心思稍定。 是青山村的兵长杨根顺跟几名壮汉。 见到村中有人半夜打斗,杨根顺看着几人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半夜争斗?” 刚被撂倒的人一见兵长到来,立马从地上跳了起来。 上来就是恶人先告状。 指着许平安和带破毡帽的年轻人嚷道: “兵长大人,这两人半夜打劫,抢我钱袋,快把他们抓起来!” 兵长杨根顺愣了片刻,看向许平安道: “许平安,这是怎么回事?” 许平安冷哼一声,对着兵长拱手道: “此人半夜翻墙潜入我家盗窃。” “杨兵长,是他来我家偷东西的。” 此话一出,那人一屁股坐在地上,立马哭嚎起来: “兵长大人,你可千万莫要听他二人恶人先告状啊,你看看那是谁?” “赖头小贵子,我看就是他吃不饱饭快要饿死了,这才伙同兵户许平安半夜打劫小人啊。” “呜呜呜,兵长大人,你可千万要为小人做主啊!” 第12章 恶有恶报 兵长杨根顺眉头一皱。 在地上坐着蹬腿叫嚷这人名叫黄林,人送外号黄痞子。 是青山村有名的懒汉。 哥哥三年前替家里去邻县当了兵户,他却整天游手好闲不思进取,平日里没少做偷鸡摸狗的勾当。 这事许平安多半是真话。 但他只是今日刚入籍的外来户,在加上赖头小贵子也是个吃不饱的饿汉。 这人一吃不饱呀,啥事都干得出来。 因此兵长杨根顺也不敢对许平安全信。 “黄痞子,你说许平安伙同小贵子抢你钱袋,可有证据?” 黄痞子指着地上的麻布袋子嚷道: “那就是证据,里面都是我的钱!” “还有这里!” 那黄痞子也是不要脸,解开裤腰带,便脱下裤子。 大腿根部是一条青紫色的淤痕。 那是刚刚许平安敲的一棍。 作为一名炼精境的武夫,刚刚那一棍,许平安要是全力击打,这黄痞子就算不断腿也得骨裂。 如今这寒冬腊月,腿上一旦受了重伤,严寒之下,人恐怕也活不成了。 初来乍到,许平安并不想闹出人命,因此刚刚那一棍,只使了三成力。 但即便这样,也将那黄痞子的大腿根瞬间打的青紫。 看见黄痞子腿上的淤痕,兵长杨根顺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转头看向许平安道: “你又怎么说?” 许平安冷笑一声,捡起布袋,从里面掏出一个钱袋托在手中。 然后指着钱袋上用青色麻线绣着的字朝黄痞子问道: “你说这钱袋是你的,那这字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吗?” 此话一出,黄痞子当场愣住了。 他大字不认识一个,哪里会知道钱袋上的字是什么。 “这是个木字。” “我家妻子是木家姐妹,这正是她们的钱袋!” 此话一出,黄痞子心中咯噔一下,只觉要遭。 但一对眼珠子却是转得飞快,随即开口道: “兵长大人有所不知,这木家姐妹自从死了父兄后,家中无人看管后,人也变得不安分。” “三月前,我从她们家门口路过,她姐妹两故意引我入屋,勾引我做苟且之事。” “小人……小人一时没把持住,便成了她两的相好。” “这钱袋,便是木家姐妹给我的!” “今晚这事,定是这许平安发现自己老婆是我相好后,联合癞头小贵子,报复我呢,兵长大人,您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这最后一句话,黄痞子叫嚷的极为大声。 这招极为歹毒。 不仅污了木家姐妹的声誉,更是想激怒许平安。 只要激的许平安对他继续动手,那便可污蔑他恼羞成怒,欲下杀手。 此时黄痞子面露冷笑,心中暗自得意。 新来的破兵户,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黄爷的厉害。 等着吧,等你死在战场上了,老子不仅要占你的房子,还要睡你的女人。 兵长杨根顺皱了皱眉头。 他太了解黄痞子这个人了,就是张狗皮膏药,一旦沾上那就是一身骚。 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偏袒谁的意思,而是看向许平安。 他想看看这个新来的年轻人,会想出什么办法来处理这件事。 许平安两世为人,又怎么中这种下三滥的计俩。 只见他眼神中杀意凛然,却没有对黄痞子继续动手,反而将钱袋放在他眼前,冷声道: “行啊,你说这钱袋是木家姐妹送你的,那你倒是说说这钱带中有多少钱?” 这一下可把黄痞子给问住了。 昨日入屋偷窃时,突然遇见木家姐妹归来,不巧又撞见街上有当值的兵户巡街。 为了摆脱偷窃嫌疑,他将钱袋藏匿于院角杂物中,自己则躲进草垛,人赃分离。 而后趁木家姐妹不注意时,溜出小院。 本想借着夜色,将偷窃的钱财和半缸米取走,不曾想却被新来的男主人抓个正着。 事发匆忙之下,这黄痞子根本来不及点数这钱袋中究竟有多少钱,只能凭借钱袋大小去蒙。 “哼,我当时走得匆忙,不记得了。” “大约150文,不,不对,是170文。” 许平安的脸色更冷了。 他将钱袋递给杨根顺后拱手道: “杨兵长,这钱袋中共有铜钱157枚,碎银两小块,共价值357文钱。” “兵长大人,请亲自点验,还我和木家姐妹清白!” 杨根顺接过钱袋后,倒出里面的铜钱和碎银,当着众人面仔细点验了两遍。 果然跟许平安所说完全一样。 家中被盗一事,许平安早就问清楚了。 刚刚钱袋一入手,他便知道是木家姐妹的。 这下,黄痞子急得额头冷汗直冒,却再也无法狡辩。 此时,许平安重新抄起地上的木棍,对着杨根顺道: “杨兵长,此人入室盗窃,还故意污蔑我家妻子清白。” “我许平安以东河军堡青山村兵户旗长的名义立誓,绝不绕他黄痞子!” 在青山村,入室盗窃和污蔑军堡军户妇女清白都是极重的罪。 许平安又抬出了自己兵户旗长的身份,再加上杨根顺本就对许平安印象很好。 自然不可能偏袒一个村中无赖。 他拍了拍许平安肩膀,又冷冷看向黄痞子道: “你可以打断他一条腿,此人罪有因得,别出人命就行。” 许平安点了点头,对杨兵长道: “放心吧,杨兵长,我下手有轻重,不会让您为难。” 说罢,便拿着木棍朝黄痞子身上狠狠招呼上去。 “啊……” “许大爷,求你别打了,啊……” 密集的棍棒雨点般落在身上。 黄痞子被打的哭爹喊娘,身上却是硬是看不出多少伤痕。 作为一名炼精境武夫,许平安只一棍便打断了黄痞子的左腿,剩下招呼在身上的,使的都是暗劲。 体内被打出了内伤,寒冬腊月下,过几日伤势发作,绝对熬不过这个冬天。 到时候黄痞子是冻死的,跟我许平安有什么关系。 本来许平安并不想下杀手。 但当黄痞子污蔑自家两个媳妇时,他便下了必杀之心。 人不狠,站不稳! 我许平安的老婆,无人能侮! 杨根顺见许平安出了气,便一拱手道: “许兄啊,这黄痞子我们就先带走了,明天便把他交给军堡衙门处理。” “先走一步。” 经过今晚的事,杨兵长只觉许平安遇事冷静,心思细腻,心中对他大大加分,更是起了结交之意。 连称呼也变成‘许兄’。 见杨兵长几人拖着黄痞子走远,癞头小贵子连忙凑上前来,冲着许平安笑嘻嘻道: “许哥,今天抓黄痞子这事,能记我一功不?” 此时,眼前这张脸跟校场选兵时,那个瘦弱小伙子桀骜的脸重叠了起来。 许平安记起了这个带破毡帽小伙子,却故意冷声道: “寒冬腊月,你小子半夜蹲在我家门口,想干什么?” 第13章 不能破身,但可以揉啊 “许大哥,您这可冤枉我了。” “你到村里打听一下,我小贵子虽然穷,啥时候干过坏事。” “就是饿的啃树皮,我都没偷过。” 被许平安这么一问,小贵子有些急了,一把扯下头顶的毡帽,为自己辩解道。 “那你为啥半夜蹲我家门口?” 许平安心中已经有了一些猜测,但他还需要一些信息来证实自己的想法。 “许旗长,我想跟着你干!” 小贵子脸色涨的通红,大声嚷道。 “跟着我干?” “是啊,你在校场举起三百斤石锁我都看到了。” “之前每年督军府招兵我都主动报名,已经好几年没人能举起三百斤石锁了,跟着你混,有前途!” ‘这小子倒是耿直。’许平安心中只觉好笑,脸上却故意厉声道: “我凭啥让你跟我混,到底为啥蹲门口,说!” “许旗长,我那是为了帮你抓贼!” 小贵子咽了口唾沫,继续道: “我们这些白役不分老婆,我家中又有房,不用军堡分房,所以确定能在青山村做兵户后,我便提前回了村。” “回家路上,我路过木家姐妹院门前时,正巧看见黄痞子翻进院子。” “我知道黄痞子肯定没憋好屁,估计是进屋偷东西呢,就在外面盯了一会。” “过了一会,便看见黄痞子从墙内翻了出来,临走时还不停往院内张望。” “然后我就听见了木家姐妹的哭声,便猜测黄痞子应该是得手了,但被值班兵户吓到,没能把偷的东西带出来。” “所以今晚,我专门守在这里,帮许哥你抓贼呢!” 听完小贵子的话,许平安微微点了点头。 小贵子的说法跟他心中的猜测基本吻合。 ‘我刚到青山村,确实需要尽快培养自己的势力,这小子倒还算机灵,也不是不能收为己用。’ 心思微动,许平安对眼前戴着破毡帽的瘦小少年产生了一丝好奇。 “这几年边境年年征战,兵户百不存一,别人躲都来不及,你为啥主动想当兵户?” “家里穷,娶不上老婆。” “但当兵户能分媳妇。” “我想娶老婆生娃!给我贵家传宗接代!” 小贵子兴奋道。 自小在兵寨中长大,小贵子十分清楚,旗长可以统领一名辅丁和白役。 更是对辅丁和白役的晋级有推荐权。 只要抱紧许平安的大腿,他小贵子就有望取上媳妇。 “这兵寨内可有看上的人家?” “村西口的凤柔。” “凤柔!?” 许平安脑海里立马浮现出一名身高七尺,两三百斤的大胖娘们,宛如相扑选手一般。 简直就是头大河马! 选户时,许平安都觉得奇怪,这荒年怎么会有长得这么胖的娘们。 又看了看小贵子瘦小的身躯。 ‘小牛拉大车,这事要真成了,小贵子不得被坐死?’ 似乎是看出了许平安的疑惑,小贵子不好意思的理了理毡帽,有点尴尬的笑道: “嘿嘿,许旗长,我娘小时候跟我说过,屁股大能生男娃。” “凤柔屁股大,好生养。” ‘跟凤柔生娃?’……想了想凤柔的模样,又看了眼小贵子,许平安脑海里浮现出一片非洲大草原。 大草原上,一头巨大的河马,一屁股坐在了一只瘦小的狐獴身上。 “许旗长,你笑啥呢?” “我没笑。” 许平安努力控制着表情,继续道: “行,你的事我知道了,先回吧。” 看着小贵子消失在寒风中的身影,许平安摇了摇头,这世道,想结婚生娃,难啊! ………… 返回家中时,许平安发现,木家姐妹手持木棒紧紧看守着院门。 “啪!” 许平安轻轻拍了拍两位媳妇丰盈的臀儿,笑道: “进屋说!” “啊~” 两位娇妻俏脸一红,忍不住轻呼出声。 ‘不错不错,一个软,一个翘。’ ‘至于其他的嘛,暂时没感觉出来,有待进一步探索。’ 将院门闩好后,许平安将手中的钱袋放在了桌上,对木家姐妹道: “看看,是你们的吗?” 两姐妹一见到钱袋,刚刚娇羞的表情立马转为惊喜。 “没错,就是那天丢失的钱袋。” “咦?真奇怪,明明是昨天丢的,为何会出现在黄痞子哪里?” 许平安捏了捏两位夫人好看的脸蛋,轻笑道: “二位夫人那天说,家中丢了钱跟米,而后我见缸中米只少了一半,未被全部盗走。” “心中便有了猜测。” “这贼人偷窃,定然是要将家中洗劫一空的。” “但却唯独剩了半缸米没偷,这说明他偷窃时,肯定遇到了突发情况,导致他未能偷完。” “那么他极有可能没来得及带走赃物。” “于是我今晚特地没睡,就是想等这贼人前来取回赃物时抓现行。” 听许平安一番分析过后,姐妹俩这才恍然大悟。 木婉清更是欢喜的一双桃花眸亮晶晶的,在烛火的映照下甚是好看。 “许郎,有你真好!” 木婉清突然在许平安脸颊上轻吻了一下,随后自己脸上浮现一抹绯红,又深深看了姐姐和许平安一眼,便回房去了。 “许郎,你莫见怪,清儿就是这样的小孩子心性。” 木婉容也是心情复杂,替妹妹解释道。 虽说自幼有什么好东西,都是姐妹两一起分享。 但自从遇到了许平安这样好的男人,木婉容就总觉得自己的心境跟以往有些不一样了。 看着烛光下木婉容端庄秀丽的容貌,许平安笑着道: “容儿,放心吧,以后这里也是我的家,我再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们。” “黄痞子那家伙,已经被我打断了腿,明天便会送去军堡衙门。” “这钱你点一下,咱们睡觉。” 点验过后,木婉容将钱袋递到许平安手中,开心道: “许郎,一文不少。” 许平安却是奇怪: “容儿,这钱是你姐妹两挣的,为何要交到我手上。” 木婉容却是柔柔道: “许郎你是家里的顶梁柱,心思细腻又聪慧过人,家中的钱都交到你手上,容儿放心。” “以后家中的钱怎么花,全凭许郎你一人说了算!” 听到这话,许平安也是心中一喜。 ‘若是在上一世,我恐怕连私房钱都不敢藏。’ ‘没想到这一世的媳妇不仅让我管钱,还能随意支配。’ ‘美滋滋!’ 躺在床上,看着身旁丰盈诱人的美娇妻,许平安心思再次火热了起来。 ‘我虽然不能破身,但可以揉啊!’ “啊……” 一声娇嗔传来。 ………… 这一夜,许平安搂着娇妻柔软的身体,睡得格外香甜。 木家姐妹睡得同样踏实香甜。 家中有男人守护的感觉,真的太好了。 清晨,木婉清早早起来做好了早饭,木婉容则是打好了热水,服侍许平安洗漱。 早餐是熬煮的软糯的粗米粥,就着昨天迎夫宴剩下的肉食。 吃起来依旧非常美味。 吃过早饭,村长刘何生便派人前来通知,上午已时,新入籍的兵户要在村口集合。 由军堡的书吏给大家分配登记口田。 对兵户而言,平时只要不打仗,最大的任务便是伺弄田地。 因此这分田,可是大事! 第14章 咱也是有房有田的人了 吃过早饭,许平安便出了门,往村东口的田地行去。 此时辰时刚过,但村东口已经聚集了不少兵户,大家都急于知道自家的口田是哪几块。 上午已时,书吏带着村长还有兵长也到了。 书吏姓廖,名叫廖荣,是名小头尖腮的小眼中年人。 说话时鼻孔朝天,颐指气使,颇有些架子。 村长刘何生看上去很是忌惮他,一直在旁边哈腰说着些吉祥话。 杨根顺则是顶着浓浓的黑眼圈,想来昨晚处理黄痞子的事让他忙了半宿。 廖书吏装模作样的休息了一阵子,摆了一阵谱,便与一干人等来到了田间。 村长跟几个村中颇有声望的老者与廖书吏确认了一下田亩册。 便开始给新兵户分田。 青山村背靠山林,靠近东侧小河的田地,因为便于灌溉,都算作是上田。 而靠近南侧山脚的田地,则因为远离水源,地势不平,被算作下田。 这些新兵户领到的田,其实是上一任战死兵户的田。 这在兵寨中是约定俗成的规矩。 与其说是分田地,不如说是确认。 分田的过程就是书吏在田亩册上一指,然后由乡老带着新兵户在田周围走一圈,拿石灰粉沿路撒上一圈标记。 兵户们就算是知道自己田在哪里了。 然后便是签字画押,登记造册。 上报军堡后,便算是有了法律效力。 这些兵户,都是些大字不识,算数不会的庄稼汉。 对于田地面积也都是凭经验判断个大概。 这里面猫腻极大。 许平安只在旁边看了一会,便发现这兵户中大部分人所领的土地不足。 文册上写的是每名辅丁有十亩口田,但兵户们实际分到的,最多也就八亩多。 不过许平安也没多说什么。 他明白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的道理。 很快,辅丁分完后,便轮到了正丁。 正丁通常是十亩上田加十亩下田。 这些土地在书吏田册中被分割成了大大小小很多小块。 反正名录上凑够二十亩就行,书吏可不管你好不好耕种。 若是不分的复杂一点,怎么方便廖书吏克扣田地呢? 这样造成的结果就是,每个兵户河边有两块田,山脚有三块田,相距极远。 耕种起来非常麻烦。 不过兵户们也没法说什么,多少年了,向来如此。 不多时,便轮到了许平安分田。 “许平安是吧,诺,那里还有那里就是你的田,赶紧画押,别耽误本官的时间”。 廖书吏指着河边两块土地和山脚下的四块地,满脸不耐烦的说道。 许平安则是不接话。 经过划分后,一整片土地上已经密密麻麻撒上了笔直的石灰粉,将田地分割成大小不一的土块。 目测一番,许平安轻易算出了自己田地的面积。 “廖书吏,我这田地的划分,似乎有误啊。” “面积好像缺了……” 许平安不惹事,但也不怕事,不卑不亢道。 “胡说八道!你个破兵户懂什么?” 廖书吏啪的合上田册,冲着许平安一阵吹胡子瞪眼。 “我不可能算错!” 许平安则是冷笑,‘啪’的一下,一把将田册从他手中夺下。 翻开。 用手指着田册上的土地,一一对着与他核算。 “河边两块地分别是两亩九分和四亩三分。” “山脚下四块地则分别是一亩三分,两亩七分,一亩九分和一亩八分。” “廖书吏你分给我的上田是七亩二分,下田七亩七分。” “一共十四亩九分。” “这些田加在一起可远不够督军府规定的二十亩。” “秋后我要缴给督军府的粮,可是按照二十亩算的。” 此时许平安虽然表面平静,跟这廖书吏那耐心讲着道理,但心中早已是怒火沸腾。 这狗书吏,动动手指就克扣了自己五亩良田。 要是真让他得逞,自己秋收时还得上缴20亩土地的军粮。 一出一进,自己不知得损失多少。 就跟那天在丰林县城的小摊上一样。 光是这些手中握有小权力的苍蝇,就能把老百姓们折腾的民不聊生。 “廖书吏,你要不要再核对一下?” 许平安语气愈发冰冷。 这廖书吏心中也是涌上来一阵无名火。 既有小把戏被人看穿的尴尬,更多的则是对这个小小兵户敢顶撞自己的愤怒。 青山村原本的书吏,是木家姐妹的父亲。 赤水河战役中,木家姐妹父亲战死后,这廖青舟便靠着军堡中一名督尉亲戚,捞到了青山村书吏这个差事。 他见军堡中的兵户大多不识字,也不可能懂得田亩的计算。 便乘着新兵入伍的时候,故意将田亩顺序打乱,将田册搞得复杂无比。 为的就是从这些新兵身上挪出几十亩田供自己独享。 多出来的这些田,不仅都是靠河边的上田,还不用纳军粮。 等这些兵户都签字画押后,他便可以将这些上好的良田都佃出去,靠着压榨别人的劳动力,美美的不劳而获。 但今天,他的计划居然被一个兵户给戳穿了。 这让他怎能不怒。 “大胆!!!!!!” “小小兵户,竟敢敢诬陷本书吏!” “我这里没有你的田,不服的话,就去军堡找上官申诉。” 见廖书吏突然间发怒,村长刘何生耷拉着脑袋,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他其实早看出了这廖书吏耍的把戏,但他也知道廖书吏在军堡关系很硬。 他轻易不敢得罪,只能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想这个新来的兵户这么刚,直接掀了这廖书吏的老底。 此时的他,选择了远离是非,明哲保身。 而兵长杨跟顺则是走上前,将许平安拉到一边道: “许老弟啊,你初来乍到,不知道村里的情况。” “这廖书吏,有位堂兄在督军府任职,关系很硬,咱们最好还是不要得罪他的好。” 看着杨根顺诚恳的眼神,许平安知道他也是为自己好,不想让自己惹上麻烦。 但这田地涉及到自己的核心利益,许平安不可能就此退让。 拍了拍杨根顺肩膀,许平安笑道: “放心吧,杨大哥,我自有分寸。” 见许平安重新走了过来,廖书吏鼻孔朝天,态度更加颐指气使。 他知道刚刚村中人已经告诉了许平安自己的背景。 料他一个小小兵户也不敢找上面申诉。 毕竟,他廖青舟上面有人! 但他万万没想到,许平安是个不怕事的。 只见许平安一把搂住廖书吏的肩膀,强壮有力的臂膀瞬间发力,将他箍的龇牙咧嘴。 “你……你想干什么,光天化日,胆敢行凶不成?” 廖书吏有些慌张。 ‘我光天化日?我看是你光天化·日吧!当心我找根木棍捅你屁股’…………许平安没有松手的意思,而是冷声道: “廖书吏,我若是真去军堡申诉,那可就不单单说我田亩数不足的事了。” “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算数还算精通。” “刚刚你给大家分田的时候,我可一直帮你算着呢。” “我要是没算错的话,你给每名兵户的土地量都不够吧。” “你给自己挪用了多少?16亩三分,没错吧。” “这名册大家都签字画押了,上面要是真追查起来,一查一个准。” “听说咱们东河军堡的镇守张大人嫉恶如仇,最痛恨贪腐。” “如果张大人知道了这件事,你觉得你军堡中的亲戚敢为你说话吗?” 听完许平安一席话,廖书吏肥胖的身躯不由得一颤,冷汗瞬间从后背毛孔钻出。 他知道,这事一旦闹大,堂哥不可能为了他去得罪军堡的一把手张大人。 “你!你!……,好,很好……” 廖书吏肥脸涨的通红,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许平安却依旧面色如常,低声道: “别人的事我管不着,但我许平安家的二十亩田,一分都不能少!” 此时这廖书吏终于明白了眼前这兵户不是个好惹的主。 ‘得想个办法暗中狠狠坑他一把,不然难解我心中气!’ 廖书吏在心中仔细盘算起来。 随着他眼珠滴溜溜的转动,脑海中很快便浮现出一个阴险的主意。 只见他变脸跟翻书似的快,眨眼间便换了副面孔,温笑着拍了拍许平安肩膀道: “嗨,这位小兄弟何必着急上火,可能是哥哥我真算错了吧。” “补给你就是咯!” “不仅补给你,哥哥还多给你分一些,以示诚意。” “诺,你看这块地如何?” 说完,廖书吏又从田册上给许平安划了一块地。 许平安定睛一看,发现居然是块山脚下已经停耕多年的荒地。 不仅土壤结块,土地更是贫瘠的连野草都不长。 若是硬要耕种这块地,不仅的费力松土,还得额外花钱买肥施肥,秋收的时候还不一定能收上来粮食。 耕种这块地,纯属得不偿失。 这狗书吏,居然会想到这种阴招。 第15章 哦豁,挖到宝了 许平安眉头皱了起来。 廖书吏新给他划的这块荒地,足足有十亩之多。 加上之前划分的十五亩,加起来就是整整二十五亩。 这也就意味着许平安秋收时,要按照二十五亩的耕地量缴纳军粮。 但其中十亩,根本就是难以产粮的荒地。 ‘这狗书吏真是好算计啊!’ 许平安心中忍不住骂道,一时间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只能远远的打量着荒地。 忽然间,许平安眼前金光一闪,似乎在荒地上发现了什么。 随即便压抑住心中的情绪,低头朝廖书吏走去。 一旁的廖青舟看着许平安为难的样子,心中不知有多得意。 ‘一个破兵户,也敢跟官爷我斗,今天只是个开胃菜,看我以后怎么继续炮制你,咱们来日方长。’ “廖书吏,这块荒地我要了,签字画押吧!” 听到这话,廖书吏一张大嘴笑得咧到了耳后根。 如此一来,他不仅成功克扣了许平安的良田,还坑的许平安不得不接受了一块荒地。 而且事情办的,还让任何人都挑不出错来。 如果这许平安真敢找军堡申诉,他就倒打一耙。 诬蔑许平安分了25五亩田地还不知足,故意找自己麻烦。 到时候,再加上自己堂哥在后面推波助澜,肯定让许平安这小子吃不了兜着走。 “嗯,算你小子识相,按手印吧。” 廖青舟鼻孔里吐出一口浊气,心情舒畅的给许平安登记造册。 “廖书吏,给我一份兵户地契没问题吧。” 兵户的田地,本质上是属于军堡的,兵户只有使用权。 但按照军堡的规矩,分地之后,兵户是可以索要一份地契当证明的。 很多兵户并不知道还有地契这一说。 廖书吏眼珠登时转动起来,他不知道许平安要这地契有什么用。 但既然已经得了便宜,还成功坑到了这小子,廖书吏也不想再跟许平安扯皮。 于是便痛快的将地契交到了许平安手上。 “嗯。” 许平安将地契揣进怀里,冷哼一声后便朝家中走去。 狗书吏,想阴我是吧,咱们走着瞧。 回到家中,许平安整理一下农具,跟木家姐妹简单讲述了今天上午发生的事后,便带着她们往自家分配的田地走去。 解决了许平安这个麻烦后,廖书吏后面的田地分配顺利了很多。 待到晌午,青山村新入籍的几十名兵户的田,便全部分配完毕。 兵户们新得了土地,心中美滋滋的,不少人都回家拿上了农具,开始规划要如何耕种。 许平安同样跟木家姐妹拿着农具来到了自己分配的荒地上。 ‘唉……,这又是何苦呢,年轻人还是太冲动,忍一时风平浪静,这下吃大亏了吧。’ 老村长刘何生看着许平安摇了摇头,自顾自地返回村中。 兵长杨跟顺则是走过来对许平安道: “许老弟,这荒地要不得啊,军堡的田赋很重的,等来年秋收,收不上粮食的时候你就知道苦啦!” 此时,在田里转了一圈的木婉容也是面带愁色,表情不安道: “夫君,杨大哥说得没错,这地荒在村里好几年了,都没人要,咱们不能要这块地啊。” “是啊夫君,要不你去求求那位书吏,看能不能不要这块地。” 木婉清也在一旁附和。 许平安则是微微一笑道: “没事杨大哥,二位夫人也不用担心。” 见许平安如此决绝,杨跟顺也不好再多说,只好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他虽对许平安的遭遇觉得不公,但他只是个小小的青山村兵长。 并不敢得罪背靠军堡督尉的廖书吏。 但他心中却对许平安又高看了几分。 ‘此子遇事不卑不亢,将来若是得了军功,说不定能一飞冲天!’ 四下望去,许平安蹲下来用手掰开了一块土,捏开一看。 发现土壤不仅板结,里面还含有晶莹的白色盐碱粒。 许平安摇了摇头。 看来这地确实无法耕种啊。 这时,村中不少听说廖书吏将荒地强派给许平安的闲汉,都跑来围观。 他们站在田埂上对着许平安夫妻指指点点。 不时有人低声嘲笑道: “嘿,本以为新来的甲首是个有脑子的,没想到只是个空有蛮力的莽夫啊。” “是啊,得罪谁不好,偏偏要得罪廖书吏。” “此人心眼可比针鼻都小,要我看呀,日后少不了还要整治他” “被分了这块地,还能有以后。” “秋收时,这可是平白多出十亩地的粮赋啊,剩下十五亩地根本抵不了这荒地的亏空,明年冬天等着被饿死吧!” “嘿嘿嘿,老朱,我看你盼着许旗长死呢吧,他死了,你好顶他的户,睡他两个水灵灵的老婆是不是?” “哈哈哈……” 田埂上的人越聚越多,渐渐哄闹起来。 没有理会田埂上看热闹的人,许平安伸手拿起铁锹,在刚刚蹲着观察的地方挖了起来。 见许平安拿着铁锹开始在荒地上挖土。 围观的闲汉门很是好奇。 不时有人嚼舌根道: “许旗长不会是脑子给气坏掉了吧?还没到播种的季节,在地里乱挖什么。松土也不是这么个松法吧。” 大晋国的乡下并没有什么休闲娱乐活动,不少人平日里最喜欢的事就是看热闹。 不少人开始呼朋引伴,大家都围过来看许平安的笑话。 其实很多兵户对许平安是心怀不满的。 大家都是兵户,都要上战场卖命。 凭什什么你得了两个如花似玉的黄花大闺女,我就只能睡又柴又瘦的黑皮寡妇? 想到这,不少兵户忍不住出言嘲讽: “许旗长,别挖了,就算挖到明年,这地也种不出粮食。” “就是,你不是有十两赏银吗?不如孝敬给廖书吏,求他放你一码,将这荒地收回去。” 许平安并未理会这些闲汉的嘲讽。 而是专心挖土。 不多时便听见嘭的一声闷响传来。 许平安的铁锹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 将铁锹换成锄草用的小铲,许平安迅速将铁锹周围的泥土清空。 一个看上去有些陈旧的土翁从泥土中冒了出来。 第16章 廖书吏酸了 周围人见许平安从泥土中挖出一个土瓮,嘲笑声渐渐平息了下去。 大家都开始窃窃私语,猜测这土瓮中装着什么。 “砰砰砰……” 许平安挥动小铲又挖了几下,彻底将土瓮从土里取了出来。 然后招呼木家姐妹过来,三人小心的将土瓮裹着破麻布的封口打开。 只见里面是满满一罐子铜钱。 这下周围围观的闲汉们彻底炸了窝。 刚刚站在田埂上嘲讽的人顿时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钱,是钱啊!” “许平安这家伙居然从田里挖出了钱。” “没天理啊,为什么他长得这么帅,娶那么漂亮的媳妇,从田里挖出钱,头发还那么多。” “为什么我长得这么丑,取得媳妇又黑又丑,还秃顶啊!呜呜呜……” 不少在心中暗暗嫉妒许平安的兵户心态彻底崩了。 许平安却没有理会他们的反应,而是将土翁里的钱‘哗啦’一下全倒出来,清点起来。 瓮内足足有七贯钱,也就是7000多枚铜钱,价值7量银子。 这在青山村,是笔极大的财富。 要知道,由于大晋朝农业技术的落后和北方气候的原因。 青山村一亩灌溉充足的上田,一年也就只能产2石米,也就是240斤米。 而一亩下田,一年最多只能产1石米。 平时县里的粮店来收米的时候,根据每年的行情,一石米价格也就150-200文左右。 如今许平安直接从地里挖出了7000多文钱。 至少能换30石米。 足够缴纳这十亩荒地至少五年的赋税。 这下围观的闲汉们,收起了刚刚幸灾乐祸的表情,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 单凭这罐子钱,就够许平安舒舒服服过上一年有酒有肉的日子了。 至于以后,说定明天就死在战场上了,兵户们很少会想以后的事。 许平安却开始为将来谋划起来。 如今加上木家姐妹给的160文钱,离家时二叔偷偷塞给的50文钱,以及督军府赏钱剩下的五两银子零70文钱。 许平安共有文钱,也就是十二两三钱零八十文。 这笔钱足够充当许平安做生意的启动资金了。 也只有做生意,许平安才能尽快攒够一百两,去延庆府拜师学艺,提升自己的实力,在战场活下来。 此时的廖书吏并未走远,在一旁的田埂上站着,一边美美畅想着将来的收租生活,一边享受着几位青山村乡老的阿谀巴结。 听说许平安从荒地里挖出了钱。 廖书吏顿时一愣,随即倒腾着一双胖脚飞速朝荒地跑去,想要一探究竟。 远远望去,果然看见许平安抱着一个土瓮,身后跟着两个如花似玉的漂亮媳妇,正美滋滋的往家的方向走去。 其实在刚刚廖书吏将荒地指给许平安的时候。 许平安【气运之子】的能力便发动了。 他看见荒地上隐隐有几股金黄色的光柱,便知道,这荒地下面肯定有对自己有好处的东西。 他装作不爽的模样,在廖书吏那里签字画押,拿了地契。 这才喊来木家姐妹,顺着光柱在荒地上挖掘。 果然挖出了一翁铜钱。 至于铜钱来源,许平安仔细研究过了。 上面写着建德通宝,是大晋上一任皇帝在位时发布的。 在如今德宣德朝仍旧可以流通使用。 见许平安抱着土瓮越走越远,转眼便消失在村口,廖书吏气的肺都要炸了。 在乡里,大家有约定俗成的规矩,谁家田里挖出东西就是谁的,任谁也不能争抢。 如今地契在许平安手里捏着,他廖青舟就是想使坏都没有由头。 只能眼睁睁看着许平安发了笔横财,而自己却只有羡慕的份。 拿着钱返回家中后,许平安立刻启程去了趟县城,将手中的钱都兑换成了整银,方便携带。 又买了五斤鲜猪肉,五斤腊猪肉带回家中。 既然他决定要继续习武,那日常就少不得要打熬身体,只有把身体维持在最佳状态,将来去延庆府拜师时,才能用最快的时间破境。 所以平时一定要吃好。 而两位娇滴滴的媳妇跟着许平安有肉吃,心中自然也是十分欢喜。 与许平安的感情也是迅速升温。 这天夜里,许平安成功给木婉容灌输了‘剪指甲’的妙用。 初听时,木婉容羞的满脸通红,躲在被窝里不肯实践。 许平安也没有着急,轻声安慰了几句后,依旧在木婉容面前保持着正人君子的形象。 第二天一早,许平安又看见许平安一家扛着铁锹等农具去了荒地。 这一次去围观的人更多了。 虽然说闲话的人少了一些,但依旧有人嘲讽。 “这许平安是想钱想疯了吧?真以为挖出钱这种好事能天天落他自己身上?” “就是,我看这人就是个神经病,大家别理他,当心给他传染了。” “…………” 见许平安在田里忙活了一个时辰啥也没挖出来,围观的人便渐渐四散而去。 只少数几个闲汉一边往嘴里扔着炒豆,一边看许平安一家挖地。 纯当乐子看。 可谁也没想到,晌午时分,许平安居然又在那片荒地中挖到了一瓮铜钱。 这次挖到的更多,整整十贯,也就是十两银子。 消息一出,青山村立马炸了锅。 “听说了吗,听说了吗,许平安家的荒地下面又挖出钱了。” “这次挖出来多少?” “听木家姐妹说,整整十贯呢!” “天啊,十贯啊,够我们家两年的生活费了。这许平安运气也太好了吧。” “谁说不是呢?听说县里的风水先生专门来瞧啦,说许平安家这块荒地下面,埋有重宝?” “啥?什么重宝?” “听说好像是过去一个地主的家财。” “什么呀,你不知道别瞎说,我听说的明明是前朝的一个伯爵埋的私房钱!” “不是伯爵吧,听说是个王爷埋在地下用来起兵造反的军费。” “…………” 总之,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廖书吏自然不会相信这些道听途说的消息,不过他心中却跟小猫挠似的难受。 鬼使神差的,他没有着急将登记好的田册上报军堡。 他对那块能挖出钱财的荒地动起了心思,但他没着急出手,而是准备再观察一下。 好确认自己是不是在真把一块能生财的宝地划给了许平安。 第17章 廖书吏再出手 挖出铜钱后,许平安照例去了趟县城,除了采买了些肉食,还特意为两位娘子一人购置了一套新衣裳。 都是当下县城里最流行的束腰裙,特显女人的身材和韵味。 这天晚上,是木婉清侍寝。 如今许平安不缺银子,于是便找村里的樵夫买了不少干柴。 炕头依旧烧得火热,将房间内烘的温暖如春。 许平安特地没有提前将买好的衣服拿出来,而是在睡觉前呼啦一下将包裹打开。 “清儿,看看这是什么?”许平安笑着托起包裹。 “啊……!是新衣服!” 看着大红色的束腰裙,木婉清一双桃花眸闪着好看的光芒,如春日里刚绽放的花朵儿一般。 “谢谢许郎,许郎对清儿最好了!” 木婉清拿起新衣服,蹦跳到许平安面前,在身上来回比划着。 “喜欢吗?” “喜欢!” “喜欢就换上给为夫看看吧!” 此话一出,木婉清立马羞的满脸通红,但依旧听话的开始换衣服。 不得不说,木家姐妹的基因都相当优秀。 虽说妹妹木婉清没有姐姐那样傲人的围度,但身材曲线却极其优美。 坐在床上换衣服时,衣裙紧贴着臀儿,勾勒出曼妙的曲线。 ‘这身材,简直就是上辈子站在舞池中劲舞的性感女dj啊。’ 许平安心中一阵感叹,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木婉清穿着短裤,烫一头大波浪,在舞池中扭着柔软腰肢,曲线晃动的模样。 ‘要不要拿田里挖出来的钱进军服装行业?店名就叫都市丽人……, 先在县里的勾栏搞个试点,那些达官贵人们见姑娘们穿上我许大设计师设计的服饰后,绝对立马…………’ ‘不不不,绝对不行。’ ‘我会因为败坏社会风气被抓起来的……’ 许平安立马否决了这个想法。 虽说现在不能破身,但近距离观察美女换装依旧给许平安带来了极大的心理满足。 之前对木婉容说过的话,许平安原封不动又对木婉清说了一遍。 显然木婉容并没有将这些夫妻间的私密内容说给妹妹听,木婉清听后感动不已。 心中对许平安更加认同,在许平安健硕体魄的视觉刺激下,木婉清娇躯微颤,脸颊竟泛起些许潮红。 如此场景再一次让许平安血脉膨胀,但为了以后的性福,许平安施展神功。 沾枕三秒,就能酣睡。 “呼噜,呼噜……” 木婉清推了推他:“许郎……?” “呼噜,呼噜……” 木婉清:??? ………… 第二天清晨,许平安再次带着木家姐妹扛着锄头去了荒地。 于是更炸裂的消息传来。 许平安那家伙又又叕从荒地挖出了土瓮。 这次土瓮里装的直接是银锭,足有三十两银子。 那可是三十两银子啊,足够在青山村买下十亩上田了。 而且不是军堡给兵户的那种只有使用权的,是真正属于自己的那种。 此时的廖书吏是真的坐不住了。 他当然不会相信什么这荒地能种出钱来的说法。 但他现在可以百分百确定,这荒地下面,定有哪位前朝财主藏钱的地窖。 而且从许平安随手一挖就能找到钱财的情况看,这荒地之下埋藏的钱财肯定不会少。 廖书吏看着许平安这两日天天发横财,早就眼热的不行。 心中的不自在,甚至比他自己丢钱还要难受。 他心中暗暗懊悔,早知如此,就该把那片荒地也划到自己名下。 这样一来,他现在就能名正言顺的去找许平安把他从地里挖出来的钱给抢过来。 但如今村中,所有人都知道那块荒地是许平安的。 他眼珠再次滴溜溜转了起来。 ‘咋才能把那块荒地变成自己的呢?’ “唉……,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廖书吏不甘的在屋内转了两圈,随即有些肉疼的咬了咬牙。 他决定拿出那本还没送出去的田亩文册,挑十亩河边的上田,拿去跟许平安做交换。 这次,为了防止许平安狗急跳墙,廖书吏特地找他堂哥要了三名腰间挂着朴刀的军堡士兵。 然后带着人就找上了许平安。 荒地上,许平安依旧在地里这挖挖,那敲敲。 廖书吏则是拿出地契,直接跟许平安开始了谈判。 围观的闲汉都是一脸懵逼,一人问道: “田地不是前天就分好了吗?这廖书吏又来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抢地呗!” “没见他身后站着的三个拿刀的士兵吗?” “定是他见许平安天天都能从地里挖钱,眼红了,想把那块地据为己有。” “这廖书吏真不要脸!” “是啊。” 周围的不少兵户都是附和道。 “这廖书吏仗着自己在军堡里有当官的亲戚,这村里谁没欺负过?” 这时,一名国字脸正丁眯着眼道: “这许平安不会真把这块地让出来吧。” 几名兵户对视一眼,其中一人道: “要是我,打死也不让!” “谁知道这荒地下面还有多少钱,再挖出几个大的,一辈子吃喝不愁了!” 那些围观的村民和兵户们原以为许平安不会轻易服软。 可没想到,许平安只是跟廖书吏争论了几句,就同意了他交换土地的要求。 “哼,许平安,算你小子识相。” “老子用十亩上田换你这十亩荒地,你小子赚大了。地契拿来吧。” 廖书吏鼻孔朝天,颐指气使道。 “上田的地契呢?”许平安依旧不卑不亢,将手伸到廖书吏面前。 “给你!” 随着‘啪’的一声响,廖书吏将十亩上田的地契交到了许平安手里,许平安从怀里将荒地的地契递给了廖书吏。 “嘿!成了……!” 拿到地契仔细查验后,廖书吏兴奋的跳了起来,立马小跑着将田册拿去军堡登记造册,深怕许平安半路反悔。 他一边跑,一边得意。 幸亏自己机灵,将田册晚送了几天。 不然的话,可就错过这发大财的机会了。 廖书吏将许平安的荒地换成上田,也不是处于好心。 而是为了堵许平安的嘴,让他无法上告。 当天晚上,廖书吏就从军堡赶了回来,同时还带着几名士兵,士兵们各个手里拿着一捆绳子和一些木板,还有锄具。 这些人连夜将荒地用绳子围了起来。 并在木板上写上了几个大字【廖青舟所有,外人不得入内挖掘】 而后,廖书吏就带着人连夜开始了挖掘。 从夜里挖到清晨,又挖到晌午。 直到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多到田埂上都站不下时,依旧什么也没挖出来。 此时的廖书吏,肥胖的身躯早已是累的颤抖不已。 心中更是暗骂不止。 ‘他妈的,怎么许平安那小王八蛋一挖就能挖出来,我就挖不出来。’ ‘难道这地里的宝贝已经给他小子挖干净了?’ ‘不不不,绝对不可能……’ 此时的廖书吏又累又渴,浑身沾满泥土,心里却是焦急万分。 他可是跟堂哥打了保票能从地里挖出宝贝,堂哥这才答应借兵给他。 要是挖不出东西,堂哥肯定不会轻易饶过他。 忽然间,‘嘭’的一声响传来,廖书吏手中的锄头似乎碰到什么东西。 “噫,有了!” 廖书吏心中大喜,连忙俯下身子,用手刨了起来。 一个比之前许平安挖出来都要大的土瓮被廖书吏抬了出来。 第18章 居安思危 见廖书吏在许平安之后又从地里挖出了土瓮,站在田埂上围观的村民和兵户们立刻炸了锅。 “快看!又挖出宝贝了!” “天哪这真的是块能种钱出来的宝地啊!” “唉,这廖书吏手段可真黑啊,如果不是他带着兵士强行跟许平安换地,这次的宝贝还是许家的。” “谁说不是呢,唉,没办法,咱们这些小老百姓,斗不过那些当官的。” 看见地里又挖出了宝贝,众人惊讶之余,也有不少人开始同情起许平安。 生活在青山村的农户们就是这样,看同乡走大运、发达时,会互相嫉妒、诅咒。 看到同乡倒霉受欺负时,却也从不会吝啬自己的同情和帮助。 淳朴而奸诈。 就在众人站在田埂上热闹讨论的时候,廖书吏已经将土瓮从坑里抬了出来。 不断搓着满是泥土的胖手,眼里放着精光。 这是个比许平安前几天挖出还要大上数倍的土瓮。 按这个土瓮的大小算,如果装的是铜钱的话,里面至少的有几百贯,也就相当于几百两银子。 但如果是银子呢? 那就是大几千两! 足够去京城买套三进三出大宅院的巨款! “发财了,发大财了!” “哈哈哈……,老天开眼,老天开眼啊!” 廖书吏喜上眉梢,手舞足蹈的庆祝了一阵,然后迫不及待的打开了瓮口的泥封。 “噗……” 瓮口刚被打开,一股散发着恶臭的黑气便径直从瓮中钻了出来,喷了廖书吏一脸。 “啊!” 廖书吏尖锐的惨叫一声,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跟在他身旁的几位身穿铠甲,腰挂扑刀的兵士也是被惊的连连后退,右手紧紧按在了刀柄上。 周围围观的村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这不是装钱的土瓮吗,挖出个这么大个的,廖书吏应当高兴才是,怎么是这副表情。 很快,便有几个胆大的村民绕过廖书吏用麻绳拉起的警戒线,走进荒地,远远朝着瓮内望去。 他们赫然发现,那瓮中并不是钱财,而是一具散发着腐臭的森森白骨。 这将上前围观的村名也吓得不轻,纷纷扭头重新跑回田埂上。 从荒地跑上来的人们心有余悸,平复了心情后,立即添油加醋的将自己看到的讲述了出来。 听了他们的描述,几位年长的乡老终于认出了廖书吏挖出的土瓮。 原来这个大土瓮,并不是用来窖藏的土瓮,而是用来墓葬的尸骨瓮。 这片荒地极有可能以前是谁家的坟冢。 在乡下的习俗中,将别人的尸骨瓮挖出来是非常不吉利的事。 此时周围的人纷纷开始议论起来。 “真是奇了怪了,同样一块地,许平安挖出来的就是一瓮钱。” “这廖书吏挖出来的,就是一堆白骨。” 一位平时常被廖书吏欺负的老乡激动道: “你们这还看不出来吗?” “这就是遭天谴啊!” “人家许平安能在地里挖出铜钱跟银子,那是老天爷喜欢他,赏的。” “看来这个新来的兵户旗长不一般啊,是有大气运的人,咱们以后可千万不能跟他作对。” “否则下场,就跟那廖书吏一样。” “你看,从地里挖出死人骨头,这就是老天爷在罚他啊!” “他夺了别人的地,遭天谴了!” “是啊……” “是啊。” “…………” 周围的村民不少都是点头附和了起来。 在乡下,这些神神鬼鬼的事大家都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 毕竟,大晋朝的开国皇帝就是斩杀了一条巨大无比的白蛇后,被当地百姓推为气运之子,造反成功后登上皇位的。 听着周围村民们的议论,廖书吏内心也是惊惧不已。 心想莫不是自己真的作恶太多,得罪了老天爷。 心中正想着如何料理这件事。 一抬头,正好瞧见不远处的村长刘何生。 刘何生今年已是65岁高龄,在人均寿命不足40岁的大晋朝,是妥妥的乡中耆老。 活得久,见识广。 村中遇到什么说不明白的事,一般都会找村长刘何生决断。 “老刘,你过来,我有事问你。” 廖书吏朝着村长大声嚷嚷了一句,示意他过来。 虽已是65岁高龄,但村长的腿脚却很灵便,不一会便走到了廖书吏旁边。 廖书吏看了村长一眼,指着地上的尸骨瓮道: “老刘,我从土里挖出了这么个玩意,大家都说不吉利,有什么办法化解吗?” 刘何生幽幽看了廖青舟一眼,心思流转。 之前村中分田时,他虽明哲保身,不敢得罪廖书吏。 但今天这事,村里除了他,还真没其他人知道该怎么处理。 于是这位老村长,便决定让这位贪得无厌的书吏也吃些苦头,为乡里乡亲出口恶气。 只见他捻了捻灰白的胡须,淡淡开口道: “书吏大人,实不相瞒,在咱们青山村挖出尸骨瓮,确实是不吉利的事。” “如果处理不当,惹怒了这尸骨的主人,只怕会厄运缠身,给自己招来祸患啊!” 廖书吏一听,顿时被吓得后背一阵发凉,神色紧张起来。 连忙拱手道: “刘……刘村长,这可如何是好?” “你可有方法破解?” 刘何生捻着胡须又想了片刻,幽幽叹了口气道: “找个风水好的地方,再找一副上好的棺木,把这具尸骨好生安葬。” “然后请人为这尸骨的主人做三日法事,安抚亡魂。” “如此,便可驱邪避灾。” 此话一出,廖书吏一张胖脸立马露出为难的表情。 如果真按刘村长说的办,那他恐怕得花一大笔银子了。 看着刚从地里挖出来的尸骨瓮。 廖书吏真是满心的懊悔,心中对许平安的憎恶之情,更是抵达了极点。 ‘他妈的许平安!’ ‘害老子整整挖了一天,浑身是泥,手上都磨出老茧了。’ ‘结果一文钱没见到,还摊上这种晦气事。’ ‘等着,老子跟你没完!’ 看着许平安家的方向,廖青舟目露凶狠。 但一想到自己空手而归,没法给堂哥交差,廖青州脑袋又立马蔫巴了下去。 只得选择破财消灾,再回军堡接受堂哥的处罚。 ………… 此时的许平安,将家中的钱财‘哗啦’一下放在桌上,跟家里两个媳妇细细盘算着。 这三次从地里挖出来的钱,加上之前原本有的钱,再刨去在县里采购肉食,新衣裳,柴木消耗的。 许平安手上目前还剩四十九两五钱零70文。 得了这样大一笔意外之财,许平安心情很是不错。 这样自己如果想要做生意搞钱的话,就有了充足的资金可供调配。 心中正有些得意,准备大展拳脚时,一抬头却看见了大老婆木婉容面带担忧之色。 许平安心中有些不解,忍不住问道: “容儿,咱们现在有这么多钱,日子越过越好,为何你脸上满是忧愁?” 第19章 婢女小叶 深深看了眼许平安,木婉容思索了片刻,这才开口道: “许郎,我觉得咱们这笔意外之财,是福也是祸。” “咱们家有钱我自然高兴。” “但如此一来,全村人的眼睛就都会盯上咱家,嫉妒的人恐怕不会少。” “天下之人,不患寡而患不均。” “更何况是村汉村妇们。” 木婉容的父亲曾经官居户部侍郎,专管朝廷的各项资金,自幼耳濡目染,再加上受过良好的教育。 此番话说的丝丝入扣,句句在理。 许平安听了也是不由得连连点头。 之前木婉容姐妹日夜纺线,赚的一百来文辛苦钱,尚且被黄痞子这种小流氓盯上。 如今自己发了这么大一笔横财,村中嫉妒之人必然不少。 不知不觉间,可能就跟很多人结了仇。 虽然许平安作为一名炼精境的武夫,自认在这青山村中拳脚功夫谁也不怂。 可他刚入村,脚跟并未站稳。 就怕有人像廖书吏那样来阴的。 况且自己也不可能一直待在家中,若是有人趁他不在时拿木家姐妹做文章。 那他就鞭长莫及了。 如此看来,木婉容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 许平安点了点头。 “娘子说得有理,但咱们该怎做呢?” 作为九年义务教育出产的许平安,在知识和见识上,虽说不上是这大晋朝第一人,但绝对是处于第一梯队的人才。 许平安心中其实早就有了计较,只是想看看自己媳妇是否跟他想的一样。 只见木婉容低头沉思片刻,便笑着轻声道: “许郎不如将这笔意外之财的三成分给青山村的村民。” “眼下正是青黄不接的时节,村中很多下户都在忍饥挨饿。” “此时给他们送些钱,可谓是雪中送炭。” “如此一来,夫君定能收拢这青山村的人心。” 许平安忍不住点了点头,心中非常满意,这位妻子想的跟自己一样。 眼光长远,不为眼前小利所惑,自己当真是得了一位身材样貌品格都在线的贤妻啊。 轻轻饮了口桌上的热茶,许平安补充道: “娘子说的在理,不过我准备将三成钱财全部换成米粮,然后再分发给各个村民。” “一袋能填饱肚子的大米,会比一小包铜钱更有冲击力。” “收拢人心的效果也会更好。” 听到许平安的话,木婉容和木婉清忍不住眼前一亮,赞叹道: “许郎此举甚好!” 此时天色渐暗。 屋外却是传来阵阵叫门声。 木婉清连忙出去看是谁。 打开门闩,推开院门,木婉清忍不住‘啊’的叫了一声。 听见木婉清的声音,许平安跟木婉容连忙从屋内出来。 只见门口,站着一位身材高大的少女。 此女比木家姐妹高了近乎半个头,比一般的男性都要高些,肩膀极宽,有着男性般的强健体魄。 难怪会将木婉清吓得失声大叫。 “恩公,小叶来找您了!” 看见屋内的许平安,那高大女子立马跪在了门口。 此时许平安才反应过来,此人正是自己几天前在丰林县人市上用三两银救下的少女小叶。 当时许平安并不知道自己具体分配的地点,只告诉她了自己的姓名和服兵役的军堡。 没想到,这个身材高大的姑娘居然真的自己找了过来。 简单跟二位妻子说了小叶的来历后,一家人便将小叶领进了院内。 进屋后,女孩立马又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道: “多亏主人给的钱,我爹已经痊愈了。” “奴婢小叶,愿一辈子当牛做马,伺候主人。” ‘主……主人……?’ 听到这两个字,许平安不禁想起了上一世网络上跪在地上穿着猫娘服,轻轻呼唤的美少女们。 好家伙,这声‘主人’喊出声,谁顶得住啊。 许平安忍不住盯着小叶看了起来,只见她浓眉大眼,鼻梁高挺,看上去颇让人赏心悦目。 身上则穿着一袭打满补丁的粗布麻衣,臀腿圆润强健,看上去甚是丰满挺拔,颇有上一世俄罗斯大洋马的俏丽风情。 ‘将来一定要给小叶定制一套女仆制服!俄罗斯女仆!’许平安在心中下定决心。 而听说了小叶卖身救父的事迹后,木婉容木婉清两姐妹也是对她好感大增。 毕竟如此孝顺父亲的人,一定是个懂得知恩图报的人。 小叶也很会察言观色。 很快便判断出了木婉容是许平安的正妻。 立马又对着木婉容磕了三个头,拜见主母。 而后又朝着木婉清行李。 姐妹两连忙将她拉起。 这时许平安对小叶问道: “你父亲的病好痊了吗?” 小叶见主人还挂念着自己父亲的病情,心中更加感激,连忙道: “父亲的病全好了,已经能上山打猎,养活自己了,多谢主人给的银钱。” 许平安点了点头。 “那就好。” “小叶你来的正好,过来一起吃饭吧。” 小叶连忙道: “奴婢不敢。” “还是奴婢服侍恩公和二位夫人先吃吧,奴婢吃剩下的就行。” 在大晋国,按律奴婢是不能跟主人同桌吃饭的。 虽说是山民,但小叶也知道这个规矩。 许平安心中有些好笑。 “既然你认我做主人,那听我的。” “我家的规矩就是,一家人整整齐齐坐在一起吃饭。” 许家今天的晚饭是一盆瘦肉野菜汤,外加一大盘清蒸腌猪肉。 以及一大锅米饭。 小叶绷着双臂,有些紧张的坐在一旁。 木木婉清给她盛了满满一大碗米饭。 又在米饭上浇了肉汤和腌猪肉。 “小叶,吃吧!” 小叶赶忙双手接过道: “谢谢主人,谢谢二位夫人。” 香甜的米饭配上肉汤入口,再咬一口油脂充盈又充满嚼劲的腌猪肉,小叶非常满足。 她跟父亲在山中生活时,经常是饥一顿饱一顿,时常挨饿。 这么好的饭菜,更是打小就没吃过。 吃过晚饭,小叶解开带来的包裹,从里面拿出一双皮靴和一件皮衣,递给许平安道: “这人,这时奴婢用父亲打猎来的动物皮缝制的。” “您试试看,合不合脚。” 听见小叶跟许平安的对话,木婉容轻轻一笑,贴心道: “小叶,今晚你服侍许郎睡觉。” “啊……,这……” 此话一出,小叶瞬间羞红了脸颊。 虽说他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但主母的话,她确是听明白了。 虽说心中有些紧张,但还是柔柔应声道: “是,夫人。” 没有着急试靴子和皮衣,许平安回房坐在了炕上。 很快,小叶就端来了热气腾腾的洗脚水。 少女的手指,轻轻在许平安双脚上游走,为他擦拭脚掌脚背,缓解习武一天带来的疲劳。 看着蹲在地上认真服侍自己的小叶。 许平安忍不住道: “叫主人!” 小叶抬起头,一双水汪汪的眸子有些不解,随即柔声道: “主……主人。” “乖~” 许平安揉了揉小叶的脑袋,一脸满足。 第20章 搞钱计划 次日清晨,许平安刚起床,便听见院子里传来‘嘭嘭嘭’的声音。 推开窗一看,原来小叶已早早起来开始劈柴。 在大晋国的北方,烧火全靠木柴。 尤其是在寒冷的冬日,需求量很大。 但劈柴是个重体力活,想把木柴劈的大小合适,适宜燃烧,需要花不少功夫。 木家姐妹幼时生活在京城,全家被流放到青山村后,又被父兄保护的很好。 因此她们虽然勤劳,但也只能做些纺线的轻体力活,面对劈柴这些重体力活就有些为难了。 没嫁给许平安时,她两每次都是靠那把破柴刀劈柴,很是辛苦。 成婚后,则是许平安在负责劈柴。 今日劈柴的人则换成了婢女小叶。 小叶体格生得十分健壮,不输男子,待许平安洗漱完后,发现她已劈够了足够两三日使用的柴火。 劈完柴,小叶又用扁担挑起木桶去挑水。 往返几趟,直到将院中水缸装满。 这原本也是许平安负责的工作。 如此一来,便又能为许平安剩下一些时间,用来在院中习武,日常打熬身体。 看着清晨在院中辛勤劳作的小叶,许平安满意的点了点头,只觉这三两银子花的可太值了。 两个老婆虽然温柔,但是洗脚捶腿等事,也不好老让她们做。 劈柴挑水这些琐事对许平安来说虽然不费劲,却很占用时间。 武夫的修炼需要日夜勤勉,才能不断精进。 如今小叶来了,她的体魄比一般女子要强,又听话懂事,正好可以负责这些工作。 用过早饭,许平安便喊来小叶,让她跟自己去趟丰林县城,一起采购粮食。 除了买粮,这次进县城,许平安还准备多采购些物资。 因此,他跟小叶一人背了一个竹篓。 身上带的钱也有足足二十两银子和500文的散钱。 许平安和小叶出发的很早,冬日里的青山村笼罩在铁灰色的寒气中,枝桠上凝结着霜花在风中低语。 穿过冰壳覆盖的麦田和一条条乡间冻土路,上午已时,丰林县城的轮廓终于在寒风中浮现。 看着背篓里空空如也的许平安二人,守门士兵眼前露出失望之色。 背篓里没货物,意味着这两人不是做生意的,没法收取过路费。 给看其中一名士兵看过兵户腰牌后,许平安和小叶顺利进了县城。 这次来丰林县,主要目的是买粮。 许平安自然先去了丰林县的城南粮市。 这里一整条街都是做粮食生意的米店。 放眼望去,街上满是拴在店口的骡车,车上大多堆着看上去鼓鼓囊囊的粮袋。 粮店的伙计们进进出出,来回搬卸着货物。 现下正是青黄不接的荒年,粮价比平常翻了数倍。 一连问了好几家店,许平安发现如今精米最贵,一石也就是120斤,要价两贯钱。 即使是相对便宜的糙米,一石也要一贯五钱。 掺着谷糠的杂米最便宜,但也要一石700钱。 货比三家之后,许平安选择了一家铺面中等的粮店。 这家粮店的掌柜是位看上去极干练的中年女子,她穿着一件米黄色的襦袄,外搭一件华贵的裘皮。 身材不是少女那种纤细窈窕,而是如水蜜桃般丰腴诱人。 通常来说,只有花丛老手才能明白这种肉感女子的美妙。 “呦,这位小郎君又转回来啦!” 米店老板娘笑吟吟的迎了上来。 刚刚她初见许平安时,便觉的眼前一亮。 在这丰林县,她已好久没见过这般高大英俊的男子了。 当时便已有了三分好感。 此时又见,不禁喜上眉梢。 许平安却是奇怪,这家米店怎会让一个女子担任粮店招待,这种需要抛头露面的差事。 “这位姐姐,你是这家店的老板娘?” 许平安问道。 “是呀,我家官人赤水河战役的时候负责运送军粮,混乱中,被箭射死了!” 米店老板娘红唇微启间,一阵幽香钻入许平安鼻中。 ‘呦吼,男人死啦,还在女人最好的年纪’………“原来如此,夫人节哀!”许平安拱了拱手。 “小郎君不必在意!” 老板娘保养的极好的香软柔荑轻轻拍了拍许平安胸口。 ‘这这这……,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许平安利用自己的色相,跟眼前俏丽的米店老板娘打起了太极。 最终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以将来请她去醉仙居喝一杯为代价,以一石一贯两钱的价格,买下了十石糙米。 交了一贯的定钱,许平安让粮店先行筹备。 并约定在下午申时,也就是下午三点前来取粮。 而后,许平安便在米店老板娘恋恋不舍的目光中,离开了城南粮市。 如今启动资金有了,许平安准备在城中好好考察一番,看看有哪些可以挣钱的门路。 毕竟只靠手里的十七亩上田和八亩下田,许平安可没办法攒够一百两破虏武馆的报名费。 除此之外,兵户还要自备出征的武器甲胄。 这些都需要大笔的银钱。 所以许平安得尽快找到一个营生,努力搞钱。 在偌大的丰林县转了一圈。 许平安心中也大概有了些想法。 他首先排除了利润最大的盐铁行业。 这些都是官方专营,动了可是杀头的大罪。 刨开这两块大头,剩下的生意也就只剩下些日用品了。 而许平安最关注的便是酒! 在上一世,许平安曾在一家小酒馆打过工。 对于酿酒,他并不陌生。 而在大晋朝边境的延庆府,官方对私人酿酒贩酒管的并不严。 经过许平安的一番观察。 这丰林县光酒楼就有五六家,街头巷尾专营酒水的店铺也有上十家。 需求量很大。 但受限于当地落后的造酒工艺,整个丰林县的酒价虽高,供应量却严重不足,酒店里酒水的品质也很差劲。 因此只要许平安能酿出酒来,卖出去并不是问题。 酿酒的主要原材料是粮食。 因此,想做酿酒生意,就必须先找到足够低价且稳定的粮食供应才行。 想到这,许平安脑海里又浮现出了米店老板娘的俏脸蛋。 ‘实在不行,我就牺牲一下,跟米店老板娘接下深猴友谊。’ 第21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 转眼间已至晌午。 许平安便指着一家苍蝇小馆对小叶道。 “走,咱们吃饭去。” 奔波了一上午,小叶也是有些饿了,听到许平安这样说,立马甜甜一笑。 “好呢,多谢主人!” ‘主……主人……’……每天有个俏丽性感的俄系女孩跟在自己身后喊‘主人’。 许平安很享受这种感觉。 走进小店,许平安看出小叶饿得久了,食量也大。 便直接点了一大份蒸饼、两份酱牛肉外加一壶浊酒。 看着盘中热气腾腾,酱香四溢的酱牛肉,小叶眼中满是惊喜。 自从跟了许平安,她顿顿都能吃上肉。 放在以前,这是她想都不敢的日子。 心中对许平安的崇拜依赖之情不禁又加深了几分。 许平安则在一旁说道: “别不好意思,下午咱两还要背货物回村,多吃点,吃的饱饱的。” “是……,主人!” 看着盘中香喷喷的酱牛肉,小叶再也忍不住了。 将面饼摊在掌中,夹起一大块酱牛肉,在放些小葱一起卷起来。 用力一咬。 面香、肉香、酱香、葱香瞬间在口腔内混合发酵,小叶满脸幸福。 眼泪却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这么好的东西,她打出生就没吃过。 主人对自己实在是太好了! 见小叶吃的香甜,许平安微微一笑,索性又点了几盘下酒菜。 许平安对自己人,向来大方,从不吝啬。 一边吃,许平安一边跟小店掌柜攀谈了起来,顺便问了些酿酒售酒的事。 掌柜见这位客人相貌不凡,出手大方,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将城中流行的各种酒类都给许平安介绍了一番。 这让许平安对大晋朝的各种酒类有了更多的了解。 吃过午饭。 许平安又带着小叶起身去了趟丰林县十字街,采买了不少日用品。 比如铁锅,木桶,熏肉还有酒。 尤其是酒,城中贩卖的各种酒类,许平安都采买了一切。 既然准备做酿酒生意,自然要先了解如今市面上各种酒类的味道。 此外,许平安还买了几床被褥。 来大晋这些日子,许平安一直睡得都是草埔。 又干又扎,睡起来身上还总是有些痒痒的感觉,像有蚂蚁在身上爬,很是不舒服。 许平安见过的唯一一床被褥,还是在二叔家,那是留给家中女眷睡的,也就是婶婶和两个妹妹许月瑶和许月珂。 就连婶婶最疼的二弟许文,睡得都是草铺。 在大晋,一般人家手里的钱连吃饭都不够,是没闲钱去打被褥的。 许平安很怀念上一世睡被褥的感觉。 所以见到县城又卖被褥的,便立马采买了几床。 许平安这趟采买的东西很多,很快便将自己和小叶背上的大背篓装满。 好在吃饱喝足后的小叶,力气可不输男子。 采买结束后,许平安径直带着小叶回到了粮店。 十石米足有上千斤,许平安跟小叶没办法自己运回村。 许平安便托店家帮忙,叫了三辆专做运货生意的独轮车。 米店老板娘似是认准了许平安似的,对他的要求能帮的全都尽量满足。 独轮车是米店出的,许平安只用支付了三名车夫一人10文钱的费用即可。 看着站在粮店门口,风情万种盯着自己的米店老板娘。 许平安心中叹了口气。 美人恩可是最难消受的,这情债将来还不知该怎么还呢。 回给米店老板娘一个意味深长‘我都懂’的笑容,许平安便转身往青山村的方向行去。 行走在蜿蜒曲折的乡间小路上,几人一路无话,下午酉时,许平安一行人返回了青山村。 刚到村口时,不少在村口无所事事的闲汉就远远看见了背着大背篓,身后跟着三车物资的许平安回来了。 他们眼中立马露出羡慕中夹杂着嫉妒的神情。 不少人窃窃私语起来。 “瞧那许平安张滴,不就从地里挖出来几贯铜钱嘛,买这么多粮食,吃得完吗?” “是啊,这么多粮,就他家那几口人,几个冬天都吃不完吧。” 一名刚从山里挖回一小篮野菜的枯瘦村汉路过村口时,忍不住长吁短叹。 “唉,真羡慕许郎君啊,我家都断粮好几天了,这几天全靠野菜和榆树皮吊着口气呢。” “真羡慕啊!” “是啊……,为啥人家能吃上粮食,咱就只能啃树皮呢。” “嘿,要怪就怪咱们没许旗长那么好的运气。” “你不也去自家地里刨过了吗?咋没抛出装钱的土瓮呢?” “去去去,别打趣我。” “李老汉,你说我去找许郎君借粮,他会不会借?” “别做梦了,眼下这年月,借粮就是借命。有这做梦的功夫,不如去挖点野菜。” 很快,许平安便带车队顺着乡间土路走到了村门口。 见村口十多名乡亲眼巴巴看着自己车队,许平安拱手笑道: “各位同乡!” “我许平安近日有幸挖到了些银钱,这是老天爷赏的。” “但我不敢独享。” “今日专门去县城将钱换成了米,只要是青山村的乡亲,我许平安都会分上一斗。” “请大家回去等粮,我一会便亲自送上门去。”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愣住了。 “许郎君刚刚说啥?” “说是要分粮哩,一家一斗米!” “居然有这种好事?” “那可是一斗米啊!” “只要有一斗米,就够我们家熬到开春了,太好了,我小儿子有救了,不用饿死了。” 提着一篮野菜的李老汉满眼激动,立马快步朝家中走去,期待着许平安信守诺言,前来赠粮。 另一边,许平安先将一袋袋粮食都卸载了自家院中。 然后给三位车夫结了三十文运费。 三个车夫拿了钱,揣进怀里,欢欢喜喜的走了。 喘了口气,许平安便与小夏背上粮袋,准备挨家挨户分粮。 分粮自然是从离自己家最近的邻居开始。 在青山村住了好几日,许平安却并不清楚自己邻居住的是何人。 只因隔壁这几天实在是太安静了。 只烧火做饭时分,院中才会有些许炊烟飘出。 但此时,对面却闹出了极大的动静。 一个女人激烈尖锐的叫骂声响了起来。 第二十二章 又见黄大叔 许平安家隔壁。 春娥的手掌重重拍在粮缸边沿,覆在缸口的稻草簌簌滑落。 “天杀的黄老二!拿你自己亲儿子的口粮填你那短命兄长留下的女人孩子是吧!” “老娘不活了,不活了啊…………” 春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浑身血液都涌到了耳根,双手不断地捶打着自己肚子。 吓得黄老二赶忙上前一把抓住了春娥的双手。 女人口中的‘黄老二’也是这次新来的顶户,是正丁。 春娥本来满心欢喜的准备跟新来的男人好好过日子,生儿育女。 没想到,这新兵户居然说受不了他黄家的孩子管别的男人叫爹。 跟邻村的嫂嫂私下达成协议,让她不参加招丁,以后他黄老二赡养这对孤儿寡母。 正丁赏的500文钱,黄老二给了嫂嫂300文,这让本就不富裕的家,更是雪上加霜。 恰巧春娥今日发现自己怀了自家男人的种,这才跟黄老二闹了起来。 其实,因为吃不饱饭的夫妻争吵,每天都在青山村上演。 贫贱夫妻百事哀。 许平安正准备去送粮食,将隔壁的情况听了个真真切切。 这让他不由得想起了原主的身世。 也是父亲早死,自幼由叔叔婶婶养大。 要不是父亲死前,家中还有些家底,二叔根本难以送他去习武,同时养活一家那么多人。 眼泪差点夺眶而出,一种莫名的情绪在许平安心中发酵。 ‘唉,也不知叔婶一家现在过的怎么样了,得找个时间回去看看他们。’ 许平安忍不住在心中感叹,他能感觉出,原主对二叔的感情非常深厚。 “咚咚咚!” 心中感慨间,许平安敲响了邻居的院门。 见有人敲门,院内停止了争吵。 “呲拉!” 一个中年汉子拉开了院门。 一张皮肤黝黑粗糙的方正国字脸,出现在了许平安面前。 眼前这人看上去十分魁梧,眼神深邃有神,身姿挺拔,看上去朴实憨厚,却又带着一股子沉稳干练。 “黄大叔!” 许平安惊喜的叫出了声。 之前在校场选丁时,就是眼前这人慷慨的跟大家分享了不少当兵户的知识。 大家都管他叫黄大叔。 许平安也记住了此人,心中对他印象很好。 “你……,你是那位拿了甲首的小兄弟!” 黄大叔咧嘴笑了笑,热情的将许平安和小叶迎进了院内。 进入院内,许平安才发现,原来黄大叔的婆娘春娥刚刚正准备做饭。 晚饭是装在一个破布袋里的一种黄褐色粉面。 这东西许平安认得,是榆树皮磨得粉。 没办法,虽说黄大叔是正丁,待遇比辅丁和白役要强。 但他还有嫂嫂和侄儿要养。 只好将剩下不多的赏钱都换成了这种又糙又难以填饱肚子的东西来续命。 本来媳妇是不想跟她闹的,但发现自己怀孕后,如果天天吃榆树粉,没有营养孩子根本活不下来。 这才跟黄大叔闹了起来。 能看得出来,黄大叔家已经非常缺粮了。 黄大叔对于许平安的到来颇有些意外。 笑着询问道: “许壮士,找我有什么事吗?” 许平安从身后的背篓里取出两个粮袋,笑着说道: “黄大叔,前几日我不是在荒地挖出了一些银钱吗?” “兄弟我不敢独享。” “便将钱都换成了米,给村里的乡亲都分一分。” “刚刚无意间听说嫂子怀孕了,黄大叔,我多给你一袋。” “都是些粟米,希望你别嫌弃。” 说着,许平安将两袋米递到了黄大叔手中。 黄存勇憨厚的脸上闪过不可置信的神色,喃喃道: “许……许兄弟,你说要给我粮?” 许平安点了点头。 “正是!” 黄大叔的眼神一下亮了起来,激动的搓了搓手。 对于青山村的平常人家来说,平时都是吃掺着稻谷壳的粗米或者混着榆树粉的粗面过活。 这粟米虽比不上精米,但对于青山村人,已经算得上是顶好的东西。 一般只有家中有女人怀孕的时候才能吃的上。 “许兄弟,这光景,居然送这么好的米给我吗?” 黄大叔接米时,双手都是有些颤抖。 “可这,无功不受禄,这怎么好意思……” 这时,一直站在一旁不吭声的春娥一把将两袋米接了过去。 又不满的白了自家男人一眼,泼辣道: “你不吃你儿子还要吃呢!” 说着,春娥揉了揉自己肚子,继续道: “你要是真感激李旗长,以后就跟着他好好干,平时多帮他干些活计。” “你们都是兵户,将来在战场上互相帮衬的机会多的是,想报答何必急于一时。” 听春娥这样说,许平安心下不禁觉得黄大叔的媳妇春娥虽然性格泼辣了些,但却很明事理,做事也很果决。 点了点头,许平安笑道: “黄大叔,嫂子说的对,我正好有事想请你帮忙。” 黄大叔得了粮食,心下既高兴又感激。 连忙拍着胸脯道: “李兄弟,有啥事你说。从今往后,你的事就是我黄存勇的事。” “只要有用得上我得地方,李兄弟你开口,我绝不推辞。” 许平安则是笑着说道: “也不是啥大事。” “我要给村中所有人分粮,每人一斗,人手有些不足,黄大叔你可愿意帮忙?” 黄大叔一听只是让自己出些力气,帮忙分粮,便立刻答应下来。 有了黄大叔这个壮汉的帮忙,许平安与小叶也省了不少力气。 转过一条街,许平安来到了刚刚村口遇到的李老汉家中。 拍开门,许平安见屋内除了李老汉之外,还有一个干瘦的老妪和三个孩子。 李老汉的媳妇生老三时难产死了,瘦的皮包骨的老妪是他老娘。 三个孩子中,老三只有七八岁。 家中没钱买柴烧炕,那孩子躺在铺满杂草的冷炕上瑟瑟发抖,却不敢下床活动。 因为吃不饱,动起来只会让自己饿的更快。 锅里熬着的则是一锅榆树粉,里面掺着些米糠和野菜。 许平安能看得出来,要是再没粮,这最小的孩子恐怕真得饿死了。 许平安看的十分心酸。 将一袋粟米递了上去。 李老汉老泪纵横,这一袋米就是他一家五口人的命。 有了这袋米,他们就能熬过这个寒冬,等待来年开春。 离开李老汉家。 许平安加快了步伐,带着小叶和黄大叔在村中挨家挨户送粮。 村里人接到粮食后都是满口道谢,不少村民甚至磕头感激。 这几日村里对许平安获得意外之财的嫉妒与怨恨也是一扫而空。 不少人更是到处称颂青山村许郎君的义举。 第23章 拜访小叶家 许平安送粮的最后一站是村长刘何生还有兵长杨跟顺家。 作为青山村唯二的两位实权人物,许平安给他们准备的东西自然不一样。 送给村长和兵长的除了一斗米外,还有一壶清酒和一端布。 巧的是许平安登门时,兵长正好在村长家喝酒。 这到让他省了不少力气。 两人见许平安拿着礼登门拜访,心中都很高兴,便邀请他入席同饮。 许平安也想与村中两位长官拉拉关系。 便没客气,与二人一同畅饮。 几杯酒下肚,气氛渐渐活络起来。 两位青山村的长官都是正值良善之人,本来还在担心青山村可能有不少人家熬不过这个寒冬。 然后便听说了许平安在村中分粮的义举。 “许旗长,这年头得了银钱,愿意散给乡亲父老的人可不多啦。” “是啊,许兄弟,你在村中送粮这事,我老杨佩服啊!” 酒桌上,村长和兵长喝的微醺,口中却对许平安赞赏有加。 “多谢二位长官抬爱,我初来青山村,为村里做些事,也是应该的。” 又跟两位长官碰了一杯,许平安感叹道: “不过刚刚在村中发粮时,我见村中还有很多家中没有男丁的孤女,日子过的十分凄苦,真是世道艰难啊。” 老村长仰头一口将杯中酒饮尽,看着许平安道: “年年打仗,督军府能征的兵源越来愈少了,今年更是出现了寡户多余顶户的情况。” “这才导致村中有那么多孤女。” “许郎君,我见你体格健壮,正是能耕田的年纪。” “村中那些孤女,你要有看得上的,不如都收进房内。” 杨兵长叹了口气,也附和道: “是啊,许兄弟,如今大荒之年,只要能给口吃食,想必那些孤女们会很愿意跟着你。” 见两位长官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许平安没有接话,低头抿酒。 如今许平安家中有木婉容木婉清两朵俏丽的姐妹花,还有位身材高挑性感的俄系美女小叶。 县城又遇见了一位丰满多汁,女人味十足的米店老板娘。 村中那些庸脂俗粉,要许平安收入房中,他还真有些看不上。 低头思索了片刻,许平安一脸正色对刘何生还有杨根顺道: “不瞒二位长官,在下有意在村中开办一家工坊。” “可以收拢一些村中孤女干活。” “这样她们也能挣些吃食糊口,有条活路。” “只是不知道想办工坊,有哪些规矩。” 听说许平安要办工坊,刘何生和杨根顺都是来了兴趣。 杨根顺率先开口道: “督军府并不禁止咱们兵户开办工坊,许兄要是有意向,只需去咱们东河军堡镇守府衙门请一份商帖子便可。” “你若是想在青山村中办,我跟刘村长都可为你做担保。” “剩下的,你每月给军堡交一份固定的商税就行了。” 村长笑着点了点头,随后问道: “不知许郎君想办一家什么样的工坊?” 许平安也未隐瞒,直接开口道: “不瞒二位,我想在村中开办一家酿酒坊。” 不料此话一出,村长和兵长先是一愣,然后对视一眼。 居然一同哈哈大笑起来,口中皆是说着: “巧了,巧了。” 见二人突然大笑,许平安心中不解,连忙拱手问道: “二位长官,这是何意?” 杨根顺夹起一粒炒花生米,一边就着酒咀嚼,一边道: “许兄弟有所不知,我在这青山村中,正巧有一处酒坊。” “不过入冬以来,因为粮价居高不下,已停工多日。” “若是许兄弟想办酒坊,你给六贯钱,我便将这酒坊让给你。” “真的?” 许平安心中一喜。 之前许平安算过一笔账,若是要新办一家酒坊,光是买地搭建酒坊,采买工具设备,就得花费不少于八贯钱。 如今青山村有一家现成的,不仅能省去他跑手续的功夫,直接开工,还只要六贯钱。 实在是笔划算生意。 “自然是真的!” 兵长杨跟顺笑着点了点头。 谈笑间,二人便将转让酒坊的事情谈妥。 因为谈成了笔生意,这顿酒,三人喝的也更加痛快起来。 转眼时间便来到了亥时。 寒风渐重,夜色渐浓。 许平安便起身告辞。 临走前,杨跟顺搂着许平安肩膀道: “杨兄弟,还有件事,差点忘了跟你说。” “大后天,我要领着你们这些新来的兵户去东河堡领取军备武器。” “辰时出发,可莫要忘了。” 对于兵户而言,领取武器装备可是大事。 许平安连忙拱手表示记住了。 回到家中,木家姐妹还有小叶都在屋中等候许平安。 见自家夫君一身酒气,摇摇晃晃回到院中。 木婉容立刻去生火烧水,准备服侍许平安洗漱。 木婉清从柴房搬了一捆柴,开始烧炕。 小叶则是扶着主人坐在炕头,脱去鞋袜后,开始为许平安捏肩捶腿,缓解一天的疲劳。 炕床上,也早就换上了今日采买的新被褥。 走了整整一天路,傍晚时分,又挨家挨户的分粮。 许平安确实有些累了。 在三个女人的服侍下,很快便沉沉睡去。 第二日清晨用过早饭后。 许平安让木婉容备了一份礼。 两坛清酒,两条腊肉,一匹布,以及一包粗茶。 这些都是许平安昨日在县城十字街采买的物资。 挑起物资,许平安喊上小叶就出了家门。 “主人,咱们今天这是去哪呀?” “你猜?” 许平安捏了捏小叶白皙的脸蛋。 延庆府位于大晋朝北部,再加上小叶自幼生长在山林,少见阳光,因此皮肤生的十分白皙滑嫩。 渐渐的,许平安养成了捏她脸蛋的习惯。 见许平安挑着这么多礼品,小叶满脸疑惑,猜道: “主人带这么多礼物出门,莫不是准备去拜见军堡的上官?” 许平安笑着摇了摇头。 “今天咱们进山看你父亲。” “啊……” 小叶忍不住叫唤了一声。 许平安则是继续道: “如今收了你当婢女,小叶你也算我许家人了。” “在我老家,你也可以算是我的媳妇,我自然要按对待媳妇的礼仪带你。” “你说,娶了新媳妇,去拜见下老丈人,不是应该的吗?” 听许平安这样说,小叶俏脸微红,忍不住低下头道: “小叶只是一个奴婢,怎劳主人如此挂怀。” 小叶没想到,主人居然这样看重自己。 虽然嘴上这样说,但心里确是甜滋滋的,对许平安的感激爱慕之情,不禁又深了几分。 “你既然入了我许家的们,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不必如此看轻自己。” “小叶,带路吧,出了村口,我可不认识去你家的路。” “好呢,主人。” 见许平安态度坚决,小叶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在前面当起了向导。 第24章 拜访叶父,山中遇宝 从青山村出来后,又步行了一个多时辰,许平安总算在小叶的带领下进了山。 山中是大片的针叶林,脚下乱石嶙峋。 忽然间,许平安在一堆乱石中看见了一块黑疙瘩。 走近后捡起一看,黑疙瘩入手沉甸甸的,表面充满了黑色的哑光纹理,还带着些许裂纹。 “主人,这黑疙瘩是啥呀。” 看着许平安满脸欣喜的看着手里的石头,小叶不解的问道。 “这是煤炭!也叫炭石。” 许平安心中大喜。 这山中居然有煤炭。 之前他有了酿酒搞钱的计划后,就一直苦于没有廉价的燃料供应。 酒浆的发酵需要适宜的温度。 寒冬腊月,给整个酒窖保温可是十分耗费燃料的。 如果光靠木柴烧,光是买柴钱,就是一大笔开销。 搞不好还得亏本。 没想到今日随小叶进山,居然发现炭石这宝贝东西。 真是意外之喜。 将这事记在心里,许平安跟着小叶继续入山。 山路蜿蜒曲折,外人贸然进山极易迷失方向。 如果不是有小叶在前面带路,许平安绝对找不到进山的路。 山风穿过林隙,带来阵阵寒意。 还好有小叶上次送来的兽皮马甲穿在内里,十分保暖。 二人在山中穿来绕去,一直走到晌午。 许平安终于看见了山中村落。 说是村落,其实也就稀稀拉拉几十户的样子。 房屋也多是就地取材,用松木打造的木屋。 屋前屋后则是挂着一些动物毛皮和一些风干的果干和兽肉。 这里的村民,大多以打猎和采摘野果为生。 “呀,小叶回来啦!” “是啊,张婶。” “这不是小叶吗,好几天没见你了,越来越漂亮啦。” “赵妈,你又打趣我。” “欸,你赵妈可没打趣你,小叶你可是咱们这片有名的美女,不知道是多少年轻小伙的梦中情人呢。” “跟孙姨说说,有没有看上的,姨给你说媒去!” “孙姨,你说什么呢……” 一路上,不断有人热情的跟小叶打着招呼。 从她们互相之间的交谈中,许平安能看出小叶在这山中人气很高。 是不少年轻男子梦寐以求的媳妇。 ‘可惜啊,你们的梦中情人已被我收入房中了……’ 想到这,许平安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得意。 进村没多久,二人便来到了小叶之前居住的地方。 小叶指着眼前木屋对许平安说道: “主人,那就是我家了!” “你稍等片刻,我去喊我父亲。” 可小叶刚打开房门,一个木桶便从房内飞了出来。 小叶也是被吓了一大跳。 紧接着,屋内传出一声粗粝的咆哮: “小叶,你这混蛋丫头!” “居然一声不吭就跑了!” “说!跑哪里去了?你还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吗?” 咆哮间,一个拎着粗木短棍的中年猎户从屋内冲了出来。 扬起短棍便朝小叶身上招呼过去。 “啊……!” 小叶惊叫一声,却不躲避。 扬起的短棍停滞在半空,最终没舍得打在小叶身上。 看眼前这副情形,许平安不用猜都知道,这满脸络腮胡的中年猎户应该就是小叶的父亲。 看着对视不语的二人,许平安走上前去,将小叶拉到自己身后,朝猎户拱了拱手道: “小婿许平安,拜见伯父。” “是你拐走了我女儿?” 中年猎户一对剑眉竖了起来,锐利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许平安。 手中的木棍再次扬起,作势要打。 一旁的小叶急忙大声嚷道: “爹,若不是这位许相公,你早就病死了。” 此话一出,中年汉子朝着小叶吼道: “你这妮子!给我滚过来!” “你到底是那哪头的,嫁了人就忘了爹是吧。” 小叶低头瘪了瘪嘴,乖乖从许平安身后走了出来,然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声道: “爹……您……您别生气……” 中年汉字虽然脸上带着怒意,但心里却已从小叶句话中猜到了什么。 当时他身患重病,躺在床动弹不得,山里的邻居全都束手无策。 小叶急得跑下山说去请郎中来,一连几天未归。 但她一个身无分文的女儿家,哪里请的来郎中。 定是这眼前高大英俊的年轻人出了汤药费,这才治好了自己。 “你小子家住何处,是做什么的?” 见小叶服了软,带回的男子又气宇轩昂,英武不凡,小叶父亲将手中的木棍丢在一旁,语气也缓和了许多。 听闻此言,许平安忙拱手行礼道: “回禀伯父,我是山下青山村的兵户旗长,许平安。” “这是我的腰牌。” 许平安取下腰间的乌木腰牌递了上去。 那中年猎户伸出一张粗大宽厚的手接过后,仔细看了起来。 小叶则在一旁插嘴道: “爹,许相公可是能举起三百斤石锁的力士,兵户选丁中拿了甲首。” 小叶自幼在山中长大,深知这山中男子最敬佩的便是孔武有力的壮士。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中年猎户的眼神立马亮了起来。 将腰牌还给许平安后点了点头: “不错的小子,还算有点本事。” “这次找我来,有何事?” 许平安正色道: “听小叶说伯父前几日病了,小婿特地带了些酒食前来探望。” 说着,许平安将扁担上挑的货物递了上去。 中年汉子鼻头抽动了几下。 “这香气,好酒啊!” 一闻到有酒,小叶父亲一改刚刚严肃的模样,孩子似的猴急,立马拆开包裹取出了两瓶清醉香。 山中寒冷,猎户们最喜欢喝酒御寒。 但因为贫穷,最多也就只能喝上些最便宜的苦涩浊酒。 对于小叶父亲这种爱酒之人,清醉香可是不可多得的佳品。 将两瓶清醉香拿起,中年猎户笑道: “不错,随我进屋吧!” 按山中规矩,允许进屋,这便算认下了这个女婿。 也就是变相同意了小叶跟着许平安。 此话一出,小叶立马站了起来,跑到许平安身边小声道: “主人,爹爹这是同意我今后跟着你了。” 许平安也是笑着捏了捏小叶的脸蛋,走进木屋。 屋中面积不算大,约么二十平左右。 木床、木桌、木椅,家中所有陈设都是原木打造。 屋内正中央则是一块由青石板垒起来的火塘。 火塘中间正燃着火,火上架着一口粗陶锅。 叶父拍了拍许平安肩膀道: “找位置坐,陪我喝几杯。”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两名中年汉子走了进来。 “老叶,有酒喝居然不喊我俩?” “是啊,正好我跟老杨打了两只野兔,给你加个菜。” “呀,小叶也回来了。几日不见,越来越俊俏了。” 两位中年汉子似是跟小叶父亲很是相熟,径直围着火塘坐了下来。 小叶向两位长辈打过招呼后,顺手接过周伯手里的兔子,出去料理起来。 屋内便只剩下了许平安和三个山民。 在小叶父亲的介绍下,许平安这才知道,这两位中年汉子,是山中的猎户首领。 黑一些的叫周仓,壮实一些的叫杨石头。 都是小叶父亲的好友。 二人都是豪爽之人,几杯酒下肚,便跟许平安交谈了起来,很是投缘。 话题无外乎是山中生活。 说起山中处境,两位猎户首领都是大倒苦水。 当地山民,大多是在外面被压迫的活不下去,逃进山里的穷苦人家。 平时只能靠采摘和狩猎为生。 日子过的十分清苦。 不但缺衣少粮,生病了也无郎中医治。 而且还总是面临一些山寨土匪的骚扰,日子过的苦不堪言。 说道痛心处,三人都是摇头哀叹。 周伯喝了口酒,摇头道: “说了这么多,主要还是因为山里穷,没什么挣钱的门路。” 许平安抿了口酒,心中盘算。 ‘若是让这些山民帮我运送炭石,既能给他们一个赚钱的活计,又能解决我的燃料需求,岂不一举两得?’ 打定主意后,许平安开口道: “三位伯父,我倒是有个挣钱的门路。” “你们想不想听?” 此话一出,三人先是一愣,随即眼里散发出光芒,都是来了兴趣。 第25章 主人,这里是野外啊 “什么门路,你小子别卖关子,快说。” 小叶父亲笑着拍了下许平安肩头道: 许平安则是指着屋中墙角用来挡门的黑色石头道: “几位伯父,这片山中是不是有很多这种石炭?” “你是说这种黑色石头吗?” 周仓叔率先反应过来。 “多,咱们村寨后头的山洞里多的很。” 他们口中的黑石头就是煤炭。 延庆府位于大晋边境,盛产铁矿。 而这些黑色的石碳,便是铁矿的一种伴生矿。 但由于这个年代的人认知有限,并不知道炭石可以用来燃烧取暖。 因此无论是取暖还是炼铁,主要还是以木炭为主。 一开始许平安还以为是这方世界不产煤炭。 直到进山之后,许平安在山路上发现这种零星的黑色石炭。 “许郎君,你的意思是这黑色石碳能卖钱?” 周仓叔搓了搓手,询问道。 许平安略微思索片刻,对周仓叔道: “如果有人愿意将这黑色石头挑到青山村。” “一担石头我给20文。” “咱们山村会有人愿意做这活计吗?” 此话一出,周仓和杨石头对视一眼后,皆是眼前一亮。 “当然有人愿意!” 从这山中步行到青山村也就半日的路程。 那日许平安从丰林县雇人运粮到青山村,也是半日的脚程,只支付了车夫一人10文钱。 而运一趟石碳也是半日脚程,虽然累些,路难走些,却能赚20文。 再加上山村后面的山洞里满是这种黑色的石炭,获取非常容易。 这个消息一旦放出去,估计这小小山村之中,大家都会抢着干这活计。 见两位猎户首领满口答应,许平安当即从怀里掏出一百文钱放在桌上道: “周仓叔,石头叔,这是100文钱。” “明日可先给我送五担石碳,这是定钱。” 两位猎户头领见状连忙摆手道: “不用不用,许郎君,你是老叶的女婿,我们信的过你。” 许平安却是坚持先付钱。 见推辞不过,二人只好收下了这100文钱。 有了赚钱的营生还提前收了定钱,两位猎户首领心中都十分高兴,忍不住赞叹道: “老叶啊,你这家伙真是好福气,找了许郎君这么好的女婿。” “就是啊,你看看许郎君,人长得高大俊朗,还有这么有本事,你真是有福啊。” “可惜我家是个小子,不然也让许郎君收入房中算了。” “当初小叶私自跑出去,你还扬言要打断她的腿。” “依我看,你家闺女可比你有眼光多咯!” “……” 两位猎户首领一唱一和,止不住的夸赞许平安。 叶父的嘴角也是止不住的上扬,对眼前这个女婿也是越看越喜欢。 获得了小叶父亲的认可和稳定的石炭供应,许平安心中自然也是欢喜。 这石炭比木柴的燃烧热值更高,持久性更强。 无论是用来酿酒、炼制玻璃、锻铁,都能派上大用场。 只要山村能为自己提供稳定的木炭。 那他将来开工坊的燃料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这时,小叶又端上来一盘山中杂果用来给大家解酒。 一盘子山果红红绿绿,有杏子李子,还有很多许平安不认识的杂果,闻起来清香四溢。 随便拿起一个咬了一口,许平安只觉酸甜爽口,果香浓郁。 这让他眼前一亮。 这种果子富含糖分,还带有独特的果香,不也正好可以用来酿酒吗? 朝周仓叔和石头叔问道: “二位伯父,山中这种杂果多吗?” 石头叔思索片刻后回答道: “挺多的,山村北坡上有一大片这种野果林,山民门寒冬时节,没什么蔬菜吃,都是吃这种山果。” “只是这种果子不能多吃,会闹肚子,而且也不饱肚子啊。” “许郎君你问这果子作甚?” 许平安思索一番后说道: “这种山果,如果能运到青山村,一旦果子我同样给20文钱。” “这活计可有人愿意做?” 此话一出,石头叔哈哈大笑道: “这事我家婆娘就做得,明日我喊几个山中的兄弟,给你送过去。” 许平安点了点头。 他想用这些山中杂果酿酒试试,就像上一世他闲来无事,在家中酿造葡萄酒时一样。 失败了也无妨,反正这些杂果要比粮食便宜的多。 说定之后,两位猎户头领便抱拳告辞,准备去忙活挑碳石和摘果子的事。 小叶则是扶着喝的微醺的父亲去里屋休息去了。 许平安在木屋中歇息了片刻,便在村中转悠起来。 他发现这小山村地处两座山峰之间的洼地,不仅风景秀丽,有水源,有野果。 北边山坡上,还有大量的铁矿石和伴生的石炭。 ‘真是块物产丰富的宝地啊!’ 许平安忍不住在心中感叹道。 小叶安顿好父亲后,便走出屋子去寻自己的主人。 许平安这次带她回家,小叶也算是露足了脸面。 有了这样有本事,还身材高大面容俊朗的夫君。 村中不少没嫁出去的少女,都是暗暗羡慕小叶。 甚至不少已为人妇的女人,都是忍不住动起了心思。 很快,小叶便在山村北边的一片石坡上找到了许平安。 “主人……” 小叶轻轻唤了一声。 中午高兴,许平安多喝了些酒。 此时曲线优美,眉眼清秀的小叶在许平安看起来格外诱人。 “啊……,主人,这……这里是…………。” 小叶忍不住惊叫一声,扭动了几下,随即不再挣扎,满脸红晕。 一阵山风拂过。 冰冷的寒风吹过脸颊,许平安瞬间清醒了许多。 ‘可恶,得赶紧突破炼精境,总不能老是硬憋吧!’ 堵不如疏。 ‘明天就开始酿酒实验!’ 松开小叶,轻轻拉起她雪白的柔荑,又在山村中转悠了一会。 在家中留下一贯钱后,二人便辞别叶父,乘着天黑前赶回了青山村。 当晚,许平安在家用用过晚饭后,便出门去了杨兵长卖给他的酒坊。 酒坊位于村北,是个独立的大院子。 里面有四间土屋和一间草棚。 院中放着数个大土灶,和大量用来酿酒用的盆盆罐罐。 其中一间土屋中,还放着数百个用来装酒用的空酒坛。 最令许平安惊喜的是,院中竟然有一口尚能取水的水井。 许平安当即打了一桶上来。 只见水质清澈,入口甘甜。 正好可以用来酿酒。 许平安十分满意,只等明日运来野果和燃料,再增加几个人手,这酒坊便可开工了。 第26章 领取军备,从未有过的危机感 第二日清晨,许平安用过早餐后便等在了酒坊。 给了杨兵长六贯钱,许平安拿到了酒坊的商贴和地契。 从今往后,青山村这个小酒坊就正式归许平安所有了。 酒坊位于青山村北村,距离许平安家不远,约么十来分钟的脚程。 家中的三个女人都被动员了起来,将酒坊里外打扫的干干净净。 所有用来酿酒的器具都用清水洗了一边。 晌午时分,周仓叔和石头叔便带着几个山民挑着扁担结伴来到了青山村村口。 他们给许平安运来了十担山果和十担石炭。 许平安爽快的又支付了后续的300文钱。 几位山民平均一人都分到了30文钱,心情十分不错。 周仓叔拍着胸脯对许平安笑道: “许郎君以后不管需要多少,喊小叶来带个话,要多少我们都给你送来。” “是啊,许郎君,多谢了……” 山民们爽朗的笑声回荡在村口,有了这笔钱,他们这终于不用再靠野果野菜果腹,可以换些粮食吃了。 送走了两位叔伯和山民。 许平安立马开始了山果的酿酒实验。 这个过程其实并不复杂。 将这些散发着清香的山果洗净,去皮后捣碎。 将捣碎的果酱灌入洗刷干净的陶罐,灌入麦芽糖后搅拌均匀。 密封隔绝空气后,剩下的就得交给时间了。 这个过程需要持续数天之久。 许平安不敢保证能一次成功。 所以此次酿造进行了分批罐装,每批使用的果浆和麦芽糖的比例都有所不同。 为了加快发酵进度,所有装有果酒的陶罐都放在室内,周围的土炕里加满了燃烧着的石炭,用来保持屋内温度。 不得不说山中的石炭十分好用,价格不到木柴的五分之一,燃烧时间却比木柴持久。 很快便将整个酒窖烘的暖烘烘的。 ‘这石炭就像我一样,又硬又持久。’ 感受着酒窖迅速升高的温度,许平安很高兴。 在家里三个女人,以及黄大叔和她老婆春娥的帮助下。 六人忙活了整整一天,最终将山民送来的四五百斤山果封装出了一百来罐。 安顿好酒坊后,许平安并未懈怠,空闲时间都在院中习武,打熬身体。 又过了一日,便到了与杨兵长约定好,去军堡领取武器装备的日子。 虽然朝廷对兵户的要求是自备武器粮食出征。 但督军府心中也很清楚。 如今正值寒冬,不是耕种收获时节。 这些新入籍的兵户自己吃饭都成问题,根本不可能有钱购买武器装备。 因此,军堡都会提前给兵户们发放一些武器。 一方面,可以让兵户们在日常空闲时训练一下,另一方面,也能确保兵户们上了战场时不会两手空空。 早上辰时,青山村的几十名新入籍的兵户陆陆续续抵达村口的打谷场。 清点齐人数后,杨兵长便带着队伍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路上,癞头小贵子凑到了许平安身边,拱手道: “许大哥,多谢你的粮食和钱。” “以后你就是我亲大哥,战场上就算是为你挡刀子,我小贵子也绝不皱眉。” 看着眼前的小伙子,许平安微微一愣。 十来天的时间。 小贵子高了,也壮实了。 其实小贵子只有十六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只是因为之前总是饥一顿饱一顿,吃的也都是没营养的榆树粉和野菜。 所以才看起来瘦弱不堪。 那日许平安在村中发米,小贵子家也得了一斗米。 因为家中只有他一口人,这段时间他吃的很好,身子骨便也慢慢养了起来。 见小贵子专门跑来道谢,许平安也是点了点头。 心下觉得这小伙子知恩图报,品行还算不错,便笑着对他说: “前几日我听杨兵长说,领取武器装备时,辅丁和白役们还可以加试一次。” “我帮你报了名,你再试试,说不定能抱个媳妇回家。” 此话一出,小贵子立马高兴的跳了起来,兴奋道: “许大哥,此话当真!” “那是自然!你想要凤柔嘛,只要你通过了,我帮你跟杨兵长说。” 提起凤柔,许平安忍不住又想起来非洲草原上,大河马和狐獴的爱情故事。 有机会得帮小贵子搞点壮阳药,免得他被掏空。 一旁的黄大叔见状也是忍不住开口道: “小贵子,加吧劲。” “要是这次能抱个媳妇回家。你爹和你娘在天之灵也会为你高兴的。” ………… 青山村距离东河堡并不远。 一路走走聊聊,约么半个时辰,一行人便抵达了东河堡。 杨兵长先是带领兵户们去了东河军堡的镇守府。 镇守大人名叫张长林。 生得豹头环眼,虎背熊腰。 虽相貌凶悍,但却是如今世道下军中难得的正直军官。 这次来领取武器装备的兵户并不只青山村,军堡下属十来个村庄的兵户都到了。 在各村兵长的带领下,所有兵户都聚集在了校场上,足有数百人之多。 张长林先是嘱咐了众兵户们一番。 随后便让军堡督尉带着各村兵户去军堡的甲仗库领取装备。 这甲仗库是军堡中专门用来存放武器的地方。 在杨根顺的带领下,许平安和兵户们在甲仗库门前排好了队。 然后依次入内,在文册上签字后,便可领取属于自己的武器装备。 不多时,便轮到了许平安。 走进甲仗库,一股陈腐的铁锈味扑面而来。 看着库房内的武器装备,许平安忍不住直摇头。 里面的武器,大多是些卷了刃的军刀,抑或是锈迹斑斑的铁矛头,不少上面甚至还沾有血迹。 一看就是打扫战场时,老兵们连捡都不愿捡的残次品。 至于盔甲或者盾牌之类的铁器,更是一件也没看见。 “别看了,快选!” 站在门口负责维持秩序的甲士催促了两声。 许平安无奈,只得挑了一只看上去还算完整的铁矛头,和一柄卷了刃的铁刀。 在如今这世道,铁器都是十分珍贵的物品。 对于许平安这些底层兵户,分发这种残次品,已是军堡能做到的极限。 铠甲什么的,那是绝对不可能有的。 便是在军堡内部,也只有督尉级别的上官,才有资格分发一副短甲护身。 至普通兵户们,每人只给了一件青布缝制的号衣,用来方便兵户们在战场上互相辨认。 此外就是些军袋、水袋、打火石之类的杂物。 许平安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一阵从未有过得危机感从心中升腾起来。 听幸存下来的老兵户们说,他们在战场上面对的妖蛮族,各个装备精良,体格强悍。 穿着破布衣,拿着卷刃锈刀的兵户遇到了,就是找死。 人家就是站那让你砍,手里的破刀都砍不烂人家的铠甲。 ‘想在战场山活下来,必须的自己想办法搞套锋利的兵刃和坚固得铠甲啊!’ ‘归根到底,还是钱的问题。’ ‘这乱世之下,搞不到钱,难顶。’ ‘山果酒还不够,得多开发几种酿酒工艺才行!’ 许平安陷入了沉思。 “全体都有!” “穿戴好刚刚分发的军衣和武器装备,校场集合。” 一名军堡长官大喝一声,随后校场内便传来‘嘟嘟’的军号之声。 兵户们手忙脚乱的朝校场聚集而去,尘土飞扬。 第27章 谷糠酿酒计划 穿上号衣,挂上锈迹斑斑的军刀和军袋,兵户们在校场上列队站好后,总算有了些大晋军人的模样。 今日除了领取武器装备,熟悉各项军户条例,给白役们重新定级的机会。 按照大晋国军令。 兵户每月有四天时间,要在军报内操练,演习战法。 当然,这四天时间依旧是自带干粮。 这让不少兵户都是叫苦不迭。 本来在校场训练就十分辛苦,体力消耗极大,吃得更多。 很多兵户家中根本拿不出自备的干粮。 饿着肚子进行高强度的训练,无疑是件极其痛苦的事情。 但既然当了这个兵户,就必须要服从军堡的命令。 如果三次点校不到。 按督军府军令,那便是杀头的大罪。 除此之外。 一旦遭遇北方妖蛮族入侵,军堡燃起狼烟,各村兵户必须半日内自带口粮在军堡集合。 不到者,依旧是问斩。 诸如此类的规定还有许多。 军堡上官在台上宣读时,不少兵户听的都是头皮发麻。 兵户与民户不同,督军府分配田地妻女,为的就是让兵户们上战场搏杀的。 自古以来,官府的便宜,都不是那么好占的。 在其他村兵户们叫苦不迭的时候,青山村兵户们的日子就要好过许多。 因为前段时间许平安在村中专门分了粮,青山村兵户们的家中都不却粮,粮袋看上去也都是鼓鼓囊囊的。 不少青山村兵户因此,都是对许平安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台上军堡上官宣读完各项规章条例后,军堡便照例开始为白役们重新定级。 癞头小贵子上台时依旧招到了不少其他兵户们的嘲笑。 大家都劝他别白费力气了。 他小贵子这辈子都别想去上媳妇。 不曾想,这次小贵子却是摇摇晃晃的举起了一百斤的石锁,达到了辅丁的条件。 “耶!我成功了,许大哥,我成功了!” “凤柔,我来了!” 小贵子兴奋的跳起来抱住了许平安。 “去,回家抱着你家大河马啃去。” 许平安嫌弃的把小贵子从自己身上提溜了下来。 没曾想,小贵子确是捂着自己屁股跑开道: “许哥,你想啥呢,我只是跟你庆祝一下,可没往那方面想。” “虽然我很感激你,但这并不代表我愿意献出我的臀部。” 小贵子一阵插科打诨,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许平安则是一脸黑线的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 因为人数不多,白役们的重新定级很快便结束了。 二十多名白役,只有癞头小贵子和其他村的一名矮壮的汉子重新定级成功,从白役晋升为了辅丁。 军堡给他们补发了赏钱。 至于老婆和田地,则会在练兵结束由专人去村中补发。 练兵前,军堡照例对兵户们进行了列队。 作为上次选丁的甲首,兵户旗长,许平安被分配了两名手下。 一名正丁和一名辅丁。 战场上,最重要的便是得选到值得信任得队友。 因此,许平安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黄大叔和小贵子。 选定之后,这两人便都归许平安管理。 出征时,他们也要听从许平安的指挥。 完成列队后,军堡便开始了为期四天的练兵。 校场练兵很是辛苦,但许平安却很卖力。 作为一名武夫,他每日本来就需要打拳舞刀,搬运体内的气机,打熬身体。 这校场练兵,对他而言亦是一种武道磨练。 四天转瞬即逝,兵户们也在校场解散后,各回各家。 从军堡返回时,许平安想跟两名手下好好联络下感情。 于是便提出自己坐东,去军堡附近的一家酒肆吃酒去。 许平安照例喊上了青山村兵长杨根顺。 三人听说许平安要请客,都是满心欢喜。 走进酒肆,许平安几人包了一张桌子。 很快,两碟酱牛肉,一碟片皮烧鹅,一叠花生米和两壶清酒便被店小二端了上来。 这种酒肉可不是底层兵户们平日能吃到的。 就连兵长杨根顺,都很少吃到这么好的酒菜。 这让很久都没沾过荤腥的黄大叔三人吃的都是大呼过瘾。 许平安讲义气,对兄弟够意思的人设慢慢建立起来。 几人的感情,也是愈发熟络起来。 酒足饭饱后,许平安又是逛了趟军堡附近的粮店。 这里的粮食价格普遍要比丰林县的粮市上贵一到两成。 比那俏丽米店老板娘给许平安的价格,更是要贵上三成。 但许平安却发现,如果单买米糠的话,价格却要便宜得多。 每石只要120钱。 ‘如果在那丰韵的老板娘那里买的话,不知道会不会更便宜些。’ ‘这样算来,如果可以成功用米糠酿酒,利润应该十分可观。’ 想到这,许平安辞别了黄大叔三人,独自往丰林县行去。 从军堡到丰林县,许平安又走了约么两个小时。 晌午时分,许平安抵达了丰林县粮市。 “哎呀,许郎君,这么久不来看望奴家,还以为你早把奴家忘了呢?” 米店老板娘今天穿了件梅红色锦缎袄裙,外搭一件裘皮披风,完美的将她玲珑浮凸的身材呈现了出来。 “胡夫人说的这是哪里话,今日我便是兑现诺言,请你去醉仙楼吃酒的。” 一边说着,许平安一边在老板娘纤细柔软的腰肢上捏了一把。 自从上次感受了小叶身体的柔软,许平安便爱上了这种感觉。 虽然还不能破身,但过把手瘾也是好的。 “许郎君这是心急了吗?” “心急的话,米店后面有我中午小憩的房间,除了我,没人有钥匙。” 胡夫人这话说的很小声,贴在许平安耳垂旁,一张樱桃红唇吐出一阵幽香。 挠的许平安心中直痒痒。 ‘哼,我许平安是什么人,硬的像铁一样的男人。心志坚定,怎可让你这小妖精坏了我大事。’ 又轻轻捏了把胡夫人柔软滑嫩的柔荑,许平安径直朝醉仙楼走去。 胡夫人则是白了他一眼,脸上闪过一抹失望,跟了上去。 醉仙楼内,二人在一间小包房内推杯换盏,少不得又有些其他的身体接触。 在许平安美男计的驱使下,胡夫人给的米糠价格也十分美丽。 每石只要80钱。 许平安定了二十石,一共六车的米糠,约定明天送到青山村。 酒过三巡后,许平安将脸颊潮红,已经有些微醺胡夫人送回米店后,便抓紧时间出了城。 自从上次成功将果酒封存好后,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天。 许平安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自己的果酒,酿造的如何了。 第28章 村中招工 许平安返回青山村的时候,已是晚上戌时,大约八点左右。 许平安径直去了酒坊。 推开院门一看,只见木婉容,木婉清还有小叶仍旧在忙碌。 留在酒坊内帮忙的还有黄大叔的媳妇春娥。 她一直对许平安送她家米的事心存感激,有了那两斗米,就相当于保住了她孩子的命。 乡下女人没那么娇气,虽然怀着孩子,春娥依旧忙里忙外的在酒坊内帮忙。 这让许平安更加确定了黄大叔一家都是知恩图报的人。 家中三个女人多日不见丈夫,此时瞧见走进院内的许平安,皆是眼前一亮。 用围裙擦了擦手上的水渍围了上来。 “许郎,你回来了……” 木婉容率先走了过来,一脸温柔的轻唤道。 木婉清则是轻轻拉起了许平安宽厚的大手,满眼亮晶晶的。 小叶则是站在木家姐妹身后,抬起头偷瞄许平安,满脸娇羞。 她忍不住回味起那天跟主人在山村北边土坡上的事。 ………… 自家男人连续几日不在家中,三个女人心中都是有些空落落的。 如今许平安的归来,给他们带来了满满的安全感。 将院中的四个女人召集起来后,许平安跟她们讲述了自己打算用米糠混着粗粮酿酒的计划。 在女人的印象中,米糠是无法酿酒的,即使掺了粗粮,酿出来的酒也是苦涩难喝。 不过既然许平安已经决定了,她们也没有多说什么。 紧接着,许平安又带着几个女人去了存放有酒酿的库房。 推开房门,一股暖流扑面而来,几口灶内的石炭依旧腾腾燃烧着。 许平安能明显感觉到,房内的温度比屋外要高上十几度,十分舒适。 见许平安微微点了点头,一旁的春娥笑道: “放心吧,许郎君,按照你的吩咐,这几日我一直记得往灶内加石炭。” 整个房间一直维持在这个温度。 许平安笑着点了点头,看来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几个女人一直将酒坊照料的很好。 紧接着,许平安依次检查了每个装有果浆和麦芽糖的陶罐。 陶罐上都插着一根许平安自制的比重管,比重管轻微的上下起伏着。 通过比重管,许平安一眼便看出这罐内的酒浆发酵的很好。 但还需要些时日,这酿酒的过程才能结束。 美酒需要时间酝酿。 心中没有着急,许平安带着几个女人走出了酵房,朝木婉容吩咐道: “酒坊现在需要人手。” “容儿,你去村中挑选四名孤女来酒坊帮工。” “要那些家境贫寒,知恩图报的。” “提前跟她们说好,在酒坊做工,每日工钱十文,管两餐饭。” “能招到吗?” 木婉容嫣然一笑。 “如今这青黄不接的光景,许郎就算只管两餐饭,估计也会有人抢着来酒坊做工。” 听木婉容这样说,许平安点了点头。 “行,那你明天就找四名相熟孤女,晌午开始上工。” 忙完酒坊的事后,许平安给了春娥这五日的工钱,每天二十文,一共一百文。 春娥一直推脱不肯要。 许平安没办法,只好将钱给递给小叶,让小叶硬塞给了她。 黄大叔一家都是善良忠厚的人,许平安打算好好笼络住他们夫妻两。 况且,许平安最讨厌的就是让老实人吃亏。 从酒坊回到家中,已是亥时。 今晚是大老婆木婉容服侍许平安洗漱睡觉。 两人躺在床上,许平安依旧对木婉容以礼相待,木婉容心中却是忍不住思虑了起来。 自从上次相公跟小叶进山后,小叶就老是偷偷看着相公脸红。 相公体谅我跟清儿,但小叶是山民…… 难道说,相公已经跟小叶发生了什么? 想到这,木婉容心中忍不住有些吃味。 难道说相公喜欢主动一点的女人? 躺在床上,木婉清忍不住想起了许平安曾经跟她讲述过的‘剪指甲’和‘扎头发’的秘诀。 既然是丈夫喜欢的,她决定尝试一下,在丈夫不知道的情况。 这样,她就还是那个端庄得体的大家闺秀。 纤纤玉手忍不住…………,木婉容俏脸泛起一阵潮红。 在一旁沉睡的许平安并不知道,今晚,他为木婉容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第二日清晨,许平安照例早早便起来习武,搬运气机,打熬身体。 晌午十分,他等在了青山村村门口。 米店老板娘如约送来了米糠和杂粮。 招呼车夫们将货卸在酒坊后,许平安照例给他们一人支付了10文的工钱。 这时,木婉容也带着挑选好的孤女们来到了酒坊。 见到许平安,四名孤女连忙躬身行李道: “许郎君好。” 许平安看了眼一她们。 四名孤女长相都很清秀,但无一例外都穿着打满补丁的粗布麻衣,双手相交,紧张的低着头。 确实都是村中孤苦无依的可怜女子,看起来也都忠厚老实。 许平安点了点头。 他对木婉容的识人本事还是很满意的。 此时,春娥也来到了酒坊,并不是为了赚许平安的工钱,春娥是真心觉得许平安是个好人,自愿帮他做事。 见人都到齐了,许平安便开始安排今日的工作。 这米糠酿酒法,许平安是上一世在一次逛贴吧时无意中看到的。 当时花了十几分钟看完,本来以为无用的知识又增加了。 没想到如今确是派上了用场。 米糠酿酒的方法也不难。 先将米糠和少量粗粮加入温水搅拌均匀。 放置一个时辰后上锅,大火蒸上一个时辰,杀灭米糠中的杂菌。 然后将冷却后的米糠放入用于发酵用的陶罐,撒入酒曲后搅拌均匀,密封好陶罐便大功告成。 整个酿造过程不算复杂,但对温度和时间的把控却十分严格。 众女在许平安的指挥下,忙活了下午,终于将六车米糠和杂粮全部完成了罐装。 因为心存对许平安的感激,四名新招募的女工都干的非常卖力。 傍晚,小叶闷了整整一大锅粗米饭。 随后又端上来了一大罐子自己做的酱菜。 这便是许平安给女工们安排的工作餐了。 小叶拿来陶碗,给每位女工都盛了满满一大碗饭,饭上又用勺子扣上一大勺酱菜。 这些平日里吃不饱穿不暖的孤女们,接过碗时的手都是颤抖的。 她们已经很久没有吃过饱饭了。 闻着喷香的粗米饭,感动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在许平安这里,粮食是管饱的。 只要锅里还有饭,许平安就让孤女们随便吃。 最后,即使是孤女中看着最瘦的一个小姑娘,都是吃了三碗粗粮。 ………… 之后的几日,这四名孤女便一直留在酒坊中帮工。 而且每人都干的非常卖力。 许平安估摸着时间,又让小叶通知山村,送来了20旦石炭和20旦山中杂果。 许平安照例支付了每旦20文的工钱。 随后,他又找人通知米店老板娘,又进了10车米糠和杂粮。 既然酒坊已经开工,酒浆发酵的也十分顺利。 许平安索性就让酒坊一直保持运转。 这天,酿造果酒陶罐上的比重管终于沉了下去。 许平安酿造的山果酒也到了启封的日子。 第29章 卖酒计 将酵房中的酒坛搬到院中。 许平安小心的将密封好的山果酒坛挨个打开。 发酵效果远比他想象中的要好。 一百多坛山果酒,只有十几坛失败,其他全部散发着浓郁的酒香。 闻的许平安是满心欢喜。 ‘我果然是气运之子,做啥啥成!’ 许平安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微笑。 见许平安面露喜色,院中的女人们一颗忐忑的心也放进了肚里。 作为酒坊的操作工,她们也是第一次酿酒。 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小心照料,深怕出了一点差错,耽误许平安的大事。 如今酿酒成功,这便意味着大家马上便能进行下一道工序,蒸馏。 其实这蒸馏法,才是许平安敢在大晋朝开酒坊的底气所在。 由于这个时代的人缺乏提纯的相关知识。 如今市面上所有品种的酒类,基本都是度数较低的浊酒。 即便是市面上顶好的清酒,也无非实在酒浆酿制成功后,用粗布过滤几遍,便上市售卖。 酒中杂质很多。 喝起来也略带酸涩。 但蒸馏酒就不一样了,不仅味道更醇厚,口感也更好。 这几日,许平安已经提前托隔壁两个村的木匠打造了三套蒸馏设备。 对于接受过21世纪九年义务教育的许平安来说,蒸馏设备其实就是通过冷凝管提取出蒸馏液,并不难设计。 但为了防止别人掌握自己的蒸馏技术。 许平安特地找了三家木匠铺子,让他们分别打造蒸馏设备的不同部位,运回酒坊后,自己亲自组装。 耗时五天,经过两次蒸馏,许平安最终得到了度数在三十度左右,略带水果清香的酒浆。 而七百多斤的山果,一共酿造出了一百斤左右的酒水。 看着木桶中香气四溢的酒浆。 许平安心情好极了。 将酿造好的山果酒乘出一小杯,递到木婉容面前,许平安笑道: “容儿,这段时间多亏你帮我打理酒坊。” “这酒,你尝尝。” 见夫君亲自给自己递酒,木婉容也没推辞,接过酒杯抿了一口,只觉入口醇厚,果香扑鼻。 比曾经在京城喝到过的贡酒还要好喝。 “许郎,你可真是个天才,这酒简直比宫里赏赐的还要好喝!” 从没喝过度数这么高的酒,木婉容一杯酒下肚,脸颊泛起一抹潮红,配上她精致的五官,一张脸宛如晚霞一般好看。 “这酒叫什么名字好呢。” 许平安欣赏着木婉容的俏脸,笑着问道。 “许郎,这酒由山中杂果酿造而成,不如就叫【百果香】吧。” “好名字啊!” 许平安捏了捏木婉容的脸蛋,决定采用她起的名字。 蒸馏【百果香】的这段时间,另一个酵房中由米糠和杂粮酿造的酒浆也完成了发酵。 成功率依旧高的喜人。 又经过几日的蒸馏。 十石米糠加两石粗米,许平安收获了大约九十斤,度数约么五十度的白酒。 许平安尝了一口。 这口感已经无限接近于上一世的高度白酒。 虽说跟国酒茅子的口感还差着十万八千里,但碾压大晋国酸涩的浊酒简直毫无压力。 再次品尝到家乡的味道,许平安心中泛起无限感慨。 这种味道浓烈的米糠酒,许平安毫不犹豫的将其命名为【二锅头】。 人靠衣杉马靠鞍。 货物想要卖高价,包装是十分重要的。 为此,许平安又在邻村的制陶坊定制了数百个青瓷酒瓶。 光是这些酒瓶,就花了许平安足足五两银子。 将【白果香】和【二锅头】分别罐装进定制的酒瓶,用木塞封好。 许平安的第一批酒就可以出售了。 夜晚寒风呼啸,许平安坐在院中望着满头繁星,心中却是火热。 经过这段时间的折腾,从买下酒坊开始,他又先后采购了粮、米糠、山果、石炭,定制蒸馏设备、陶瓷瓶子,支付工人工钱,还有维持自己日常习武必须购买的肉食。 许平安手中的四十九两五钱零70文钱,已经用的只剩下了二两银子。 但如今他手上,却多了178瓶【白果香】和143瓶【二锅头】。 有了产品就要找客户。 如今许平安可是将宝都压在了这批酒上。 酒能卖出好价钱,手上有了钱,许平安才能继续报名习武,为自己购买铁甲武器装备,提升战场上的存活率。 为此,许平安谋划一份详细的卖酒计划。 第二天一早,许平安便叫上了黄大叔和小贵子,带上刚酿好的酒去丰林县走一趟。 经过上次许平安在酒肆的宴请后,三人的关系愈发熟络起来。 路上,黄大叔忍不住打趣道: “小贵子你可以啊,听说前两天督军府给你分了媳妇。” “那天夜里,你家房里的叫声响到半夜。” 此话一出,小贵子脸上忍不住闪过一丝得意,摆了摆头顶的毡帽道: “那是,别看我小贵子长得不高不壮,关键时候,硬得很!” “欸,小贵子,你抽到的媳妇是谁。” 听二人聊起来,许平安也是好奇插嘴问道。 这段时间他忙于酒坊的事,还真没关注小贵子家分媳妇分田的事。 “是村西口的凤柔。” 黄大叔一边抢答,一边走到许平安身旁给他使了使眼色。 许平安立马秒懂。 村西口的张凤柔他是见过的。 第一次见面,连他也是惊讶于这缺衣少粮的时节,怎么会生得凤柔这么胖得人。 当时许平安目测这凤柔至少得200斤。 ‘奶奶的,小贵子这是牙签搅大缸啊!’ 许平安这才反应过黄大叔刚刚讲的是反话。 看着二人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小贵子终于回过味来,叫嚷道: “好呀,黄大叔,原来你是在取笑我,看拳!” 三人一路打打闹闹,路上倒也不觉得无趣。 晌午时分,三人抵达了丰林县城。 …… 晌午,丰林县十字街,醉仙楼。 这座丰林县最大的酒楼上下共三层,雅间散座一应俱全。 此时正是饭点,酒楼中人来人往,喧嚣不绝。 小二灵巧的穿梭在一桌桌食客中间,将喷香的饭菜端上饭桌。 几乎每张饭桌的中央,都放着一壶酒。 这是醉仙楼的招牌,醉仙酿。 来往食客最馋的,便是这口酒。 而这酒,也是醉仙楼名字的由来,和它生意火爆的原因。 一楼大堂偏东的位置上,坐着一桌客人。 穿着似是从乡下来的兵户。 其中一人看上去身材魁梧,沉稳干练,一人看上去精明狡黠,头戴一顶破毡帽。 而背对窗户,坐在主位的,则是位气宇轩昂,身材高大,容貌俊朗的少年。 此时,小二已将客人点的六道菜上齐。 照例,桌中央上着一瓶醉仙酿。 客人中身材魁梧的中年汉子倒出一碗酒,便豪爽的一口干了下去。 随后却是眉头一皱,‘啪’的一拍桌子,将酒吐了一地。 “小二,为何这‘醉仙酿’味道如此寡淡?” 此话一出,众食客纷纷停下筷子,投来疑惑的目光。 第30章 一炮而红 “客官您说笑了,咱醉仙楼的醉仙酿可是这丰林县一等一的好酒。” “多少年了,不一直是这个味吗” 一名头戴黑巾,身着青色窄袖短衣的店小二迅速穿了过来,满面笑容的解释道。 只见那粗壮汉子眉头一蹙,不满道: “谁说这醉仙酿才是丰林县一等一的好酒?今天就让你们长长见识!” “啪!” 一个精致的青瓷瓶被大汉拍在了桌上。 此时,酒楼中大部分客人的注意都被这边的喧闹声吸引。 纷纷扭头围观。 只听‘啵’的一声,汉子轻拍瓶底,拔开木塞的瞬间。 一股子醇厚的酒香便在大堂内飘散了出来。 不少围观的酒场老饕不由得眼前一亮。 感受到围观人群的眼神,那壮汉咧嘴一笑,将瓶中酒浆‘哗啦啦’倒入碗中。 不同于市面上略带浑浊的质感,这酒浆看上去十分清澈透亮。 随着陶碗盛满酒浆。 大堂中的酒香愈发浓烈了。 不少食客的目光都是火热起来,甚至有几个好酒之人一边眯着眼睛品闻酒香,一边竖起了大拇指赞叹道: “酒浆清澈,入鼻清香。” “好酒,好酒啊!” 在不少人好奇的目光中,那壮汉捧起陶碗,将碗中美酒‘咕嘟嘟’一饮而尽。 随即一抹嘴角,看着陶碗砸吧着嘴道: “爽!” 他这举动,惹得周围不少食客喉头‘咕哝咕哝’咽了几口口水。 人们纷纷议论起来,他手里的酒,真就有如此好喝吗? “让一让,来,让一让!” 这时,一名身着锦衣,手戴玉扳指,腰间环佩叮当的长脸公子哥从人群后方挤了进来。 虽说是公子哥打扮,但看年纪,却已近中年。 只见他朝大汉拱了拱手,客气道: “这位兄台,不知你喝的这是什么酒。” “不瞒你说,兄弟我可是爱酒如命,远远便闻着你这酒不是凡物,可否让我也尝尝?” 粗壮汉子看了眼这家境优渥的中年人,眼中闪过一丝不舍,思索片刻,这才道: “行吧,兄弟你既然是爱酒之人,那相见便是缘分,尝尝!” “你可要喝仔细了。” 长脸汉子名叫沈青,是丰林县有名的纨绔,平日最爱两件事,喝酒和勾栏听曲。 因此得了两个江湖诨号,一个叫‘醉三关’,一个叫‘曲断肠’。 每日中午,他必在这醉仙楼品尝醉仙酿。 只是今天,他居然闻到了比醉仙酿更加香浓的酒味,这可把他馋坏了。 这才厚着脸皮,跟眼前这兵户打扮的壮汉搭上了话。 那壮汉倒也豪爽,‘哗啦啦’往沈青碗里到了一碗酒浆。 沈青接过酒碗,先是提着鼻子用力嗅了嗅。 酒香醇厚。 仔细瞧了瞧,酒液澄清,不含任何杂质。 此时,沈清再也忍不住了,扬起脑袋将碗中酒吞入喉中。 一股辛辣直冲咽喉,而后又是一阵带着果香的回甘。 紧接着,咽喉到腹腔中腾起一阵暖流。 唇齿间,酒香夹杂着淡淡果香,余音绕梁。 张青眯着眼睛,一脸陶醉,嘴里止不住的赞叹道: “妙!好酒,好酒啊!” “我‘醉三关’这辈子都没喝过这样的好酒啊!” 这张青虽是个纨绔,但在这丰林县的酒徒界,却是颇有名望。 常来醉仙居的老主顾都知道,这张青对酒最是挑剔。 能让他感叹一句好酒,说明这酒却是有点子东西。 由他这么一带头,围观的食客们不禁也是纷纷躁动起来。 都想尝尝这粗衣大汉手中的美酒。 “让开,都给老子让开!” 就在此时,数十名身高八尺,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的壮汉推开人群,阔步走了过来。 没有理会手中拿着青瓷酒瓶的黄大叔。 为首的那人径直走到许平安面前,手掌猛地一排桌面,冷声道: “这位客官,找事找到我们醉仙楼来了?” “我们东家在三楼有请。” 看着围拢过来的众人,小贵子压了压头顶的毡帽,心中忐忑不已,黄大叔也默默坐回了位置上。 许平安则是不动声色瞥了眼围为首的壮汉。 手掌布满老茧,肌肉虬结,骨骼粗大,一看就是练家子,但在武夫凋零的延庆府,战斗力应该十分有限。 硬闯的话,许平安自信能毫发无伤的从这十多名大汉手里走出醉仙楼。 但他今天不是来打架的。 许平安今天,就是想引起店家的注意。 顺便打响自己酒的名声。 此时醉仙楼东家有请,正中许平安下怀。 许平安起身,眸光锐利,又用手指了指黄大叔和小贵子二人,随后盯着为首的壮汉拱了拱手道: “这二人是我的伙计,别为难他们,我随你们去就是。” 许平安跟着为首的壮汉朝楼上走去。 很快便抵达了醉仙居的三楼。 与大堂的拥挤喧嚣不同,这里全都是由雕刻着精美如意云纹的屏风隔断而成的雅间。 为首的壮汉在前面引路,余下的则紧紧跟在许平安身后。 很快,许平安便被带到了三楼最里面的一个雅间。 壮汉伸手挑帘,嘴角抽了抽,朝内做了个请的手势。 许平安也不废话,阔步走了进去。 这是间装饰清新雅致的包间。 墙上挂着名家字画和珠宝装饰,屋内散发着淡淡幽香。 ‘是名女子常坐的雅间?’许平安心思微动。 视线越过檀木方桌,许平安果然在对面见到了一位身材妖娆,容貌美艳的紫衣女子。 气质成熟妩媚,却又与米店老板娘截然不同。 如果说米店老板娘是热情奔放的红玫瑰,那眼前这女子则是目光秋波荡漾,风情无限的迷迭香。 女子右手边,则坐着一位满头白发的青衣老者,一脸笑眯眯的模样,正打量着许平安。 许平安进来之后,这二人只是不停的扫视着他,并未说话。 几息之后,那名妩媚女子率先开口道: “这位小郎君,胆子不小啊,竟敢在我醉仙居的地盘上撒野。” “信不信我拆了你的筋骨皮,细细剁成哨子,做成酒糟?” 此话一出,刚刚那十多名壮汉立马呈扇形将许平安围拢在中间。 每人手上,还多了把闪着寒芒的窄身柳叶刀。 第31章 三娘的美人计 面对几名手持利刃的剽形壮汉,许平安瞧都没瞧一眼,目光依旧死死盯在紫衣女子身上。 现场气氛肃杀,许平安却是嘴角上翘,略带调笑道: “美娘子,我来醉仙居吃酒,可是付了银钱的。” “你叫小厮唤我上来,座也没有,茶也不奉。” “你这醉仙居摆的,莫不是鸿门宴?” 此话一出,那紫衣女子明显一愣。 随即俏脸微红,心头窜起一阵怒火。 在我的地盘推销自家酒水,我还没追究你的不是。 居然敢出言轻薄,反责怪我起来。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郎君。 紫衣女子正欲发作,一旁的白须老者却是摆了摆手大笑道: “三娘啊三娘,先莫急着发怒。” “我看这小郎君甚是有趣” “况且,人家说的也在理嘛,你唤人家上来了,不递茶水反而递刀子。” “你是做生意的,这不是待客之道。” 白须老者发话后,紫衣女子只好轻哼了一声。 ‘啪啪’拍了两声后,十多名壮汉齐齐后退几步,收起了手中的柳叶刀。 随后,一名小厮给许平安搬了把椅子,又奉了一杯茶在桌上,而后退去。 许平安自然也不客气,稳稳当当坐了上去。 手捧热茶,美滋滋饮了起来,神情看上去甚是放松。 那紫衣女子瘪了瘪嘴,对着白须老者软音道: “杜老,这下总行了吧。” 杜老点了点头,随后看向许平安道: “小郎君莫怪。” “三娘是这醉仙居的东家,见你晌午用饭时间在大堂引起骚乱。” “心中不喜也是人之常情。” “若有失礼,还请担待。” 许平安见这白须老者彬彬有礼,便放下茶杯,拱了拱手,以礼相回。 见这小郎君也是个通情达理之人,杜老笑着抚了抚白须道: “不瞒小郎君说,我杜康是这丰林县酒行的会首。” “酿了一辈子酒了,在县里也算未逢敌手。” “刚刚听说小郎君手中的酒竟引得那酒蒙子沈青连连叫好。” “老家伙我也是来了兴趣,不知可否让我二人也品鉴一番?” 听说眼前这白须老者便是丰林县酒行的会首,许平安连忙拱手施了一礼。 自己的酒要打开丰林县的市场,自然需要打通各方关系。 这酒行会首,便是这其中的关键一环。 只要他点头认可了,许平安的卖酒计划,便等于成功了一大半。 没有犹豫,许平安径直从怀里掏出一瓶【百果香】和一瓶【二锅头】。 见许平安从怀里掏出酒来,那风姿绰约的酒店老板娘笑嘻嘻的调笑道: “小郎君,还说你不是乘机来我酒楼给你的酒扬名的。” “身上都带着酒,这下可被我抓个正着。” 言语间,媚态百生,动人心弦。 许平安则是笑着应和道: “谁说漂亮的女人都不聪明,依我看,老板娘你不仅生得倾国倾城,这心思也是玲珑剔透啊。” “哼,油嘴滑舌。” 三娘摆了摆掌中的手巾,对许平安的恭维很是受用。 一旁的杜老则是没有理会许平安跟三娘的打情骂俏。 自从许平安掏出两瓶酒的时候,他眼睛就没有离开过酒瓶。 酿了一辈子酒了,隔着瓶塞,他便已从酒瓶中中渗出的淡淡酒香,闻出了这两瓶酒的不凡。 熟练的拍开瓶口木塞。 一瞬间,雅致的隔间内酒香四溢。 三娘跟杜会首对视一眼,脸色皆是一愣,神情中满是惊讶。 侯在一旁的小厮熟练的将两个精致的青花瓷碗摆上檀木方桌。 杜会首迫不及待倒出酒浆,将两个瓷碗满上。 屋内的酒香更加浓郁了,连在一旁候着的数十位壮汉都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作为打手粗汉的他们,平日里自然也是好酒之人。 看着清澈透亮的酒浆,杜老和三娘眼中惊讶之色更甚。 他二人,一个酿了一辈子酒,一个卖了一辈子酒。 还从未见过成色如此清澈透亮的酒水。 两人再次对视一眼,各自端起一碗,细细品鉴了起来。 酒液入喉,辛辣浓烈。 随后,酒香混合着果香,充满口腔和鼻腔,韵音绕梁。 从入口,到入喉,最后再滑入肚中,简直是极致的享受。 如此奇特的味道,二人还是第一次品尝。 频频点头间,手上的动作却是不停。 不一会,碗中酒便被二人喝光。 他们先品鉴了【百果香】。 而后,杜老又打开了【二锅头】。 这一瓶的酒浆味道更醇厚浓烈。 仅仅是刚一入口,二人便觉喉中吞入一团烈火,五脏六腑都燃烧了起来。 酒气在体内来回翻滚,犹似万马奔腾,又似惊涛拍岸。 二位都是酒中行家,平日里极少醉酒。 饮完这两碗后,杜老身子却已是有些摇摇晃晃,坐立不稳。 三娘则是俏脸微红,浑身发热,连小衫都是解开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 杜老端起桌上的茶饮了一大口。 三娘则是喝了口茶后,有些慌乱的重新穿好了小衫。 “不错,真是好酒!” 虽然他平常喝的酒跟许平安提供的相比,只能算作是酸涩的米汤。 但杜老努力维持着自己丰林县酿酒行会首的姿态。 三娘则是没有说话,一双媚眼直勾勾的盯着许平安。 两碗酒下肚,眼前这位高大英俊的年轻郎君,突然在三娘面前变得秀色可餐起来。 见二人皆是被自己的美酒折服,许平安拱了拱手道: “二位若是觉得这酒不错,我以后可以一直为杜会首和三娘供应这【百果香】和【二锅头】。” 杜会首和三娘对视一眼。 心中闪过一丝激动和不安。 激动是因为这【百果香】和【二锅头】一旦上市,绝对可以碾压丰林县如今市面上的所有酒类,将会给他二人的酒水生意带来巨大的利益。 不安是因为,这许平安若是将酒提供给其他酒行,那他们自己的生意绝对会遭受极大的冲击。 因此,这价格,二人心中着实有些拿不准。 开低了,担心眼前这位许郎君扭头找了别家。 开高了,又怕自己赚的少了。 此时,三娘从座位上站起,再次解开小衫,娇媚道: “小郎君,我出一百两银子,你将这两种酒的酿造方子卖与我如何?” 许平安脸带微笑,摇了摇头。 “真的不行吗,人家在多给你一些不一样的好东西也不行吗?” 三娘将娇软的身子贴了上来,略带酒香的红唇贴上耳畔,轻轻呼出一股幽香。 第32章 日入百两 ‘我想*你,你却想搞到我的酒方?’ 盯着眼前挺拔俊俏的风景,许平安淡笑着摇了摇头。 “三娘说笑了。” “这酒方,可是关系着我军堡数百兵户的生计。” “我怎敢对外出售啊。” 许平安不动声色的抬出了军堡这个大靠山。 虽说他只是个小小的兵户旗长,但这不妨碍他拉大旗作虎皮。 此话一出,杜会首果然面露正色。 三娘也是白了许平安一眼后,默默穿好小衫,幽幽坐回座位上。 “这位小郎君是兵户?” ‘难怪,难怪刚刚被三娘的十多个手下围着,还能如此淡然自若。’……心思流转间,杜会首抚着胡须询问道。 许平安点了点头,而后开始讲述自己早就编好的半真半假的故事。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实不相瞒,在下正是在东河堡当差。” 许平安在这里用了个话术。 在东河堡青山村当兵户旗长,自然也算在东河堡当差。 但他这话说出来,大家会下意识的以为他在东河堡的镇守衙门当差。 这两者地位可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镇守衙门,那可是为镇守大人服务的。 一堡镇守,手握数百人的兵权,足以让三娘和杜会首慎重对待。 见三娘和杜会首身子绷直,微微前倾作倾听状,并未怀疑自己身份。 许平安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道: “赤水河大战后,我们东河堡兵户损失惨重。” “甲仗库中衣甲不全,刀枪破损。” “男子伤亡甚重,女子守寡者不计其数。” “不得已,我军堡内部这才想出,通过酿酒售卖的方式自救。” “换句话说,这酒方,就是我东河军堡的命根子!” “谁要是敢惦记,断了我东河堡的生计,怕是东河堡的兵户们可不会答应。” 最后这句话,许平安刻意加重了语气,炼精境武者体内的气机勃发,隐隐露出杀机。 三娘红唇抿起,有些紧张的咽了下口水,心中彻底断了索要酒方的心思。 为了不让自己的酒楼受制于人,其实她刚刚心中已经对酒方下了必得之心。 方法无非是软的不行来硬的。 找人抢了便是。 但许平安的一番话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刚刚许平安骤然爆发的气势让她意识到,她手下的那帮打手,未必是眼前这高大郎君的对手。 若是酒方没抢到,还为此得罪了东河堡,得不偿失! 真要惹怒了对方,百十个兵户找上门来,她这醉仙居肯定开不下去。 见二人眼里带着对美酒的渴望,却又沉默不开口。 许平安接着说道: “二位都是行家,心中肯定知道这美酒来之不易。” “我这酒,做工极难,用料又细。” “一个月也产不了多少酒,二位若是不感兴趣,那我就……” 最后这话,许平安故意拖得很长。 三娘和杜会首也是听出了许平安的弦外之音,赶忙问道: “敢问许郎君,你这酒,准备卖个什么价啊?” 许平安神态自若,用手轻轻敲击着两个瓷瓶道: “我这【白果香】一瓶作价400文,【二锅头】一瓶作家600文。” 听闻此价,三娘和杜会首都是忍不住倒抽了口凉气。 这价格可是比醉仙居的醉仙酿,还要贵上七八倍的价格。 但一想到这酒顶好的品质。 杜会首一咬牙,率先道: “小郎君,这价格就依你,但我要你这酒的独家经营权。” 此话一出,一旁的三娘立马坐不住了,娇嗔道: “杜老,您这是何意啊,你的酒坊要卖酒,三娘的醉仙居就不要卖酒了吗?” “小郎君这酒你我二人可是都尝过了,大家心知肚明。” “一旦上市,这醉仙酿,可就没有市场啦。” “你这是把三娘往绝路上逼呀。” 一边说着,三娘一边给雅间内的打手们使了个颜色。 数十名壮汉立马朝杜康投去了凶狠的目光。 “欸……,二位何必如此,和气生财嘛。” ‘我艹……,刚看他二人还好的跟用一根棍子一样,转眼就能反目,果然银子才是亲妈。’……许平安适时的制止了二人的剑拔弩张,继续道: “二位放心,我这酒虽然产量不大,但许某保证,肯定优先供给你二人。” “从下个月开始,我每月供给二人【百花酿】和【百果香】各200瓶如何?” 许平安一言,三娘和杜会首也算是听明白。 这许郎君并不打算让出美酒的独家出售权。 但他承诺优先供给自己,已经算是做出了很大的让步。 杜会首跟三娘对视了一眼,朝许平安点了点头,同意了这笔交易。 交易很快达成,许平安手里的178瓶【百果香】和146瓶【二锅头】,全部以许平安先前说的价格交易给了醉仙居和三娘和杜会首的酒行。 二人均分。 这次交易,许平安直接拿到了167两银子。 刨去成本,许平安足足获利了133两银子。 十几倍的利润,这可是妥妥的暴利啊! 看着手中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和17两银子。 许平安心下高兴极了。 有了这笔钱,他立马就能动身前往延庆府拜师学艺。 只要顺利突破至下个境界。 嘿嘿,许平安嘴角勾起一抹会心的微笑。 没有被喜悦冲昏头脑。 许平安出了酒楼后,径直便要去丰林县的车马行。 与三娘和杜会首达成长期供货协议后,必然需要车马来回运输货物。 所以如今买辆马车已经是刚需。 听说许平安要去车马行买车,杜会首从醉仙居跟了出来,笑道: “车马行的老板与我是老相识,许郎君若是要买马,老朽陪你走一趟,为你争取个好价格。” 许平安欣然同意。 路上,杜会首又不动声色的往许平安怀里塞了张一百两的银票,笑眯眯的拱了拱手道: “许郎君,这是下批货的定钱。” “再有好货,可一定要优先供给我呀。” ‘嘿,你这老狐狸,还真是无奸不商啊。 三娘还是嫩了点啊,嗯……皮肤也嫩 这下三娘你不想点别的办法,我可不能优先给你供货咯。 老板娘,你也不想酒楼断供吧…………。 平安笑着接过银票,一拱手道: “杜老这是哪里话,我自见你第一眼开始,就觉得你我二人投缘,放心吧,肯定优先供给你。” 谈笑间,几人便到了车马行,车马行的马车和马匹是分开卖的。 一匹马根据品相,从十几辆银子的劣马到几十银子的良马都有。 而做工结实的马车,一辆也得五六两银子。 在杜会首的帮助下,许平安最终花四十七两买了一匹良马,十七两买了一匹驽马,又花5两给驽马配了一辆车。 一共花费69两。 驽马用来拉货,良马则成为了许平安的专属坐骑。 毕竟,延庆府距离青山村路途遥远,以后许平安很可能要四处奔波,有一批良驹还是很必要的。 送走杜会首后,许平安又给了黄大叔和小贵子一人一两银子,算是一起出差的劳务。 两人欢天喜地的带着驽马和马车先返回青山村去了。 紧接着,许平安又去米店找丰韵的米店老板娘又订购了一批米糠和杂米。 因为馋许平安身子,米店老板娘依旧给了极大的优惠。 而后,许平安又采购了一些肉食,便骑着胯下的小马驹‘哒哒哒’的往青山村返回。 许平安胯下的良驹是匹小木马,性格温顺听话,浑身是好看的赤红色,能看出原主人喂养的很好,浑身上下散发着油亮的光。 浑身肌肉紧致,尤其是那健硕臀部,走起路来一摇一晃,配合着‘哒哒哒’的马蹄声,十分好听。 有了坐骑后,许平安来往青山村和丰林县的时间大大缩短。 下午申时便抵达了青山村口。 回到家中,许平安拿出采买的一大堆肉食,随后又告诉了大家这次的收入。 三个人女都很高兴。 经过一番盘算,许平安觉得最好能将酒坊左右的两间空房也买下来,用于扩大生产。 剩下的酒糟也不要浪费。 可以在酒厂附近再建个猪圈,用来养猪。 还有山果和石炭,往后也大量需要。 许平安将任务一项项安排给家中的三个女人后,便告诉了她们自己准备去延庆府一趟。 三女脸上皆是不舍。 但知道丈夫此去是有正事,也不好多说什么。 吃完晚饭,又再院中捶炼了一阵身体,许平安便沉沉睡去。 第二日清晨,许平安还未起床,便听见了小叶前来东屋的敲门声。 “小叶,怎么回事?” 径直从屋内走来,看着许平安健硕的身躯,小叶又是忍不住俏脸一红,随后才有些焦急的说道: “主人,你快去咱院外看看吧!” 第33章 用绸布扇婶婶俏脸蛋 听到小叶的话,许平安回屋穿好衣服后,匆匆来到院门前。 推开院门,许平安愣住了。 只见自家门口,正跪着十几个穿着破烂的孤女。 众女见许平安从屋内走出来后,眼中皆是露出希冀的光芒,连忙磕头道: “许郎君,求求你给我们一条生路吧。” “让我们也进酒坊做工好不好,我们不要工钱,管饭就行。” “求求你了,许郎君。” “是啊,行行好吧。” “…………” 看着眼前瘦骨嶙峋的孤女们,许平安也是一声叹息。 她们各个面容枯槁,身体微微打颤,单薄的破衣裳在寒风中翻飞着,根本不保暖。 这一次她们集体来许平安家门口跪门,也是实在没办法了。 她们太穷了。 家里一穷二白。 上次许平安给村里散的粮,有些家底的人,可以靠这救济粮,熬过这个冬天。 但真正困苦的人,家中不仅缺粮,更缺保暖的衣服,缺冬日的柴火。 严寒之下,这些孤女不得不用许平安分的粮去换一些勉强能穿的冬衣和柴火。 此时的她们,家中早就断粮了。 这挨饿的滋味,谁也扛不住。 之前四名孤女在许平安酒坊做工吃粮的事情。 在青山村这个小地方,很快便传的家家户户都知道了。 这些孤女开始并未放在心上。 他们这种孤女去工坊做工,因为体弱,常常干不久便会被主家赶出去。 此外,克扣工钱也是常有的事。 稍有几分姿色的女工,还经常会受到主家的调戏和凌辱。 但村中的孤女们很快便发现了不对劲。 去许平安酒坊做工的那四名孤女,之前明明跟大家一样,饿的走路都打晃。 但自从去了许平安的酒坊做工。 她们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气色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 身子骨也养的丰满起来,说起话来,中气都足了不少。 没过多久,村中的孤女就都知道了。 在许平安的酒坊,不仅顿顿能吃粟米吃到饱,每天还有20文的工钱。 这哪里是工坊,分明就是善堂啊! 饥寒交迫之下,这群孤女才想出了跪门这个办法。 看着眼前的孤女,许平安心思微动。 自己要扩大生产,正好可以多招些女工。 酿酒的工序其实很多,搬搬抗抗的也很累人,再加上还要新建猪圈养猪。 如今日子好过了,家中三个女人也可以歇一歇,多招些女工供她们支使也是好事。 但一群女人,他一个大老爷们还真不好管理。 总不好把她们都收入后宫吧。 再说,如今阅美无数的许平安,确实也看不上这些孤女。 似是看出了许平安的心思,身后的木婉容走了过来,在他耳边低声道: “许郎不必为难,此事交给我就好了。” 看了眼木婉容桃花般明媚的脸蛋,许平安恍然大悟。 ‘和女人打交道,最适合的当然还是女人。’ ‘若是到了用到我许平安的时候,那我不得在这道上杀个七进七出?'' “好,容儿,这些孤女就交给你了。” 木婉容笑着点了点头,便走到这些孤女跟前安排了起来。 这些女人心里都十分羡慕木家姐妹。 一个月前,死了父兄的木家姐妹跟她们一样。 家中无粮,忍饥挨饿。 不仅时常受村里人的白眼,还要因为家里没靠山处处忍让。 但自从她们招来了许郎君做夫君。 这对姐妹不仅有了男人,还是位有大本事的男人。 从此,姐妹两的日子就跟其他孤女有了天壤之别。 不仅顿顿有肉吃,身上的衣服,也是愈发鲜亮起来。 人也养的白嫩了不少。 细看上去,已跟从京城发配边疆之前,看不出多少区别。 这些孤女复杂的眼神木婉容都看在眼里。 心中也有着一丝丝得意。 但她终究是个温婉善良之人,看不得这些孤女在寒风中吃苦。 “姐妹们都起来吧,别在家门口跪着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家夫君做了什么呢。” “我家相公最好脸面,你们谁要是谁污了他的名声,酒坊可是不收的。” 木婉容此话一出,孤女们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见大老婆三言两语,便将这些孤女收拾的服服帖帖。 许平安也是放下心来。 酿酒的方法他已传授给了木婉容。 有这位贤妻替他打理家庭和生意,许平安很放心。 又给家中留下了三十两应急的银钱,许平安便跨上小母马,‘哒哒哒’的朝延庆府行去。 丰林县和许平安老家所在的桂平县平山村都在延庆府的北面。 因此,许平安去延庆府之前,准备先去平山村看望一下二叔一家。 ‘离家一个多月了,也不知道二叔跟婶婶过得如何了。’ ‘还有二郎,在有几个月二郎就要参加春闱考试了吧,也不知道银子凑够了没了。’ ‘还有……还有就是堂妹许月瑶。’ 小母马在乡道上扬蹄飞奔,许平安脑海中逐渐浮现出一张瓜子脸,大眼睛,看上去带着些混血基因的清丽少女。 那是许平安穿越来这个世界后见过的第一张脸。 清丽脱俗,美得不可方物。 青山村距离桂平县的平山村即使骑马,也要数个时程才能赶到。 因此,许平安并未着急,而是在路过一座小县城时,进去采买了一波。 卖酒钱加上杜老提前给的一百两定钱,刨去买马钱还有给家里留的应急钱,他怀里还剩足足168两银子。 有了银子,月瑶就可以买新衣服穿,最小的妹妹月珂也再也不用嚷着吃不饱了,二叔也可以不用再那么拼命的干活。 二郎去参加春闱的路费也不用发愁了。 等将来赚了更多银子,许平安甚至还能帮二郎大打点疏通官场上的关系。 嗯,最重要的是,可以用新买的绸缎扇婶婶的俏脸蛋。 她已经很久没做新衣服了,之前一直嚷着要买新布。 我用这几批新绸布轻轻扇她脸蛋,她应该不会拒绝吧。 嘿嘿嘿…… 想到这,许平安忍不住用力夹了夹马肚子,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叔婶一家。 第34章 家中惊变 桂平县,平山村。 凛冽的寒风如同一头猛兽,在北方的山野上肆意呼啸,一头扎进了许家的小院。 许家原来的光景在平山村中算是很不错的,一家人住在一座两进的小院。 小院的正中央,是座大石磨盘,磨盘在寒风中‘轰隆隆’的转动着。 此时的许二叔,双手死死抓着磨盘的木把手,不知疲倦的转动着,两手冻得通红。 “许永德,你这杀千刀的,要不是当初你把钱都喂给那个只出不进白眼狼,咱们家早就攒够进城买房的钱了。” “如今摊上这事,你说怎么办?” “月瑶可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婶婶从房内气呼呼的冲了出来,双眼红肿,明显是刚哭过。 许二叔耷拉着脑袋,任由婶婶疾风骤雨般的小拳拳捶打在身上,一身不吭。 “咴咴……” “哒哒哒……” 院外传来马匹的嘶鸣声和马蹄声。 婶婶松开许二叔的胳膊,面露惊恐。 许永德则是‘嗖’的一下冲向了墙角,手中抄起了一柄铁爬犁。 “哈哈哈,许永德看来你是准备跟我们家黄公子顽抗到底了是吧!” 一名青衣小厮手中牵着马,站在院门口肆意张狂。 高头大马上,坐着一位白面窄腮的锦衣公子哥,一双细长的窄眼中,透着冷漠和不屑,如视蝼蚁的望向院中。 “黄三,你敢强抢民女,就别怪我许永德跟你拼命!” 许二叔将手中的铁耙里前倾,双眼瞪得通红,恶狠狠的咆哮着,如同发疯的野兽。 “聒噪,给我打!” 马背上的锦衣公子哥,扬起手里的马鞭,眼里闪过残忍之色。 五六名身后的扈从立马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朝院内冲去。 “爹!” 屋内传来一身惨叫,许月瑶冲了出来。 跟在她身后的,还有个摇摇晃晃的女童,手里抱着跟短木棍,脸上透着倔强。 “别动我爹。” 许月瑶挡在许永德面前。 “呜呜呜……” 看到眼前这一幕,婶婶再也绷不住大哭起来。 “许永德,都怪你那个倒霉侄儿。” “为了习武,从小到大他吃了咱们多少钱。要不是他,咱们一家早就搬进桂平县了,哪里还会遇到这种事。” “现在家里遇到了麻烦,你这倒霉侄子一身武艺,又跑去当了兵。” “呜呜呜……” 婶婶陈茹一张俏脸上挂满了泪珠。 “别嚷嚷了!” “要不是大朗,你儿子早就被抓去服兵役了。” “要不是大郎他爹,你男人我上了战场,也是个死。” 此话一出,婶婶顿时不说话了。 许永德则是一把撇开婶婶紧抓着的手,朝着涌进院内,扑去向许月瑶的扈从们冲了上去。 “不自量力的老东西,我去你妈的!” 一名扈从飞起一脚,登时将许二叔踹的倒飞了出去,再也没有爬起来的力气。 随即他们将婶婶和许月瑶团团围在了中间。 十六岁的清丽少女宛如受困的小鹿,一边护着自己和母亲,一边试图冲出包围圈,但总是被扈从们逼回去。 她急的都快哭了,满脸都是恐惧。 扈从们哈哈大笑。 边上,锦衣公子哥骑乘在骏马背上,看戏般的享受这一幕。 锦衣公子名叫黄柳新,出身桂平县的大家族,家中排行老三,平日里最受家里宠爱,因此性子生得十分跋扈。 三天前,他跟着父亲来村中收山货时,遇到了帮家中打水的许月瑶。 见色起意,硬要收了她入房做小妾。 许月瑶不肯,他便放话,三日后来许家接人,如若不肯,踏平许家。 这才有了今天这一幕。 “哈哈哈,当心点,别弄伤了这位小娘子,公子晚上还要好好享受呢。” “知道了,小娘子归公子,这俏寡妇,归咱们耍。” 看了眼倒在地上昏厥过去的许二叔,扈从们肆意调笑着。 “卧槽,彭贵,没想到你好这口啊!” “你懂个屁,这个年纪的少妇,才是最润的,哈哈哈……”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被团团围住的许月瑶和陈如身上。 没人注意,家里最小的幼女,手里拿着一根短木棍,摇摇晃晃的跑到黄三乘骑的骏马旁边,用力敲击着黄三耷拉在马肚子上的小腿。 “你坏,你坏!” 许月珂是那么小,小小的一个,跟一粒小豆丁一般。 此时脸上,却是充满了倔强。 不知她是如何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 用力敲击着黄三的小腿,虽然没有任何伤害可言。 “找死!” 公子哥一拽马缰,眼里闪过残忍之色,迫使骏马高抬双蹄,朝着许月珂践踏下去。 “月珂!” 许月瑶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 “住手!” 许平安骑着的马背上挂着一大串在县城里采购的东西,心里正美滋滋想着叔婶看到这些会有多开心。 没想到,刚到家门口,便看到了眼前这一幕。 许平安心头涌起一股邪火。 马蹄扬起的瞬间,他奋力掷出了手里的马鞭。 与此同时,他迅速翻身下马,脚底干硬的泥地咔擦崩裂,身影电射而出。 挂在马背上的货物散落一地。 马鞭在空中呼啸如风,泼头击向锦衣公子哥。 黄三对于迎面而来的马鞭毫无反应,脸上那抹踩死蚂蚁的有趣表情尚还在脸上。 反倒是刚刚还在调戏两位许家家眷的扈从反应了过来,纵身扑向公子哥,将他从马背上扑到。 二人狼狈翻落在泥土中。 “啪!” 马鞭在空中狠狠击中扈从的后背,瞬间将他打的皮开肉绽。 “砰!” 与此同时,许平安到了,身子倾斜,肩背撞飞了马匹。 炼精境武夫的强悍体魄在今天立了大功。 高大的骏马被许平安全力一击撞出数米远,狠狠飞落在院中的大石辗上,溅起一道刺目的猩红。 许平安立刻把小豆丁抱在怀里。 一边观察她的神色,一边急促安慰道:“别怕别怕,大哥在这里。” 小豆丁瘪了瘪小嘴,终于从呆愣中挣脱,‘嗷’的一声哭了出来。。 包围着许月瑶和婶婶的扈从们不再搭理她,奔向了锦衣公子哥。 此时,黄三已经被扈从们搀扶了起来。 一身锦衣沾满了泥土,满脸也是灰扑扑的,看上去甚是狼狈。 “你敢杀我的马?” 锦衣公子哥狞笑着挣脱扈从,挥了挥手,让扈从围住许平安。 眼神死死盯着黄柳新,许平安怒火中烧。 我tm还想杀你…… 第35章 谁说官二代都没脑子的? 许平安杀的是匹千金难买的赤龙骠。 在军中,那可是副将级以上的军衔才能骑。 换句话说,按品级论,整个延庆府的最高军事统帅中,有资格骑这匹马的人不超过五个。 自从成为了兵户,许平安在老兵户们的耳濡目染之下,一眼便认出了这匹马的品级。 搁在现在,那就是辆劳斯莱斯幻影。 能开得起劳斯莱斯幻影的,那绝对是顶级富二代,而且是官二代。 因为在这个年代,士农工商,商人根本没地位。 就算是巨富,这种级别的宝马,最多也只敢在家中偷偷养着。 根本不敢这样大摇大摆地骑出来。 除了那匹雪蹄赤龙骠,那套华丽的紫云纹鹤氅,腰间佩戴的琉璃纹镂空白玉腰带,腰间挂着叮当作响的玉佩,这些细节无不在昭示着公子哥的身份。 要么是顶级官二代,要么就是顶级官二代的旁支宗亲,而且是极受主家宠爱的那种。 可是这小小的桂平县怎么可能会出现顶级官二代? 定是顶级官二代的旁支宗亲! 大脑飞速转动,许平安几息之间,便大概分析出了眼前公子哥的身份。 “在下安平旭,顶山堡兵户百长,今日得军中准许,回来家中探亲,方才那位幼女是我妹子,不知哪里得罪了公子。” 许平安拱了拱手,强忍着脾气,一副想要息事宁人得模样。 不过他也留了个心眼,没用真名,服兵役的地方也换成了延庆府南边的顶山堡,与东河堡方向相反,且距离上百里。 自己的军中官位,也是从小旗长,谎报为了百长。 希望这锦衣公子哥能因为忌惮督军府的势力,息事宁人。 “为救幼妹,误杀公子爱驹,实属迫不得已,一定赔偿!” 虽然刚到家门口。 但这场冲突的原由,许平安用屁股也能想明白。 定是这位大少爷无意见瞧见许月瑶姿色出众,起了霸占之心。 在军中混了一个多月,许平安对那些官家大少的行事作风素有耳闻。 嚣张跋扈,横行无忌! 强抢民女不在话下,草菅人命信手拈来。 这些大少们弄出人命来了,摆平也很容易。 无非是威逼利诱,软硬兼施。 若是遇到软硬不吃的主,那更加简单,全家都别活了。 让你家连衙门的大门都进不去。 在这群官二代面前,欺负贫民百姓那根本就不叫事。 能打败官二代的,只有官二代。 所以许平安才将自己的品级虚空抬高了好几个级别。 就是希望对方能有所忌惮。 不料那公子哥听完,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道: “他妈的,老子当你多大官呢,他妈的一个兵户破百长也敢在本公子面前叫嚣。” “不妨直白点告诉你,你这官位,在本公子眼里,小的差点让我没听说过。” 抖了抖身上的灰尘,锦衣公子脸色陡然一沉,阴恻恻道: “杀了他跟那个小杂种,女的别弄伤了,本公子要一起玩!” ‘艹,你他妈的到底什么背景啊,神经病吧’……许平安险些爆粗口。 连忙眼神示意许月瑶和婶婶将小豆丁还有二叔拖进房内。 婶婶和许月瑶也是反应了过来,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赶紧忙活了起来。 刚刚许平安仔细看过了,二叔应该只是一口气上不来晕过去了,并无大碍。 家眷们刚进里屋。 扈从们便冲将了上来。 他们全是练家子,身手不弱,一个个从腰间抽出匕首。 虽说没有强悍到武夫的地步,但这些人底子不弱,只要有老师指点一二,恐怕很快便能踏入武夫的入门境界,炼精境。 最操蛋的是这几个扈从还学过合击技巧,配合的天衣无缝。 只见两名扈从联手袭来,同时刺出匕首,许平安反应极快,抬手抓住两人的手腕。 正欲抬腿反击,忽见两人使巧劲朝左右分开。 那名救下公子哥的扈打了个视野差,忽从二人身后腾空飞起,膝揆刚猛霸道,直冲许平安面门就是招呼了上来。 许平安猝不及防下,不得不松开双手,交叉格挡在面门。 砰! 坚硬的膝盖骨狠狠砸在手臂上,火辣辣的疼。 剩下两名扈从侧后方包夹而来,一人匕首落空,一人匕首则是在许平安腰间切出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挑断手筋脚筋,废了他!”黄三狞笑道。 ‘艹,你们有权有势的人都这么变态的是吧,这么喜欢折磨人为乐?’ 许平安瞥了他一眼,没作声,脑海里飞速分析着局面。 都是好手,虽然没踏入炼精境,但每人都能算半个炼精境了。 要是单打独斗,我能把他们当中任意一人捶出屎来。 可他们一共五个人,还学过合击术…… “嗖嗖嗖……” 凌厉的匕首再次攻过来,许平安以原主幼时学过的拳法格挡招架,不再进攻,而是密不透风的防守,假装渐渐体力不支。 他们都没踏入武夫的第一个境界,炼精境。 应该不知道武夫炼精境高段,体力源源不绝,等闲不会力竭。 许平安在炼精境停留了三年,每日日夜不辍的打熬身体,就算不是炼精境巅峰,也绝对达到了高端。 但他不能让人家摸清了底细,否则,今日必败无疑。 只能被动防守,佯装体力不支,再找机会。 见扈从们迟迟拿不下许平安,黄三皱了皱眉,站在远处远远嘲讽道: “姓安的,跪下磕头,喊两声好爷爷,本公子就放了你一家。” ‘奶奶的,谁说富二代都没脑子的。’ ‘这狗娘养的一边引诱我投降,一边激怒我搞我心态。用心险恶啊!’ 许平安没有理会他,反而高声喝到: “爷爷,太奶奶滋味不错!” “妈的!” 黄三没搞到许平安心态,自己反而被他给激怒了,上前两步怒吼道: “杀了他!” 砰! 与最强的那名扈从又对了一拳,许平安佯装不敌,踉跄后退到里屋门口。 门后就是二叔一家人。 许平安已退无可退! 另外四名扈从眼瞅机会来了,合围而来。 就在这时,许平安脚底的干硬泥地再次裂开,腿部肌肉将裤管撑的鼓掌。 “轰!” 他箭矢般的飞了出去。 格挡开正前方一名扈从的匕首,肩膀瞬间将他撞的口吐鲜血,肋骨断折。 扈从们没料到他看似力竭,实则隐藏了实力,猝不及防之下,让他冲脱了重围。 许平安没逃,反而迅雷般奔向了黄三。 在对方惊恐万分的眼神中,狠狠掐住了他的脖子,一拳击打在他小腹上。 “沤……” 猛烈的拳劲打的黄三躬身如虾,口中秽物乱喷。 “都他娘的别动,不然老子一拳打爆他的脑袋!” 第36章 破局 “呃……,啊……” 锦衣公子被许平安小鸡仔一般捏在手中,满脸涨的通红,眼里全是怨毒之色。 心中极其不甘。 平日里在桂平县还有周围村镇横行霸道惯了,没想到,今日竟然栽在了一个小小的兵户百长手里。 “放了我们公子,不然我们就进去杀光他们。” 身手最好的那名扈从一脚踹开了房门,木屑纷飞。 屋内传来了婶婶和许月瑶的惊叫。 许月珂依旧‘嗷嗷’大哭个不停。 “呵……” 许平安冷笑一声继续道: “我们穷苦人家命贱,不如你们试试,看看我叔婶一家的命,换你们家公子的命,划算不划算。” “反正我婶婶从小待我不好,你们随便杀。” 许平安故意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捏着黄三脖子的手又紧了几分。 “呃……” 锦衣公子原本白皙的脸蛋涨成了酱紫色,怒目圆瞪,仿佛想要说些什么。 许平安微微松了松手。 “沤……” 锦衣公子顺了口气,随即怒骂道: “陈平我操你妈的,你他妈想害死老子吗?” “都给老子别动,照他说的做,呃……” 话刚说完,许平安又收紧了手掌。 被黄三这么一骂,四名扈从登时愣在原地不敢动弹了。 剩下那名刚刚被撞得躺在地上的扈从,口中不断呕血,已经失去了爬起来力气。 “你,去把剩下三个,还有地上趴着的那个,全部绑起来。” 许平安朝身手最差的那个灰衫扈从使了个颜色,又指了指院子角落堆成一团的麻绳。 那扈从愣了愣没动,被黄三锐利的目光刮了一眼后,立马朝麻绳堆跑去。 很快,四名扈从包括躺在地上呕血那个都被五花大绑了起来。 “婶婶,出来检查一下,绑紧了没有。” 许平安彻底掌控了局面。 二叔也幽幽醒了过来,人没事,只是气有些不顺,站不起来。 婶婶和许月瑶不像之前那么惊恐,许月珂也在娘亲的安抚下停止了哭嚎。 不一会,一个穿着青绿色麻布衣的俏丽妇人,从被踹的稀烂的门口走了出来。 美丽的眸子透出一脸不满,狠狠刮了许平安一眼。 ‘这个倒霉侄子果然跟我不是一条心,刚刚‘婶婶自幼带我不好’是什么意思?’ ‘你是许家第一个孩子,老娘刚开始照顾你的时候,你就像只小猫那么大。’ ‘没有老娘,你能长这么大?’ ‘检查歹徒这种事,就非得我来干吗?’ ‘没良心的小兔崽子!’ 虽然知道许平安那句话是故意说给歹徒们听的,但婶婶还是一脸悲愤。 “没问题,都绑死了!” 婶婶嘟囔着瞥了许平安一眼。 “行,婶婶,你再把剩下那个也绑了,然后用黑布把他们眼睛都蒙上,绑紧点!” 心里虽然将倒霉侄子骂了一百遍了,但现在是全家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 眼前这倒霉侄子当了一个月兵户,似乎跟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一种描述不出来的感觉,总之,就是觉得有他在很安心的感觉。 因此,婶婶十分配合的按照许平安的吩咐照做了。 锦衣公子却是拼命挣扎了起来。 “嗯……啊……” 他越扭越使劲。 ‘蒙他们眼睛干嘛,要杀我灭口,不让人瞧见吗,不……,爹,救我啊!’ 黄三激动极了,丝毫没注意到自己锦袍下的白色底裤湿了一大片,透出淡淡的骚味。 许平安嫌弃的掐着他往旁边挪了挪,冷漠道: “放心吧,不杀你。” 许平安确实没打算杀人灭口。 这黄三身份高贵,要是真杀了,那他背后的家族肯定会将整个延庆府掀个底朝天,抓住凶手。 反倒是将他放了。 他家族便不会那么大动干戈。 按着许平安之前给出的误导信息寻找无果后,肯定会再扭头返回村里打听许家的情况。 但村中并未有人知道许平安具体在哪当兵户。 大部分人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庄稼汉,平日里都叫他许家大郎,知道他大名‘许平安’的都没几个。 偌大的延庆府数十万兵户,这黄家想找到他谈何容易。 这就给他争取了宝贵的发育时间。 至少得等我去延庆府拜师学艺,突破至下一个境界再说。 这样下次在面对多人围攻时,至少不会打的这么被动。 话说炼精境下个境界是啥来着? 之前的师傅没说过啊。 很快婶婶便将五名扈从料理好了。 许平安捏着黄三,很快便将他也五花大绑了起来,眼睛同样蒙上了黑布。 随后一脚一个,将几人踹进了后院。 “二叔,咱家被黄三盯上了,这平山村肯定是待不了了。” “走吧,去我那。” 听了侄儿这话,许永德没再多说什么,默默起身,开始收拾东西。 “在这过了半辈子了,要走你们走,我不走。” 婶婶红肿的眼里又泛起了泪花,一屁股坐在了家中唯一垫有床褥的炕上。 脸上满是不舍。 许家在平山村,还有几十亩良田呢。 “妈……,要不是大哥,咱家,咱家今天就完了,听大哥的吧。” 许月瑶偷偷瞧了许大郎一眼,而后坐在自己娘身边,一把抓住婶婶的手,一双明媚动人的眸子里同样泛着泪花。 既有劫后余生的激动,又有即将离家的不舍。 不知什么时候,许月瑶对许平安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依赖感,总觉得听他的肯定没错。 许月珂的感情表露则是要更直接。 像只小猫似的抱住了许平安的大腿,嘴里含糊不清的嚷道: “我要大哥,大哥去哪我就去哪。” 看着一家人的死里逃生的惨状,许平安久久无言,恨不得现在就活刮了黄三。 但巨大的身份差距不允许他如此意气用事。 “走吧,去我那,有肉吃,有棉被褥睡,还有新衣服穿。” 许平安将刚刚从马背上散落一地的物资拾了回来,摆在婶婶面前。 许月珂闻见包裹里的烧鹅,双手立马松开了许平安的大腿,一把抓起一只鹅腿啃了起来。 一边啃一边嚷道: “走走走,跟大哥走,跟着大哥有肉吃。” “扑哧……” 看着小豆丁许月珂可爱的模样,婶婶忍不住笑了出来,眼角挤出两滴泪花。 随后她瘪了瘪嘴,心里虽已经同意。 但嘴上却死活不肯同意如今到了需要侄儿庇护的程度。 “行吧,就去大郎那里。” “一个人在外面当兵户,日子苦的,婶婶去帮你拾掇拾掇家。” 许平安一脸黑线,但也没多说什么,帮着家中收拾了细软后,一把将黄三装进了一个大麻袋。 带着一家人朝村口行去。 第37章 吃俺老孙一棒 许家院子面积不小,位置却是在平山村一处偏僻角落,最近的邻居都有百来米远。 再加上非农忙时节,大家白天经常会外出找些活干。 因此许家刚刚发生的一切并未有村民在意。 经过简短的交流,许平安这才从二叔口中得知,许二郎去了延庆府老师陈群家中,备考开春后的春闱考试。 如今家中只有许平安和二叔会骑马。 虽说只是黄三的几个扈从,但他们骑的马价值也是十分昂贵。 许平安并未贪心。 因为将来很有可能会有人通过这些马找到他们。 这次离开平山村,留下的证据和线索要越少越好。 于是乎,二叔怀里抱着婶婶,婶婶怀里抱着小豆丁,三人乘一骑。 许平安则是怀里抱着许月瑶,二人乘一骑。 剩下一骑马缰绳被许平安牵在手里,马背上则挂着行李和被装在麻袋里的黄三。 “陈嫂子,这是啥情况,出远门啊?” 从许家院子走出数百米,周围的土房渐渐多了起来,不少邻居热情的跟许二叔和婶婶打着招呼。 “嗨,没办法,家里大郎出息了。” “在顶山堡干上了兵户百长,要接我们一家去过好日子哩。” 婶婶热情的跟邻居寒暄着,按照许平安提前安排好的剧本。 “啧啧啧,许家这是发达了啊!居然有三匹马。” “可不是嘛,一匹马值好几亩良田里。” “哎呀,没听他婶子说吗,听说是许家大郎出息了……” “…………” 看着许家人离去的背影,村民们在背后指指点点,眼里泛着羡慕妒忌的光芒。 出了平山村村口,许平安并未朝着青山村的方向走,而是先沿着反方向朝顶山堡行去。 逢场作戏,当然得做全套的。 大晋国北方的冬天很冷,骑着马,风吹在脸上,冷飕飕的,就好比寒冬腊月骑小电驴,还不戴头盔面罩。 许平安握住妹妹娇嫩的柔荑,一边仔细审视,一边为她保暖。 许月瑶今年刚满十六,绑着束带的腰肢盈盈一握,胸脯处开始鼓胀,少女含苞待放的身段格外诱人。 瓜子脸大眼睛,高挺的鼻梁带着一丝混血风情,远看近看都没瑕疵,欠缺一点女人的妩媚,但有着少女纯洁的清丽和灵动。 许月瑶毕竟是女子,有些禁不住这冬日的寒风,紧紧缩在许平安怀里。 眸子亮晶晶的看着四处的风景,心中涌起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这是她出生以来第一次离家出远门。 就这样岁月静好的往顶山堡方向行了一段距离,一家人仿佛快要忘记刚刚许家小院里的生死恶战。 “停!” 许平安勒住了缰绳。 翻身下马,随后将许月瑶也抱了下来。 “二叔,你们在这等我,我去办点事咱们再继续走。” 说着,许平安从马背上解下了装着黄三的麻袋,领着他朝一颗枯树下走去。 许平安解开了遮住黄三眼睛的黑布。 黄柳新死死盯着许平安,拼命扭动着挣扎着。 嘴里不断发出‘嗯…………唔…………’的嘟囔声。 “知道我为什么解开黑布吗?” 许平安重重拍了拍黄三了脸。 黄三白皙的脸蛋瞬间留下几个手指印,他整个人懵了片刻,嘴里也不再叫嚷。 “因为我想让你记住我的脸,等着,我会回来找你的。” 一边说着,许平安一边掀开黄三的锦衣,一边扒下他的白色底库。 “嘭” 许平安从枯树上崴断了一跟童臂粗的树枝。 “好好享受!” 许平安将树枝一把戳了进去。 “唔…………” 仿佛承受着什么难以忍受的痛苦,黄三剧烈挣扎了起来。 死死盯着许平安离去的方向,眼角大颗大颗的滑下泪珠。 拍了拍手,许平安头也不回的离去。 ………… 在黄三痛苦万分的注视下,许平安带着一家人朝着顶山堡的方向又骑了一段距离。 这才折返,顺着一条小路朝丰林县青山村加速行去。 下午申时,快到青山村地界。 许平安找了一处无人的地方,把从黄三那取来的两匹马全杀死后,一把火烧了。 这马虽然值钱,可一旦被人认出来,很容易就能顺藤摸瓜,找到自己一家。 这是要命的大事,此时千万不可贪财。 许平安一手牵着许月瑶,一手牵着小母马,一路‘哒哒哒’。 带着二叔一家人抵达青山村时,已是下午酉时,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 推开院门,家中三个女人都有些惊讶,夫君怎的去而复返。 随后便看见了许平安带进院来的几人。 一个粗犷的中年汉子,一个俏丽丰韵的美妇人,一个看上去有几分混血风情的清丽少女,一个手里握着鸡腿啃得满嘴流油的幼女。 木婉容反应极快,一眼便猜出了这是许平安曾经提过的叔婶一家。 连忙迎了上来,笑道: “是叔叔婶婶来啦,还有两个妹妹,快,快进来吧,外头冷。” 木婉清和小叶见状也是连忙招呼了起来。 看着院里的情景,婶婶却是呆呆愣在了原地。 ‘这三个极美的女子,看上去,都是大郎的媳妇?’ ‘大郎什么时候这么有本事了?’ ‘还有这房檐上,居然挂满了腊肉。’ ‘啥家庭啊,这青黄不接的季节,天天吃肉?’ 婶婶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看着三个美貌丝毫不输自己和娘的嫂子,许月瑶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一丝警惕。 ‘大哥……,大哥居然娶了这么多媳妇。’ 许月瑶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别愣着不动,走吧,先进屋。” 二叔拍了拍自己媳妇和闺女,在木家姐妹和小叶的帮助下,将行李都搬进了屋中。 将木婉容拉到院中,许平安跟她讲述了今天发生的一切。 木婉容则是一边掉着眼泪,一边帮他处理腰间的伤口。 好在许平安的炼精境的武夫,伤口愈合的速度比常人快一些。 再加上伤口不深,简单包扎一下之后就无碍了。 “容儿,今天这事让我彻底明白了。” “要想在大晋这世道上活下去,过上好日子,就必须拥有实力,拥有强大的实力。” “这实力可以是权力,也可以是银子,更可以是傲视一切的武力。” “事不宜迟,我得连夜赶去延庆府拜师学艺。” “上午我在家留了三十两银子,这里还有三十两,你拿着。” “村西口还有一间空屋子,明天你去找杨兵长和刘村长买下来,给二叔一家住。”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酒坊和我这一家子人,就托付给你了!” “如果遇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就找杨兵长还有黄大叔一家帮忙。” 说罢,许平安紧紧抱住了木婉容,享受了片刻媳妇胸前的柔软后,揉了揉木婉容的脑袋。 在她不舍的目光中,骑着小母马疾驰而去,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 第38章 舔领导是吧,大哥帮你 自从买下了小母马,秉着从不亏待家里女人的原则,许平安每日都用豆粕参杂着棉仁饼的顶好精饲料喂养着。 今夜的小母马也很给力。 许平安骑在它身上策马奔腾,穿梭在浓浓夜色中,飞驰在尘土飞扬的乡间小道。 “我站在烈烈风中,恨不能,荡尽绵绵心痛,望苍天四方云动,剑在手,问天下谁是英雄……” 孤寂的黑夜,许平安忍不住引吭高歌。 这样的情景,让他想起了上一世穿梭在魔都小巷,劳心劳力送外卖的日子。 果然,不论在哪个世界,来自上层的压迫,总是老百姓最难以承受的。 我一定要过上好日子! 许平安双腿再次夹了夹小母马的肚子,加快了速度。 小母马很给力,陪许平安疾驰了一夜,终于在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时,抵达了延庆府的边缘地带。 作为大晋国的北方第一大城,延庆府的城墙修建的极其高大。 骑在马背上远远望去,就像连绵不断的长城。 随着许平安越骑越近,城墙上破损的青砖,和砖缝里夹杂的断箭头,无不在诉说着这座城池近年来,饱经战乱。 “轰隆……” 上午卯时时分,延庆府的城门准时在一列浑身列甲,手持长戟的兵士护卫下打开了。 清晨,延庆府城门周围已经围着不少附近村庄的村民,他们手提着菜篮,准备将自己家种的鲜果蔬菜,拿去城内换些铜钱用。 “来得早不如来的巧啊!” 许平安翻身下马,一边往小母马嘴里喂些精饲料,一边牵着她前往城门排队。 “停!” 轮到许平安时,守门的士兵照例对许平安进行了一番盘问和搜查。 如今大晋国正在跟北方的妖蛮族打仗,延庆府作为整个北方的第一大城,军事首脑根据地。 近年来加强了城门的守卫,防止有妖族的碟子混入。 虽说妖族中,大部分人依旧明显带着他们祖先的部分特征,如鳞片,尾巴等。 但经过多年的繁衍生息。 妖族部落已经有不少妖族,生下来便跟人类差不了多少。 只是体内依旧流淌着妖族血脉,天性残暴嗜血。 还有就是高品级的大妖,他们既保持着祖先那般庞大强悍的妖族体魄,又能随时化作人形。 但那种级别的妖王,都是作为战略级的核武威慑,等闲不会出现在战场上。 更不会无聊到冒充人类,混入内城大肆屠杀。 因为人类也有类似的反制手段。 对于这一点,双方打仗归打仗,平时都很好的维持了战略默契。 在一番盘问下,守城的军官判定许平安是大大的良民,将他放进了延庆府。 延庆府的街道很宽,比丰林县城还要宽敞的多,路面是用青砖铺成的。 清晨,街道两旁店铺已经三三两两的开始营业,但大部分暂时还没上客。 店小二时不时从门店内泼出一盆脏水,应该是在照例擦洗桌椅。 许平安没着急去武馆拜访,而是准备先去看看许二郎怎么样了。 临走时,婶婶只留了勉强够吃的口粮钱,家里的存款全都塞给了许二郎。 穷家富路。 但即便如此,最终到许二郎手里的,也不过只有区区二两银子。 在延庆府都城的物价下,二郎日子应该不会好过。 长安居大不易,省城居大不易啊。 从怀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麻纸,上面写着许二郎在延庆府的住址。 这麻纸是许平安临走时找二叔要的。 顺着纸上写的地址,许平安找到了许家二郎住的地方。 二郎的老师陈群虽说是当今颇有名望的大儒,但由于没有入仕为官,日子过的也颇清贫。 家中在延庆府,也不过是个两进小院,跟许家在平山村的老宅差不多大,根本住不下多的人。 因此,说是借住在老师家,其实许二郎是借住在陈家后门小巷,附近的一座临时搭建的小木屋中。 “咚咚咚……” 许平安有节奏的敲击着木门。 “谁呀。” 屋内传来许二郎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疲惫。 “我,你大哥!” 兹拉。 房门打开了,看见许大郎的瞬间,许二郎明显一怔,惊讶道: “许大郎,你咋来了。” 出于对自己父亲从小,便将家中大部分资源供给大哥习武行为的不满,许文对许平安的称呼永远都是‘许大郎’或者‘许平安’。 “来看看你。” 许平安倒也没放在心上,径直牵着小母马进了院内。 院子很小,拴住下小母马后,就只剩下一人通行的位置。 屋内的陈设也很简单,只有一张床,一张木桌,一张椅子,一盏烛台。 桌上放着一张麻纸,一副砚滴和一只毛笔。 烛台上的蜡烛依旧在摇曳。 配上许二郎浓重的黑眼圈和疲惫的声音,许平安能推测出,许二郎应该是在苦思什么东西,想了一整晚。 许大郎自顾自的打开带来的包裹,拿出一落杂粮饼和一包酱肉道: “过来吃,你娘给你烙的杂粮煎饼。” 许平安没提自己专门给弟弟买的酱肉。 许文走进屋来,嘴里念念有词,双眼没有焦距,一把扯过许平安屁股下面的椅子,坐下来一边吃饭,一边思考。 “想啥呢,吃肉都没味了?” 许大郎拿起毛笔在许二郎脸上画了个乌龟壳。 当然,让刚画了圈,就被许文一肘子格开了。 伴随的还有许文嘴里吐出的两个字,“贱人。” 小时候,因为讨厌弟弟的高傲和总爱说些文绉绉的话,许平安经常趁他睡觉的时候,在他脸上画只乌龟。 等许文发现的时候,兄弟两少不了一阵互殴,但许平安习武,许文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然后许文就会搬出婶婶,将许平安一顿臭骂。 “到底有啥事,快说,不然我还画。” 许平安皱了皱眉,挽起了袖子。 许文则是擦掉脸上未干的墨迹,瞧了眼许平安。 随即想起了小时候被大哥支配的恐惧,好汉不吃眼前亏,这里可没亲妈护着他。 “下午老师要带我去参加春游。” ‘春游?’ 虽说没去过,但许平安立马想起来课本里学过的《论语》中: ‘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许文边吃边道: “老师说了,这次春游,延庆府所有的大儒都会参加,其中还有一名即将赴京入仕的大儒。” “春游的时候,每位参加的学子都要赋诗一首,主题就是《春游》。” “如果能做出一首好诗,定然能获得那位即将入仕大佬的垂青。” “春闱过后,说不定就能多一位官场贵人!” 许文的意思许平安大概听明白了。 ‘就是要写文章舔领导嘛,舔好了会所嫩模,没舔好回家种地干活!’ ‘许二郎可以嘛,情商不低,知道舔领导。’ ‘将来进了官场,肯定能成为大哥我的一大助力,得好好培养一下。’ “从仕,你从小读书就厉害,一晚上都没写出来?” 许文的字是从仕,许平安专门称呼他的字,表明自己并没有嘲讽的意思。 免得眼前这毒舌弟弟说出什么过激的话,自己会忍不住揍他。 许二郎看白痴一样瞥了眼许大郎,嘟囔道: “我擅长的是策论和兵法,诗词是弱项!” “人有所长,寸有所短懂吗?” ‘懂啊,我又粗又长!’ ‘不就是做诗吗,大哥会啊。’ 许平安很快心里便有了主意,锁定了一首传世佳作。 “小老弟啊,不就是作诗吗?” “大哥会啊!” 第39章 许二郎的震惊 诗词这东西,其核心便是平仄的运用。 只要这点没变,即使是在这方天地,许平安九年义务教育存在脑中的诗词就还有用武之地! “呵,就你……?” 许文看了许平安一眼,下巴一扬: “黄绒团子叽喳叫,东院西邻蹦闹跳,追的菜虫无处躲,捉完青草啄秋稻!” ‘尼玛……太毒舌了吧,好想揍他!’ ‘还好家人们不在,不然我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伟光正形象,瞬间就要崩塌了。’ 许平安嘴角一抽,这是原主九岁时写的诗。 当年为许家三兄妹启蒙的,是婶婶的父亲,也就是许二郎的外祖父,是位秀才。 有一次,秀才外祖父考校兄弟两诗词,于是乎,这首鬼斧神工的诗就应运而生了。 许文自幼博闻强识,一直记到了现在。 吟完一首诗还不过瘾,许文继续嘲讽道: “许大郎,不是我瞧不起你。你拳脚确实够硬,但咱老许家,就出了我这么一个读书种子。” “你跟爹的字,就跟鸡爪子爬的……。” 铛! 还没等许二郎说完,许平安的拳头已经落在了他脑门上。 “两个黄鹂鸣翠柳。”许平安收回拳头,淡淡道。 ‘不是鸡就是鸟的,比以前强点,但还是一个风格。’ 许二郎翻了个白眼,但刚被大哥揍,不敢再发表意见,默默啃饼吃肉。 “一行白鹭上青天。” 许文愣了一下,脑海里,画面感油然而生。 许平安抄起一张饼,往上面铺了些酱肉一裹,就着大葱吃了起来。 不说了! “后面呢?” 许文急切追问,这感觉就像在茶馆听说书先生讲故事。刚讲到关键时候,惊堂木忽的一拍: ‘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让人气的想揍人。 “欸……,我不会写诗,字还写得跟鸡爪子爬” 许平安轻描淡写的瞥了许二郎一眼,继续吃饼,绝对没有要他道歉的暗示在里面。 “欸……,大……大哥……” 许二郎后头咕哝了一下,后面的话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居然喊我大哥了。’ 在秀才外祖父的熏陶下,许二郎从小最讲读书人的风骨,宁折不弯。 即使被许平安揍得嗷嗷叫了,也从来不会认输。 最多喊来亲妈,将许平安臭骂一顿。 ‘二郎什么时候这么识时务了?看来这段时间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受啊。’ 看了眼屋内简单到极致的陈设,和床上单薄的麻布被子。 许平安莫名感到一阵心酸,嘴里接着念道: “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 啪嗒……许文手里的筷子跌跌落桌上。 “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他喃喃自语,沉浸在意境中无法自拔。 诗词的力量就在于此,是一种灵魂深处的触动。 即使是不会写诗的人,不懂得平仄韵律,但读到传世名作,仍旧会不受控制的头皮发麻。 这种感觉,许平安上一世读书时,就常常会被语文课本里的一首首传世名作震撼的无以复加。 “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 许文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白嫩的脸蛋上涌起激动的红晕,竟让他本就明眸皓齿的脸蛋愈发显得……娇媚。 男生女相,清秀的难以用语言描述。 “大哥……大哥何时会做诗的?” 许文目光死盯着许平安,眸光中透着明亮,震撼,疑惑等多种情绪。 “我何时说过我不会写诗?” 许平安笑了一声:“启蒙时做的诗,能代表现在?我向来是颇有诗才的,只是不表现出来而已。” “这叫满桶水不响,半桶水晃荡。” 许平安拍了拍小老弟的肩膀。 “去吧,拿着它去装……,人前显圣。” 读书人的事,怎么能是装*呢? “记住,这首诗就是你许文写的,别犯轴,大哥当的是兵户,不走仕途!” 许平安继续叮嘱道。 从小一起长大,许二郎的脾气许平安太了解了。 虽说经受过社会的毒打,为人处世圆滑了不少,但就怕他关键时候犯轴。 “诗名呢?”许二郎问道。 ‘这……我忘记了,这么多年过去,能记住四句诗已经是极限了啊。’ 许平安愣了愣,随后神色自然道:“这首诗是我有感而发,没有名字,你随便想一个就是。” “大哥还有要事要办,你好好准备春闱考试和下午的春游。” 许平安将小母马暂时拴在许二郎院中,阔步出了门。 他没跟二郎说家中发生的变故,只是简单说自己赚了点小钱,将家里人接回丰林县青山村暂住享福。 并再三叮嘱了许二郎,不要向其他人透露家里住址。 ………… 吃饱饭走出门,许平安只觉神清气爽。 这便是炼精境武夫的好处了,只要吃饱饭,体力精力源源不绝,熬个几天夜根本不成问题。 从怀里掏出之前在木栏上揭下的招生信息,许平安照着麻纸上写着的地址寻了过去。 很快,许平安便来到了【破虏武馆】门前。 没有朱红的大门,也没有威风凛凛的石狮子,从外面看上去,就是座普通的三进院子。 只有门口牌匾上苍劲有力的四个大字,能看出这里是个武馆。 武馆的门后面,摆着一张棕色木桌,木桌后面坐着一个老头正撑着脑袋打瞌睡。 许平安摇了摇头,怎么这武馆看上去不是很靠谱的样子啊…… 但他路上打听过了,延庆府的武馆都南迁了,如今只剩【破虏武馆】这一家。 许平安别无选择。 踏过门栏,许平安将手上的招生信息拍在了老头面前。 “摁……” 老头撑脑袋的手滑了一下,睁开了朦胧的眼睛。 “老师傅,这里是招生信息上说的破虏武馆吗,我想报名。” 慢吞吞瞧了许平安一眼。 老头子打了个哈欠道: “银子带够了吗?” “够!” 许平安从怀里取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拍在桌上。 老头扫了一眼,朝院内喊道: “凌雪,有人报名!” ‘看走眼了呀。’ 许平安心下微微一惊,只觉眼前这老头看上去虽垂垂老矣,昏昏欲睡,但中气甚是充足。 “孙老,凌雪师姐出去了,说是要准备下午跟吕大儒一起的春游。” 院内传来一个年轻人的声音。 随便,一名身穿黑袍劲装的年轻人跑了出来,看上去比许二郎还要小两岁。 上下打量了许平安一阵,看到他手里的一百两银票后,年轻人朝他努了努嘴道: “进来交钱吧。” 第40章 拜师 心中带着些忐忑,许平安跟着劲装小哥走进院内。 绕过高大的照壁。 许平安这才发现,整个武馆从外面看上去小,实际上却是由两座三进的大院子改建而成,内部阁楼耸立,气势凛然。 很快,许平安便被带到了位于整个宅子正中的阁楼前,迈过高高的门槛,进入一楼大厅,承重柱上挂着两句诗: 未惜头颅新故国,甘将热血沃中华。 在这方世界,大晋国的文人们同样将国土之内,称作中华或者华夏。 ‘这是提醒自己要为国为民的意思?看样子写这诗的人还上过战场。’ 许平安心思流转。 但劲装小哥一路无话,许平安便也识趣的保持着沉默。 “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喊人帮你登记。” 小哥招呼一声后,便消失在了过道尽头。 片刻后,大厅内又走进一人,刚刚的劲装小哥则跟在他后面。 那人穿交领右衽的藏青色短衫,领口、袖口还有前襟边缘则用红色丝线勾勒出精致的滚边。 头戴椭圆形纱帽,腰挂制式朴刀。 眼睛迷成一条缝,明明看上去挺有亲和力的一张脸,却散发出淡淡杀气和威严。 许平安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官府的人?’ ‘黄家的人这么快就找到我了?’ ‘不可能啊,他们怎么办到的。’ 一瞬间,许平安已经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在人家的地盘上,硬刚肯定是不行的。 “你就是新来的?” “呵,这年头,想做武夫的人可不多了。” “交钱吧,我帮你登记。” ‘不是来抓我的?’ 许平安有些僵硬的从怀里掏出一百两银票,心中仍充满警惕。 “啪!” 眯眯眼一把从他手中抽出银票塞进怀里。 随后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劲装小哥则是开始帮许平安登记。 交了钱了,许平安就算是‘破虏武馆’的一份子了。 刚刚一言不发的劲装小哥话一下多了起来。 “我叫白峰,破虏武馆最小的弟子,但从今天开始,你是最小的弟子。” “往后,我是师兄,你是师弟,按入门的先后时间算,记住了吗?” 许平安点了点头。 “你叫啥名字?” “许平安。” “干啥的?” “东河堡的兵户。” “兵户?” 白峰拿着毛笔的手顿了一下,坐在一旁的眯眯眼也看了过来。 眯眯眼站了起来,加入了询问。 “为啥想来学武?” 听到这个问题,许平安顿了一下,大脑飞速思考起来。 在任何地方,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无论是在村里,军中,还是这武馆,资源都是有限。 既然拜入了‘破虏武馆’,我必须用最快的速度让大家看到我的潜力。 这样才有可能获得更多的培养和资源。 我的时间不多,边境一直在打仗,在死人。 我那天用木棍捅了黄三,帮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不知道他知道木棍的妙处之后是恨我还是感激我,但肯定不会放过我。 说不定哪天就找到我头上了。 我必须要用最快的速度提升实力。 换句话说,我得用最快的速度得到‘破虏武馆’的重视才行。 许平安脑海中又想起了刚进庭院时,承重柱上挂着的两句诗,未惜头颅新故国,甘将热血沃中华。 这武馆的主人,是个想在战场杀敌,报效国家的人? “新来的,你干啥呢,这位可是咱们武馆的大师兄宋乘风”。 “延庆府府衙最年轻的捕头,官居六品,炼气境高手,有望六扇门总捕头的青年才俊。” “他问你话呢,快说!” ‘炼气境?’ 这个名词许平安还是第一次听说,难道炼精境的下一级就是练气境吗? 见许平安愣在那不说话,白峰有些着急地催促道。 宋乘风脸上也浮现些许不悦。 “宋师兄,久仰大名!” 许平安拱了拱手,赶紧继续道: “我本来就是兵户,北方妖蛮连年侵略我大晋边境,践踏河山,劫掠百姓,我学武自然是为了能在战场上多杀敌人,保家卫国!” 这话,许平安说的半真半假。 保卫华夏大地,中华子民自然是他心中所想。 但增加战场上的存活率,提升自己实力,也是他现在最需要的。 “嗯,不错!” 宋乘风拍了拍许平安的肩膀,点了点头后,不再搭理他,径直离开了大厅。 ‘这就走了?’ 许平安一脸黑人问号脸。 你门武馆承重柱上挂着的诗就是个摆设? 宋乘风走后,白峰继续询问许平安的基本信息,登记造册。 虽说原主是个闷葫芦,但许平安常年混迹各大贴吧交友网站,其实很会聊天。 很快,便跟白峰这‘破虏武馆’的小师弟熟络了起来。 不过,许平安来了之后,武馆的小老弟变成了他。 “白师兄,咱门宋师兄到底什么来头,为啥一边担任武馆大师兄,一边还能在衙门任职?” 白峰白了许平安一眼道: “你是个兵户,不照样拜入了咱武馆门下。” “是不是觉得咱们武馆有些冷清。” “其实‘破虏武馆’原本不这样的。” 白峰打开了话匣子,之前都是师兄们跟他讲述‘破虏武馆’的密闻趣事。 如今,轮到他给小师弟讲了。 这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心理满足。 “咱师傅大名岳破虏,年轻的时候,可是官居督军府副将。” “二十年前‘剑门关战役’的时候,曾跟咱大晋国先帝手下的大将燕南天,一起为平定妖蛮一族立下过大功。” ‘剑门关战役?就是老爹战死的那场战役?’……许平安心思流转,但没有打断白峰的讲述。 ‘咱师傅告老还乡后,便在这延庆府创立了破虏武馆。他最初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培养更多的武夫进入军中,保家卫国。’ “之前边境没连年打仗的时候,其实延庆府武馆挺多的。” “当时我们破虏武馆就是其中最出名的,学生也是最多的。” “那时候,整个武馆里热闹极了。” “后来妖蛮族就开始入侵了,连年打仗。” “官方开始大规模的征召武夫进入军中担任攻坚队,用以应对妖蛮族的精锐部队。” “最初咱们武馆的师兄们踊跃报名,可随着阵亡名单和死亡率公布。” “几乎所有的武夫都退缩了。” “大家开始害怕习武,害怕上战场,延庆府的武馆也开始陆续南迁。” “但师傅依旧初心不改,甚至逼迫师兄们去参战。” “师兄们不愿送死,被逼无奈,只好叛出师门,加入其他武馆一起南迁。” “那件事之后,师傅气的好几年没招生,直到去年,大晋国边境战事吃紧,破虏武馆这才恢复招生。” “师傅虽已年迈,但仍想为国家出份力。” “但大家已经不想习武了,到现在为止,就招了你一个学生。” 白峰滔滔不绝,一口气给许平安讲了一箩筐话。 “那你呢,你不怕上战场?” 许平安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还小五六岁的师兄,忍不住笑问道: “我是个孤儿,从小被师傅养大的,将来肯定是要继承师傅的志向,上战场的!” “可惜我年纪还没到,再有一年,我就能参军了!” 白峰一边说着,一边昂起了脑袋,颇有些骄傲。 “那大师兄呢,师傅为啥不逼大师兄参军?” 第41章 停车坐爱枫林晚 “武馆没剩多少人了。” “大师兄如今在延庆府府衙当的捕头,为民办案,也算是报效国家。” “再加上武馆的日常管理都是大师兄在负责,师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对了,小许啊。” 白峰突然看向许平安,并不熟练的佯装出师兄的架子道: “你是兵户,正是师傅需要的人才,下午师傅见了你,应该会很高兴。” “现下时间还早,我带你在武馆内转转吧。” 许平安点了点头,跟着白峰在武馆内逛了起来。 破虏武馆很大,能看出巅峰时期在这里习武的弟子应该非常之多,至少能容纳上百人同时学艺。 武馆有很多堂口,分别是练武堂,演武堂,议事堂,藏功堂和接待堂。 刚刚许平安呆的地方,便是接待堂。 武馆内,除了练武堂和接待堂外,其他三个堂口的大门已经落上了厚厚的灰尘。 看得出来,已经很久都没人进入了。 愿意习武的学员凋零,师傅自然也疏于演练武道,传授功法。 看着偌大的武馆凋零成这样,许平安心中不禁有些唏嘘。 被战争深深影响着的不仅是他这种底层兵户,连曾经风靡一时的武馆,同样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 延庆府郊外,爱晚亭。 几架奢华的马车停在爱晚亭边。 延庆府的郊外寒风凛冽,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岱呈浅褐色。 若是仔细观看,便能发现浅褐中带着一丝嫩绿。 冬末初春,已经开始有坚强的植物,冒出绿芽。 在北方的冬末,今日的天气算很好了。 太阳温吞的挂着,在让人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延年书院的北定居士,要出仕了! 对于在官场上日渐式微的北籍读书人而言,这是极大的喜事。 大晋自建国以后,由于南方气候温暖,农业贸易发达,读书人拥有更好的治学条件。 北籍学子年年春闱时,都被南籍学子压着打。 再加上朝中派系争斗甚是激烈,北籍官员想要建设北方城市,举全国之力再次平定北方妖蛮叛乱的提议,总被南派官员驳回。 党政倾轧之下,北派官员日渐式微,想要实现政治抱负变得越来愈难。 如今北定居士吕岱入朝为户部侍郎,官居三品。 延年书院的先生们击节而歌,学子欢欣鼓舞,都觉得扬眉吐气,出头的日子快来临了。 爱晚厅不远处的斜坡上,三位老者挽手而行,其中一人身穿紫袍,两鬓霜白,他便是这次春游的主角。 吕岱,字定宫,号北定居士,宁德22年的状元。 次年致仕后,便回到老家延庆府治学,三十年间,桃李满天下,成了名满天下的大儒。 他本该有大好前程,入阁拜相,却在考取状元的次年黯然离开官场。 对于此事,士林间众说纷坛,有人说他得罪了当时的首辅,混不下去了,这才灰溜溜的卷铺盖走人。 有人说他是受了党争的波及,成了两派牺牲的棋子。 但不管怎样,三十年后,他终于再次出山,前往京城出任户部侍郎。 掌握整个大晋王朝的经济大权。 成为真正的实权大吏,位列朝堂诸公。 与他并排的二人身份同样不低,不说在延年书院中的地位,就是在大晋儒林中的名声,就不输北定居士。 穿白袍,蓄山山羊须的叫陈轩,字公台,书法大家,曾被先帝赞誉为‘当代书圣’,一手字写的是笔走龙蛇,遒美健秀。 穿蓝袍的叫裴谨,字慎之,兵法大家,早年所着的《兵法三略》至今还是大晋朝武将的必读刊物。 他就是许二郎的老师,也是大晋唯一能跟陆予相提并论的兵法大家。 令人意外的是,跟在三位大儒身侧的,不是他们最喜爱的学生,而是一位穿黄裙的少女。 少女长着一张鹅蛋脸,眉目如画,肤如凝脂,顾盼生辉。 她手里握着一根甘蔗,腰间挂着鹿皮小包以及一块圆形小盘,既像是风水盘,又像是某种法器,裙摆下是一双绣云纹的小巧皮靴。 手腕上款着一个麻布袋,用来装她樱桃小嘴里不断吐出的甘蔗渣。 一荡一荡。 除了三位大儒和黄裙少女外,远远坠在四人后面的才是延年书院最具潜力的年轻学子。 许文就在其中。 “北定居士终于要出山了,若是能得到他的赏识,春闱之后,咱们必定官运亨通。” 一位相熟的同窗低声道: “从仕,老师们说今天的主题是《春游》,你准备好诗了吗?” ‘我大哥给我准备了……,而且是首七律,绝对能惊掉你们下巴,等着看我人前显圣吧’……许文望着前面的三位大儒,淡淡道: “随便准备了一首,国政,你过于功利了。” “这不是功利,治学与治官一样,都是苦心孤诣的活。” 同窗好友辩驳了一句,但知道许从仕不擅诗词,便没再多说。 “我到觉得国政说的没错,如今大晋官场风气腐败,高层党派互相倾轧,底层胥吏鱼肉百姓。” “再加上北境连年征战,国家积病积弱,咱们读书人若想改变局面,心思就得活络些。” “在其位才能谋其政。” 另一位学子参与进讨论。 叫国政的学子点点头,看向许文: “你总说诗词是小道,可你文章策论写得再好,百年后,谁还记得你?” “但诗词,是能传世的。” “能名垂千古!” ‘诗词就是小道啊,能治国吗?能利民吗?纯是些不得志的文人发牢骚时说的酸话罢了……’ 考虑到自己正准备拿着大哥给的诗词小道,去舔当了大官的老前辈。 许文喉头咕哝了一下,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国政诧异的望着他,竟然没抬杠! 前排。 ‘书圣’陈宫台叹了口气:“吕兄,你当年要有他们一半的活络,也不至于蹉跎岁月三十载。” 北定居士笑了笑。 “这话不对,”兵法大家裴谨失笑道: “吕兄这三十年,乃是在积蓄力量,厚积薄发。” “如今吕兄入职户部侍郎,我北境延庆府的军费粮草还会缺吗?” “待吕兄配合我延庆府官兵平定北方妖蛮,为大晋立下大功之日,就是我北籍儒林,重返大晋官场之时。” 北定居士沉声道: “我此去重返大晋官场,就是去为我北籍学子开疆拓土去的。” “但想重振北籍读书人往昔风采,光我一个人是不够的,需要我等齐心协力,更需要优秀的年轻后辈。” 陈轩和裴谨相视一笑,后者扭头,望远远跟在身后的学子们: “咱们延年书院难得一起出来春游,可有人愿意赋诗一首,给大伙助助兴?” 此话一出,一旁穿着黄裙的少女停止了往嘴里送甘蔗,眼神认真了起来,看上去亮晶晶的。 虽说出生武夫家庭,但她最喜爱的东西却有两样,美食和诗词。 两位大儒的话在学子中引起了一阵骚动。 北定居士则是转过身,上前一步,从腰间摘下一枚紫色玉佩道: “博得头筹者,可得此玉。” 第42章 一诗惊大儒 玉佩质地温润细腻,触手生凉,清冷灵动的水纹在玉佩上缓缓流淌。 它的色泽,是浓郁而深邃的紫,宛如一朵盛开的紫罗兰。 跟在大儒们身后的学子们眼睛齐刷刷亮起。 吕岱大儒随身携带多年的玉佩,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神品。 同时,北定居士用紫玉做彩头,还有一层意思。 长者随身携带多年的物品,只赠给晚辈和学生。 也就是说,只要拿了这块玉佩,小老弟,咱两就算达成了py交易,以后你就是我的人……的学生了。 有位正三品的老师在庙堂之上照拂,还怕春闱之后,不能平步青云? 这要是搁在许平安上一世,那就相当于自己有个当省长的舅舅。 “学生愿赋诗一首,为三位老师助兴!” 一位身穿淡青色儒袍,腰环玉佩的富家学子,阔步走出,朝着三位大儒和黄裙姑娘拱了拱手。 陈轩抚了抚山羊须,笑道: “这是我的学生张牧之,颇有诗才。” 北定居士颔首微笑。 待那位叫张牧之的学子吟诵了自己提前准备好的春游诗后,北定居士的笑容愈发深刻,显然很是满意。 破虏武馆馆主的女儿岳凌雪也是噙着淡淡微笑看向张牧之。 张牧之朝北定居士拱了拱手,随后向岳凌雪回以微笑,退回了人群。 心下甚是得意。 他本就出身延庆府名门,家境优渥,早已提前得知这次春游,岳破虏的千金也会同行。 虽说在延庆府,岳凌雪只是个武馆馆主之女,但她真正的能量,在京城! 若是能得到大儒吕岱的提携,同时收获岳凌雪的青睐。 那我张牧之,绝对会成为延年书院最未来可期的年轻人! “不错!” 兵法大家裴谨赞赏了一句,但并未多加点评,在座的另外两位大儒都比他有诗才。 但好的开端,未必有好的结尾。 张牧之开场后,后面的学子又陆续吟诵了自己准备的春游诗。 但其质量,只能用狗尾续貂来形容。 陈轩感慨道:“自从先帝将‘八股文’定为科考的核心内容,天下学子便渐渐拘泥于经典,埋头于词章。” “久而久之,天下读书人的都被这八股文给桎梏住了,文章诗词再无灵性!” 说到后面,竟痛心疾首起来。 北定居士叹了口气。 “罢了,不提这些。后世还需由我辈开创,诸位学子,还有谁愿赋诗一首?” 沉默。 半晌无人。 张牧之盯着紫玉,目光炙热。 老师的提携和凌雪姑娘的青睐,我都要! “三位老师,学生斗胆赋诗一首!” 许文从人群中走出,来到了三位大儒身边。 以岳凌雪的颜值,只要是个正常男人,绝对会忍不住打量她,欣赏她,甚至想要占有她。 但许二郎,却是看都没看她一眼。 他是故意沉默到现在的。 平日在书院,许文就谦逊低调,不想过早抛出诗词,让同窗们尴尬。 绝对和他曾与张牧之互相口吐芬芳,灿若莲花没半毛钱关系。 “许从仕,我的学生,文章策论写的极好,深谙兵法,是个可造之材。” 兵法大家裴谨介绍了一句。 言下之意,其实我学生很棒棒的,但是个不会作诗滴。 大家齐刷刷看向许从仕,心中诧异,你又不会写诗,冒头来干啥,刷存在感? 对紫玉势在必得的张牧之瞥了一眼,先是警惕了一下,见是许文,随即心中冷笑。 ‘小丑一个!’ 同窗数年,二人常在论道时口吐芬芳,灿若莲花。 对彼此的长短还是有数的。 许从仕在兵法和策论出类拔萃,但作出的诗词难登大雅之堂。 ‘玉佩还是我的。’ 在众学子、三位大儒以及岳凌雪的目光中,许文享受着众人的注视,神色中透着狂傲和目中无人。 望着远处刚抽芽的枯枝,和枯枝上叽叽喳喳的鸟儿,许文沉声道: “两只黄鹂鸣翠柳。” 兵法大家裴谨暗暗松了口气,描写的还算应景,比之前许文做过的诗水平要强。 虽比不上张牧之的,但应该不至于给他丢人。 “一行白鹭上青天。” 还是景色描写,现在正是冬末春初的时节。 短短两行诗,便将春回大地时生机勃勃的景象跃然纸上。 不错不错! 陈轩抚着胡须点了点头,对诗中描写的意境很是受用。 北定居士则是一脸期待,刚刚吃了那么多糟糠,终于有一首诗有可能超越张牧之那首了。 岳凌雪同样一脸期待,一双杏眼盯着许从仕。 张牧之的神色则是警惕了起来。 突然,许从仕张开双臂,俊美无双的脸庞在阳光的照射下,透着白玉般的无暇与精致。 他振臂,直视三位大儒,掷地有声的吐出最后两句: “窗含西岭千秋雪。” “门泊东吴万里船。” 斜斜的草坡上,瞬间寂静无声。 俄顷,在场众人只觉头皮发麻,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张牧之坚硬的一点点扭过头来,不敢置信的看向傲然而立的许从仕。 “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 裴谨振奋击掌:“绝了!” 他学生这次可给他长了大脸了。 前两句描写春回大地时生机勃勃的景象,正对应他们北籍学子重返官场,如初春般饱含着希望与期待。 第三、第四句写从窗口望去,望见西岭上常年不化的皑皑白雪;宽阔的河道边停靠着来自东吴一带的万里航船。 正对应北籍学子寒窗苦读的艰苦环境,北境广阔的土地,以及北定居士即将坐床赴南方京都上任的场景。 整首诗气概宏伟,胸怀博大,正是北定居士这一生的写照。 越品越让人心潮澎湃,感慨万千。 裴谨看着许文,沉默了。 好诗词的北定居士,此刻还在反复品味这首七言绝句的意境,心旌神摇。 “好诗,好诗啊……”他喃喃道。 岳凌雪则是一双美眸亮晶晶的盯着许二郎,心中仰慕之情油然而升,连鹿皮小包里的糕点都不香了。 ‘他长得真俊美啊,像女孩子一样,还那么会作诗。要是能嫁给他,我一定让他天天给我作诗。’ ‘可惜就是长得太过俊美了,我喜欢阳刚一点的。’ ‘不过也无妨,毕竟,他那么有诗才。’ “许从仕,这首诗,可有名字?” 北定居士平复情绪,从诗中的意境挣脱出来。 “没有!” 许从仕途依旧保持着高傲。 他确实没法解释这首诗为何没有名字,只能保持高傲的姿态,堵住他人的追问。 “无妨无妨!” 北定居士的笑容反而扩大了。 “这首诗,不不不……,换句话说,这次春游,都是为我准备的,可对?” 许从仕点点头。 周围其他人也都没有反驳。 “不如老夫替你想一个。” ‘书圣’陈轩和兵法大家裴谨忽然猜到了吕岱的用意,瞬间柠檬了,却又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那就叫《爱晚亭赠吕岱之春游》如何?” 堂堂大儒,官居三品户部侍郎,眼里充满了期待。 ‘尚可!’许文下意识的想要傲娇一句,但随即察觉到自己面对的可是自己跪舔的大佬,连忙把到嘴边的两个字咽了回去,拱手道: “全凭先生做主。” 许文拱了拱手。 ‘老贼,忒不要脸!’ ‘哼!’ 另外两位大儒酸的牙都要掉了。 “这就是造化啊!” 北定居士朗声大笑,颇有些得意的朝同行的两位大儒作揖。 上一次他这么春风得意时,还是三十年前中了状元,以及半旬前,被朝廷重新启用的时候。 如今大晋文坛衰弱,这首诗要是流传出去,必定轰动儒林,被天下学子传唱。 他北定居士的名声,也会随之水涨船高。 最关键的是,他这波操作,将自己的名字跟这首诗绑定了。 这首诗若是成为传世之作,北定居士的名号也会随之千古流传。 此等佳作,传世的可能性极大。 在两位大儒看来,许文是以学生身份赠诗师长的。 但诗名中,一般只有同辈好友间相赠,才会把名字写进诗中。 可见此贼为了名留千古,已经不要脸皮了。 自古以来,读书人最大的理想是什么?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不不不,那只是手段。 最终目的只有一个,青史留名! 剩下的两位大儒要嫉妒的质壁分离了。 身为师长的裴谨对许文知根知底,冷静下来后,他敏锐的意识到这首诗可能并非自己学生所作。 但他没有拆穿。 自己学生能获得北定居士青睐,是他自己的造化,身为授业恩师,他也为自己学生感到高兴。 在岳凌雪满脸崇拜和学子们沸腾的议论声中,许文干咳一声,实话实说: “老师,二位先生,此诗作者,其实另有其人。” 第43章 一诗惊大儒(2) 激烈的讨论声霎时间安静下来。 短短一刻中,许文再次将整个场子控的安安静静。 作为一个读书人,他很喜欢这种语出惊人的感觉。 三位大儒表情各不相同。 裴谨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心中随即对眼前这个学生更加喜爱起来。 虽然诗不是他作的,但读书人就是要做到心中坦荡,从仕能有如此心性,将来未必不能平步青云。 ‘书圣’陈轩则是吃了一惊,表情甚是意外。 岳翎雪同样甚感意外,一双大大的杏眼盯着许二郎,充满了疑惑。 北定居士反应最大,只见他一步跨出,急切追问道: “是谁作的,是我们学院的学子吗,他在哪里?” 北定居士目光略过许文,在剩下的学子中来回搜索,却不见有人主动站出来。 “是家兄许平安。” 许文下巴微抬,依旧保持着高傲的姿态。 学子们又开时激烈讨论起来: “许从仕的兄长?” “没听说这号人啊,他在何处求学?” “是啊,咱们延年书院就是整个北境最出名的书院了啊,从仕在这里就读,他兄长为何不在?” “额……不对呀,之前厅从仕说他是家中独子啊。” “从仕,你家兄长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学子们急得不行,急切的想要知道作出这首惊为天人七言绝句的家伙到底是谁。 “他……他是个武夫,目前正在破虏武馆拜师学艺!” 轰! 整个现场顿时炸了锅。 三位大儒也沉默了下来,目光有些复杂。 只有一旁的岳凌雪,一双杏眼瞪得老大,呆呆的模样甚是可爱。 但她很快清醒了过来。 “三位大儒,凌雪有要事要处理,先回去了。” 说罢,岳凌雪也不顾众人反应,提起淡黄色长裙,脚步飞快的朝爱晚亭拴马的位置行去。 ‘不好,又犯清高的老毛病了。怎么能把我那粗鄙的武夫大哥说出来呢?’……看着目光火热的众人,许从仕突然发现自己犯了个严重的错误。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读书人这个群体,是最清高骄傲的,包括许文自己也是。 而作为整个延庆府甚至是北境最出名的书院,延年书院的读书人更是如此。 许平安若是个读书人,他们会敬佩,仰慕,甚至崇拜。 但大家若知道他只是个武夫,做的诗还力压一众学子。 这事要是传扬出去,整个延年书院学子的脸面往哪放,三位大儒的脸面往哪放。 许文脑瓜子飞速转动起来,连忙补充道: “大哥……大哥自幼习武是被父亲逼的。” “其实他一直是最爱读书的,幼时我每次从书院归家,他……他都会缠着我给他补习功课。” “话说回来,他……他其实也算我延年书院半个学子。” 为了延年书院的脸皮,真难为许从仕一口气编了这么多瞎话。 从仕的家兄竟有如此气节,身处逆境而笔耕不辍,家境贫寒而不弃圣贤,令人敬仰,令人佩服……延年书院的学子们震惊了,心中涌起了结交之心。 在他们这些读书人眼里,只有家境贫寒的粗汉才回去习武。 三位大儒听到许文的话,脸色也是重新兴奋了起来。 紫玉毫无意外的给到了许文。 春游结束后,北定居士满面红光拜别众人,临走时拉着许文的手,又意有所指道: “从仕啊,这玉佩替我转交给你大哥。他如此大才,不能明珠蒙尘。宫台兄,慎之兄,你们觉得呢?” 两位大儒不知是没听懂,还是假装没听懂,仰头45°望天,默不作声。 待马车远去,陈轩突然抓住许从仕的胳膊,将他拉到一边: “从仕啊,老夫今日突然起了收徒之心,今日无事,走,咱们去破虏武馆见见你兄长。” 裴慎听完大惊失色,出声道: “从仕,倘若你跟你兄长一起拜在老夫门下,将来你兄弟二人一同出仕,为我大晋国效力,必定流传成为一段佳话啊。” 至于武夫身份,写不写诗什么的,那都不重要,主要是不想埋没人才。 倘若将来妙手偶得一首传世佳作,譬如《吾师裴谨》之类的,那也好得很嘛。 陈轩不悦道: “兵法不是主流,读书人,首先便要学会提笔写字,书法能修身养性……” “呵呵,亏你有脸说,书法就有用了?书法只能纸上谈兵……” 裴谨反驳道。 “呵,说我纸上谈兵,你领过兵吗你,你才是真的纸上谈兵。” “老匹夫,你闭嘴,老夫向来爱惜人才,许平安这学生,老夫收定了。” “老匹夫,你那是爱惜人才吗?你就是馋他的诗!” 许文只觉一阵头皮发麻,识趣的赶紧远离了两位大儒的战场,免得波及自己。 远处的学子也是大惊失色,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位大儒突然就争的面红耳赤,甚至有动手的趋势。 ………… 延庆府。 晌午,许平安带着新认识的小师兄白峰去延庆府最出名的酒楼醉霄楼搓了一顿。 因为大师兄宋乘风在忙衙门的事,找不到人,所以没喊他一起。 延庆府虽然武道没落,师傅平日里也疏于给徒弟们传授武道,一般都是由大师兄代师授业。 但在大师兄的要求下,破虏武馆的学员们平日里训练的甚是刻苦。 训练多,消耗的大,对于食物的追求自然也高。 白峰在醉霄楼吃的十分痛快。 虽说许平安最后肉疼的支付三两银子,但二人关系亲近了不少。 再加上白峰本身就是个话痨。 从他嘴里,许平安又套出了不少有用信息。 炼精境的下个级别,就是炼气境! 而只要突破到炼气境,就不必再守那童子之身。 许平安心中不禁期待了起来。 “你别高兴的太早,炼精境一定要将身体打熬到极致,才能突破,否则,会影响往后战力的。” “放心吧,白师兄,这我知道。” 许平安笑着继续问道: “听你说咱们武馆现在只有大师兄一个炼气境,意思是其他师兄都还是童子鸡?” 此话一出,白峰脸立马红了。 虽说年纪小,但他知道童子鸡是啥意思。 每晚夜里涨的难受的时候,他都会拼命告诫自己,千万控制住自己的两个老婆,不能破了童子功。 “也不全是。” 白峰呼出一口气,平复了下心情继续道: “有的师兄已经破了身,他们继续习武只是为了维持自身气血不下滑罢了。” “那师父是啥境界?” “我不知道?” “你是他最喜欢的弟子你不知道?” “谁说我是他最喜爱的弟子?” “最小的一般不都最受喜爱吗?” “他最喜爱的弟子是上一任大师兄?” “人呢?” “叛出武馆去京城了。” “哦……” 谈话间,两人回到破虏武馆。 穿过两座白墙庭院,二人来到了练功堂。 “喝!!” “哈!!” 武馆的其他弟子已经开始了操练。 许平安跟白峰依旧聊的激烈。 看着空旷的练功堂,许平安小声对白峰道: “咱们武馆现在就只剩这么点人了?” 此话一出,正在操练的其他师兄立马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齐齐看了过来。 许平安有些尴尬,他忘了,武夫的五感比普通人要灵敏。 “新来的?” 一个赤裸着上身的精壮汉子瓮声瓮气道。 “嗯!” 许平安点头嗯了一声。 “那你挺不守规矩的啊!” 几名师兄将许平安围了起来。 第44章 师兄们的震惊 大堂之中,众人望着朝许平安走去的洪师兄,都是幸灾乐祸的笑出了声。 目光扫过洪师兄肌肉虬结的壮硕身躯,许平安微微绷紧了身子,不动声色的握紧了拳头。 ‘唉,怎么刚来就惹上了洪师兄,他可是除了师傅和大师兄外,咱们武馆的最强者了。’ ‘炼精境巅峰,而且保持了童子之身,用不了多久就能突破炼气境界。’ ‘这……这可如何是好。’ 白峰表情挣扎,最终还是为许平安出声道: “洪……洪师兄,你们你想干什么?” 扫了眼武馆最小的小师弟,洪震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嗤笑道: “干什么?” “教教他规矩!” 洪师兄将手中拳头捏的噼啪作响,眼神不善的继续道: “咱破虏武馆辉煌的时候,你小子还不知道在哪吃大粪呢。” “刚进武馆就敢随意议论,你这小子也忒不讲规矩。” “就是!” “洪师兄,给这新来的小子点颜色瞧瞧,教教他规矩。” 其他师兄脸上挂着肆意的笑容,武馆现在人少,已经很久没乐子看了。 拿这新来的小师弟立立威找找乐子也不错。 回头打服了,好给师兄们洗衣打水。 “我来破虏武馆报名,是学武的,不是来打架的。” “别一被人刺激到自己那可怜的自尊心,就像只狗一样汪汪乱叫。” 看着这帮人肆意嘲笑的样子,许平安心中也是窜出一阵无名火来。 ‘他妈的,黄三老子都弄了,还会害怕你们几个东西?’ 被许平安毫不留情的一通嘲讽,洪震脸上玩味的笑容逐渐收敛。 他没想到这个刚来的小师弟不想着赶紧息事宁人,给几位师兄赔罪认错,竟然还敢火上浇油。 白峰也是一脸震惊之色,经过一个上午的相处,许平安在他眼里是个极随和好相处的人。 没想到遇到事了这么刚? 洪震也是眸中闪过一丝狠厉,脸色阴沉道: “好好好,既然你这么牛逼,那就按武馆的老规矩吧,签生死状,上比斗台!”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许平安这小师弟刚进武馆,啥都没学,会被洪师兄打死的。’ ‘好不容易混成师兄了,他可不想让这小师弟出事’ 白峰急了,连忙出声道: “洪师兄,岳师姐最讨厌师兄弟上比斗台了,你忘记了?” 此话一出,洪震果然愣住了。 他暗恋师傅独女岳凌雪的事,全武馆人尽皆知。 为了心心念念的师姐,一直保持着处子之身,在路道路上勇猛精进。 只希望师姐能有一天能看到他的努力和真心。 经过多年的苦修,洪震终于成为了仅次于师傅和大师兄的破虏武馆第三人。 “没事的,洪师兄,师姐下午跟延年学院的大儒们春游去了,不会那么早回来的。” “就是啊洪师兄,赶紧把这新来的教训一顿,等师姐回来可就不好办了呀。” “师兄,你不会是怕了这小子了吧。” “…………” 周围其他人一阵起哄下,洪震被激的满脸涨红,咄咄逼人道: “怎么,不敢签?” “不敢就赶紧滚出破虏武馆,学费不退!” 听着这番威胁,许平安嘴角微掀,略微偏了偏头,用一种极其诡异的目光打量了洪震一遍。 随后指向墙角,淡淡道: “我签!” “三分钟后,你会在那个墙角躺着!” 全场哗然! 大家都被许平安的不可一世给震惊了。 许平安同样是炼精境,虽然不知道自己算是高端还是巅峰。 但武夫以力犯禁,关键时刻,就是要有目空一切的狂傲,才能用武力斩断世间一切桎梏。 这是幼时学武时,师傅教给许平安的第一堂课。 他一直记到现在。 虽然平时为人处世温润圆滑,但关键时刻,许平安并不缺拼杀的狠气。 所以,他敢放出狠话,三分钟后,打的洪震躺在墙角。 很快,一名瘦高师兄拿来生死状。 二人飞速签下自己名字,麻利按上手印,走上习武堂比斗场。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嚓!” 洪震爆喝一声,裤腿处的肌肉猛然鼓涨起来,随后身体快若奔马,朝许平安飞速袭来。 “干什么,都给我住手!” 一身清脆的女声从堂口外传来,语气众虽带着明显的不悦,却如同冰块撞击般好听。 听见这声音,全力爆发的洪震瞬间僵直在原地,全然不顾冲上前来的许平安,只是痴痴的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见洪震对来人这般反应,许平安也是收回了拳头。 ‘这眼神,原来是个舔狗啊!’ 许平安心中瞬间明悟,同时也闪过一丝好奇。 到底是怎样的女子,能让洪震这八尺大汉甘当添狗。 很快,许平安便明白了来人是谁。 只见台下围观的众师兄齐齐恭敬作揖道:“师姐!” 顺着众人作揖的方向看去,许平安眼中出现一位黄裙少女。 少女鹅蛋脸大眼睛,高鼻梁小鼻头,眉目如画,肤如凝脂,梳着简单的发髻,额间碎发散落。 行走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少女的青春和活力。 宛如刚进入大学,对一切充满好奇的大一新生。 ‘卧槽,好漂亮,我要泡她!’ 许平安被少女的颜值震了一下。 “凌雪……” 洪震从比斗台跳了下去,痴痴地朝黄裙少女走了过去。 因为心存爱慕,他从不管岳凌雪叫师姐。 “说了多少次啦,喊我师姐。” 岳凌雪看都没看他一眼,轻盈的跃上比斗台,黄裙翻飞间,如同一直蝴蝶般飘然落到许平安身边。 ‘卧槽,这是什么身法,感觉不像是武夫的本事。’ 许平安再次被少女震了一下。 “你就是许平安?” 岳凌雪嘴角噙着笑容问道,声音清脆好听。 ‘认识我?咋认识的?’ 许平安有点懵,但机械的点了点头。 “我是许平安。” “《爱晚亭春游赠吕岱》是你作的?” 许平安更蒙了。 瞧见许平安的反应,黄裙少女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轻轻吟诵道: “两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 ‘你这样说我就懂了嘛!’ ‘许二郎果然还是犯轴了,没说这诗是他自己做的。’ 许平安心中一阵惆怅,为许二郎的前途担忧一阵后,点了点头道: “是我作的。” “太好了,跟我来!” 岳凌雪径直牵起许平安的手,就要往练武堂外走。 少女白玉般的纤细小手,冰凉滑腻,触感很润。 虽然不知道少女什么意思,但许平安从不拒绝这突然的桃花运。 “凌雪……” 被晾在一旁的洪震震惊了,如冰山雪莲般可望而不可即的女神居然主动牵起了另外一个男人的手。 嫉妒快要使洪震质壁分离。 白峰也震惊了。 围观的师兄们也全都震惊了。 这小子,不是刚来武馆吗,他什么时候勾搭上凌雪师姐的。 “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洪震一把揪住白峰的衣领,语气不善,颇有些迁怒的意味。 “我……我也不知道啊!”白峰手足无措。 “那小子是你带进来的,你怎么会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啊,从上午报名开始我就一直跟他在一块,真不知道他啥时候勾搭上凌雪师姐的。” 白峰开始为自己辩解。 勾搭……凌雪师姐…… 这几个字再次狠狠触动了洪震敏感的神经。 “啊……,到底为什么?” 他松开了白峰,在练武堂咆哮,无能狂怒。 “二……二师兄,刚刚好像听凌雪师姐,说什么《爱晚亭》啊什么的,还吟了首诗。” “对对对,好像是那小子做了首诗,讨了凌雪师姐欢心。” 武馆几名其他学院小心翼翼道。 “原来是这样!” 洪震稍稍冷静下来,声如洪钟。 “没本事的东西,只会搞诗词这种酸文人的旁门左道。” “许平安,你给我等着,咱两没完!” 第45章 师傅老当益壮,还有龙阳之好? 许平安被师姐牵着手,从练武堂出去,穿过公共区域,来到了一座宽阔雅致的别苑。 这是整个破虏武馆唯一一座独立小院,岳破虏专门留给自己女儿的。 可见他对自己这个独女有多疼爱。 到了自己的‘地盘’,岳凌雪放下了刚刚一直端着的师姐架子,一屁股坐在了葡萄藤架上悬着的秋千。 精致的鹿皮靴在空中一荡一荡的。 “说吧,刚刚我帮你解围,你要怎么谢我?” 岳凌雪笑吟吟的盯着许平安。 许平安一脸懵逼。 “帮我解围?如果不是你刚刚拉走了我,二师兄这会已经被抬进医馆了。” 岳凌雪扑哧笑了起来。 “洪震可是炼精境巅峰的武夫,你刚来武馆学艺,就算有些底子,也不可能打得过他。” “我也是炼精境的武夫。” “嗯?” 岳凌雪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从秋千上跳了下来。 随后从腰间掏出那块刻着繁杂符文的圆盘捣鼓了起来。 作为粗鄙的武夫,许平安并不知道岳凌雪在干什么。 只见她念咒般的嘟囔了一阵。 岳凌雪水汪汪的眸子中闪过一道清光。 “还真是炼精巅峰的武夫,我小看你了。” 岳凌雪心下有些震惊,本以为这新入门的小师弟是个颇有诗才的穷书生,没想到他在武道上也颇有天赋。 但岳翎雪很好的隐藏了这种情绪。 “师姐,你眼里刚刚那道清光,还有那个刻满符文的小盘,是什么呀?” 刚刚岳翎雪的操作震惊到了许平安。 作为一个底层农民出身的兵户。 原主对这方世界的了解十分有限。 这也导致了许平安相关知识的匮乏,不过既然这方世界有武夫修炼体系,那么也有可能也存在其他修炼体系? 许平安大胆做出猜想。 岳凌雪的手段,属于其他修炼体系? 许平安打量着俏师姐,想从她的表情中得到答案。 但很快又被师姐的颜值所吸引。 她脸蛋圆润,与木婉清的脸型有些相似,但后者更加甜美,一双桃花眸总是含情脉脉的。 俏师姐则是小御姐型的美人,二次元般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人的时候,有种欲说还休的多情和御姐般的侵略感。 “你为我作一首诗,我就告诉你。” 岳凌雪重新跳回秋千上,越荡越高。 ‘原来是馋我的诗才。’ 虽然是从上一世的语文课本里白嫖来的,但许平安并不准备这么廉价出售自己肚子里的存货。 至少也得是以身相许这种程度,才划算。 所以说,二郎啊,大哥对你多好,将来你要是官场发达了,可要记得大哥。 驱散心中乱七八糟的念头,许平安诚恳道: “岳师姐,抱歉。” “作诗是需要酝酿情绪的,之前那首也只是妙手偶得,你现在让我作诗,我做不出来啊。” ‘你要是现在带我去你闺房,我倒是可以即兴赋诗一首。’ ‘巫山云雨,颠鸾倒凤。騃女痴男,葡萄藤下。’ 后面的yy许平安没敢说出来,怕被师兄们横着抬出武馆。 岳凌雪好看的眸子露出一抹失望,但很快又明亮起来: “听他们说你是个军堡的兵户?” 许平安点了点头。 “太好了,走,我带你去见爹爹。” 岳凌雪从秋千上跳了下来,又拉起许平安的手朝外走去。 “刚刚那一手,是炼丹师的手段。” 路上,岳凌雪主动开口道。 许平安的长相高大俊朗,威武阳刚,正好在岳凌雪的审美点上。 再加上颇有诗才。 面对许平安,岳凌雪其实是有点犯花痴的。 只不过不同于米店老板娘的热情奔放。 出于少女怀春的娇羞,她很好的隐藏了自己的情绪。 但她还是主动回答了许平安的问题。 “炼丹师?” 许平安继续一脸懵逼。 “对啊,你不知道丹宝阁?” “丹宝阁?” 许平安依旧一脸懵逼。 这就是穿越到一个底层农家的劣势。 开局天然信息闭塞,对这方世界的运行规则根本不了解啊! “丹宝阁是炼丹师体系的开创者,总部在京都。” “所以师姐你是丹宝阁的人?” “那当然,我可是钦正大人亲传弟子之一。” 岳翎雪有些骄傲道。 其实她不该跟许平安说这么多的。 但少女下意识的想要在自己心上人面前展示自己的不同。 作为花丛老手,许平安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点。 ‘或许能从岳师姐这里打听到更多这方天地的信息。’ “师姐,还有其他修炼体系吗?” “当然有!” “除了武夫修炼体系,炼丹师修炼体系。” “还有道门修炼体系和佛家修炼体系。” “这么多……” 许平安有些吃惊。 “但后三者都不是寻常百姓能接触到的,所以知道的人很少。” ‘好家伙,原来修炼体系也分三六九等,除了粗鄙的武夫体系,其他修炼体系跟普通人都存在着生殖隔离。’ 许平安心中忍不住长叹一声。 还没等他询问出更多信息,岳凌雪已经领着她来到了一座破旧的小院。 不同于破虏武馆其他院子的陈设。 这座小院与整座武馆格格不入,倒更像是座小型的军堡。 对,就是军堡。 整个小院的陈设,几乎就是个微缩版的清河堡军营。 甚至在小院角落,建有一个了望台,能在上面俯瞰整个武馆。 “爹,我回来了。” 松开许平安的手,岳凌雪娇声道。 “死妮子,好不容易回来两天,不好好陪爹,跑去跟延年书院那帮酸文人春游?” “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我亲生的。” 一阵中气十足的笑声从房内传来。 随后,一名满头白发的老者从房内走出。 老者身形高大魁梧,肌肉虬结却不显臃肿,穿着简朴的武者劲装,浑身散发着一股江湖人的随性洒脱。 “爹爹,你又打趣我,要是娘亲还在,听了你这话,肯定饶不了你。” 岳凌雪蹦蹦跳跳的搂住了白发老者粗壮的胳膊。 ‘卧槽,师傅的五官长得……还真是一言难尽,但凌雪师姐这么好看……’ ‘要么是凌雪师姐长得像师母,要么就真不是亲生的。 许平安暗自心中腹诽。 看着女儿带进院内一个陌生男子,岳破虏作为父亲本能的警惕了起来。 随和的目光瞬间锐利如鹰隼,江湖人的洒脱气也变成了久经沙场的杀伐气。 “这小子是谁?” 岳破虏气势勃发,一股气机锁定了院内的陌生男人。 许平安如坠冰窖,脊背像是有蛇爬过,他有种徘徊在生死边缘的感觉。 “爹,你误会了,他是破虏武馆今天新招的学员,是个兵户,炼精境巅峰的兵户。” 看着许平安额头突然渗出的汗珠,岳凌雪赶忙解释道。 “炼精境巅峰的兵户?” “这年头,有这实力还愿意当兵户的人可不多!” 岳破虏眉头舒展开来,撤去了气机。 许平安如释重负,大口喘着粗气。 ‘这老匹夫什么境界,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感觉杀我如杀鸡。’ ‘看来岳师姐不是那么好泡的啊。’ 许平安上前两步,单膝跪地行礼道: “师傅在上,弟子许平安!” 听说许平安是兵户后,岳破虏的态度有了极大变化,摆了摆手道: “先不忙喊师傅,报了名只能说明你是我破虏武馆的学员。” “收不收你为徒,老夫还要再考察你。” “你一个炼精境巅峰的武夫,都够去知府门上当个武夫供奉了,每月供奉至少三十两。” “为什么选择去当兵户?” ‘哈?三十两!?二叔你糊涂啊!’ ‘不不不,二叔肯定也不知道延庆府现在武夫这么值钱。’ ‘为啥去当兵户,因为不知道啊!’ ‘不然拿每月三十两银子,天天去勾栏睡小姐姐不香吗?’ ‘该死的兵户制度,一入兵户终生为兵,没退路了呀!’ “师傅,徒儿自学武一来,一心报国。北方妖蛮侵略我大晋国土,残杀我大晋百姓。” “徒儿参军目的已只有一个,驱除妖蛮,还边境安宁!” 许平安一脸诚恳。 “好!” 岳破虏笑着大喝一声,一张孔武有力的大手拍上了许平安的肩膀。 随后开始向四肢百骸捏去。 “不错,不错,是个练武的好材料。” “身体打熬的很好。” “已经具备突破至炼气境界的条件了。” 岳破虏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笑容。 “雪儿,你先出去一下,我有事跟你小师弟说。” “小师弟?” 岳凌雪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冲许平安娇媚一笑: “以后你就是我师门的小师弟了。” 随即跑出门去。 ………… 跟在岳破虏身后,许平安进了一间密室。 密室内烛光昏暗,墙角摆着一个木桶。 “去,把衣服脱光!” 许平安大吃一惊。 ‘师傅老当益壮,还有龙阳之好?’ 第46章 开天门,破境 “你小子想什么呢?” “这叫洗髓液。” “脱光衣服,钻进去。” 看着许平安异样的神情,师傅刘破虏朝他脑门拍了一巴掌。 挨了一掌,许平安麻溜动了起来。 终于要突破炼精境了。 按捺住内心的激动,许平安瞄了眼气味刺鼻的浴桶,里面盛满了青绿色的汁液。 光是这洗髓液药材的配置,一桶差不多就要80两银子。 这也是为什么破虏武馆坚持要收一百两报名费的原因。 其实是用来给学员准备洗髓液的。 穷文富武。 家里没点底子的,很难再武道路上勇猛精进。 快速脱掉衣服、裤子、鞋子,许平安赤条条的坐进浴桶。 师傅瓮声瓮气道:“你小子没破身吧?” 许平安点点头: “幼时家里曾给我找的武道师傅,与我说过的。晋升下个等级之前,不能破身。” ‘师傅,人家还是只童子鸡呢,任凭凌雪师姐采撷……’ 许平安舒服的靠在蒸汽升腾的浴桶,准备继续打听这方世界的信息。 “师傅,您是什么境界?” “铜皮境。” 岳破虏眼眸微米,笔直站立在木桶旁,一边作护法状,一边回答着他的问题。 “哦……,我何时能到达您这个境界?” 许平安继续发问,像个有着旺盛求知欲的孩童。 “快则十年,慢则一辈子都有可能达不到。” 许平安:“…………” “这次如果能顺利突破,你便可抵达炼气境界,在同龄人里,已是快的了。 炼气境界下个境界,是炼神境。 在往下,才是为师的铜皮境。” ‘跟师傅差着三个大境界呢,怪不得。’ 许平安心中暗自腹诽。 原主自幼习武,打磨身体,这才勉强在20岁的年纪抵达了炼精境巅峰。 难怪师傅说很多人一辈子都到不了六品铜皮境。 “师傅,之前听凌雪师姐说,天下还有诸多其他修行体系,哪个最强?” 许平安继续悉心请教。 岳破虏知无不言。 “佛门说,他们最强!” “那其他体系呢?” “都说自己最强。” “哦……,难怪!” “不过天下所有体系都有一个共识,那就是武夫最粗鄙,最上不得台面。” ‘呵,所以您让自己女儿转修了炼丹师体系,原来师傅您也看不上武夫……’ 许平安暗自腹诽,嘴上说的却是询问道: “因为武夫只有怪力,却没有神异?” 许平安脑海里想起了岳凌雪几乎毫不借力,就轻飘飘跃上比斗台。 以及她美眸里流转出的神奇清光,一眼就摸清了自己的境界。 武夫却只能靠拳脚,嗯,还有硬的像铁一样的体魄。 不够花里胡哨啊。 “这只是表面,每个修行体系,都有自己的秘密。” 许平安挺直了腰杆,试探道:“师傅,能告诉我吗?” 岳破虏睁开双眼,像看傻子一样瞥了眼自己新招的小徒弟。 “都说了是他们体系内自己的秘密,你觉得师父我能知道?” “作为一名武夫,师傅在延庆府,虽已是顶尖的存在,但在大晋,最多也只能算是中游水平。” “将来有机会,你应该去京城看看,那里有更广阔的天地。” 许平安点点头,继续发问道: “师傅,既然大晋国还有那么多高品武夫,为什么朝廷不征调他们来北方,一举荡破北方妖蛮族?” 岳破虏看着许平安的眼神愈发悲悯起来,仿佛在看一个智障。 “看来你对历史一无所知啊,为师给你讲讲吧。” “二十年前‘剑门关’战役,大晋国曾经联合佛门大举进攻过北境妖蛮族一次。” ‘剑门关战役?我晓得啊,我那短命老爹战死的那场战役,二叔跟我说过,但他没提佛门也参加了啊。’ “北境妖蛮和南疆万妖国本都是上古大妖的后代,同气连枝。” “大晋国的对外战争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剑门关’战役大晋能大获全胜,几乎将北境妖蛮高手屠戮殆尽,全靠当时南疆万妖国,有道门高手帮着镇压。” “而北境战场,也有佛门高手帮着对付北境妖蛮的高品强者。” “而大晋给佛门和道门的承诺,都是将其立为国教!” ‘好家伙,原来大晋是个脚踏两条船的渣男!’ 许平安瞳孔紧缩了一下,对这段历史略微有点震惊。 “后来大晋撕毁了与道门的盟约,立佛门为国教,还请了一位佛门菩萨入朝当国师。” “道门一气之下,从大晋国南疆边境撤回了蓬莱瀛洲。” ‘6,还把姑娘气的回了老家。’ “道门撤走后,南疆的一直谋划联合北境妖蛮重新攻打大晋。” “好在北方妖蛮已经被打残了,高品战力缺失,大晋便将高品武者全部调往了南疆。” “这也是北境武道凋零的原因。” “师傅,我突然开始疼了。”许平安皱了皱眉。 药水浸润毛孔,像是一根根绵密的针,让他浑身都在刺痛。 “疼就对了,洗筋伐髓。” 刘破虏道:“再过一炷香的功夫,你会觉得自己仿佛被千刀万剐,那时候,就是我助你开天门,突破境界的时候。” “你炼精境用了多久?” 看着许平安愈发痛苦的表情,刘破虏开始用对话来转移他的注意力。 “十七年。” 许平安龇着牙说道。 原主三岁习武,即使后来武馆搬走,依旧执拗的每日打熬身体。 自从接管了这副身躯,许平安照着原主的路子每日打熬身体。 也只是堪堪维持气血不下滑,并未感受到任何气机增长。 如今想来,估计是卡在了炼精境巅峰,无法突破的原因。 “慢了些,拥有充足资源的武者,十六岁左右就能炼精巅峰,考虑到身体发育问题,十五岁是极限。” 刘破虏开始跟许平安讲一些修炼上的事。 “不过,那些家境优渥的子弟,也未必能顺利踏入炼气境。” “除了每日打熬体魄的毅力,美色这一关同样难过。” “饱暖思淫欲,家境越是优渥,越容易陷在美色中不能自拔。” 许平安深有同感。 我懂我懂啊……师傅。 你是真不知道我每天对着家里三个如花似玉身材火辣的媳妇却不能碰的痛苦。 尤其是每日清晨刚起床的时候。 难受的一批。 渐渐的,许平安谈话的兴致越来越淡,即使说的都是他感兴趣的修行知识。 他的眉头扭成一团,疼痛快超过他忍耐极限。 “差不多可以了!” 岳破虏半眯着的双眼猛然睁开。 “药浴的作用是刺激你的身体,让你体内的堵塞的经脉通畅起来。” 刘破虏靠近药桶,单手按在许平安头顶,沉声道: “开天门是很困难的事情,资质好的,我只需要运转气机在你体内走三个周天。” “你就能找到自己的气感。” “那资质差的呢?”许平安担忧的问。 “资质越差,气机运转的次数越多,而正常人能承受的极限,是七个周天。” “也就是说,如果第六个周天你还无法自寻气感,那说明你不适合走武夫这条路。” 刘破虏凝视着许平安:“我很期待你小子的资质。” 第47章 岳破虏的震惊 “气沉丹田,别说话。” 岳破虏提醒了一句,不再言语。 许平安则赶紧进入了打坐般的冥想状态。 紧接着,他感觉一股暖流从头顶百会穴灌入,直冲丹田,随后游走四肢百骸。 而许平安的身体似乎立马就记住了运转路线,一个周天走完后,便自行激荡起气机,在四肢百骸游走了起来。 岳破虏睁开眼睛,有些茫然的看着浴桶里徒弟。 许平安回了个同样茫然的表情: “师父,好像蛮简单的嘛……” 岳破虏强压着心中的震惊和狂喜。 “你自己运转几个周天,搬运气机试试,我看看情况。” 三个周天运转结束,许平安睁开双眼。 在大晋国,镜子极难打造,是极昂贵的东西,所以他并看不到踏入炼气境带来的变化。 但他双眸确实变得更加明亮了,炯炯有神。 单单是眼睛上的改变,就足以让他的魅力更上一层楼。 其次,气质变的更加厚重内敛了。 静待在那里的时候,有种渊停岳峙的感觉。 最后是皮肤。 药浴浸泡皮肤,刺激身体将体内的杂质从毛孔内排除,此时看起来竟有些白里透红的娇嫩。 难怪师傅看起来老当益壮。 不知这武夫境界修炼到高深处,能否长生? 感觉到体内充盈的新生力量四处乱窜,许平安舒展四肢,隔空一拳朝窗口打去。 “嘭!” 窗子应声裂开。 气机外放,这是练气境初期的神异。 若是刚才手握刀剑,许平安就能催发刀气或剑气。 当然,威力不会很大,毕竟他刚入练气境。 若是再遇到黄三那几个手下,我能十息之内将他们揍趴下。 许平安此刻的心情好极了。 ‘绝世天才?!让我给遇上了?’ 岳破虏有些发愣,丝毫没注意到许平安一掌把他家窗户给干烂了。 “爹,结束了吗?” 门外传来岳凌雪清脆好听的声音。 许平安穿好衣服,推开门走了出来,迎面撞见了岳凌雪。 她一直等在门口没走。 “啊……” 看着眼前高大的许平安,岳凌雪轻呼了一声。 ‘似乎看上去,更俊朗了。’ 注意到许平安外貌上的变化,岳凌雪有些脸红。 但她很快沉淀好心情,问道: “爹爹帮你运转几个周天后突破的?” “一个。” “说正经的,别哄我。” 岳凌雪依旧笑吟吟的看着许平安。 “他没骗你,确实是一个周天!” 屋内传来岳破虏的声音,他从屋内走了出来,恢复了平时洒脱中带着些许威严的表情。 听到这话,岳凌雪表情微微凝滞,心中涌起惊涛骇浪。 一个周天就突破入了炼气境,在京城这么久,他还没听说哪个家族的天才有过这般成就。 除了,除了爹爹的第一个徒弟。 看着岳破虏深沉的表情,岳凌雪知道爹爹想起了大师兄。 破虏武馆曾经的大师兄,如今已叛出师门。 “雪儿,去吧,你师兄弟们就喊到议事堂。” “还有宋乘风,也把他从衙门喊回来。” “爹爹今天要收关门弟子!” 岳凌雪瞳孔微缩,愣了片刻,随后跑了出去。 岳破虏则是径直带着许平安去了藏功堂。 推开积满灰尘的大门,门内涌出的,依旧是大量氤氲的灰尘。 破虏武馆的藏功堂已经很久没有打开过了。 书架上堆满了一本本古朴的书册,书册上也是积满了厚厚的灰尘。 都是当年北境武道兴盛时,岳破虏从各个州府搜罗来的,虽然比不上京都那些大武馆的底蕴,但里面也不乏一些珍品。 “平时用刀还是用剑?” ‘用鞭,我的鞭拔出来遮云蔽日,甩起来碎山断河。’ 在心里皮了一下,许平安道: “用剑!” 其实原主并没有专修的武器,平时跟人干仗也都是用拳脚居多。 不过许平安上一世喜欢金庸武侠,里面用剑高手飘逸凌厉的的剑法让他很是羡慕。 因此这一世有了机会,他很想尝尝耍剑的滋味。 “这藏功堂共有103篇用剑的功法,都在那边了,你挑一本吧!” 顺着岳破虏指的方向,许平安麻溜的跑过去翻阅了起来。 很快,许平安就有些失望的空着手回来了。 “师傅,那些剑法都太花哨了,有没有简单一点的。” 虽说觉得那些花里胡哨的剑法很帅,但许平安是要上战场的啊。 他敏锐的意识到,战场上,简单实用的剑法,才是最管用的。 平时还能当刀法来用。 最好一剑一颗人头。 战功刷起来哗哗哗的。 太过花里胡哨的,一通操作下来,可能连人家铠甲都还没捅破。 纯刮痧。 “你小子倒是机灵,我这里确实有一部适合你的剑法。” “这剑法,是老夫当年随先帝大将燕南天征战时,大将军作为陷阵军功赏赐给我的。” “那一战,老夫一人当先凿阵,杀了妖蛮族73名铁甲军。” 岳破虏仰头望天,脸上流露出追忆之色。 “如今这世上,会使这剑法的人,恐怕不会超过五个了。” “师傅教我!” 许平安单膝跪地,双手抱拳。 “想学可以,答应帮我杀个人!” “谁?” “你大师兄!” “宋乘风?那个捕头?” 许平安脸上露不解之色。 “他们都不是我的关门弟子,如今这延庆府中,关门弟子只有你一人。” “放心,让你杀的必是大恶之人,你也不必着急动手。你只需答应,将来有机会,替为师杀了他就行。” “师傅,大师兄什么境界?” “跟为师一样,铜皮境,叫丁修,如今在京城。” ‘丁修?’ 许平安有些恍惚了,‘那可是我师兄啊,得加钱!’ 沉思片刻,许平安点头应了下来。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先答应就是,反正现在也打不过他,将来有机会再说。 “好!” 岳破虏大喝一声,随后转身朝藏功堂内部走去。 俄顷,手里拿着一本刻在竹简上的古朴竹卷走了出来。 《长生剑法》 开篇第一句:长生剑法,一剑断长生。 嚯,够狂。 许平安心里做出了判断。 除了简单几招杀伐手段,这篇功法通篇都在讲述养剑之术。 这功法的创造者,认为世间没什么是一剑斩不断的,包括敌人,包括天地。 如果有,那一定是养剑养的不够。 养剑数年,只出一剑。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轻易不出剑,暂时打不过也可以逃跑。 嗯,这功法创造者还是很灵活变通的嘛。 许平安默默看完纲领,在心里为这部绝学重新定义: 集中一点,登峰造极! 他合上册子,两眼发亮:“就是它了。” 第48章 全武馆的震惊 从藏功堂出来,岳破虏从压箱底的箱子翻出一个袋子。 将袋子丢给许平安,岳破虏笑道: “既然收了你这关门弟子,老师就再送你一件礼物。” 许平安接过袋子。 打开一看。 是一套衣服。 当衣服从里面拿出来的时候,他眼神一亮。 别说,你别说,还真帅。 之前在平山村的时候,许平安一直羡慕许二郎有套天青色的锦绫儒袍。 那是婶婶花了家里半年的家用给许二郎定制的。 理由是他考上了秀才,人靠衣裳马靠鞍,需要有件好衣服撑撑门面。 平时许二郎都舍不得穿,关键时刻才会穿出来撑撑场子。 刚定做回来的时候,可把许大郎给羡慕坏了。 没想到,我许大郎也有这一天。 师父送给许平安的是套黑白撞色蟒纹文武袖,金丝描边勾勒画蟒,一看就不便宜。 还没穿许平安就知道,这玩意穿身上一定很帅。 “换上,等下随为师去见众师弟。” “多谢师父!” 许平安双手抱拳。 这才叫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啊! 上来就送大礼,岳师可比上一世打着老师名号拼命压榨学生的学阀们强太多了! 许平安麻溜换上了新衣服。 正撞上折返回来的岳凌雪。 “啊……” 看着从房内走出的许平安,岳凌雪忍不住惊呼一声。 眼前的许平安,简直刷新了岳凌雪对帅的认知。 宽袖彰显优雅,承托气质内涵;紧袖彰显武力,刻画力量诉说威严。 好一个文武双全的浊世佳公子。 岳凌雪看的有些痴了。 “不错,就穿这身去见他们。” 屋内传来岳破虏的声音。 俏师姐也是从许平安的颜值硬控中挣脱出来。 “爹,宋师兄他们都到了,在议事堂等您呢。” “走吧。” 岳破虏阔步出门,朝议事堂走去。 许平安,岳凌雪紧随其后。 ………… 破虏武馆,议事堂。 在岳凌雪的通知下,所有还在延庆府的学员全都赶了回来。 几十名身穿武馆黑色劲装的学员齐聚议事堂。 “咱们破虏武馆,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整齐过了。” 队伍最前方,宋乘风身穿玄色劲装,面料挺括,泛着冷峻光泽。 腰间束一条宽版牛皮腰带,其上镶嵌着硕大的青铜虎头扣饰,虎目圆睁,利齿毕现。 一把修长的制式乌色佩刀,悬在腰间。 引得不少武馆师弟侧目。 “大师兄,今天到底什么大事,师父要将咱们都招集回来?” “是啊大师兄,师父平时最倚仗你,你给大伙提前透露透露呗。” “…………” 作为延庆府府衙的总捕头,宋乘风就是这帮武馆学员心中的榜样。 不少人来习武几年后,都希望能去府衙干个捕快,去宋乘风手下干事。 “师父没说,我也不清楚。” 宋乘风依旧单手扣在刀柄上,一副大师兄的威严模样。 “啊……?大师兄也不知道?” “……” 底下众弟子有纷纷议论了起来。 “欸,听说今天武馆来了个新弟子。” “真的假的,北境武道凋零,咱武馆已经很久没招新弟子了吧。” “是真的,听说新来的小子挺横,把二师兄洪震得罪的不轻。” “淦,刚来就得罪二师兄,不要命了。” “洪师兄脾气暴躁在咱武馆可是出了名的。” “是啊,听说洪师兄发了狠,说要好好炮制那小子一番。” “这样啊,那最近我要回武馆住,有好戏不看王八蛋!” “……” “安静,师傅来了!” 随着宋乘风一声大喝,议事堂瞬间安静小。 众人眼睛齐刷刷朝堂口望去。 只见师父一身宽松武道白袍,龙行虎步走入议事堂。 身后则跟着一个穿着蟒袍文武袖的高大年轻人。 ‘卧槽,好帅!’ 这是大部分人见到许平安的第一反应。 他一出场,宋乘风威武的捕头制服立刻在文武袖的压制下,黯然失色。 ‘生面孔?’ 不少人心中疑惑起来。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岳破虏已带着许平安和岳凌雪站在了议事堂上位。 许平安在左,岳凌雪在右。 宋乘风则退回众弟子之中,位列首位。 见众弟子到齐,岳破虏微微颔首,声如洪钟,中气十足: “今天招集大家来,只宣布一件事。” “收许平安为关门弟子。” “从今天开始,不管他人在延庆府,还是在前线与北境妖蛮作战,他都是你们的大师兄!”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知道破虏武馆历史的都知道,自从上一任大师兄带着师父几个关门弟子叛出师门。 师父就再没收过关门弟子。 即使是宋乘风,也只是名义上的大师兄。 如今,时隔多年,师父居然又收了关门弟子? “许……许平安?” 看着台上一身蟒袍文武袖,英气逼人的许平安,宋乘风瞳孔微缩。 一开始他还不敢相信。 但现在,他终于确认,这就是上午那个他刚登记进入武馆的小师弟,许平安。 在破虏武馆,宋乘风一直是高傲的。 他是延庆府府衙的总捕头,大家名义上的大师兄。 但他怎么也想不到,在上午,许平安还只是一个他根本没放在眼里的小小兵户。 转眼间,他就成了破虏武馆的大师兄! 即使知道老师会欣赏他的兵户身份,但也不可能就因为这,就立他为大师兄啊。 肯定还有别的什么原因。 “师父,我不服!” 就在宋乘风心头狂震的时候。 他身后传来一阵粗粒的嗓音。 洪震跳了出来,一脸不服气。 ‘才在比斗台上打了我的脸,转眼就想当我大师兄?’ ‘我洪震不服,除非先问过我的拳头。’ 看着台上岳凌雪对许平安含情脉脉的眼神,洪震嫉妒的想要发狂。 ‘什么狗屁大师兄,一个新来的破兵户,凭什么当大师兄。’ “平安。” 岳破虏给了许平安一个眼神。 许平安心领神会,瞬间爆发体内气机。 “啊……!?” 全场再次哗然! 这……这是炼气境的气机? 自宋师兄后,咱们破虏武馆又出了第二个炼气境? 众人心中再次狂震。 洪震脸色涨的通红,只觉自己被一股极其可怕的气机锁定,让他瞬间怂了。 即使是炼精巅峰。 但差着一个境界,现在在跟许平安对练,丢人的只能是他自己。 ‘还……还好,还好师姐之前将他拉走了,不然得罪了这样一位天赋恐怖的大师兄,我死定了。’ ‘原来师姐是帮我解围,凌雪师姐,所以,所以你心里是有我的对吗?’ 洪震脸色涨紫,默默退回了队伍。 队伍最前头,宋乘风脸色狂变。 他终于知道师父为什么看重许平安了。 上午初见时,他偷偷探查过许平安的境界,炼精境。 ‘一眨眼的功夫,居然就突破到了炼气境。’ ‘从刚刚爆发的气机来看,并不比我这在炼气境呆了数年的高手弱。’ ‘跟……跟大师兄一样的武道天才!’ 叛出师门的那位大师兄,宋乘风想起了被他支配的恐惧。 队伍当中,白峰同样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这还是中午跟我一起在醉霄楼胡吃海喝的小师弟吗?’ ‘一转眼,小师弟成大师兄,我又成师门最小的小师弟了?’ 第49章 赠诗撩师姐,境界突破回家找媳妇 在破虏武馆的时间过的飞快。 这两日,岳破虏一直在演武堂传授许平安基础功法。 岳凌雪则是一抽空,就来缠着许平安,话里话外,无非就是问许平安的最近有没有妙手偶得的好诗。 这天上午,许平安特意起了个大早。 在延庆府呆了三天,是时候离开了。 不然万一督军府征召,他不在,那麻烦就大了。 作为一个兵户,第一要务自然还是参军打仗。 今天起个大早,许平安还有一个目的,送岳凌雪。 她要回京城了。 冬末春初时节,清晨的延庆府依旧寒风呼啸,从远方的的旷野刮来,冷飕飕的。 岳凌雪却特意穿上了新裁的春衫,嫩绿色的,将少女含苞待放的窈窕身材衬托的刚刚好。 “师姐,确定要跟师父不辞而别吗?” 许平安在前牵着马,岳凌雪则坐在马背上。 一路向西……,不,向南,路程遥远,岳凌雪选择了骑马而非马车。 武夫的女儿没那么娇气。 “每次离家赴京,爹爹都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这次不喊他了。” 骑在马背上,岳凌雪一路都在打量着许平安线条俊朗的侧脸,眉目含情,颇有些不舍。 很快,许平安便牵着马抵达了延庆府城门口。 岳凌雪跃下马背,在鹿皮包里捣鼓了一阵,很快,便摸出来一个青白色的玉瓶。 “诺,给你!” 岳凌雪伸出雪白的柔荑,将玉瓶递到许平安面前,继续道: “这是气血丹,我只是八品炼丹师,这是我能炼制的最好的丹药,瓶里有三颗,你收下吧。” 气血丹,顾名思义可以补充亏空的气血。 适用于炼精和炼气境的低品武者,能短暂提升武夫的爆发力,或是在武夫气血耗空时,用作补充。 这段时间在破虏武馆,许平安就像块干涸的海绵,疯狂汲取着武道知识的水源。 现在的他很清楚这气血丹的价值。 丹宝阁官方定价,一枚一百两。 刚知道这些丹药价格的时候,许平安才算彻底明白‘穷文富武’是什么意思。 光是低品武者用的一枚气血丹就这么贵,高品的呢? 恐怕是个天价。 不过这么珍贵的丹药,凌雪师姐居然一下就赠送了三颗。 许平安敢肯定,只要再相处几天,他就能与师姐结成纯洁友好的管鲍之交。 可惜时间不等人啊,师姐要回京城师门了。 得好好抓住凌雪师姐的心,这样我许平安在京城,也算是有人脉的人了。 不管以后用的用不上,多个朋(pao)友多条道不是。 接过岳凌雪的玉瓶时,许平安故意捏了捏她雪白的柔荑。 岳凌雪羞涩的抽回小手,红着脸低头偷瞄许平安。 “这几日与师姐相处,真是我许平安有生以来最快乐的时光。” “感情酝酿至此,偶得七言一首,想赠与师姐。” 岳凌雪抬起了头,眸子亮晶晶的盯着许平安。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云想衣裳花想容……”前两句诗一出,岳凌雪表情瞬间痴了。 喃喃重复着,沉浸于绝美的辞藻,脑海里浮现牡丹花沾着晶莹的露珠盛放的画面。 ‘许公子,许公子当真才华横溢……,不读书习武真是可惜了,太可惜了……’ 岳凌雪双手握成一团,抱在胸前,如痴如醉。 待她品味了好一会,许平安见时机到了,才又缓缓吐出最后两句。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啊……!” 这两句诗一出,岳凌雪顿时惊叫出声,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忽地看向许平安,随后扭过头去。 圆润晶莹的脸蛋泛起羞涩的红霞,妩媚醉人。 “不理你,我走了!” 岳凌雪像只轻盈的百灵鸟一般跃上马背,轻夹马肚,朝城门外驶去。 一边走,一边心虚的往后看着笑脸吟吟的许平安。 岳凌雪听见了自己的心正随着马蹄声‘砰砰’狂跳,鹅蛋脸火烧火燎。 许公子这首诗,是在向我吐露爱意? 看着岳凌雪渐行渐远的青绿色背影,和不时回眸的俏脸,许平安心中一阵欢喜。 ‘唉,我真不是渣男,我只是多情。’ ‘熟话说的好,能者多劳嘛。’ 从延庆府城门离开后,许平安径直返回了许二郎的住所。 清晨城门刚开,公鸡才开始打鸣,许二郎已经开始苦读了。 “大哥,如今你在延年书院名声大噪,老师和同窗们都想结交你呢?” “但他们又不想去武馆那种武夫聚集的粗鄙之地。” “大哥若是能多结交些儒林学子,将来说不定……” 看着许二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许大郎打断了他。 “二郎,大哥不是读书的料,你知道的。” “咱们兄弟两,注定会走两条不同的路。” “你在书院好好混,将来走仕途。” “大哥只是个兵户,一入兵户,终生为兵。” “我得回青山村了,保重。” 许平安拍了拍许二郎的肩膀,在桌上留下一张五十两的银票。 牵了小母马,朝城门口走去。 “大哥……!” 许二郎从门内追了出来。 “嗯?” 许平安扭头回眸。 许二郎嘴角蠕动了一下,到嘴边的‘谢谢’,最终还是被笑着挥手替代。 ………… 在许平安的精心喂养下,小母马的毛发越发油光水滑,脚力也越来越好。 但延庆府距离青山村路途遥远,到家门口时,天色渐黑,已是戊时。 许平安暂时没空去搭理叔婶,而是火急火燎的推开自家院门。 终于不用再守着童子鸡了,此时不找自己媳妇难道找婶婶吗? “许郎回来了!” 房内传来三个女人激动的娇声。 木婉容率先从房内冲了出来,扑进许平安的怀里。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生活条件好起来之后,家中三个女人养的愈发水润多情。 许平安捏了捏木婉容雪白的柔荑。 木婉容白皙的脸颊刷的一下红了,随后眉目含情盯着许平安,点了点头。 这是他两当初约定的暗号。 若是在心里接纳了许平安,准备好了。 许平安捏她柔荑的时候,就点点头。 “小叶,帮许郎烧水沐浴。” 木婉容声音有些颤抖的吩咐道。 “姐姐,我去帮忙。” 木家姐妹心意相同,看着姐姐的媚眼,木婉清早已明白一切。 又回头风情无限的看了许平安一眼,木婉容自顾先回了房间。 在小叶和木婉清伺候下,许平安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 随后,他穿着一间宽松的大氅,推开了木婉容的房门。 这一瞬,他终于可以尽情打量木婉容,自己的正妻。 土炕上如今已经铺上了软和的棉被,木柴将房间烘的暖融融的。 松软的棉被上,木婉容穿着轻薄的纱衣侧卧着,衣裳下是女子丰满动人的曲线。 许平安的目光从下往上移动。 首先是一双白皙的玉足探出罗裙,足型优美圆润,足趾纤巧秀气,玲珑精致,宛如世间最顶级的玉器。 让人忍不住想要轻轻握住,好好把玩一番。 紧接着是纤细笔直的小腿线条,一路向上延伸,直至裙摆处的若隐若现,随后在纤细的腰肢处陡然收窄……好一幅婀娜多姿、玲珑浮凸的画面。 许平安暗自惊叹,目光缓缓掠过如雪般的脖颈,落在木婉容明艳动人的脸庞。 她似乎有些热,脸颊泛着红晕,出了一层细汗,烛光下,晶莹润泽。 “许郎,奴家听你的,指甲都剪干净啦。” “来呀……” 第50章 一夜春色,木婉容篇 “许郎,奴家照你教的做了,觉得自己好热,好热啊……” 木婉容在床上眼神迷离,意识仿佛都模糊了起来。 许平安伸手按在木婉容的额头,有些热,白嫩的肌肤透着些许嫩红。 “许郎,我好像发烧了…………” ‘确定不是发sao了吗?’ 想到这里,许平安不再犹豫,单手按在木婉容的玉肩上。 许平安明显察觉到木婉容娇躯一僵,余光瞥见她秀拳悄悄攥紧,白嫩无暇的脚丫子也同时悄悄收紧。 ‘成亲这么久,夫人就别装了……’ 许平安心里嘀咕,他知道,木婉容自幼接受的教育就是矜持端庄,这是她作为一名大家闺秀最后的矜持和骄傲。 他回头吹熄蜡烛,踢掉靴子,正要上炕,一双雪白的柔荑撑在了胸膛,伴随着木婉容柔柔的声音: “不要……” 这声音是如此多情,夹杂着忐忑、胆怯、欲拒还休,以及一丝哀求。 木婉容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眸,在黑暗中与许平安对视。 情人久久无言的对视将气氛再次推向高潮。 许平安低声道:“别怕,有我。” 木婉容凝视着他,含情脉脉,撑在他胸膛的手变的绵软无力。 许平安捏住被角,用力一抖。 “哗啦”声里,棉被从空中铺开落下,遮住了一切。 紧接着,被窝里剧烈挣扎起来。 片刻后,一条腰带从棉被缝隙扔了出来。 紧接着,又是一阵剧烈挣扎,随后一条绣着莲花的荷色肚兜被丢了出来。 很快,床边的地面便散落了一地衣物。 ………… 第二天,许是昨晚折腾的太晚,木婉容破天荒睡到了中午十分。 许平安则是早早起床,搬运气机,磨练武道。 这便是炼气境武夫的好处,精力源源不绝。 若不是心疼自己媳妇,许平安能策马到天明。 因为木婉容起的晚了,午饭是木婉清和小叶准备的。 许平安坐在小院的木桌前,木婉清忙前忙后,扭动着纤细的腰肢和丰润的臀儿。 许平安忍不住笑道: “清儿,你姐姐最近太辛苦了,你可要学着帮她分担一些呢。” 木婉清莞尔一笑,冲许平安甜甜道: “不用夫君提醒,清儿记着呢。” “那就好,今晚记得跟容儿一起,咱们早点睡。” 木婉清愣住了。 随后脸颊通红,一双桃花眸眼波流转,似嗔似怒道: “夫君你说什么呢,不理你了。” ………… 午饭时分,许平安喊来了叔婶一家吃饭。 如今即将开春,二叔每天都在田里帮着伺弄军堡分发的几十亩上田,干的不亦乐乎。 婶婶则在家里织布。 她没去听木婉容的劝说,去侄儿新开的酒坊帮着管理女工。 许平安从小由她一手带大,如今侄儿结婚娶妻。 她在心里一直以婆婆自居。 许平安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婶婶担心处理不好婆媳关系,便尽量减少了跟侄儿媳妇的接触。 但她不是没有自己的盘算,她正蓄势待发,准备一击得胜。 反倒是许月瑶和许月珂,跟嫂子们关系处的很好。 许月瑶经常帮着木家姐妹去管理酒坊的事。 小豆丁也越来越依赖嫂嫂们。 “嫂嫂,嫂嫂,看我厉害吗?” “等我长大,我要变得跟大哥一样厉害,保护大家。” 小院内,许月珂手里攥着一根小短棍,追着小叶养的鹅嗷嗷叫。 上次许平安打跑恶霸的事,在小豆丁幼小的心灵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如今,她已将大哥当作自己的榜样。 院子里刚出生不久的小白鹅,被她当作了欺男霸女的恶霸。 “嗷嗷嗷……” 不一会,院内便传来了小豆丁的哭喊声。 大白鹅一口咬住了小豆丁的腿脖子,死死不肯松嘴,狠狠惩戒了这个欺负自己孩儿的熊孩子。 小叶闻声,连忙赶了过去,解救小豆丁于水火。 “乖,小珂不哭,明天咱们吃烧鹅好不好,鹅腿给你。” “好……” 一听说有好吃的,小豆丁立马不哭了,‘嚯嚯嚯’的握着短棍又在院里跑了起来。 吃饭时,除了许文在延庆府备考春闱,一家人整整齐齐坐在了桌上。 二叔,婶婶,许月瑶,小豆丁,木婉容,木婉清还有小叶。 “嗯嗯。”婶婶咳嗽了一声,吸引了全家人的注意。 “长生啊,如今看着你成家立业,婶婶作为一家主母真为你感到高兴啊。” 长生是许平安的字,是婶婶的父亲,也就是那位老秀才起的。 说是见这孩子第一眼就觉得有福相,定能长命百岁,故而起了‘长生’这个字。 婶婶对许平安的称呼一般都是‘倒霉侄子’、‘赔钱货’、‘败家玩意儿’,几乎从没喊过许平安长生。 二叔和许月瑶都是吃惊的瞪大眼睛看着婶婶,不知道她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木婉容则是心里咯噔一下,‘一家主母’? 许平安也抬起了头,看向婶婶。 只见婶婶漂亮的脸蛋绽放笑容,眼神柔和道: “如今这一大家子拢共这么多口人,将来从仕回来,人就更多啦。” “看着婉容这几日又是操持家里,又是在酒坊忙,婶婶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不如以后家里的事,就交给婶婶来打理吧。” 此话一出,木婉容木婉清对视一眼,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作为正经京城出生的大家闺秀,姐妹两从小可没少听说过婆媳间的宅斗故事。 婶婶这是要夺我的经济大权啊。 木婉容没有接话,不动声色的看向许平安。 平时她对许平安百依百顺,家里的钱全都交在许平安那里。 如今手里的银两,还是许平安离开青山村时,给家里留下的。 这段时间,她把家里的吃穿用度供应的很好,自认为并未出过什么岔子,是个合格的大管家。 婶婶何故突然要来夺权? 但如果自己丈夫同意自己交出经济大权,那木婉容也不会多说什么。 “妈,你说什么呢,婉容嫂嫂是大哥的正妻,要管家,也应该大嫂来管啊。” 许月瑶放下筷子,插嘴道。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她很是喜欢这个温婉贤惠的大嫂。 小混蛋,你到底是哪边的…… 婶婶一双美眸狠狠瞪了许月瑶一眼。 许二叔赶忙给婶婶夹菜,帮婶婶消气。 其实他也觉得应该由侄儿媳妇木婉容来管家,但他不敢出声。 不然今晚他别想消停。 被自家闺女打断了进攻节奏,婶婶并没有放弃,而是重整旗鼓,对着许二叔瞪起美眸,诉起苦来: “你们许家真没一个好东西,都是白眼狼!” “当初我从你手里接过长生时,他还是小猫一样大,谁把他拉扯大的?” “就知道气我,就知道气我。何苦把他养这么大,还不如喂耗子。” 第51章 可疑的兵器铺 饭桌上,许平安装疯卖傻,不管婶婶怎么闹,就是不松口。 其实许平安心里清楚,在平山村这么多年来,婶婶一直把家管的很好。 但婶婶并不懂经营的事。 从延庆府回来后,许平安跟木婉容盘算过手上的银钱。 除去给许二郎留的五十两银子,再刨去进货,支付工钱,以及日常吃喝的开销。 许平安手上还能动用的银钱,只剩四十两左右。 眼下当务之急,是继续搞钱,以及武装自己的队伍。 如今的丰林县可不太平,听杨兵长说,附近好几个村都遭了匪患。 原因很简单,大晋朝吃了败仗,据说要给北境妖蛮赔偿大量岁币。 而这岁币自然大部分出在北境百姓。 官府层层盘剥,底层百姓活不下去,便往深山里钻。 有的成为了小叶父亲那样的山民。 有的,则是占山为王,成为了山匪。 这青山村周围,听说有名有号的山匪团伙就有不下十几个。 如今许平安的酒坊办得风生水起,也算是附近十里八乡小有身价的门户。 被有心之人盯上,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而他如今虽是炼气境高手,也不可能每天守在家中。 所以得早做打算。 第一件事,自然就是武装自己和几名手下。 在大晋朝,平民持有武器是大忌,即便是破虏武馆这种有弟子在官府当差的武馆。 也会有衙门专人,隔三岔五的上门清点武器库。 防止有人图谋不轨。 但兵户,却是个可以破例的群体。 因为一旦要打仗,朝廷就需要强制征发兵户出征。 军粮武器更是需要兵户自备。 而且兵户个人信息和家庭住址都经过了严格的登记造册。 家人和田地捏在官府手里。 官方根本不担心手里兵户们会造反。 久而久之,兵户拥有携带武器的权力,就成了不成文的规定。 而且无论是刀叉剑戟,还是盔甲弓弩,只要你有钱置办,官府并不会过问。 许平安准备利用这个不成文的规定,将自己几个手下好好武装一番。 吃过午饭,许平安照例喊上了小贵子,黄大叔,还有青山村的兵长杨根顺。 如今这三人的媳妇都在许平安开设的酒坊工作。 三人也都打心底里佩服认可许平安。 几家关系也越来越好,是许平安可以信任的同伴。 前往丰林县的路上。 许平安在前面骑着驽马,剩下三人则坐在驽马拉着的板车上。 不得不说,骑马速度就是快。 四人只用了一个时辰,就到了丰林县城。 许平安带着三人径直奔向丰林县十字街。 十字街上的兵器铺子不少,许平安随便挑了一家阔步走入。 如今正是冬末初春时节,寻常人家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 兵器这种东西,大部人又都用不到。 因此,兵器铺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生意,只有一个年纪不大的矮瘦伙计在看店。 许平安四人进店后,店内的小伙计依旧无精打采的撑着脑袋打瞌睡。 这些伙计的眼睛毒的很。 一看许平安四人的穿着打扮,便判断出都是些附近村上的兵户。 兜里没几个铜板,根本不可能买得起铁器。 因此,这伙计并不打算在这几个穷鬼身上浪费时间。 “欸,这把长刀多少钱?” 许平安拿起一把斩马刀踮了踮,朝带着六方瓜皮帽的伙计问道。 “一两五钱。” 伙计头都没抬,只是朝这边瞥了一眼,有气无力道。 “那这种头盔呢?” “有护项的三两,没有的二两。” 许平安点了点头,又拿起一杆长枪。 “这杆枪呢?” 伙计有些不耐烦了,抬起脑袋尖声道: “一两一支,你们这些穷鬼,不买就别乱摸。” “摸坏了算谁的?” “脏手,害的我一会还得擦,烦死了!” “嘿,你奶奶的,说谁手脏呢?” 小贵子扭了扭毡帽,一个箭步冲上去就要跟伙计理论。 “说的就是你,怎么着!” “这家店赵县丞可是有股份的,怎么,你想闹事?” 伙计丝毫不惧小贵子,态度依旧蛮横。 黄大叔上前拉回了小贵子。 许平安则是冷眼看了一眼那伙计。 炼气境武夫的凌厉目光,只是一瞥,瞬间便将那伙计吓得一哆嗦。 刚刚的嚣张气焰也消失了大半。 缓了好一会,才摆摆手道: “走走走,我们店不卖给你们还不行吗?” “出去吧,几位爷。” 许平安懒得跟这种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计较。 为了保持低调,他今天特意穿的军堡分发的兵服。 若是穿上师父送的文武袖,这伙计估计会冲上来跪舔。 许平安带着黄大叔三人,又逛了几家武器铺。 价格都大同小异,质量也只能说是勉强合格。 比破虏武馆里的兵器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其中不少店铺还有猫腻。 比如有的店家卖的刀剑,外表光亮如新。 锻造时,却捶打不够,武器内部留有暗纹。 这些武器用来骗骗不懂行的普通兵户还行。 但作为炼气境的高手,许平安轻轻一捏,便能感知出这兵器不对劲。 对于在战场上搏命的兵户们,这武器就是他们的身家性命,半点马虎不得。 又出了一家兵器铺。 许平安有点怀疑人生了。 这丰林县竟找不出一家让他满意的兵器铺。 难道还得跑到延庆府去订购武器? 就在他心中惆怅时,一声清脆的女声从耳旁响起。 “这位郎君,可是要购买武器装备?” “若是有时间,不如来我家瞧瞧。” 循声看去,许平安瞧见了一名穿着青色麻衣的女孩。 女孩年纪不大,约么十五六岁,皮肤黝黑,但一双圆圆的眸子却是神采奕奕。 “好,带路吧!”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许平安点了点头。 此时,正遇见第一家店铺的矮瘦活计出来倒水。 瞧见这一幕,忍不住打趣道: “杨家的小黑妞,又出来坑蒙拐骗了?” “你家产的武器装备,谁敢买?” “白费力气!” 那黑皮小姑娘听了,立马面带怒色骂道: “朱小二,乱嚼舌根,当心闪断自己舌头。” “我家店铺的货,可比你家强得多。” “这位郎君,千万别信他的,跟我走。” 许平安倒是无所谓。 索性去看看再说。 于是便跟着这黑皮小妮子进了十字街后巷。 她家的店铺显然不在主街。 跟着女孩走了十几米后,又拐了两个弯,许平安这才看见一个挂着招牌的店铺。 【杨家铁器铺】 这是一家前店后坊的店铺。 站在门口,还能听见院后正传来‘乒乒乓乓’的捶铁锻造之声。 与十字街几家主营兵器的店铺不同。 这家铁器店,店铺里还摆着不少铁制农具。 许平安心中有些没底了。 这丰林县专营兵器的铺子,质量都不行。 你这又造兵器,又造农具的店铺能行吗。 许平安随手拿起一把大晋国的制式标准军刀,仔细观察起来。 “嗯?” 许平安心念一动。 这把军刀做工精良的让他感到意外。 刀背厚实,刀刃平滑。 许平安用拇指试了试,隐隐能感觉到刀刃的寒气。 他又拿起来一支矛头,仔细端详起来。 矛尖笔直,锋刃也是打磨的光亮锋利。 如果单看武器质量,这家店的品质远胜主街上的店铺。 甚至能跟破虏武馆的兵刃相媲美。 但为何这家店又开的如此偏僻? 难道说这家店有什么不可说的秘密? 许平安心中泛起一阵疑惑。 第52章 身材火辣的锻造师 心里揣着大大的问号,许平安又拿起一件短札军甲。 细细端详下,许平安发现这军甲做工同样精良。 铁甲每片厚度都在2.5毫米左右,甲叶子编缀的又密又紧实。 ‘用料扎实,穿上这铁甲,一般的炼精境武夫,轻易砍不穿。’ 许平安点了点头,心下甚是满意。 “你家这些武器,都分别卖什么价?” 许平安扭头朝黑皮小姑娘询问道。 只见那小姑娘神采奕奕,态度热情。 “这位郎君,我们家店铺的制式军刀,每把一两二钱。” “长枪配楠木杆,每支一两。” “您手里那种短札,一套五两银子,铁盔每顶一两五钱。” 许平安一愣。 这家店的武器质量远远超过主街兵器铺,价格却还要低百分之三十左右。 可真够奇怪的。 许平安忍不住问道: “你家店确定所有武器装备都是这个质量吗?不会店里摆的样品是从别家进的货吧?” 许平安大胆说出了心中的疑惑和猜想。 不想那黑皮小姑娘一听这话,仿佛受到了什么极大的侮辱一般。 小嘴一瘪,嗔怒道: “这位郎君怎地胡乱揣测人家。” “这里每一件兵器都是我们家铁匠师傅自己打造的,若是用了别家的货,就叫我们店里的人,出门就被马车撞死。” 见女孩如此赌咒发誓。 许平安连忙摆手: “小姑娘年纪轻轻,性子倒烈。” “别怪我多问,我们兵户都是把脑袋别在腰上的人。” “上了战场,这些兵器就是我们的身家性命,不得不谨慎啊。” “你家的兵器我很满意,可以大量采购。” “但买之前,我有个条件。” 听到许平安这话,黑皮小姑娘立马转怒为喜,上前一步问道: “这位郎君有何要求?” 许平安指了指后院的工坊方向。 “带我去看看你们后院的锻造工坊。” 购买武器装备是笔极大的开销,许平安必须得谨慎再谨慎。 好在他有经验,只要看下对方的锻造工序和用料。 便能彻底确定对方出产武器装备的质量。 黑皮小姑娘没有立即答应,而是低头沉思了片刻。 她们家铁器铺一直被县里的其他铁器铺子排挤,这才不得不打造些农器,用以售卖补贴店铺。 如今店铺已经快揭不开锅了。 这笔生意对她们来说十分重要。 似乎下定了决心,黑皮小姑娘抬头道: “这位郎君稍等片刻,我去问问我们家大匠。” “若是她应允了,我再来请您。” 说完,便向往后院小跑而去。 许平安则是背着手,在店铺里思索起来。 今天遇到的这家店铺,不仅质量全县最好,价格也是最实惠的。 许平安如今想的可不单单是随便买几件武器装备。 而是想与这家店铺达成长期合作。 毕竟,他将来也想以青山村为根据地,组建一只隶属于自己的队伍。 类似于战场上的亲兵。 如此一来,他就需要一家靠谱的武器供应商。 如果眼前这家店铺能长期、稳定供应高性价比的武器。 那许平安就一定要和对方打好关系,至少也要当面见见这家兵器铺的匠师。 想到这,许平安让黄大叔等人等在店内。 自己则是径直朝后院走去。 与其在原地干等着,不如亲自进去看看。 万一那黑皮小妮子进去通风报信,店里合起火来蒙骗自己怎么办。 很快,许平安就走进了店铺后面的院子。 【杨家兵器坊】的店面很小,但后面的院子却很大。 许平安目测应该是个三进的大院。 走进外院,许平安有些愣住了。 只见院内传来‘嚯嚯’磨刀之声,三个女人正卖力的用磨刀石打磨着长刀。 其中一个女人手中的长刀已经快要打磨好。 刀刃宛如一泓秋水,寒光凛冽,跟店铺里摆着的长刀如出一辙。 许平安点了点头,心下一阵感慨。 这磨刀是及耗费体力的力气活。 成年男子做起来,都十分吃力,没想到这家店居然是女人在做这份工。 女人们工作时聚精会神,根本没注意许平安走了进来。 继续往前,许平安走进了内院。 内院同样是一群女人们在忙碌。 有的在给锋利雪亮的长矛镶嵌楠木柄。 楠木作的木柄坚硬耐用,轻易不会折断,是极好的材料。 有的女人身前,则放着一箩筐铁甲叶子,几人互相配合着编缀铁甲。 许平安上前一步,拿起一件刚编缀好的铁甲仔细审视一番,果然跟店铺内的质量一般无二。 许平安点点头,继朝里院走去。 两名正在编缀铁甲的女工注意到许平安后,明显愣住了。 ‘咱杨家铁器铺为何会有男子进入?’ ‘而且还是位高大俊朗的小郎君。’ 见许平安朝里院走去,两位女工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猛然一惊,尖声道: “站住,别进去!” 可惜已经晚了。 许平安已经掀开院帘,阔步走了进去。 只是他刚一抬头,便被院内美不胜收的景色,惊得呆愣当场。 原来这三进院子的里院,便是整个杨家铁器铺的核心区域。 此时内院的中心炼铁炉风箱‘呼呼’的咆哮着,坩锅中的铁水冒着炽热的橘光。 这里的温度高得离谱。 即使隔着七八米远,许平安依旧觉得浑身发汗。 此时,四名工匠正在奋力锻铁。 令人吃惊的是,这四名工匠全部都是女子。 最让许平安吃惊的是,站在院子最中心的铁砧前,一名高大健美的女子正赤裸上身,大汗淋漓的挥动着铁锤。 女铁匠的上臂肌肉圆润紧实,优美的肌肉线条随着铁与铁的撞击微微震颤。 在明亮的橘红色火光的映照下,山峦上每颗晶莹的汗珠,都美的清晰可见。 女铁匠秀美的五官,在炉火映照下,美艳动人。 她的表情却是如此专注投入。 许平安看的有些痴了。 并非因为场景青涩刺激。 而是这女铁匠打铁的韵律极美,伴随着风箱的‘呼呼’声,宛如一场激烈异常的交响乐。 就在此时,一旁的黑皮小姑娘发现了许平安。 “你……!你怎么进来了!谁让你进来的?快出去!” 第53章 白嫖是人类永恒的快乐 “嗖!” 一把烧铁锤带着滚滚热浪和破风声朝许平安呼啸而来。 ‘卧槽,这家铁铺的女子性格都这么刚烈的吗?’ 许平安微微侧身,单手握住了飞速而来的锤柄。 作为一名炼气境武夫,反应速度是常人的数倍。 铁锤在空中的运动轨迹被许平安轻松捕捉。 待许平安再次朝前望去时,那女匠师身上已披上一件外衣。 遮住了裸露的身躯,却遮不住玲珑浮凸的曲线。 “你干啥呢,谁让你闯进来的?” 黑皮小妮子又急又怒,声音中隐隐带着哭腔。 许平安是她引进店的人,如今不经过大匠同意就私自闯了进来,还把锻造室内的风景给看光了。 这责任,她根本担不起。 看着眼前几乎快要哭出来的小姑娘,许平安也知道自己闯了大祸。 连忙后退两步,拱手道歉: “娘子勿怪,在下只是见外面兵甲做工精良,便想大量订购一批。” “为了稳妥起见,便想看看是何人的手艺,如此精彩绝伦。” “没想到竟无意间闯下大祸。” “在下在这里赔礼了。” “希望女匠师不要怪罪小姑娘。” 许平安这番话说的很得体,先表明自己有笔大生意要跟你做。 在对自己的行为表示抱歉。 最后反过来帮你自家店员说话,博取好感。 此话一出,为首的那名高大女子果然怒气消了大半,但还是略带愠色道: “你这登徒子,冒冒失失闯进我家铁匠铺,到底有什么生意要谈。” “你最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不然别看我家铁匠铺都是女子,那也断然不会饶了你。” 说话的这位高大女子,便是这家店铺的大匠,也是老板。 姓杨,名叫杨铁心。 锻铁房铁炉周围温度极高,长时间做工,身上的汗常常将衣服粘的黏在皮肤上,非常不舒服。 所以很多铁匠都喜欢赤膊上阵。 虽说是名女子,但杨铁心天生性格豪爽,不拘泥于世俗的看法。 平日干活时,带着铺里的另外三个女子铁匠,像男人一样赤膊上阵。 没曾想,今日锻铁室竟闯入一个男子。 只怕浑身上下已被看个精光。 她此时正懊悔因为自己的大意,连累了另外三个姐妹。 殊不知她的身材太过霸道吸睛,刚刚许平安一进屋,目光就被她所牵引,浑然没有看到另外三人。 此时她终于整理好衣衫,平复下心情,示意许平安出去外面谈。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里院,黑皮小姑娘则是耷拉着脑袋,一副犯了错的样子跟在二人身后。 出了锻铁室,院外清新的空气刮来,吹散了几人身上的燥热。 杨铁心终于看清了误入锻铁室男子的长相。 只见跟自己相对而立的男子面如冠玉,芝兰玉树。 比天生身材高大的自己还要高上半个头。 杨铁心自幼好强,从不觉得自己比这世间任何一个男子差。 此时面对许平安,却是忍不住心头一颤。 被人凭空看光的羞恼,不自觉又少了三分。 “这是我家娘子,也是店铺的老板兼大匠,杨铁心。” 黑皮小姑娘怯生生的介绍道,似乎觉得自己犯了错,没了初见许平安时的活泼大方。 “杨姑娘,在下确实是诚心前来订购铁器。” “只是心急了些,不曾想冲撞了娘子,切莫怪罪。” ‘我还想多冲·撞娘子三千下,不知可以吗?’ 在心中皮了一下,许平安连忙拱手作揖。 不同于岳凌雪的随性天真,许平安能看出,眼前这位娘子性格刚烈要强。 因此,软语求和,是问题最好的解决办法。 “嗯……。” 杨铁心秀鼻轻哼了一声,继续道: “这位郎君不是故意的就好。” “刚刚你也看到了,店里兵器都是都出自我手。” “郎君要采买多少?” 许平安拱了拱手。 “在下是东河堡的兵户旗长。” “想采购一批兵器,用来装备手下的兄弟,让他们上阵时也有些胆气。” “不知这位娘子,店里的武器价格还能不能商量。” 杨铁心见眼前这位年轻郎君眼神清澈,谈吐大方,是个诚心来买货的。 心中的怒气便也全消了。 刚刚的误会也就翻篇了。 现下,两人正式进入了讨价还价的环节。 “黑妮,去沏茶,送到待客厅来。” “好嘞,娘子。” 黑皮小姑娘开心的应了一声,随后脚步轻快的跑开了。 娘子让她端水待客,那就是原谅她了。 她心中的石头,也算落了地。 许平安也是十分高兴的跟着杨铁心去了会客厅。 杨娘子这话的意思很明白,价格还能谈。 很快二人身影便进了会客室,关上了房门。 铁匠坊的几名女子却是围拢到一起,窃窃私语。 “欸,怪事了。” “咱们家杨娘子被男人看光了身子,不但不恼,还以礼相待。” “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另一名女铁匠却是低声道: “为何要恼?” “那位郎君如此高大俊朗,我也被他看啦,我就不恼。” 另外两名女铁匠也是神色闪动。 却见另一名年纪较大的女子调笑道: “得了吧,就你那身材,前不凸后不翘,小小平板,可笑可笑……” “哈哈哈……” 院内响起一阵女子们欢快的笑声。 ………… 会客厅中。 许平安端起茶饮了一口,眼中细细打量起这位杨娘子。 此女身高七尺有余,也就是现代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 比大晋朝许多男子还要高。 肤色则因为常年在铁炉前劳作,是蜜糖般的小麦色。 仔细打量她的五官,身的端正秀美,非常耐看。 许是常年打铁劳作的原因,身材丰盈健美,胸口饱满丰韵,臀儿浑圆挺翘。 看着眼前这霸道的身材,许平安忍不住又想起刚刚锻铁室内的风光,直咽口水。 随意交谈之中。 许平安发现这位女匠师性格豪爽果敢,颇有男子之风。 此时的杨娘子脸色其实还有些微红。 脑海中同样老是浮现被许平安看光的眼神。 但望着眼前这位郎君,却生不起一丝怒气,反而起了一阵莫名的好感。 ‘杨铁心啊杨铁心,眼下是跟这郎君谈生意呢。’ ‘切莫乱了方寸。’ 杨娘子轻轻摇了摇脑袋,将杂念甩出脑中。 许平安又饮了一口茶,对杨娘子问道: “杨娘子,我见十字街上的铁器铺都是专卖武器装备。” “你家却是兵器与农具共卖,这是为何?” “唉,我们也是迫不得已。” 杨铁心摇了摇头,眉眼低垂,轻声叹息。 第54章 杨铁心的特殊服务 听完杨铁心的一番话,许平安才知道。 这杨家铁器铺,从店员伙计到锻造的铸铁师都是女子。 但在铸铁这男人扎堆的行业,根本没人相信女子能打出好的铁器。 “很多购买武器装备的客人见我们这工坊中净是些女子,便连大门都不愿踏入。” “不得已,我们这才在平时打造些农器,增加收入。” 听了杨娘子的话,许平安非常理解的点了点头。 在大晋朝,男尊女卑的思想根深蒂固。 兵器锻造行业,是绝对的男子垄断行业。 因为打铁锻造对体力消耗巨大,寻常女子很难胜任。 更别说是女子担任打造兵甲的大匠师了。 不过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许平安却不这样想。 他并不在乎兵甲是谁打造的。 谁家的东西物美价廉,就买谁家的。 况且,人家不仅东西便宜,质量上乘。 还白给你看了白花花的……,许平安没理由不在这家店消费。 毕竟,白嫖是男人自古以来的快乐源泉嘛。 杨娘子察言观色。 一番话后,见许平安依旧兴致浓厚,便试探性的问道: “这位郎君,兵器战甲,你各需要多少?” 许平安略微沉思片刻后,沉声道: “四瓣圆顶盔,我要四顶。” “能护住胸腹要害的短甲,要一副。” “制式军刀四把,楠木柄的长矛四把。” “再来一张10石力的步弓,外加两壶羽箭。” “一共多少钱。” 杨娘子心中一喜,连忙拿出算盘打了起来,同时深深看了许平安一眼。 10石力的步弓,寻常人根本拉不开。 这位郎君想必还是位力士。 ‘力士好啊,力士在哪都有劲……’ 将脑海中纷乱的思绪赶走,杨娘子继续打着算盘。 不多时便算出了总价。 “一共二十六两八钱银子。” “我给郎君去个零头,给二十六两就好。” 许平安又品了口清茶。 心中盘算了一下,这些军备若是在十字街其他兵器铺买,估计没有30两银子根本买不下来。 质量还远远比不上这杨家铁器铺。 这位娘子做生意还算实在。 许平安点了点头。 “好,就按这个价来。” 听到许平安的话,杨娘子心中一喜,大半个月来,店里总算做了笔大生意。 “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 杨铁心随即一愣。 ‘这许郎君到底什么意思,难道还要提供特殊服务?’ 做生意这么久,见店中都是女子,有不少客人都提出过无礼的要求。 杨铁心都疾言厉色的拒绝了。 但面对许郎君,她心中确是犹豫了起来。 “我需要你提供一项特殊服务。” ‘果然,果然在这等着我呢?’ 杨铁心的脸刷一下红了。 “稍等我片刻。” 许平安转身出了会客室,来带店铺前厅,从黄大叔手里接过一个巨大的包裹。 包裹颇为沉重,是许平安从延庆府临走时,师傅送他的玄铁石。 用来打造兵刃的。 既然修炼了长生剑法,要走养剑之道,没把好剑怎么行。 但破虏武馆并没有乘手的长剑。 岳破虏便索性送了许平安一块,他十年前偶得的玄铁石。 让他回到军中,找机会让铁匠帮忙打造一柄。 不一会,许平安便单手托着玄铁石进了会客室。 会客室内,杨铁心正满心踌躇,俏脸微红。 纠结着到底要不要答应。 “杨娘子……” 许平安喊道。 “我……我答应。” 杨铁心转过头,满脸通红。 话一出口,却又后悔了。 ‘杨铁心啊杨铁心,你不是那般轻薄的女子啊!’ 许平安却是愣住了。 扭头看着手举玄铁石的许平安,杨铁心也愣住了。 ‘我还没说呢你就知道了?’ ‘许公子举着块大石头是何意啊,特殊癖好?’ 二人愣在原地,还是许平安率先开口道: “我见杨匠师技艺精湛,想让你帮我用这玄铁石打造一柄长剑。” “价格另算,不知杨娘子答应否?” 听完许平安的话,杨铁心松了口气。 “既是许郎君的要求,自然没问题。” “只是不知公子要什么样式的长剑。” 许平安从怀里掏出一张师父给的图纸道: “按图纸上的来就行。” 杨铁心点了点头。 因为图纸复杂,锻剑要求高,最终以十两银子的手工费定了下来,约定十天后取剑。 一把生意就赚了三十六两,杨铁心心里很高兴。 她出身匠户,家中世代锻兵。 本来家中手艺都是传男不传女。 但到了她这一代,就只有她一个女娃。 好在杨铁心从小便性格刚强,对于锻造之术也是发自内心的喜欢。 人又生的高大,臂力更是不输男子。 便将家族手艺传承了下来。 她这人虽为女子,为人却豪气仗义。 见县城周围村落不少女子失去男人后,生活困顿,便收入店中做工。 不曾想,世道艰难,生意越来越难做。 到后来只能靠打造些农器勉强维持。 今日许平安这笔生意,算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有了这笔钱,杨家铁器铺的姐妹们,至少这个月的吃穿用度就不愁了。 许平安爽利的支付了银钱。 杨娘子则将备好的甲胄武器送到了店铺外的马车上。 黄大叔三人看着这些装备,都是满心欢喜。 作为兵户,他们十分清楚,这些精良的装备,都是能在战场上救命的。 许平安给几人分配好装备。 铁盔一人一顶。 军刀和长矛也是每人一把。 短甲则因为价格昂贵,许平安暂时只买了自己的。 另外三人,则是一人得了一块杨娘子免费赠送的护心铁。 关键时刻,至少能将心脏要害护住。 弓箭目前也只有许平安会用,于是也背在了他身上。 不过许平安许诺三人,日后酒坊赚了钱,肯定给他们把装备都配齐。 四人各自换上了崭新的兵甲,心中欢喜不已。 离开【杨家铁器铺】,许平安等人很快便从巷子里走出,来到了主街上。 隔壁店铺中,刚刚对许平安等人出言不逊的矮瘦伙计又出来倒水。 看着一身崭新兵甲的许平安四人,他手里的动作呆愣在了半空。 一脸不可置信。 他本以为几人见杨家店铺中都是女子后,肯定会大怒离去。 没想到,他们真在那买了兵甲。 还买了这么多。 那伙计眼神毒辣至极,只粗粗估算一番,便知这是笔三四十两的大生意。 心中顿时懊悔不已。 这笔生意要是他做成的,那光是提成,就有一两多。 都够去隔壁花街勾栏睡一次姑娘了。 “哎呦!血亏!” 矮瘦伙计用力跺了跺脚,一脸失魂落魄的转身回了店里。 小贵子故意走到店铺门口,弹了弹脑门上的铁盔,发出‘哗哗’响声,刺激的店小二又是直想扇自己巴掌。 许平安则是笑着摇摇头,拉着马朝城门走去。 丰林县返回青山村的乡路曲折难行,离开丰林县不久,许平安四人便一头扎进了长满针木的丘陵中。 山风掠过枯木,送来若有似无的铜腥气。 “停!” 马背上,许平安勒住了缰绳,将手一扬,随后翻身下马。 “杀……!” 远处的密林中隐隐传来的喊杀声。 四人对视一眼,皆是心头一凛。 “小贵子,你身形灵巧,去前面查探下情况。” “好,平安哥。” 没有犹豫,小贵子放下长矛,拿着军刀窜了出去。 不一会,小贵子便喘着粗气疾奔了回来。 “平安哥,前面有一小股土匪,六个人,正在抢劫一辆马车!” 第55章 想啥来啥,又赚赏银 “平安哥,咱们要不要出手?” 小贵子扶了扶头顶的四瓣圆顶铁盔,看向许平安。 黄大叔和杨根顺也是齐齐看向了许平安。 如今在这个小团队中,大家都很佩服许平安,即使是军中级别更高的杨根顺,也是隐隐以许平安为首。 扫视了三位弟兄一眼,许平安沉声道: “匪徒装备如何,看清了吗?” 小贵子立马回答道: “这些匪徒穿的都是麻衣,但每人手中都拿着刀剑,没见有人带有弓箭,也无马匹。” 许平安点了点头正色道: “作为兵户,咱们有义务保卫大晋子民。” “把马匹拴好,咱们过去看看!” 许平安已下定决心,今天便要带着三个兄弟剿匪练手。 作为兵户,早晚是要上战场的。 正好今日换了武器装备。 与其等上了战场,面对妖蛮大军时不知所措,不如提前杀几个土匪磨砺一番。 黄大叔三人也明白这个道理。 对许平安的安排无不遵从。 小贵子将马车绑好后,众人按照许平安的吩咐,呈菱形纵队迅速朝前方的土匪靠近。 许平安身披铠甲,在前方开路。 黄大叔和杨兵长手持长矛,分列许平安两侧。 小贵子则手持军刀,坠在队伍最后方,负责观察和警戒。 很快,许平安等人便靠近了匪徒劫道的地方。 拨开枯草,只见前方五六个土匪中,四人手持长刀嗷嗷怪叫,不断恐吓。 两人则踏上马车,一边从上面往下拉人,一边调戏。 “小娘子,下车陪大爷快活快活呀,保准办的你舒舒服服的。” 车轿中的人,不断大声哭喊着,一双雪白的藕臂,被一名土匪拽的满是通红的掌印。 地上还躺着一具尸体,看衣着应该是赶马的车夫,鲜血已将他的麻布衣衫染的通红。 “停!” 许平安将手往空中一扬,示意后面三人先别动。 自己则是取下背上的步弓,弯弓搭箭,朝着土匪劲射过去。 “嗖!” 随着羽箭的破空声传来,四名匪徒陡然一惊,四下张望起来。 但为时已晚。 许平安第一箭便洞穿了一名匪徒的前胸。 中箭的土匪应声倒地,随后便惨叫着在地上翻滚起来。 同伙中箭,剩下几名匪徒瞬间慌乱起来。 马车上的两名匪徒也是放弃了车厢内的人,跳下马车,以车厢为掩体,弓着身子四下张望。 许平安从箭囊中再次抽出一根羽箭,抬手又是一箭。 十石的弓箭,对于寻常兵户来说,极难拉动。 但对于炼气境武夫的许平安而言,却是如同拉动孩童的玩具弓一样简单。 这第二箭,则是射中一名土匪的大腿,痛的他直接摔倒在地,捂着大腿呜呜惨叫了起来。 “嗖!” 许平安手中不停,再次射出第三箭。 这次,土匪们确定了来箭的方向,纷纷绕着马车,或粗大的树干,躲避了起来。 这一箭没射中土匪,而是射中了一颗粗大的树干,锋锐的箭头深深没入其中。 震的树顶枯叶簌簌落下。 许平安见对方只剩四人,正好四对四,给小贵子他们练手。 便拔出手中长刀,向前一辉。 “杀……!” 四人低吼着朝土匪冲杀而去。 不等土匪反应过,许平安迅速逼近了绕着马车躲避的两名土匪。 “噗……” 为了防止他们狗急跳墙,伤害车厢内的人,许平安将气机灌入刀身,一刀便将一名土匪的脑袋砍的倒飞出去。 随后又是一脚,重重踹在另一名匪徒的肚子上,直将他踹的朝小贵子的方向倒飞。 “平安哥,来的好。” 看着翻倒在地的土匪,小贵子提刀冲了上去。 那土匪捂着肚子哀嚎片刻,缓过劲来后,见小贵子身材瘦小,嘴角浮现一抹狞笑,抽刀朝他扑去。 “嘭!” 小贵子虽然瘦小,但身形却极其灵活。 架刀格开土匪的竖劈后,迅速弯腰朝前突进,锋利的刀刃用力一抹。 土匪肠穿肚烂,内脏伴随着血液喷溅一地。 战斗短促而激烈。 另外一边,黄大叔和杨根顺,利用长矛的距离优势,很快便将两名还有行动能力的土匪钉死在了地上。 两名中箭的土匪还想负隅顽抗,但很快,也被杨根顺钉死。 轻松斩杀六名土匪。 小贵子三人都很兴奋。 如今有了趁手的武器,大家都觉得跟在军堡训练时的感觉大不相同。 毕竟,军堡分发的军刀,不是卷刃,就是生锈。 连训练用的木桩都砍不烂。 根本无法与许平安买来的宝刀相比。 经此一战,三人对许平安瞬间干掉三人的武力更加倾佩起来。 心中都将许平安当作了头。 在许平安的示意下,小贵子俯身在土匪尸体上摸索起来,仔细查看在这些土匪的来历。 搜寻无果后,小贵子啐了一句。 “奶奶的,都是些穷鬼,身上啥也没。” 随后他又扒开了一名土匪的衣衫,为首的一名络腮胡土匪的大臂上,出现了一个长蛇模样的纹身。 那长蛇盘成一团,嘴里吐着信子。 整个蛇身,被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所包裹,看上去甚是吓人。 见到这纹身,许平安眼神一亮。 每次进城,他都有看告示栏的习惯。 他见到过城门前贴着的土匪的悬赏告示。 这名身上有蛇形纹身的家伙,就是其中之一。 小贵子又扒开那人的络腮胡,许平安仔细比对了片刻,兴奋道: “没错,就是他!” “这家伙叫长尾蛇,官府赏银十五两!” “这下赚大了!” “除了这土匪头子,另外五名土匪的头,拿到官府也能领取五两的赏银。” 许平安让黄大叔等人将土匪的尸体搬上马车。 他则返回了那辆被劫持的马车上。 掀开帘子,只见马车内坐着一个身穿锦衣的富态中年人和一个身材苗条的年轻姑娘。 “别……别杀我。” “各位爷,只要放了我跟我女儿,钱都给你们,都给你们。” “求求各位爷,放我们爷女一条生路吧。” 富态中年人满头大汗,不断拱手求饶。 他身边的年轻女子则是将脑袋埋在他肩膀后面,娇弱的身体像筛子似的抖个不停。 “这位兄台不必害怕,我们都是青山村的兵户,刚刚那伙土匪已经被我等斩杀,放心吧。” 见许平安言语和气,面露善意,富态中年人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下车查看一番情况后,拱手抱拳道: “多谢几位壮士!” “我是丰林县钱家布庄的东家,钱瑞丰。” “几位壮士的救命之恩,在下感激不尽,感激不尽啊!” 说着,便从怀里掏出钱袋,要酬谢许平安几人。 许平安听说他是布庄老板,心思微动,轻轻推回了钱袋,询问道: “钱老板,我听说如今丰林县附近的村寨正在闹匪患,如此不太平,你何故还要出城啊?” 听闻此言,钱老板无奈摇了摇头道: “这位郎君有所不知。” “最近布匹价格飙升,为了给店里供货,我不得不亲自去各个乡镇收购工坊的麻布啊!” 说着,还展示了自己车厢内的几十皮麻布。 “哦?” “这好端端的为何会突然布匹短缺呢?” 许平安好奇道。 第56章 一举多得的好事 钱老板很是耐心,经过他的一番解释,许平安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大晋朝的征税制度跟许平安上一世明朝的‘税粮折银’制度很像。 只不过,大晋朝征税只着收三样东西。 第一种是铜钱,第二种是粮食,这第三种便是布匹。 且主要以麻布为主。 因为这种税收制度的存在,粮食和布匹都兼有了货币属性,而且可以用来抵税。 也就是说,这三种东西都能当赋税交给官府。 大晋朝北境今是荒年,眼下又正是青黄不接的时节。 粮食十分珍贵,百姓手中仅剩不多的存款,也都用来换粮食续命了。 因此,选择用布匹缴税就要合算得多。 整个延庆府,很多人都在囤积布匹,尤其是用于缴税的麻布。 此外,去年朝廷跟妖蛮族打了个大败仗。 大晋朝需要赔偿大量岁币安抚妖蛮,这麻布便是其中最重要的一项。 因此,官府如今也在大量征收麻布。 民户为了缴税囤积麻布,官府为了筹集岁币同样征收麻布。 如此一来,在如今的丰林县当中,一匹麻布的价格翻了整整一番,从原来的一端400钱,涨到了一端800钱。 但即便如此,麻布在市场上依旧供不应求。 连钱老板这种多年经营布庄的人,都是不得不去周围村镇上收麻布。 这才遇到了拦路抢劫的土匪。 听了钱老板的话,许平安心念一动。 在任何时代,纺织业都能吸纳大量的女性就业。 如今除了青山村,临近的几个村庄都有大量的孤女吃不饱肚子。 别说每天还有10文的工钱,就算不发工钱,每天只管两餐饭,都会有大量的女人愿意来应聘。 根本不缺劳动力。 之前在平山村的时候,婶婶就是十里八乡的纺织高手。 从小耳濡目染之下,原主对麻布的纺织工序十分清楚。 先将麻茎捆扎成束,沤麻完成后,将麻茎的表皮与纤维分离,去除杂质,得到较为纯净的麻纤维。 再将麻纤维进行梳理,将其整理成粗细均匀的麻缕。 然后,便可将麻缕纺织成麻线。 许平安之前在家的时候,见婶婶和木家姐妹都是用纺轮或纺锤纺织麻线的。 并未见人用过织布机。 ‘我还可以让改进设备,通过上一世的织布机来提高麻布的生产效率!’ 想到这,许平安觉得纺麻布是条生财的门路。 而且婶婶本身就是纺织高手,正好可以将布坊生意交给她打理。 手上有了事做,她就不会天天嚷着要管家,在家里到处作妖了。 可谓一举多得。 因为要回县城,拿土匪的人头找官府兑换银子。 许平安等人便同钱老板一起返回了丰林县城。 入城后,钱老板极力邀请许平安等人到他府上做客。 许平安等人对他一家有救命之恩,他准备好好报答一番。 许平安自然没有拒绝。 只是提议先将土匪尸首提交官府,领了赏钱再说。 前往官府的路上,许平安拉着一车尸体赚足了丰林县百姓的目光。 不少人在路旁指指点点。 “啧啧啧,这几个兵户真厉害啊,一下斩杀了六名匪徒!” “可不是吗,也算是为咱丰林县百姓做了件大好事。” “谁说不是,听说前段时间冯家钱庄的东家冯老板去平遥村收租子的时候,就遇上了山匪。” “冯老板跟他儿子,当场被砍死,刚收的租子也全被抢走了。” “世道不太平啊。” “这几位壮士杀得好,真是大快人心啊!” “…………” 一路上,不少百姓都是自发跟在了马车后面,想去官府门口瞧个热闹。 很快,官府中负责掌管匪盗抓捕的县尉就走了出来。 丰林县县尉名叫宋靖节。 身着青绿色圆领官袍,头戴黑色幞头帽,脚穿黑色皂靴,鹰钩鼻,薄嘴唇,是个留着板状八字胡的瘦高中年人。 “你是他们的头?” 宋靖节抽出身侧一名衙役的刀鞘,一边嫌弃翻动着马车上土匪的尸体,一边朝许平安询问道。 “是,青山村兵户旗长,许平安。” “好,很好,本官记住你了,去领赏吧!” 宋靖节将刀鞘扔回给衙役,面容深沉如水,颇让人有些看不透。 “大人,要不要请仵作再来看看,验明正身。” 跟在县尉身边的小厮躬身询问道。 “不用,本官验过了,确实是长尾蛇那伙人。” 武夫的耳力远超常人,县尉和下属已走进府衙, 但他们的对话许平安还是听了个清楚。 心中忍不住咯噔一下,许平安回头深深看了宋靖节一眼。 但既然顺利拿到了赏银,心中的疑窦很快散去,他便也没再多想。 五名土匪加一名匪首,许平安一共拿到了四十两赏银。 这让在衙门口围观的百姓各个羡慕不已。 拿了赏钱,许平安本来想跟三名手下平分,一人十两。 但小贵子三人硬是不肯。 他们都清楚。 赏金最高的长尾蛇是许平安一刀斩杀的。 他们手中精良的装备也都是许平安买来的。 理应许平安拿大头。 三人说什么也只肯收五两银子。 剩下的二十五两,则交给了许平安。 无奈之下,许平安只好先收下银子。 如此一来,他手中所剩不多的银子又丰足了起来,足有三十一两。 小贵子等人得了五两的巨款,也是各个欢天喜地的,回去交给媳妇。 晚上少不了一顿犒劳。 衙门这边的事处理完,许平安四人便随着钱老板去了他府上。 抵达钱府,先是拜会了钱家的长者女眷。 他们听说许平安救了自家老爷,纷纷上前,感激涕零。 钱老板更是奉上五十两白银,作为救命之恩的答谢。 不过许平安却是摆手拒绝了。 自古以来,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想要顺利进军棉纺行业,许平安就必须要让钱老板欠着自己这个天大的人情。 “钱兄何必如此见外,区区小事,不足挂怀。” 许平安坚持推回了银两。 这番举动,也让钱瑞丰更加感动,心中更想与这位兵户旗长交好。 “许郎君真乃大丈夫也。” “以后有什么需要钱某帮忙的地方,不妨开口,只要钱某能办到,绝不推辞。” 话说到这份上,许平安便也不再推脱,顺势道: “钱兄,小弟还真有个不情之请。” 钱瑞丰拱了拱手,豪爽道:“但讲无妨。” “可否让小弟参观下你的纺织工坊?” 听到这个要求,钱瑞丰颇感意外,但丝毫没有犹豫,直接答应了下来。 他家工坊距离府上并不远,一行人走了百来步便到了。 第57章 钱老板的震惊 钱老板的布庄生意一直不错,但他的麻纺工坊却不算大。 是个两进院子改造而成的,由多个宽敞的工坊组成,青瓦白墙,错落有致。 一进大门,便是原料堆放区,成捆的麻茎堆积如山,散发着淡淡的植物清香。 女工们正忙碌地将麻茎搬运至沤麻池,池中清水荡漾。 不远处,剥麻与绩麻的工坊内,女工们坐姿端正,手法娴熟。 房间内共有五部纺车,纺轮飞转的‘嗡嗡’声交织在一起,轻快而节奏统一。 许平安一边看,一边询问纺麻的流程。 钱老板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耐心的给许平安做着讲解。 了解清楚整个流程后,许平安又询问哪里可以买到纺车。 钱瑞丰先是一愣,随后问道: “许兄可是也想办家纺织工坊?” 许平安拱了拱手点头道: “不瞒钱兄,确有此意!” “在我青山村中,有大量缺衣少食的孤女。” “最近正愁如何帮她们找一份生计呢。” “如果我能在青山村开一家纺织工厂,便能将她们都吸纳进来。” “给好给她们提供一份活计,谋个出路。” 听闻许平安一言,钱瑞丰忍不住赞叹道: “许兄真是侠之大者啊,若是如此,我钱某愿助你一臂之力。” “我库房中还有三部纺车并未使用。” “愿意全部送给许兄。” “此外,我再奉送麻线麻丝30担。” “将来你的工坊产出了麻布,我钱家布庄也优先收购,你看如何?” 这位钱老板也是个实在人,他给出的纺车和麻丝,差不多正好值50两银子。 等于用另一种方式报答了许平安等人。 许平安觉得这样也不错,便欣然同意。 事情谈妥后,钱老板又在醉仙楼做东,宴请四位壮士。 许平安没有拒绝,一行人直接上了醉仙楼二楼的包间。 不多时,一桌子好酒好菜便都端了上来。 如今,醉仙居的头牌酒早就换成了许平安提供的【百果香】和【二锅头】。 “小二,你家如今的酒可比以前的醉仙酿强多了,这两瓶酒分别作价多少?” 许平安撇了青袍小厮一眼,不动声色的问道。 “哎呀呀,这位客官真懂行啊,这是我们醉仙居才上的新品,酿造精细,味道也是绝品。” “这【百果香】售价800文,【二锅头】售价一两二钱。” ‘好家伙,一转手,价格直接翻了一倍!’ 许平安心中不禁感叹自己产品的畅销,竟能让这醉仙居定下如此高价。 此时,钱老板也是给许平安斟满一杯酒道: “许兄,如今这酒可是一瓶难求啊,我可是费了不少口舌,才预存了两瓶,今日拿出来给许兄品尝。” “来,咱们喝个痛快!” 听到这话,许平安也是心中想笑。 原来自己酒坊的酒,如今已成了这丰林县不少达官富商的珍藏。 觥筹交错间,上酒的小厮无意间瞥见了许平安的正脸。 ‘许……许郎君!?’ 眼中微微浮现震惊之色,小二很快便从包房退了出去。 很快,包厢外便传来一阵娇媚的笑声。 “唉呀,许公子大驾光临,也不提前说一声。” “您多久没来醉仙居啦,可让三娘好等啊。” 随着‘咯吱’一声。 一名身穿紫色纱衣的美艳女子推门而入,曲线优美,丰盈多姿。 钱老板看的有些痴了,醉仙居的老板娘,一向以女强人自居。 他可还从未见过三娘这般妩媚多情模样。 “来来来,许公子,三娘借花献佛,敬你一杯。” 小贵子识趣的将屁股从许平安右侧的位置上挪开,三娘顺势坐了下去,端起一杯酒凑到了许平安身前,随后朝伺候的小厮挥手道: “喜顺,再去上几个好菜,今天这间包房所有开销免单。” 三娘轻笑着跟许平安对饮一杯。 许平安隐隐猜出了老板娘的目的,便没有拒绝,乐得坐拥美人献酒。 “原……原来许兄跟三娘早就认识了。” “关系还如此亲密。” 钱老板端起酒杯,笑容中带着些许羡慕,朝许平安和三娘敬了一杯。 这丰林县中,馋三娘身子的可不少。 钱老板也不能免俗。 毕竟,哪个男人能抵挡三娘这般美人的诱惑呢。 但至今为止,还没听说哪个男人拿下过三娘。 没曾想,三娘居然对这新认识的小兄弟青眼相加,还为他免了费用。 这件事,无疑在钱老板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钱老板,你也真是的,带许公子来醉仙居吃饭,也不事先说一声,三娘好提前下来作陪呀。” “不行,你得自罚一杯。” “…………” 三娘只言片语,便将酒桌的氛围调动起来。 众人接二连三的喝酒。 气氛愈发热闹。 “许……许兄,你跟三娘是怎么认识的,可否……可否告诉老兄我啊!” 几杯酒下肚,钱老板白胖的脸颊红红的,有些大舌头的朝许平安询问道。 许平安抿了口酒,笑而不语。 三娘却是将雪白的藕臂搭了上来,媚笑道: “钱老板,不满你说,这位许公子,便是这【百果香】和【二锅头】的酿造者。” 轰! 此话一出,钱老板只觉脑海中凭空响起一道炸雷。 让整个丰林县上层趋之若鹜的美酒,竟然是今天结识的许郎君酿造!? 钱老板已经激动的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之前他一直认为许平安虽然帮了他,但能结识自己,开展纺织生意,那也是许平安的福气。 现在才知道,他遇到许平安,才真是遇到了命中的贵人。 以他在商场摸爬滚打几十年的经验,钱瑞丰很清楚,用不了多久,这【百果香】和【二锅头】必定会风靡整个延庆府甚至全国。 到时候,许平安就会一跃成为富甲一方的大户。 如此贵人,一定要好好笼络巴结,千万不可错过。 想到这,钱老板又给自己倒满了一杯酒道: “没想到许兄不仅武艺高强,还是一把做生意的好手。” “之前是钱某眼拙了,还请许兄莫要见怪。” “以后许兄的麻坊生意,钱某绝对鼎力支持!” “来来来,钱某再敬酒许兄一杯。” 看着布庄老板钱瑞丰巴结的样子,三娘轻轻一笑。 将身子靠在许平安大臂上,红唇凑到他耳边,口吐香兰道: “许公子,上批酒的库存,奴家所剩不多了。” “新一批的酒,何时能到啊,你可要照顾奴家生意啊” 一边说着,三娘一边又将身子往许平安那挤了挤。 许平安却是坐怀不乱,点头微笑道: “好说好说,酒坊最近正好准备出产一批酒。” “只要出价合适,到时候肯定少不了三娘醉仙居的。” 说着,许平安在那一抹雪白上美美揉了一把。 三娘娇嫩的脸蛋则是爬上一抹红晕。 钱老板看到这一幕,心中又是泛起一阵羡慕和佩服。 心中暗下决心。 下次跟生意上的伙伴一起喝酒吹牛时,一定要好好吹嘘下自己新结识的这位许郎君。 竟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醉仙居的三娘。 吃过酒宴,宾主尽欢。 许平安辞别了钱老板和三娘,与黄大叔三人拉着纺车和麻丝往青山村返回。 路上,想起今晚安排了木婉清侍寝,许平安心中又是一阵期待。 第58章 一夜春色之木婉清篇 返回青山村的路上,似乎太平了许多。 并未再遇到什么意外。 黄大叔三人怀里揣着官府领的五两银子赏钱,高高兴兴回家找媳妇去了。 许平安则是先去看了酒坊。 如今酒坊中存储有大量粮食。 因此,即便是晚上,也会留三名孤女在这里值夜。 许平安先是查看了【百果香】和【二锅头】的发酵情况,发现酒浆发酵的很好,酒窖温度也一直维持的不错,再有一两天就能再出一批酒。 见酒坊被木婉容管理的井井有条,许平安很是高兴,阔步往家中走去。 推开院门,家中的三个女人早已准备好了饭菜,等待丈夫回家。 虽然许平安已在醉仙居吃过,但为了照顾三个媳妇的心意,还是象征性的吃了一些。 入夜的青山村寂静无声,只有少部分较为宽裕的人家还有一星半点的烛火。 大部分人家中都是一片漆黑,村民们早早入睡。 这方世界的夜晚没有电灯,没有电视机,没有网络,更没有某音里开着厚厚滤镜劲舞的小姐姐。 普通人家的夜晚除了枯燥的活塞运动,几乎没有什么其他娱乐活动。 因此,媳妇的质量直接决定了一个男人的夜生活能否愉快。 不得不说,许平安在这方面的快乐是顶级的。 三个貌美如花的媳妇,还有无数项目等着他开发。 而今天,该轮到木婉清了。 三个女人像是商量好了一般。 吃过饭,木婉容开始收拾碗筷厨房,小叶开始烧热水,准备服侍许平安沐浴。 木婉清则是脸蛋酡红的走进了里屋。 热气腾腾的热水澡洗去了许平安一天的疲乏。 许平安依旧穿着那件大氅,走进屋,关上了门。 烛火一点如豆,将整个房间染上了一层温暖了橘红。 木婉清羞涩的背对着许平安,纤细的腰枝和挺翘的臀儿在贴身裙袄的衬托下,玲珑浮凸。 许平安仿佛看到了一名穿着小热裤,在舞池中尽情甩动着大波浪的性感女dj。 ‘有机会,我一定要亲手制作几套现代衣服给她们穿上。’ 许平安从身后环住了木婉清的腰肢,火热的吻在后颈流连………… 轻柔温暖的热气让木婉清浑身泛起一层鸡皮疙瘩,娇躯微颤,挣脱了许平安的怀抱,扭捏道: “许……许郎,你是更爱我还是更爱姐姐!” ‘嚯,上一世的经典送命题!’ 只不过上一世的女人们最喜欢问的问题是,我跟你妈掉水里了,你是先救我还是先救你妈。 又或者是我跟你前女友掉水里了,你是先救我还是先救你前女友。 许平安丝毫不带犹豫的将木婉清抱起,放到了温暖的被褥里,坚定道: “当然是更爱你。” “骗人!” 木婉清扭过身去,背对着许平安。 ‘小妮子,敢跟夫君我使小性。’ ‘有趣,有趣,看老公怎么对付你。’ 被窝里,许平安不再语言安抚,而是主动撩拨。 随后,许平安默默后缩,离木婉清远远的。 两人再无交流。 大概一炷香时间后,一具滚烫的娇躯贴了上来,木婉清低声道: “许……许郎,我好热,我是不是发烧了?” “有没有办法帮我消消火?” ‘确定不是发sao了?’ 许平安开始施展自己手上的功夫。 关于这项武道技艺,在上一世,试过的都说好。 这一世他身为炼气境武夫,对力量的掌控更加炉火纯青,没道理会比上一世差。 但他蔫坏,成功点燃了木婉清的欲火后,嘿嘿笑道: “清儿,今日远赴丰林县,路途遥远,太累了。今儿不成,改日再说吧。” 依旧是玉女的木婉清似乎耻于求欢,用光滑细腻的身段蹭了蹭他,笨拙的引诱。 许平安心如止水,就是不碰她。 双方僵持了一刻钟,木婉清皮肤火烧火燎,脸蛋酡红如醉,欲火如小猫闹似的灼烧着她的肌肤。 红润小嘴里时而吐出几声甜腻嘶哑的音节。 “许郎,别闹了……,我不该跟你使小性……” 木婉清的声音从枕边传来,沙哑中带着娇嗔,娇嗔中带着软濡。 ‘时机到了!’ 许平安一个鲤鱼打挺,翻过身来,顺势将木婉清搂入怀中。 被褥内剧烈扭动了起来。 这一夜,竟连烛火都忘了熄灭。 ………… 第二天,许平安只觉神清气爽,一大早便起来搬运气机,磨砺武道。 而木婉清,则是破天荒的睡到了中午才起床。 午饭过后,许平安找到了村长刘何生和兵长杨根顺,商量着想把酒坊左右的几间空房都买下来。 杨根顺已经铁了心跟许平安混,自然满口答应。 村长也说此事好办,只要给军堡缴纳三两银子的地皮钱就行。 随后,许平安又继续问道: “刘村长,不知村中除了酒坊这片,可还有其他空宅出售?” 刘何生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反问道: “许郎君可是还要继续开设工坊。” 许平安点了点头。 “不满村长。” “昨日我跟杨兵长几人进城,见县里的麻布价格很好,便想开一间麻纺工坊。” “如此一来,村里那些没有活路的孤女们,就都能有活计干了。” 听闻此言,老村长忍不住眼前一亮。 心中也是对许平安更加敬佩。 他之前本来想让许平安将村中孤女多收几个入房,当小妾养着也好。 如此一来,村中也能少饿死几个可怜女人。 许平安拒绝时,刘何生本来还有些失望,心中对许平安也有些想法。 没想到,如今许郎君又是开酒坊,又是开麻坊,直接将村中孤女的吃饭问题都给解决了。 这让他这个为青山村操了一辈子心的老村长,心中欢喜不已。 心中也更加认可许平安这个人。 只见他拱了拱手道: “许郎君大义,我刘何生佩服。” “开设工坊对咱们青山村是好事,村里的土地也不值几个钱。” “村西口还有几件空屋,你直接拿去用便是,价格还是按军堡规定的最低价交就行。” “只是咱们村中困苦的男丁也有不少。” “许郎君建造工坊的时候,多用用咱们村的男丁,给他们也分一口饭吃就行。” 许平安拍了拍胸口,正色道: “放心吧,刘村长,青山村待我不薄,有好事我许平安肯定想着自家乡亲。” 第59章 婶婶的变化 这几日,许平安又向丰林县送了一批酒。 自从上次自家酒坊酿造的美酒卖出好价钱后,许平安便扩大了产量。 这次,除去杜行首上次提前预付的一百两银子,许平安又入账了一百三十一两银钱。 再加上上次剿匪官府的赏银。 许平安手上的银两又恢复到了一百六十多两。 手中有钱,许平安立马开始了麻纺工坊的建设计划。 他需要做的事情有四件。 首先,就是建设工坊所需要的地皮。 老村长直接将村西口的一片空宅宅基地划给了许平安。 面积很大,按面积算,比钱老板的工坊还要大上足足一倍。 第二件事,便是购置足量的纺车。 虽然钱老板送了许平安三架纺车,但大晋使用的纺车在许平安看来十分简陋。 不仅纺织效率低,出产的麻布也不够细密。 大约相当于前世汉朝斜织机的水平。 好在许平安上一世喜欢逛贴吧,在贴吧上了解过一些纺织机械的发展改良知识。 本以为无用的知识又增加了。 没想到如今却派上了用场。 经过回忆,许平安成功设计出了一款改良版的纺织机。 这种纺织机比现在大晋使用的纺车要先进得多。 不仅可以用来纺麻,还可以纺棉,纺丝绸等更加精贵的布匹。 织出来的布也更加细密紧实。 由于使用了更先进的飞梭,纺织速度也比目前的纺车快上数倍。 说干就干。 许平安依葫芦画瓢,照例在附近几个村分别找了几批木匠打造纺织机的不同零件。 送到工坊后,再由许平安统一组装。 第三件事,便是到东河堡的镇守衙门办一份工坊的商帖。 最后一件事,便是派人收购苎麻。 许平安准备找木匠一次性打造十台纺织机,照他设计纺织机的速度。 一旦运转起来,原料的消耗将会非常惊人。 许平安可不想因为缺少原料而停工。 很快,许平安将要在村里建造麻纺工厂的事就在村里传开了。 帮工者,每天十文工钱,外加管两顿饭。 人们奔走相告。 村里没什么事的兵户几乎都来了。 督造工坊这件事,许平安交给了杨根顺和黄大叔。 他们两个都是青山村兵户中颇有威信的人,将这活交给他们,许平安放心。 至于收购苎麻的活计,许平安交给了小贵子。 小贵子头脑灵活,为人圆滑,干这活计也很合适。 至于商贴,则由许平安亲自去镇守衙门去跑。 有了得力干将们的帮助,许平安的麻纺建造计划很快便顺利运转起来。 许平安甚至能在工地上看到很多孤女自愿前来帮忙。 原因无他。 她们知道这座工坊就是为她们而建的。 一旦完工,她们就有了能吃饭的活计。 因此,她们比任何人都希望工坊早日完工。 许平安也没亏待这些孤女,免费来帮忙的,他都会在中午免费管一餐饭。 就这样,在全村人的帮助下,不到五天时间,麻纺工厂就顺利建成了。 工坊内有三间长屋。 空间最大的是存储苎麻的房间。 另外两间,则是沤麻室和纺织室。 这几天,小贵子从各村收购的苎麻源源不断的运送到青山村。 许平安找木匠分别定制的纺织车零件也陆续送了过来。 许平安喊来了婶婶。 “臭小子,到底什么事?怎么这时候想起老娘来了?” 婶婶扭着丰满的臀儿,跟着许平安来到了工坊。 “老婶,以后这件工坊,就由你负责打理。” “二郎春闱之后,官场上少不得要打点,月瑶过不了几年也要出嫁了,咱们许家的女孩,嫁妆可不能寒碜。” “还有月珂,正是长身体的年纪,要吃好点,每顿都要有肉。” “这些都要钱哩。” “以后这家工坊的利润,你拿七成,给我留三成就行。” 许平安在村里建造工坊的事婶婶早听说了,据说投资了上百两白银。 她做梦也想不到,倒霉侄子居然会把工坊交给自己打理。 还要将七成的利润都给自己。 婶婶瞪大了美眸,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许平安,随后眼前蒙上一层薄雾。 婶婶扭过身去,用力吸了吸鼻子,留给许平安一个无限美好的背影,随后扭过头来,嘴上依旧不肯认输: “你定制的这些纺织机,到底行不行呐。” “看上去可跟我平常用的不太一样,要是行不通,婶婶可不帮你擦屁股。” 虽然嘴上这样说,但婶婶身体却是诚实的蹲了下去,开始摆弄地上零散的零件,尝试拼装起来。 在许平安的指导下,婶婶还有女工们开始手动组装这些织布机。 大家足足花了半天时间,终于将这批织布机全部组装完成。 看着眼前一台台复杂精巧的织布机,婶婶和女工们充满了好奇。 “婶婶,试试好用不好用!” 白了许平安一眼,婶婶坐了上去,开始试验起纺织机。 “好快的速度!” 随着纺织机的飞梭上下起伏,婶婶十分兴奋。 “飞一般感觉!” 看着从下方不断窜出的麻布,和提高了几乎数倍的纺织效率,婶婶忍不住惊呼了起来。 ‘没想到婶婶这么喜欢我设计的纺织机。 许平安看着婶婶激动的模样,也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经过婶婶的测试,十台纺织机全部可以正常使用,纺织效率比大晋国常用的纺车效率普遍要高五六倍。 许平安跟婶婶都很高兴,准备第二天就正式开工。 麻纺工坊正式开工的第一天,村中二十几名孤女早早就等在了工坊门口。 看见许平安的时候,二十几名孤女齐齐跪在地上,‘扑通扑通’磕起头来。 许平安连忙上前虚扶。 “快快起来,你们这是为何?” 为首的女工回话道: “姐们们心中感激许郎君给我们一条活路。” “我们无以为报,只能跪谢许郎君。” “快起来吧,大家都是我的乡邻,只要你们在工坊认真做工,我和婶婶定然不会再让你们忍饥挨饿。” “多谢许郎君,多谢许婶子。” 二十几名孤女又是一阵道谢。 直到今日,婶婶才算彻底明白许平安说的,在青山村发达了是什么意思。 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中午回家吃饭时,婶婶却是忍不住跟许二叔感慨道: “你那倒霉侄儿,当初我第一次抱着他的时候,他就像只小猫那么大。” “一转眼,长大了,出息了!” 第60章 麻纺工坊的惊人利润 婶婶不愧有十几年的纺织经验,自从坐上了许平安设计的纺织车,没多久就熟练掌握了它的运用。 除了她自己,她还教会了其他女工。 “啊,好快!” “这效率也太快了吧!” “…………” 不得不说,婶婶其实还是个管理好手。 除了纺织间,其他工序婶婶同样管理的井井有条。 二十多名孤女中。 婶婶安排了五人负责处理沤麻。 就是负责将苎麻切碎、浸泡并完成发酵。 让苎麻的纤维软化,并提取出麻丝纤维。 然后再用大锅将这些麻纤维煮熟,让其更加柔软贴肤。 随后,便进入纺线工艺,婶婶在这个环节安排了9名女工,负责将处理好的麻纤维纺织成线。 许平安设计的纺车,是效率更高的多轮纺车。 大晋常用的纺车只有一个纺轮,而许平安设计的纺车,却是有三个纺轮。 纺线效率自然也是普通纺车的三倍。 之后,纺好的麻线便会被送入织机组。 这里是许平安麻坊工坊的核心区域。 孤女们如今操作这种改良工具还不够熟练,纺麻的效率还只有普通纺织机的两倍。 相信等过些时日,她们用熟练后,定能将工具操作的速度更快,效率更高。 到时候,保准让她们体验到双倍快乐! 大晋朝一端麻布,长十三米,宽一米五。 之前即便是婶婶这种纺织好手,独自一人全力纺一端布,也得七八天的时间。 而许平安的工坊如今使用的是十二小时三班倒的工作机制。 将村中孤女的多余劳动力彻底利用了起来。 改良纺织机的效率又极高。 纺织一批的时间,缩短到了惊人的一天。 而每名女工每天只需支付10文钱的报酬,管两餐饭。 许平安简单估算了一下,现在一端麻布的行情价格是800文。 而布庄收购价格在600文左右。 在许平安的工坊,算上苎麻和人工,一端布成本撑死100钱。 即使算上给孤女们管饭的额外成本。 一端布的成本也就120文。 也就是说,许平安工坊一端布的纯利润达到了惊人了480文。 而十台织布机,女工们三班倒,人休息机器不休息,工坊一天就能生产二十端布。 也就是整整九两六钱的纯利润。 赚钱能力,一点不比许平安开设的酒坊差。 看着辛勤劳作的女工们,许平安很是感动,大家卖力干活,一定得让大伙吃饱饭。 这天中午,许平安带着木家姐妹和小叶,特地来到工坊饭堂,给劳作的女工们加餐。 所谓饭堂,其实就是座临时搭建的大草棚,棚内摆着些简陋的木桌和长椅。 午饭时间,女工们刚坐下,负责做饭的女人便将装满粟米饭的木桶摆上了桌子。 之后,又是连个大菜盆。 一盆是酱菜,一盆是猪肉白菜。 说是猪肉白菜,其实就是一些猪肥膘细细切成臊子后,跟白菜一起炒熟后熬煮而成的。 这些菜对于从上一世穿越来的许平安虽然不算什么,但在这方青黄不接的世界,可真是顶好的东西。 物资匮乏,大家肚子里都缺油水。 猪油,是最顶级的食材。 “快看,还有肥肉啊!” “啊,真的,真的有肥肉!” “是肉啊!” 距离菜盆最近的两名女工率先发现了盆里飘满的油花。 兴奋的尖叫了起来。 “天呐,许郎君居然给咱们吃的这么好。” “许公子真是太仁义了!” 不少女工都是激动起来。 她们不少人三天前还处在饿死边缘的状态。 很多跑出去务工求活的女人,也是常常没干几天就会被主家赶出去。 即便侥幸留了下来,也得承担极重极累的工作,吃的东西也就是刚刚饿不死的程度。 如今回了青山村,进了许郎君开的工坊,居然能吃上用猪油熬煮的白菜。 这让她们各个热泪盈眶,感动的快要哭出来。 之前不少人还很眼红木家姐妹,嫉妒许平安发财。 如今,这些情绪全都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对许平安一家满满的感激和忠诚。 很快,一份份饭食就被送到了女工们的手里。 “好吃,真是好吃!” “真香!” “…………” 这些孤女日常饮食严重缺乏油水。 猪油炖白菜对她们而言可是大补的食物。 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粟米发,扣上一勺酱菜,再淋上满是油花的炖菜。 好吃,顶饱! 女工们也知道时间紧迫,为了能报答许平安,为他多织些布,她们吃饭都是飞快。 吃饱喝足后,立马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 工坊内,女工们拉动织机的声音不绝于耳。 由于女工们的卖力勤奋。 仓库里的麻布存货也是迅速增加。 不到十天时间,库房内就囤积了接近两百端布。 许平安觉得,应该出一次货了。 正巧时候,酒坊内用纯高粱酿造的新酒也装瓶了。 这是许平安最新推出的高端酒。 酒浆的品质,也比【百果香】和【二锅头】更上一层楼。 入口酱香,心神俱醉。 许平安将这种品质极高的高粱酒命名为【茅台】。 只是这批的产量并不多,只有八十七瓶。 许平安准备先带着这批酒去丰林县试试水。 有了之前【百果香】和【二锅头】的成功经验,许平安相信,这【茅台】酒,一定会再次震惊丰林县酒界。 这次的货物价值很高。 许平安照例喊上了黄大叔,小贵子,还有兵长杨根顺充当护卫。 为了保险起见,许平安又喊上了青山村另外三个年轻力壮的正丁。 一行七人,再加上许平安炼气境武夫的修为。 许平安这只车队的战力,已经能和延庆府一支高级镖师的队伍相媲美了。 许平安让小贵子备好马车。 带着新纺的二百端布和八十瓶【茅台】,往丰林县赶去。 剩下七瓶【茅台】,许平安给小贵子,黄大叔,杨根顺还有村长刘何生一家分了一瓶。 余下三瓶,自己留了一瓶,孝敬给了二叔两瓶。 一行人很快便踏上了前往丰林县的路上。 虽说七人全副武装,但如今丰林县周围的匪患越发严重,据说已经开始出现几十人的大规模山寨。 走进茂密的丘陵地带,许平安心中有些忐忑起来。 第61章 雪中送炭 一路上,许平安让大家提高警惕。 好在几人都是全副武装,为首的许平安更是身披短甲,军刀出鞘。 看起来十分不好惹。 路上遇到好几拨躲在密林丛边的可疑人物,都很识趣的没有上前来骚扰。 许平安一眼便看出,这些人想必就是附近山寨山匪。 只是忌惮自己这边全副武装,不敢动手。 若是下次这些山匪倾巢而出,带上四五十人前来劫货,那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看来得多拉拢几个青山村都兵户,最好是身强体壮的正丁,给他们全副武装起来。 还有【杨家兵器铺】那柄玄铁打造的长剑,打造好了也要尽快取回来。 总之,如今生意蒸蒸日上,但也得尽快拉一只有战斗力的队伍出来,才能守住这份家财。 一路上,许平安盘算了很多。 好在几人最终有惊无险的抵达了丰林县。 进了城,许平安先去了乔家布坊交易麻布。 走到丰林县西街,距离钱家布庄还有一段距离时。 许平安远远便看到布庄门口围着一群人,各个手持木棍,似乎在高声叫骂。 许平安眸光一凝。 钱家布庄如今可是他麻纺生意的重要合作伙伴。 不能轻易让钱瑞丰出事。 许平安先让黄大叔等人把马车拉到西街拐角处的一个巷子中。 自己则是来到钱庄侧墙。 腿部肌肉用力鼓涨,双脚用力一蹬,许平安轻松越过钱家布庄高大的白墙,落入布庄内。 经过这段时间日夜不辍的搬运气机,许平安已经成功稳住了境界。 如今力量,体魄,反应,五感,还有爆发力都是常人的数十倍。 此外,还成功掌握了气机外放,能利用气机远距离对敌人造成一定的伤害。 “谁!?” “谁进来了?” 许平安刚进院门,便看见宛如惊弓之鸟,躲在门后的钱老板,正满头大汗的朝自己这边张望。 布坊内的女工,则是躲在纺织间,满眼惊恐的看向门外。 “钱兄,是我,许平安。” “我见你门外堵着一伙人,不得已,这才出此下策,从院墙外翻了进来。” 看见来人是许平安,钱瑞丰这才拍了拍胸脯,缓了口气道: “许兄好身手啊,倒是老哥我今日让兄弟见笑了。” 说罢,钱老板自顾自在院内踱步起来,满脸愁容。 许平安走了过去,拱手问道: “钱兄如此为难,到底是因为何事?” “门口那帮人又是来干什么的?” 钱瑞丰抬头看了眼许平安,叹气道: “唉,不瞒许老弟,最近生意出了些岔子。” “这些日子城中麻布价格爆涨,很多老主顾也怕价格越涨越高,便在我这里交了定钱,先订了货。” “我也是一时不察,就先收了他们的定金,预定今日交货。” “不曾想,昨日衙门上门筹措岁币。” “每家布庄都被强行征收了麻布。” “前段时间好不容易下乡收来的货,全都被衙门给收走了。” “那些老主顾,见我没了麻布,便聚集在我门前闹起事来。” 听闻钱老板一席话,许平安眼神微动,询问道: “那钱兄把定金退还给这些人不就好了吗?” 钱老板一脸愁容的摇了摇头。 “唉,哪有那么容易。” “他们交定钱的时候,一端布才700文。” “如今一端布已经涨到一两银子了。” “现下他们只要布,不要定金。” “我算是明白了,这些人就是眼红我之前布庄生意好。” “这才联合几家布庄,做局坑我,想乘火打劫,搞垮我钱家布庄。” 说着到激动处,钱老板竟抬起手狠狠扇了自己两个耳光。 “唉,都怪我当时麻痹大意。” “我钱家上百年的布庄,今日要毁在我手里了。” 钱老板困顿的模样,也是给许平安敲响了警钟。 商场如战场。 一旦利润足够丰厚,定然引来豺狼环伺。 许平安思索了片刻。 他对这位钱老板的印象不错,做生意实在,对朋友也大方,关键是懂得知恩图报。 许平安觉得可以拉他一把。 “钱兄,门口那帮人要多少端麻布?” “不瞒你说,我这里正好有些存货,或许能帮钱兄度过危机。” 听闻这话,钱老板先是一愣,随即眼中迸射出光亮。 距离上次送许平安纺车和苎麻,才过去了不到半个月。 根据他的经验,建造一间工坊并顺利产布,至少也得一到一个半月的时间。 没想到眼前这位许兄弟,居然只用了半个月时间就成功产出了麻布。 “许兄此话当真?” 许平安点了点头。 钱瑞丰依旧不敢相信,试探着询问道: “许兄到底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建造好工坊,并产出麻布的?” 许平安嘴角微微一笑。 “中国速度!” “特斯拉上海工厂了解一下。” “特什么拉?” 钱瑞丰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模样。 许平安则是笑道: “钱老板别管这么多,你就说你要多少端布就行。” 钱老板反应过来,连忙拍了拍脑袋,笑道: “许兄只要能给我提供五十端布,就能让我顺利度过难关。” “这一端布,我给一两银子,不知许兄意下如何?” 许平安一笑。 “一端布一两银子,钱老板不就不赚钱了吗?” 钱老板笑着摇摇头道: “许兄帮钱某度过难关,已是大大的仁义,钱某若是还想着赚许兄的钱,那岂不是猪狗不如!” “如今,保住我钱家布庄的声誉,才是关键呀!” “许兄,你那里到底有多少存货,够不够救急呀?” 钱老板越说越激动,额头上的汗珠又渗了出来,从肥胖的脸颊上滚落。 许平安笑了笑,朝他举了个二的手势。 “二十端?” 钱老板声音拔高,眼神瞬间暗淡了下去,嘴里喃喃道: “不解渴啊,只有二十端,解不了渴啊……” 许平安却是笑着继续道: “是二百。” “二百端!!!?” 钱老板眼睛瞪得浑圆,一脸不敢置信。 二百端布,便是他钱家全是熟练工的工坊,也得数月才能纺织出来。 眼前的许郎君居然半个月就纺出来了? 这还没加上建设工坊的时间。 这许郎君莫不是上天特来助我的神仙人物? 看着钱老板被控在原地的呆愣模样,许平安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现代工厂的管理制度了解一下,三班倒了解一下,现代纺织机了解一下。’ ‘果然,上一世的先进管理经验和技术放到这一世就是降维打击。’ 愣了好一会,钱老板终于反应过来,紧紧抓住许平安的手。 “许兄,布在哪,咱们现在就去取。” 钱老板激动极了,有了这匹布,他不仅能度过眼前的难关。 还能顺势对几个设局坑害他的布庄展开反击。 如今麻布供不应求的市场下,谁手里有布,谁就是爹! 第62章 被山匪盯上了 钱老板擦了擦额头的汗,手舞足蹈的看向许平安。 那猴急的模样,像极了新婚夫妻洞房,却找不到位置的新郎官。 许平安摇头笑了笑。 “钱兄不必着急,麻布我已经带来了丰林县,就在西街拐角处的巷子口。” 不多时,小贵子等人便拉着一辆马车从后门进了钱家布庄。 上百端崭新的麻布从车上卸了下来。 看着堆满台阶的崭新麻布,钱瑞丰激动的浑身颤抖。 急忙俯下身子,拿起一端麻布细细端详了起来。 他用手一寸寸摩梭着布匹的触感,那入迷的表情,像极了小电影里正在抚摸丝袜美腿的痴汉。 只见钱老板的眼神越来越亮。 这布匹的质感,紧实细密,手感柔顺。 做了几十年布匹生意,这是钱瑞丰这辈子见过质量最好的麻布。 钱老板有些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向许平安,眼里满是疑惑。 刚开设麻坊的人能这么快生产出这么多端麻布就算了,织出的布居然还有这等手艺。 眼前的许郎君,莫非真是仙人转世? 钱瑞丰放下手中的麻布,揉了揉眼睛,又拿起一端布摩梭了起来。 一连摸了十几端。 全都跟第一端一样细密紧实。 直到这时,钱老板才算彻底放下心来。 他起身朝着许平安一拱手,拜道: “许兄,这批布一端一两银子,我全都要了!” 许平安本以为除了救急用的五十端布按一两银子算,剩下一百五十端,钱瑞丰会按之前商定好的600文一端算。 没想到,钱老板竟坚持全部按照一贯一匹收。 只见他眼神诚恳。 “许兄今日雪中送炭,这份恩情我钱某牢记在心,将来必定报答。” “这每端布一两银子,是应该的价格,还望许兄莫要推辞啊!” 说罢,钱瑞丰从怀里掏出了两张一百两的银票递到了许平安手中。 见钱老板如此诚心,许平安便收了下来。 看着手中的二百两银票,许平安心中也是十分开心。 他没想到,这次投资麻坊工坊会这么顺利。 不仅半个月就收回了成本,还倒赚了几十两银子。 ‘等晚上回去,一定要拿着银票扇婶婶的俏脸蛋。 不知道婶婶会不会主动把脸凑上了挨打。’ 拿到布匹后,钱瑞丰先是小心翼翼的将一百多端布运回了布庄后院的仓库。 然后喊上店内的伙计,拿着剩下五十端布打发了门口的牛鬼蛇神。 此外,钱瑞丰还跟许平安达成了协议,以后但凡是他布坊里的麻布,他钱家布庄来者不拒,全都要了。 如此一来,钱家布庄就拥有了源源不断的优质货源,可以用以跟另外几家布庄打商战。 许平安也不愁麻布销售得问题了。 双赢! 见钱家布庄的事情解决了,自己又顺势跟钱老板达成了长期供货协议,许平安便拱手准备告辞。 临走时,钱瑞丰却是拉住了他,低声道: “李兄,这几日你不在丰林县,但我听到了一个消息,与你有关!” 见钱老板神色紧张,许平安也是眼神一凝,询问道: “到底是什么事,还请钱兄明示。” 钱瑞丰擦了擦脑袋上的汗,低声道: “这事我也是上次与人喝酒时,听一个在衙门里当差兄弟说的。” “上次我路遇山匪,多亏许兄仗义,救了我一家老小。” “还斩杀匪首‘长尾蛇’。” 许平安点了点头,示意钱老板继续说。 “县督尉宋靖节得了几名土匪尸首后,为了震慑匪徒,第二天就将‘长尾蛇’等几个土匪的脑袋挂在了县城西门。” “说是要震慑宵小,让山匪知道官府的厉害。” “结果当天夜里,城门看守山匪的衙役就被杀了,山匪尸首也被人带走。” “不过,县尉宋靖节将这事压了下来,因此,知道山匪尸首被人劫之事得人并不多。 若不是酒局上无意间听人说起,我也不会知道。” ‘宋靖节将这事压了下来?’ 许平安眸光一凝,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留着八字胡得银钩鼻中年男人。 面沉如水。 钱老板却是继续道: “传闻,带走尸首的人留下话来,要找到杀死‘长尾蛇’的人报仇。” “许兄你那天去衙门领赏,很多人都看到了。” “而且你们还出示了自己的兵户腰牌。” “有心之人想要找到你们不算难。” “所以许兄这段时间一定要多加小心,当心有人恶意报复。” 听到这话,许平安也是眉头一皱,低声问道: “钱兄可知劫走那长尾蛇尸首的,是何人?” 钱瑞丰四下张望了一下,掩手在许平安耳边,用更低的声音道: “此时我专门托人问了官府那位朋友。” “听说最近咱丰林县几个山匪团伙有流窜聚集之势,已经隐隐形成了一个大型山寨。” “就在虎头山。” “放话出来的人,是他们的大当家,外号‘震山虎’。” “这伙悍匪如今已有近百人之多,平日进村打家劫舍,凶残的很。” “许兄可一定要当心啊!” “虎头山?” 听到这个山名,许平安也是心中一震。 之前进山去小叶家,二人就曾路过虎头山脚下。 虎头山山势高耸险峻,道路崎岖,是块易守难攻的险地。 就挨着小叶家住着的灵犀山,难怪当时石头叔和周仓叔抱怨,经常受到山匪袭扰。 原来小叶家隔壁山头,就是山匪如今聚集的大本营。 听完钱瑞丰的消息,许平安拍了拍他肩膀道: “多谢钱兄提醒,这事我会放在心上。” “另外,钱兄你也要多加小心,最近最好先别去周围村子收麻布了,免得被我牵连。” “最近我那边麻纺产出的麻布,我会亲自押送到你布庄上。” “如此甚好!” 钱瑞丰对许平安又是拱手一拜。 被山匪盯上确实让许平安有了不小的危机感。 但许平安随即便释然了。 兵户村寨可不比寻常村子。 那可是家家户户都有铁刀长矛的小型军堡,兵长和旗长一声令下,随时都能拉出来百来名精通战法的汉子。 一般山匪还真不敢打兵寨的主意。 再加上如今村寨中,兵户的媳妇大半都在许平安开设的工坊里做工。 大伙同气连枝。 许平安最近在村中的声望又极高,甚至隐隐盖过了村长刘何生和兵长杨根顺。 他并不担心匪患来袭时候,自己大呼之下,摇不来人。 自己只要小心货物途中不要被大股劫匪盯上就行。 ‘看来最近的货物,还是得由我亲自押送。 以我炼气境武夫的实力,一二十名山匪应该还能应付的来。 此外,还得多买一些兵器装备,将村寨中的兵户都武装起来。’ 想到这,许平安决定今天还是得再去【杨家铁器铺】一趟。 不过在此之前,他得先去醉仙居推销自己的最新产品,【茅台】酒。 第63章 官场遇贵人 离开了钱家布庄,许平安一行人径直到了醉仙居。 这次巧的很,不仅三娘在,丰林县的酒会行首杜康也在。 如今许平安俨然已是醉仙居的贵客。 门口的小二远远看见许平安,便立马跑进去通传了三娘。 听说许平安到了,三娘和杜行首便将许平安请到了三楼雅间一叙。 兵长杨根顺一行人,则是安排到了二楼包间,上了好酒好菜招待着。 来到三楼雅间,许平安发现这里除了老熟人三娘和杜行首,还有两位他从未见过的人。 左侧上位,坐着一名儒雅的中年文人,穿着青灰色锦缎儒袍。 右侧上位,则坐着一名身材魁梧,满面红光的方脸大汉。 大汉身侧,还放着一把制式军刀。 ‘是督军府的长官,而且级别不低。’ 许平安一眼就大概猜出了大汉的身份,只是一旁的儒雅文人,却是有些看不透。 见许平安到了,杜行首立马起身,笑着向许平安介绍道: “许郎君,左手这位是本县衙门的主簿,楚砚。” “右手这位,是咱们丰林县督军府的左司卫,周奎。” 一县主簿主管衙门的案件审理和财政支出,相当于现在县里的检察院院长和财政局局长。 而县城督军府左司卫,则负责军中官职的任免和财政支出,是许平安所在军堡一把手的分管领导。 都是丰林县手握大权的要员。 见杜行首有意抬举自己,将自己介绍给两位上官。 许平安也是十分上道的拱了拱手,拜见两位上官。 而这两位上官,也都不是傻子,一眼便看出了许平安身份。 见杜行首给自己引荐的人,居然只是一名兵户旗长。 心中多少都是有些不悦。 若不是今日对这位丰林县酒会行首有事相求,二人可能早就拂袖而去了。 在大晋朝,兵户身份其实并不高,类似于卖身于官府的雇佣兵。 而军中级别,张魁这位督军府左司卫,更是比许平安高了整整九级。 小小兵户旗长,在今天这酒局,确实上不了台面。 他们是实在想不通,杜行首为何会向他们引荐此人。 莫不是年纪大了,老眼昏花了? 可三娘为何也对此人笑脸相迎? 强压着心中的不悦和疑惑,两位上官对许平安点了点头。 许平安看见二人表情,也猜出了他们心中所想。 不过他也不恼,他和杜行首还有三娘两次生意作的还算愉快,也算是利益共同体。 既然他二人会喊自己上来,那肯定是事出有因。 许平安入座后,中年文士楚砚看向杜行首道: “杜老,我们在这坐了这么久到底,何时才能拿到这批酒?” 此话一出,坐在右侧的周奎也是嚷道: “是啊,老杜头,倒是给句准话啊,你莫不是要把我给急死!” 周奎嗓门极大,叫嚷出来,有如铜锣敲击一般。 听到这二位上官都提到了酒,许平安也是心神一动,立马明白了三娘和杜行首喊自己上来的目的。 但许平安却只是坐在下位,自顾自的夹菜,面上不动声色,只是默默听着他们谈话。 通过几人的交谈,许平安也是大致摸清了这二位上官找上三娘和杜行首的目的。 县主簿杨砚和督军府左司卫来醉仙居都是为了同一件事,那就是想买一批酒! 下个月中旬,县里要给县太爷举办六十岁寿诞,急需一批好酒来款待从各方赶来的宾客。 而县令看中的酒,正是最近在丰林县大火的【百果香】和【二锅头】。 另外一边,督军府左司卫也是一样。 督军府督帅大人即将去延庆府拜见州府将军。 听闻这位岳将军平时没别的爱好,就爱一口美酒。 尤其喜好烈酒。 所以便派颇懂酒浆的左司卫周奎专程筹备好酒。 而他的目标,自然也是如今大火的【百果香】和【二锅头】。 看着二人热切的目光,三娘和杜行首对视一眼,都是面露难色。 杜行首更是直言不讳道: “老朽不瞒二位上官。” “这【百果香】和【二锅头】如今销量极好。” “每次酒刚运来,几乎不出三日,便会售卖一空。” “就这,还是每人限购三瓶的情况下。” “如今,我跟三娘这里是真没多少存货了。” “实在供应不上二位上官的需求啊。” 周奎是个急性子,听闻杜行首此言,一拍桌子,正要发作。 却见杜行首话锋一转,指着许平安道: “不过今日许郎君到了,他或许能帮二位解决这个麻烦。” “他……?” 楚砚和张奎齐齐看向在一旁低头吃菜的许平安,脸上写满了怀疑。 县主簿楚砚更是轻笑道: “你醉仙居老板娘和丰林县酒行会首都搞不定的事,他一个小小的兵户旗长,怎能解决?” 听了楚主簿的话,杜行首却是摆了摆手道: “主簿大人此话差矣,不瞒您说,这位许郎君许平安,便是这【百果香】和【二锅头】的酿造者。” “我跟三娘的货,全都靠许旗长的酒坊供应!” 此话一出,楚砚和周奎先是一愣,随后对视一眼。 再看向许平安时,眼神中的轻视消失不见,郑重则多了几分。 这二人都身负上官使命,周奎更是跟督率大人立了军令状。 若是不能按时采买到足够的好酒,定然会受到上官的责罚。 弄不好,头顶的乌纱帽都可能会保不住。 如今看来,希望全都寄托在这兵户身上了。 主簿楚砚最先反应了过来,温笑道: “这位小兄弟,刚刚是老兄我说话太直,来,这杯酒老兄我敬你,算是给你赔个不是。” 另一边,身材魁梧的方脸汉子周奎也是立马举起酒杯道: “许旗长,按军衔算,我是你长官。” “但今天这里,没有上下级,只有好兄弟,我自认长你几岁,刚刚是哥哥怠慢了,来,这杯酒敬你!” 本来作为督军府长官,张奎是可以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力,强压许平安提供酒浆,供应上官的。 但巧就巧在,县衙与县督军府有相互监督之权。 张奎和楚砚都不想把自己跋扈的一面露出来,给对方抓住把柄。 因此,他们此时对许平安都是温和有加。 见二位长官如此给自己面子,主动赔了不是,许平安也不是小心眼之人,举起酒杯道: “能结识二位哥哥,是小弟的荣幸。” “刚刚两位哥哥跟杜行首还有三娘的话,小弟也大概听懂了。” “正巧小弟这次来丰林县,带了【百果香】和【二锅头】各一百瓶。” 第64章 一酒杀四士 此话一出,楚砚和张奎立马露出笑容。 “许兄弟,来,坐这,坐哥哥边上!” 张奎大咧咧的指了指自己和楚砚中间的位置。 楚砚也是心领神会,立马接话道: “是啊,许兄弟,你坐过来,让两位哥哥好好敬你几杯。” “你这批酒,可解决我跟张司尉的大难题啦,这批酒,我两全都要了。你可千万不要推辞。” 谈笑间,许平安已经被张奎拉着坐上了主位。 楚砚则是不断给他敬酒夹菜,亲热的就像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一般。 三娘和杜行首则是面露苦笑。 他们也早就在等许平安的这批酒了,店中的存货早已卖光。 不然之前,也不会对两位上官的要求如此为难。 没想到现在,两位上官开口就要包下许郎君这批酒。 如此一来,他两的酒楼和酒行就会陷入无酒可卖的地步。 【百果香】和【二锅头】自上市以来,已经成为了他们酒楼和酒行的头牌。 如果骤然断供,这可是要承受很大损失的。 但两位上官都是这丰林县内的实权人物。 如果坏了他们的大事,那三娘跟杜行首也只能吃不了兜着走。 一时间,杜行首满脸愁容,自顾自的叹了口气。 三娘也是媚眼如丝的看着许平安,不断暗送秋波,希望他能看在自己的面子上,给想想办法。 看着酒桌上神色各异的四人,许平安笑了笑,淡然道: “二位长官不必这么着急就要定下这批【百果香】和【二锅头】。” “在下这次又带来了一批新酒。” “口感比【百果香】和【二锅头】还要好上几分。” “想请二位长官,三娘和杜行首一起品鉴品鉴。” 张奎也是个嗜酒如命的人,听闻此言,忍不住问道: “哦?这世间竟还能有比【二锅头】更好喝的美酒?” 另外三人听说许平安又酿造出了新酒,也都是露出了一脸期待的神色。 见四人都对新酒展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许平安立马让伺候的小厮去二楼通知小贵子,送上来了四瓶用纯高粱酿造的【茅台酒】。 这次许平安选用的瓷瓶更加精美,瓶身采用质地温润细腻的白瓷打造,线条流畅优雅,比例协调。 光是用以包装的酒瓶,就给人一种沉稳大气之感。 左司尉张奎性子比较急,见酒端了上来,他拿起一瓶就拔开了瓶塞。 开瓶的一瞬间,浓郁的酒香瞬间如潮水般涌出,弥漫在整个雅间。 “嗯……!这酒香,确实比【百果香】和【二锅头】更加浓烈醇厚。” 杜行首也是微微眯起了眼,一脸享受。 张奎则是将鼻子凑近瓶口,提鼻一闻,一股诱人的酒香直扑鼻腔。 “好酒,好酒啊!” “许兄弟,你可真是酿酒仙人啊!” 张奎脸上惊喜无比,作为一个爱酒之人,心中竟泛起了要好好拉拢这位兵户旗长的念头。 三娘则是从自己的座位上上站起,从张奎手里接过酒瓶,俯身轻笑道: “张司尉莫要心急嘛,来,让奴家为各位斟酒。” 哗啦啦! 清澈浓郁的酒浆落入碗中。 满屋酒香衬着三娘俯身倒酒时,胸前的那一抹雪白,将酒桌的气氛激荡的更加热烈起来。 几人一齐端起酒碗,轻抿一口【茅台酒】,酒浆在舌尖散开,口感醇厚绵柔,仿佛丝绸滑过味蕾。 连平时不苟言笑的楚主簿,都是情不自禁露出一抹惊喜的笑容。 三娘则是跟杜行首对视一眼后,心中惊诧,这酒竟然如此美味。 而一旁的张司尉已经迫不及待给自己倒上了第二碗,满脸沉醉。 这四人都是酒中老饕。 一辈子品过美酒无数。 但此时手中的【茅台酒】,绝对是他们有生以来,品尝过最好的酒。 即便是之前大火的【百果香】和【二锅头】,在这【茅台酒】面前,也是黯然失色。 左司尉张奎性格豪爽,心直口快道: “许兄弟,这酒你那里有多少,我张奎全都要了!” 他此时心中狂喜无比。 这么好的酒只要给督帅大人送过去。 定然会受到赞赏,说不定还能加官进爵。 “欸……,左司尉大人此言差矣,如此好酒,怎可让你一人独吞。” ‘你个粗鄙的丘八懂什么是好酒?’ ‘如此好酒让你张奎都拿走,当我楚砚不存在?’ 楚主簿一脸正色打断了张奎,一边心中腹诽,一边继续道: “这酒,县令大人的寿宴可也是要用的。” “咱们县令黄大人,与你家周督帅向来交好。” “张兄可别只顾自家长官的面子。” 楚砚此话一出,张奎立马听懂了话里的意思。 心中不悦,‘你这酸儒竟敢拿县太爷压我?’ 但张奎此时求功心切。 他明白,如此好酒,产量定然不高。 即便是许平安,手里可能也不多。 自己无论如何都得帮督帅大人弄到手。 就算得罪了县太爷又怎样,督帅大人,才是他的顶头上司。 又饮了一碗酒,张奎铜铃般的眼睛一瞪,装醉道: “楚主簿,少来这套。我是督军府的人,不识得什么县太爷,只认识我们周督帅。” “再说,黄县令的寿诞不是还有些时日吗?” “楚主簿你大可等下批酒。” “你说是不是,许兄弟,嗯……?” 一边说着,张奎一边用手拍了拍许平安肩膀。 ‘卧槽,你们这兄弟情简直比姐妹情还塑料啊。’ ‘不就是为了几瓶【茅台酒】嘛,这就撕起来了?’ 看着两位上官撕逼,许平安十分想笑,但又不敢,便低着头不吭声。 一旁的楚主簿则是一把推开了张奎搭在许平安肩膀上的手,不悦道: “张奎,你想拿职级压人,强迫这位许兄弟?” “哼,原来督军府行事如此霸道。” “依我看,你们督帅的事才该缓一缓。” “别忘了,我一县主簿,对你们督军府可有监察之权。” “你……!” 张奎一下被楚砚噎的说不出话来,一张方脸不知是酒喝多了,还是吵架吵的气血上涌,涨的通红。 随即又觉得气不过,一掌狠狠拍在右手边的军刀上。 发出‘哗啦’一声脆响。 既像是泄愤,又像是威胁。 楚主簿却是一点不怂,捋了捋宽松的儒袍,摆出一副舌战刀剑的模样,气势汹汹。 眼见两位上官竟要在醉仙居为了这批酒的归属吵起架来。 许平安也不好继续看戏,连忙一拱手道。 “启禀二位上官。” “虽然这【茅台酒】酿造极难,但在下手中还是有一些存货的。” “二位上官不妨先回府上,待会在下定会将酒送到二位府上。” “保证让两位上官满意。” 第65章 送礼 张奎和楚砚都是丰林县的实权人物,而三娘和杜行首作为县城老牌酒楼和酒行的掌舵人。 这四人,许平安都需好好拉拢。 因此,他并未明说手中有多少【茅台酒】。 而是说一会会送到两位上官府上。 如此一来,有了更好的【茅台酒】,【百果香】和【二锅头】便可用来解决两位三娘和杜行首的断货危机。 四人的问题就都给解决了。 张奎和楚砚对视一眼。 虽然各有心思,但对这个提议还是可以接受的。 毕竟,两人分别代表的是督军府和县衙,要是真在醉仙居闹了起来。 岂不成了本县笑谈? 两位上官见事情已经谈妥,便拱手离去。 回府等待许平安送酒上门。 待二位上官离开,许平安这才坐到三娘和杜行首面前。 “多谢许公子为奴家解围,来,三娘敬酒你一个。” 三娘妖冶多情的抛了个媚眼,将胸脯靠了上来。 从臭兵户,到许郎君,再到许公子,短短不到一个月,这将丰林县不少达官显贵迷得五迷三道的酒楼老板娘,对许平安的称呼已经变了三次。 一旁的杜行首则是老脸抽了抽,在一旁揶揄道: “真没想到,在外一向矜持的三娘,如今在许郎君面前,是越来越放的开啦。” “许郎君,今天有劳您为我解围,老朽也敬你一杯。” “嗨,都是小事!” 许平安一只手端起酒杯,遥遥一举。 另一只手则顺势楼住三娘柔弱无骨的小蛮腰,盈盈一握。 杯中酒一饮而尽。 如今许平安算是彻底拿捏了三娘和杜行首。 如果不是今日他拿出【茅台酒】。 那三娘和杜行首订购的【百果香】和【二锅头】肯定是留不下的。 如此一来,定然会对他们的生意造成极大的冲击。 “许公子,讨厌,又吃人家豆腐。” 三娘欲迎还拒的娇嗔一声,将许平安的手从胸脯上移开。 许平安则继续保持着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开口道: “刚刚酒桌上,我看二位跟两位上官也都是老相识了。” “麻烦跟我说说两位上官的秉性吧,一会我登门拜访,别失了礼数。” 三娘和杜行首对视一眼。 互相点了点头,只觉这许郎君看似玩世不恭,实则心细如发。 心中对待许平安,不禁更加郑重了几分。 杜行首更是捋了捋胡须,趁机拍马屁道: “难怪许郎君短短时日,就能酿造出一款接一款的好酒。” “如此心性,当真难得。” “老朽在这丰林县呆了一辈子了,那我就把自己知道的都跟许郎君说说。” “……” 许平安约了两位上官,单独去府上送酒。 想的可不只是单纯送酒。 他现在只是一名小小的兵户旗长,能做的事太少了。 说句难听的,若是虎头山上的山匪真的聚众来围猎他的货物。 他作为一名兵户旗长,名义上能调动的人手,就只有黄大叔和小贵子而已。 钱老板给许平安提供的山匪信息,让他开始有了危机感。 自己必须尽快找机会提升自己的身份地位才行。 否则,如何在这乱世中存活下去。 在杜行首那里,许平安成功收获了想要的情报。 正要起身离开。 杜行首却是出声叫住了许平安,满脸堆笑。 “许郎君莫急着走,你手中的【茅台酒】,可否均给老朽一点。” “那味道,实在勾人。” “老夫做酒生意一辈子了,你这【茅台酒】还真是把我肚中的老馋虫都勾出来了。” 身子左侧,三娘也是娇滴滴道: “许公子,还有奴家的呢,奴家也爱这【茅台酒】。” 看着二人期待的神情,许平安也是叹了口气。 “这【茅台酒】你们刚刚也品了。” “品质胜过【百果香】和【二锅头】数倍。” “但产量也是小的可怜。” “这样吧,看在大家老交情的份上,一人均三瓶,如何?” 此话一出,二人对视一眼,都是面露喜色。 许平安却是接着道: “不过话先说好,我这【茅台酒】售价可是不便宜。” “一瓶作价2599文,也就是2两六钱银子一瓶。不二价!” 杜行首则是嘿嘿一笑,拍着许平安肩膀道: “没问题,许郎君,就按这个价” “以后你这酒有多少,老朽就要多少。” 杜行首只喝了一次,就再难忘记这【茅台酒】的味道了。 此时再想曾经喝过的浊酒,跟这茅台相比,简直就是难喝的马尿! 三娘也是幽怨瞟了许平安一眼,往他身侧福了福身,偷偷往他怀里塞了一张纸条,轻声道: “许郎君,喝了你这酒,奴家也是再也喝不了其他酒啦。” “这是奴家府上的地址,我不管,你可要来府上赔偿人家。” ‘什么赔偿,要来府上偿?’ ‘肉肠?’ 许平安在三娘圆润的臀儿上拍了一把,给了她一个讳莫如深的笑容。 随后,将二人提前订好的【百果香】和【二锅头】交割给了他们。 又给他们一人留下了三瓶【茅台酒】。 这次,又共计得了一百一十六两二钱。 加上刚刚在钱老板那里卖布的二百两银子,那就是三百一十六两二钱。 感受着怀里的银票和银锭,许平安高兴极了。 这就是有钱人的快乐吗? 这样一笔巨款,已经足够他在丰林县城买一套三进的院子了。 那可是婶婶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事。 不过好钢用在刀刃上,许平安准备先用这笔钱将青山村的兵户们都武装起来。 离开醉仙居后,许平安并未直接去两位上官府上送酒。 而是带着小贵子等人,来到了商铺云集的十字街。 他从杜行首那里得知。 县衙的楚主簿,为人处世懂得和光同尘,小节不拘泥于世俗。 却从不亏大节。 想要打动他,送财帛肯定是行不通的。 但楚主簿极爱诗画。 尤其推崇延庆府延年书院吕、陈、裴三位大儒的诗词。 很快,许平安便来到了十字街最大的一家诗词书画店。 “这位客官,买书还是诗画?” 一位身穿青灰色儒袍的店员迎了上来。 不愧是书店,连店小二穿的都是儒袍。 许平安点了点头道: “要副诗画送人,最好是延庆府延年书院吕、陈、裴三位大儒的诗词。” “客官,那您来我们店可是来对啦。” “最近从延庆府流传出了一首诗,特别有名,听说了吗?” “据说,是延年书院学子,送大儒吕定宫入京上任时所作。” “此诗已经在整个北境流传开了。” “被誉为千古《春游》魁首!” 延年书院?送给大儒吕定宫?《春游》? 听完小二的话,许平安心中咯噔一跳。 第66章 攻略二位上官 “客官请看!” 在店小二的带领下,许平安被领进了书店内里的雅间。 不同于外面堆满书籍的店面。 这雅间之内,挂满了文人骚客的诗词书画,混杂着淡淡的墨香和檀香。 “就是这一副了。” 许平安顺着小二的指引望去,瞬间被画中景色吸引。 画面底部,是一条滔滔大江,江水波涛,奔腾向前,连接着天空与岸边连绵的青山。 江面上,几艘官船肃然停靠,仿佛在等待着江边草地上的一行人。 整幅画的意境波澜壮阔,却又带着满满春日的生机。 画面正中央,是用草书龙飞凤舞题了一首诗。 《爱晚亭春游赠裴谨》,许平安。 两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 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 ‘我的诗?’ 许平安没想到,自己让许二郎用来舔领导的诗,如今已经这么出名了。 连着丰林县,都开始趋之若鹜的将诗中意境,用山水画作出来。 若是楚主簿知道我就是作者本人,那还用送礼? 搞不好,得领着县太爷来结交我。 毕竟,岳侍郎将此诗作者视为自己门生的事,早已传遍北境。 大家都以为许平安是延年书院的学子。 这传说中的‘许平安’若是将来入了仕途,有位三品大员照拂,那还不得平步青云? 可惜,除非大儒亲至,不然没人会相信我一个小小兵户,就是这首诗的作者。 即使知道我叫许平安,大家也只会觉得是同名不同人。 思索间,一旁穿着青灰色儒袍的店小二继续介绍道: “这位客官,这首《爱晚亭春游赠裴谨》创作之日,听说不少延年学院的天之骄子都是心情激荡。” “其中不少人,以当日情景为主题,作画题诗。” “这幅画,便是从延年学院中流出来的。” “在咱们丰林县,可是独一份啊,当真是送礼的佳品。” “只要三十两银子。” 店小二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了三根手指。 ‘淦啊,真尼玛奸商。’ ‘老子自己抄的诗,还要反过来倒收我的钱。’ ‘这跟上一世的《知网》有什么区别。’ ‘等老子发达了,一定要回来狠狠收你们一笔版权费!’ 许平安一边腹诽,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三十两银子。 “帮我包起来吧。” “得嘞!” 店小二一张窄瘦的长脸笑成了菊花。 有了这首诗,许平安相信,肯定能顺利拿下楚砚楚主簿。 而另一位上官,督军府的左司尉张奎张大人。 对于现在是兵户身份的许平安来说,就更加重要了。 在大晋朝的兵户体系中。 每县设立督军府。 负责管理下属军堡和村寨。 督军府设督帅一名,也就是督军府的一把手。 督帅麾下,则设司尉两名,分别是左司尉和右司尉,也就是督帅的副手。 其中,左司尉正好负责兵户的赏罚与升迁。 虽说这左司尉一职,在整个大梁军队体系中并不算什么。 但在县一级的兵户体系中,却拥有极大的权力。 所以说,这张奎对如今还只是个兵户旗长的许平安来说,极其重要。 根据杜行首的信息。 这张奎为人豪爽仗义。 但同时,又吃喝嫖赌,五毒俱全。 这也是督帅大人命他筹备好酒的原因。 因为他爱酒,也懂酒。 而这,正中许平安下怀。 ‘我手中最不缺的就是好酒,如此一来,与张司尉交好应该不难。’ 心中盘算了一下,许平安决定先去拜访路程更近的楚主簿。 来到楚府,主簿楚砚早已等候多时。 门房小厮热情的将许平安迎进会客室,楚主簿早已备好了茶水。 表情甚是温和。 前段时间县太爷将筹备酒宴之事交给楚砚时,他就给长官推荐了醉仙居的【百果香】。 县太爷品尝之后,当场决定寿宴就用这款酒。 结果到了醉仙居,楚砚才发现,三娘和杜行首的酒楼和酒行,早就没有存货了。 最糟的是,还来了位督军府的司尉与他抢酒。 还好眼前这位许郎君及时出现,带来了品质更好的【茅台酒】。 这才解了楚主簿的燃眉之急。 这种极品好酒,楚砚也不敢期待能拿到多少。 毕竟另一头,还有许旗长的顶头上司,张奎张司尉在一旁虎视眈眈呢。 只要能拿上十几瓶,给县太爷交差就行了。 因此,他完全放下了自己上官的架子,不仅对许平安温和有加,更是以兄弟相称。 结果与许平安短暂的交谈之下,楚砚心中确实微微心惊。 只因眼前这位小小的兵户旗长,不仅谈吐得体,更是学识渊博。 完全不像是一名粗鄙的武夫。 这让主簿楚砚颇为意外,对许平安又是高看了几眼。 等许平安将买来的诗画徐徐展开时,楚砚更是目露金芒。 “这是……这是吕侍郎与延年书院大儒春游时,传出来的绝世佳作!” “好诗!好画啊!” 还不等许平安说,楚砚便情不自禁的接过诗画细细端详起来。 虽然楚主簿是出了名的为人正直,从不收礼。 但面对这副诗画,却是毫无抵抗力。 况且,读书人事怎么能算送礼呢? 这叫文人之间的交流探讨。 又是谈论了一阵诗词,楚砚朝许平安问道: “许兄这次可以让给我多少瓶【茅台酒】?” 楚砚自己也知道,自己肯定是争不过左司尉的。 毕竟这张奎,是许平安的顶头上司。 许平安则是趁机彩虹屁道: “久闻主簿大人学识渊博,今日一见,小弟打心底里敬佩。” “愿将【茅台酒】多让给您一些,一共二十五瓶。” “还望主簿大人莫要声张,让张司尉知道了,小弟麻烦可就大了。” 听闻此言,楚砚心中大喜。 二十五瓶【茅台酒】,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绝对够他去黄县令那里交差了。 对眼前这位兵户旗长,也是越看越满意。 见时机成熟,许平安却是对他拱手行礼道: “楚主簿,在下有一事相求,不知主簿可否相助。” “哦,何事,说来听听。” 得了诗画,又完成了县太爷交代的任务,楚砚此时心情很不错。 心下只觉若是小事,卖许平安一个顺水人情也不是不可。 见楚主簿发话了,许平安这才娓娓道来。 “前几日,在下从丰林县返村途中,偶遇山匪抢劫商贾,为了保护丰林县百姓,便出手斩杀了匪首‘长尾蛇’。” 楚砚点了点头,衙门处理‘长尾蛇’尸首的事他是知道的。 没想到,斩杀匪首的居然就是眼前这位兵户旗长许平安。 这让他对许平安又凭空增添几分好感。 许平安继续道: “官府将长尾蛇的尸首悬于东门,不想被贼人劫走。” “还放出话来,要为‘长尾蛇’报仇。” 听闻此言,楚主簿眉头一皱。 心中思量了起来。 第67章 要升官了 作为一县主簿,长尾蛇尸首被贼人劫走的事他自然知道。 主簿的职权有财政、户籍、监察等。 匪首尸体被盗之事,虽然直接责任人是县尉宋靖节。 但他楚砚同样也受到了县太爷的斥责。 县衙这几日正派衙役四处搜寻盗走匪首尸体的贼人。 只可惜收获不大。 他作为主簿,同样也在为这事忧心。 见楚砚心思微动,许平安不动声色的继续道: “不瞒主簿大人,作为丰林县下的兵户,在下有意寻找贼寇剿灭,保卫乡邻的安全,为县里分忧。” “只是身为兵户,想要调令手下,需要督军府和县衙两份文书。” “所以想向楚主簿请一份文书。” “让在下有杀贼的机会。” 在大晋朝,为了加强各个军堡的管理,防止督军府拥兵自重。 非战时,军堡军队的调用必须要有督军府和当地县衙两份文书。 同时督军府和县衙也有相互监督的权力。 因此,楚主簿立马听懂了许平安的意思。 原来许平安是想让自己以县衙的名义,给他发一份调兵剿匪的手令。 这对楚砚来说并不难。 更何况,县衙如今正在为匪患的事头疼。 不管许平安是否能剿匪成功,作为一县主簿,将这份手令发出去。 都是他积极作为的一份功绩。 将来县太爷考核时,他也能拿出来为自己证明。 而且眼前这位兵户旗长,能斩杀长尾蛇。 想必也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 不如做个顺水人情给他,一举两得。 想到这,楚砚当即拍了拍许平安肩膀笑道: “一道剿匪手令而已,此事不难。” “许兄刚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理应支持你的事。” “稍等,我这就拟给你!” 不多时,许平安就拿到了一份县衙主簿开具的剿匪手令。 内容依据许平安的描述,粗略总结一下就是。 丰林县最近匪患严重。 东河堡青山村兵户旗长许平安,勇猛果敢,可担重任。 县衙同意许平安调动青山村内所有兵户,寻机剿匪。 并且,楚主簿还好人做到底,让人将这道手令送到衙门,盖上了县太爷的官印。 如此一来,只要许平安再拿到督军府的手令,跟青山村兵长沟通好。 便能名正言顺的剿匪,保卫自己的酒坊和布坊生意。 而青山村兵长杨根顺,早就是自己人了。 眼下,只需再搞定左司尉张奎就行了。 拿到盖了章手令后,许平安跟楚主簿结清了酒钱。 二十五瓶【茅台酒】,一瓶二两六钱,正好65两银子。 这价格让楚砚有些吃惊,不过很快他便想通了。 如此美酒,若不是正好与许平安有缘,估计就是三两一瓶,都很难买到。 况且,出钱的是衙门,他楚砚不损失什么,还能得到县太爷的赞赏,何乐而不为。 拿到酒钱,许平安拜别了楚主簿,便径直带着黄大叔几人往左司尉张奎的府邸赶去。 还未到府前,许平安便看到自己这位顶头上司,大马金刀的等在门口。 脸上满是焦急。 远远看见许平安,张奎赶忙迎了上来,脸上颇有些不悦。 “哎呀,许老弟,怎么才来,你可让哥哥好等啊!” 话里话外,多少有些责怪的意思。 许平安也不急,拱了拱手道: “给县衙的杨主簿送的少,所以就先去了那边。” “大头,我都给张大人您留着呢。” 此话一出,张奎立马转怒为喜,心中的不满也顿时烟消云散。 甚至还一把拉起许平安的手,豪爽笑道: “好兄弟,来,随哥哥进府。” 进了张奎府上,许平安一挥手,黄大叔等人便将几个装酒的木箱搬入了张奎家的后院。 “张司尉,这是为督军府筹备的二十五瓶【茅台酒】。” “您点点。” 看着一瓶瓶包装精美,从瓶口逸散着些许酒香的美酒。 张奎的馋虫都快被勾出来了。 但他不敢动这些酒。 这些都是督帅为了拜见延庆府岳将军准备的礼物。 他一会就要送到督帅府,绝不敢因小失大。 不过这酒香实在太过诱人。 对于张奎这爱酒如命的人来说,光是闻着这酒香。 喉头就不断咕哝咽着口水。 心中忍不住幻想,若是这么好的酒我也能天天喝到就好了。 可惜他知道,这【茅台酒】必定价格昂贵,且产量极低。 并不是他想喝就能天天喝到的。 看着被酒香馋的抓耳挠腮的长官。 许平安朝着张奎拱了拱手,笑道: “左司尉大人,您在下官酒坊定的二十瓶【茅台酒】,我也给您送来了。” “我在你酒坊定的酒?” 听到许平安的话,张奎满脸疑惑。 许平安却是拍了拍手。 不一会,小贵子等人又抬了两个木箱走了进来。 打开一看,赫然又是二十瓶【茅台】。 久居上位的张奎看到这番情景,也是立马秒懂。 许平安这是在给他送礼啊。 而且一出手就是20瓶【茅台】。 这批酒并未算入督军府的礼单。 也就是说,张奎可以任意支配。 自己喝也好,拿来送人也好,这【茅台】都是上上的佳品。 想到这,张奎对许平安的赞赏之情不禁到达了顶峰。 ‘没想到这兵户旗长不仅会酿酒,还如此精于人情世故,当真是个可造之才!’ 围着许平安送来的两箱【茅台】兴奋的转了几圈,张奎拍了拍许平安肩膀,沉声道: “嗯,不错!” “许平安,你是个人才,当个小小的兵户旗长实在屈才。” “来,今日高兴,又有如此美酒,咱们兄弟喝一杯。” 说完,张奎立马命人去备下酒菜,要和今日新认识的小兄弟畅饮一番。 不多时,下人就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酒菜。 许平安也没客气。 与长官单独喝酒,可是拉近彼此距离的好机会。 席间,许平安与张奎交谈甚欢。 张奎也是吃惊于许平安居然对于兵法也如此精通。 虽说的都是许平安上一世在网上看到的一些关于《孙子兵法》的解读。 但在这个时代略微讲述一些,已足够张奎惊艳。 一顿酒喝下来,宾主尽欢。 张奎已经彻底放下了长官的架子,开始跟许平安这位小小的兵户旗长称兄道弟。 他一边拍着许平安的肩膀,一边笑道: “许老弟,跟你喝酒真是痛快!” “只可惜,好酒难得,为兄不能天天喝到这般美酒啊!” 许平安立马领会了张奎话中的意思,一拱手道: “放心吧,张大哥。” “以后每月,小弟都会往您府上送两箱茅子。” “茅子?” 张奎疑惑看向许平安。 许平安则是笑道: “大哥有所不知,在小弟家乡,这茅台酒,被称作茅子。” “原来如此,哈哈哈。” 张奎豪爽大笑起来。 “许兄弟,以你的能力,当个小小兵户旗长实在太屈才了。” “正好你斩杀长尾蛇有功。” “这样,我记得东河堡军府下两名百户,半年前战死于赤水河。” “现在仍是空缺。” “这样吧,你就暂代这百户职位,统领青山村和白水村两地的兵户。” 第68章 强抢酒坊 在军堡下属的村寨中,兵户等级共有六级。 最低级的是普通兵户,分为白役,辅丁还有正丁。 再往上一级是旗长,可以指挥两名士兵。 也就是许平安如今的职位。 旗长之上是总旗,可以指挥五个旗,也就是十五人。 总旗之上是兵长,统领一村兵户,大约3-5个总旗,约么50-80个兵户。 也就是杨根顺如今的职位。 再往上便是百户。 一个百户可以掌管两个村的兵长,也就是可以统帅一只100-150人队伍。 张奎直接把许平安提拔为百户,相当于跳过了总旗,兵长,越两级提拔。 许平安心下狂喜。 脑海中不禁想起自己当初参加兵户选拔时,校场上尘土飞扬,兵户们在下方吃沙子。 负责选拔的百户大人却站在高台上,俯视全场。 北风呼啸,将百户大人的军袍吹的猎猎作响,好不威风。 青山村和白水村的情况许平安是清楚的。 其中,青山村共有兵户64人,四个旗。 白水村距离青山村不远,大约5公里的脚程,共有兵户77人,五个旗。 这两个村加起来,就是141名兵户。 若是能指挥这样一只队伍,那许平安能做的事就太多了。 只要从这141人中挑选50名精壮汉子出来,给他们配备上精良的铠甲武器,再好好操练一番。 虎头山上那伙威胁自己的匪徒,便不成大患。 许平安甚至可以主动出击,进山剿匪。 但细细斟酌一番后,许平安却又是忍不住问道: “张大哥,您贸然越级提拔我成为百长,军堡的各位上官会不会不服气,让您难做?” 张奎也是听懂了许平安和话里的意思,轻笑道: “许兄弟不必担心。” “一会我与你一同回东河堡青山村,再把两地的兵长喊来,还有军堡的长官也都喊来。” “我当众宣布你的任命,有谁不服气,可以直接找我。” 许平安点了点头,放下心来。 张奎此举无疑就是在告诉军堡众人,这许平安是我张奎的人。 你们谁想动他之前,得先掂量掂量我张奎的面子。 许平安心中清楚,这可是个大人情,连忙抱拳道: “那就多谢张大哥了!” “贤弟不必客气!” 张奎也是拖住许平安双手,笑着拍了怕他肩膀。 如今的许平安,对张奎来说同样十分重要。 因为他深知,自己上头那位督军府的周督帅,同样是个爱酒如命的人。 要想博得督帅大人的欢心,美酒是免不了的。 眼前这位兵户许平安,不但善于酿酒,跟自己也十分对脾气。 只要将他拉拢住了,自己以后还会缺美酒吗? 而只要有好酒,那他张奎在周督帅面前,也就坐稳了如今左司尉的位置。 甚至等将来督帅发达了,将自己一并提携至延庆府,也非不可能。 如今许平安在他眼里,可不再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小兵户。 而是能给他带来实际利益和好处的贵人。 想到这,张奎对许平安的态度不禁更加亲热起来。 吃完酒宴,张奎又带着许平安去督帅府送酒。 在督帅府门外等了约么半个时辰,许平安这才瞧见张奎满脸喜色的从督帅府走了出来。 “许兄弟,你这酒,妙极,妙极啊!” “督帅说他在京城时,都没喝过这么好的酒,大大赞赏了老哥我一番。 这可都是贤弟你的功劳啊!” 许平安见张奎喜笑颜开,也是连忙拱手道贺。 张奎却是摆摆手,正色道: “我的事办完了,现在该办你的事了!” “走,咱们现在就去青山村。” “把老弟你提拔为百户的事给办实了!” 听闻此言,许平安自然很是高兴,去兵器铺采买武器,找杨铁心取回长生剑的计划,也只好先往后推迟一天。 很快,二人便一起去督军府取了两匹墨黑色的乌骓马,往青山村先行赶去。 督军府的乌骓马虽不及小母马骑起来舒服,但速度却是极快。 约么半个多时辰,已是行至东河军堡地界。 一路上,许平安陪着张奎谈笑风生。 许平安上一世本就是个爱逛贴吧的乐子人,许多故事讲出来,惹得张奎新奇不已。 不断感叹这位新认识的小兄弟见识不凡。 然而,行至东河堡附近的官道上时候,许平安却是猛然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是名身材高挑的女子,肚儿圆圆的,穿着宽松的淡青色麻裙,明显是个孕妇。 速度不快,但表情却很着急。 许平安猛然勒住马缰,诧异道: “黄大嫂,你怀有身孕,身子不便,怎么跑东河堡来了。” 那女人不是别人,正是黄大叔的媳妇春娥。 听见有人喊自己,女人猛地抬起头,看见许平安的一瞬间,两行热泪瞬间哗啦啦滚落下来,一个踉跄,大叫道: “许郎君,快回家,咱们工坊出大事了!” 许平安先是一愣,随即翻身下马,扶住了黄大嫂。 “黄大嫂,到底发生了啥事?” 春娥找到了许平安,就如同找到了主心骨。 连忙抹去眼泪,断断续续将酒坊发生的一切告诉了许平安。 原来,之前分田时,那名坑人的祸害廖书吏一直对许平安怀恨在心。 尤其是在荒地的事上吃了大亏之后,更是一直在伺机报复。 许平安在村中开设工坊。 他一开始并没当作一回事。 直到看见村里的孤女们一个个面色红润,身子骨也慢慢养了起来。 他这才偷偷打听到,许平安如今发了大财。 一瓶【二锅头】在丰林县的售价,就高达一两银子。 自古财帛动人心。 廖书吏心中的贪念不受控制的疯涨起来。 但仅靠他自己,肯定吃不下许平安的酒坊和布坊。 于是,他便将此事告知了自己在东河堡当校尉的表哥,莫淮山。 此人心狠手辣,手段颇多。 而且极其贪财,跟他的堂弟廖书吏比起来,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东河堡下属的兵寨中,被他折腾的不得不跑进山中当流民的人家不在少数。 在廖书吏添油加醋的描绘之下。 莫淮山对许平安酒坊和布坊这两个会下金鸡蛋的母鸡垂涎欲滴。 立马动了抢夺工坊的心思。 二人一拍即合。 今天下午,莫淮山带了十几名东河堡的亲信,气势汹汹的杀到了青山村,许平安开设的酒坊。 第69章 强抢酒坊(2) 莫淮山做事阴狠毒辣,却又滴水不漏。 来青山村之前,他专门在军堡调阅了许平安的档案。 发现此人初入兵户籍,就能成为旗长,绝非浪得虚名。 在最初的兵户选拔中,就是能举起三百斤石锁的力士,且刀枪弓箭样样精通。 跟这样一个兵户撕破脸皮,难免他不会事后报复。 因此,莫怀山和廖书吏一不做二不休,勾陷了许平安一个勾结山匪的罪名。 并利用职务之便,下了抓捕文书,盖上了东河军堡的官印。 在大晋,只要是跟土匪沾边的事,律法一律不容,全都是斩首,并且会牵连家人。 如此一来,莫淮山就能名正言顺的将许平安一家赶尽杀绝,不留后患。 下午时分,莫淮山带人闯进青山村的第一件事,就是抓捕许平安的家人。 好在村长刘何生提前听到了风声,赶忙将木家姐妹,小叶,还有许平安叔婶一家藏到了自己家后院的地窖里。 莫怀山等人搜寻无果后,决定先霸占酒坊和布坊,拿到酒方再说。 两座工坊中的孤女哪肯乖乖就范,没了工坊,她们就又得过曾经忍饥挨饿的日子。 于是纷纷上前阻拦。 结果被莫淮山带着人,用鞭子一顿狠打。 春娥身上的伤,就是那时候来的。 好在春娥机灵,眼见局势越来越不乐观。 趁着混乱,偷偷退到人群后面,从酒坊的后门跑出青山村后,一路沿着官道往丰林县赶。 希望能找到许平安,由他来想办法为大家做主。 听完春娥的描述,许平安目眦欲裂,右手死死攥住刀柄,炼气境武者的气机差点不受控制的喷涌而出。 紧紧闭上双眼,许平安让自己冷静了几息,这才拍了拍春娥肩膀,安慰道: “黄大嫂,肚里的孩子,没事吧?” 春娥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摇了摇头,红着眼睛道: “孩子没事,鞭子落下来的时候,我护着肚子呢?” “老黄当兵户不容易,好不容易有后了,我说啥也得把这孩子生下来哩。” “好,那就好!” 许平安点了点头,继续道: “黄大嫂,我现在就赶回去。” “你怀有身孕,身子不便,就在这官道上等黄大叔他们,他们在后面有马车,正好可以拉你回去。” 安抚好春娥后,许平安回头对一旁面色铁青的张奎道: “张大哥,家里的酒坊出事了,咱们先回酒坊如何?” 张奎此时心中也是暴怒无比。 这个莫怀山他是听说过的,之前在酒局上对自己也是恭敬无比,一副清流如水的模样。 没想到私底下居然是这么个货色。 最让他不能忍的事,这王八蛋居然把主意打到了许平安酒坊的身上。 如今许平安酒坊产的酒,就是他讨好上级的金疙瘩,升官发财敲门砖。 若是酒馆易主,这酿出来的酒,味道还能一样吗? 作为一个老酒鬼,张奎深知酿酒发酵是个玄之又玄的事。 同样的材料,不同的人酿造出酒的风味,各不相同。 因此,莫淮山此举无疑是触摸到了张奎的逆鳞。 他绝不能容忍。 只见张奎拍了拍许平安肩膀道: “许老弟莫急,咱们这就赶回去。” “老子倒要看看,这狗日的莫淮山有几个胆子,敢动老子的人。” “走!” 说罢,二人翻身上马,朝着青山村疾驰而去。 ………… 青山村。 天色渐暗,当最后一缕日光从远处的山峰落下,浓稠如墨的夜色自天边涌来,迅速将整个山村笼罩。 轰! 莫淮山全身披甲,坚硬的军靴一脚踹开了酒坊的木门。 他来的时候,女工们正在享用可口的饭菜。 对于这些曾经天天饿肚子的孤女来说。 食物,是神圣而珍贵的。 吃饭,也是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光。 此时,酒坊却闯入了一群暴徒。 “还吃?弄你们来了!” 哗啦! 莫怀山一鞭子抽在一名孤女的手臂上,将饭碗打翻在地。 跟在他身后的十几名身穿军甲的亲信,有样学样,在酒坊内打砸了起来。 但他们完美的避开了酒坊内一切酿酒的设施。 拳头和鞭子全都落在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孤女们身上。 并不是他们心善。 而是因为他们已将这座酒坊当作了莫校尉的私产。 东西砸坏了,那是损失。 人打坏了,伤口还可以自己愈合嘛。 “说!你们这里的酿酒方子是什么?” “臭**,到底说不说…………!” 莫淮山狠辣的皮鞭用力抽打在一名孤女身上。 那名孤女被他抽的满地打滚,不断发出惨叫,浑身的伤口沾满了泥土。 却依旧死死咬紧牙关,不肯透露一切关于酿酒的信息。 “他妈的,都不肯说是吧!” 莫怀山气的咬牙切齿。 随即,一张面盆似的圆脸狞笑了起来。 “来,给我这群臭**弄到一块,给我打!!!” 莫怀山又细又长的眼睛扫视周围,朝酒坊院内的一处角落努了努嘴。 很快,酒坊内的孤女就被聚集在了角落。 被一群腰挂军刀,身披铠甲的壮汉团团围住。 “不说是吧,那我就随便挑了。” “挑到谁,谁就出来…………!” “大伙说好不好啊!” “好!” “莫哥威武!” “哈哈哈……” “跟着莫哥有肉吃,有钱拿,还能…………。” “妙极,妙极啊!” 下流的笑声在酒坊内回荡。 这些可怜的孤女一个个吓的浑身颤抖。 却依旧没有人主动站出来,透露酿酒相关的细节。 “艹!” “你们这些贱胚不会还等着许平安那个废物回来救你们把?” “看看!看看!” “他已经成通缉犯了!” “私通山匪,斩立决!” “只要他敢回青山村,那就是找死!” “明白吗?” 莫淮山一边咬牙切齿,一边将他私盖的通缉令贴到一个个孤女面前,让她们看清楚官印。 类似的事,他做过不少,早已驾轻就熟。 他只需要把许平安的人头带回军堡。 同时保证没有敢为许平安申辩的人。 然后,他就可以利用自己的职权将这件事办成铁案。 说不定,还能因为剿匪有功,获得军堡的奖赏。 “别白费力气了,我们不识字!” 此时,一群孤女中,一名面容刚毅的女子朝通缉令啐了一口,不忿道。 “还敢顶嘴!?” 啪! 手中的皮鞭瞬间落在那名孤女身上。 皮开肉绽。 “把她给我拖出来,弄!” 莫怀山声音尖锐起来。 一名手下立马冲上前去,将那名孤女从人群中拽了出来…………。 “啊……” 那名孤女绝望的哀嚎了起来,双腿夹紧,满是血痕的手臂死死抱紧。 “嘿嘿嘿,小娘子挺俏嘛!” “别怕,大爷……………………” 那名军官淫笑起来,手上的动作却是越来越野蛮。 “嗖!” 黑夜中,一柄刀鞘疾速飞来。 “啊!” 那名手下,惨叫了起来。 刚伸出去的手臂瞬间被打的一阵发麻。 罩住手臂得铠甲,也是瞬间凹了进去。 “敢动我的人,经过我同意了吗?” 黑夜中,一道熟悉的身影和那张俊朗的脸,出现在了酒坊门口。 第70章 你敢杀上官? 听到门口传来的声音,莫淮山一寸寸扭过头来,随即狞笑道: “许平安,你还敢回来啊!” “好,很好!” “本官正愁去哪搜捕你呢。” “你身为兵户,不保卫乡邻,居然暗地里私通山匪,祸乱乡里。” “该当何罪?” “就是,你该当何罪!” 见许平安居然自己主动跑了回来,站在一旁的廖书吏也是一下跳了出来,用手指着他的鼻尖。 之前荒地的事,他因为自己的贪婪,白白损失了几十两银子做法事。 还为此被表哥莫淮山一顿炮制。 如今,军堡校尉的表哥亲至青山村。 他可算逮着机会,心中只觉一定早在弄死这许平安之前,好好羞辱他一番,才算解气。 眼前这二人这倒打一耙的模样,简直要把许平安气笑了。 明明是他们见财起意,抢占酒坊,欺男霸女,居然反过来说我私通山匪。 许平安懒得跟这种人废话。 这要放在上一世,许平安早就大喊出那声‘键来!’了。 只不过这一世,换成了线下对线。 见许平安一时半会儿没吭声。 那莫怀山的气焰不禁又嚣张了几分,狞笑着走到许平安面前,阴狠道: “许平安是吧,小小兵户旗长,估计也不懂军堡的规矩。” “大爷这就给你普普法,私通山匪,斩立决,家属连坐!” “这是通缉令!” 啪! 一张盖着官印的公文印出现在许平安面前。 莫怀山随即继续狞笑道: “听小廖说,你家三个婆娘各个如花似玉,润得很呐。” “这样吧,你给大爷跪下,在地上磕几个响头。” “然后再把你三个老婆献给我。” “我就饶了你家人,三个老婆给我作妾,叔婶一家发配军中当白役。” “如何?” 有了表哥莫淮山撑腰,廖书吏的气焰同样嚣张无比,昂着脑袋,恨不得骑在许平安身上,嚣张道: “我表哥说的话听见了吗?” “许平安,我劝你认清现实。” “我表哥今天带来的,可都是他的亲卫。” “各个身披铠甲,放在战场上,都是以一当十的猛士。” “我劝你认命,别想着逃跑。” “只要你把我表哥舔满意了,你家里人,或许还能有一条活路!” 在这二人眼中,许平安不过是个小小兵户旗长。 自己则是高高在上的军堡校尉。 弄死许平安,就像弄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但凡他想让自己家人活命,定会满足自己一切要求。 但令他们没想到的是。 眼前的许平安居然毫无惧色,反倒是冷笑了起来,眼神中满是冰寒的杀意。 “啪!” 许平安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抽在了廖书吏无比嚣张,贴上来的臭脸上。 能动手就绝不哔哔赖赖。 这是线下对线的基本准则。 廖书吏长满痘坑的麻脸瞬间红肿。 “哎呦……” “你……你居然敢打我!” 廖书吏被扇的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里又惊又怒。 “许平安,我看你是一家都不想活了!” 眼见自己的权威被挑战,莫淮山也是怒不可遏,挥鞭就往许平安面门抽去。 却被许平安一脚踹中裆部,应声倒地。 刚刚这两下,许平安都没有使用气机,手上脚上也都只用了一成力。 不然刚刚那一脚,莫怀山早已是鸡飞蛋打的下场。 而廖书吏那单薄的身子骨,更是撑不住许平安一掌之力。 许平安是故意装成普通兵户的。 他在等。 等一个可以名正言顺弄死他们,不落人话柄的机会。 “你他妈的还敢还手?!” “兄弟们,给我上,弄死他!” 在地上缓了片刻,莫淮山爬了起来,大手一挥,身后十几名身穿军甲的亲兵立刻朝许平安冲了上去。 “都给老子住手!” 酒坊外,一声骏马的嘶鸣声响起,张奎终于赶到,翻身下马。 嗓子铜锣般大吼起来。 可莫怀山早已气急败坏,夜色中,并未看清来人是谁。 “你他妈算什么东西?” “今天谁都敢以下犯上,让老子住手了是吧?” 随后,莫怀山一鞭子狠狠朝张奎脸上招呼过去。 啪! 张奎伸手挡住呼啸而来的皮鞭。 气得脸部肌肉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他是真没想到,自己治下的东河堡居然还有如此无法无天的校尉。 若不是正好惹到许平安头上,他这个远在县城的上官,恐怕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只见他抬腿走进院中,眼神冰冷的看着莫淮山,怒吼道: “莫淮山,老子你也不认得了,想死吗?” 这一声怒吼,终于震醒了莫淮山。 让他看清了来人是谁。 只见莫淮山眼神恍惚了一下,随即心思疯狂转动起来。 去年酒宴上的时候,他给督军府张奎张司卫敬过酒。 因此,是认得这位上官的。 没想到,今天强抢酒坊这事,居然被他抓个正着。 许平安这小子是怎么跟张司尉混到一起去的? 莫淮山心中又惊又怕。 今天这事要是败露了,他这个军堡校尉恐怕也就干到头了。 搞不好,还得被重重处罚,贬为普通军户。 普通军户,上了战场那就是九死一生。 不,不能坐以待毙! ‘嗯?这张司尉好像是一个人跟着许平安来的。’ 莫怀山在军中也混了那么多年了,他敏锐的意识到,刚刚酒坊外,只有一匹马的嘶鸣声。 也就是说,对方加上许平安只有两个人! ‘我这帮手下,包括表弟,都没人认识张司尉。 只要杀了他们两个,今天这事,没别人知道!’ 一瞬间,贪从心中起,恶向胆边升。 莫怀山用力一抖手中长鞭,大喝道: “兄弟们,这人便是许平安勾结的山匪!” “来啊,随本官剿匪。” “斩匪首者,军堡赏银三十两!” “杀……!” 嗖嗖嗖! 此话一出,莫怀山身后身穿军甲的亲兵们瞬间抽出腰间军刀,朝着许平安等人冲杀了过来。 “你怎敢……?” 站在许平安身侧的张奎又惊又怒,他没想到,这莫怀山狗急跳墙之下,竟敢铤而走险,扑杀上官。 张奎忍不住向后退了几步,心中警铃大作。 他跟许平安穿的都是寻常便服。 虽然腰间同样挂着军刀。 但跟浑身批甲,全服武装的士兵比起来,那就相当于是那小汽车撞塔克。 自寻死路。 ‘快跑!’ ‘回去调兵,剿灭叛军!’ 张奎心中登时只剩下了这一个念头。 不曾想,莫怀山的亲兵同样是训练有素的士兵。 还不等张奎和许平安向酒坊外撤去,已是先一步堵住了大门。 “许兄弟,今日陪你来这一遭,哥哥算是栽了啊!” 张奎一把抽出长刀,忍不住垂足顿胸。 第71章 他居然是武夫?张奎的震惊 “奶奶的,没想到老子张奎当了一辈子兵,没死在杀妖蛮的战场上,今日要折在这帮混账手中。” “来,许兄弟,咱们一起上,就算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杀!!!!!” 张奎铜锣般的嗓门咆哮了起来。 手持军刀的凶狠模样,震天价的嘶吼声,将他整个人衬托的仿佛一头发疯的野兽。 惊得周围十几名浑身铠甲的士兵都是踌躇起来,一时间,竟无人敢上前。 许平安却是拍了拍张奎肩膀,云淡风轻道: “张大哥,放心吧,这次糟不了。” 张奎瞥了许平安一眼,跟他背靠背,一边提防着周围手持军刀的士兵,一边沉声道: “许老弟,你能斩杀匪首‘长尾蛇’,老哥服你。” “但你才入兵籍不久,没上过战场,不知其中的门道。” “身穿铠甲的士兵跟穿着布衣的土匪,可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就说眼前这帮人吧,等会他们冲上来,咱们得盯着他们要害砍。” “也就是脑袋和三下路。” “只有那里,是铠甲护不到得地方。” “否则,咱这军刀砍在铠甲上,就跟挠痒痒似的。” 看着眼前的亲兵们踌躇不前,莫淮山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今晚闹出这么大动静。 搞不好,会惊动军堡内的其他上官。 若是不能尽快击杀许平安和张奎,毁尸灭迹,坐实他两一个是山匪,一个勾结山匪这件事。 等军堡其他人赶到,认出张奎身份。 那可大事不妙。 “他们穿的是布衣,咱们穿的是军甲,怕什么?” “给我上,先斩匪首者,我莫淮山额外再赏三十两银子。” “杀!”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随着莫淮山一声爆喝,亲兵们瞬间开始向许平安和张奎二人围拢。 “许兄弟,杀!” “记住,砍脑袋和下三路!” 张魁不亏是久经沙场的汉子,面对敌人的围杀,丝毫不怯的冲了上去。 而此时的许平安,却是面沉如水,气势内敛。 全身气机坍塌集中于一点。 噌! 一道到刀芒从许平安腰间斩出,冲着迎面杀来的四名亲兵腰腹斩了出去。 “哼,蠢货!” 看着许平安出刀的方式,躲在亲兵身后的莫淮山冷笑连连。 ‘果然是刚入籍的兵户。’ ‘连军甲最结实的部位就是腰腹,都不知道!’ ‘长尾蛇那蠢货,居然被这样一个新兵蛋子斩杀。’ ‘没用的东西。’ “许老弟,不是说了砍脑袋吗?” 张奎艰难格开四人力劈而下的长刀,以左臂被砍一刀为代价,艰难退了回来。 许平安却依挺立立原地,只是面前扑杀而来的四名亲兵同样定在了原地。 “他妈的,都是吃屎的吗,给老子上啊!” 莫淮山气急败坏的朝其中一人踹了一脚。 下一秒,那具呆立原地的尸体从腰腹间被分为两半,军甲厚实的铁片同样被分为两半,切痕如镜面般光滑,鲜血如喷泉般涌出。 飞溅莫淮山一脸。 随后,另外三名亲兵也应声倒下,躯干同样从腰腹处分开。 “啊……!” 莫淮山惊叫一声,如见了鬼般,一屁股坐倒在地。 另外十多名亲兵也是被震慑当场,不敢在向前逼近一步。 但最为吃惊的,还要属左司尉张奎。 只见他一寸寸艰难的扭过头来,看着倒在地上鲜血四溢的残躯,他双眼瞪的老大,嘴里艰难吐出两个字。 “气……气机?” “许……许老弟,你……你是武夫?” 作为一县军方的最高长官之一。 张奎十分清楚武夫的强大。 虽说‘剑门关战役’后,朝廷将北境高品武夫全部调走,导致北境武道凋零。 军中武夫甚少。 但张奎在延庆府曾见过武夫出手。 这一刀斩断铠甲的神力,绝对是武夫的本事没错了! 而且,至少是炼气境武夫才有的实力。 而一名炼气境武夫,在如今的北境,至少也是能在一府军中成为将军亲兵统领的存在。 没想到! 张奎打死也想不到,今天刚认识的小兄弟,许平安,居然就是这样一名拥有强悍战力的炼气境武夫。 ‘太好了!’ ‘老子福大命大,没那么容易糟!’ 此时的张奎,直接无视了眼前十几名身穿铠甲虎视眈眈的兵匪。 脑海里疯狂回忆着今日与许平安接触时发生的一切。 ‘还好,整体表现还好。’ ‘没有摆出平时那一副高高在上的上官架子,对许平安态度也很友好。’ ‘甚至单独请他畅饮了一番,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还有就是承诺提拔他为兵户百长。’ ‘神来之笔!’ ‘这首提拔绝对是神来之笔。’ ‘有了这份香火请,许兄弟将来发达了,绝对不会忘了我这个老大哥!’ 想到这,张奎左臂的伤都觉得不疼了,反而咧嘴笑道: “许老弟,深藏不露啊!” 张奎捂着手臂上的刀伤,朝许平安挤眉弄眼。 一名炼气境武夫在身旁,给这位久经沙场的汉子带来了极大的安全感。 “张大哥,放心吧,今天这事,我平了。” “到时候,你帮我给军堡做个人证就行。” 许平安特意强调。 他可不想因为刀斩上级,而被军部通缉。 而有了张奎这位督军府左司尉当人证,就算杀光了这帮人。 东河堡军府衙门,也没办法多说什么! “好说,好说。” 张奎一边撕下一片长布给自己包扎伤口,一边大咧咧道。 此时,坐倒在地上的莫怀山终于反应过来。 嘴里大喊着: “上,怕个屁,他们只有两个人,都给老子上!” “杀了他们,老子重伤一百两。” “不,三百两!!!” 但亲兵们也都不是傻子。 刚刚许平安一刀将四人从中间砍为两半的壮举,所有人都看到了。 三百两银子他们当然想挣。 但前提是得有命花啊! 此时他们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逃! 这人就是个怪物。 跟他打没有任何胜算的,快逃! 哗啦! 一名亲兵丢下了手中的军刀,扭头朝酒坊外遁逃。 其他人见状,也是一窝蜂的朝外逃去。 “我允许你们走了吗?!” “老子的酒坊,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许平安将军刀抗在肩头,眼神冷厉,杀气四溢。 下一秒,双腿肌肉鼓涨,刚刚塌缩得气机轰然爆发开来。 许平安的身形快成一道残影。 “就是你打的黄大嫂是吧!” 嘭! 一颗脑袋被瞬间一分为二,脑浆飞溅。 “你不是刚刚还要搞我酒坊的女工吗?” 另一名亲兵瞬间鸡飞蛋打,随后身首分家。 “那些孤女也是人,你们不知道吗?” 又一名亲兵脑瓜子斜飞了出去。 “你们手里的刀,是用来保护乡里的,而不是用来欺男霸女的,记住了吗?” “下辈子投胎,记得当个好人!” “…………” 短短不到一分钟。 十几名刚冲出酒坊的亲兵,全部倒在了血泊中。 看着杀疯了的许平安。 酒坊内此时的莫淮山和廖书吏,已经连逃跑的胆子都没有了。 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双腿止不住的颤抖。 “许……许大爷……,我错了,是我错了!” “我不该觊觎你的良田,不该觊觎那片荒地,更不该觊觎你的酒坊。” “我错了,求求你绕过我吧!” 廖书吏跪在地上,狠狠抽着自己的嘴巴子。 “都是他,许大爷,都是这混蛋出的主意!” “要不是他蛊惑我,我怎会抢夺您的酒坊啊。” “冤有头债有主,许大爷,要杀就杀这姓廖的混蛋,放过我吧,许大爷。” “我可是军堡的校尉,你不能杀我啊!” “对不起啊,我真知错了!” 莫淮山一边磕着响头,一边道歉求饶。 看着二人痛哭流涕的模样,许平安嘴里淡淡吐出一句话: “如果犯错了道歉就有用的话,那还要警察干嘛?” 第72章 婶婶,我当官了! “警……警察?什么警察?” 莫淮山和廖书吏茫然抬起头,一脸呆滞。 下一秒,长刀出鞘。 噗……! 鲜血飞溅。 两颗人头滚滚落地! 他们不配知道答案。 沙沙沙…… 沙沙沙…… 就在许平安解决完莫淮山一伙人时,酒坊外再次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 整齐划一,步履铿锵。 ‘制式装备,约么五十人上下。’ 许平安眉头一皱,再次握紧了军刀。 作为一名炼气境武夫,许平安轻易判断出了来人装备和数量。 “张大哥,又来人了!” “女工们,全部从酒坊后门各自回家去,今晚别再出来。” 许平安出声提醒道。 “奶奶的,这狗日的莫淮山到底带了多少人。” 包扎好伤口的张奎也是将军刀捡了起来。 下一秒,一大群手握长矛,身穿兵甲的士兵从酒坊门口涌了进来,分列许平安和张奎两侧。 为首的,是一名豹头环眼,虎背熊腰的强壮军官。 只见他嗖的一下跪在地上,单膝着地,抱拳道: “左司尉大人,下官来迟了,请大人治罪!” 见来人正是东河堡镇守张长林。 张奎长出了口气,许平安却是心中疑惑。 这东河堡的镇守大人,怎会大半夜带兵亲临青山村? 但随即,许平安瞧见了从夜色中匆匆赶回来的小贵子和黄大叔等人。 原来,春娥在等到黄大叔等人后,立刻告知了酒坊发生的情况。 当听说许平安和张司尉二人孤身返回青山村后。 小贵子当即提出,万一莫淮山等人一不做二不休,围杀许平安和张奎怎么办。 为了保险起见,小贵子立刻骑着驽马赶往了东河堡,将事情告知了镇守张长林,张大人。 这才有了当下的局面。 而当张长林赶到酒坊门口,看着地上遍地尸体后,心中也是忍不住打颤。 万一左司尉大人真要是被莫淮山那混账杀了。 那他这个镇守,恐怕也得军法连坐! 看着张长林满头大汗的模样,张奎目光冷厉道: “张长林,莫淮山都是你的属下?” “是!他是军堡的校尉” 张长林把脑袋埋的更低了。 “我问你,身为军堡长官,欺凌兵寨孤眷,强占私产,该当何罪?” 张长林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回复道: “欺凌兵寨孤眷,强占私产,一经查实,降一级,罚俸一年!” “好!我再问你。” 张奎声如铜锣,继续发问: “以下犯上,杀害上级,该当何罪?” 嘭! 张长林另一条腿也是颤抖着跪在了地上,声音更是颤抖道: “当场格杀,夷三族,长官同僚连坐!” 在大晋,军令如山。 下级向上级出手,更是死罪中的重罪。 不仅牵连家人,也牵连上级和同僚。 这也是刚刚莫淮山着急杀了张奎,毁尸灭迹重要的原因。 只因事情一旦败露,他一家都完蛋了! 看着就酒坊附近杀的血流滚滚的血腥景象,和张奎左臂上的伤,张长林早就猜到刚刚这里发生了什么。 若是真让莫淮山那亡命徒得手了,他张长林也得陪葬! 虽说如今张奎还活着,但依旧可以追究张长林的连坐责任。 想到这,张长林心中也是忍不住打颤。 但张奎却是话锋一转,上前扶起了张长林,拍了拍他肩膀道: “好在这次救本官的,也是你东河堡的兵户。” “这次本官就不追究你这东河堡镇守的责任了!” 此话一出,张长林眼前一亮,抬起头来,拱手道: “张大人,不知救您的壮士是哪位?” 张奎顺势朝许平安招了招手道: “诺,就是这位许平安,许壮士。” “他是你东河堡青山村的兵户旗长。” “之前斩杀匪首长尾蛇,已是立了大功。” “今日又平定莫淮山造反,救了本官。” “本官决定,提拔许平安填补莫淮山的职位,担任东河堡校尉一职,你意下如何?” 听到这话,许平安心中又惊又喜。 他本来以为张奎会顺势提拔他为军堡百长。 没想到,张大哥居然直接让他顶了莫淮山的空缺。 要知道,在兵户等级中,一直到百长,户籍都储存在军堡当中。 属于兵户体系的一员。 而再往上一级,坐到校尉这个级别,那户籍就会划归督军府统一管理。 属于军官体系的一员。 换句话来说,许平安真正意义上的当官了! 成为了吃朝廷俸禄的公务员。 而校尉这个位置,在军堡中的权力,仅次于镇守张长林,相当于东河军堡的二把手。 虽说将许平安提拔到这个位置,光凭左司尉一句话还不够,必须得军堡一把手张长林同样认可,才行。 但如今你张长林被莫淮山的事牵连,连巴结张奎还来不及呢。 又怎会反对他的意见。 听完张奎的话,张长林立马躬身应命,拱手道: “一切听从左司尉大人安排。” “嗯!” 张奎满意的点了点头。 见这边的事已经办的差不多了,便扭头对许平安道: “许老弟,此间事了。” “大哥我也不多留了,等你这边的事处理完了,记得来我府上相聚。” 说着,张奎朝着酒窖瞅了瞅。 许平安心领神会,连忙拱手道: “放心吧,肯定让张大哥满意!” 张奎点了点头,又敲打了张长林几句,这才跨上乌骓马,扬鞭而去。 见左司尉大人走了,许平安也是反应极快。 立马朝张长林拱手道: “卑职许平安,拜见镇守张大人!” 张长林却是虚扶了许平安一把,笑道: “行啦,许平安,别这么客气。” “你在青山村开办工坊,救济孤女的事,我早就听说了。 还有你斩杀匪首长尾蛇的事,我也注意到了。 就算张大人不提拔你,我也又意委你重任。” ‘虽然不会提拔得这么快。’ 张长林这话说的也是十分艺术。 刚刚见许平安跟张奎互相之间,兄弟相称。 张长林便在心中猜测,这许平安极有可能有大背景。 不然怎能跟张奎这种心高气傲的长官勾肩搭背。 又有实力,又有背景。 此人只可拉拢,切不可为敌。 想通这一点,张长林又是跟许平安拉起了家常。 “许兄弟,今日青山村的事闹得这么大,你家人肯定受了不小惊吓吧!” “你是我东河军堡的人才,今晚的事,本官有失察的责任。” “走,一起去看看你的家人,本官要代表东河军堡,安抚下他们的情绪。” 听到张镇守的话,许平安心中忍不住咯噔一下。 ‘刚刚直奔酒坊,不知道家里三个媳妇,还有叔婶一家怎么样了。’ 见许平安面露忧色。 小贵子在一旁宽慰道: “放心吧,平安哥,三位嫂嫂还有二叔他们,已经提前被村长藏在家中地窖躲藏了。” “应该无碍的!” 听到这话,许平安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张长林则是拍了拍许平安道: “走,许兄,咱们这就去村长家接你家人。” “亲兵卫,全体都有,村口列队,等我出来一起返回军堡!” “是,镇守大人!” 沙沙沙…… 随着张长林的命令,身披军甲的士兵们,迈着整齐的步伐从酒坊内离去。 看着张长林威武雄壮的亲兵。 许平安心中忍不住羡慕道,‘何时我要是也能有这样一支亲兵队伍就好了!’ ‘买装备,练兵!’ 许平安心中打定了注意。 就在这时,酒坊门口,一个小脑袋探头探脑的伸了出来。 “嗷嗷嗷……” 随着一声嚎叫。 小豆丁蹒跚着扑向了许平安。 第73章 小豆丁不见了 青山村,村长刘何生家的地窖内。 许月瑶搂着婶婶的胳膊,手里捏着手帕,抽抽噎噎的哭着。 地窖入口处,是三名手持卷刃军刀的青山村军户。 虽说装备简陋,完全无法与莫怀山的亲兵们相比。 但他们自愿来保护许平安家人的。 许平安为青山村做的一切,大伙都看在眼里。 听说许家有难,不少兵户都是拿着军堡发的兵器,绕到村长家,想要帮着保护许家人。 奈何人多容易暴露,村长家的地窖空间也不大,这才只选了三名最精壮的汉子担任守卫工作。 看着梨花带雨的小美人,兵户们的心都要碎了。 没想到,许旗长居然还有这样一个俏丽美貌的妹妹。 然而,地窖内美人们俏丽的姿色,也无法掩盖此时压抑肃杀的氛围。 二叔许永德脸色难看,婶婶眼睛同样肿肿的,木家姐妹和小叶缩在角落,一言不发。 对于他们这些底层老百姓而言,其实早已见惯了来自上层的压迫。 被抢走田地,工坊,甚至子女被抓去为奴为婢。 类似的事,大家都见过不少。 只是在许平安的庇护下,他们已经快要习惯了如今安逸的生活。 但今天,莫校尉的出现,却是再次将许家人拉回到了这个残酷世界。 “许小姐莫急,听说黄大叔的媳妇春娥,已经跑出村想办法通知许旗长了。” “许旗长可是咱们村的大能人,他肯定会想到办法,解决问题的。” 另外两名兵户同样出言安慰,痛骂莫淮山和廖书吏不是东西。 没想到,大哥才到青山村一个多月,就在当地收获了如此高的声望…… 听到兵户们的话,许月瑶抬起了头,眼中有几分诧异,兵户们义愤填膺的表情不似作伪。 仿佛看出了她的惊讶,那名最高大的兵户笑了笑: “许旗长是个值得人尊敬的人!” 值得尊敬? 许月瑶愣了愣。 在她心中,许平安曾经的形象并不高大。 大哥是个每日只知道跟着父亲埋头耕地,在院里打熬身体,不苟言笑的人。 每日一个人就要吃掉家里一半的口粮。 还经常跟母亲发生口角,动不动就扬言要离开这个家,跟家里断亲。 但自从他主动替家里入了兵户籍,上次又从黄三手里救下一家人后。 许月瑶对自己这位大哥的印象开始发生了转变。 “裴叔,能跟我说说我大哥的事吗?” 许月瑶抽噎了一下,细声细气道。 裴勇沉默了一下,脸色不自觉郑重了起来,回忆道: “许姑娘,你刚来青山村不久,兵寨的很多情况可能并不清楚。 这兵寨内,生活的大部分都是苦命人。 要么是死了丈夫的孤女,要么就是一边要备战打仗,一边还要耕地缴粮的兵户,再有就是一些孤寡老人和儿童。 村里人辛辛苦苦一年,经常连肚子都填不饱。 尤其是遇上荒年,一个村就能冻死饿死一半人。 咱们青山村今年就是这情况。 你大哥来之前,不少人家的孤女和老人孩子,已经快要饿死了。 但你哥不仅给大家分发粮食。 还开办工坊,不光管吃,还管工钱。 这才帮咱们青山村熬过了这个荒年啊!” 许月瑶痴痴的听着,大哥在她心目中的形象,高大伟岸了起来。 她从小就崇拜二哥许文。 原因无他,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母亲从小在家里灌输的理念就是,二哥是许家唯一的读书种子,将来家里的顶梁柱。 老大许平安,则是个只知道吃白食的赔钱货。 这种崇拜的情绪到前年秋闱,许从仕考中秀才后,达到巅峰。 但上次许平安及时出现,在全家人最绝望无助时,从黄三手中为全家开辟出一条生路后。 许月瑶重新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大哥身上,对他产生了些许好奇。 直到今天,她才知道这个大哥是何等的可靠。 他不仅可以成为全家人的依靠,更成为了整个青山村的依靠。 但如今,大哥的家业才发展起来,就被恶官盯上。 想到这,许月瑶好看的眸子忍不住再次噙满了泪水。 就在此时,婶婶忽然一怔,惊叫道: “月珂呢?” “月珂哪里去了?” 此话一出,地窖里的众人立马紧张了起来。 村长家的地窖很小,虽然烛光微弱,但一眼就能发现。 小豆丁跑不见了! “不会是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跑出去了吧?” 环视一圈后,木婉容声音都是有些颤抖了起来。 现下莫淮山的亲兵们搞不好正在全村四处搜捕许家人。 小豆丁这时候跑出去…… “呜呜呜……” 婶婶已经不受控制的哭了起来。 许二叔则是嗖的一下站了起来,起身就要冲出地窖。 “许大哥,你冷静一点!这会外面估计都是莫淮山的人。” “这时候出去,必死无疑啊!” “这样吧,闷栓,大有,你们两个守在这里,我出去找!” 裴勇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军刀,朝地窖口爬去。 整个地窖充满了婶婶、许月瑶还有木婉清的啜泣声。 气氛凝重肃杀。 没人知道小豆丁这会好着没,也没人知道自己今夜之后,自己将会面对怎样的命运。 吱啦! 就在这时,地窖口破旧的木门从外面拉开了。 一串串火把明亮的光芒从外面照射进来。 裴勇、闷栓、大友三名正丁握紧了手中的长刀,怒吼道: “莫淮山,人在做,天在看!” “别把人逼急了,敢动许旗长家人一下,兄弟们就跟你拼了!” 然而,随着地窖门被打开。 进来的并不是莫淮山暴力凶狠的亲兵们。 反而是一位身材高大,面容俊朗的年轻男子。 “大哥……!” “许郎!” “许……许郎……!” “主人……!” 明媚动人的妹子一下扑在了许平安怀里,泪水打湿了许平安胸口的衣衫。 木婉容、木婉清还有小叶三个媳妇也是围在了许平安身边,满眼委屈的看向他。 婶婶嘴巴微微张了张,却依旧倔强的没有唤出侄儿的名字。 二叔则是欣慰的看着这一幕。 虽然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 但许平安的出现,给了一家人莫名的安全感。 “好啦,好啦!” “都不哭了!” “有大哥呢!” “夫君什么时候让你们失望过!” 许平安揉了揉许月瑶的脑袋,又将三个媳妇的脸蛋一人捏了一下。 许月瑶松开了许平安壮硕的公狗腰,抬起头,泪眼涟涟的问道。 “大哥,小豆丁不见了!” “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第74章 村中宴会 “谁说我不见了,我跟大哥一起打跑了坏人!” 听到姐姐的话,小豆丁不知从哪里捡来一根短木枝,在空中挥舞着。 小小的脸蛋上,满是神气! “莫淮山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地窖又挤又闷的,大家快出来吧!” 许平安没有反驳小豆丁的话,对着地窖众人笑道。 听到许平安的话,所有人都是长出了口气。 婶婶则是反应过来似的,满脸怒容的冲向小豆丁。 “熊孩子,不要命了,什么时候都敢乱跑!” 瞧见老母鸡般气势汹汹冲来的娘亲。 小豆丁刚刚满脸的神气瞬间消失。 手里的短木枝也是扔在了地上,还没来得及逃跑就被婶婶夹在了咯吱窝下面。 “嗷嗷嗷……” “我只是想去帮忙保护大哥的酒坊嘛,嗷嗷嗷……” “嗷嗷嗷……” 铜锣般的嚎叫响了起来。 没有理会一旁的婶婶教育小豆丁,许平安挨个给镇守张长林介绍了自己的家人。 张长林则是热情的握住了许二叔粗糙的大手,神色郑重道: “恭喜许大哥,令郎天资聪颖。” “不但善于经营工坊,还与督军府的上官交情甚笃,前途无量。得子如此,羡煞张某啊。” 在许平安家人面前,张长林给足了许平安面子。 为的,就是要好好拉拢这位新晋校尉。 刚刚来酒窖的路上,他慢慢琢磨出了一些细节。 身为张奎的直属下级,张长林十分清楚他的武力。 身强体壮,但绝对不可能是十几名身穿军甲,训练有素士兵的对手。 那么刚刚在酒坊内斩杀十几名亲兵的人只有可能是许平安。 再联想起许平安深沉内敛的气息,和张奎不惜代价的拉拢,张长林不难猜出许平安武夫的身份。 这样一名有背景又有实力的武夫,张长林根本不敢把他当下属对待。 相反,还得好好拉拢此人。 “许大哥,如今令郎擢升为东河堡校尉。” “过段时间,您就带着家人来军堡住吧。” “放心,我一定准备一间最好得院子,留给您一家!” 张长林不断跟许平安和许二叔客套着。 一旁的许月瑶则是满眼亮晶晶的看向许平安。‘大哥升职了!连升四级!’ 在军堡这段时间,许月瑶弄清了军堡内兵户的级别划分。 以大哥现在的职位,已经是能统领数百人的大将! 许月瑶心里涌起了强烈的安全感。 在大晋朝,寻常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 反应出的是女子待字闺中和出嫁后的两个依靠。 当然,长兄如父。 在家时父亲是依靠,兄长同样是依靠。 许玲月瞪大她的卡姿兰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在一旁教育小豆丁的婶婶同样不敢相信。 这倒霉侄儿是她从小带大的仔。 在家一直是个倔强不知变通的木头性格。 除了种庄稼,就是习武。 除了能打,没啥大本事。 没想到自从当了兵户,忽然变的又机智又油滑,与军堡上官称兄道弟,与同村兵户把酒言欢。 不仅做生意赚了大钱,如今居然还当上了军堡二把手。 这还是自己认识的赔钱侄儿吗? 当兵真能让一个人脱胎换骨? 早知道,当初就让二郎入伍当兵户了! 不不不,不行! 二郎是老许家唯一的读书种子,不能被眼前的蝇头小利蒙蔽双眼。 读书才是正道! 别看侄儿现在蹦跶的欢,将来许家,还得靠我儿许从仕。 我儿可有首辅之资! 摇了摇脑袋,婶婶放下在咯吱窝下嗷嗷乱嚎的小豆丁,驱散了脑海里乱七八糟的念头。 又安抚了许家众人一阵,张长林便领兵离开了青山村。 将家里人安排好之后,许平安准备将女工们全部召集回酒坊。 今天青山村那些孤女们受了许多委屈。 却没有一人向莫淮山一伙人透露酿酒的方法。 还有青山村的父老乡亲们,不仅没有一人向莫淮山透露许家人的所在,还帮忙保护许家人。 这说明,青山村都是些知恩图报的淳朴之人。 许平安决定好好犒劳一下他们。 当许平安重新返回酒坊时,这里已经被自发返回的女工们收拾的干干净净。 院中的各种器物也都摆回了原地。 许平安进来的时候,甚至能听见孤女们在小院内的嬉笑声。 那是劫后余生后,发自内心的欢乐。 见许平安回来了,春娥挺着个大肚子,招呼大家聚拢了过来。 他知道,许平安回来肯定是有事要宣布。 众女聚齐后,许平安对春娥宣布道: “派人去把布坊那边的姐妹都接过来,还有青山村的乡亲父老们,全都接到酒坊来。” “我要宴请全村。” “还有,今日在酒坊内的所有女工,每人在我这里领五十文赏钱。” 听说有赏钱,酒坊中的孤女们各个喜不自胜,连身上的伤口,都不觉得那么疼了。 很快,村中的乡亲父老就被请了过来。 酒坊内的女工们,在婶婶和木婉容的招呼下开始忙活起来。 杀猪,宰鸡,烧火,煮饭! 此外,许平安还特地从酒窖中取出了50瓶【百果香】和【二锅头】供全村人享用。 热气腾腾的炊烟和众人欢快的笑声,驱散了青山村深夜的寒冷。 酒席上,许家人自然成了最瞩目的焦点。 “平安啊,自从你来了青山村,大家伙的日子过好了,未来也有盼头了。” “我代表青山村全体村民,感激你啊!” 村长刘何生端起酒杯,颤巍巍的来到许平安面前,向他敬酒。 许平安则是受宠若惊,连忙虚扶道: “村长是村中耆老,怎可敬我这小辈。应该是我敬您才对。” “多谢村长今日大义,将我许家家眷藏入地窖,躲过大劫。” “小子这杯敬您!” 此时,兵长杨根顺从人群中站了起来。 大咧咧道: “欸……!” “许旗长,不,现在是许校尉了!许校尉大人,您就别推辞了。” “咱们青山村能越过越好,多亏了您。” “来,咱们青山村人一起敬许大人。” “还请许大人将来去了军堡,多多照顾咱们青山村的兵户和乡亲们啊!” “是啊,是啊!” 周围的兵户和乡亲们纷纷端起酒杯附和起来。 随着大家互相敬酒,酒坊中的气氛也是越来越热闹。 看着频频来自己面前敬酒的乡亲,许二叔和婶婶当了一辈子农民。 今日,才算是品尝到了受人尊敬的滋味。 而这一切,都要托自己这个大侄儿的福。 酒宴结束,宾客尽欢。 许平安和三个媳妇也是回到了自己家中。 “许郎……” “许郎!” 木家姐妹分列门口左右,媚眼如丝的朝着许平安招了招手。 第75章 千两货物 如果说从前身为炼精境武夫的许平安,身体的特点是硬! 那如今身为炼气境武夫的许平安,身体特点就是又硬又持久。 在气机的充能下,体力几乎源源不绝。 木婉容和木婉清已渐渐跟不上许平安的节奏。 经过一番深入交流,姐妹俩这才一齐等在了门前。 这一夜的青山村,炮火纷飞,棍棒相加。 ………… 第二日,木婉容和木婉清都破天荒的睡到了中午。 倒是春娥一大早,便来到许平安家门前禀报。 酒坊又出产了一批酒浆。 如今,春娥俨然已经成为了木婉容的副手。 在她不需要忙别的事的时候,春娥同样能将酒坊管理的井井有条。 经过一段时间的改良和优化,如今【百果香】和【二锅头】的口味也是更加醇香浓厚。 许平安拿出一瓶尝了一口,口感已经非常接近上一世的白酒。 经过昨晚的事之后,许平安酒坊的名气更大了。 附近不少村中的孤女,都是闻讯赶来了青山村,希望能进入许平安的工坊做工。 甚至有些兵长和正丁们带着自己媳妇一起来,希望许平安能卖个面子,将他们的婆娘安排进入工坊。 混口饭吃。 面对酒坊门口的一大群孤女和兵户们。 许平安头痛不已。 能进入酒坊做工的女人们,都是许平安经过严格筛选的。 就是为了防止自己蒸馏酿酒法的泄露。 酒坊的蒸馏段工艺,也一直是黄大叔的媳妇春娥,还有小贵子的媳妇凤柔两人在主要操作。 只有忙不过来时,才会喊最初加入酒坊的几名孤女帮忙。 用的都是最值得信任的一批人。 只是许平安没想到莫淮山的事闹得太大,反而将自己酒坊的名气宣扬了出去。 如今,整个东河堡的女人,几乎都想来许平安的工坊做工。 为了解决眼下这批女人的就业问题,许平安只好先安排她们进布坊做工。 可问题是来的女人太多。 纺织机的数量严重不足。 正在许平安为难之际,隔壁白水村中一名叫鲁木生的老兵户毛遂自荐。 说自己当兵户之前是个木匠。 许平安布坊中的纺织机,他也可以建造。 许平安思索片刻后,索性又在青山村开办了一家木坊。 又让鲁木生招募了村中几个老弱兵户做帮工。 十几人流水线作业。 第一单生意,便是帮布纺打造改良后的纺车。 如此一来,许平安既解决了劳动力过剩的问题,又能方便管理,防止纺车技术泄露。 此外,许平安还让鲁木生等人打造了一批奇怪的‘扁担’。 使用的材料皆是弹性极好的楠木和榆木。 虽说不知道许郎君有何意图,但鲁木生大体上能猜到,这应该是一种大型弓箭。 只不过,比大晋朝常用的短弓和步弓要大得多。 此外,就是弓箭的箭杆。 这东西是消耗品,既可销售给军堡或者武器铺子,亦可自己留着自用。 许平安的命令就是拉足马力生产。 而光是弓箭箭杆这一项的入账,就摊平了整个木坊的成本。 ‘如今朝廷正在跟妖蛮族谈判,还没到开战的时候,许郎君就已经在开始准备弓箭了。’ ‘许郎君真是未雨绸缪,心思缜密之人啊!’ ‘真希望将来开战的时候,能分到许校尉麾下。’ ‘在他麾下打仗,活下来的概率肯定比在其他人手下大!’ 鲁木生一边奋力拉扯铁锯,挥汗如雨,一边在心中默默盘算着。 ………… 木坊的事理顺之后。 许平安看着新产的酒和麻布已经堆满仓库,便准备再跑一趟青原县城。 一来是为了将这些货物销售出去。 二来便是为了购置一批军甲,顺便在杨铁心那取回自己定制的长生剑。 如今青山村的日子越过越好,兵户们的身子骨也都养了起来。 体格明显比其他村的兵户们更加强壮,也更有战斗力。 许平安决定,将青山村这些知根知底的兵户们打造成自己的亲兵。 既然是亲兵,那就装备必须精良。 护甲、长矛、军刀、弓弩,都是必不可少的装备。 而购置这样一匹铁器,需要一笔巨大的开销。 许平安手上目前的三百多两银子,并不足以支撑。 因此,这批货物必须顺利卖出去! 这次去丰林县,许平安的队伍已经变成一支拥有三辆马车的小商队。 此外,为了保险起见,还拉上了青山村的三十名兵户充当护卫。 由黄大叔,小贵子还有杨跟顺一人领一队人马。 许平安则骑着神骏的小母马在前方开道。 这次的货物中,共有【百果香】和【二锅头】各200瓶子,【茅台】100瓶。 光是这一车酒的价值,就接近500两白银。 此外,还有这些日子布纺生产的麻布500匹。 由于最近整个延庆府山道都不太平,山匪四处作乱。 丰林县麻布的收购价格已经涨到了一端布一两二钱银子。 也就是说,许平安这三辆马车上的货物,足足价值千两银子。 只要安全送抵丰林县,就能大赚一笔。 出了青山村口,许平安领着车队,一路向西。 踏上了前往丰林县的土路。 这些充当护卫的兵户们,除了小贵子,黄大叔,杨根顺三人。 都身着兵服,腰挎长刀。 远远看去,分列三辆马车两侧的,全是手持兵刃的护卫。 看上去极有威慑力。 而给兵户们,许平安开出的价码是充当护卫,一趟100文。 这在当今的大晋朝,已算是顶高的薪水。 因此,兵户们各个兴高采烈,干劲十足。 心想,一日就能挣到100钱,自己总算能在自家婆娘面前扬眉吐气了。 说不定婆娘一高兴,晚上搞出什么新花样犒劳自己。 那可就再美不过了。 在乡路上走了没多久,许平安惊奇的发现,自己身后的队伍竟然扩大了整整一倍。 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多了许多行人。 这些人当中,有挑着货担去城里售卖的货郎。 也有推着独轮车去县城售卖青菜的农夫。 甚至还有带着孩子回娘家的妇女。 形形色色。 如今丰林县匪患严重,别说是乡道,就是官道都不太平。 独行的人最容易被土匪盯上。 而许平安的商队居然有三十多名兵户护卫。 附近赶路的人看到后,都是自发的跟在队伍后面。 直到队伍越来越庞大,竟然聚集了上百人之多。 也许是因为人多势众的缘故,许平安这一趟货物押送的十分顺利。 道路两旁,甚至连之前盯梢的山匪都不见了踪影。 入城后,许平安第一站,便是钱家布庄。 看见许平安带着马车来到了布庄前。 钱老板赶忙迎了出来,脸上带着焦急,嘴里却热情万分道: “许老弟啊,可算把你给盼来了。” “快快快,哥哥等着你救命呢!” 第76章 媳妇们的计划 中午十分,木婉容和木婉清从炕上悠悠醒来。 两位美人像是两朵好看的花儿。 经历了一夜的疾风骤雨后,精神有些萎靡,但依旧娇嫩。 “姐姐,没想到你竟这样大胆,说,都是从哪里学来的……,是不是之前在京城时,偷偷从话本里看的……?” 木婉清眼波流转,一双美眸笑嘻嘻的看向木婉容,显然心情很是不错。 此话一出,刚刚还在整理衣衫的木婉容俏脸刷的一下红了起来。 伸手捏了捏木婉清的脸颊,娇嗔道: “妹妹还好意思说我,昨天是谁一直乱嚷‘不要停,不要停……?’” “啊……!” 木婉清惊叫一声,像是只受惊的小鹿一般跳了起来,脸红到: “姐姐怎可重复这般虎狼之词,清儿不理你啦!” “哎呦!” 木婉清刚走两步,这才发觉双腿酸软,一屁股又坐会了床上。 看着妹妹滑稽的模样,木婉容却是笑不出来。 因为她也站不起来。 “清儿,看来光是咱两依旧不够啊,姐姐……,姐姐想跟你商量件事……” 木婉清低着脑袋,似是十分纠结,但随后下定决心一般,抬头低声道: “姐姐的意思是,小叶……?” “嗯!” 木婉容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开了。 小叶端着准备好的午餐走了进来,恭敬道: “午饭已经准备好了。” “二位夫人日夜操持,早餐耽误了,午餐可得按时吃呀,不然身子可扛不住。” 虽说已与主人有了夫妻之实,但许平安不在的时候,小叶依旧将木家姐妹当作正妻服侍,十分乖巧听话。 因此,三个女人的感情十分要好。 “先不忙吃饭,小叶,来,坐过来,姐姐跟你商量件事。” ……………… 丰林县,钱瑞丰热情的将许平安迎进了院子。 一番交谈之后。 许平安这才知道,如今丰林县附近的匪患越来越严重,不少山匪甚至跑到官道上去劫掠。 城里的不少商铺,已经不敢贸然出城收货。 之前联合起来对付他钱家布庄的对头,也已经倒闭了一半。 他钱瑞丰,还是靠着许平安上次送来的麻布,这才撑到现在。 若是许平安再不来,他钱家布庄,恐怕也得关门歇业了。 “许兄弟,这次一共带来多少匹麻布啊?” 看着钱瑞丰满脸期待的模样,许平安淡定伸出五根手指。 “五……五百端啊!” 钱瑞丰兴奋的跳了起来。 “许兄弟,你对我老钱这么爽快,我老钱也不能坑兄弟。” “这样,一端一两二钱,我全收了,如何?” 听闻钱瑞丰竟然出价一两二钱,许平安心中也是有些吃惊。 来钱家布庄之前,他派小贵子大概打听了一下。 如今布坊向顾客出售麻布的价格,大概就在一两二钱左右。 而收购价,普遍在一两银子。 没想到,钱老板居然以售价收购了他所有麻布。 这也就意味着,他几乎没有什么利润可赚。 一时间,许平安也是有些不明白钱瑞丰的意图。 见许平安有些犹豫,钱瑞丰似乎猜到了他心中的想法,拱了拱手,笑道: “许兄弟不必担心我没有利润。” “如今这丰林县中几乎所有的布坊都断货了。” “麻布价格还在疯涨。” “只要许兄你这批货一到,我钱家布庄立刻就能吞并其他所有布坊。” “到时候,我就能拿到整个丰林县麻布市场的定价权。” “许兄还用担心我没得赚吗?” 听闻此言,许平安也是笑着点了点头。 心中忍不住腹诽‘老钱啊,老钱,你才是真正的资本家啊,在我老家,你这种行为可是要被挂路灯的!’ “好,就依钱兄所言!” 许平安一拱手,爽快的完成了交易。 交易完成后,许平安又在钱庄与钱老板闲聊了一阵,喝了些茶,便告辞往左司尉府赶去。 如今这位张奎张大哥对许平安很是重要。 如果没有他的保举。 许平安不可能毫无忌惮的斩杀军堡校尉莫怀山,还顺势顶替了他的位置。 这份恩情是很重的。 许平安这次来,自然是要好好感谢这位张大哥。 听说许平安来了,张奎连忙从府中迎了出来。 丝毫没有上官的架子。 见到许平安后,更是笑容满面。 “许老弟,你来的正好!” “兄弟我这几日可正馋你的【茅台酒】呢!” 许平安也是笑着拱手道: “大哥莫急,兄弟我今天来,就是为大哥分忧的。” 说着,许平安大手一挥。 小贵子便领着人,开始往司尉府一箱箱的搬运美酒。 为了报道张奎,许平安这次给他运来了整整五十瓶【茅台】。 看着一箱箱美酒进了库房,闻着一路的醉人的酒香,张奎心情激荡,高兴万分。 对许平安也是越发满意起来。 在上次县太爷的寿宴之后。 【茅台酒】已经在丰林县的权贵阶层中流行了起来。 无论是督军府还是县衙,品过【茅台】的权贵不在少数。 他们对这种醇厚的酱香型美酒极其推崇。 但真正能畅快痛饮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很多人多方求购,都很难找到渠道购买。 只有杜行首的酒行和三娘的醉仙居有少量售卖。 而且价格也被炒的极高,如今这【茅台酒】真是一瓶难求。 喝茅台,已经不仅仅是味蕾上的享受,更是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 而如今,许平安竟然给他送来了整整五十瓶。 这么多酒,除了他张奎自己喝,还能用来孝敬督帅大人。 剩下的酒,也足够让他作为敲门砖打通各种关系,办成很多事。 张奎早已把许平安当作了自己的心腹。 他亲热的拉着许平安的手,大咧咧的笑道: “这几日你升职的事,我都是特事特办!” “你的兵籍已经正式迁到督军府。” “东河军堡校尉的告身,我也帮你办下来了。” “军堡那边今日便能接到我督军府的军令。” “诺,这是告身,这次你就直接带走,三日后,便可赴东河堡走马上任。” 听闻此言,许平安自然是喜不自胜。 所谓告身,就是督军府开具的官员任命文件。 有了这个东西,许平安就是真正的东河军堡校尉了。 许平安拜谢张奎后,便离开了张府,朝醉仙居赶去。 此时醉仙居三楼。 杜行首正焦急的来回踱步。 手中时而捻下胡须,时而背着手摇头。 “哎呀,杜老,您能别来回转圈圈了吗?” “转的我眼都花了!” 三娘心中焦急,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见三娘态度不佳,杜行首也是心中有火道: “你懂什么?” “这些天,你知道我顶着多大压力吗?” “你知道有多少人找我求购【茅台酒】吗?” “都是我得罪不起的大人物啊!” “许郎君再不来,老朽便一头撞死在你这醉仙居算了!” 第77章 剑裁流云色,公子世无双 话到此处,杜行首不由得唉声叹气,随后却又对着三娘苦笑道: “三娘,我在这丰林县酒行混了大半辈子。” “从三十岁担任酒行行首以来,从未求过人。” “老头子今天跟你打个商量。” “将许郎君这批【茅台酒】,都让给老朽如何?” 此言一出,三娘立马白了杜行首一眼,咯咯娇笑道: “杜行首,您可是咱们丰林县酒界泰山北斗级的人物,可别在三娘这里倚老卖老,欺负我这小娘子啊!” “试问如今这丰林县,谁不知道这【茅台酒】就是天上的琼浆玉液。” “从许郎君那里,进货二两六钱银子。” “转手我就能卖5两银子不止,就这,还算是卖了人情。” “这么好的生意,我三娘可不白让给你。” 就在二人斗法之时,楼下绑着青色头巾的小厮慌慌张张跑了上来,喘气道: “东……东家,许郎君到了!” 话音刚落,三娘便如一只花蝴蝶般从雅间飘了出去,迎接许平安。 杜行首也是不顾一把老骨头,飞速跟了上去。 许平安刚上到醉仙居三楼,便看见了挤在走廊的三娘和杜行首。 看着表情怪异的二人,许平安也是有些发愣。 心想,这二人今天到底怎么了,表情如此慌张。 “哎呦,许郎君,三娘可算把您盼来了,来来来,雅间坐。” 三娘撩了下耳根后的长发,柔柔的贴了上来,挽住了许平安胳膊。 ‘表里婊气!’ 杜行首腹诽一句,脸上也是笑成一朵菊花,甚至有些谄媚道: “许郎君,您可算来了!老朽可是盼星星盼月亮,盼着您来呢。” 进了雅间,许平安刚坐定,杜行首就率先开口道: “许郎君,你这次带了多少【茅台酒】?” “老朽我有多少要多少。” 而另一边的三娘则是更加直接,直接……,白花花的,晃得许平安眼晕。 声音更是像抹了蜜一般,柔柔道: “许郎……,奴家这里也是一样。” “茅台酒有多少要多少。” “而且……,价格好商量。” 看着二人今日如此失态,许平安也是心中了然。 如今【茅台酒】受到了整个丰林县权贵们的追捧。 为了应付不断求购的顾客们。 三娘和杜行首竟如此低声下气的跪舔自己。 许平安毫不怀疑,此时就是让三娘给自己坐小,她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不过三娘这种茶艺大师,当当红颜知己就好。 娶回去,那纯属给自己找事。 许平安心下十分满意,捏了三娘软嫩的**一把,笑道: “二位,如今这【茅台酒】如此畅销,价格是不是也该涨点……?” “没问题!” “没问题……!” 此话一出,三娘跟杜行首同时抢答。 “我出四两银子!” 杜行首率先喊价。 “我出五两银子一瓶。” 三娘继续抬价。 ‘小婊咂,你是疯了吗?五两银子,还有利润吗?’ 杜行首冷冷看了三娘一眼。 三娘却是不理他,咬死五两银子一瓶。 如今这【茅台酒】最大的价值,反而不是利润本身,而是它巨大的引流作用。 只要店中有【茅台酒】,醉仙居每日的流水,能多三成不止。 因此,三娘就算不赚钱,也要将这酒抢到手。 看着三娘一副抗到底的模样,杜行首只好咬了咬牙道: “我也出五两银子一瓶。” 对于这个价格,许平安心中还算满意,便没有继续拿捏两人。 淡淡开口道: “我这次带来了五十瓶【茅台酒】。” “【百果香】和【二锅头】各一百瓶。” “还是老规矩,一人一半吧……” 听闻没人都能分到一百来瓶酒,杜行首和三娘都是一脸惊喜。 立马交钱取酒。 拿到三百九十两酒钱,许平安心满意足的离开了醉仙居。 如今,他身上足足有一千二百两的银票。 装备一只亲兵已是绰绰有余。 想到这,许平安径直带着几十个兄弟,朝着西街的【杨家铁器铺】行去。 “小黑妞,快去喊你家娘子出来,我有笔大生意要跟她谈!” 走进巷子,许平安一眼便瞧见了正在招揽顾客的黑皮小姑娘。 那小姑娘见许平安来了,立马蹦跳着跑了过来。 “许郎君,你来啦,我家娘子最近天天念叨你。” “知道你来了,她肯定很高兴。” “对了,你有什么大生意要跟我家娘子谈呀!” “几个亿的大生意。” “快去通传吧。” 许平安笑道。 “(ˉ▽ ̄~)切~~,你哪里有几个亿,吹牛。” 杨小黑俏皮的朝许平安吐了吐舌头,欢快的跑进院内。 看着跑开的小黑皮,许平安拍了拍肚子,心中笑道。 别说几个亿,十几亿都有,嘿嘿。 听说许平安来了,杨铁心赶忙迎了出来。 不一会,许平安便在会客厅见到了那位丰满挺拔的铁娘子。 今天的杨铁心,特意换了一副女子妆容。 她穿着素色宫裙,外罩一件浅黄色轻纱,裸露出浑圆紧致的小腿,纤细却有力的腰肢,以及饱满挺拔的胸脯。 她坐在许平安身边时,小腰挺得笔直,两个腰窝若隐若现。 一时间,许平安竟忍不住看的痴了。 “许……,许郎君,你在看什么……” 不知为何,杨铁心也是俏脸微红,忍不住想起了初见许平安时的场景。 定了定心神,许平安这才沉声道: “杨姑娘,我这次来这边,一来是想取回之前托你打造的长生剑。” “而来,是想找你再订购一匹武器装备。” 听许平安聊起了正事,杨铁心捋了捋鬓间的秀发,笑着朝许平安点了点头。 随后,便从身侧拿出一柄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长剑,缓缓开口道: “放心吧,许公子,您的长剑我早已打造完成,请过目!” 听闻此言,许平安迫不及待的从杨铁心手中接过长剑。 包裹打开的一瞬间,许平安眼前一亮。 一把深沉的暗金色长剑出现在眼前。 剑身如同一道凝固的寒川,通体流转着青冥色暗芒。 剑刃处隐约浮现微不可查的细微旋纹,可将气机灌注其中,温养宝剑。 剑柄以沉水木为芯,外裹冰蚕丝与赤金线编织的纹路。 拿起时,如握山岳。 剑柄末端,暗藏三寸长针状“养剑锥”,可定期以指尖血喂养剑身,增强人剑共鸣。 亦可利用敌人鲜血,完成短期内的蓄力爆发。 剑鞘则选用昆仑雪松木,表面覆盖半透明鲛绡,用以防止剑意外泄。 经过杨铁心的一番介绍,许平安这才明白,这长生剑的打造有多么不易。 许平安忍不住拱手问道: “杨姑娘,这长生剑的打造如此繁琐,不少材料,许某更是闻所未闻。” “不知杨姑娘是如何打造出来的。” 杨铁心则是笑了笑,解释道: “其实,我也是钻研这长生剑打造的剑方时,才想起来去翻阅我家传的炼器宝典。” “我祖上,曾是专门给高品武者锻造兵器的工匠世家。” “只是后来北境武道衰落,对高品武器的需求也慢慢凋零。” “到我父亲那一代,已只能靠打造寻常武器为生。” “像沉水木、冰蚕丝这些材料,也是我在仓库里无意中翻找得到的。” “刚好够打造这一柄剑。” 听闻为了打造这柄剑,连人家祖传的材料都用光了。 许平安也是受宠若惊。 连忙躬身道: “许某受杨姑娘如此抬爱,愧不敢当。” “这宝剑的打造实在不易,请姑娘重新估个价吧,许某绝不推脱。” 见许平安如此客气,杨铁心却是突然俏脸一红,扭过头去,轻声道: “许公子为何如此见外?” “剑裁流云色,公子世无双。” “一步惊风雨,回眸月如霜。” “这柄剑赠给公子,小女子心甘情愿。” “一码归一码,这锻剑之事,就这样定了。” “现在,咱们还是谈采购装备的事吧!” 第78章 山道遇袭 杨铁心说的如此决绝,许平安也是心中一惊。 ‘卧槽,从来都是我抄诗撩别人。’ ‘今天居然被美人吟诗返撩了?’ ‘果然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杨姑娘这么重的人情,不以身相许,看来是难还了。’ 许平安见杨铁心已经开始说采买装备的事,只好依着美人的意思,开口道: “不瞒杨姑娘说,最近丰林县匪患严重,严重威胁了我手头上的生意和附近百姓的安全。” “所以,我想采买一批装备,用来打造一只忠于自己亲兵。” “等机会成熟了,进山剿匪。” “我需要订购短甲五十套,制式军刀五十把,长矛五十把,弓箭二十五套,铁盾牌二十五套,羽箭一百篓。” “请姑娘给报个价吧。” 听完许平安的话,一旁的黑皮小姑娘眼睛瞪的老大。 没想到,这位高大俊朗的许公子,居然要一下订购这么多军甲。 这笔生意若是成功做下来,整个【杨家铁器铺】的女子们,这一年都不用为生计发愁了。 正在杨小黑发愣之时,一旁的杨铁心已经飞快的打起了算盘。 不一会,便抬起头开口道: “许公子,给你抹个零头,一共五百二十两银子!” “如今店里有军甲三十套,长矛,军刀各三十柄,盾牌也有十副。” “这些你先去。” “剩下的我打造好后,派人通知你来取,你看如何。” “没问题!” 许平安爽快的应了下来,又爽快的从怀里掏出银子,递给了杨铁心。 一共五百二十两。 足够在丰林县买一套三进院子的钱。 许平安一把付清。 有钱人的快乐,就是这么的朴实无华。 杨家铁器铺提供的武器装备,正好够许平安装备今天一起押送货物的兄弟。 这批人,本来就是许平安在青山村精心挑选出来的。 都是知根知底,最值得信任,同时也最孔武有力的正丁。 因此,许平安直接将装备发到了这伙兄弟的手中。 穿上军甲,挂上锋利的军刀。 许平安的亲兵们各个都十分高兴。 在大晋朝,兵户们上战场,装备粮食,都是自备。 而精良的武器,往往意味着能更好的杀敌,博取战功。 在陷入危机时,也能更好的存活下来。 换句话说,装备就是军功,就是人命! 而跟着许平安混,不仅给发工资,还给发武器装备。 想到这,大伙心中更加坚定了跟着他好好干的决心。 将三十名亲兵装备完毕后,许平安提前给大家结清了今天的工钱。 又给了大伙半个时辰的时间在县城内采买。 随后,一行人便踏上了返回青山村的路。 一路欢声笑语,许平安的商队返回青山村时。 远远就看到了村口许多人翘首以待。 其中不少妇孺,都是跟随许平安去县城亲兵的家眷。 见到自己婆娘在村门口迎接。 这些兵户都是拱手跟许平安告假。 得到准允后,献宝一般带着在县城采买的酒肉向家人跑去。 “爹爹,又有肉吃啦!” “太好啦,爹真有本事!” “死鬼,记着许校尉的恩情,将来好好跟着人家混!” “……” 一时间,村口热闹非凡。 许平安则是招呼着剩下几个兵户,将采买的高粱米糠往酒坊运送。 正在此时,村长刘何生拄着拐杖颤巍巍走了过来,拱手道: “许郎君恭喜了,下午东河堡派人来了通知。” “让您明日去东河堡镇守衙门授职。” “荣升军堡校尉!” “许郎君,到时候可别忘了咱们青山村的父老乡亲啊!” 许平安也是心中一喜。 拱手道: “村长放心,我是青山村走出来的兵户。” “将来也必为咱们青山村着想。” 第二天清晨,许平安吃过早饭,赶了两辆马车,接上三个媳妇和叔婶一家后,便匆匆踏上了前往东河堡的官道。 东河堡距离青山村并不算远。 赶车的话需要约么一个半时辰。 按照督军府不成文的规定,军官上任,在军堡正式授予官衔之前,不可私自组建亲兵,更不可拉帮结派。 因此,这一路,许平安只带了自己家眷,并没有喊上青山村的兵户们。 为了避嫌,连小贵子、黄大叔还有杨根顺三人都没有喊。 哒哒哒! 许平安在前面驾着马车,行驶在茂密的丛林,马车里坐着的是三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妻。 身后则是许二叔驾着的另外一两马车。 车里坐着婶婶,许月瑶和小豆丁。 “相公,还有多久到军堡呀,听说最近丰林县在闹匪患呢。” 马车内,木婉容轻轻掀开帘子,露出端庄秀气的绝美脸蛋,脸蛋上带着淡淡忧色。 许平安则是回头朝她笑道: “放心吧,容儿,再有半个时辰,出了这片林子,就进入官道了……” 嘭! 话还没说完。 寂静无人的山道突然传来一阵响动。 树丛上,一群鸟儿忽扇着翅膀密密麻麻朝天空飞去。 “啊……!” 木婉容惊叫出声。 马车内的女眷们也是紧张了起来。 “大朗,前面什么情况。” 许二叔也是有些紧张的勒住了缰绳,朝许平安问道。 作为炼气境武夫,许平安的五感比常人要强数十倍。 他捏紧了手中的军刀,极力朝前方望去。 不一会,一群野猪从羊肠小道前穿了过去。 众人见状,皆是松了口气。 许平安宽慰道: “没事的,哪有那么容易遇上劫匪,军堡很快就到了。” “咱们先赶路!” 车轮滚滚,马车继续超前行去。 树林越来越密,两侧的参天古木,枝干如虬龙般盘结,散状的树冠将天光割裂成斑驳的碎金。 如此美景,许平安心下却是泛起阵阵不安。 翻身下马,许平安抽出长刀砍断蔓延到小路上的藤曼,忽觉脖颈一凉。 下意识用另一只手握住了挂在腰间的长生剑。 他已经开始尝试着蕴养剑意。 如果遇到难缠的敌人,许平安会毫不犹豫的斩出最强一击,然后扭头带着家中女眷们逃跑。 马车内全是毫无战力的家眷,他不可能与敌人缠斗。 好在,只是山风裹挟着晨间残露,从树林间扫来。 “许郎,怎么了?” 这次拉开帘子的是木婉清,一双桃花眸有些担忧,但也透着些许好奇。 她的林间小道被许平安穿行过,她却从没在林间小道穿行过。 对这一路的风景很是好奇。 “没事!” “北境的春天,林风还是那么瘆人啊!” 许平安冲木婉清笑了笑。 木婉清则是俏皮的朝他吐了吐舌头道: “是啊,许郎不知道,在南方的京城,这会的风,早已暖融融了呢。” 许平安一边牵着小母马,一边跟车内的女眷们聊天,缓解她们紧张的情绪。 就在行至一处弯道时,平时温顺的小母马忽然昂首嘶鸣起来。 许平安脸色惊变,同时作出反应,大喊道: “下车,所有人,下车!” 嗖嗖嗖! 下一秒,密林中无数羽箭暴雨般袭来,扑向了小路中央的两辆马车。 第79章 杀了许平安! 箭! 居然是箭! 许平安瞳孔骤缩。 他预想过无数种被山匪劫杀的情况。 但唯独没想到过山匪居然会用箭。 ‘这是对我抱了必杀之心啊!’ 来不及在脑海中搜索最近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居然在自己赴任途中截杀。 许平安一刀斩断缰绳,让小母马自己向后逃命。 随后一脚踢翻了两辆马车,浑身肌肉青筋暴起,全力将倒在地上的马车摆成一个v形。 以马车为掩体,帮着抵挡疾风骤雨般的箭雨。 许平安则是挡在家眷前,不断挥刀格挡着扑向自己和家人们的箭矢。 ‘这伙人早有准备,甚至知道我武夫的身份。’ ‘所以躲在密林百米开外。’ ‘如此一来,我武者敏锐的直觉就无法提前发现他们。’ 许平安一边挥刀格挡,一边迅速分析着眼前的局势。 好在虽然没能及时发现这伙山匪的存在。 但炼气境武夫敏锐的感知,可以让许平安还算轻松的帮着家人抵挡这波攻击。 密集的箭雨一波波的袭来。 不一会,两辆翻倒的马车上便插满了利箭。 婶婶将小豆丁紧紧搂在怀里,浑身颤抖着,像只雨天用翅膀死死护着小鸡仔的老母鸡。 木家姐妹,小叶,还有许月瑶则是被吓得脸色发白,牙齿不断地打颤。 她们都是弱女子,何时见过这种场面。 作为许家此刻唯二的男人,许二叔则是拼命举着两块用来踏脚的木板,挡在女人们的头顶。 手背上满是被许平安砍断木箭擦出的鲜血。 但他依旧倔强的没有松手。 “二叔,再坚持一下!” “这世道,羽箭也是很贵的!” “他们不可能一直放箭。” “只要他们箭一用完,跟我贴身肉搏,我就有机会带你们杀出去。” 许平安一边奋力格开飞箭,一边朝安抚着身后家眷们的情绪。 “嗷嗷嗷……” 听到大哥的话,小豆丁终于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大哥,我们是不是要死了……” “嗷嗷嗷……” 就在这时,箭停了。 沙沙沙…… 沙沙沙…… 四面八方响起了整齐的脚步声。 不断逼近。 ‘淦,脚步如此整齐,不像是寻常山匪。’ ‘绝对受过一定的训练。’ 许平安判断的没错。 没过多久,一伙穿着各色破烂麻衣,下半张脸却围着黑布的山匪将许平安一家围了起来。 眼睛扫视四周,许平安迅速分析起局势。 ‘走位很有章法,不像军堡的战法,但又像是在哪见过。’ 这伙人,明显跟长尾蛇那帮人不一样。 他们是怎么知道我是何时走马上任的? 难道是青山村中有内鬼? 不不不,不可能。 若是有,莫淮山来的那一夜,许家人已经遭遇不测。’ 那就是军堡的人? 对! 只有军堡的人知道我何时走马上任。’ 许平安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看来军报堡里有人不想让自己当这个校尉啊! 到底是谁呢? 除了莫怀山,我没得罪军堡其他人啊。 但莫怀山已经死了,不可能报复我! 不管了,得先逃过这一劫,才有时间去查到底是谁想杀我。 简单扫视了一下,许平安便判断出,对方一共五十三人。 为了杀我一个小小兵户。 好大的阵仗! 如果是我孤身一人,杀出重围很轻松。 但还有三个媳妇和叔婶一家,还有个才满6岁的小豆丁。 要在五十三人的刀下护住他们。 太难了! 就在许平安思索的时候,为首的一名山匪站了出来。 许平安瞬间注意到了他。 看不清全貌,是个眼睛狭长,鼻梁高挺的中年人。 似乎是鹰钩鼻? 没等许平安继续思考,匪首大喊道: “杀!” “斩杀许平安者,赏银二百两。” “许家家眷,一个赏银五十两!” 糟了! 许平安后背瞬间冒出冷汗。 家眷居然也有赏银,这尼玛也太针对了吧。 但许平安也顾不上许多了,迎着最前的几个山匪冲了上去。 全力爆发! 裹挟着气机的刀刃瞬间带走两名山匪的生命,鲜血飞溅。 但身后的山匪转瞬间便杀到了许家家眷附近。 “啊……!” “你们这帮狗娘养的,有种冲老子来啊!” 如同一只发狂的野兽。 许二叔满是鲜血的双手死死抓着两块木板,来回挥舞着,想要逼退杀来的山匪。 却是瞬间被其中一个斩伤了手臂。 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衣衫。 “爹!” 许月瑶凄厉惨叫出声。 许二叔剩下那只手臂挥舞着木板,挡下了本该砍在婶婶脖颈上的一刀。 “二叔!” 又奋力斩杀二人后。 许平安迅速回防。 将围在二叔身边的三人瞬间斩杀。 噗……! 趁着许平安转身对敌的时候。 身后的敌人潮水般涌来,一刀劈砍在了许平安后背。 炼气境武夫力大无穷,体力精力源源不绝,但还远远没到铜皮境那般刀枪不入。 锋利的斩马刀瞬间撕破许平安的长衫,嵌入骨肉。 “许郎……!” “许郎!” “主人!” 三个媳妇惊叫出声。 小叶再也忍受不了,站起来朝许平安身后冲去,想要替他抵挡从身后袭来的山匪。 却被许平安推回了马车中间。 “我还没死呢!” “轮不到你们上。” 许平安冲家眷惨笑一声,翻身挥刀。 体内的气机喷涌而出,瞬间又带走三名山匪的生命。 但绝望的情绪却在许家家眷中蔓延开来。 许郎一个人护不住我们所有人。 在这样下去,许郎会战死的。 但若是我们死了,许郎倒有可能杀出一条生路。 不能拖累许郎(主人)! 木婉容,木婉清还有小叶三人对视一眼。 缓缓站了起来,迎着山匪的朴刀冲了上去。 就在这时。 “杀!” “跟我杀!” “保护许校尉家眷!” 身后蜿蜒曲折的山道中响起了黄大叔军号般的吼声。 一名山匪正要挥刀朝许二叔脖颈处砍去。 下一秒,一发箭矢瞬间洞穿他的胸膛。 朝箭来的方向望去。 小贵子一只手拿着步弓,一只手脱下头顶的破毡帽,朝许平安用力挥了挥。 “太好了,兄弟们都来了!” 许平安精神一振,冲入匪群疯狂厮杀了起来。 看着手持长刀,长矛的兵户们。 为首的山匪目光深沉如水,低声道: “缓缓撤退!” 接到命令后,山匪们潮水般退去,迅速又不失章法。 没有贸然追击,许平安原地等待着青山村的兵户们赶到。 很快,黄大叔和杨根顺就赶到了许平安身边。 “校……校尉,我们……我们……没来迟吧!” 杨根顺用力喘着粗气,询问道。 黄大叔则是撕下一块布条,开始为许二叔包扎手臂上的伤口。 “不迟,刚刚好。” 许平安一边处理着背上的伤,一边笑道。 炼气境武夫的体魄远胜常人,只要没伤到要害,很快便能回复。 “欸,黄大叔,你们怎么突然赶过来了?” 第80章 密林追击 “好险,好险!” “我们能及时了解情况赶过来,全靠了他两啊!” 黄大叔擦了把额头上的汗,侧过身子。 人群中,两张熟悉的面孔走了出来。 “石头叔!” “周仓叔!” “你们怎么来了?” 这两位都是之前许平安在灵犀山拜访小叶父亲时,认识的猎户首领。 这段时间一直从山上帮着往青山村的工坊,运送石炭和杂果。 一来二去,大家已很是相熟。 “见过二位叔叔!” 小叶也从家眷中走了过来,跟两位伯父打起了招呼。 经过简短的交谈,许平安这才搞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最近许平安的酒坊不断扩产。 灵犀山附近的杂果几乎全被采摘完了。 石头叔和周仓叔这些山民为了供给许平安的酒坊。 便沿着灵犀山的山脉,往周围山林搜寻杂果。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虎头山的领地。 无意间偷听到了几个山匪谈论起截杀许平安的事,说什么大哥已带着人在半路等着了。 石头叔和周仓叔听说有人要截杀许郎君,也是心急如焚。 好在他们都是山民,知道一条从山中抵达青山村的近路。 这才及时赶到了青山村,通知了相熟的小贵子。 小贵子得到消息后,立马通知了黄大叔,杨根顺还有村中的兵户们。 兵户们一听有人要截杀许平安,各个义愤填膺,为了加快赶路速度,连军甲都没穿。 提着长矛和军刀就沿着小路追了上来。 这才及时赶到,救下了许家家眷。 这时,兵长杨根顺环视一周后,冲许平安拱了拱手,恭敬道: “许校尉,这帮人居然能准确知道您赴军堡上任的时间。” “肯定是有备而来,而且谋划已久。” “如果放虎归山,将来恐怕还会对您和您的家人不利。” “咱们追不追?” 许平安看向山匪逃窜的方向,心中沉思了片刻,沉声音道: “追!” “咱们一共来了多少兄弟?” “启禀校尉大人,一共三十五人!” “好,黄大叔,你带领十个兄弟,在这里保护我家人。” “顺便检查下刚刚斩杀山匪的尸体,看看能不能查出是什么来路。” “再把他们脑袋都割下来。” “这些山匪,脑袋在县衙至少都值五两银子。” “换了钱,分给兄弟们,请大伙吃酒!” “好!” “好!” “……” 此话一出,在场的兵户们立马连声叫好,一个个手握长矛,激动的恨不得立马追上去,再杀他几十个山匪。 杨根顺更是振臂一呼,大喝道: “兄弟们,是谁在我们家人快要饿死的时候,给了咱们粮食?” 兵户们齐齐高呼: “许校尉!” 杨根顺继续喝道: “是谁给咱们分发了兵器装备,带咱们喝酒吃肉!?” “许校尉!” “如今,有人想杀许校尉和他家人,咱们能不能答应?!” “不能!” “不能!” “不能!” 士为知己者死! 兵户们的咆哮声响彻山林。 见时机到了,许平安大手一挥,爆喝道: “兄弟们,跟我追!” “今日,本官上任第一天,就要领着大伙再建军功。” “进山剿匪!” “杀……!” 鼓舞完士气后,许平安一马当先,腰间挂着长生剑,手中提着军刀,朝着山匪逃窜的方向追去。 杨根顺则带着十五名兵户紧随其后,兵户当中有人手持长矛,有人手持军刀。 小贵子则是带着一队十人组成的弓箭手,分列队伍两侧,负责警戒周围情况。 经过一个多月军堡的战法训练,兵户们各司其职。 有的人在前方用刀开路,有的人负责追寻山匪的踪迹。 很快,便隐隐看见了几个坠在队伍后面的山匪。 小贵子等人摘下弓箭,想要射击。 可惜这里树木林立,箭矢全部被树干挡住。 杨根顺忍不住皱眉道: “可恶,这帮山匪对这里的地形太熟悉了。” “他们似乎是故意让我们追上,就是为了把咱们绕迷路啊!” 看着前方走走停停的山匪,许平安一时间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 这时,石头叔和周仓叔却是从两侧的弓箭手队伍中窜了出来。 对许平安笑道: “许贤侄,有我俩在就放心吧!” “我两在这丰林县周围的山头打了一辈子猎,连野兽都逃脱不了我俩的追捕。” “更何况是这群驴马烂子山贼。” 追逐中,很快便进入了密林深处。 早晨的山林中,水汽很多,雾气渐渐重了起来。 寻常人的视线不超过五米。 稍微不注意便会来不及刹车,撞上树干。 许平安要好一些,炼气境武者敏锐的五感能让他看到十多米开外的情况。 但也好不到哪去。 “跟紧我们!” 周仓叔和石头叔大喊一声。 速度不减。 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老猎户,在迷雾中,依旧能轻松的辨别方向。 倏唿,石头叔脚下的速度突然减慢,抬手就是一箭,朝天上射去。 箭矢射断了树枝。 哗啦! 树枝掉在满是落叶的地面。 轰~ 前方出现了一个直径数米,深七八米的大坑。 坑下布满了尖锐的木刺。 即便是实力不弱的武夫,不注意掉下去,也得被扎成筛子。 许平安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淦!’ ‘这伙人准备的居然如此周密,袭杀不成,就引我进山林坑杀。’ ‘若不是今天有周仓叔和石头叔赶到。’ ‘估计要糟!’ 看着眼前的陷阱,小贵子惊赫的瞪大眼睛,朝石头叔和周仓叔竖起了大拇指: “两位大叔,牛逼啊!” “你们是怎么看出前方有陷阱的?” 石头叔得意一笑。 “我跟老周家世代打猎为生。” “论起布置陷阱,我们才是老祖宗。” “就这帮山匪这些雕虫小剂。” “简直就是关公面前耍大刀,扯几把蛋!” 看着两位大叔神乎奇技的技术,小贵子双手抱拳道: “周仓叔,石头叔,太牛了!” “我小贵子要拜你们为师。” “等抓到这伙山匪了,我要跟你俩好好学学这本事,你们可不准藏私!” 周仓叔和石头叔则是爽朗一笑。 “没问题,真愁找不到传人呢!” 一路上,各种隐藏的陷阱,在石头叔二人眼里形同虚设,轻松化解。 不知不觉间,竟已追到了虎头山地界。 临近山林最中心,远远便能看见一处人工开凿的岩石高墙。 怪不得官府的差役说虎头山易守难攻。 不愿出兵剿匪呢。 这虎头山左右两侧都是山体。 是浑然天成的保护屏障。 正前方,则是巨石堆积而成的城墙,墙上有了望塔,弓箭塔。 眼睁睁看着前方的山贼飞速退回了寨子。 城墙后十多名光着膀子的壮汉,在城墙后方拉动粗大的绳索,厚重的石板一点点抬起。 真是密不透风的屏障啊! 所有人眼中都是面露凝重! 第81章 后山突袭 轰隆! 天空中一道春雷声响起。 紧接着,暴雨倾泻而下。 青黄不接的难熬时节终于过去。 今日的大雨过后,整个北境都会开始回暖,万物复苏,田地里提前埋下的庄稼种子,也会开始疯涨。 但虎头山下的兵户们,却是面露难色。 突然降下的大雨,无疑大大增加了他们剿匪的难度。 小贵子默默将头顶的毡帽取了下来,塞进怀里,又抹了把眼前的雨水,向许平安询问道: “头儿,这虎头山本就易守难攻,这会天降暴雨。” “山路变得更加陡峭湿滑。” “咱们怎么办?” “要撤退吗?” 仰头看向山寨内不断挑衅的山匪,许平安摆了摆手道: “如今县衙对待剿匪这事的态度消极。” “我刚上任军堡校尉,还有备战要务在身,不好即刻发兵剿匪。” “但我见整个丰林县周围的山匪,大有朝着虎头山聚拢之势。” “继续拖下去,剿匪难度只会越来越大。” “咱们今日路上已经斩杀了十几名山匪。” “正是乘胜追击的好时机,不可错过!” “只是如何突破这虎头山的屏障,是个难题。” 听闻许平安的分析,兵户们都是点了点头,赞同他的意见。 这时,石头叔站了出来,对许平安道: “许贤侄,这虎头山的大石板拉起来后,整个寨子就彻底封死,就咱们这些人,根本没办法强行破门。” “而且据我所知,这虎头山寨子内很大,甚至圈养了牲畜和耕田。” “短时间内完全可以自给自足,这也是府衙多次剿匪失败的原因。” “我之前打猎时,倒是发现了一条似乎能登上虎头山山寨的路。” 此话一出,许平安眼前瞬间一亮,连忙道: “在哪?石头叔,别卖关子呀。” 石头叔摆了摆手,欲言又止道: “只是这条路极其危险,常人难以攀登,稍不留神便会粉身碎骨!” “就连我自己,也没攀登过。” “只是见山村里的几个采药人上去过,但他们一般也是上到一半,便会下来。” “根本不敢往险处攀爬!” 听闻此言,许平安沉思片刻后询问道: “石头叔,位置在哪,带路吧!” “小贵子,黄大叔,你们带着兄各们,继续在匪寨门前叫骂,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石头叔,周仓叔,咱们去后山看看!” 不一会,许平安便跟着石头叔二人来到了后山的峭壁处。 极目远眺。 暴雨正从山崖上倾泻而下。 约么数百仗高的悬崖顶隐在雨幕之中,闪电劈落的瞬间,隐约能后看见虎头山上哨塔的轮廓。 噌! 许平安从腰间抽出一把玄铁匕首。 这是杨铁心为他锻造长生剑时,用剩下玄铁打造的匕首。 此时用来攀岩,刚好合用。 在石头叔和周仓叔震惊的目光中,许平安开始沿着崖壁向上攀爬。 速度极快,宛如灵猴! “许贤侄真乃神人也啊!” 看着许平安顶着暴雨迅速往上的身影,石头叔忍不住砸了咂嘴。 周仓叔也是忍不住羡慕道: “你说老叶命咋就这么好。” “当初他刚生小叶的时候,整个村的人都嘲笑他那玩意不中用,生了个女娃娃。” “看看现在,人家小叶嫁了许校尉这样一个大能人!” “真羡慕啊……!” “我家那个小子,真是越看越不成器!” “我家那个也是!” “不如送去当兵户算了,跟着许贤侄干。” “让贤侄帮着调教调教……” “…………” 就在石头叔二人在山脚下聊天的时候,许平安已经迅速爬到了山腰处,最陡峭的位置。 只见他身形紧贴着湿滑的岩壁,一手握着玄铁匕首,用力插入岩石固定身体。 一手的手指深深抠进蜂窝状的孔洞,青苔在指缝间破碎成泥,散发出淡淡的青草香。 ‘还剩十五息!’ 许平安在心中默数。 天色愈发昏暗起来,每次闪电亮起,他才能确定向上攀爬的路线。 轰! 闪电再次划破天际。 许平安将匕首咬在齿间,瞬间向上窜出,铁腥味混着雨水渗进喉咙。 左手摸到上方凸起的岩棱,右腿忽然打滑,碎石簌簌坠落深渊。 “起!” 许平安左手用力一拉,左腿奋力蹬上一块峭壁上的突起,整个人瞬间腾空。 ‘好险!’ 噌! 玄铁匕首插入坚硬的石壁。 将许平安整个人稳稳挂住。 许平安心脏咚咚直跳。 好在他突破炼气境之后,日夜勤勉的搬运气机,打熬身体。 如今体内气机充沛,精力不绝。 否则,如此险峻的峭壁,刚入炼气境的武夫,根本无法攀登。 ‘十丈!’ ‘五丈!’ ‘…………’ 许平安不断在心中默数,虎头山山顶的轮廓在他眼中逐渐清晰了起来。 由于后山峭壁绝非人力所能攀登。 山匪们只在这里设置了一个岗哨。 哨亭内,两个山匪正在喝酒吹牛。 “老常,你说老大也太抠了吧!” “最近咱们山寨生意,都干到官道上了,就说之前劫的那个钱庄掌柜。” “那一票,至少捞了上千两吧!” “怎么山寨里的酒,还是这马尿一样的醉仙酿,他妈的,也就能驱驱寒!” “星子,你他妈少喝点,当心误了事!” “能误什么事,许平安那伙人还能从后山飞上来不成。” “要我说,大哥半路截杀许平安这计策出的好。” “只要他死了,咱们立马就去青山村,把他的酒坊抢过来。” “啧啧啧,听说他酒坊里产出的茅台酒,跟天上的琼浆一样好喝。” “星子,你就吹吧,你又没喝过?” “我是没喝过,老大喝过啊,那位大人物请他喝的……” 哗啦! 暴雨的冲刷下,几块碎石从崖边滚落。 “谁?” 两名山匪猛然回头,喝问声穿透雨幕。 许平安伏低了身子。 右手死死按在刀柄上。 ‘三息。’ ‘两息。’ ‘一息!’ 轰! 刺目的闪电瞬间照亮整个天际,闪的人眼前一花。 就是现在! 许平安双腿肌肉瞬间鼓起,整个人如同利箭一般朝哨塔射去。 长袖间气机鼓荡如风,瞬间凝聚在刀刃上。 斩! 噗…… 两名山匪根本来不及反应。 其中一名的手还做着举起酒壶往嘴里灌的动作。 两具身体已经是瘫软在地。 抓起地上的酒壶,许平安往嘴里倒了一口。 噗…… 呸! 什么他妈的马尿! 这山匪日子过的也不咋样嘛。 心中腹诽了两句。 许平安迅速换上山匪的衣服,朝山寨大门杀去! 第82章 诞生精神力 虎头山,寨门。 “震山虎,你就是只缩头乌龟,没用的废物。” “只会躲在石门后面是吧,当心龟久了,缩阳入腹!” “…………” 在小贵子无休止的叫骂声中。 震山虎额头青筋暴起,终于有些忍不住了。 “他妈的,这小畜生!” “若不是担心坏了大人的谋划。” “老子定要闯入青山村,把这臭小子的婆娘绑起来,当着他的面狠狠玩弄!” “放箭!” “给老子射死他们!” 嗖嗖嗖! 哨塔上,无数羽箭居高临下,暴雨般射来。 “退!” 小贵子挥了挥手,不断指挥着青山村的兵户们退出羽箭的覆盖范围。 随后,又是新一轮的叫骂。 许平安临走前吩咐小贵子的计策,成功吸引了山寨内大部分山匪的注意。 震山虎则是死守山门,龟缩不出。 他接到的任务只有两个。 一,劫掠商队,积攒钱粮。 二,壮大山寨队伍。 三,杀许平安! “有刺客!” 就在这时,一声惊叫划破长空。 一支响箭从山寨后方破空而起。 在连续斩杀七人后,山贼们终于发现了从后山绕上来的许平安。 寨门口,震山虎看着雨幕中飞速逼近的许平安,嘴角浮现一抹狞笑。 ‘大人说的没错,果然是名武夫,居然从后山绕上来了。’ ‘但没用!’ “放箭!” 在震山虎的指挥下,山贼中的弓箭手开始调转方向,暴雨般的箭矢朝着许平安涌来。 噌噌噌! 军刀不断格挡着从空着落下箭簇。 但此时跟刚刚在山林的情况又有所不同。 在山林中时,至少还有横卧的马车,和林间的树干可以帮忙抵挡一二。 此时的许平安,却是处在一片开阔地。 简直就是活靶子。 换做是普通人,此时恐怕早已被射成筛子。 但许平安却凭借着武夫强大的五感和充沛的气机,不断朝寨门逼近。 “五百米!” “…………” “三百米!” 噗! 一直利箭擦伤了许平安左臂,紫黑色的血液瞬间涌出。 一阵酸麻立刻从手臂处开始向全身扩散。 “两百米!” 许平安全力冲刺。 人群中,震山虎的模样已映入许平安的眼中,阴狠的表情清晰可见。 “别挣扎了,没想到吧!” “我们会有封印武夫气机的毒箭!” “这可是专门为你准备的!” 许平安的大脑开始感到一阵眩晕。 但身体依旧本能的挥舞着长刀。 “一百米!” 体内剩余的气机依旧足够他完成一波爆发。 只要能在毒素扩散全身前,冲到山寨门口,劈开铁链。 门外都是训练有素的兵户们,这帮山匪就完了! 咚咚咚! 山寨外,似乎是察觉到许平安已经杀了进去。 小贵子带人疯狂砸门,却无法撼动石门分毫。 “不用管门外的兵户,斩杀许平安,赏银二百两!” 震山虎狰狞咆哮。 山匪们潮水般朝许平安涌了上来。 许平安边杀边朝寨门冲刺,手起刀落,手起刀落……山匪来一个他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在裹挟着武夫强大气机的刀刃下,血肉如同纸糊的一般,被疯狂切割。 起初还感觉到不适,对于双手染血充满着恐惧,但杀的多了,也就麻木了。 山匪当中,多以普通人为主。 偶尔,也有几名会些武功的练家子。 但对于炼气境的许平安来说,其实没啥差别。 然而,随着毒箭上附着的毒药开始发作,一连斩杀了十几人后,许平安开始感到力竭。 “五十米!” 许平安只觉胃里翻江倒海,右臂也开始麻木,失去只觉。 看着逐渐逼进的许平安,震山虎却是丝毫不慌。 只见他大手一挥,身后出现了十名拿着手弩的山匪! 许平安瞳孔皱缩! 这玩意不是官府才能打造吗? 怎么这伙山匪手里也有! 截过官兵? 胆子也忒大! 手弩这玩意,就像是上一世的手枪。 几百米外,没啥准头,威力不大。 但五十米之内,对于拿着冷兵器的人而言,那就是大杀器。 嗖嗖嗖! 手弩射出的箭簇又猛又快。 许平安的状态糟糕的吓人,已经不可能抵挡所有的箭簇。 只能用军刀尽力护住要害。 噗! 噗! 许平安的左臂和右腿相继中了一箭。 但他依旧速度不减。 “三十米!” 撇了眼腰间的长生剑,许平安摇了摇头。 ‘不行,现在状态太差了。’ ‘而且养剑时间太短,根本发挥不出长生剑十分之一的威力。’ ‘这时候拔剑,毫无意义。’ 再次向前突进了十米后。 许平安仿佛抵达了一个极限,双眼发黑。 眼前的世界开始模糊起来。 他仿佛看见的曾经繁华大都市下的车水马龙,高楼大厦。 穿着清凉的妹子搂着富二代,穿梭在外滩bfc,手臂上,挎着的是新买的lv。 而他,则昏昏沉沉的骑着电瓶车,拼命赶在超时之前,想要完成这一单。 他已经连续跑了十二个时辰了,好累,好想睡! 下一妙,他又仿佛回到了大晋朝。 回到了青山村,木婉容在温柔的朝他微笑,木婉清一边端着喷香可口的饭菜,一边朝他俏皮的吐舌头。 小叶从他手上接过采买回来的吃食。 小豆丁蹒跚着跑过来,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 嘴里崇拜的喊着:“大锅,大锅……” 在下一秒,许平安又回到了破虏武馆的演武场。 师傅告诉他。 武者,以力犯禁,向死而生。 炼气境的下一个境界,乃是炼神境。 想要踏入炼神,必先感受到精神力的存在。 武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难就难在于每一级的晋升,都需要毅力和机缘。 进入炼精,需要十年如一日的打熬体魄。 炼入炼气,则需要忍耐美色的折磨。 这炼气入炼神,需要的则是对精神力的感知。 不! 我不能倒在这! 这世界,还有我要守护的人,守护的事! 一颗精神力的萌芽,在许平安元神中诞生。 混乱的思绪开始散去。 周遭模糊的景物开始变的清晰。 山匪们狰狞的面部表情,鼓起的肌肉,挥舞战刀划出的轨迹……一切细节,都被许平安清晰捕捉。 这便是精神力吗? 向死而生! 许平安再次对师傅说的这句话有了新的认识! “十米!” 轰! 趁着这片刻的清明,许平安全力爆发,脚下山石寸寸龟裂。 整个人手持军刀朝着震山虎横劈而去。 看着突然爆发的许平安。 震山虎瞳孔骤缩。 顺手抓起身旁一个小弟朝许平安推了过去,自己则是闪到一边。 许平安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脚尖轻点地面。 整个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气机鼓荡如风。 刀刃和粗大的铁链狠狠撞击在一,火花四溅!! “门对面的兄弟。” “退!” “速退!” 锵! 锵! 两声巨大的声响从寨门处传出。 轰! 雨幕中,巨大的山寨石门轰然倒塌。 第83章 山洞内的秘密 “杀进去!” “杀!” “…………” 小贵子和杨根顺找准时间,一马当先冲进了山寨。 二十多名兵户杀气腾腾,紧随其后。 浓密的雨雾中,两方人马瞬间交接在了一起,厮杀,惨叫声不绝于耳。 鲜血混杂则雨水顺着山顶的石壁流淌。 青山村的兵户毕竟接受过系统化的军事训练,再加上许平安的庇护,大伙平时吃的都很好,身强体壮。 几个回合交战下来,山寨内的山匪便被打的节节败退,不断朝寨内撤去。 看着朝寨内追杀而去的兵户们,许平安拄刀而立,笑得欢畅。 此一战,虎头山山匪大势已去。 丰林县可以过好一阵太平日子了。 噌! 忽然间,许平安双腿一软,单膝跪了下去。 好猛的药性。 许平安皱了皱眉,一股身体被掏空的感觉充斥全身。 这是种十分不爽的感觉。 得益于炼气境武夫强悍的体魄。 在家的时候,即便彻夜策马奔腾,许平安都从未有过这般精力不足的亏空感。 没想到,今天却是被这毒药掏空了身体。 忽然间,许平安想起了与岳凌雪分别时,师姐赠送的药丸。 既然是封锁气机的毒,那凌雪师姐给我用来补充气机的气血丹,应该有用吧。 许平安从怀里掏出一个青白色的小巧玉瓶,瓶盖的红布上,还残留着凌雪师姐身上淡淡的体香。 也不知道师姐在京城怎么样了。 有机会,给她写封信。 但她也没留给我地址啊。 对,就寄到京城丹宝阁总部。 啵! 许平安拔开瓶塞,往嘴里灌了一颗气血丹。 丹药触及舌尖的刹那,糖衣立刻像春雪般化开,甜丝丝的。 ‘嗯,凌雪师姐真贴心,居然还有糖衣。’ 心思微动间,气血丹化开的粘稠药液已在喉管处晕开。 沤! 许平安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 喉咙里仿佛有火星在炸开。 药丸仿佛一颗滚动的岩浆球从喉咙一直滑入腹部,最后在丹田处化开。 烘的整个丹田暖融融的。 随后,丹田内枯竭的气机开始重新凝聚,充盈,扩散。 滋养四肢百骸。 浑身酸麻的感觉开始渐渐散去,鼓荡的气机仿佛要将整个人的身体充满。 许平安几乎瞬间恢复了最佳作战状态。 “喝!” 许平安爆喝一声。 鼓荡的气机瞬间将体内的箭簇震了出去。 伤口处早已血肉模糊,但好在没伤着骨头。 以武夫的体魄,三两天便能痊愈。 ‘好家伙,不亏是一百两一颗的丹药。’ ‘就是猛!’ ‘一粒下肚,直接满血复活。’ 许平安心中暗暗咋舌。 ‘还有两粒!’ ‘嗯,一粒留着保命。’ ‘一粒留着将来去京城教坊司的时候用,到时候,得多叫几个姑娘。’ ‘嘿嘿嘿……’ 许平安忍不住笑出了声。 此刻的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上一世,在海鲜市场做生意的小姐姐们,为什么禁止客人嗑药了。 受不了,是真的受不了! 一炷香的时间后,山寨内的惨叫声逐渐平息。 杨根顺浑身是血的飞奔而出。 “许校尉,虎头山寨内山贼已全部斩杀。共杀敌五十三人,俘虏山贼九人,其中,包括他们的首领‘震山虎’!” “我方无人死亡,小贵子左臂轻伤,正丁裴勇左腿被砍伤,正丁闷栓和正丁大有背部中箭,但不危急生命。” “好!” 许平安拄刀站了起来。 此次剿匪,不仅荡平了虎头山,还没死人。 这就是最大的好消息。 许平安大手一挥,高声道: “这次从青山村前来支援剿匪的兄弟,每人赏银五两,受伤四个兄弟,每人十两!” 说完,许平安便带着杨根顺,朝山寨内走去。 此时寨内,一片腥风惨雾,满地尸体,鲜血混杂着雨水,散发着浓烈的腥味。 此时,小贵子跑了过来,朝许平安拱了拱手道: “头儿,我们发现了一个山匪们的仓库,只不过……只不过里面有点不一样。” “什么意思?” “里面银子不算多,可……可还有一些……,头,还是你自己去看吧。” 看着小贵子欲言又止的样子,许平安好奇的跟着他走进一处山顶天然形成的山洞。 山洞两侧火把熊熊燃烧,温度比外面要高一些,是个天然的溶洞。 整个溶洞最少占地上千平米。 洞内摆着两箱银子,里面散乱装着些碎银和银锭。 但最令许平安震惊的是,在密室的中心位置,还有十几个独立的铁笼子,笼子里关着的都是一丝不挂的女子。 铁笼旁还立着牌子。 丰林县周掌柜二千金苏瑶光。 丰林县张员外外室林兰。 洪峰村财主八十岁老母马冬梅。 …… “卧槽!竟然都是富商的闺女或者妾室。” “淦,怎么还有个财主的八十岁老母,哪个混蛋的口味,这么重!” 许平安有些瞠目结舌。 “听说是‘震山虎’的……” 小贵子在一旁补充道。 许平安忍不住摇了摇头道: “拿衣服,给她们穿上,等会下山后,找人送他们回家。” 听到这话,所有少女双眼都是露出希望之色,但随即,又都低下了头,目光暗淡。 封建社会,失贞女子无论是否自愿,都会被贴上荡妇的标签,浸猪笼淹死。 哪怕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但遇上这般有辱门风的事,家中为了名声,也会将她们锁在闺中,一辈子不让见人。 看着她们的表情,许平安瞬间秒懂,大咧咧道: “别这么愁眉苦脸的,今后我不说,你们不说,没人知道你们在这里经历了什么。” 一名年方二八的大小姐,看着白皙大腿上干涸的血迹,带着哭腔道: “这位郎君有所不知,就算没人说出去,未来夫君洞房时,也会知道我们早已不是完璧之身,到时候,我肯定会被夫家浸猪笼的……” 此话一出,几名年轻女子都是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我当啥事呢?” 许平安摆了摆手道: “不用担心,本官教你们一个小技巧。” “回去之后,你们去药房,买一种叫海绵的药材” “海绵?” “没错,是一种海洋生物,药房里一般都有卖,那玩意很能吸水。” “洞房之前,你们拿提前买好的海绵吸满鸽子血,然后塞进去。” “本官保证,你们夫君绝对认不出来。” 这方法,还是许平安上一世被渣女欺骗时,上网咨询了万能的网友后,才知道的方法。 差点喜当爹。 都是血的教训啊! 安抚好山洞内的女人后,许平安瞥见了一旁装钱的箱子。 “银子全部搬走,咱们兄弟一起分!” 这些不义之财,自然是兄弟们一起分嘛。 上交官府是不可能的,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等等……!” 刚准备走时,许平安脑海中猛然闪过一道惊雷。 扭头朝笼子里的女人们问道。 “震山虎他们盘踞虎头山这么久了,就只劫掠了这么点银子?” “这不科学!” 第84章 迷雾重重 面对许平安质问的目光,笼内的女子们都是有些胆怯。 过了好一会,其中一个看上去颇柔弱的清秀女子才怯生生回答道: “这位大人,我们,我们也不……不清楚……” “不过每月月末,山寨都会来人将山洞内抢夺来的银钱物资运出去。” “运到哪里?” “不……不知道……” 笼内的女子们都是附和着点了点头,看样子不像是在说谎。 ‘这些山匪把劫来的物资,又都运出去了?’ 许平安心中疑窦重重。 出了山寨,黄大叔提议一把火将这里烧了。 否则,以这里得天独厚的地势,恐怕将来还会有新的土匪占据这虎头山。 许平安没有答应,而是让黄大叔留下了十名信得过的兵户在这里看守山寨。 同样留下的,还有石头叔和周仓叔。 这山寨之内,有耕田,有牲畜,比灵犀山山坳里艰苦的条件要好上不少。 想必如果让淳朴山民们迁过来,在这里生活,他们会十分乐意。 不过为了防止山民中有心思不纯的人,许平安派人将山寨内的所有武器装备,全被收缴了起来。 很快,‘震山虎’等十名被俘虏的山匪也被压了上来。 此时的‘震山虎’,看上去狼狈不堪,右臂和背上,满是血淋淋的刀伤,络腮胡子上挂满了血渍,脸上却依旧桀骜。 “狗东西,装尼玛呢,见到校尉大人,还不跪下!” 小贵子一脚踹在了‘震山虎’屁股上。 震山虎站立不稳,一个踉跄扑前,却依旧脑袋四十五度看天。 满脸不屑。 许平安朝小贵子摆了摆手,走到震山虎对面,轻笑道: “我问,你答!” “如果能让我满意,可以放考虑放你一条生路。” 此话一出,震山虎嗤笑一声,随后扭头看向许平安,拖着长音,不耐烦道: “有话快问……” “山洞内的银钱物资,都运到哪去了?” 许平安直奔主题。 听到许平安的问题,震山虎却是一愣,瞳孔骤缩。 他显然没想到,许平安心思如此缜密,居然发现山寨内有物资外送的秘密。 沉默了片刻。 震山虎突然仰天狂笑起来。 随后,目光凶狠的死死盯住许平安,猖狂道: “许平安,你也活不久……!” 随后,嘴角一缕紫黑鲜血溢出,一头栽倒在地。 “你他妈……!” 小贵子大吃一惊,俯下身子,用手背探了探鼻息,随后用刀撬开开了震山虎的嘴。 “头儿,死了……” “服毒自尽。” 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他在隐藏什么秘密,他背后肯定还有大人物。’ ‘不只是想对付我。’ ‘肯定还在谋划什么更大的事。’ ‘而且极有可能是官方的人,军堡中的人概率最大。’ ‘可是为什么要对付我呢?’ ‘我动了谁的蛋糕?’ ‘他们又在谋划些什么呢’ 许平安眉头紧皱了起来,眼前就像是一片层峦叠嶂的山林,迷雾重重。 但又好像抓住了什么线索。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必须尽快将自己的亲兵队伍组建强大起来。’ ‘得确保背后那位大人物亲自下场的时候,我能有自保之力。’ 暂时没想这件事,许平安对一旁的杨根顺说道: “山匪尸体都验明正身了?” “回校尉,斩杀的五十三名山匪中,有四名都是最近衙门在通缉的匪首,应该是从别的山寨跑过来投奔震山虎的。” “每人脑袋都值二十两银子。” “剩下四十九名山匪,没什么特殊的,官府每人赏银五两。” “此外,他们右臂上,都发现有纹身。” “纹身?” 许平安眉头一皱,看向杨根顺。 “对,纹着各种不同的动物。” “但都被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所包裹,看上去甚是吓人。” 听完杨根顺的汇报,许平安不禁想起了之前斩杀长尾蛇时,他胳膊上那条蛇,也是被同样的烈火所包裹。 许平安若有所思,随后点点头道: “这些都是钱,死匪的脑袋全部割下来,活着的九名山匪全都审问一遍,然后一起送到衙门,换成钱,给兄弟们买酒买肉,剩下的当赏金发放。” 处理完虎头山寨的事,许平安便立即返回青山村,接上一家人,重新往东河堡赶去。 这次,他没有再拘泥于军堡的规矩,而是直接带上了黄大叔和杨根顺,以及三十名青山村的兵户,全副武装前往军堡上任。 如今许平安几乎可以断定,军堡内有人想要他的命。 但他不能确定是谁。 在将那人揪出来之前,他必须确保自己身边有一只完全忠于自己的武装力量。 至于小贵子,则带着另外十名兵户,押送山匪去丰林县领赏,顺便向督军府左司尉张奎,转告今天发生的事。 张奎与许平安交好,利益又高度绑定。 经历过上次莫淮山袭杀之后,也算是生死之交。 算是军堡内,许平安现在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作为督军府的上官,又对下属军堡有管辖监察之权。 让他知道此事后,帮着暗中调查,也可助许平安尽快找出对自己不利之人。 未时二刻,也就是下午一点半,许平安带着浩浩荡荡的人马重新从青山村出发。 路上,他骑着小母马走在最前。 一路风平浪静,但他心中却不那么平静。 这次半道上以及山寨内一共斩杀普通山匪六十七名,活捉九名,斩杀包括震山虎在内的匪首五名。 光是衙门的赏银,就领了足足435两白银。 再加上山洞内缴获的两箱碎银和银锭。 许平安这一战就收获了白银1337两。 除去分发给兄弟们的喝酒买肉钱,以及赏金。 还剩下了1137两白银。 这笔钱,几乎相当于酒坊和布坊一个月的纯利润了。 ‘杀人放火金腰带!’ ‘怪不得古时候的有名的将领都是以战养战!’ ‘这他妈也太赚钱了。’ 骑在小母马上,许平安心中不断思索盘算着往后的打算。 申时三刻,终于抵达了东河军堡。 快要抵达军堡前,他特地提前一刻钟,前去军堡通传。 此时,镇守衙门的门口,镇守张长林,还有参将、监军等一干军堡长官,全都等在了镇守衙门前。 远远看着许平安骑着高头大马,身后一群披甲持锐的士兵。 军堡不少长官眉头都是紧紧皱了起来。 “他妈的,许平安这小子什么情况?” “装几把呢?!” 第85章 下马威 除了张长林,镇守衙门门前的官员们都是骚动起来。 不少军堡长官面露不满。 瞥了眼一旁一言不发的张长林,监军陈远不悦道: “按照督军府规定,军堡长官不可私自带兵赴任,看来这新来的校尉,是个不懂规矩的刺头啊!” “谁说不是呢?” 参赞赵雄略出言附和道。 “听说,这小子才刚刚入兵籍一个月。” “一个新兵蛋子,连战场都没上过,短短一个月时间,就骑到了你我二人头上,也不知走的谁的关系。” 看着渐行渐近的许平安,赵雄略和陈远对视一眼,眸光中颇有些不瞒。 “赵兄,不如等下给他来个下马威?” 陈远将脑袋凑到了赵雄略耳边,小声嘀咕道。 “不好吧,还不知道镇守大人对这小子的态度呢。” “怕个球,赵兄,你我都是这东河堡的老人了,莫怀山倒了,这校尉之职,怎么也该从你我二人之中选啊!” “凭什么让这小子顶了?” “依我看,这军堡之中,不服许平安这小子的大有人在,张镇守也不一定喜欢他。” “咱两开个头,保准这小子在军堡里不好过!” “行就依你!” 不远处,距离镇守衙门还有五十米时,许平安翻身下马,带着身后一行人,朝镇守衙门行去。 行至门前,许平安拱手恭敬道: “拜见镇守……” 话还没说完,陈远突然高声喝到: “大胆许平安,督军府不允许军官带兵上任的规矩,你是不知道吗?” “我身为军堡监军,怎可看你如此目无法纪。” “来人,给我把这帮兵户的武器收了!押下去!” 随着陈远一声高喝,赵雄略也朝后使了个眼色。 很快,一群同样披甲持锐的军堡士兵便从衙门内涌了出来。 “我看谁敢!” 黄大叔一把抽出军刀,明晃晃的刀刃上,还残留着暗红的血渍。 那是刚刚在虎头山斩杀山匪时留下的。 见黄大叔和杨根顺拔刀,身后的兵户们也纷纷将长矛前倾,准备作战。 “怎么了?” “怎么又要打起来了。” 马车内,婶婶一脸惊恐,她没想到,已经到了军堡地界,居然还有人要为难。 偷偷掀开帘子,看着军堡门前剑拔弩张的模样。 木家姐妹,小叶还有许月瑶一颗心也是提到了嗓子眼。 只有小豆丁,依旧没心没肺的从娘亲给她准备的包裹中,不断掏出蜜饯往嘴里塞。 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吃蜜饯糕的模样。 “反了,反了!” 陈远嗓门尖锐。 许平安眉头却是紧紧皱了起来。 虽说督军府的任命已经下来,但在军堡正式授命之前,他就还不算是东河堡的校尉。 换句话来说,他依旧是一个小小的兵户旗长。 难道真是军堡里有人想搞我? 想趁着我还没正式上任,抓住最后的机会,拿下我? 思索间,许平安看向了张长林,想从他的表情上,探探他的态度。 “都住手!” “督军府有令,军堡众人听令!” 就在众人剑拔弩张之时,不远处的官道上,两骑乌骓马疾驰而来,带起一阵泥泞。 其中一人身穿督军府官服,另一人则是刚从丰林县赶回来的小贵子。 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被打破,所有人目光都被不远处,督军府军官手上的军令的所吸引。 “吁……” 军官翻身下马,瞥了眼一旁的许平安,满眼欣赏之色。 随后,阔步走到张长林面前,高声道: “张镇守,督军府最新的军令,督帅大人亲自下的,请你当众宣读吧!” 张长林先是一愣,随后伸手接过军令,缓缓打开。 先是大致扫了一眼,脸上震惊的表情逐渐扩散开来。 缓了好一会,重新恢复上官的威严后,这才朗声道: “近期,匪患猖獗,扰我百姓,乱我地方安宁。 许平安身为东河堡校尉,心怀大义。 于赴任途中,率青山村兵户,剿灭虎头山山匪六十七人,活捉匪首四人,斩杀虎头山首领‘震山虎’。 经督军府商议,前校尉莫怀山田宅、商铺,妻婢等一切私产,均由新任校尉许平安接手,以彰其功。 望其在新职上,继续为朝廷效力,保境安民!” 张长林手持军令,声如洪钟。 监军陈远和参赞赵雄略则是面面相觑,心中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赴……赴任途中,顺手剿灭了虎头山山匪? 这怎么可能? 那可是督军府联合县衙,围剿了一年之久都没能办到的事。 这个小小的兵户旗长,怎么可能赴任途中,就将其剿灭了? 不可能。 绝不可能! 陈远拼命摇晃着脑袋,想要证明自己是否大脑清醒。 赵雄略则是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扭头朝督军府的军令看去。 他是多么希望张镇守把军令读错了。 本来许平安初到军堡,不少人都不服他。 他们还准备联合其他长官,孤立他。 最好能将他赶回青山村去。 没想到,还没上任校尉,这小子就立下如此大功。 还得到了督军府的嘉奖。 虽说没有左司尉张奎亲自出面。 但有了这份嘉奖令,许平安就相当于有了督军府的背书。 这比张奎亲自来帮他站台的效果,还要好得多。 如此一来,他就算彻底在东河军堡站稳了脚跟。 再没人敢轻视他。 见时机成熟了,许平安这才上前一步,单膝跪地,拱手道: “镇守大人,下官并非故意带兵前来赴任。” “实在是路遇山匪,顺手剿灭。” “事出有因,还望镇守大人降罪!” 此时,许平安以有功之人的身份,将姿态摆的极低。 立下大功,还如此谦卑。 这下,军堡之中,就是任何人,也挑不出他许平安的错来。 果然,见许平安如此恭敬,镇守张长林点了点头,热情虚扶起许平安,拍了拍他肩膀道: “欸……,许大人何罪之有?” “许兄,没想到你不仅武艺高强,还懂带兵打仗之道。” “仅仅带领一村的兵户,就剿灭了虎头山的山匪。” “为我丰林县百姓,解决了一个心头大患。” “你能来东河堡上任校尉一职,真是我东河堡之幸,丰林县百姓之幸啊!” 很快,张长林便拉着许平安的手,身后跟着一众军官,一行人一起进了镇守衙门。 待许平安坐定之后,张长林却是肃然道: “许平安,在授职之前,我还有事要问你!” 第86章 试探张长林 见张长林一脸正色,许平安拱了拱手道: “镇守大人请问。” 许平安略微思索片刻后,继续道: “许平安,你来东河堡任职,左司尉大人,可对你有什么吩咐?” 在场所有军官中,只有张长林是知道许平安跟左司尉张奎关系的。 但张长林对许平安的了解也仅限于此了。 刚刚自己手下给许平安下马威,他没有立刻阻止,也是为了试探许平安,看看他有没有别的底牌。 没想到,关键时刻督军府居然直接来了一道嘉奖令。 这让张镇守更加不敢小觑这位新上任的校尉了。 此刻他这样问,就是想探探许平安的底,左司尉张奎突然提拔他为校尉,到底是想干什么。 张长林总觉得张奎不可能无缘无故提拔许平安为校尉。 这背后,肯定是对东河堡有别的什么安排。 而这安排,背后极有可能是督帅大人的意思。 都是聪明人,张长林话中的意思,许平安又怎会不知道。 他略微沉吟了片刻。 心中闪过一个主意。 许平安心中明白,张奎提拔他做这个东河堡校尉,只是出于对他的欣赏和拉拢,自然没有别的意图。 但这并不妨碍他自己拉大旗扯虎皮。 他决定好好利用张长林的谨慎,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 “启禀镇守大人,左司尉大人确实有别的安排。” 这句话,许平安特意压低了声音,随后看向堂下众人。 张长林也是心领神会,立刻屏退了左右,心中暗喜。 左司尉大人果然另有安排。 不然,也不会将许平安这个年轻有为的兵户安排到东河堡来任职。 此时,堂内只剩下了许平安和张长林二人。 许平安这才继续道。 “张镇守,不瞒您说,左司尉大人派我来东河堡,是想让我做三件事。” 见许平安伸出了三根指头,张长林也是有些吃惊。 心下也是好奇究竟是哪三件事。 许平安则是不慌不忙的继续道: “这第一件事,便是聚财!” “聚财?此话怎讲?” 张张林有些不懂了。 许平安忙解释道: “是这样的,上次左司尉大人与我一同进村,见乡中兵户生活困苦,家无余财。” “按我大晋兵制,兵户出征需要自备粮食兵器。” “这些兵户手中没有钱粮,自然也就无法置办像样的兵器。” “甚至连军粮都凑不齐。” “将来若是督军府征调时,兵户们装备残缺不堪,粮食不足,影响了军队的战斗力。” “咱们军堡,可是要担责的啊!” 此话一出,张长林的也是忍不住点了点头。 在镇守这个职位上多年,兵户们的困难他比谁都清楚,但却一直想不到解决之法。 没想到,身居高位的张司尉居然也敏锐的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这让张长林心中激动万分,或许,这会是个强兵富民的机会呢? “许兄弟,左司尉大人可有什么指示?” 见张长林上勾了,许平安笑了笑,继续道: “所以左司尉大人便委任我,在乡间多办些工坊。” “让这些兵户,还有他们的家眷,在春耕空闲之余,来我的工坊工作。” “这样,也能多挣些余钱,用来置办甲胄军粮。” “这,便是聚财!” 听了许平安的解释,张长林也是点了点头。 许平安在青山村开办工坊的事他是知道的。 起初,他确实不以为意。 但直到刚刚,他看见青山村兵户各个身披短甲,手持锋利军刀时,他心中震惊万分。 他们身上的装备,已经能够赶上他张长林自己的亲兵队伍了! 将这样一只三十多人的兵户队伍武装成这样,少说也得五百两银子打底。 打仗就是烧钱,这话可不是空穴来风。 如果没有这样一只装备精良的兵户,想必单凭许平安一人之力,也难以打下虎头山。 如果许平安真能将自己工坊扩张起来,让更多兵户赚到钱,提升军队战力。 对他军堡镇守张长林,也是件好事。 想到这,张长林略微点了点头,摸了摸自己的胡茬,温声道: “左司尉大人真是深谋远虑啊。” “此事对于军堡来说,的确是第一要务。” 见张长林同意了,许平安也是心中一喜。 之前在青山村,他的酒坊和布坊产量,仅仅只够供应丰林县。 想要往延庆府扩张,产量根本就供不上。 还有木坊也是,除了供应许平安亲兵的弓箭,剩下的卖给兵器坊,也刚刚够整个木坊收支平衡。 如今,许平安得到了镇守大人的支持。 那就相当于整个东河堡的廉价劳动力都可以为许平安所用。 而且,有了军堡的背书,再加上许平安如今的实力。 再有莫怀山那种觊觎许平安产业,妄图谋夺的人,恐怕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实力。 想到这,许平安连忙拱手谢过张镇守。 随后继续道。 “左司尉大人安排的第二件事,就是练兵!” “练兵?” 张镇守心中疑惑。 这军堡每月都会召集全堡兵户,前来军堡校场训练四天。 这练兵有什么稀奇的? 许平安继续解释道: “左司尉大人的意思是,要用实战练兵。” “只有真正的战场,才是磨练兵户们打仗经验的地方。” “如今整个延庆府都在闹匪患,虽然剿灭了虎头山。” “但光是丰林县周围,就还有好几个大型山头。” “左司尉的意思是,让这些兵户们,剿匪练兵!” 说这句话的时候,许平安眼神死死盯着张长林。 如果有人跟山匪勾结的话,听说他要全面开展剿匪工作,绝对淡定不了。 甚至会当场唱反调。 许平安将剿匪之事搬到台面上来说,就是为了试探张长林,到底是不是勾结山匪之人。 如果真是军堡一把手想要对他不利。 那他将来在军堡行事,可就真得小心再小心了。 好在许平安并未在张长林脸上看到什么异样。 只见他揉搓着下巴上的短须,细细思索了片刻后,沉声道: “没问题!” “不过这事,要你许校尉亲自负责,而且你得保证,咱们东河堡的兵户不能出现大的伤亡,战损率要在百分之五以下。” “不然,要是因为剿匪误了抵御北境妖蛮的大事,我张长林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下官谨遵镇守大人安排!” 许平安拱了拱手,心中长长松了口气。 看来这张长林确实跟传闻中的一样,是个刚正不阿的好官,没有跟山匪勾结。 否则,他断然不会同意自己剿匪的请求。 看着许平安应了下来,张长林也是点了点头,随后询问道: “那这第三件事呢?” 第87章 飞虎队! “这第三件事,便是精锐!” “精锐?” 见张长林没明白什么意思,许平安继续解释道: “左司尉大人得意思是,打造一支精兵,人不用多,但一定要保证战斗力!” ‘类似于上一世的飞虎队!’ ‘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只听令于我一人的飞虎队!’ 许平安一边在心中盘算,一边继续解释道: “咱们去年跟北境妖蛮作战时,双方刚一交战,普通兵户队伍一触即溃。” “大大影响了我方士气。” “左司尉大人希望能锻炼出一支精兵,用来凿阵,提升我方士气。” 经过许平安的一番解释,张长林捻着胡茬,细细思索。 很快也是明白了许平安的意思。 这大晋兵户不堪战,这是朝廷上下,人尽皆知的事情。 在真正的战场上,兵户们很多时候,就是给朝廷精锐充当辅兵的炮灰。 兵户制度存在这么多年来,也是时候做出一些改变了。 既然左司尉大人有心改革,又派了许平安这样一名干将前来推进这件事。 那自己不妨先答应下来。 既给了督军府张司尉面子,许平安要是改革成功,自己作为军堡一把手,也算是功劳一件。 反正自己也不需要具体操作,顶多给许平安一些必要的支持。 何乐而不为呢? 想到这,张长林觉得此事可行,便点了点头答应道: “这样吧,许平安。” “你出身青山村兵户旗长。” “我便把青山村,六十五名兵户的兵额交给你。” “再允许你特招三十五名兵额,凑够一百人,用以训练一支精锐。” “只不过,目前军堡库房空虚,军备不足。” “我只能在分派给你军刀长矛各三十柄,皮甲十件。” “其余的,就需要你你自己想办法了。” 所谓兵额,就是一位军堡长官,允许招募兵户的最高权限。 且这名长官,拥有对这只军队的直接指挥权,也就相当于亲兵。 之前莫淮山在这个位置上时,他手里的兵额是十五名。 许平安没想到,如今张长林竟然一下就给了他一百名兵额。 能看出来,这位军堡一把手十分支持自己工作。 看来,官府中想对自己不利的,应该不是张镇守。 至于打造精兵所需要的经费物资。 许平安本来也没打算向军堡伸手。 这次剿匪的赏金加上之前出售酒布剩下的钱。 许平安手上还有1700多两白银。 再加上酒坊,布坊,木坊扩张后的利润。 完全足够许平安养一支战力无双的‘飞虎队’出来。 再加上许平安本身就是武夫,他完全可以在这只亲兵队伍中,传授一些基础功法,用来提升队伍战斗力。 跟许平安商妥了三件事,张长林立即将军堡其他长官招进大堂。 当众宣布了军堡对许平安任命。 从这一刻开始,许平安就算正式成为了这军堡的二把手。 清河堡校尉! 此外,张长林还当众以督军府的名义,宣布了许平安即将要做的三件事。 聚财,剿匪,精锐! 并要求军堡内的其他长官,全力支持许平安要做的这三件事。 命令一下,其他长官都是小声议论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也都很复杂,各不相同。 这三件事,没有一件是左司尉张奎安排的。 都是许平安自己想做的事情。 不过,他也不担心露馅。 因为这三件事,符合兵户体系内所有人的利益。 即便军堡有人真去找左司尉张奎求证。 那张奎肯定也会拍着胸脯说。 “没错,就是老子安排的!” 反复思量后,军堡镇守张长林对这三件事也很满意。 第一件事,可以直接增加兵户收入,让他们能自备更好的武器,同时许平安的工坊也能给军堡上缴更多的商业税。 军堡相当于直接得利。 第二件事,带兵剿匪,更是许平安主动承担军堡的职责。 作为镇守官,他当然也是乐见其成。 这第三件事,能打和能练兵完全是两个概念。 虽然张长林并不觉得许平安这个刚入兵籍一个多月的毛头小子能练出什么精锐。 但既然所有开销都是许平安自筹。 练不练的成,张长林自然也就无所谓了。 任命宣告结束后。 张长林大手一挥。 一名亲兵捧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 许平安循声望去,只见托盘中,是军堡校尉的袍服印信还有腰牌。 张长林接过托盘,转身递给许平安,沉声道: “许平安,你已是东河堡校尉,接受官袍印信吧!” 许平安肃穆立正,躬身行礼后,双手接过托盘,正色道: “卑职领受印信。” 看着许平安年轻俊朗的面庞。 周围不少军堡长官心中都是五味杂陈,连镇守张长林都是不由得感叹。 真年轻啊! 想他张长林如今也是军堡统领一方的大将了。 但他像许平安这个年纪时,还只是一名小小的兵户旗长呢。 授职结束,张长林又是一挥手。 又一名亲兵捧着一个朱红的木匣子走了上来。 许平安一愣,心中诧异,这是什么? 只见张长林接过之后,自顾自打开盒子,对许平安笑道: “许平安,只要是在军堡任职的长官,镇守衙门都会赐三进宅院一座,仆役四名。 这是前校尉,莫淮山的田宅、商铺、奴婢的契书。 按照督军府的嘉奖令,这些,现在都属于你了! 看着盒中的契书,许平安眼神闪动。 心中忍不住惊叹。 难道这就是兵户嘉奖体系中的【赏户】? 所谓赏户,是大晋朝开国皇帝,晋太祖时期订下的军中赏罚制度。 据说当初晋太祖夺得天下后。 想继续南下,攻占南疆万妖国领土。 但当时天下征战已久,军中从将领到士兵,多有厌战情绪。 于是太祖便立下了这【赏户】制度。 那就是军中先破敌阵者,可得怯战后退者的全部身家,包括田宅女子。 此法虽然残酷,但激励效果却极好。 一时间,军中好人妻者,各个奋勇杀敌。 这才有了大晋国如今的疆土。 后来,这【赏户】便成了大晋军中的赏罚惯例。 将契书交给许平安后,张长林又是很给面子的说道: “既然许兄身负左司尉大人的差事。” “那我就不安排你军堡中的杂事了。” “以后,除了每月中旬,军堡例行点卯外。” “其他时间,你都可自行安排!” 许平安心中大喜,连忙拱手道: “多谢镇守大人。” 其实,张长林如今这么安排,许平安是求之不得。 如今军堡中的各项事务,都有专人在负责。 许平安贸然接受,不仅麻烦自己,还可能因为夺权,与其他军堡长官产生矛盾。 他现在只要这个校尉身份,方便自己搞钱,练兵,这就足够了。 至于其他的,许平安并不十分在意。 辞别了镇守大人后,许平安便由一名司马带着去接受莫淮山的家产。 这名司马,就是之前送许平安入青山村的矮壮长官。 还在许平安家中吃过酒。 是个豪爽亲和的中年人,名叫徐春雷。 此人虽为军堡司马,但却没什么架子。 跟军堡底下的兵户们,关系都不错。 许平安对他印象很好。 路上,许平安顺手送了他几瓶【百果香】和【茅台酒】! 这可把徐春雷给高兴坏了。 跟许平安的关系,也是愈发熟络了起来。 “许兄弟,如今你酒坊这酒,在整给丰林县可都是求购无门啊!” “你这一出手就是五瓶,真是大气啊,以后在军堡有啥事,只管吩咐。” “我徐春雷绝不推脱。” 听到这话,许平安也是豪爽一笑。 在徐春雷的介绍下,许平安也是很快就摸清了整个东河军堡的情况。 一路走一路聊,二人很快便走近了从前莫淮山的宅院。 远远看见那座高阔的大院,徐春雷也是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拱手道: “许兄弟,真是恭喜啊!” “得了莫淮山的家产。” “有些事,你可能不知道。” “莫淮山这人,以前在军堡内很是霸道。” “他的宅院,在军堡中,也是最好的!” “听说他的那些妾室,啧啧啧,一个比一个水灵,每个都是风情无限啊。” “许兄若是喜欢的话,尽可全部留下…………” 第88章 扬州瘦马 跟着徐司马穿过南街,转入后巷,又走了十来步,许平安果然瞧见了一处宅院。 东河军堡中的宅子可比青山村分配给兵户们得草顶土屋要好得多。 都是坚固且保温效果极好的砖瓦房。 许平安眼前这座宅院与刚刚路过的其他宅院一样,灰墙青瓦。 远远看去,首先引入眼帘的是一座丈余高的朱红色大门,门上镶着两只青铜狮子头。 看上去甚是阔气。 一路上,许家人跟在许平安身后,一直保持着沉默。 但此时,婶婶却两眼放光,一双美眸忽闪忽闪的,忍不住想要赞叹,却又担心在侄儿同僚面前丢了侄儿的人。 她这辈子的愿望,也不过是想在丰林县买上一套两进的院子罢了。 没想到,如今跟着侄儿来了军堡。 居然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 “老许,不枉我一把屎一把尿的将他摸到这么大……” 婶婶搂住了许永德的胳膊,凑上前小声说道。 许永德则是笑着捏了捏妻子柔软的小手,调笑道: “之前是谁天天在家骂大郎是赔钱货的。” “如今,还这么想吗?” “切……” 婶婶白了许二叔一眼,不再言语。 朱红的大门上头,莫府的牌匾已经被人换下,四名白役正哼哧哼哧的将许府的牌匾往上挂。 牌匾两侧,还挂着两条红绸布,看上去甚是喜庆。 正门口,则由两名镇守衙门的士兵把守着。 看着许平安和徐春雷走来,门口两名亲兵立马躬身行礼道: “校尉大人好,司马大人好!” 这一声校尉大人好,虽然不是喊的婶婶,却让婶婶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脸色甚至都忍不住潮红了起来。 只觉侄儿这么大没有白养………… 见许平安微微点了点头,为首的亲兵上前一步,恭敬询问道: “许大人,您可是来接手宅子的?” 许平安从怀中掏出各种契书,沉声道: “没错,正是来接手的。” 两名亲兵听闻此言,对视一眼后,皆是面露喜色。 自从莫淮山以下犯上被斩首后,他的宅子就一直由这二人看管。 而且镇守大人还下了军令,宅内的东西一律不准乱动。 丢失任何一样,都要拿二人问罪。 如今,这新任校尉终于前来接手。 两名亲兵心中都是松了口气,连忙拿出文书。 “校尉大人,请您在这里签字画押即可。” 签过字,又给两名亲兵验过契书后,这栋宅院便正式属于许平安了。 亲兵拿走文书离去后,许平安撕下封条,阔步走入院内。 推开大门,迎面看见的是一面巨大的棕红色照壁。 罩杯后面,隐隐传来女人的哭声。 许平安先是一愣,随即绕过照壁,走了进去。 只见照壁后面,十几名女子正跪在地上低声抽泣,其中几个身子弱的,更是止不住的发抖。 “这……这是?” 许平安看向徐春雷。 徐春雷则是见怪不怪道: “这些人都是莫淮山这些年收入房中的小妾。” “说是小妾,其实就是一些颇有姿色的婢女。” “至于他的那几房老婆,得知他出事的消息后。” “将府中的金银细软收拾一空后,想要连夜逃跑。” “不过被军堡的士兵给抓回了回来。” “金银已经全部归还府中,许兄你等下依照契书上的清单点一点。” “至于他那几个老婆嘛,罪加一等,已经被充入了丰林县的勾栏。” 在县城,是没有教坊司这种高级妓院的。 县城的达官贵人晚上若是想出去消遣,就只能在县城里的勾栏将就下。 若是想去礼部开设的高级妓院消费,那就得驱马百里,去延庆府。 小城市嘛,确实不如大城市方便。 但许平安却没这方便的需求,因为光是他的三个老婆,就有不输大城市教坊司花魁的颜值和身材。 如今在他的调教下,会的花样更是越来越多。 甚至能自创一些新招式,频频给许平安带来惊喜。 说到莫淮山的几个媳妇,徐春雷看了一眼许平安身后的家眷,颇有些神秘的将许平安拉到一边,低声道: “不知许兄好不好人妻?” “若是有兴趣,老兄我帮你将莫淮山那几个媳妇接回府上小住几天也是符合规定的。” “我……我有个朋友,去品尝过几次,滋味不错……” 看着徐春雷挤眉弄眼的模样,许平安心中好笑。 ‘确实只是你朋友?’ ‘我可不涮你的锅。’ 随后,许平安摆了摆手,拍了拍徐春雷肩膀,笑道: “徐兄跟朋友去就好,兄弟我初到军堡,暂时没空,等有时间的,自当宴请相熟的兄弟,一起去快活……” 见许平安这么上道,徐春雷也是哈哈一笑,掩嘴小声道: “好说,好说!” 对于徐春雷的邀请,许平安自然不可能直接拒绝。 毕竟,男人之间最铁的感情。 莫过于,一起扛过枪,一起*过昌。 人家邀请你去勾栏,这是把你当兄弟看。 “呜呜呜……” 跪在地上的孤女们依旧抽泣个不停。 徐春雷看了一眼,笑道: “许兄弟,依照军法中【赏户】的规定。” “这些女人以后都归你了,你就算都收入房中,也完全没问题。” 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婢女们,许平安心中颇有些为难。 倒不是说许平安收了她们会精力不够。 炼气境武夫精力源源不绝。 就算人数再多一倍,许平安也不在话下。 只是磨砺武道,切不可过分放纵。 这纵欲,亦是其中之一。 而且这些婢女虽说各个相貌清秀,皮肤白皙可人。 但身子骨看上去却甚瘦弱。 看来她们在莫淮山府上,日子过的也不怎么轻松。 那些喜欢‘扬州瘦马’的酸文人,可能会喜欢。 但许平安依旧是还是上辈子的直男审美,喜欢丰满点的。 尤其是上面和下面。 “容儿,你说咱们该如何处理这些孤女呢?” 侧过身子,许平安看了眼身后的木婉容。 木婉容则是柔柔一笑,轻轻握住许平安的大手,温柔道: “许郎有喜欢的吗,若是都喜欢,就算全部纳入房中也没关系的。” “容儿会努力让姐妹之间融洽相处的。” 此话一出,许平安不禁有对木婉容又高看了几分。 她这是允许自己开后宫了啊! 看来自己这位正妻,不仅有容乃大,更是心胸宽广。 轻轻捏了捏木婉容的脸蛋,许平安凑道木婉容耳边,调笑道: “放心吧,容儿,夫君不喜欢这么瘦的,还是你这种丰满的,夫君最是爱不释手!” ………… 第89章 莫淮山的家产 “讨厌。” 木婉容轻轻推了许平安一把,正色道: “夫君若是无意收她们入房,不如将她们先送去青山村的布坊培训。” “等后续工坊扩张了,让她们进厂劳动,自食其力!” 听到木婉容的建议,许平安点了点头,同意了这样的安排。 听说新来的校尉不仅不会继续霸占自己的身子,还要送自己进厂,自食其力打工。 这些孤女们个个都是感动的痛哭流涕。 收了许平安给的五十文路费后,便由几名青山村的几名兵户,先行送回村中安置了。 不过,最后仍有三名女子不肯走。 为首的一名跪在地上,朝许平安磕头道: “大人,我们都是莫淮山的婢女。” “平日里不仅要供他玩乐,还动不动就要受他打骂,吃不饱,也穿不暖。” “是您给了我们新生。” “我们愿意一辈子侍奉您左右,忠心不二。” 说着,三人便跪在地上,咚咚磕起头来。 许平安细细打量了三人一眼。 她们都很年轻,身段容貌也都是上品。 比起普通正丁的妻子都要美上许多,只不过比不上许大郎的三个媳妇,还有许平安的几个红颜知己罢了。 许平安心想,这三人还算知恩图炮,不如就收在府上做婢女好了。 自己一家初入府邸,正好也需要熟悉环境的人帮着操持。 这时,司马徐春雷走过来跟许平安抱拳告辞。 他见许平安一家人初到府上,肯定有很多家事要忙,便识趣的先行离开。 徐春雷走后,许平安将三名孤女扶了起来,吩咐道: “你们之前既然是这间宅子的婢女。” “那应该对这处宅子很了解。” “以后你们继续留在府上服侍。” “前面引路吧,给我介绍下吧。” 见新主人留下了自己,三名孤女都是感激涕零,连忙起身上前引路。 这套宅院是个三进的院子,整体呈中轴线对称分布,共有十二间房,院落之间由门、廊等相互连通。 前院还有一个小花园,种植着一些耐寒植物,在这倒春寒的时节,给在宅院内平添了一抹绿色。 走到后院,许平安发现了一间用封条贴死的屋子。 ‘看来,这里便是封存莫淮山家产的地方了。’ ‘在校尉这个位置上坐了这么多年,肯定没少捞。’ 心中有些激动,许平安撕下封条,阔步走了进去。 后院的这间房屋面积不大,整体布局类似于仓库,里面确是满满当当堆满了金银物资。 许平安忍不住眼前一亮。 从怀里掏出契书,一一盘点了起来。 整个库房中,共有铜钱五箱,合计三百七十一贯。 打开箱子,许平安发现不少铜钱上还沾着灰黑色的泥土。 想必都是莫怀山从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名手中,一文一文压榨来的。 呸! 真不是个东西。 莫怀山这狗官死的不冤。 许平安忍不住朝地上啐了一口。 随后,他又打开了另外两个箱子,里面装满了银锭和碎银,合计一千三百二十两。 此外,整个库房内,还有金子七两。 锦缎绸布七匹。 麻布三十五匹。 马房中还有良驹两匹,驽马三匹。 此外,还有一些兵器装备,短甲两套,皮甲三套,制式军刀三柄,长矛六柄。 剩下的就是各种杂物和六石米。 另外,在东河堡中,莫淮山还有一间粮铺,一个酒坊和一间布坊。 正好可以用来许平安扩展自己的生意。 照着契书一一核对之后,许平安大约估算了一下,莫淮山这些年积攒的家财,价值大约两千五百两上下。 如今都归了自己。 许平安心情很不错。 加上自己手里的钱,如今他已有足足四千两银子。 有了这笔钱,训练飞虎军,扩张工坊等事,都能有条不紊的展开。 ………… 深夜,烛光一点如豆,宽阔的软床上,被单是柔软的绸布。 木婉容,木婉清,小叶三个老婆早已沉沉睡去。 折腾的太久,累了。 许平安却是有些睡不着。 穿越来大晋朝已经一个多月了,但这一个多月发生的事,却比他上一世,一年发生的都要多。 手中拿起一只毛笔,握笔姿势,却依旧是上一世拿圆珠笔的模样。 翻开一本蓝皮册子,许平安在纸上歪歪扭扭写了起来。 这是他的日记本。 “今天是乙巳年,丁卯月,甲午日……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换成以前的我,肯定一头雾水。 好在继承了原主的记忆。 根据我自己的推测,今年应该是蛇年。 蛇年啊……,恶毒的年份,跟鼠年一样。 上一个鼠年,全国爆发了旷日持久的大瘟疫…… 嗯,不过这跟我已经没啥关系了。 因为我穿越来了大晋。 好的,我要开始写日记了,反正我也不是啥正经人。 从穿越来的第一天算,今天是我来到大晋朝的第四十七天。 今天,我正式成为了军堡的一名校尉。 按照上一世政府官员的品级算,我也算是名正科级干部了。 年仅二十岁的科长,军堡二把手。 虽然走的是部队职称,但感觉自己前途无量啊! 我是不是可以骄傲的喊一声‘妈妈,我当官了!’ 除了仕途上一帆风顺,我还收获了三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容儿温柔贤惠,有容乃大;清儿俏皮可爱,前凸后翘;小叶体贴顺从,高挑丰满。 每每都能让我回味无穷。 此外,在丰林县,我还有三个红颜知己,风韵犹存的米店老板娘,风情万种的三娘,以及柔情无限的铁匠铺老板娘杨铁心。 虽然平时很忙,还来不及跟她们结下申喉友谊,但每每看见她们任君采撷的俏丽模样,还是忍不住会怦然心动。 嗟乎,大丈夫当如是也! 二郎说的没错,这狗屎一样的社会,只有不断往上混,日子才能越过越滋润。 居安思危! 虽然我最近的日子过的顺风顺水。 但潜在的危机也不少。 衙门里到底是谁想对付我,背后还有没有更大的黑手,目前一点头绪都没有。 之前把黄三一家得罪死了,也不知道这小子是不是还在继续找我。 一个小小的军堡校尉,应该还应付不了那样一个庞大的家族吧…… 此外,身为兵户,一旦妖蛮来袭,免不了还是得上战场。 刀枪无眼,还是得继续提升实力,尽快把飞虎队训练出来才行。 能在战场上活下来才是硬道理,人死了可就啥都没了。 再有钱也潇洒不了,媳妇再漂亮也睡不到。 说到提升实力,上次虎头山剿匪,我好像意外诞生了精神力,并且有不断壮大的趋势。 但我的实力并没有暴增啊,除了对身体的控制力更强了。 师傅说诞生精神力,是突破至炼神境的关键一步。 后续该怎么做呢? 得找个时间再去问问他老人家。 话又说回来,也不知道凌雪师姐在京城过得好不好。 她那小荷才露尖尖角得身材,也不知道长大了一些没有。 虽然师姐颜值很能打,但身材也要再丰满一些才好。 呵………… 好困…… 今天就先写到这吧。 第90章 许平安的日记 ………… “2月17日,天气阴。身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南方人,到现在,我还是习惯不了北境到处灰蒙蒙的景色。 除了灰,就是雪,还有就是一望无际的萧瑟。 不像江南,景美,人润。 今天让黄大叔和杨根顺从青山村还有白水村选拔了一百名兵户。 都是知根知底的汉子,身子骨也强壮,以后这就是我飞虎队大军的班底了。 让小贵子吩咐木坊连夜打造的健身器材也都按时送到了军堡,扩张以后,这效率就是块。 今天我成功教会了飞虎队兵户们使用现代健身工具,哑铃,杠铃等等。 虽然都是些乡下汉子,但脑子都挺灵光的,我传授的基础武学功法,也是一点就通。 再加上我每日不计成本的肉食供应,这帮人应该很快就能练出来。 哪个老板像我对下属这么好啊! 不仅教他们功法,还买肉给他们养身体。 嗯,我真是个大善人!” “2月18日,昨晚粗略计算了一下,采买新人的军甲,打造健身器材,采买各类肉食物资,扩张工坊,一下就花掉了我两千三百两白银。 养兵果然烧钱啊! 奶奶的,发明兵户制度,让这帮家伙自给自足的人真他娘是个天才。 原因无他,省钱啊! 今天看到陈监军拿着牌票去敲诈商人,心中很是不爽。 但我知道这是社会常态,呵,要是当年的我,早就热血上头,冲上去的呵斥制止了,唉,生活磨掉了我的棱角。 当你无法改变任何事物的时候,请学会沉默” “2月19日,天气晴。今天是个好日子,司马徐春雷来我府上拜访。 偷偷带我去了丰林县的勾栏里玩耍。 我对勾栏的印象有所改变,它是一个听曲听戏兼灵肉交融的场所。 最关键的是,里面的姑娘们需要我拯救啊。 唉,不知不觉又犯了现代男人的通病。 劝良家下海,劝*子从良。 不过虽说勾栏里的女子们玩的开,但我瞅了一圈。 年轻的没一个颜值有我三个媳妇能打。 年纪大点的,也没一个比婶婶更漂亮,婶婶是那种丰腴美艳中,又自带端庄的良家美妇人。 我三个老婆也一样。 勾栏里的女人过于轻佻,风尘气太重。 但为什么我还是好喜欢啊?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家花没有野花香? 不不不,许平安,你不能这样堕落下去了。 狗日的徐春雷,把老子都给带坏了。” “2月20日,勾栏听曲。” “2月21日,勾栏听曲。” “2月22日,勾栏听曲。” “2月23日,徐司马身子骨有些吃不消了,我见他进房间之前,偷偷往嘴里塞了一枝老山参。 唉,可怜的凡人,这就摇不动了。 今天,我在隔壁房间摇的格外起劲。 出来的时候,徐春雷对我佩服的五体投地,说我正乃神人也,是铁棒铮铮的硬汉,军堡里最硬的硬汉。 对于他的吹捧,我很是受用。 男人嘛,谁不希望成为最硬的那一个呢。” “2月24日,许平安啊许平安,你怎可如此堕落,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忘记自己的目标了吗?别荒废了修炼啊!” “2月25日,勾栏听曲。” “2月26日,勾栏听曲。今日粗略一算,这段时间竟然在女人肚皮上花了两百两白银。 呸,乌烟瘴气的地方,这么贵,再也不来了!” “2月27日,今日酒坊和布坊到了一笔款子,五百两整。老子又有钱啦。 勾栏听曲!” “2月28日,勾栏里没什么新面孔了,无趣。 校场练兵! 黄大叔,杨根顺,小贵子真不愧是在我创业初期就跟着我的得力干将。 我不在的这几天,他们将飞虎队操练的很好。 我传授的武夫初级功法,战士们也有了长足的进步。 每日不限量的肉食供应,也将这帮崽子的身子骨养起来了。 看着校场上一身腱子肉的士兵们,我很满意。 如今,他们个个都是能举起三百斤石锁的力士了。 虽然跟我比还有很大差距。 如今我全力爆发之下,能举起三千五百斤。 这就是炼气境武夫的怪力。 能举能摇。 话又说来,小贵子好像在习武上挺有天赋的。 如今青山村的好多人都快有些认不出他了。 如果不是一直混在一块,估计我也如此。 这段时间他变化很大,长高了,身子骨也瓷实了。 如果可以的话,可以尝试让他走武夫路线。 如今我地位越来越高,手下的人也得抓紧培养才行。” “3月1日,军堡,工坊一切顺利。勾栏又新到了一批姑娘,听曲!” “3月2日,今日妹妹许月瑶和许月珂专程来房间找我。 一进房门,小豆丁就熟练的爬上了椅子,抓起桌上的糕点就吃了起来。 月瑶妹子手里却是捧着一件绣纹繁琐的华贵袍服。 真好看啊! 这可是除了师傅送我的文武袖外,我最好的衣服。 我当即就换上试了试。 合身,帅气! 还是这个年代的女孩子会疼人啊! 还知道给哥哥做衣服。 不像我上一世那个表妹。 只会对我翻白眼,竖中指,嘴里还念念有词‘傻逼’。 为了报答妹妹,我给她讲了个故事。 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 我只记得大致的剧情,故事很简陋 但听完,月瑶妹子眼眶发红,紧紧握住了我的手。 十六岁少女的柔荑,真的很滑很嫩。 但是小豆丁没哭,我揍了她一拳,她哭了,一边哭一边往嘴里塞糕点。” “3月3日,徐司马似乎是缓过劲来了,又约我勾栏听曲。 醉意微醺间,他说平南王的王妃是当朝第一美人。 我问他到底多美丽,他形容不出来,因为徐司马也是酒局上听别人说的。 于是我又问他大晋第二美人是谁,他说是当朝国师。 我有些震惊,当朝国师居然是个女子。 徐司马口中这两个绝色美人让我对京城腐败奢靡的生活产生了一丢丢兴趣………… 总有一天,我要将自己的商业版图,扩张到京城去!” ………… 第91章 妖蛮来袭 “咄!” 戌时三刻,许平安照例在院中磨练武道,他随手掷出一枚棱形暗器,精准命中了五十步外的木桩红心。 这是他托杨铁心专门帮他打造的远程暗器。 箭矢这种东西,需要随身携带弓弩和箭桶,实在麻烦。 对于炼气境的许平安而言,能直接挂在腰间携带的三棱镖则要实用得多。 许平安故意在夜间训练。 五感受限,能更快更好的提高自己的射击技艺。 如今,即便是百步开外,许平安依旧自信能一镖命中敌人头颅。 这种能直击要害的武器,用来对付全身披甲的妖蛮族骑兵最是管用。 艰苦的训练一直持续到子时一刻,许平安这才沐浴后爬上了暖床。 军堡的夜里很安静,许府所处的地段,更是闹中取静的好位置。 晚上再也没有村中的鸡飞狗叫,以及隔壁兵户们和媳妇的摇床声。 有的,只是军堡街道上,打更人巡夜的梆子声。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咚,梆梆! 军堡中,大更人打着哈欠,手中的家伙什敲击起来,锣声一记,梆敲两次。 三更天了。 “让一让,让一让!” 忽然间,一匹战马从军堡街道上疾驰而过,吓得打更人急忙闪到一边。 铜锣和梆子掉落在地。 不多时,寂静的军堡中,鼓声大作。 密集的鼓点犹如惊雷,将无数人从睡梦中惊醒。 许平安放开了怀中的小叶,急促却又轻手轻脚的从木家姐妹身上爬过。 穿好里衣,径直走到院中。 向军堡中心的高塔上望去,一团刺目的火光正在漆黑的夜空中熊熊燃烧。 那是警讯塔,高几十丈。 一旦点燃,方圆几十里内的兵户村寨都能看见。 也只有外敌入侵时才会燃起。 “许郎,怎么了?” 木婉容穿着轻薄的小衫,外披一件兔裘走了出来。 紧身小衫将她丰润的身材衬托的凹凸有致。 兔皮则能帮她抵御北境深夜的严寒。 随后,小叶和木婉清也从房内跑了出来,脸上带着些许紧张和不安。 “相公(主人),怎么了……?” 许平安神色凝重,扭头朝众女沉声道: “帮我更衣,披甲!” “那是军堡的聚兵鼓和警讯塔。” “战事已起,我得马上赶去镇守衙门。” 很快,木家姐妹和小叶就帮许平安穿戴好了军甲。 看着许平安挎剑持刀的模样,木婉容和木婉清眼泪忍不住的簌簌流下。 大半年前,她们的父兄就是听到了这般鼓声后,被军堡召集后,踏上了迎战妖蛮族的征途。 却没有一个活着回来。 如今,又该轮到他们的夫君上战场了。 两姐妹心中悲苦万分。 一时间泣不成声。 看着两位美娇妻梨花带雨的模样,许平安轻轻揉了揉她们脑袋,扭头看向一旁的小叶,温言道: “小叶,照顾好两位姐姐。” “如果有什么变故,就带着一家人,躲去虎头山,找石头叔她们。” “等着夫君大胜归来的消息!” 随后,许平安一步跨出,朝镇守衙门疾驰而去。 路上,成队的军堡守兵已经开始举着火把四处巡视。 许平安穿过西街,正巧遇到徐春雷也披着短甲慌慌张张从后巷跑了出来。 两眼挂着浓重的黑眼圈,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 他小跑着来到许平安身边,询问道: “许校尉,你可知发生了何事?” 许平安摇了摇头,面色凝重道: “不知,可能是妖蛮入侵吧。” “走,先进镇守衙门,看张镇守怎么说。” 许平安和徐春雷一前一后进了镇守衙门大堂。 此时,另外八名军堡高级将领也陆续赶到。 由于此时还是深夜,不少将领军甲都还没穿戴整齐,军帽也是歪歪扭扭的别在脑门上。 但他们还是拼了老命,按时赶到了镇守衙门大堂。 按大晋军令,三通聚将鼓不到者,仗三十! 此时,大堂之上。 张长林站立如松,身披一副锁子连环甲,腰束一条黑色蟒纹带,面容如刻,眸光如炬。 只是这冷峻的表情下,藏着深深的担忧。 见东河堡高级将领全部到齐,他单手扶剑,沉声道: “各位,刚刚接到督军府加急军报。” “北境妖蛮雷隼部,起兵三万,兵锋已过北岩关。” “边境四座卫城已相继陷落。” “朝廷命骁骑将军,永安侯虞大人统御,延庆、瑞阳、仁惠、卫北,四府人马御敌!” “我延庆府,将抽调四营府兵,以及下属六县兵户于赤水河与大军汇合。” “军情紧急,明日午时,各村兵户必须集合完毕,然后立刻开拔!” 镇守大人话音刚落,大堂内瞬间沸腾了起来。 只见陈监军挺着肥胖的肚子愤怒道: “妖蛮就是妖蛮,未开化的下贱种族,简直毫无信义可言!” “明明已经收了我们的岁币,怎么仍旧率兵来攻?” “是啊!” 此话一出,几名军堡长官纷纷附和。 “半年前咱们大晋,赤水河大败,北境各府兵户十户九空。” “半年来,咱们这些下属军堡想尽各种办法,这才招到现有的这些兵户。” “如今还没形成战力呢,怎地又要打仗?” “…………” “肃静!” 随着张镇守一身爆喝,大堂内瞬间安静下来。 堂中各人,均是神色凝重。 此时,一名参军上前一步,拱手道: “启禀镇守大人,如今咱们东河堡兵户共计四百三二人,其中六七成都是招募刚满两月的新丁。” “尚未形成战力,贸然拉去战场,这一旦去了赤水河。” “恐怕……只怕……” 这名参军没有继续往下说。 但在场的众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以如今东河堡新丁的战力,此去赤水河迎战妖蛮骑兵部落,恐怕结局只有全军覆没。 许平安眉头也是深深皱了起来。 他手中的飞虎军虽然已能形成初步战力,但若是队友太过拉跨,恐怕也只有兵败的下场。 但军情紧急,将令不可违。 如今之计,也只能是先想办法,带着兄弟们在战场上活下来再说! 只见张长林大手一挥,沉声道: “诸位,我们已无退路!” “如果不能将妖蛮雷隼部挡在赤水河以北,咱们延庆府身为北境第一府,定会率先沦陷。” “如今,只有拼死一战!保卫百姓,保卫家园!” “诸位不必再多说,按军令行事!” 第92章 夜会红颜 军令如山,虽说任务艰巨,但军堡长官们也只得拱手接令。 出了镇守衙门,各位军堡上官都开始命人给各个兵寨下达东河堡的征调令。 许平安的任务便是征调青山村的兵户。 也就是说,他需要立刻回去动员青山村的所有兵户。 并且严格防范有人因为怯战当逃兵。 好在此时青山村的兵长杨根顺就在军堡内。 许平安立刻写了一封手令,让杨兵长连夜骑马前去青山村动员兵户们。 此外,出征所需要的粮秣物资也需要提前筹备。 但此刻正值深夜,米店和兵器铺子都关着门。 没办法,为了及时帮麾下的将士们筹备物资,许平安骑上小母马,朝丰林县疾驰而去。 前线军情紧急,深夜守城的士兵见许平安是为了给上前线的兵户们筹备物资,也是破例打开城门,将许平安放进了丰林县。 四更天的丰林县,四处漆黑一片,街道上空无一人。 许平安快马疾驰,直奔相熟的粮店。 咚咚咚! 许平安叩响了米店大门。 “谁呀……?” “福生,出去看看。” 米店内,老板娘软糯且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 不多时,米店大门便打开了一条缝。 露出一个年轻小孩的脸,正是许平安之前在米店见到过的伙计。 年纪很小,约么十二三岁。 透过门缝,米店小伙计一眼便认出了许平安。 “许郎君,是您啊?” “什么风把您吹来了,为何深夜拜访?” “哦……?我明白了,嘿嘿嘿……” 小伙计看穿一切似的笑了起来。 许平安却是正色道: “小屁孩,你懂什么,还不快去通传你家娘子,当心误了本官大事!” 见许平安满脸郑重,小伙子不敢继续插科打诨,立马小跑进了里屋。 不一会,里屋便传来老板娘惊喜的叫声。 很快,店门被再次打开。 “许郎君~,进来吧!” 一只雪白柔荑从门缝伸了出来,一把将许平安一把拉了进去。 “许郎君,你终于想起我来了?” “自从上次离店,你可快有月余没再来找过奴家啦,你还欠奴家醉仙居一顿酒呢,是不是想抵赖?” 老板娘穿着轻薄的纱衣,外披一件纯色狐裘,将许平安抵在墙边,身上传来阵阵幽香。 感受着怀中柔软的触感,许平安一阵悸动。 但很快,便清醒了过来。 “杜娘子,军情紧急,深夜来访,是想找你买粮。” “妖蛮族已攻破边境四座卫城,本官要即刻出兵赤水河!” “什么!?” 听闻此言,杜娘子美眸瞪得老大,红唇微张,饱满的胸脯上下起伏着。 “该死的妖蛮!” “许郎君,你要多少粮,我现在就让福生通知伙计给你调,保准天亮前帮你运到青山村。” “按单子上的准备就行。” 许平安从怀中掏出一张清单,连带一张银票,一起递给了杜娘子。 接过清单扫了一眼,杜娘子便递给了一旁的福生,随后娇媚道: “福生,去准备吧。” “把后门关好,别让人来打扰我。” “得嘞!” 接过清单,福生一溜烟跑出了店面。 “许郎君,我这么帮你,说,你要怎么谢我?” 老板娘媚眼如丝,小指轻轻勾在了许平安的腰带上。 “杜娘子,军情紧急,本官还有要事要办,上次欠你的酒和这次的改天再……” “住嘴!” 杜娘子柔软的玉手遮在了许平安的嘴唇上。 “我们家那个短命鬼,上次就是死在了运送军粮的路上。” “没准,你也是个短命鬼!” “你欠我的,老娘今夜就要连本带利拿回来。” 说着,杜娘子勾着许平安的腰带,缓缓坐在了柜台上。 况且,况且…… 柜台上的毛笔,宣纸,账目散落一地。 半个时辰后,许平安神清气爽走出了店铺。 店铺内则传来杜娘子娇媚中透着力竭的声音。 “短命鬼,千万活着回来!” “你欠我的,一次可还不完……!” 离开米店,许平安跨上小母马,又朝着西街的【杨家兵器铺】行去。 走进幽深的巷子,许平安用力叩响了铁器铺的大门。 “谁呀?” 大门同样打开了一条缝。 这次露出的,是一个年轻女孩的脸。 正是铁器店的伙计小黑妮。 只见小黑妮一边揉着眼睛打哈欠,一边嘟囔道: “是许郎君呀,大半夜的,干嘛这么用力敲门?” “什么事?找我们家娘子吗?” “等等,深夜来访,你有什么企图?” 小黑妮脸色立马警惕了起来,将门重新半掩上。 许平安也是心中好笑,开门见山道: “你不相信我,但丰林县周围军堡的鼓声你总听到了吧。” “妖蛮族来袭,军情紧急,我要随军出征,特地前来采买些武器装备。” 听到许平安的解释,小黑妮脸上的警惕慢慢消失,但还是有些犹豫。 毕竟,铁器铺内都是女子。 深更半夜的,大家都穿着里衣,甚至一丝不挂的钻在被窝里睡觉。 如果再出现上次许平安误闯铁器铺的糗事,那她小黑妮可就没法在铁器铺待了。 正犹豫间,小黑妮身后传来一阵女子的问话声: “小夏,是何人叫门?” 这时,许平安才知道小黑妮的名字叫小夏。 后面问话的,自然是铁器铺的老板娘兼大匠,杨铁心。 她提着灯笼来到门前,隔着门缝一看。 居然是许郎君。 不知为何,一抹红晕爬上了杨铁心的脸颊。 “原来是许郎君啊……,进来吧。” 杨铁心柔柔道,拉开了房门。 “可是娘子……” 小夏欲在说些什么,却被杨铁心打断道: “许郎君是接了将令,来咱们铁器铺采买兵器的。” 看见许平安一身戎装,再联想到夜里震天价的军鼓声。 祖上毕竟实在军中担任过铁匠的。 杨铁心立马猜到了许平安来此的目的。 来到店内,小夏连忙点起了烛火。 在烛火的映照下,店铺内亮堂了起来。 许平安这才看清了此时的杨铁心。 只见她只披了一件单薄的纱衣,连大氅都没穿,或许是因为刚从床上起来的缘故,头发有些凌乱。 但在烛火的映照下,却有种说不出的美。 视线往下,许平安不自觉再次被那雄伟的山峦所吸引。 不敢再看。 如此娇躯,许平安担心自己会压不住枪。 亲手为许平安斟了杯茶。 杨铁心用手拢了拢发丝,询问道: “许郎君,不知你需要哪些兵器?” 许平安却是大手一挥,豪气道: “杨姑娘,不必挑了,你这铺子里的武器,我全都要!” 第93章 杨铁心的心意 一双美眸盯着许平安,杨铁心有些愣住了。 “许郎君,你有所不知,自从你上次采购了一大批军备,这段时间,我这铁器铺子又加紧打造了不少兵甲武器。” “如今可有短甲三十五幅,刀枪六十柄,铁盔五十顶……” 许平安伸手制止了杨铁心继续说下去。 打仗就是烧钱。 一旦上了战场,两军拼杀,军甲兵器极易损坏遗失,提前多备一些,总没坏处。 “杨姑娘,不必多说了,你算一下,所有军备加起来是多少钱。” 杨铁心伸手接过小夏递来的算盘,盘打一番后,抬头看向许平安道: “许郎君,一共六百三十两银子,抹个零,就算你五百两吧。” 此话一出,小夏有些惊诧道: “娘子,哪有如此抹零之法。” “少一百多两,咱们兵器铺可是要亏本的。” 被小夏一语戳穿,杨铁心嗖的一下脸红起来,低下头去,不敢看向端坐一旁的许平安。 许平安却是瞬间明白了杨铁心的心意。 为了你,我愿意倒贴! 但许平安又怎是那种让红颜知己吃亏的人。 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摞银票,在小夏震惊万分的眼神中,一张张抽了出来,温言道: “杨姑娘如此心意,许某受宠若惊。” “不过我最近发了点小财,手中并不缺银两,总不能让杨姑娘亏本做买卖吧。” 说着,便将手中的七百两银票递到了杨铁心手上。 见许郎君如此坚持,杨铁心也不好再推脱。 只是喊住了许平安,让他稍等片刻,随后转身进了里屋。 不一会,她便抱着一个牛皮袋走了出来,眉目中带着些许忧色,柔柔道: “许郎君,此次与妖蛮作战,危险万分。” “上次你说这三棱标,是对付妖蛮骑兵的利器,我便趁空闲时间,打造了一批,都在这里了,你带上。” 看着满满一牛皮袋的三棱标,许平安心中涌起一阵感动。 谁说我许平安动不动就跟红颜知己夹枪带棒? 我跟她们也是有精神交流的好不好。 接过袋子,许平安顺手握住了杨铁心的柔荑,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 “等我回来!” 随后,阔步走出杨家铁器铺。 看着许平安离去的背影,杨铁心满脸红晕,心中只觉空落落的。 待许平安赶回青山村的时候,天已蒙蒙亮。 整个青山村的兵户们,包括许平安的飞虎军,都已在兵长杨根顺的带领下,整装待戈。 此外,青山村的父老相亲,还有孤女们,也都等在了村口。 木家姐妹,小叶,还有叔婶一家,也从军堡赶了过来,想要为许平安送行。 看着兵强马壮的青山村兵户,木婉容忍不住感叹道: “去年父亲跟哥哥出征时,青山村兵户人人穿的都是布衣,拿的军刀和长矛,不是破损,就是生锈。” “如今青山村能有这番光景,都是许郎你的功劳啊。” “是啊,许郎君的对我青山村的大恩,我等铭记在心!” “…………” 周围青山村的父老乡亲也是纷纷符合起来。 轻轻捏了捏木婉容柔嫩的脸蛋,许平安扫视一圈后,看着清晨刚运到的米粮,吩咐道: “行兵打仗,打的就是后勤。” “容儿,你跟清儿还有小叶,带着村中的乡亲们,将这些粟米发下去,生火炒熟。” “然后分装成袋,一袋三斗,当作出征的军粮。” “另外,让酒坊和布坊的女工们,也停下手中的活计。” “组织她们将这些麦粉全部烤成麦饼,多加盐巴,烤厚烤干!” “动作要快,能烤多少烤多少。” “每二十张装一个布袋,算好时间,午时前,全部送到东河军堡。” 随后,许平安又命小贵子将刚才铁器铺送来的军甲武器装上马车。 点齐人数后。 便在青山村乡亲们期盼的目光中,率兵朝东河堡赶去。 此时天已大亮。 由于军情紧急,军堡一直从深夜忙碌到现在。 连镇守衙门的亲兵,也在从军堡仓库,往校场搬运各种物资。 按照大晋军规,各村兵户接到军堡征调令后,由各村兵长带领,统一到军堡校场集合。 随后,由军堡上官统一清点人员名册,武备口粮后,一同出征。 辰时三刻,也就是上午八点半,军堡的校场空空荡荡。 镇守张长林笔挺的矗立在校场高台之上,身后是全身披甲戴盔的两名亲兵。 “这都巳时了,怎么还没到?” 其中一名亲兵,有些着急的嘟囔了一句。 张长林面沉如水,没有理会。 但眸光中同样闪过一丝忧色。 今年的延庆府是个大荒年,还没熬到开春,妖蛮大军便大举来攻。 想必物资的筹备和兵户的抽调,都不是个轻省活。 这也是张长林将军堡中的上官全部派出去,征调兵户的原因。 但即便是需要时间准备军甲和口粮。 这个时辰,兵户们也该到了啊。 心念至此,一抹忧色爬上了张长林冷峻的脸庞。 “来了,有人来了!” 今日的东河军堡上空,飘着淡淡的薄雾。 雾气中,一队人马缓缓行来,军甲鳞片整齐的碰撞声,在张长林此刻听来,悦耳万分。 ‘居然全员披甲?’ ‘到底是谁的队伍,竟如此雄壮!?’ 张长林心中忍不住又惊又喜。 随着队伍越走越近,为首的,赫然是一名高大威武的年轻人。 那名少年军官,剑眉星目,眸光锐利明亮。 左腰挎着一把古朴深沉的长剑,右腰挂着制式军刀,侧后方还挂着一大包鼓鼓囊囊的东西。 尖锐的棱角,将牛皮袋顶的高高鼓起,却让人猜不到里面放的是什么。 来人正是许平安! “东河堡校尉许平安,带领飞虎军拜见镇守大人!” 将队伍拉到校场后,许平安抱拳行礼。 看着许平安带来了一支如此雄壮的队伍,张长林心中大喜。 连忙从高台上跃下,亲热的搂住许平安的肩膀,兴奋道: “许兄弟,当初你谁要打造一支精锐,没想到,真让你练出来了。” “太好了!” “左司尉大人果然没看错人。” 张长林兴奋极了。 要知道,每次征调兵户,每个军堡都是由最低人数要求的。 而东河堡的最低人数要求是五百人。 若是无法完成规定人数的征调,军堡一把手,轻则革职,重则军法处置。 在校场等待了许久不见人来。 张长林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早已焦急万分。 而此时出现的许平安,让他看到了希望! 第94章 张长林的救星 督军府征调士兵,不仅看人数,也看质量。 一支队伍有没有战斗力,武器装备,决定了大半。 战场上,一名全身披甲,装备齐全的士兵,对上那些一身布甲,装备稀烂的饥兵,一砍五都不在话下。 因此,光是许平安带来的这一百名飞虎军,就已经达到了督军府的要求。 真正的战争,往往只有精锐,才能决定战局的走势。 只要有了这支精兵,张长林自信不仅不会受到督军府的处罚,还极有可能被督帅大人大大奖赏一番。 而这一切,都是许平安带来的。 这也让张长林忍不住对这自己的这名副手刮目相看。 又过了好一会,校场各个方向,才稀稀拉拉开始有其他军堡长官带来的兵户赶到。 此时的张长林,已经回到了校场高台之上。 眼神中满是威严,已没有了刚刚的焦急担忧。 提前抵达的军堡长官一同等在高台之上。 忙碌了一晚,又饿又乏。 好在木婉容此时带着青山村的孤女们及时将炒米送了过来。 小叶还给许平安送来了早餐。 一大罐热乎乎的白米粥,一大碗酱肉,一叠葱丝,一叠黄瓜丝,还有一摞烙饼。 肉香和米香瞬间飘散开来。 一旁的徐春雷闻着味就凑了过来想要蹭饭。 都是一起在勾栏玩耍多次的老朋友了。 许平安欣然同意,又让小叶去多准备了几份,拉着其他军堡长官一起吃了起来。 上午巳时三刻,其他军堡长官终于带着他们征调来的兵户们赶到了校场。 只是放眼望去,这些兵户各个面色凄苦,浑身布衣,不仅兵器不全,连身上的粮包也都是干瘪的。 而青山村的兵户则要好得多。 不仅人人披甲持锐,粮带里也鼓鼓囊囊的装着一斗炒米。 到午时一刻,青山村又由小贵子用马车运来了大量的烤麦饼。 许平安立马组织黄大叔和杨兵长开始给青山村的兵户们分发。 兵户们接过新送来的粮袋,扯开布头一看,里面竟然是刚出炉的烤饼,还带着些许温热。 按许平安的要求,每张面饼足有两尺大小,成年男子手掌那么厚。 再加上撒了盐巴,烤的又干又脆,喷香四溢。 好几个兵户,都是忍不住拿出一块大嚼了起来。 那满满的麦香味让青山村的兵户们惊喜不已。 不过他们这种的行为,很快便被杨根顺带人制止了。 这些麦饼被烤的很透,可以保存很久。 是留给兵户们保命用的军粮,一个饼子能顶上一天。 现在吃可就浪费了。 看着青山村的兵户居然人人都有喷香四溢的白面饼吃。 其他村的兵户看了看自己干瘪的粮袋,都是羡慕的两眼直冒光。 不少人一边看,一边咽口水。 他们很多人,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就被拉到了军堡。 不少人肚中空空,忍不住抱怨起来: “凭啥呀,为啥青山村的人就有军粮吃?” “谁说不是呢,都是兵户,为啥青山村兵户各个吃的肚儿浑圆,身强体壮。” “他妈的,老子也要吃肉,老子也要吃白面莫。” “吃个屁!” “还吃肉,老子脚底有块死肉,你吃不吃?” 隔壁队伍一名满脸横肉的兵长凶巴巴的冲过去制止了骚乱。 他离开后,队伍中的兵户再次小声嘟囔了起来。 “唉,都是命啊!” “谁让人家青山村出了个大能人许平安呢。” “又是开办工坊,又是招募工人的,还给免费发放军甲呢!” “人比人,气死人啊!” “什么他妈的人比人,还不是咱们村当官的不中用。” “一群只知道自己捞油水的废物!” “顺子,你小声点,当心让兵长听见,有你小子好果子吃。” “…………” 看着许平安在校场给自己兵户分发物资。 军堡其他长官也是颇有微词,却又挑不出毛病来。 因为大晋的兵户都是自带粮秣,军堡长官用自己的私财给手下补充粮秣,并无不妥。 甚至督军府是鼓励这种行为的。 虽然心中不是滋味,但军堡的其他长官们,也不可能给自己领来的兵户们发粮。 他们没那么好心。 最重要的是,他们没有许平安那样庞大的私财。 连莫怀山那种不顾吃相的狗官,十年间也就在校尉这个位置上捞了两千多两家财。 而许平安工坊扩张后,光是一个月的纯利润就有整整一千多两。 他是真的财大气粗! 而军堡的其他长官,能把自己十来个亲兵喂饱就不错了。 根本不可能像许平安这般,打造一支兵力强大的飞虎军。 就这,许平安都还没将烤饼和炒米全部分发。 他私人的军需车中,还有上百袋米粮和几十套军备武器。 这些都是飞虎军的储备物资,轻易不会动用。 午时三刻,军堡中震天价的擂鼓声再次响起。 在几十名亲兵的簇拥下,张长林骑上了一批乌黑俊美的战马立在了队伍之前。 身后一名身高八尺的亲兵,撑着一面黄色打底,红色滚边的将旗,上面写着东河镇守【张】的字样。 张长林举起军刀,勒住马缰,高声喝道: “军堡各部,速速报上麾下兵马数额!” 军堡各个长官分列队伍最前,开始上报自己汇集到的兵马数量。 有些人中气十足,有些人则是因为人数不足而语气发虚。 飞虎军再加上青山村的其他兵户,许平安募集到的士兵是最多的,共有125人。 而那些少的,竟只募集到了稀稀拉拉的二十来人。 而东河堡汇集起来的兵户总数为468人。 三名未能募齐足够兵户的军堡长官,当众被张长林下令打了二十军棍。 其中,陈监军和张参赞就在三人之中。 镇守亲自下令,打军棍的亲兵都没有留手,将三人打的嗷嗷乱叫。 想必三天之内,是骑不了马了。 随后就是镇守大人检阅各个村寨的兵马。 说是检阅,其实就是检查兵户们衣甲是否齐备,粮秣带的是否充足。 但情况并不乐观。 张长林一边走一边凝眉。 村中兵户的困苦他是知道的,但亲眼看见,依旧觉得触目惊心。 很多兵户看起来瘦弱不堪,面有菜色,显然还处于饥饿状态,连武器装备都不齐全。 张长林心中十分清楚,这些人上了战场,就是妥妥的炮灰。 但军堡在分发了一些混杂着米糠的杂米后,便再也拿不出多余的物资了。 好在还有许平安的精兵在。 一边想着,张镇守一边朝许平安率领的队伍走了过去。 第95章 奔赴前线 校场队伍中,许平安麾下的人数最多,加上此时入列的黄大叔,杨根顺还有小贵子,足有128人。 最关键的是,这128人各个身强体壮,健硕的肌肉将披在身上的战甲撑的鼓鼓囊囊。 一看就是单兵作战能力极强的猛士。 之前在校场高台上看,张长林还只是觉得许平安这支队伍装备好。 现在行走在飞虎军队伍之中,看着一个个精神抖擞,身强体壮,装备精良的士兵。 张长林觉得,这不仅仅是一支只靠装备的队伍,更是一支战力强悍的队伍。 甚至,比自己的亲兵都要强悍。 一时间,连他这位军堡镇守都有些羡慕许平安了。 看着张长林审视货物般不断在自己的飞虎军中窜梭,时不时捏一捏士兵们健硕的手臂肌肉。 许平安也是心中好笑。 这可都是自己每天拿大量米粮和肉食喂出来的。 每天光是伙食费,可就要大几十两雪花银。 许平安自信,这整个东河堡,除了他许平安,没人养得起这样一支亲兵。 张长林从队伍前头一直走到末尾。 越看越震惊,也越看越欣慰。 他知道许平安入兵籍才刚满两个月,也知道他上任军堡校尉才不满一个月。 原以为他队伍里,正真身强体壮的,可能也就排头十几名士卒。 没想到,整支飞虎军,全是清一色的猛士。 这让他心中震惊不已。 不过,张长林也是老军伍了。 他看的可不止兵户的武器。 战争,打的不仅仅是双方士兵的勇猛程度,更是双方物资的底蕴。 兵户出征,最重要的其实是粮秣。 作为一堡镇守,张长林熟读史书兵书,经历过大小战役无数。 无论是历史上,还是他亲身经历过的战役。 因为军粮断绝造成兵败的案例比比皆是。 放眼望去,这一百多名青山村兵户和飞虎军,每人都背着鼓鼓囊囊的粮袋。 明显比其他村的兵户要大上一圈。 张长林随机走到一名兵户身边,沉声道: “把你的粮袋打开看看。” 那名兵户连忙解下粮袋,递给了他。 张长林点了点头,伸手解开粮袋检查起来。 往日出征,一些家境贫苦的兵户,为了能多留些粮食给家中妻儿。 经常会往粮袋中塞些沙土,冒充军粮,蒙蔽检查。 张长林也十分疑惑,这青山村兵户粮袋里装的,除了刚刚许平安当众发放的烤饼,都还有些什么。 用力解开密封绳,张长林伸手探进粮袋子。 他发现,青山村兵户的粮袋不止一个,而是一个大袋子内,里面还套着两个较小的袋子。 张长林解开其中一个,将鼻子凑上去闻了闻。 一股浓郁的米香瞬间传来。 伸进手去抓了一把,放进嘴里咀嚼。 ‘是米。’ ‘而且是已经炒熟的炒米!’ 张长林脑海中划过一道闪电。 他没想到,许平安给青山村兵户准备的军粮居然是炒熟的大米。 要知道,在行军打仗的过程中,生火做饭是极危险的事。 很多埋伏和突袭,都选择在对方做饭休息的时候。 身经百战的张长林十分清楚,大晋士兵在这方面吃了多少亏。 而妖蛮骑兵之所以战力强大。 其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他们的军粮是风干牛羊肉。 随吃随取,根本不需要生火做饭。 具有强大的机动性。 而大晋军队,根本没有那么多风干肉食供应。 没想到,许平安这小子居然能想出带炒米这法子。 既方便储存,又能直接食用。 ‘这小子,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回头让我的亲兵们,也都备上这样的炒米。’ 张长林扭头深深看了许平安一眼,眼里满是欣赏之色。心中竟生出了一个从未有过的想法。 打完这一仗,若是自己还活着,就辞官还乡,推荐许平 安担任军堡镇守。 心思流转间,张长林又解开了第二个袋子。 里面果然是刚刚许平安发放的烤面馍。 用力掰下一角,放入嘴中细细咀嚼。 干,麦香十足,盐巴放的不少,既能帮士兵补充盐分又便于储存。 ‘果然都是便于食用储存的粮食。’ 他又看向青山村队伍的后方,有三辆装满辎重的马车。 三辆马车均用几块巨大的厚麻布扎住了四角,看不清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 但能看出来,许平安为了此次与妖蛮族作战,做足了准备。 检阅完青山村的兵户,张长林的心情好了不少。 军情紧急,东河堡需立刻出发。 翻身上马,张长林疾驰至校场前方,溅起滚滚沙尘。 爆喝道:“东河堡兵户,出征!” 随着张长林一声令下,十几名亲兵手持将旗,纵马前出。 随后,军堡十名上官也各自率领手下的兵户们迅速跟上。 行至军堡大门时,许平安远远看见了二叔一家和自己的三个媳妇。 “许郎,平安归来!” “主人,一定要回来啊……” “大哥,……” 许月瑶忍不住哭了起来,泪水划过她好看精致的脸蛋。 小豆丁则是一边咬着糖葫芦,一边扯了扯姐姐衣角,含含糊糊道: “姐,大锅,大锅武艺高强,肯定没事!” ………… 几百人的队伍在乡间土路上拉出长长的行军纵队。 下午未时三刻,东河堡大队人马抵达丰林县郊外。 此时,督军府下属五座军堡的其他兵马也陆续抵达,足有两千五百人之众。 督军府诸将也是浑身披甲,纵马疾驰在各个队伍之间,来回调度。 许平安远远看见了左司尉张奎。 此时的他,全没了往日亲和随意的模样,眉头紧锁,脸上挂着庄严郑重。 张奎同样看到了许平安,但职责所在,二人并未上前打招呼。 只是互相点头示意。 因前线战事紧急,丰林县大军并未停留休整。 稍做整顿便向北方开拔。 许平安没带自己心爱的小母马,而是骑上了张奎送他的督军府乌骓马。 骑在高头大马上,看着一眼望不带尽头的队列。 许平安心中泛起一阵不安。 并不是因为惧怕战争。 身为武夫,许平安拥有一往无前的血性。 他是在为大晋军队指挥调度的混乱而担忧。 整个丰林县大军,除了督军府亲兵还有点样子。 占总人数几乎百分之九十的兵户简直跟难民没多大区别。 各个面黄肌瘦,手中兵刃也是破破烂烂。 连虎头山的山匪都不如。 深夜,整支大军驻扎时也是毫无章法。 既未选择地势平坦的制高点方便观察敌情,也未选择背靠山体的位置防止偷袭。 夜间也未设立岗哨和巡逻兵。 后勤保障更是一塌糊涂,连规定的蹲坑位置都没有设立。 隔壁军帐的徐春雷起夜时,踩了一脚屎。 而这种粪口问题,极易造成部队中疫病集中式的爆发。 看来大晋领兵打仗这块,无论是经验还是制度,都远远落后于我上一世的历代诸朝啊。 许平安估计,如果南蛮这时候派来一支百人骑兵夜袭。 这是两千五百人的大军,恐怕会瞬间溃败。 好在他们如今仍在延庆府境内,并未出城。 第二日上午,延庆府全军抵达城门口郊外。 此时的延庆府郊外,原本光秃秃的草地已开始冒出绿芽,一旁的爱晚亭上,延年书院两位大儒远远眺望着这支大军。 陈轩抚了抚自己的山羊须朝,看向一旁的裴谨,缓缓开口道: “慎之,听你学生许从仕说,他大哥是延庆府下属的兵户。” “下面那支大军,他恐怕也在其中。” 裴谨扭头看向陈轩,有些惋惜道: “那位颇有诗才的许平安?” “正是!” “唉,希望他能活下来,大晋诗坛沉寂已久。” “此子若是战死,实在是我大晋文坛的损失啊!” “前段时间定宫兄修书来学院,信上说,如今京城官场风云诡谲。” “京城庙堂上,所有人都在盯着这场战役。” “此战,难啊!” “哼,什么盯着这场战役。我看他们心里,只是在为自己一党盘算吧!” “党争误国,党争误国啊……!” 话聊至此,陈轩一脸沉重,看着远方群山,不再言语。 爱晚亭下方。 在郊外空地上整顿了半日,延庆府八千兵马集合完毕。 又休整了一日,全军开拔。 身处洪流滚滚般的军队中,许平安虽为军堡校尉,却依旧渺小的如同一粒尘埃。 被人群裹挟着,朝赤水河前线奔赴而去。 第96章 侯爷舍妹虞书欣 出了延庆府,向北急行军三日后,许平安跟随大军抵达了赤水河红岸渡口。 三万大晋兵马,在赤水河南岸扎下连绵的大营。 隔着赤水河与北边的妖蛮雷隼部骑兵对峙。 远远望去,大营内人喊马嘶,各色旗帜随风飘扬。 在距离赤水河南岸五公里的一处山包上,被清理出了一块平坦空地。 作为整个晋军的中军大营。 这里驻扎着大军统帅,永安侯虞卿和他麾下的五千黑曜军。 中军大帐中,此时正坐着两人在长桌边交谈。 左手上位,正是此次朝廷任命的大军统帅,永安侯虞卿。 他穿着银鳞片甲衣,身后是艳红的披风,头戴武侯冠,剑眉星目,英姿飒爽。 若是脱下战甲,换上儒袍,定是位俊美无涛的浊世佳公子。 整个大晋国,能与他比拼俊美程度的,恐怕也只有许平安那位男生女相的堂弟,许从仕。 而正在与他交谈的,不是各州府的军中大将,而是位年芳二八的貌美女子。 女子是虞卿的舍妹,虞书欣。 她脸蛋白皙圆润,长着一张宜喜宜嗔的鹅蛋脸,眉眼非常精致,嘴唇丰盈,发髻高高挽起。 只是此时她绝美的脸上,卧蚕有些发肿,似乎最近睡眠严重不足。 只见她轻抿一口北境特产的白茶,对永安侯低声道: “侯爷,你说咱们大晋朝是不是没救了。” “北境妖蛮区区三万铁骑入侵,竟吓得满朝文武恍然无措。” “若不是你主动请缨出征,此次大敌来犯,朝廷还不知要如何收场呢。” “继续赔款?” “或者干脆割让延庆府,甚至干脆将瑞阳、仁惠、卫北三府一起割让了?” “话又说回来,侯爷你干嘛要主动请缨。” “让王党,齐党那帮人自己狗咬狗去不好吗?” “咱们虞家何必替他们收拾烂摊子。” 听了虞书欣的一番话,虞卿揉了揉她脑袋,苦笑道: “小妹,你还看不出来?” “王党,齐党,还有张让那阉狗统帅的锦衣卫和东厂,都对咱们虞家的黑曜军忌惮不已。” “就算咱们虞家不主动请缨,他们也会想办法将黑曜军发配北境战场。” “这是朝中诸公早就定好的的驱狼吞虎之计。” “无论是我挡住了北境妖蛮,还是黑曜军被全灭,皇上和朝堂诸公都不吃亏。” “与其等到那个时候,不如咱们虞家主动请缨,争取战功。” 说到这,永安侯忍不住看向自己的舍妹虞书欣,眼中闪过一丝忧色,继续道: “小妹,如今整个虞家年轻一代,只剩下你我二人。” “妖蛮族极为善战,我统军御敌已然心存死志。” “只是你自幼熟读诸子百家,聪慧过人。” “本来你已与三皇子有了婚约,何苦非要跟着我上前线。” “只要你能与三皇子顺利完婚,我虞家地位可保。” “此次大战,凶险万分,若是将你折进去,那咱们虞家可就亏大了。” 虞书欣放下茶杯,脸上露出了一丝自嘲。 “侯爷,族老他们费劲心机将我嫁与三皇子,不过是想通过联姻,保住他们的荣华富贵罢了。” “侯爷你统御的朝廷大军,名义上是三万兵马。” “可实际上除去我们虞家的五千黑曜军,其余兵马都是北境四府兵户拉成的队伍。” “大晋兵户是什么德行谁不知道。” “上了战场就是妥妥的炮灰。” “难不成指望他们挡住雷隼部落三万铁甲骑兵?” “哼!宣德帝话说的好听。” “三万五对三万,优势在我。” “其实就是咱们虞家五千黑曜军,对阵三万妖蛮军。” “侯爷,我知道你已经有了马革裹尸的觉悟。” “可若是你战死了,这虞家还有什么好待的?” “我宁愿与你一起战死。” “再说,我自幼熟读诸子百家,来到军前,就是为侯爷你出谋划策的” “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只要你我二人同心,定能想出计策抵御北境妖蛮。” 虞书欣自幼博览群书,聪慧过人。 不仅人长得貌美如花,更是大晋有名的才女。 她自觉懂些兵法韬略,可以帮到侯爷。 这才坚持随军出征,要为永安侯虞卿出谋划策。 二人正要继续谋划。 忽闻帐外传来一声号角。 随即连绵不绝的号角声响彻赤水河延岸大晋军营。 那是全军戒备的警号。 虞卿心头一沉,一把抓起桌上长剑,阔步奔出中军大帐,朝赤水河北岸遥遥望去。 果然,远处水天相接的方向,出现了一条蜿蜒而出的黑线。 那是由妖蛮族铁甲骑兵组成的黑色长龙。 “侯爷!” “侯爷!” “…………” 听见嘹亮的预警号,此次随军出征的四府将军聚在了虞卿周围。 随时准备执行永安侯的军令。 六人一起站在山包上,望着源源不断的黑色长龙,披风在北风凛冽中猎猎作响。 “那……那就是妖蛮族?” 虞书欣美眸微睁,有些惊讶道。 虽然听书上说过,北境妖蛮族身材高大,能征善战。 但亲眼所见,虞书欣还是有些心惊。 不亏是有远古妖族血脉的种族。 便是咱们虞家的黑曜军,比之也有不小的差距啊。 不知为何,虞书欣原本信心满满,此时却对这场战争的走势,有些悲观了起来。 似乎看透了妹妹的心思,永安侯揉了揉虞书欣的脑袋,宽慰道: “欣儿,倘若战事不利,我会遣一百骑黑曜军亲卫,护送你回京……” “不,不要!” 虞书欣倔强的打断了虞卿的话,坚定道: “就算死,我也要与侯爷死在一起!” ………… 此时在赤水河北岸的旷野上。 无数战马在平原上疾驰,掀起漫天的烟尘。 虽说经过几千年的演化,妖蛮族的身形长相已经大体上与南境人族并无多大差别。 但拥有远古妖族血脉的他们,通常皮肤黝黑,眼眶深邃,瞳孔是幽深的蓝色,同时身上还常常长着鳞片甚至长尾等非人特征。 他们或穿皮袍或披铁甲。 手持弯刀,后背长弓,腰间挂着一桶桶羽箭。 出色的骑术让妖蛮族骑兵拥有极强的机动性。 多年前,他们对大晋国的策略是抢一票就走。 但随着这些年国力的不断增强,他们已经不满足于北方领土。 他们想要南下吃掉大晋国北方四府。 望向南岸晋军营帐,妖蛮骑兵各个眼中带着凶狠与贪婪。 数万人的庞大骑兵阵列,掀起漫天黄沙,声势滔天,向赤水河北岸席卷而来。 第97章 赌约 赤水河北岸,一座荒草丛生的小山坡上,几杆描绘着黑色鹰隼的战旗随风飘扬。 旗帜下,是三名身材高大的妖蛮将领。 这三人分别是此次南侵大晋的妖蛮族统帅赫骨,以及他的两个副手塔姆辛和乌鲁克。 南方温暖湿润的风迎面吹来,赫骨遥望赤水河南岸的大晋军营,眸光微眯,瞥了眼身侧的两位副将,轻松道: “乌鲁克,南方传信过来了。” “听说对面的大晋军营中,有位才貌双全的极品少女,三日之内破敌,此女你我三人共享!” “极品少女?” 听到主帅的话,塔姆辛眸光露出贪婪的淫邪之色。 在妖蛮族,一女共侍几夫是稀松平常的老传统。 尤其是那些绝色女子,经常被上级当作笼络下级的手段,在军中共享。 而这也是为什么人类女子被俘,或者被交易到妖蛮族之后,经常活不久的原因。 无他,人多,尺度大! “切~” 看着塔姆辛贪婪的目光,乌鲁克不屑的将头扭向一边,随后沉声道: “大晋男人,个个都是酒囊饭袋。” “主帅,三日破敌不成问题,但我可不想跟塔姆辛共享一个女人。” “他太变态了。” “每次都用他那条滑腻细长的尾巴,跟条黄鳝似的,黏叽叽的” “恶心!” 此话一出,一旁的塔姆辛不但不恼怒,反而迎风狂笑起来,随后反讽道: “得了吧,乌鲁克,我听说你那长满倒刺的舌头可不怎么受人族女子欢迎。” “你懂什么,咯咯愣愣的凸起,那叫情趣!” “切,你那也叫情趣?” “要真是如此,我的尾巴更懂风情!” “行了!” 赫骨大手一挥,叫停了二人的争论,随后转过身来,冲着陡坡下的千户长们高声喝到: “大晋的男子是不怎么样,但女子嘛,就跟这南边刮来的风一样温暖湿润!” “雷隼部落的猛士们,来啊,随本帅破敌。” “大晋的女子,咱们这次多掠一些,给勇士们都分分。” 听闻这话,千户们都是兴奋粗豪的笑了起来。 他们都是赫骨这次带来的北境的妖蛮精锐,人人都有炼气境武夫的实力。 其中一人,甚至即将突破炼神境。 在北境高品凋零的时代,他们简直就是战场上的无敌般的杀戮机器! 而这十人,也是赫骨此次南下攻城拔寨最大的底气和依仗。 ………… 赤水河南岸。 许平安正在指挥手下的飞虎军奋力加固沿岸营寨。 轰隆隆…… 对岸声势如雷的铁蹄声吸引了南岸兵户们的注意,他们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计。 隔江望去,妖蛮铁骑兵如乌云般遮天蔽日。 声势之大令人胆寒。 看着对面彪悍的骑兵,不少第一次上战场的兵户吓得浑身发颤。 “这……这就是妖蛮族吗?” “天啊,太高太大了,连他们的马头,都披有铁甲。” “咱们怎么可能打得过啊!” “这次真死定了……” 若不是大晋严禁当逃兵,一旦发现,全家连坐斩首。 这时,估计已经有不少兵户望风而逃了。 此时,只有只有赤水河中的滚滚洪流和巨大的坚冰,能给这些初上战场的兵户们带来一些心理安慰。 赤水河上游融化的冰山暂时阻碍了妖蛮族的攻势。 虽然赤水河最深处也只刚刚末过马腹。 但水中的坚冰却会对妖蛮骑兵的战马造成巨大伤害。 但过不了两天,待这些坚冰彻底冲向下游。 妖蛮族就会大局进攻! “对面大晋的废物,速速投降,将你们的女人献上,大爷饶你们不死!” “献上男人也行,毕竟对我们雷隼部而言,你们这些男人,柔弱的跟娘们也差不了多少!” “哈哈哈……” 赤水河北岸,几名妖蛮族骑兵勒着马缰,隔岸肆意嘲笑。 看着对方强壮的身躯和嚣张张狂的嘲讽,河对岸的大晋兵户不仅没有感到愤怒,反而面露畏惧之色,士气更加低迷了几分。 “许校尉,这一战,咱们大晋恐怕难了啊!” 遥望赤水河北岸,镇守张长林拍了拍许平安肩头,面色凝重。 “张镇守,你这话什么意思?” “兵户们害怕,你这军堡长官也怕了不成!” “咱们是大晋的兵,就算是死,也要啃下妖蛮的一块肉!” “他妈的,要是能就着【茅台】吃妖蛮族的烤肉就更好了!” 就在此时,左司尉张奎挎着军刀大咧咧的走了过来。 见督军府上官来军营视察,张长林和许平安连忙拱手道: “参见左司尉!” “都是自己兄弟,不必拘礼节!” 张奎豪爽的拍了拍两人肩膀,随后继续道: “这妖蛮族实在嚣张,要是继续让他们这般在对岸叫嚣,咱们的士气可要丢完了。” 见张奎这般说,许平安却是笑道: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张大哥,你刚刚的话,可真是豪气冲天啊!” “就冲你这豪情,咱俩打个赌如何?” 听到许平安要打赌,张奎来了兴趣,笑道: “什么赌?” 许平安指了指对面几名在岸边叫嚣的妖蛮骑兵,正色道: “张大哥,我说我能一箭射穿对面妖蛮骑兵的脑袋,你信不信?” “呵,许老弟,虽说你武艺高强老张我是见识过的,但你这话未免有点吹牛了吧。” 一旁的张长林也是眯着眼,补充道: “是啊,许平安,从这到赤水河对岸,可有足足三百米的距离。” “咱们大晋十石的步弓,拉满也就一百五十米的射程。” “就算你天生神力,将弓拉断也不可能射穿对面妖蛮的头颅啊!” 听完张长林的分析,张奎也是忍不住点了点头。 许平安却是笑道: “就知道二位上官不信。” “那咱们就赌我能不能一箭命中对方的妖蛮骑兵如何?” “行,就依你!” “赌什么?” 张奎豪爽应了下来,随后用力搓了搓手。 许平安也是早就摸透了张奎的性子,笑道: “张大哥,若是我没命中,就输给你一百瓶【茅台酒】。” “若是命中了,就罚你一月不准饮酒,如何?” “一百瓶【茅台】?!” 张奎眼睛瞪如铜铃,没想到这小兄弟竟如此豪气。 一出手就是一百瓶酒的赌注。 但自己嗜酒如命,一日不饮,浑身便如猫挠似的难受。 这一个月不饮酒,还不要得把自己难受死? 就是一个月不睡女人,也不会这么难受啊。 但一百瓶【茅台】的诱惑实在太大。 而且赤水河北岸离这里少说也有三百米的距离。 就算许平安天生神力,能将箭射过对岸,但对面妖蛮骑兵也不是死靶子。 张奎笃定他极难命中。 心中思忖片刻。 张奎大手一拍,高声道: “大丈夫一个唾沫一个钉,许老弟,这赌约,哥哥应了。” 听到这话,许平安也是豪爽一笑,大喝道: “小贵子,取我弓来!” 第98章 鼓舞士气 这边三位上官的赌约,很快引来了周围兵户们的围观。 不少人都是一边议论,一边朝许平安三人张望。 “欸欸欸,妖蛮族都要打过来了,不好好扎营,怎么人都跑到河边围观了。” “老李,你耳聋啊?没听说吗,青山村出来的那个许校尉,夸下海口说能一箭射穿河对面的妖蛮。” “听说他跟咱们丰林县左司尉张大人,赌了一百瓶【茅台酒】呢。” “一百瓶啊?!那可是足足五百两银子呢?” “真是钱多烧的慌。” “谁说不是呢,这许校尉赚钱是把好手,这在咱东河军堡是公认的。” “射箭还是算了吧。” “我看他是觉得此战必死无疑,临死前把口袋里的银子花出去,图一乐。” “毕竟,人生最痛苦的事,莫过于人死了,钱没花了!” 一时间,赤水河南岸的兵户们议论纷纷,纷纷朝着许平安和张奎的方向聚集而去。 连丰林县督军府的督帅周华雄都是惊动了。 “督帅大人到!让!” 随着两名亲兵的爆喝声响起,聚集的兵户如潮水般退向两侧,让开一条通道。 周华雄长得人高马大,留着一脸络腮胡,杀伐气极重。 身着暗银色军甲,足蹬一双黑色军靴,胸甲中央,一块巨型护心镜锃亮夺目。 整个人大马金刀的越过人群,径直走向了许平安。 “属下参见督帅大人!” 见丰林县督帅到了,张奎和张长林连忙拱手参拜。 周华雄瞥了他们一眼,微微点了点头,锐利的目光随后看向一旁同样高大威猛的许平安。 “你就是许平安?” 周华雄略带审视的问道。 “是,督帅大人!” 许平安拱手参拜。 这名东河堡新上任的校尉,周华雄听张奎说起过,说是武艺高强,酿酒也是把好手。 如今一见,果然气度不凡。 周华雄点了点头,面沉如水,心中对许平安再次多了几分赞赏。 大晋兵户士气低落的事,他早早便注意到了。 只是一直没有想到鼓舞士气的方法。 当许平安跟张奎的赌约在军中开始疯传的时候,他立刻便想到可能是有人想借此鼓舞士气。 派亲兵打听了一番。 周华雄立马便知道了,是东河军堡校尉,许平安手下的飞虎军在传播打赌的消息。 心中有了计较,周华雄这才亲自来到了赤水河岸边。 但同时,他心中也为许平安捏了把汗。 三百米的距离,绝非常人所能射出。 更别说是精准命中对面的妖蛮族了。 然而,此举虽险,胜算却大。 只要许平安能一击命中,将此事宣扬出去,定能大大鼓舞大晋兵户们的士气。 “有把握吗?” 周华雄拍了拍许平安肩头。 许平安没有回答,只是笑着看向赤水河北岸,依旧叫嚣不已的妖蛮。 “头儿,弓取来了!” 人群中,小贵子身形灵活,双手捧着一副暗金色步弓,小跑上前。 许平安接过步弓,轻轻拉了拉弦。 深沉的嗡鸣声立刻响了起来。 这把弓名叫轩辕弓,同样是杨铁心为许平安打造。 弓身采用的是妖蛮族高品强者的骸骨的打造而成,质地坚硬如铁,同时又具有惊人的弹性和韧性。 弓弦采用的材质,则跟许平安长生剑剑鞘所用的材质一样。 都是由冰蚕丝打造而成,质地轻柔坚韧,无论是弹性还是储能性都极佳。 “好弓啊!” 周华雄忍不住赞叹一声。 身为军堡督帅,他曾在京城锦衣卫的武备库见过类似的步弓。 锦衣卫,京城高品武夫的聚集地,也是整个大晋国高品武夫的底蕴所在。 因此,锦衣卫武备库中的武器,都是为武夫准备的武器,件件都不是凡品。 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小兵户校尉居然也有这样一柄好弓。 周华雄不禁对许平安的来历产生了一丝好奇。 见许平安接过长弓,周围的议论声愈发激烈起来。 周华雄和张奎等人也是不自觉后退了几步。 生怕影响许平安发挥。 能不能鼓舞大晋士兵的士气,成败在此一举。 周华雄心中不禁升起了一丝期待。 噌! 在众人灼灼目光中,许平安微微侧身,修长有力的手指紧紧握住弓把。 随后,从箭筒中抽出一杆箭矢。 箭杆由桦木制成,轻盈坚韧,箭头则是由精铁打造,在日光下闪烁着寒芒。 “废物,大晋朝的废物们,赶紧投降吧!” “就是,现在滚回去,你们还来得及逃跑!” “吼吼吼……!” 赤水河北岸,十几名妖蛮骑兵依旧在不断叫嚣。 许平安却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而略带张扬的笑容。 目光如电,他锁定了赤水河对岸,那名叫嚷最凶的妖蛮族骑兵。 吱啦! 许平安缓缓拉动千斤重的长弓。 周围瞬间安静,所有人都屏气敛息,目光紧紧跟随着他的一举一动。 双臂继续发力,冰蚕丝打造的弓弦向后急速拉扯,弓弦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随着弓弦被拉至满月,许平安身上似乎散发出一股无形的气势。 北境的狂风呼啸着掠过赤水河两岸,吹的兵户们紧了紧衣领,一阵瑟缩。 许平安却稳如泰山,宛如一尊战神。 “着!” 随着许平安一声爆喝,众人的心也随之一颤。 羽箭如同一道黑色闪电,裹挟着凌厉气机,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激射而出。 箭身划破长空,急速越过激流滚滚的赤水河,速度快出残影。 赤水河北岸,嚷的最大声的那名妖蛮,嘴巴依旧长得老大。 直到一支锋利的箭头精准从口中射入,穿透咽喉。 “啊……呜……” 刺耳的嘲讽叫嚣声,戛然而止。 那名妖蛮口吐鲜血,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吁……” 从天而降的利箭让十几名高傲的妖蛮瞬间慌乱起来。 当发现箭矢是从河对岸激射过来的时候,表情震惊无比。 立即勒紧马缰后撤了十几米。 随后又不甘心的折返回来,弯弓搭箭,朝南岸激射。 但箭矢却无一例外掉落水中。 没有一支能射过对岸。 “许校尉,万胜!” “万胜!” “万胜……!” 岸边,大晋兵户激动的吼声响彻云霄。 第99章 援兵 许平安隔岸杀敌·一枪深喉的事迹迅速在兵户中传播开来。 “天哪,没想到许校尉真的三百米开外射杀了妖蛮骑兵!” “真的假的,刚刚我忙着扎营,没去围观。” “当然是真的,我亲眼所见!” “真强啊!” “谁说不是呢。” “话又说回来,妖蛮族居然被许校尉三百米外给轻松射杀,他们也没看上去那么强大嘛。” “就是,没准就是个银样蜡枪头!” “真正打起来,咱们不一定会输!” “就是!” “…………” 一时间,不少大晋兵户都是重新燃起了斗志,连手上扎营的动作,都轻快了不少。 而此时的赤水河南岸,人群包裹的中央。 “好!” “许平安,好样的!” 督帅周华雄也是激动爆喝连连。 他用力抓住了许平安手臂,眼神中满是欢喜和欣赏。 随后扭头看向张奎,大咧咧笑道: “老张,你们的赌约我可是听说了,一个月不准饮酒,我派专人监督你!” 此话一出,张奎非但不恼,反而乐呵呵道: “督帅大人,许老弟,老张我输的心服口服,心服口服啊!” “一个月不饮酒就不饮,等咱们杀退了妖蛮,我做东。各位来我府上,咱们大醉一场!” 听到张奎这话,在场众人都是豪爽的畅声大笑起来。 随后,督帅周华雄便跟左司尉张奎离开了沿岸军营。 路上,周华雄忍不住赞赏道: “老张,你不错!” “许平安是你推荐当上的东河堡校尉吧!” “知人善任,有眼光!” “有机会,我会朝上面推荐你!” 听到这话,张奎自是喜不自胜。 心中更是对许平安涌起一阵感激之情。 虽说张奎是许平安上级的上级,但他十分清楚,无论是用【茅台酒】讨得周督帅欢心,还是今日被督帅夸奖知人善任。 都是因为许平安。 此时,他竟觉得在醉仙楼交好许平安这件事,是他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选择。 嘟嘟嘟! 嘟嘟嘟…… 此时,中军大帐的号角声接连响起,聚将鼓也被隆隆敲响。 刚从赤水河南岸边回来不久,周华雄便急匆匆的朝中军大帐赶去。 很快,延庆、瑞阳、仁惠、卫北四府将军和各县督帅便在中军大帐外聚集起来。 “永安侯大人要召开阵前会议,各位大将请进吧!” 中军大帐外,两名高大挺拔的黑曜军分列两侧。 他们手持长矛,穿着漆黑如墨的金属战甲。 见此次参与作战的十七名高级将领到齐后,立刻掀开了中军大帐,催促大将们入内。 大帐之中,永安侯虞卿披甲顶盔,坐在长岸之后,长岸上放着一本兵书。 正是许二郎老师张谨所作的《兵法三略》。 永安侯舍妹虞书欣则面带黑纱立于其身侧。 黑纱虽薄,却将其沉鱼落雁的容貌悉数遮挡,让人看不清眼前女子的容貌。 四府将军与各县督帅入帐后,呈雁翅形分列左右。 “拜见永安侯!” 众位武将对着长岸之后的永安侯恭敬行礼。 虞卿则是摆了摆手道: “军情紧急,各位不必多礼。” “北境妖蛮雷隼部落的三万骑兵大军,已尽数抵达赤水河北岸。” “我召集各位来,是商讨破敌之策的。” “各位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军伍了,可有良策?” 众将相互对视一眼,皆是默不作声。 往常抵御妖蛮,他们通常的策略都是固守北境延庆府外的四座卫城。 谁能想到,妖蛮族居然撕毁与大晋的条约,趁夜偷袭,出其不意拔掉了这四座卫城。 如今兵临赤水河。 两岸都是一望无际的旷阔平原,极其适合妖蛮族骑兵驰骋厮杀。 对岸那可是三万妖蛮骑兵啊,雷隼部落精锐中的精锐。 反观晋军,只有三万五千兵马,其中三万还是凑数的兵户。 这一战,根本就没有任何胜算。 何来破敌之策? 以这帮将领和妖蛮族多年的对战经验看,十万大晋兵户,依托四座卫城,才只能堪堪抵御两万妖蛮骑兵。 如今却是三万五对三万。 这仗怎么打? 甚至有不少将领已经开始盘算,作战之时,如何让自己的亲兵,护卫自己边战边撤。 如此一来,既不算当逃兵,又能保住小命和官位。 好不容易混成一府一县长官。 命都是很值钱的,没人愿意把脑袋仍在这种毫无意义的战争中。 大帐之中一片死寂。 永安侯左右看了看,有的武将低着脑袋,有的则眼神微米,闭目养神。 周华雄四下张望了一下,想要建言献策,甚至想推荐一名智勇双全的勇士。 却被延庆府将军夏侯锐用眼神逼退,硬生生将肚子里的话咽了回去。 夏侯锐的用意也很简单,这种没有胜算的战役,根本没必要建言献策。 多做多错。 将来若是因为此时的话背了锅,大敌当前,军令如山,搞不好可是杀头的大罪。 夏侯锐,也是出于对下属的保护,这才用眼神逼退了周华雄。 见长岸下方无一人吭声。 虞卿心中也是一声长叹。 随后用力一拍长岸,沉声道: “既然大家都无良策,那就由我安排防守事宜。” “诸将听令!” 随着永安侯一声暴喝,帐中各将立马肃然。 “瑞阳军八千大军延赤水河沿岸防守左翼。” “仁惠、卫北两府人马共计一万两千大军,防守北石山中路。 “延庆军八千大军防守右翼。” “各军依山扎营,一定要将雷隼部阻击在赤水河南岸!” 众将接令后,均是面色沉重的相互对视了一眼。 随后,仁惠将军上前一步,拱手问道。 “敢问永安侯,咱们需要阻击多久,之后可有援兵?” “十日!” 永安侯沉声道。 根据宣德帝的旨意,朝廷已在调兵遣将,动员南方各府亲兵。 虞卿此次的任务便是在赤水河南岸阻击妖蛮铁骑十日。 按照圣旨上的说法。 十日之后,朝廷援兵便能从卫北府绕道延庆府外的四座卫城。 到时候,两方兵马分别从赤水河北岸和南岸夹击雷隼部骑兵,便可取胜。 但这次朝廷能动员多少南境兵马,甚至会不会真的动员,这都是未知之数。 但为了维持诸将士气,他不得不这么说。 否则,这些将领知道未必会有后援的话,恐怕撑不过三日,士气便会崩溃。 部署完各军的任务,看着十几名将领陆续离开军帐。 虞卿和虞书欣对视一眼。 心中都是隐隐泛起一阵不安! 第100章 纸上谈兵 “欣儿,你自幼熟读诸子百家,可有退敌良策?” 此时,军帐中只剩下虞家二人,虞卿扭头看向舍妹,眼神中满是期待。 虞书欣轻轻摘下挡住绝美容颜的纱巾,红唇轻咬,尽力思索着她曾在书上看到过的各种计谋。 用假消息,勒令妖蛮大军驻扎待命? 恐怕不行,妖蛮族根本就没有形成规范文字,完全无法假造军令文书。 反间计? 更无可能,大晋在妖蛮族中根本就没有内应。 甚至连雷隼部落的主要将领有谁都不知道,何谈反间? 要么断敌粮草? 妖蛮族随军打仗讲究一个快进快出,粮袋都背在马背上,这法子也行不通啊。 虞书欣向来自认多谋善断。 在来之前,也曾自信满满,自己熟读历朝兵法战书。 只要给她发挥空间,定能想出发自大破妖蛮骑兵的法子。 但到了阵前她才发现,局面和自己想的完全不同。 军略和擅长的谋略完全是两回事。 虞书欣在京城时,经常跟学堂里的老学究们推演兵阵,连专门研究历朝兵法的儒者,都不是她对手。 如今想来,在妖蛮族绝对的实力碾压之下,自己曾经自负的兵法韬略是多么的幼稚可笑。 尤其是在看到了赤水河北岸,雷隼部落那遮天蔽日的骑兵战阵后。 这位没有任何军中经验的闺中大小姐,直接被震慑当场。 真正的战争,与她闺房中的纸上谈兵,简直是天差地别。 看着秀眉紧蹙,满脸苦恼的舍妹,永安侯也只能是无奈的摇摇头。 这战场上的谋略,与闺房内的宅斗相差万里。 自己这位妹妹显然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就在这时,虞书欣乌黑的眸子忽然一亮,抬起脑袋笑道: “侯爷,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咱们如今对妖蛮族掌握的信息太少了,所以才想不出破敌良策。” “与其在军帐内苦思冥想,不如亲临前线,观察对面妖蛮族的动向。” “或许能找到破敌良策?” 永安侯心思流转,顿觉舍妹说的不错,便吩咐黑曜军,从军中找来两套普通的黑曜军军服与妹妹换上。 不过,看着虞书欣那鼓鼓囊囊的胸脯,虞卿忍不住打趣道: “小妹,你发育的太好,想要伪装可有些费劲。” “一想到你回了京城,就要履行婚约,嫁与三皇子,我就痛心疾首啊!” “你这身材,太便宜那小子了。” 虞书欣则是狡黠一笑,反击道: “侯爷你还说我,我跟你一样,把…………” “欣儿!” 不知为何,永安侯厉声打断了虞书欣的话,眼神严厉。 虞书欣则是俏皮的吐了吐舌头,不再言语。 随后从包裹中取出一条白色裹胸,拿着军甲钻进里间换起了衣服。 不一会,二人乔装完毕。 在十多名黑曜亲兵的暗中保护下,阔步来到了前线军营。 ……………… 此时,延庆府负责的北石山右翼。 许平安所属的东河军堡兵户,被部署到了赤水河南岸的最前线。 原因无他,兵户们在战场上,向来是给州府府兵当炮灰用的。 换句话说,只有他们顶住了妖蛮族第一波进攻,冲乱他们的阵型。 这才能给装备精良的府兵们创造斩杀敌军的机会。 但现实往往是兵户们如同草芥般,被妖蛮骑兵迅速踏平。 府兵也被妖蛮骑兵强大的冲击力,杀的溃不成军。 好在当下他们要做的,只是在封锁山口的斜坡上构筑营垒。 赤水可并不是条大河,临近北石山的红岸渡口更是如此。 水深处不过丈余,水浅处甚至可以直接骑马涉水而渡。 若不是上游冰山上坠落的坚冰在急流中挡住了妖蛮族的攻势。 此刻,雷隼部落的骑兵早已大举攻来。 赤水河南岸的北石山脉如同一道天然关隘,直接截断了向南直通延庆府的道路。 只有两处山口可以通向大晋国北境。 因此,妖蛮族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巨大的坚冰顺着河流往下。 等坚冰散去,他们就可强行突破大晋防守的北石山。 而大晋兵户要做的,就是拼死守住北石山山口,阻止妖蛮族越过防线。 此时的赤水河南岸,兵户们讨论最多的便是此战能不能打得过妖蛮族,自己能不能在此战活下来。 “老冯,背着大伙鼓捣啥呢?” 军营中,一名中年汉子正拿这个军粮袋,一双大手不断在里面翻找。 “看什么看,没啥,俺媳妇给俺烙的杂粮饼。” “我当啥宝贝呢?不就是块杂粮饼吗?能有许校尉给咱发的白面馍强?” 中年汉子白了身后那人一眼,嘟囔道: “不一样!” “这是俺媳妇亲手烙的!” “啧啧啧,老冯,这才出来几天,这就想媳妇了?” “等咱打了打胜仗回去,还愁摸不到你媳妇丰润的勾子?” “二狗,去你大爷的!” “就你媳妇那样,干巴巴的一点营养都没,你当然不想。” “你小子还是想着多立点战功升正丁吧。” “说不定许校尉心情好,赏你个胸大屁股肥,好生养的媳妇!” “嘿,老冯你咋说话呢……?” “滚滚滚,都别吵了……” 青山村的兵户旗长裴勇走了过来,制止了二人的争吵。 上次莫淮山强抢酒坊的事之后,三个帮着下地窖保卫许家人的兵户,许平安当上校尉后都给提拔了。 如今小贵子和黄大叔,也被许平安提拔为了兵户什长,比旗长还要高上一级,专门负责统御飞虎军。 整个青山村兵户的军营,大家各司其职,安排的井井有条。 兵户心情也都不错,还有时间插科打诨,争论斗嘴。 然而,其他地方的兵户们可就没有这么乐观了。 虽然许平安箭射妖蛮极大的鼓舞了士气,让大家觉得此战并不是不可能取胜。 但大部分兵户并不觉得自己能在这场战争中活下来。 原因无他,缺粮,装备差。 看着那些处境悲苦的兵户们,许平安也是一阵的无奈。 如今以他的财力,也就只能养活青山村这一百来口兵户。 其他人,他是真顾不上。 正在许平安沿着军营视察,观测地形时,徐春雷挺忽然挺着圆滚滚的肚子,小跑过来找到他,急促道: “许兄,你咋跑这来了?” “快快快,张镇守让大家都去牙帐,要一起商量下如何防守妖蛮骑兵。” 第101章 帐前献策 听闻张镇守要商量破敌之策,许平安只好停下脚步,交代了杨根顺几句,让他继续巡视检查军营。 随后与徐春雷一同赶往镇守大人的军帐。 赤水河南岸前线的一座牙帐之中。 镇守张长林一脸焦急,其他几个东河堡上官表情则是阴郁暗沉。 他们没想到,州府上官竟然将他们东河堡发配到了抵御妖蛮骑兵的最前线。 这不妥妥的炮灰吗? 要知道,第一波面临妖蛮骑兵冲击的士兵,死亡概率那可是九成九! 就算有亲兵护卫,依旧难活。 “镇守大人,听说督军府周华雄周督尉与延庆府的夏侯将军交好。” “不然您去找左司尉张大人跟周督尉说说情,让他去跟夏侯大人说说,把咱们东河堡从前线换下来。” “换其他军堡顶上。” 帐下,赵参赞和陈监军对视一眼后,上前一步拱手道。 “混账!” “召你们来是商量破敌之策的,不适当缩头乌龟的!” 听闻此言,张长林一声怒斥,吓得赵参赞脖子一缩。 他没想到,张镇守竟然会驳斥他的建议。 ‘奶奶的,你张长林没老婆孩子不怕死,兄弟们还有家室呢!’ 赵参赞在心中腹诽一句,脸上却是恭恭敬敬,耷拉着眼皮,不敢再言语。 见众人沉默 张长林语重心长道: “督军府将前线阵地交给咱们,那是对咱们的信任。” “咱们东河堡还有许校尉的一百飞虎军呢,你们怕什么?” “就是因为看到了许校尉这支精兵,督军府才将守前线这个重要任务交给咱们的!” “只要咱们顶住了,后面的兄弟们压力就会小很多。” “一群酒囊饭袋,若是人人都能像许校尉这样,练出一支精兵,何愁妖蛮不破?” “…………” 张镇守在帐前慷慨激昂。 帐下众人却是各个凝眉,不少人已经在心中骂将起来。 ‘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 ‘又是你个许平安!’ ‘什么狗屁飞虎军?’ ‘想死你自己去死好了,干嘛拖上老子。’ ‘莫淮山那个废物,那天晚上怎么就没砍死你!’ ‘艹……’ 赵参赞和陈监军面目狰狞,恶狠狠的瞪了许平安一眼。 忍不住又想起了那天镇守府门前,被他啪啪打脸的场景。 又想到如今被拉上前线,都是拜许平安所赐,心中怨恨之情更深了几分。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两名身穿黑曜军军服,身后跟着十几名黑曜军暗中保卫的人,踱步来到了帐外。 “军堡内长官在商议大事,外人禁止入内!” 守在帐外的,是许平安麾下的两名飞虎军。 在他的调教下,飞虎军军令严明。 虽见来人穿着黑曜军军服,却依旧将人拦了下来。 而被拦住的,正是乔装成普通黑曜军士兵的永安侯虞卿和他舍妹虞书欣。 此处距离赤水河南岸最近,是整个大军的最前沿。 这两人想看看对岸妖蛮族的军情,顺便查看大晋兵户的士气。 但这一路走来,永安侯和虞书欣的眉头越皱越紧。 晋军兵户的情况极不乐观,他们大部分装备落后,甚至连把正经的军刀和军甲都没有。 这让永安侯的心情非常沉重。 不过亲临前线,永安侯跟虞书欣也从兵户们口中得知了许平安‘一箭深喉’的壮举。 这让他两都对许平安这个名字产生了一丝兴趣。 “侯爷,你说这些兵户口中说的是不是真的啊?” “我怎么越听越假呢?” “若是咱们京中的高品武夫我还信,但北境武道凋零,一名小小兵户,怎么可能一箭射出百丈远,还一击命中敌人咽喉?” 见舍妹一脸怀疑的神色,永安侯也是轻轻摇了摇头,沉声道: “我也不清楚,不过有这么个神话传说在兵户中流传,总归是件好是。” “至少振奋了士气不是吗?” “确实如此!” 虞书欣冲侯爷笑了笑,拉起他的手,准备去视察其他地方。 而这时,帐内的张长林突然开口道: “各位,督军府将守前线的任务交给咱们,是信任东河堡。” “打退堂鼓的话不必再说了,可有人有应对良策?” 听到这话,永安侯立马拽住了虞书欣滑嫩雪白的皓腕。 他想听听这些一线兵将,到底有没有什么可用的办法。 见永安侯有兴趣在在帐外旁听,虞书欣虽然一脸不以为意,却也陪同停下了脚步。 自己这种自幼熟读兵法韬略的才女,暂且想不出什么对付妖蛮骑兵的方法。 虞书欣并不认为粗鄙的底层兵将能有什么破敌之策。 见自己舍妹将头扭向一边,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永安侯温言道: “欣儿,别这样。” “这些底层将士久在军伍,别小看他们,听听他们的想法也没什么损失。” 虞书欣看侯爷颇有兴趣,便也也不好多言。 只是站在一旁静静陪着,但心中依然看不上这些粗鄙的兵户。 然而,永安侯在帐外等了许久。 帐内依旧一片沉默,无人回应镇守张长林的话。 与刚刚自己在中军大帐召开阵前会议的场景一模一样。 并没人能拿出什么靠谱的注意,这让他颇为失望。 但转念一想,他心中便也释然。 连州府将军都没有什么好主意,这些底层兵将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自己果然是对底层的尉官们期望过高了。 “侯爷,我就说吧,这些粗鄙的兵户是不会有什么好主意的。” “与其在这里跟他们浪费时间,还不如去前面山口观望一下妖蛮骑兵的阵势。” 没再反驳舍妹,虞卿点了点头,准备离开。 但正在此时,牙帐内却传出一阵清朗声音。 “校尉许平安,对此战有些想法,想禀告镇守大人。” ‘许平安!?’ 虞卿和虞书欣对望一眼,眼中皆是闪过一抹诧异。 ‘那个被传得神乎其神,隔着赤水河,一箭杀敌的许平安?’ 两人心中都是不自觉升起一阵好奇。 ‘原来是他,一个小小的军堡校尉! 难怪从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帐外两人皆是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想要听听这被传的神乎其神的许平安,到底有什么破敌良策。 第102章 虞书欣的震惊 牙帐中,张长林目光凝重。 他十分清楚,若是不能想出破敌的计策,只是被动等待妖蛮来攻。 即便东河堡有许平安训练出的一百飞虎军,那也根本不够看。 见许平安上前一步,拱手献策。 张长林眸光中闪过一丝欣喜,急切道: “许校尉,快说来听听!” “如今战事紧急,万事拖延不得!” 许平安前世本就喜欢混迹各类贴吧,对冷兵器时代的战略战法自然十分熟悉。 根据他的观察,这一世的大晋国,军事战略战术连上一世春秋战国时期的水平都不如。 同时,他也没发现大晋国有【孙子兵法】或是【太白阴经】这样的经典兵书传世。 有的,不过是一些个人的兵法战术心得。 比如大儒张谨撰写的【兵法三略】,就只是他自己对历朝历代战争走向的一些思考与总结。 并没有系统论述何为战争,如何领兵打仗,以及战争过程中,都有哪些战略战术。 而许平安脑海中汇集的,却是华夏上下五千年的军事战法。 【孙子兵法】,【吴子】、【六韬】、【尉缭子】等上一世的经典兵法,他均有涉猎。 这些经典战略战术,对如今大晋朝落后的军事文化,绝对是降维打击。 更别说敌人是比大晋朝文明更加落后的妖蛮族文明。 既然如此,那就让这帮北方妖蛮,见识下真正的战争艺术。 在脑海中组织了一下语言,许平安上前一步,朗声道: “启禀镇守大人,刚刚看了中军下发的军令,我确实有一些自己的想法。” “我认为,中军下发的战法虽然稳妥,但仍有不少可以完善的地方!”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虽然许平安已尽量将话说的委婉,但大家还是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 中军各位高级将领指定的战法不行,还是听我许平安的吧! 但他们不知道,许平安心中真正想说的却是: ‘不是我针对谁,在座的所有人,都是垃圾!’ 帐内众将对视一眼,纷纷小声议论起来。 “许平安这小子疯了吧,竟敢质疑中军布置的战法!?” “就是,简直狂妄!” “不就训练出了一支飞虎军吗?有什么了不起的,狂个屁!” “我看这竖子是一路走来太顺了,不知天高地厚!” “等着吧,我看他能放出什么屁来。” “…………” 一旁,徐春雷也是偷偷上前一步,用胳膊肘捅了捅许平安。 眼神示意他低调些。 别不经意间得罪了人。 许平安则是冲他笑了笑,没有理会众人的议论。 牙帐外,虞书欣早已是气得俏脸通红,差点冲进帐内与许平安理论。 还好虞卿一把拉住了她。 “侯爷,这个粗鄙兵户忒也大胆。” “中军的军令就是侯爷您下达的!” “他到底什么意思?” “他是想说你布置的防守有问题,不配当这个主帅吗?” “哼,一个小小兵户,懂什么?” “竟敢质疑你的军令!” 虞书欣越说越激动,红唇微启,露出洁白小巧的牙齿,白嫩的脸颊也是气得红彤彤的。 若不是换了军队男人装,这副美人动怒的模样,恐怕任何男人看了都会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欸~” 帐内,张长林压了压手,示意诸将安静下来。 之前许平安已给他带来过太多惊喜。 尤其是亲眼所见他数百米之外,一箭杀敌之后。 心中便再也不敢小觑自己这个副手。 “许校尉,不必在意细枝末节,但讲无妨!” 帐外,听见张长林这样说,虞书欣不禁更加生气了,忍不住吐槽道: “侯爷,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帐内的张镇守,我看也是个酒囊饭袋。” “自己下属如此侮辱三军主帅,他不仅不责罚,居然还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这次大战结束,侯爷切不可饶了这东河堡兵户,哼!” 虞书欣气鼓鼓的吐槽了一通。 帐内,许平安却已经开始讲述自己对这场战争的见解。 只见他负手挺立,声音沉稳道: “所谓战阵之法,首要讲究的,便是战略与战术。” “战略即是此战我军要达成的目标。” “而战术,则是为达成此目标,所要用到的战法。” 听闻此言,张长林微微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帐外,虞书欣却是继续不满道: “哼,什么嘛,都是些假大空的套话。” 永安侯却是压了压手,示意她先别说话,安静听许平安说完。 许平安继续道: “根据中军军令,我军此战目标,是阻止妖蛮骑兵南侵。” “至少抵挡十日。” “而想要达成这个目的,我晋军至少要做到以下四点中的至少一点才有可能。” “若是能做到两点以上,则可轻松退敌。” “一,擒贼先擒王,斩杀妖蛮统帅,令其队伍不攻自破。” “二,依托优势地形大量杀伤妖蛮骑兵,使其知难而退。” “三,打持久战,耗尽妖蛮粮秣,让其无粮自退。” “四,诱敌深入,引其进入全套,全歼敌军。” 帐中其他军堡上官听闻此言,都互相对视了一眼。 忍不住在心中腹诽: ‘这道理谁不知道,但要做到谈何容易?’ ‘我看这许平安,就是个靠吹吹捧捧上位的。’ ‘如今说不知道,他是靠【茅台酒】巴结上的左司尉张奎?’ ‘哼,绣花枕头一草包!’ 许平安扫视了众人一眼,见张镇守虽没说什么,却也神色凝重。 心中只觉好笑,于是继续道: “为达到以上几个目标,我军必须要使用合适的战术才行。” “我这里有几个计策,或可一用!” 听到这话,帐内军官皆是眼前一亮。 帐外的永安侯也是认真侧耳倾听起来,连一直吐槽东河堡的虞书欣,也是安静了下来。 “比如刚刚我说的第一点,斩杀敌方大帅!” “下官训练的飞虎军中,有几名老兵户,多次跟妖蛮作战,懂一些妖蛮语。” “在下愿率这七名飞虎军,连同青山村兵长杨根顺,青山村什长黄存勇和贵传宗,抢渡赤水河,择机实施斩首行动。” 第103章 虞书欣的震惊(2) “斩首妖蛮主帅?” 帐外,虞书欣差点笑出声来,随后扯了扯一旁的永安侯,鄙夷道: “侯爷,咱们还是走吧!” “我看这许平安就是个只会吹牛皮说大话的兵痞。” “隔江射杀妖蛮骑兵,估计也是他自己吹出来的,一传十十传百,不少兵户竟当真了。” “谣言止于智者!” “咱们虞家黑曜军严总兵,他身为炼气境武夫,尚无把握冲入敌阵,斩敌主帅。” “他一个小小兵户真敢口出狂言!” “走吧,侯爷。” “继续听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罢了!” 一把抓住虞书欣纤细雪白的手腕,永安侯摇了摇头,低声道: “索性咱们也无其他计策,舍妹何必心急,再听听!” 见永安侯坚持,虞书欣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只好耐着性子,双手抱胸继续听了起来。 ‘这束胸裹着真难受。’ 感受着颇具规模的山峰被疯狂挤压着,虞书欣心中忍不住腹诽。 此时,牙帐内许平安清朗的声音再次响起。 “至于这第二点,依托有利地形大量杀伤妖蛮骑兵。” “同样不是无法办到。” “下午我观察地形,发现咱们驻守的北石山距离赤水河滩平地,大约四十余丈。” “妖蛮雷隼部落最擅马战,但骑兵纵马奔驰,需要大片平地才能跑开。” “咱们不妨在这赤水河南岸河滩上做做文章。” 听到这话,陈监军一脸不屑,嗤笑着唱起了反调: “河滩能做什么文章?” “许校尉,你想去送死,刺杀妖蛮主帅没问题。” “能不能别折腾兄弟们。” “你不是跟左司尉张奎交好吗?” “有现在废话的功夫,不如去求求他,让他将咱们东河堡部队从前线撤下来。” “比啥都强。” 此话一出,军帐内不少将领纷纷附和起来。 “是啊,许校尉,你想送死,别拉着兄弟们啊。” “不如还是按照陈监军的说法干吧。” 牙帐内瞬间嘈杂了起来。 张长林眉头紧锁。 看来东河堡的帮军官根本就不相信此战能赢,更不想拼上自己的身家性命。 这才敢当着自己这个镇守面前,公然唱反调。 “肃静!” “陈监军,我问你,按大晋军法,临阵脱逃者,当何处置?” 张长林惊雷般的声音在牙帐内响起。 刚刚议论纷纷的众人瞬间安静。 陈监军低下头去,脸上却依旧挂着愤恨和不屑。 见众人安静下来,张长林这才看向许平安,抬了抬手道: “许校尉,你继续说。” 许平安也不介意,继续道: “谁说河滩没法做文章?” “马上就要入夜了,咱们可以动员全军兵户,连夜在河滩上挖上几十道长壕,将平坦的河滩直接变成马匹难行的死地。” “长壕?” 不少人面露疑惑。 以大晋如今的军事战法,并没有挖战壕这个概念。 许平安只好继续解释道: “就是壕沟,壕沟尺寸要求宽两丈,深两丈。” “这个宽度刚从赤水河冲上岸的战马根本越不过去。” “咱们可以在壕沟之下布满削尖的木矛,敌军一旦落入壕沟,木矛穿身,无论人马,必死无疑。” “好计策啊!” 帐外,永安侯激动无比。 许平安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响。 “欣儿,咱们手中的兵户或许远不如妖蛮骑兵骁勇善战! 但他们大多出身农户,这挖土掘壕的本事可不缺。 只要咱们在河滩上挖掘足够多,足够深的战壕。 那妖蛮骑兵即便是渡过了赤水河,也跑不起来。 为了躲避布满尖刺的战壕,他们只能下马步战。 而这些骑兵一旦下马,也就没那么可怕了。’ 看着侯爷激动的模样,虞书欣心中也是有些悸动。 ‘这许平安倒有两把刷子。’ 但她嘴上却不肯服输,扁了扁嘴道: “就算这样又有何用?” “妖蛮骑兵浑身披甲,就算下马肉搏,以咱们大晋兵户的装备同样无法胜过他们。” 见舍妹耍起了小孩子脾气,永安侯也是笑而不语。 自幼一起长大,他十分清楚,欣儿这是不服气了。 想来以多谋善断自居的她,今天军然被一个小小兵户给比下去了。 这让她怎能服气? 此时,军帐内众人眼睛也是逐渐亮了起来。 陈监军嘴角抽了抽,心中也不是的不承认许平安却是是个智多星。 心中想要与他为敌的想法竟不知不觉消散。 ‘此子智勇双全,说不定此战之后,便会飞黄腾达。’ ‘对,以后切不可为敌,要是能交好就更好了。’ ‘不然步了莫淮山那蠢东西的后尘,那可大大不妙!’ 许平安的计策让他们看到了击败妖蛮族的可能。 刚刚一直叫嚷着要退出前线的人也不再说话。 镇守张长林则是频频点头。 许平安这个注意,确实是个好办法。 在东河堡当了十几年军堡长官。 张长林一辈子都在跟妖蛮骑兵作战,知道他们最擅马战。 如果在河滩上密布长壕,让他们战马的优势发挥不出来,那大晋军确实能获得不小的优势。 而且掘壕这种体力活跟种地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手下那些泥腿子兵户足以胜任。 最关键的是,这个办法可以立马实施。 想到这里,张长林手捻胡须,脸上露出些许笑容。 此时,许平安又继续道: “妖蛮骑兵纵横战场,除了战马强大的机动性和冲击力,他们最依仗的武器便是弓箭。” “听闻妖蛮族弓箭,射程可达百步之远,咱们不可不防。” “镇守大人,刚刚我视察军营时,发现咱们大晋兵马,除了永安侯的黑曜军人人配有铁盾外。” “普通兵户,拥有盾牌者极少。” “若被妖蛮族万箭齐射,兵户们定然瞬间死伤惨重。” “搞不好,还会士气崩溃。” “所以卑职建议。” “镇守大人立刻下令,让兵户们打造木楯木排,立于营地各处,用于抵御妖蛮弓箭。” “木楯?木排?” 镇守张长林和帐中诸将对视一眼,有些迷惑。 帐外的永安侯和虞书欣确是立马明白了许平安的用意。 谁说抵挡箭矢一定要用铁盾的。 阵地战中,巨大的木制墙盾,同样管用。 只要挡住了前几波箭雨。 等两军交接之后,箭矢自然便失去了作用。 牙帐内,经过许平安的一番解释。 众人也是明白了木楯便是数根粗大的树干,捆在一起做成的盾牌。 “说白了就是将木筏立起来,用来抵挡箭矢嘛!” 众将中,徐春雷忽然一拍脑袋,笑呵呵的说道。 “对,就是这个意思。” 许平安拍了拍他肩膀。 跟兵户说木楯他们可能不理解,但如果说打造木筏,他们一听便懂。 直到此时,刚刚还一脸不屑的虞书欣才彻底收起了自己的轻视,开始认真倾听起许平安的建议。 不知为何,她突然有种感觉。 眼前这名小小的军堡校尉,绝非一般人! 得仔细听听他得想法,说不定还有妙计。 想到这里,虞卿和虞书欣不由得将身体又向帐篷的方向靠近了几分。 牙帐内,镇守官张长林也是面露喜色,但随即又担忧道: “许校尉此计甚妙,只是兵户们刚刚加固完营寨,又累又乏。” “现下又即将入夜,若是强行征派他们去挖战壕,打造木楯,定会满腹牢骚。” “这可如何是好?” 第104章 抓细做 听闻此言,许平安轻松笑道: “镇守大人不需担心,这个问题不难解决。” “我勘探地形时,发现北石头山植被茂密,且都是高大的松木,就地取材并不费事。” “咱们只需将什长们召集起来,将任务布置下去。” “再让他们召集手下,负责战壕的挖掘和木楯的打造即可。” “每支队伍需要在天亮前挖掘战壕十米,打造木楯两扇。” “只需让什长们跟兵户说清楚,妖蛮族善骑善射,战壕和木楯是用来保命用的。” “并且两军交战时,战壕谁挖的谁躲,木楯谁造的谁用!” “这些兵户为了自家性命,定然不会抱怨,而且还会造的坚固无比。” 张长林眼睛一亮,赞同的点了点头,心中对许平安的业务能力也越来越认可。 许平安则是继续道: “除了积极防御妖蛮族来攻,咱们还需要一场大胜来鼓舞士气。” “如果能先胜上一场,也可一扫兵户们对妖蛮骑兵的恐惧。” “大胜?”张场林有些疑惑。 按照许平安的办法,想要守住阵地应该不难,但要打一场大胜仗却是不易。 帐外,永安侯和虞书欣听到许平安的话,心中也是激灵。 在他们的想法中,只要能守住阵地十日,已是极其不易,何谈大胜。 但心中虽然疑惑,此时帐内帐外,却无人再敢小觑许平安。 众人皆是凝神倾听。 张镇守则是略微沉吟,缓缓道: “许校尉,咱们手下的兵户无论是装备还是胆气都比不上妖蛮战士。” “固守阵地可能行,但若与敌军厮杀,恐怕难以为战啊!” 许平安则是继续笑道: “镇守大人,我还有一计,交战时或可重创敌军。” 其实在最初勘探地形时,许平安心中就有了计策,只是一直没来得及向镇守大人汇报。 如今这些计策一一抛出。 仿佛一个个深水炸弹,在永安侯,虞书欣,张镇守等人心中掀起惊涛巨浪。 “许校尉,到底是何妙计,快快讲来!” 帐外,永安侯和虞书欣,也将头向帐篷方向更探近了几分。 今天的许平安已经给他俩带来太多惊喜,他们也想听听,这名小小的军堡校尉到底还有什么妙计。 许平安拱手道。 “镇守大人,我这计策需要大量弓箭手。” “我东河堡的飞虎军中,一百零三人,皆可当射手,但仅是这些人,还远远不够。” “还请张镇守向督帅大人求援,将丰林县的弓箭手都调过来。” “我见现下赤水河中的浮冰越来越少,妖蛮族最近定会先派前军渡河试探。” “妖蛮骑兵善射,渡河之后,定然会放箭试探我军虚实。” “咱们可先派少量弓手,用软弓轻箭回击。” “射出的箭矢,一定要绵软无力。” “到时,妖蛮族定然认为我们缺少强弓羽箭。” “而要攻破我军阵驻扎的营帐木栏,强攻木墙最好用的便是巨斧重锤。” “因此,他们定会改变为密集阵型,放弃刀盾,换上锤斧。” “以求一次冲破我军防御。” “此时便是我军的机会。” “等他们士兵开始冲锋之时,我大晋军队,只需下令让全军弓箭手对准河滩,以强弓重箭齐射,瞬间覆盖河滩。” “再配上我军提前挖掘好的战壕。” “镇守大人试想,那些拥挤在河滩上的妖蛮骑兵,双手拿着战锤重斧头,缺少盾牌掩蔽。” “在如此箭雨之下,能活下来多少?” 张长林瞬间从座位上站起,狂笑道: “许校尉,此计甚妙,本官不仅要上报督军府。” “还要请督帅大人,向延庆府上报。” “让全军都采用你这个计策,帮忙挖战壕,打造羽箭。” “我大晋兵户有你这样能文能武,足智多谋的将士,何愁妖蛮不败!” 张长林笑得开怀。 然而,就在这时,帐内突发变故。 噗通! 随着一身闷响,两人从帐篷之外撞了进来。 众人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 刚刚许平安所说的,都是能大败妖蛮族的妙计。 若是军中混入妖蛮细作,将计划提前泄露给要妖蛮族,那可就功亏一篑了。 因此,众人皆不敢大意。 “细作!抓细作!” 人群中,陈监军慌乱间大喊了起来。 一直守在帐外的飞虎军也是瞬间反应过来,难道说刚刚那两名穿着黑曜军军甲的,其实是妖蛮族派来的细作? 没有丝毫犹豫,几名飞虎军瞬间扑了上去,将虞卿和虞书欣二人扭铐了起来。 二人很快便被押进了军帐内。 “啊……!放开,放开我,知道我是谁吗?” 虞书欣双手被扣,拼命挣扎间,头顶的军盔掉落在地。 一头乌黑浓密的青丝披散肩头。 ‘女人?’ ‘而且是个闭月羞花的绝色美女!?’ 在场众人都被虞书欣精致的五官给震住了。 ‘妖蛮族竟有如此绝色?’ 所有人都有些不敢相信。 瞧见这如此美女,许平安也是忍不住心神一荡,眼神随即在虞书欣身上游走起来。 可惜,这套军甲偏大。 并看不出这名绝色少女的身材,只是胸前平平,似乎不能揉,只能用来起降飞机。 但这如此天仙颜值,即便是对a,也丝毫不影响此女风情旖旎的女人味。 许平安不知道的是,虞书欣依靠束胸,硬是完成了愚公移山的壮举。 “住手!” “你们想干什么,造反吗?” 此时,牙帐几十米外,十几名披甲持锐的黑曜军狂奔而至。 “东河堡军帐,外人不得擅闯!” 帐外,纪律严明的四名飞虎军也是抽出了佩刀,与十几名黑曜军对峙了起来。 丝毫不惧。 作为许平安的亲兵,是许平安给了他们如今的生活。 不仅让他们吃饱穿暖,给他们购买军甲,还传授他们武者功法。 这些飞虎军心中对许平安无比感激,也只忠于他一人的命令。 即便是皇帝老儿的禁军来了,他们也敢为许平安拼死一战。 见眼前的飞虎军寸步不让。 若是强攻进去,难保侯爷不会被也帮不明事理的丘八误伤。 领头的黑曜军也是急了,只得大喊道: “里面两人是中军大帅,永安侯虞大人和她的舍妹虞书欣。” “还不快放人!” “永安侯?” 帐内,众人皆是听见了黑曜军的咆哮。 张长林率先反应过来,盯着二人又看了一会。 随后扔下了手中的军刀,单膝跪地,惶恐道: “卑职东河堡镇守张长林,拜见永安侯大人! 第105章 好一个许平安 刚刚永安侯召集诸将帐中议事时。 张长林就跟在周督帅大人身后。 只不过,二人职位都太低,没有机会进入中军大帐。 但张长林当时也远远的也看见了永安侯的容貌,虽然看不大清,但也大概看到了个轮廓。 而此时,眼前这名被飞虎军扭住双手的人,相貌逐渐跟中军大帐端坐的永安侯重合。 但这另外这名闭月羞花的美人又是谁? 为何要假冒男子? 传言此次永安侯舍妹虞书欣足智多谋,为抵御妖蛮来犯,永安侯将自己舍妹也带来了。 难道说这名绝色女子便是侯爷的舍妹,三皇子的未婚妻,虞书欣? 淦,这不大水冲了龙王庙吗? 想到此处,张长林不禁冷汗直冒。 见两名飞虎军仍旧没有松手的意思,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怒斥道: “滚滚滚,还不快给老子放手,这真是中军大帅,永安侯!” 此话一出,帐内众将这才反应过来。 营帐内哗啦啦一阵甲叶子响,张长林手下的军官们,赶忙单膝跪地行礼。 两名飞虎军则是看向许平安,见他点了点头,这才放开了永安侯。 扫视了一眼两名装备精良的飞虎军,永安侯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是忍不住赞叹。 ‘这守门的几位将士也不知是谁的手下,纪律如此严明,甚至在我虞家亲兵,黑曜军之上!’ “躲远点,粗鄙!” 此时,虞书欣一张雪白的俏脸早已涨的通红,自幼锦衣玉食的她,何时受过这等委屈。 此刻肚中一阵无名火无处发泄。 但底下的飞虎军也是听令行事,她也不好对他们发作。 扫视着齐刷刷跪在地上的低级军官们,虞书欣一眼便看见了跪在地上满头大汗的陈参军。 “刚刚是你大声叫嚷的细作,是不是?!” 虞书欣声音娇柔,但此时,陈参军听着却犹如雷霆。 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抖若筛糠,不停磕头求饶。 虞书欣却是柳眉倒竖,呵斥道: “刚刚帐外你们每个人说的话我跟侯爷都听得清清楚楚。” “就是你一直在打退堂鼓,说什么要从前线上撤下去。” “依大晋军令,临阵脱逃者,该当何罪?!” “哎呦,侯爷,饶命啊,我也只是随口一说,千万别当真,千万别当真啊!” 陈参军此时彻底慌了神,对自己刚刚跟许平安叫板的行为悔不当初。 心中止不住的叫苦。 张长林和许平安对视一眼,都选择了沉默。 这个陈参军,大敌当前,动摇军心。 侯爷的人既然想惩戒他,树立军威,以儆效尤,也是好事。 只见虞书欣瞧了永安侯一眼,得到眼神示意后,怒斥道: “念你只是嘴上说说,没有付诸行动。” “拉出去,打五十军仗,以儆效尤!” 很快,帐外的黑曜军便走进来将陈监军拖了出去。 不一会,帐外便传来他的阵阵惨叫。 看着虞书欣这一波操作,许平安不禁微微点头。 心中暗叹,此女不仅容貌动人,心思倒也细腻玲珑。 处理陈参军事小,她的主要目的,恐怕还是想化解永安侯和她自己误闯军帐的尴尬。 同时重新帮永安侯在手下面前树立军威。 而且效果显着。 此时,军帐内所有人都面露严肃,低着脑袋,不敢去看突然‘微服私访’的侯爷和他的舍妹。 而永安侯则是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帮舍妹重新戴好军盔,这才沉声道: “不必多礼,我们只是偶然路过此处,听闻帐篷中讨论御敌之策,心下好奇就听了几句。” 随后,他然后扫视众人,开口问道: “刚刚帐内献计的人,非常不错。” “谁是那位献策的许平安许校尉?” 许平安一听,永安侯在找自己。 连忙起身,对着侯爷拱手施礼。 “卑职许平安,拜见永安侯大人。” 虞卿和虞书欣抬头向前望去。 只见人群众,站起来一位年轻高大的男子。 ‘大晋军中竟然有如此高大俊美的男子!?’ 永安侯抬头望去,心中忍不住微微震惊。 虽然身穿加厚军靴,浑身披甲,但永安侯的身高并不高,只有六尺多,算下来也就一米六五到一米六八左右。 但这位许平安校尉,却是身高八尺,体态健美匀称。 五官精致深刻,俊朗帅气。 身穿精铁打造的短甲,右腰悬刀,左腰佩剑,气质英武不凡。 站在众人当众,颇有鹤立鸡群之感。 瞧见此人,虞书欣心脏也是忍不住漏跳了一拍。 许平安无论是身材还是长相,或者说是气质,都长在了这位侯爷亲妹妹的心坎上。 ‘这就是军中传言,能一箭射出三百米,击穿妖蛮咽喉的许平安吗?’ 不知为何,虞书欣不自觉将眼前这人,跟自己名义上的未婚夫,也就是大晋朝的三皇子比较了起来。 而最让她感到害怕的是,她竟隐隐觉得,如果非要嫁人。 自己更愿意嫁给眼前这名年轻校尉。 ‘不不不,虞书欣,你快醒醒!’ 用力摇了摇头,虞书欣努力让自己恢复清醒。 将心中杂乱的思绪抛出脑外。 现在可是在阵前,妖蛮族的铁骑就在河对岸。 自己是来帮侯爷取胜,而不是儿女情长的! 虞家二人中,倒是永安侯先回过神来,沉声问道: “许校尉,你刚刚所说的计谋精妙异常。” “我在当今世人最为推崇,兵法大家张谨的《兵法三略》中都未曾见过,你可是出身兵法世家?” 许平安刚刚军帐中的连环计实在太过精彩,以至于让永安侯误以为他是延庆府哪位将门之后,被下放基层历练。 许平安却是摇了摇头,拱手回道: “启禀大帅,卑职并非兵法世家。” “而是幼时,机缘巧合之下,在山中遇到一位老者,传我武艺和兵法一十三篇。” 许平安留了个心眼,将自己的特殊归结于一次机缘。 若是侯爷非要这一十三篇武艺兵法。 不好意思,老者并未传传我书卷,都在脑子里。 具体也记不清了。 不过,永安侯倒也没有细究,只是点了点头。 他并不不在乎许平安是兵法世家,还是高人传授。 能为自己所用,帮助击败妖蛮雷隼部落的骑兵,这才是最关键的。 “刚刚帐外守卫的几位士兵也是你训练出来的?” 永安侯盯着许平安,目光如炬。 “启禀大帅,是卑职训练的。他们原都是东河堡下属兵寨,青山村的兵户,共一百零三人。” “都是卑职训练出来的,如今叫‘飞虎军’!” ‘纪律严明,果然是他训练的兵。’ ‘看来此人不仅善谋,还善于带兵,是个将才!’ 眼中闪过一丝欣赏,永安侯上前拍了拍许平安,随后高声道: “传我帅令,东河军堡校尉许平安,谋略过人,现调任中军大帐,担任军前校尉,参赞军机!” 第106章 又升官了 “许平安,可愿为本侯效力?” 永安侯这是要直接把许平安调到身边做参谋。 某种程度说,许平安等于是在大晋军中一步登天。 他自然愿意。 不过,根据大晋相关制度,为了防止将帅在外领兵打仗时拉帮结派,乘机做大造反。 朝廷派下来的三军统帅,无权正式提拔军官,只能临时任用。 如果实在觉得任用者有才能,也得向朝廷推荐,经朝廷允许后,才会有正式任命的文书。 换句话说,这个所谓的军前校尉,只是永安侯临时任命的官职。 大军解散时,这个军前校尉就会被直接撤销。 但在此时此刻的大晋军中,这个军前校尉的身份有着极大权力。 不但能影响永安侯的决策,还有权调用部分兵马。 如果真能以军前校尉的身份立下大功。 永安侯也必定会向朝廷保举许平安更进一步。 最关键的是,只要成了永安侯帐下的参谋,许平安就可以有更多机会接触虞书欣。 虽然她此时已经戴上了军盔,厚重的军甲遮住了她天仙般的容貌。 但上辈子阅美无数的许平安,一眼便看出此女乃是绝色。 ‘得想办法泡到虞书欣!’ 想到此处,许平安整了整军甲,迈前一步,拱手施礼。 “卑职许平安,任凭永安侯调遣。” 虞卿笑着的点了点头,朗声道: “既然如此,许校尉,你随我来吧。” “还有你麾下的飞虎军,同我一起调往中军大帐。” 此话一出,张镇守心中一凉,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这许平安原本是自己下属,转眼间成了自己上司,这已经让张长林有些难以接受。 没想到,永安侯还要将许平安训练的一百飞虎军也调走。 那可是东河堡最大的底气。 没了许平安训练出来的这支飞虎军,整个东河军堡,与其他毫无战力的兵户队伍何异。 这前线阵地,还如何防守? 似乎是看穿了张长林的心事,永安侯继续沉声道: “张镇守不必担心,稍后我会从其他军堡调三百兵户加入东河军堡。” “放心吧,你们为我大晋军队贡献了许平安这样优秀的人才,不会让你吃亏的。” 听到这话,张长林却是忍不住在心中腹诽。 ‘狗屁不让我东河军堡吃亏。许平安一人,顶的上三千兵户!’ ‘你咋不把隔壁县的兵户全给我调过来。’ 心中虽然不快,但张长林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好拱手抱拳道: “多谢永安侯体恤!” 许平安则是向脸色有些发黑的张长林抱了抱拳,意思很明白: 上官调遣,我也没办法! 看着许平安投来的眼神,张长林也是一阵无奈,只得强颜欢笑,朝他点了点头。 如今许平安在军中的职位,已经成了他遥不可及,这辈子都奋斗不来的存在。 虽说官职此战结束便会撤销。 但以许平安的能力,保不齐永安侯战后便会向朝廷推荐,破格提拔。 亦或者直接留在自己身边任用。 无论如何,今日之后,许平安极有可能成为他得罪不起的人。 此时,无论心中多么不是滋味,张长林也只能回以略带讨好的微笑。 那意思仿佛再说,兄弟,我都懂! 苟富贵,莫相忘! 看着跟许平安跟随永安侯离去的背影,牙帐众人恍如梦中。 许久,看永安侯远去,不少人这才纷纷议论起来。 许平安这小子的运气也太逆天了吧! 只是帐前会议提了几个计策,居然都能被路过的侯爷听到,还被顺势提拔为了军前校尉。 连升七级! 简直逆天。 他这才从小小的兵户旗长提拔为咱们东河堡校尉几天啊。 这个升迁速度,真他么让人眼红啊! 牙帐众人议论纷纷。 有羡慕的,也有嫉妒的。 唯独司马徐春雷满面春光,心中美滋滋的想着。 ‘以后酒局有牛吹了。’ ‘虽然没办法跟许平安做战壕里的战友了,但俺们可是俺勾栏中久经炮火的战友啊。’ ‘咱也是跟侯爷身边大红人,一起瓢过姑娘的人咯!’ 永安侯返回军帐后,心情很是不错。 许平安的计策让她心中多少有了些底气。 紧接着,永安侯接连下达了三道帅令。 这第一道军令,便是全军在赤水河南岸的河滩上开挖长壕。 而且额外要求,长壕要挖得纵横交错,将便于马匹任意驰骋的河滩变成沟壑纵横、危机遍布的险地。 第二道军令,是命令各军兵户打造用于防御妖蛮族弓箭的木楯,而且谁造的谁用,不得延误。 而这第三道军令,则是从全军选拔弓箭手。 永安侯亲兵黑曜军中,本就有一千名弓箭手。 再加上三万名兵户中,共选拔出的三千名弓箭手。 仅仅两个时辰的时间,大晋三军就组建出了一只三千人的弓箭手队伍。 这些弓箭手重新编制成军,全部部署到了前军木栏之后待命,而且只听中军将令。 接到永安侯军令后。 不少将领包括两名州府将军都是一脸茫然。 刚刚在中军议事时,他们能明显看出,永安侯并没有多少计策方略。 怎么短短一个时辰不到,就连续下达了三道严明的军令。 而且这三道军令,军中各将细细揣摩之后,皆是眸光发亮,拍案叫绝。 但心中也泛起一阵疑惑。 这永安侯不知是得了何方高人的指点,竟突然想到如此良策。 但心中虽然疑惑,抵御妖蛮却是眼前生死攸关的头等大事。 很快,各将便按军令行动起来。 挖长壕这事并不难,兵户大多出身农户,天天和泥沙打交道。 虽说他们并不擅长列阵和妖蛮骑兵拼杀。 但让挖壕的活计,他们做的却是很在行。 而且永安侯为了激励兵户,给参加挖壕的兵户每人发了半斤粟米做奖励。 一时间,河滩上人声鼎沸,到处都是铁锨挖土的声响。 赤水河南岸的动静也让河对岸的妖蛮族疑惑万分。 好在借着夜色,对面并看不到大晋兵户们都在干些什么。 ‘双方马上就要大战,这些大晋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没事在河滩上吵闹什么。’ 妖蛮统帅赫骨,听闻对岸有异动,立刻策马前往高处观察敌情。 可夜色浓浓,只能看见对面河滩上成群的火把,其他什么也看不见。 对此,他也是疑惑不解。 而他的两个副手塔姆辛和乌鲁克则是不屑道: “大帅不必理会他们,晋人统帅不知节省兵卒的体力,彻夜安营扎寨,对咱们来说是好事。” “咱们前去赤水河上游雪山探查的哨兵已经回来。” “浮冰即将消融,咱们明日定可一战攻破北石山!” 第107章 赫骨 塔姆辛和乌鲁克笑得肆意张狂。 仿佛河对岸不是手持兵甲的大晋兵户,而是嗷嗷待宰的绵羊。 两位副手信心满满,赫骨身为妖蛮三军统帅,同样意气风发。 陡坡之上,赫骨勒着马缰,遥望赤水河南岸,俊秀的容貌在妖蛮族里属于异类,他脸上总是带着自信的微笑,眼睛始终是眯着的。 妖蛮十二部中,赫骨是雷隼部首领的长子。 在妖蛮族中,雷隼部以聪明智慧和骁勇骑兵着称。 作战时,雷隼部骑兵战阵精妙的变化和统帅们运筹帷幄的指挥,总能让他们在征战时无往不利。 这种以智力取胜的方式,算是蛮族里的异类。 而这位赫骨,更是异类中的异类。 他不擅武力,却对中原文化研读颇深,蛮族劫掠边境时,抢的都是女人和粮食。 唯独他,不要粮食不要美人,只抢书。 四书五经,大晋兵法,文人传记,乃至一些没有营养的趣味话本,来者不拒,嗜书如命。 也正因超群的智慧,他才被父亲任命为此次雷隼部南侵妖蛮的统帅。 此时,望着赤水河南岸密集如星的火光,赫骨眉头微蹙。 ‘大晋士兵到底在搞什么鬼?’ 处于聪明人的本能,赫骨在脑海里思索起大晋兵书上的战法。 许久之后,赫骨放下心来。 丢了四座卫城,整个赤水河滩都是雷隼部战马驰骋的平原。 他实在想不出大晋兵将还能有什么办法逆天改命,抵挡妖蛮骑兵的进攻。 “来啊,传我将令!” 赫骨用力一勒缰绳,胯下神俊的青鬃驹用力嘶鸣起来。 “所有骑兵战马原地休息,明日一举攻破北石山。” “大晋自古富裕,钱粮无数,女人水润!” “只要击败眼前的晋军,两日可达延庆府” “告诉勇士们,只要能攻下延庆府,大军可随意劫掠三日!” “钱粮,女人,男人,奴隶随便抢!” 赫骨的将领很快便传了下去。 一瞬间,山坡下无数妖蛮骑兵抽出弯刀对天高呼。 “杀过赤水河!大掠三日!雷隼部万胜!” “杀过赤水河!大掠三日!雷隼部万胜!” “…………” 数万人齐声高呼,气势山河震动。 看着对岸山呼海啸般的吼声。 河滩边正在挖沟的大晋兵户,有些人面露惊惧,有些人面露忧色,更多人则是早已麻木。 一名瑞阳府兵户一锹将脚底的泥土从壕沟铲了出去,随后擦了把黑乎乎的额头,对一旁伙计嘟囔道: “黑子,大半夜,你说这侯爷让挖的壕沟能有用吗?” “谁知道呢,大雀,你慢点,呸,沙子全飞我嘴里了。” 黑子往一旁啐了口唾沫,继续道: “管求他的,上头让干,咱就干!” “反正来挖就有半斤粟米,老子来之前,粮食都留给家里婆娘了。” “肚子早饿的呱呱叫。” “就是死,老子也要当个饱死鬼!” “嘿,黑子!你倒体贴你家婆娘!早点死了,好让你家婆娘招新婿是吧。” “我可不想那么早死,就算死,咱也要死在女人肚皮上!” “哈哈哈……” 此时在中军大帐。 永安虞卿坐在正中,舍妹虞书欣侍立在一旁。 对面则是许平安,出于对人才的看重,永安侯还特地赐了坐。 此时的虞书欣,已经脱去了一身军甲,重新换上一身女子装扮,连之前用来遮面的黑纱也没有戴。 面若桃花,眸若清泉,仿若从画中款款走来,美得令人心醉神迷。 永安侯看向赤水河北岸的方向,听着对岸妖蛮族震天价的欢呼声,有些思绪不宁。 河对岸毕竟是妖蛮族的三万骑兵。 这些兵马如同山岳般压在他心头,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不由得又看了一眼自己刚提拔上来的军前校尉许平安。 沉声问道。 “许校尉,我方才细想了片刻,咱们准备的战壕和弓箭虽能阻挡妖蛮士兵的攻势。” “但大晋兵户身体孱弱,装备破旧,两军一旦交接,肉搏厮杀起来。” “恐怕三五个大晋兵户,都未必是一名妖蛮士兵的对手。” “若是拼到那个时候,又该如何是好?” 说罢,永安侯拿起挂在腰间的水袋,咕嘟嘟饮了一大口,随后眸光微眯,看向许平安。 见侯爷动问,许平安忙起身拱手回道。 “侯爷既已安排妥当,卑职只是为侯爷补遗拾漏。” 虞卿和小妹对视了一眼,忍不住感叹。 ‘许平安这小子到会做人。’ ‘刚刚帐中的计策这么快就变成了永安侯的安排。’ 心中对许平安的好感又增几分,永安侯沉声道: “这里没有外人,许校尉无须避讳,有话直说吧!” “是!” 许平安拱了拱手,继续道: “卑职认为,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重罚之下,军纪严明!” “赏罚之事,侯爷应该重新确立。” “你是说,赏罚之事?” 永安侯和虞书欣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许平安则是忍不住心中腹诽 ‘这大晋朝的军事理论到底有多落后。 战前必须明确赏罚,这都不懂吗?’ 其实大晋兵户,日常训练中也是有军律和赏罚制度的。 比如之前许平安的得到的【赏户】,继承了莫淮山在军堡内的所有家产。 这就是最好的例子。 而永安侯的黑曜军同样有自己军纪和赏罚制度。 但兵户与永安侯的亲兵黑曜军,双方军纪律差别极大。 一支军队当中,若是赏罚军律不同,定会给大军指挥埋下巨大的隐患。 若是杀敌一人,黑曜军奖励十两白银,瑞阳府兵户奖励五两白银,延庆府只奖励三两。 不患寡而患不均。 定然会造成兵户们心生不满。 严重时甚至会导致军心涣散。 为了防止这种隐患,许平安继续道: “启禀侯爷,我大晋三万五千大军,是黑曜军与大晋四州府兵户成军。” “据卑职所知,各地兵户军律因地制宜,多有变通,各不相同。” “黑曜军与各地兵户,金鼓旗号的指挥也多有差异。” “这一旦交战,中军旗鼓四府兵户若是看不懂,恐会留有祸端。” “为确保大军指挥通达,侯爷在战前,可先统一军律和金鼓旗号。” 许平安说的条条在理,永安侯不住的频频点头。 作为一名年轻统帅,他的战阵经验其实并不算丰富。 虽然虞家老侯爷常年征战,是大晋名将,但还没来得及将兵法韬略传承下去,就撒手人寰。 所以这位年轻的永安侯,也只能算是粗通军略。 而朝廷派他来北疆御敌,更是存着消耗黑曜军,打压虞家的目的。 几件事情凑到一起,让现在的大晋军,指挥混乱,号令不通。 经过许平安的点拨,虞卿也认识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 他微微沉吟片刻,摆出一副礼贤下士的姿态求教道: “许校尉,那你说,这军律该如何制定为好?” 第108章 侯爷,你不会自己看上许平安了吧 此话一出,一旁的虞书欣也是眼波流转,一双美眸不经意间看向许平安。 眼前这名小小的兵户校尉,虞书欣如今对他的感情十分复杂。 既有才智上被压制的不服气,又有对他兵法韬略的崇拜。 除此之外,虞书欣在心中还对许平安隐隐升起了一丝依赖。 似乎只要有他在,就总能想到应敌之策。 察觉到了虞书欣的灼灼目光。 许平安冲她点头一笑,在虞书欣俏脸微红,略带惊慌的眼神中,许平安拱手继续道: “如今大晋军队成员混乱,且大多是目不识丁的泥腿子。” “卑职建议,侯爷阵前制定的军律必须简洁分明,通俗易懂。” “让那些兵户一听便能理解。” 曾经作为青山村的兵户旗长,许平安十分了解这些底层兵户。 一把子力气是有的,但过于复杂的军律根本记不住。 所以既然要统一军律,就得简单明了,赏罚分明。 于是,许平安继续建议道: “侯爷,卑职建议咱们军中,可暂定七斩七赏军律。” “七斩七赏?” 虞书欣有些疑惑。 她自认熟读古今兵书,但这‘七斩七赏’的说法,还是第一次听说。 永安侯也是眸光一亮,略微有些急促道: “何为‘七斩七赏’?许校尉快说来听听。” 许平安顿了顿,随后沉声道: “七斩,既为七条阵前不可违背的军律。” “士卒一旦违反,即刻处于斩刑。” “这七斩分别为。” “集结不按时、临战退缩者,为轻军之罪,斩!” “接令不传,不听指挥者,为慢军之罪,斩!” “贪污军粮、抢夺他人功劳者,为盗军之罪,斩!” “临阵退缩、扰乱军心者,为背军之罪,斩!” “不守秩序,阻塞道路者,为乱军之罪,斩!” “饮酒作乐、散布谣言者,为误军之罪,斩!” “擅改姓名、破坏物资者,为欺军之罪,斩!” 永安侯听完许平安的七斩,频频的点头,忍不住赞叹道。 “这七条军纪基本照顾到了阵前可能遇到的所有情况。” “简洁易懂,许校尉,说得好!” 一旁的虞书欣则是一边点头,一边拿起纸笔飞速记录了起来,方便等会直接将军令传达下去。 见许平安突然停住,虞书欣微微一愣,娇声道: “许校尉,这七赏之法又是什么,怎么不继续说了?” 许平安则是冲他温柔笑道: “下官见虞姑娘运笔如飞,担心你来不及记,因此停顿片刻。” 见许平安如此关注自己,虞书欣也是俏脸微红,将头微微埋了下去。 “咳咳!” 似是瞧见了二人眉目见的情愫,永安侯故意咳嗽两声,沉声道: “这七赏之法又是什么?许校尉快说吧。” 永安侯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许平安心中确是不以为意,抱拳继续道: “卑职建议,这七赏分别为。” “先破敌阵者,赏!” “奇谋制胜者,赏!” “冲阵夺旗者,赏!” “后勤保障者,赏!” “救援友军者,赏!” “训练有方者,赏!” “鼓舞全军者,赏!” “好!” 听完许平安的七条赏格,永安侯也是激动的一拍长桌站了起来。 心中顿觉自己果然没有看错这位许校尉。 如此简单明了的赏罚,即便是不识字的泥腿子兵户。 只需让军中将官多宣读几遍,也能很快记住。 极其适配如今大晋兵马东拼西凑的现状。 “来人,传我帅令,即刻将这七斩七赏军纪律通传大晋全军。” 随着永安侯的一声大喝。 帐外四名黑曜军立马走了进来。 虞书欣则是将手中记录的军纪递给许平安,让他转交给黑曜军令官誊抄后,通传全军。 接过宣纸时,虞书欣不小心露出一截雪白的皓腕,身侧阵阵女儿香钻入许平安鼻孔。 蹙鼻一笑,媚态百生。 许平安忍不住目光一滞,看向宣纸上娟秀的小篆,称赞道: “虞姑娘好字!” 许平安是个聪明人,此时在军帐中,不仅有永安侯在,更有四名黑曜军令官。 此时切不可夸赞虞书欣美貌,但夸赞她的字,便没有任何问题了。 果然,虞书欣听闻后,很是受用的抿嘴一笑,拉拢了拢耳鬓间的秀发,樱桃红唇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很快,大晋军队的各级军官,便带着新发布的帅令,四处奔跑通传起来。 而永安侯发布的赏格和最新的七斩七赏军律,也迅速深入人心。 不少兵户都是聚在一起讨论了起来。 “欸,听说了吗,斩杀妖蛮骑兵一人,直接赏银十两呢!” “早听说了,整整十量银子啊!要是能活着回去,够我再娶一个媳妇了,嘿嘿嘿……” “棒子,说你蠢就是蠢!” “有十两银子,去勾栏睡姑娘多美啊!” “媳妇只够娶一个,但姑娘能睡七八个啊!” “老张还是你聪明。” “要不咱到时候一起行动,看看能不能杀个妖蛮百长,一颗妖蛮百长的人头,值一百两呢!” “够咱们去延庆府教坊司睡花魁啦!” “…………” 有了明确的军律,又明确了斩杀敌军的各级赏格。 大晋全军的情绪,很快稳定下来。 士气也肉眼可见的得到提升。 各处令行禁止,指挥也逐渐顺畅起来。 永安侯再次巡视全军时,也是明显发现各州府的兵户积极了许多。 尤其是那些负责打造木楯的兵户。 当他们听说这些跟木排差不多的木楯可以用来保命,并且是谁造的谁用时。 积极性立马暴涨,甚至不少伍的兵户打造了不下三四个。 北石山南面的针木林,几乎一夜之间,便被兵户们砍了个精光。 在中军大帐的统一调度下。 很快,山上的营垒和木墙也打造完成。 从全军抽调而来的四千名弓箭手,也全都部署到了营垒后方。 看着原本混乱的军队此时被调度的仅仅有条。 各州兵马有条不紊的准备着抵御妖蛮骑兵的手段。 永安侯对于明日能挡住妖蛮骑兵,多少也有了些信心。 中军大帐内,永安侯一边把玩着手中的玉镯,一边看向一旁不知在想些什么的舍妹。 “欣儿,你觉得许平安这人怎么样?” 面对侯爷的突然发问,虞书欣有点不知所措: “侯……侯爷,为何提起他来?” 似是猜到了舍妹的心意一般,永安侯似笑非笑道: “你觉得他跟三皇子比怎么样?” 听见侯爷这样说,虞书欣也是有些好笑,故意娇嗔道: “一个贵为皇子,一个只是小小兵户。” “云泥之别!” 听到舍妹这样说,永安侯这才暗暗松了口气,随后继续道: “确实如此!” “不过此子是个人才,领兵打仗是把好手。” “不仅善谋,更善揣摩人心。” “若能得他相助,咱们虞家在朝中困局,或可有些许转机。” “这件事交给我来谋划,你就不必操心了。” 听到侯爷这话,虞书欣在一旁扁了扁嘴,心中暗自腹诽: “哼,什么你来谋划。不会侯爷你也看上许平安了吧!” 和舍妹交谈结束后,永安侯又招来了四名州府将军和各县督帅前来中军大帐议事。 而此时的他,左边站着脸戴黑纱的虞书欣,右边站着的则是刚提拔的军前校尉许平安。 见众人到齐,永安侯忽然站起,锐利的目光扫视台下众人,沉声道: “诸位,你们都是我大晋久经沙场,守卫北境州府的大将。” “如今虽已部署了大量防御措施。” “但妖蛮士兵善战,各位可还有更多破敌之策?” 第109章 帐中立威 此话一出,帐中大将皆是面面相觑。 不少人心中都是惴惴不安起来。 刚刚中军大帐连发多条军令,短短几个时辰便一扫大晋军队颓靡的士气。 他们这些一府主将,却是寸功未立,一点有用的计谋都没提出来。 此战若胜,那还好说。 若是大败而归,永安侯回头将各州府的表现上报朝廷,这些州府将军定会受到朝廷严惩。 想到这,这些平时统领数千兵马的封疆大吏都是忍不住踌躇紧张起来。 帐内众将的表现永安侯也是尽收眼底。 不过他并没有训斥诸人,而是话锋一转,扭头看向身侧的许平安,沉声问道: “许校尉,你可还有更多破敌之策?” 听到这话许平安沉吟片刻,随后也是反应过来。 永安侯这是在帮自己立威呢。 在场十几名州县将军、督尉都想不出应对之策。 若是自己此时能在此时想出一两条破敌妙计。 自己在军中的威望定能大大提升。 将来侯爷向朝廷举荐自己,也能更顺理成章。 想到这,许平安思索片刻后,朗声道: “侯爷若是能将全军的工匠,统一交由我调度。” “卑职倒还有几个破敌的办法。” 在大晋军中,一般都配有专门的匠作营,里面铁匠木匠甚至皮匠都有。 比如之前负责许平安木坊经营的鲁木生,便是兵户中的木匠。 这次与妖蛮交战,许平安将他也编入了青山村的兵户队伍中,以备不时之需。 再比如杨铁心,出身铁匠世家,祖上专为军中高级武夫服务。 这些匠作营,平日里负责帮士卒修补武器铠甲,战时则负责打造各种战守器具。 在此次的大晋军队中,这些工匠出身的手艺人,共有七八百人。 见许平安一脸自信,永安侯点了点头,支持道: “许校尉若只是需要调度些工匠,此事不难。” “本帅给你一道手令。” “将全军工匠召集起来,听你号令就是。” “许校尉,你可莫要让我失望哦。” 许平安接到手令后,便立马接手了匠作营。 随后从青山村兵户中调来了鲁木生,让他担任临时的匠作营工匠总管。 这个职位可不低,管理着全军七八百名工匠,比张长林这个东河堡镇守管的人还要多。 鲁木生接到调令后,先是一愣,随后向许平安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活了四十多岁,鲁木生本以为这辈子已经没多大指望了。 是许平安,给予了他木坊的管理权。 让他赚钱娶妻生子。 如今,更是让他担任全军工匠总管,虽说只是临时的。 但战争结束,这便是资历。 能让他升官的资历! 心念自此,鲁木生在心中暗下决心,无论千难万险,也要将许校尉布置的任务完成。 报答他的知遇之恩。 很快,许平安便绘制好了几张图纸,交给鲁木生,由他带领全军工匠打造。 好在之前在青山村开设木工坊时,二人就配合的十分默契。 此时更是驾轻就熟。 再加上北石山针木林茂密,松木繁多,可以就地取材。 鲁木生很快便带着工匠们热火朝天的忙活了起来。 其实许平安心中十分清楚,自己之前的那些谋划,也就能抵挡妖蛮族一两次冲锋。 妖蛮族的武器装备和兵员素质,比大晋兵户强上太多。 若是他们不计成本的发起冲锋。 光靠河滩上的壕沟和箭阵根本不行。 要想活下去,必须要准备充足的后手。 必须要用一些办法弥补大晋兵户与妖蛮族硬实力上的差距。 跟鲁木生商议好打造细节后。 一名黑曜军令官跑过来,对着许平安恭敬道: “许校尉,传永安侯将令。” “今日许平安献计有功,晚餐可与侯爷共食。” 回到营帐,同食的还有四府的将军和各县的督帅。 只是环顾四周,许平安并未发现虞书欣的身影。 “许校尉,别发愣,来,坐本帅身边来。” 在永安侯热情的招呼下,许平安坐在了侯爷身侧。 排位竟在四名州府将军之上,可见永安侯对他的器重。 台下,看着跟侯爷谈笑风生的许平安。 坐在末席,离侯爷几十米开外的丰林县督帅周华雄也是心头震惊。 之前他本就想向永安侯推荐许平安。 只是延庆府将军夏侯锐,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眼神制止了他。 ‘这许平安是怎么得到了侯爷赏识。 一夜时间,就变成了权力比他这一县督帅还大的军前校尉? 不简单,此子不简单。 能得到侯爷赏识,将来必定前途无量。 听说左司尉张奎与许平安交好,等下回去就把找张奎找来。 一定要让他牵线搭桥,好好结识一下这位许校尉!’ 台下,周华雄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噼里啪啦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而上席的四名州府将军也是不得不郑重对待起许平安这名出生草莽的小小兵户。 刚刚许平安出去叮嘱工匠的功夫,他们已然听说了许平安连献三策的事迹。 更是知道了他三百米开外箭射妖蛮骑兵的壮举。 如此有勇有谋的青年才俊,又得到了皇族永安侯的赏识,将来必定前途无量。 虽说如今官职在四名州府将军之下,但说不定哪天,这些将军们就有事求到了许平安头上。 军中规定,战前不得饮酒。 但这些州府将军还是不断地以水代酒,上前给许平安敬酒。 经过这场宴请,在永安侯的支持下,许平安在军中的威望,算是彻底树立了起来。 饭后,许平安又找机会向永安侯提了一些建议。 比如将黑曜军中的令官派出,充任前线监军与各军联络的信使。 以求随时掌握战场的状况。 夜晚也派出士兵高举火把,轮流值夜,对各个要点派人值守。 而这些建议,永安侯也是全盘接受,一一采纳。 ………………………… 今夜是个平安夜。 妖蛮骑兵没有任何妄动,只是在北岸扎营,休息恢复体力。 次日清晨,三军刚用过早饭。 妖蛮骑兵的号角声就震动了赤水河两岸。 随后,赤水河北岸妖蛮大营中的兵马开始疯狂涌出,如狂风乌云般朝南席卷而来。 第110章 妖蛮渡河 “呜——哈!呜——哈…………” 赤水河北岸,妖蛮骑兵齐声高呼,似汹涌浪潮,滚滚而来。 此时,赤水河北岸的山坡上。 妖蛮族统帅赫骨高居马背,身后是两名万户长和十几名战力强悍的千户长。 督军南望,看着大晋军在北石山上修建的矮小木栏和凌乱的防线,赫骨忍不住嗤笑道: “塔姆辛,看来是我高估大晋兵户了。” “昨晚我还在奇怪,河对岸半夜闹出细细簌簌的动静,都在干些什么呢?” “莫不是有埋伏?” “现在看来,不过是帮一击即溃的兵户罢了。” 妖蛮族常年和大晋交战。 自然知道大晋兵户都是些什么德行。 在他们看来,这些兵户和手里拿着刀剑的农夫并没有多大区别。 根本就算不上真正的战士,而是待宰的羔羊,根本不可能挡得住妖蛮骑兵。。 看着己方奔涌而出的勇猛战士们,万户长塔姆辛脸上同样挂着不屑的嘲讽。 随后他单膝跪地,朝赫骨抱拳道: “大帅,请让我担任这次冲锋营的总指挥。” “让我将永安侯的舍妹,那位名动天下的大晋第一才女,劫来给您侍寝!” 不得不说,塔姆辛对自家这位大帅极为了解。 他或许不爱权力,不爱美人,也不爱财帛。 但他嗜书如命,这雷隼部落人尽皆知。 正因如此,对面大晋军中,那位自幼饱读诗书的永安侯舍妹——虞书欣,对他天然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原因无他,赫骨想将自己的满腹精·纶,全部灌入虞书欣这充满智慧的上好鼎炉之中。 果然,塔姆辛此话一出,赫骨心中立马泛起一阵悸动,狂笑道: “好,塔姆辛!” “本帅就任你为此次前战的总指挥,去吧,为我雷隼部迎来一场大胜!” “是!” 塔姆辛沉声抱拳,随后翻身上马,抽出腰间弯刀,用力向前一指,高声咆哮道: “雷隼部的勇士们,随我冲锋!” “杀!” “活捉永安侯,活捉虞书欣!” “嘟嘟嘟……” 随即,妖蛮大军的号角声连绵响起。 不一会,塔姆辛率领的数千前锋营,便开始涉水渡河。 看着塔姆辛三言两语便捞到了这个夺取战功的好机会,跟在赫骨身旁乌鲁克心中暗暗不爽。 ‘可恶,让塔姆辛那小子抢先一步!’ ‘要真让那小子帮大帅抢回了永安侯的舍妹,他在部落里的地位,可就彻底压我一头了。’ ‘可恶……!’ 看着对面孱弱不堪的大晋兵户,这些雷隼部的高级将帅,都认为攻破北石山只是时间问题。 只要能得到率军进攻的机会,捞战功,就跟捡石子玩似的。 此时赤水河南岸的晋军。 眼前皆是黑压压一片,满是对面蜂拥而至,开始涉水渡河的妖蛮骑兵。 “啊……,这就是妖蛮骑兵吗?我还是第一次见,为何他们这么高大?人也高大,马也高大……” “老黄,我……我的腿不听使唤了……” “逃……逃跑吧,咱们不可能打得过他们的。” “对,跑路还有一线生机!” 大晋军中,不少未经战阵的兵户,被妖蛮骑兵惊的是一阵混乱。 好在此时,昨晚许平安的计策起了作用。 “稳住阵型,不要慌乱!” “临阵脱逃者,斩!” 分散在兵户队伍中的黑曜军令官迅速发现了队伍中不对劲的兵户。 直接砍了几名扭头欲逃的胆小兵户后,他们迅速稳住了整支队伍的士气。 而此时大晋中军的方向,也传来了雷鸣般的隆隆战鼓声。 战鼓敲响,各州府将军的大旗,迅速占据了山上的制高点。 无数将旗迅速立了起来,随风飘扬,猎猎作响。 那些心中不安的兵户们仰头看向山顶。 见己方旗帜飘扬,战鼓如雷,气势震天。 他们心中的慌乱,便也渐渐平息下来。 哗啦啦—— 北岸,妖蛮前锋营的骑兵拽紧着缰绳,用力夹着马腹,如同下饺子般跳入河中,溅起阵阵水花。 清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他们就派人前来测量过河水。 此时的赤水河中,浮冰早已尽数漂向下游。 红岸渡口这一段河水也不算深,骑马便可以涉水而渡。 这些涉水而来的骑兵中,大多是身着皮甲的轻骑兵,和少量披挂铁甲的精锐。 这支由大量轻骑兵和少量重骑兵组成的先锋营,专门负责战前侦查试探敌情。 妖蛮族每次出战,都是由他们打先锋,已是为惯例。 若是敌人羸弱不堪,他们便顺势烧杀劫掠。 若敌人是块不好啃的硬骨头,他们也可凭借轻骑兵的机动性,和少量重骑兵的掩护,顺利后撤。 “雷隼部的勇士们,冲啊!” “随我冲锋!” “活捉永安侯!” “活捉虞书欣!” “…………” 在塔姆辛狂暴的督战声中,七八名千户长奋勇当先,拼命催动着马匹,带着身后的骑兵阵营迅速越过了赤水河河心。 此时从北石山山坡望向河面。 墨色的河流水花迸溅,数千匹战马嘶鸣着在河水中驰奔。 马腹缠着浸过油的毛毡,铁蹄在河水中如履平地。 “稳住,不要急!” 南岸山顶,大晋中军的位置。 许平安手持一杆飞龙旗,站在永安侯身侧。 他手中的这面旗可不一般。 按照军令,从全军抽调而来的四千名弓箭手,此刻都死死盯着这面旗。 只要这面旗向前挥动三次,所有弓箭手便会立刻向河滩倾泻箭雨。 看着妖蛮骑兵越冲越近,已经进入射程。 刚刚几个心急的弓箭手兵户,忍不住弯弓搭箭。 好在即使被许平安发现,高声制止。 这便是炼气境武夫的好处。 视力,听力等感官,都是寻常人的十几倍。 见许平安竟然百米开外,将己方军阵中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一旁的永安侯也是略微有些惊讶。 心中对这名新任的军前校尉许平安的兴趣,忍不住又浓厚了几分。 很快,随着战马铁蹄和河岸石子尖锐的碰撞声响起。 第一名妖蛮骑兵纵马踏上了赤水河南岸。 紧接着,越来越多身着棕黑色皮衣的妖蛮骑兵,策马冲上了河滩。 第111章 这帮软蛋! “吁……” “艹,这他妈都是些什么……?!” 前几名跃上河岸的妖蛮骑兵,已抽出手中长刀,正欲策马驰奔,冲杀大晋军阵。 却被眼前突然出现的壕沟挡住了去路。 放眼望去,此时赤水河南岸的河滩上,到处都是纵横交错的壕沟。 这些壕沟宽两丈,沟底更是布满了尖锐的木刺。 即便是骑术最好的妖蛮骑兵,也无法纵马跃过。 “都堵在前面干什么!” “胆小的懦夫,冲锋啊!” “冲啊!” 身后的骑兵见前方骑兵止步不前,皆是忍不住叫嚷起来。 “乱嚷什么,没看见前面的壕沟吗?” “…………” 随着冲上岸的妖蛮骑兵越来越多,他们开始在河滩上拥挤推搡。 整个妖蛮的骑兵阵型乱作一团。 前方骑兵不断被后方冲上岸来的马匹拥挤向前。 “啊!” “干尼玛……!” 随着第一名来不及跃下马背的士兵被挤下壕沟,赤水河南岸上,妖蛮骑兵的惨叫声和马匹的嘶鸣声开始接连不断的响起。 拥挤的河滩上,不少妖蛮骑兵被推搡着掉进壕沟。 尖锐的木刺洞穿了他们的胸膛,大腿,甚至蛋蛋。 浓郁的血腥味瞬间在河滩上蔓延开来。 惊恐和混乱同样在妖蛮骑兵的前锋大营蔓延。 一名最前的千户长同样被拥挤的阵型推搡坠入壕沟。 “嗬……!” 翻滚中,他双腿用力,气机从身体中奔涌而出,整个人瞬间腾空,踩着战马接力从壕沟中跃了上来。 “好险!” 这名千夫长擦去额头的冷汗,回头看了眼已是尸体纵横的壕沟,有些心有余悸。 虽然拥有相当于武夫炼气境的实力,肉体强横。 但壕沟中的木刺被鲁木生带人削的又尖又密。 为了增强杀伤力,每柄木刺顶端,还镶嵌了细密的铁针。 即便是炼气境的武夫,直直坠入,保不齐也得受重伤。 而这种失误在战场上,绝对是致命的! “稳住!” “都稳住!” “河中骑兵禁止继续前进。” “所有千户长下马,随我去阵前查看!” 塔姆辛虽然残忍好色,但毕竟是赫骨在雷隼部亲挑选的人才。 很快,他便稳住了雷隼前锋营的骑兵们。 带着几名千户长步行来到拥满马匹的前阵。 而只是一眼,塔姆辛便忍不住心头一凉。 原本平坦,便于马匹奔驰的赤水河南岸,已被晋军挖掘的长壕,变成了马匹无法跑动的障碍区。 “呃…………” “嘶……” 长壕内,那些没有立即死去的妖蛮骑兵和战马,口中不断呕血,鼻腔内发出沉重的声音,呼吸只有进没有出。 看着眼前这一幕,一股愤怒从塔姆辛胸腔喷涌而出。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率领的骑兵先锋营,连大晋的军阵都还没冲进去,就已经先损失了上百战士和战马。 这是他领兵以来,从未有过的败绩。 “该死的大晋兵户!” “有种真刀真枪的干啊,搞这种卑鄙的手段!” “艹!” 一瞬间,塔姆辛突然觉得眼前的大晋兵户似乎跟他之前遇到的有些不一样。 他突然有些后悔主动拦下这指挥冲锋的重任。 ‘乌鲁克肯定也很想要这率先破敌的功劳吧,早知道,就让给他了!’ 环视了周围几名千夫长。 塔姆辛同样在他们脸上看到了愤怒和惊惧。 但妖蛮族骑兵,重来只会死在冲锋的路上,绝不会临阵退缩。 他们抬头向山坡上望去。 那些大晋士卒在北石山的陡坡上,草草的修建了密密麻麻的木栅和木墙。 无数晋军兵户的身影就在木墙和木栅后面晃动。 “懦弱奸诈的羔羊!” 塔姆辛朝壕沟中啐了一口,随后爆喝道: “所有骑兵下马,先越过壕沟!” 塔姆辛和身边的几名千户长都是久经战阵的猛士。 他们心中十分清楚,此时战马已经没什么用了。 如果要继续强攻,只能让全军下马,步行翻过眼前蜿蜒纵横的长壕。 然后再仰攻大晋军临时搭建的木墙。 不过即便如此,塔姆辛也不认为上面的那些晋军兵户,能抵挡住雷隼部落勇士们的进攻。 随着军令下达,数千铁妖蛮先锋营的战士立刻翻身下马。 负责侦查的妖蛮士兵,也在一名千夫长的带领下,开始向木栅方向试探前进。 “着!” 看着前方的小股侦察部队。 许平安将手中的将旗用力超前挥舞了一下。 躲在木墙之后的弓箭手们瞧见指挥旗帜,立马行动了起来。 不一会,木墙后便稀稀拉拉飞出了几只软弓烂箭。 瞧着稀稀拉拉朝自己飞来的箭矢。 妖蛮士兵的侦察部队起初还满脸谨慎的举起盾牌,尝试抵挡。 但随后,他们便发现这些抛射而来的羽箭。 虽然射的还算远,但落地后却很无力。 有几支箭落在地上,甚至都插不进泥土。 一名前锋营的士兵,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支晋军抛射过来的羽箭。 只是看了一眼,便发出轻蔑的冷笑。 跟在他身后的另外一名士兵抚了抚腰间弯刀,发问道: “洪格拉斯,你笑啥呢?” 那名叫洪格拉斯的士兵,将刚从地上捡起的羽箭递了过去笑道: “看,这就是晋军的羽箭,箭镞锈蚀,箭杆由轻木所制甚至有些弯曲,尾羽用的居然是鸡毛。” “这种破箭既无准头,又无威力,显然是大晋兵户为了省钱,凑数买的劣箭。” “这种垃圾箭,别说是重甲,就是咱们先锋营轻便的皮甲都无法穿透。” “哈哈哈,在给我们挠痒痒吗?” 听见周围士兵们的讨论,为首的千夫长也捡起一只箭簇查看起来。 片刻之后,他原本还有些沉重的心情瞬间轻松下来。 “原来是一群只会使阴谋诡计的软蛋!” “既然晋军箭矢对我们形不成威胁。” “那就让勇士们都带上方便破除障碍的双手锤斧,用密集阵型冲锋。” “这帮软蛋,一次冲锋足矣!” 想到这,这名千夫长立刻带队返回了赤水河南岸河滩。 将晋军的情况如数汇报之后,塔姆辛原本凝重的表情逐渐舒展开来。 ‘看来这支晋军,还是从前一击就破的废物兵户们组成的啊。’ ‘也只有他们,才会用这种烂箭!’ ‘哼,等着吧,功勋还是我塔姆辛的。’ 心念至此,塔姆辛迅速开始组织士兵,丢下铁盾弯刀,换上双手斧锤,在河滩上组成密集方阵。 “勇士们,随我冲啊!” “攻破北石山,女人,钱财,奴隶都是你们的!” 随着塔姆辛的一声爆喝。 妖蛮先锋营的士兵们咆哮着向北石山发起了冲锋。 第112章 既然来了,就都留下吧 山头上,许平安手持飞龙旗,极目远眺,双眸死死盯着河滩。 妖蛮骑兵果然如他所料,放弃了纵横驰骋的战马,选择下马步战。 而为了顺利破开晋军临时搭建的木栅栏和围墙。 至少半数的妖蛮士兵选择了放弃盾牌,将手中武器换成了大开大合,方便破障的大锤巨斧。 此时,赤水河滩与北石山的交界处,数千妖蛮士兵正在迅速集结布阵。 雷隼部落不愧是以智慧着称的妖蛮种族。 经过短暂的混乱后,便在塔姆辛和七名千夫长的指挥下,迅速结成了专门用来冲锋的密集阵型。 而南岸中军大帐的帅旗之下,虽然早已听许平安详细描述过此次作战计划。 但此刻的永安侯虞卿,依旧满脸不可置信的望着布满妖蛮士兵的河滩。 妖蛮士兵的一举一动,皆如许平安所料。 “料事如神,许校尉真乃神人也!” 永安侯口中忍住低喃。 而站在他身侧的虞书欣,此刻也是望向不远处撑旗的许平安。 一双美丽的桃花眸秋波流转,看上去亮晶晶的。 此时战场的最前线,木栏后方的兵户们神经紧绷。 “所有兵户,盯紧许校尉的飞龙旗,妖蛮士兵要攻上来了。” 小贵子声音沉稳的指挥着。 为了锻炼他,许平安特意给他安排了五百名弓箭手,全部由他指挥调度。 从一名连兵户选拔都过不了的瘦弱少年,到能举起一百斤石锁的辅丁,再到现在统帅五百名弓箭手的东和堡什长。 小贵子在许平安的提携下飞速成长。 如今不仅身子骨养起来了,连武艺进入了半步炼精境。 第一次上战场就遇到如此大战,手中还统领着这么多士兵。 看着远方嘶吼震天,不断逼近的妖蛮士兵,小贵子一颗心紧张的砰砰直跳。 但跟许平安两次剿匪的过程中,小贵子也积累了不少战斗经验,他很快稳住了心神。 心中坚定,没有许大哥就没有他小贵子的今天。 今日无论如何,一定要完成许大哥交代的任务。 正在此时,不远处山坡上的飞龙旗被许平安高高举起。 随后,旗杆的矛尖在空中划出了一个圆。 这个动作,是让所有弓箭手预备的信号。 “预备!” 看见信号,小贵子在内的八名弓箭手指挥沉声高呼。 霎那间,接到信号的数千名弓箭手捏紧了手中的弓身,弯弓搭箭。 木栅栏后响起一片弓弦的霹雳声。 “着!” 随着许平安一声暴吼,飞龙旗向前连挥三次。 将领下达。 所有弓箭手,放箭! 嗖嗖嗖! 木栏后的弓箭手拉弓如飞,狂风骤雨般的箭矢疯狂朝着百米开外的妖蛮士兵倾泻。 而此时的妖蛮士兵,刚在塔姆辛和几名千夫长的指挥下,列成了数个用于破阵的密集队形。 不曾想,整支队伍刚冲向北石山坡。 空中就响起了一阵密集凄厉的破空声。 冲在最前的塔姆辛抬头望去,只见一片密集的黑点从山坡的木栅栏后腾空而起,犹如骤然起飞的蝗群。 朝妖蛮士兵俯冲过来。 塔姆辛的瞳孔瞬间皱缩,下意识的吼叫出声: “箭雨!” “举盾!” 慌乱间,他早已忘记他刚刚才下令,让大部分妖蛮士兵丢弃刀盾,换成了双手锤斧。 然而,还不等其他妖蛮士兵反应过来。 密集的箭矢已从空中倾泄而下。 “噗……!” “啊……!” “…………” 妖蛮士兵密集的阵列中激起一片红色的血雾。 无数正向山坡勇猛冲锋的士兵中箭扑倒。 “混蛋!” “卡骨勒,你不是说对方用的都是软弓烂箭吗?” “为何威力如此之大!” 此时,塔姆辛才发觉,大晋兵户所用的根本不是轻木鸡毛打造的烂箭。 “万户长,小心!” 一名千夫长顶着盾牌,挡在了塔姆辛身前,掩护他后撤。 “滚开!” 瞧见周围不断倒下的雷隼部同胞,塔姆辛目眦欲裂,状若封魔的暴吼: “敌人的弓箭!” “散开!小心!” 但想要迅速变阵谈何容易。 况且还是在冲锋途中。 “卡骨勒,卡骨勒!” “混蛋,我要杀了你!” 混乱中,塔姆辛揪住了刚刚负责侦察的千户长,愤怒的质问为何敌人会突然多出这么多强弓硬箭。 而那名可怜千夫长,也是一脸茫然。 虽然身为练气境级别的武夫,肉身和反应都要比一般士兵要强悍的多。 但如此密集的箭雨,还是对他造成了巨大的威胁。 手臂、大腿身中两箭,卡骨勒已经被射蒙了。 然而,不等塔姆辛得到卡骨勒的答案。 晋军发射的第二拨箭矢,再次从空中如暴雨般坠落。 此时塔姆辛终于看清,箭矢的箭簇呈三棱状,全部由精钢打造,锋利异常。 他眼睁睁看着身边一名身披铁甲的护卫,被三棱箭簇射穿铁甲,贯胸而亡。 看着手下们被箭雨射的伤亡惨重不断倒地,万户长塔姆辛近乎绝望的高喊道: “后撤!” “撤到敌人射程之外!” “盾牌!” “所有人举起盾牌!” 只可惜,为了冲锋时节省体力,很多妖蛮士兵已将随身携带的铁盾留在了马匹的背囊中。 此时携带盾牌的人不足三成。 妖蛮骑兵虽然善战,但草原苦寒,制甲能力有限。 他们所谓的重甲,也不过是皮子外面镶嵌铁甲叶子的镶铁皮甲。 只有在纵马砍杀时能发挥出优势。 而面对许平安跟鲁木生一同设计打造的破甲箭时,根本不堪一击。 就如同刚出阁的黄花大闺女似的,一捅就破。 阵前,塔姆辛顾不上亲卫的掩护,不断嘶吼着,指挥队伍后撤。 忽然间,他眼前寒芒一闪,一支裹挟着气机的重箭从天穹落下。 直接射穿了万户长塔姆辛肩头的护甲,直插咽喉。 在箭矢巨大动能的带动下,塔姆辛瞬间倒地。 而不远处的木栏后方,小贵子轻笑着抖了抖手腕。 他的武道天赋不错。 如今已能感受到气机的存在。 刚刚那一箭,是他第一次成功将气机裹挟进箭头。 没想到,误打误撞之下,竟命中了妖蛮的万户长。 “噗……!” 鲜血从口中潺潺涌出,塔姆辛无能狂怒。 “卑鄙,卑鄙的…………晋人!” 第113章 大捷 在许平安飞龙旗的指挥下。 木栏后,晋军弓箭手恐惧中夹杂着兴奋,向陡坡上的妖蛮士兵,不要命般倾泻着箭雨。 高强度的剧烈连射下,不少兵户都因为频繁挽弓,累的双臂发麻,浑身脱力。 但效果却好的出奇。 七轮箭雨过后,赤水河南岸与北破山交界处早已插满了箭矢。 那些下马列阵的雷隼部先锋营,由于阵型过于密集,来不及撤退,手中又无铁盾遮挡。 大部分都被箭簇洞穿了身体,死在了冲锋或撤退的途中。 放眼望去,整个北石山的山坡上,到处都是浑身插满箭矢,犹如豪猪般的妖蛮士兵尸体。 潺潺鲜血顺着山坡流淌,汇聚成一条血色小溪。 最终流入赤水河中,在原本清澈的河水中晕染开来,引来大量河中的鱼儿前来吞食。 一年前的赤水河战役,赤水河中的鱼儿尝遍了大晋士兵鲜血。 如今,好运的它们又尝到了妖蛮族人的鲜血。 初春的北境依旧寒冷。 陡然料峭间,北风扫过赤水河岸。 妖蛮族伤兵痛苦的哀嚎,以及受伤战马的嘶鸣,不绝于耳。 忽然间,一匹受伤的战马,奋力拖着一位千户长冲入了赤水河。 “嚯,好险!” “这下总应该安全了吧。” 凭借着炼气境武夫敏锐的反应和强大的肉身。 卡骨勒全力爆发,终于跳上一匹早已失去主人的受伤战马,逃出了箭矢的覆盖范围。 此时他终于反应上来,自己被这些狡猾的晋军给骗了。 先拿软弓烂箭迷惑自己,让这次冲锋的总指挥塔姆辛掉以轻心。 等咱们先锋营进入射程,然后再拿强弓硬弩齐射,这才让己方妖蛮勇士白白送了性命。 ‘该死的塔姆辛,都怪他!’ ‘都怪他中了敌人的奸计。’ 卡骨勒愤怒的朝河水中啐了一口。 带血的唾液瞬间染红一片河水,引来几只鱼儿聚集。 刚刚后撤时,耳聪目明的他瞧见了不远处被钉死在地上的塔姆辛。 他忍不住长出一口气,心中盘算。 ‘还好,还好塔姆辛死了。’ ‘回去把锅都丢他身上,应该就不会被大帅责怪了。’ ‘本来就是嘛,我只负责侦察。’ ‘我被迷惑了,他身为万户长不应该看出来吗?’ ‘是他下令进攻的。’ ‘都怪他决策失误,才导致的冲锋失败。’ ‘亏他聪明,在战场上以死谢罪,不然首战大败,赫骨大帅可饶不了他!’ 心思流转见,卡骨勒身后又有几名妖蛮族骑兵驾着战马,跳入了赤水河中。 愤怒和挫败感在妖蛮先锋营中蔓延,剩下的几百名带伤骑兵,垂头丧气的开始返回赤水河北岸。 在冰冷的河水中,拉出一条赤红的血雾。 两岸一时间,寂静的可怕。 所有人都没有从眼前河滩上,地狱般的场景中反应过来。 此时北岸的小山之上。 凛冽飞扬的雷隼部帅旗之下。 统帅赫骨双眸赤红,极力克制着自己胸中的愤怒。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这是他在劫掠来的大晋书籍中看到的。 初见这句话时,他如遭雷击,喜欢的不得了。 从此便将这句话奉为一辈子追求的境界。 但此时,他抓着缰绳的手确是在止不住的颤抖。 他万万没想到,晋军居然用壕沟和示弱的方法,设计了一套连环计,几乎全灭了雷隼部冲过河去的前锋营。 那可是整整三千名妖蛮的精锐勇士啊。 赫骨目测了一下,前锋骑兵最终跑出来的不足千人,而且几乎各个带伤。 七名武力强悍的千夫长,也不同程度的受了伤。 然而最让他绷不住的,还是塔姆辛的阵亡。 虽然他生性残忍,喜欢玩弄女人,但那可是赫骨自己千挑万选出来的万户长。 雷隼部万里挑一的将才! 自己的在左膀右臂! 断臂之伤,如何不痛? 赫骨痛苦的闭上了双眼,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第一战就阵亡了至少两千前锋骑兵中的精锐和自己的一名副手。 如此惨重的损失,即便这次成功攻下北石山。 他回去也会被也会被父王重责。 心中怒气翻涌,赫骨猛然睁开赤红的双眸,儒雅沉稳的气质瞬间蜕变为妖蛮族特有的野蛮残忍。 只见他抽出马鞭,在空中挥舞一圈后,暴吼道: “全军!准备强攻!” “…………” “万万不可啊,大帅!” 乌鲁克单膝跪地,抱拳高声劝诫道: “赫骨王子!请冷静啊,现在南岸晋军布置不明。” “我军刚受重挫,塔姆辛也战死了,队伍军心不稳,咱们现在不宜妄动啊!” “呼……!” 赫骨长出一口粗气,迎面吹来的寒风让他恢复了些许冷静。 扭头四下望去,他在身后妖蛮士兵的脸上,第一次看到了惶恐不安的神情。 刚才晋军密集的箭雨,对他们产生了极大的心理震慑。 毕竟与晋军交战多年,雷隼部还是头一次吃这么大的亏。 他们这一次入侵,特意没有喊上其他部落。 就是为了独吞大晋边境的财帛物资,壮大雷隼部的势力。 为日后吞并其他部落,然后顺势对大晋全面开战做准备。 如果伤亡过重,便会动摇雷隼部的根本,更会削弱统帅赫骨的权威,影响他将来继承父亲可汗的大位。 好在赫骨也曾熟读大晋兵书,胸中颇有韬略。 他很快便冷静的分析起来。 此时己方军心不稳,应先稳住阵脚,探明晋军布置才是上策。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想清这一点,赫骨用马鞭狠狠在空中虚抽了一下,沉声下令道: “右翼军前去救援前锋营伤兵,左翼军严防赤水河北岸,监视晋军动向。 其他各部暂回大营!” 而此时的赤水河南岸,短暂的沉默之后。 见对岸的妖蛮族没再继续进攻,开始逐步收缩。 晋军的营寨中,突然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胜了!我军大胜!” “真的胜了,咱们没死,一个人都没死!” “哈哈哈,妖蛮族也没那么可怕嘛!” 无数兵户从木栅栏和木楯后面跑出来,兴奋挥舞着手中的刀矛。 他们当中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上战场。 但妖蛮族的残忍善战,在这些北境兵户们多年的口口相传中。 已如梦魇般,日日夜夜折磨着这些大晋兵户。 但此时,看着灰溜溜遁逃,连己方士兵尸体都来不及拖走的妖蛮族。 这些大晋兵户们一吐胸中块垒。 他们哭着笑着,对着北岸的妖蛮骑兵疯癫的吼叫着。 多少年了,晋军从未如此扬眉吐气过。 那种刻在骨子里,对妖蛮骑兵的恐惧也瞬间烟消云散。 即便是在身后督军的亲兵将领,也是兴奋脸颊涨红。 那可是整整两三千名妖蛮前锋的精锐骑兵啊。 以前的晋军要斩杀这么多妖蛮,至少要付出五倍甚至十倍的代价才行。 而这次,竟不费一兵一卒,就射杀了两千多妖蛮骑兵。 这绝对是场能载入大晋史册的战役。 这些身居高位的将领们,一时间都忍不住转头望向中军方向,山坡上举着飞龙旗傲然而立的许平安。 眼神中充满了钦佩与羡慕。 而此时中军大帐的帅旗下,永安侯和虞书欣也早已激动的浑身颤抖。 随即,有些气息不稳的对身旁的黑曜军令官道: “快,快传令,传军前校尉许平安前来!” 第114章 两个大聪明 此时坐镇中军的永安侯虞卿,双手紧握,目露惊喜。 虽然昨日许平安接连献计,让他对今天与妖蛮族的战斗有了些许底气,也多了几分期待。 但他并未期望过高。 只要能杀伤几百妖蛮族,先撑过第一天,她就心满意足了。 但壕沟配合箭雨齐射的效果,实在是好的超乎他的想象。 在加上许平安对整个战场的局势洞若观火,时机拿捏的刚刚好。 箭雨射出的时机,正好是妖蛮冲锋到半山腰的时候。 等他们意识到中计时,已是进退维谷,冲也不是,撤退又来不及。 再加上弓箭手射出去的,都是能穿透铁甲的破甲箭。 瞬间便将妖蛮精锐打的溃不成军。 此时虞书欣也是再顾不上大家闺秀的矜持,紧紧握住永安侯的双手,兴奋道: “侯爷!侯爷!我们胜了!” “此战我虞家若能成功抵御妖蛮来犯,凭战功班师回朝,朝中危局可解啊!” 此时的永安侯,已从刚刚惊喜的情绪中恢复过来。 看着舍妹激动的红彤彤的小脸,温言道: “欣儿,冷静些,我们只是重挫敌军前锋营而已。” “妖蛮雷隼部此次领兵三万,对我大晋边境四府志在必得。” “咱们切不可被眼前的胜利冲昏头脑,掉以轻心啊!” 他气度沉稳,面色波澜不惊的望着远处的河滩。 随后将双手一背,孤傲道: “哼,区区北蛮,竟敢窥视我大晋国土。” “此战,定要定让你们付出代价!” 见侯爷明明心中大喜,却装作这副老成模样,一旁的虞书欣吐了吐舌头,忍不住调笑道: “侯爷,此战多亏了许校尉,战后你可要好好奖励他!” “这是自然,欸,欣儿,你怎么向着外人说话!” 见侯爷一脸诧异,虞书欣也是忍不住扑哧一笑,媚态百生。 很多时候,她都快忘了,侯爷不过刚满二十,却不得不撑起虞家的家业。 若不是有他在,自己也不可能过的这般无忧无虑。 想到这,虞书欣忍不住握紧了永安侯的双手。 “侯爷,虞姑娘,你们在笑什么呢?” 这时,许平安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刚刚还在说笑的两人都是立刻恢复了郑重的神色。 永安侯深知妖蛮此战虽败,但并未伤筋动骨,还不是高兴庆祝的时候。 他看向许平安,语气中略带几份请教的意味,温言道: “许校尉,此战之后,我军又当如何部署?” 见永安侯虽然年轻,又出身豪门,但大胜之后不骄不躁,许平安也是在心中暗暗点头,拱手建议道: “侯爷,咱们现在应立刻派人到河滩,缴获装备,收割首级,同时回收那些箭矢。” “咱们的破甲箭,可都射出去了!” 此话一出,永安侯也十分聪明,瞬间反应上来。 缴获战利品,以战养战,方能越打越强! 他点了点头,立马唤来五名黑曜军令官。 “传我将令,黑曜军前营立刻出击! 率领前线五千兵户,尽快打扫战场,斩杀残敌,回收箭矢!” 很快,几名令官便策马驰奔,把将领传达了下去。 部署在木栅后的黑曜军和兵户们接令后,也是立马跃出,开始斩杀半残的妖蛮士兵,打扫战场。 赤水河北岸。 看着对面从北石山乌泱泱涌出,开始打扫战场的晋军。 刚打了打败仗的妖蛮骑兵虽然心中愤恨,却没有继续进攻。 而是派出数千骑兵密布在赤水河北岸遥遥相望,时刻监视晋军动向。 剩下的士兵也开始在北岸加固营垒。 显然,这些妖蛮已放弃了速胜的想法,转而准备跟对岸的晋军打持久战。 此时,妖蛮偌大的牛皮帅帐中,四周帷幔沉沉,透着肃杀与威严。 一群身披狐裘的妖蛮将领围坐在火塘周围。 军帐上位,虎皮平整地铺展在主座,皮毛斑斓的花纹根根分明 身披战甲的赫骨正端坐于虎皮之上,他微微前倾的身躯,眉头紧促,锐利的眸子扫视着摊在面前案几上的地图。 ‘北石山!’ ‘只要破了北石山,大晋北方四府,唾手可得!’ 见大帅沉默不语,在场的剩下的唯一万户长巴鲁克起身抱拳,恭敬道: “大帅不必担心,晋人今日所用的不过是雕虫小技。” “我已找千夫长卡骨勒了解过今日战况。 塔姆辛素来骄横轻敌,这才中了晋军奸计,导致我前锋营折损大半。” “卑职建议,今夜咱们先修整一日,明日咱们多带盾牌。” “让手持盾牌和手持锤斧的士兵交替冲锋。” “任他弓箭再多,有盾牌遮蔽,锤斧开路,勇士们用不了多久,便可以冲进晋军军阵。” “论起近身肉搏,那些孱弱的晋军不可能是我们雷隼部勇士的对手。” 军帐内烛火摇曳,昏黄的光影在巴鲁克脸上跳动。 塔姆辛已死,如今他便是军中唯一的万户长。 对于曾经的对手,巴鲁克不介意在他死后继续泼一盆脏水。 而主帅赫骨,此时也急需一个人出来为今日的失利背锅,重振雷隼部骑兵的士气。 只见他一拍长桌,沉声道: “没错!” “我雷隼部落向来以智慧和善战享誉北境各大部落。” “只要咱们勇士能冲入晋军的营寨。” “那些软弱的晋军兵户们,便只会像女人一样尖叫着逃跑。” “今日的失利,全怪塔姆辛轻敌大意。” “不过既然他已战死,本帅就先不追究他的责任。” “诸位,明日谁愿意领兵,一举拿下北石山?” 统帅赫骨扫视军帐众人,脸上挂着期待的微笑。 帐下的巴鲁克却是踌躇了起来。 今日塔姆辛的战死,让他敏锐的意识到,这次遇到的晋军跟平日里遇到的有些不大一样。 战壕,示弱,密集的破甲箭,这些可不是寻常晋军能想出来计策。 若是明日他们还有其他计策呢? 生为雷隼部的万户长,他的地位仅次于可汗和赫骨王子。 要女人有女人,要钱财有钱财。 若是跟塔姆辛一般,为了战功,将小命丢在战场上,可就太不划算了。 不如先让几名千夫长去试试水。 见帐中无人应答,赫骨也是微微皱眉,语中带怒道: “怎么,不过一次小小的失利,就将你们打怕了吗?” “既然如此,那就由本帅点将!” “左军万户长巴鲁克,明日你亲自带五千骑兵进攻北石山。” “卡骨勒,今日之战你一路从晋军的箭雨中拼杀回来,对他们的情况最为了解。” “腿上的伤包扎好了吧?” “本帅命你为明日前锋营的副将,辅佐巴鲁克。” “多带盾牌遮蔽箭矢,一定要一举攻破敌营!” 见主帅赫骨发令,纵然心中一万个不乐意,巴鲁克和卡骨勒只得硬着头皮,抱拳高声道: “遵命!” 第115章 侯爷的特殊奖励! 下午申时,晋军已完成了战场的清扫工作。 此战晋军大获全胜。 为了鼓舞士气,永安侯在许平安的建议下。 在赤水河南岸留守了一千黑曜军,随时监视敌方动向。 剩下的三万多兵户和黑曜军,则是全部召集了起来,宣听战果。 北风呼啸中,永安侯身披银甲,战在帅旗下。 在他身旁,许平安傲然而立,身披一身暗金色短甲,左腰挂长生剑,右腰挂制式军刀,比侯爷高上一个头的他,看上去英武不凡。 山坡之下,东河堡镇守望着山顶帅旗之下的许平安,既欣慰又可惜。 欣慰的是他觉得自己没看错人,这许平安果然是人中龙凤! 此一战,他东河堡兵户全都布置在抵抗妖蛮的第一线。 虽然有许平安献出的三条妙计。 但妖蛮战士向来善战,悍不畏死。 东河堡兵户无论是装备还是身体素质,都远不如妖蛮士兵。 张长林并不认为他们能从前线活下来。 但事实却是,许平安布置的四千弓箭手,让妖蛮连晋军的阵营都没冲上来,就狼狈而逃。 跟妖蛮族打了十几年交道了。 这种事还是他第一次见。 “可惜啊!太可惜了!” “在东河堡的时候,没有多多跟许校尉交流。” “此战之后,此子定然平步青云,再也不是我小小军堡镇守所能高攀的了。” 张长林忍不住低声呢喃起来。 “镇守大人,您在说什么呢?” 张长林身后,徐春雷舔着脸凑了上来。 “欸,没什么。” 他摆了摆手,示意徐春雷入列。 徐春雷一张胖脸却是美滋滋笑了起来,张长林刚刚的自言自语他可全都听见了。 ‘你老张后悔没跟许平安深入交流,我老徐可是个有眼光的。’ ‘我可是陪许校尉一起去勾栏,瓢姑娘瓢到腰子疼的人。’ ‘有这份香火情在,还怕他飞黄腾达之后,记不住小老弟我?’ 丰林县督军府长官的阵列中,张奎同样遥遥看向许平安,心中感慨万分。 若是别人告诉他,大晋有一个兵户,只用了两个月时间,就完成了从兵户旗长到三军统帅军前校尉的十几连跳。 那他张奎一定会破口大骂。 说那人是臭傻比。 但现在,迫不及待想要跟别人吹嘘此人事迹的,却成了张奎他自己。 “欸,也不知此战之后,还能不能有机会跟许兄弟,像之前那样喝酒了。” “话说回来,老子都有四五天没喝许兄弟酿的【茅台酒】了。” “真想啊!” “这以后,怕是得花高价,自己去市场上买【茅台】咯。” 回头看了眼一脸怅然得张奎。 督帅周华雄也是一脸惋惜,他心中已经暗暗将他顶头上司夏侯锐骂了不下三百遍。 若不是那老小子阻拦。 侯爷第一次召开阵前会议的时候,我就将许平安这人才推荐上去了。 到时候,我就有举荐之功。 不仅是侯爷还是许平安,都得领我周华雄一份人情。 狗日的夏侯瑞,误我大事,误我大事啊! 幽怨的看向队伍最前方的夏侯锐,周华雄痛心疾首。 “各位将士!” 就在此时,永安侯俯了俯手,示意队伍安静,随后继续道: “此战,咱们晋军大获全胜。” “最大的功臣,便是我身旁的这位军前校尉,原东河军堡校尉许平安!” 此话一出,三万多兵户队伍立刻又骚动起来。 “真的是他!” “现在看来,数百米开外,一箭射穿妖蛮咽喉的事迹,是真的啊!” “那当然啊,你这都什么时候的老黄历了。” “挖战壕,诱敌深入,破甲箭齐发,这些可都是许校尉的计策!” “天呐,许校尉真乃神人也!” 之前没听说过许平安大名的其他三府兵户纷纷议论着。 而东河堡的兵户们,则是骄傲的昂起了脑袋。 他们都为许校尉是东河堡人而感到骄傲。 “唉唉唉,知道吗,许平安是咱们东河堡人,嘿嘿,羡慕吧!” “切,跟哥面前装尼玛呢?哥是青山村人!” “啊,大哥您跟许校尉一个村的啊。” “是啊,我婆娘还在许校尉酒坊上班呢,是他那的老人了!” “卧槽,牛逼,失敬失敬啊!” “…………” 一时间,青山村兵户们各个骄傲的昂起了脑袋。 都在为自己是许平安手下的兵而感到骄傲。 小贵子也是一脸崇拜的看向山顶,用胳膊肘捅了捅一旁的黄存勇。 “黄大叔,快看啊,平安哥真威风啊!” 黄大叔则是‘嘿嘿’笑了两声,随后挠了挠脑袋,朝小贵子挤眉弄眼道: “俺早看出来了,许校尉是个念旧的人,咱就跟着他好好干,将来混的肯定不会差!” “嘿嘿嘿……,黄大叔,你说得对。” 小贵子扶了扶头上的破毡帽,也是一起傻笑起来。 “肃静!” “肃静!” 永安侯再次高喝了两声,随后将一份手稿递到许平安手中,朗声道: “下面,就由许校尉宣布这次的战果。” 接过手稿,许平安清了清嗓子,随后高声宣读起来。 声音中气十足,沉稳硬朗。 在武夫强大体魄的加持下,全场三万多兵户每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此战,我军共斩杀妖蛮先锋营骑兵两千三百一十二人!” “缴获战马一百零三匹。” “缴获敌军铁甲一千九百三十套,军刀两千七百零三把,牛羊肉等物资一千六百斤,其他辎重若干。” “回收破甲箭三万六千七百支。” 许平安特地强调了破甲箭的回收,作为设计者,他十分清楚这样一支箭矢,每支的造价就接近100文。 而三万六千支箭,就是三百六十万文钱,也就是三千六百两银子。 虽然精铁都是黑曜军提供的,但破甲箭贵就贵在精铁。 永安侯虽然不缺钱,但战时想要在打造这么多破甲箭,却是极耗费精力的事。 果然,一听说能用来对付妖蛮铠甲的破甲箭大部分都回收了上来。 兵户们的士气立马又高涨了几分。 随后,许平安放出了最后一个重磅消息。 此战的奖赏。 根据之前永安侯发布的七斩七赏之法。 每斩杀一名普通妖蛮士兵,赏银五两。 斩杀百夫长,赏银五十量。 斩杀千夫长,赏银二百量。 斩杀万户长,赏银一千量。 而弓箭手们接到箭篓后,都会在箭矢上做独属于自己的标记。 因此,黑曜军中的令官很快便统计好了赏罚情况。 看着奖赏名单,许平安继续高声喝到: “贵传宗,斩杀万户侯一名,百夫长两名,妖蛮士兵十三名,赏银一千一百六十五量。” 此话此处,全场沸腾。 一千多两白银,这是大晋军队从未开过的巨额奖赏。 黄大叔也是一脸惊喜的望向小贵子。 小贵子则是瞪大双眼,满脸发愣,幸福的快要晕过去,随后狂喜道: “太好了,黄大叔!太好了!” “我有钱了,我养得起孩子了。” “生!我要跟凤柔生二十个孩子!哈哈哈!” “老子养得起!” “爹,娘!我贵家要有后了!” “几十个后啊!” “哈哈哈!” 台上,许平安继续念道: “黄存勇,斩杀百夫长四名,妖蛮士兵八名,赏银两百四十量。” “郑耀祖,斩杀百夫长三名,妖蛮士兵七名,赏银一百八十五量。” “陈闷栓,斩杀百夫长两名,妖蛮士兵十七名,赏银一百八十五量。” “…………” 由于许平安麾下的飞虎军都有过专门的射击训练,因此,赏银最多的基本都是许平安的飞虎军和永安侯麾下的黑曜军。 而这一战,光是发下去的赏钱,就多达一万三千多两银子。 好在永安侯出生侯府,根本不缺这三瓜两枣。 听到弓箭队伍人人有钱拿。 整个大晋兵户队伍的士气几乎抵达了顶峰。 步兵们也开始磨拳擦掌,想要多杀几个妖蛮士兵,把赏钱领回家。 而被布置在前线的士兵,也再也不抱怨了,甚至因为有机会多多杀敌而兴奋起来。 经过这一战,许平安算是将大晋兵户的士气彻底振奋了起来。 而永安侯自然也不会亏待许平安这位最大的功臣。 作为奖励,他单独赏了许平安三千两银票。 此外,还专门摆了一桌宴席,由自己的舍妹虞书欣作陪。 军帐内。 许平安还是第一次单独和一名女子饮酒。 更别说这女子还是侯爷的亲妹妹。 这多少让许平安有些心思荡漾。 此时虞书欣在酒盏中满上了酒浆,脸颊微红。 双手托举着来到许平安面前。 第1章 征兵!包分配,发媳妇! 丰林县,平山村,腊月。 许平安幽幽醒来,寒风从麻纸窗户渗进来,令人轻微不适,却无大碍。 这扑面而来的寒风是怎么回事,家里边牧又把窗户顶开了? 沪漂十年,孤孤单单一个人,难免会想养条狗慰藉和消遣一下。 因此,许平安养了条边牧。 边牧这狗,优点明显,够聪明,需要慰藉的时候可以当个人。 但缺点也很明显,需要慰藉的时候不能当成人。 睁开眼,许平安懵了。 对面的土炕上,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女正拿她水汪汪的大眼睛瞧着自己,小刷子似的睫毛颤抖着,像是要哭出来似的。 卧槽……? 我是谁?我在哪? 这水灵妹子……真好看,这瓜子脸,这大眼睛,像极了我初音老婆。 我一个21世纪的社畜,居然跟这种级别的妹子发生了点什么? 这不是梦里才有的事? 用力晃了晃脑袋,许平安在迷茫中沉思片刻后,终于意识到一件事。 我穿越了…… 记忆狂潮般汹涌而来,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强势插入大脑,并快速流动。 许平安,字长生,大晋王朝边境,延庆府一名农户。 父亲是个老卒,死于二十年前人族与妖蛮的‘剑门关战役’,随后母亲也因病去世。 自幼被二叔养大,因为常年习武,每年家里一半的口粮都被自己一人吃掉,因此被婶婶不喜。 家里还有一个堂弟,两个堂妹。 ‘这么水灵灵的妹子,居然是亲亲堂妹!?’ ‘可恶,不能泡她了!’ 许平安一边暗自可惜,一边努力消化着记忆,尽力搞清楚当下处境。 二十年前的‘剑门关战役’,大晋王朝挟天下大势,一举击溃妖蛮一族,一仗打出了边境二十年的安定。 但从三年前开始,大晋朝堂动荡,妖蛮族瞅准机会,卷土重来。 年年侵犯边境。 作为边境第一城,延庆府三年间炮火纷飞,兵卒死伤惨重。 二十年前的兵户制度再度被拿了出来。 战时当兵可不是什么好差事。 年前大晋朝与妖蛮于赤水河血战,据活下来的老兵说,连延庆府的府兵都折损了上千人。 而底层的兵户,更是死了不计其数,百不存一。 现在卫指挥使下的各个军堡,由于损失惨重,都在强制募兵。 而平山村,便是其中之一。 战时军令如山,敢违抗军令,那就是找死。 底层的苦命百姓,不得不将家里的男丁送出去,入兵户。 一入兵户,终生都是兵户。 换句话说,除非战死,或者立下赫赫战功升上去。 否则,一辈子都是大头兵。 “许永德,征兵是督尉大人下的军令,你想抗命不成?” “想好了吗,你俩谁入兵户?” 门外再次传来喧闹声。 “大哥……” 听见军官粗粒的呵斥声,许明月心头一紧,双眼水汪汪的看向从床上坐起的许平安。 ‘好家伙……,这声大哥,喊得我心都要酥了。’ “没事,有大哥呢。” 心中豪气干云。 起身,下床,揉了揉许明月的脑袋,许平安阔步出门。 “大郎你怎么出来了,快进去!” 见许平安出来,二叔面皮抽了抽,挥手示意他别出来瞎凑热闹。 当年征兵,许平安的父亲,也就是二叔许永德的亲大哥,替家里服了兵役。 战死沙场前,只留下许平安这么一个独苗。 许永德说什么也不能让大哥那一脉的香火断了。 ‘武夫……?’ 瞧见许平安穿着单薄的亚麻衣阔步走出,两位军官眼里迸射出光芒,同时齐齐抽出腰间挎着的长刀。 年年征战,定州府下属的各个村县,青壮年死了大半,根本没什么好兵源了。 眼前这小子,寒冬腊月,穿着单衣,身姿还如此挺拔,若非武夫,不可能有如此体魄。 若是能将此人应召入伍,督尉大人估计会重重有赏。 但他们也在防着此人为了逃兵役狗急跳墙,两位军官可不会因为一位武夫手无寸铁就掉以轻心。 “许永德,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大郎不去,难道让二郎去吗?” “二郎可是我们老许家唯一的读书种子!” 循着声音望去,许平安瞧见了一位容貌俏丽的的美妇人正掩面哭泣。 虽是一身青灰色的农家妇人穿着,却依旧掩盖不了那丰腴勾人的身段。 在她身旁,则站着一位唇红齿白的年轻人,一身灰布儒装,看上去温文尔雅。 ‘……突然不想替家里从军了!’许平安脑海里嗖的闪出一个念头。 ‘看来原主对婶婶怨念颇深啊,也是,二十年寄人篱下的生活可不好过。’ ‘再加上每年为了习武吃掉家里一半的口粮,平时肯定没少招婶婶白眼。’ 原主会这样想,也是人之常情。 见许平安半天没吭声,似乎并不是很抗拒征兵,两位军官对视一眼,拿出印着督军府印的告示伸到他面前,朗声道: “这位小兄弟,只要能在考核时成为兵户正丁,军堡当即下发田宅女子。” ‘当兵就发老婆,发房子,发田产?’……许平安眼前一亮。 上辈子作为一名沪漂社畜,许平安连个女朋友都没谈上,更别说成家立业了。 如今,只要应征入伍,就能一步到位? “此话当真?” 见许平安动了心思,两位军官将手中的朴刀重新插回腰间,继续劝说道: “那是自然!” “小兄弟,我见你身强体壮,似是习武之人,与其在家伺弄田地,何不去军中搏个前程。” “总比寄人篱下,受人白眼要强吧。” 两位军官都是人精,短短交谈间,就看出了婶婶不喜这个成天在家吃白饭的大侄儿。 许平安朝婶婶扫了一眼。 他从小父母双亡,全靠叔婶拉扯,虽说婶婶一直骂他是个吃白食的讨债鬼,却也从未短过他吃穿。 如今叔叔年纪大了,上战场肯定是九死一生。 二郎许文前年才中秀才,提起笔那是许家唯一的读书种子,上了战场,那就是妥妥的炮灰。 自己自幼习武,家中又无田宅,与其一直寄住在叔婶家,不如出去搏个军功。 想到这,许平安接过军官手中的印泥,在征兵名单上签字、画押,朗声道: “我替许家参军!” ………… 第2章 兵户制度 签字画押,许大郎脱离农籍,正式成为大晋朝的一名兵户。 临走时,婶婶和许二郎满脸惊愕,他们没想到许大郎会这么痛快的替家里应征入伍。 二叔许永德则是低着个脑袋,沉默着不说话。 “算这小子有良心!” 看着许平安离去的背影,婶婶嘴上不饶人,美眸却泛起一丝担忧。 转身拉住许二郎的手叮嘱道: “二郎,你大哥此去参军九死一生,开春的春闱考试,你可一定得替家里争口气。” “若是能中个举人,在州府某份官职,将来没准能把你大哥调回来,脱离兵籍。” 听到这话,许永德抬起耷拉着的脑袋,眼神中闪过一丝希冀。 “知道了,娘!” “同期秀才中,先生最看好我,破例允许我去他府上备考,我这就启程去延庆府。” 许文平静的目光扫过众人,仿佛在等待大家的反应。 婶婶笑靥如花,当即拍了拍他肩膀: “我儿就是出息,有首辅之资!” 许文这才满意的点头,“嗯”一声后继续道: “大哥的事,我记下了。” “下次回来,定然光宗耀祖!” ………… 许平安自己对于入伍参军这件事,心中虽然忐忑,却也抱着一丝期待。 在跟两位差役的闲聊中,许平安基本了解了自己所在的时代背景。 语言文字和上一世的大夏同源,但地理历史完全不同。 首先,妖蛮族的存在,以及原主从小接触的武夫修炼体系就完全超出了许平安的知识范畴。 这是个仙佛人妖并立的世界。 但仙佛对于许平安和两位底层差役来说,太过遥远,他们脑海中并没有相关知识储备。 唯一熟悉的便是北方与大晋朝年年征战的妖蛮族。 不过对于许平安来说,既来之则安之。 既然穿越到了这个时代,那自己就要好好闯荡一番。 也不枉费某位时空之神给自己的机会和金手指! 是的,就在刚刚,许平安的金手指系统激活了。 【恭喜宿主获得穿越福利】 【气运之子】 【宿主可以看到任何对自己有价值的人和事物,也能发现强烈的危险和敌意,价值或危险越高,亮光越强】 系统到手,许平安心情舒畅,连走路时脚步都不由得轻快了几分。 这批新招募的男丁,将被统一送到丰林县的督军府。 然后在督军府进行统一的选拔考核,而后便会被下派到督军府麾下的各个军堡充做兵户。 穿过乡间小路,跨过行军走马的官道,走了小半日。 下午未时,许平安一行人终于远远瞧见了丰林县的城墙。 这批新招募的男丁径直被带到了县督军府的校场。 说是校场,其实就是块平整后放满各类战争器材的空地。 校场上尘土飞扬,许平安放眼望去,发现从各村强征来的男丁并不算多。 粗略估算一下人头,也就三百来人。 男丁质量也是参差不齐,高矮胖瘦不说,甚至还能看到几个头发花白的老头。 ‘这几个老翁也能拉来凑数?’ ‘就算通过考核,给人发了媳妇,督军府确定这帮老家伙能策马扬鞭,再现年轻时的雄风?’ ‘看来年年征战已经给大晋朝带来了极大的压力,差役们为了完成征兵任务,开始一再降低募兵标准。’ 许平安正暗自腹诽,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咚咚擂鼓声。 他和众人回头望去。 只见一名身披铠甲,身材昂藏,腰间挂着制式军刀的中年汉子朝着众人喊道: “督军府有令,丰林县兵户选拔正式开始!” 随后,这名军官高声宣读了兵户的选拔标准。 标准划分的很简单,那就是举石锁比力气! 参军入伍,有力气才能训练,有力气才能砍人。 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而兵户等级的划分,也根据举起石锁的重量划定。 可举起二百斤石锁者,即可选为正丁。 能举起一百斤石锁者,也可选为辅丁。 若是连一百斤石锁都举不起来,那便只能充作军中白役。 对于常年在地里干活的庄稼汉,这个标准并不算难。 但这些目不识丁的庄稼汉,卖把子力气可以,对正丁、辅丁、白役之间的待遇差别却是抓了瞎。 很快,众人便互相打听起来。 许平安也是好奇,想听听这中间的门道。 很快,他便发现一名中年汉子周围开始聚集起一圈人头。 挤过人群,许平安看清了汉子长相。 皮肤黝黑粗糙,一张方正的国字脸,眼神深邃有神,身姿挺拔。 看上去朴实憨厚,却又带着一股子沉稳干练。 “黄大叔,大家都聚过来了,你就给大家讲讲呗。” “行,关于这评级的待遇差别,我确实知道一些,既然大家想知道,我就跟大家说一说。” 见大家都聚了过来,黄大叔憨厚一笑,挠了挠脑袋,继续道: “这正丁,也就是所谓的战兵,大家可以理解为打仗时的主力。” “选拔条件苛刻,待遇也要好一些。” “辅丁,就是辅助正丁作战的兵种,选拔条件低一点,但也得有把子力气,战时辅助掩护正丁作战。” “而白役最惨,一旦没有选上,沦为白役,平时便要负责军中杂务,正丁和辅丁的待遇却是一点没有。” “大家心甘情愿来投兵户,图的不就是督军府能分配田宅和女人吗?” “这正丁,辅丁,白役最大的待遇区别就在这。” “白役没资格分女人!” “所以大家千万别为了逃避作战,故意举不起石锁,上了战场,一旦到了关键时刻,白役拿着菜刀也得冲锋陷阵。” 听见这话,人群中不少人心头一紧。 原本打算考核时放水的计划落空了。 既然最后都得上战场拼刺刀,不如拼命搏个好前程。 “欸,你们知道督军府分配的田宅和女人从哪来吗?” 讲了半天,黄大叔主动发问道。 众人面面相觑,随即又齐齐看向黄大叔。 “唉……” 中年汉子叹了口气,黝黑面庞上的褶子似乎又重了几分,继续道: “还能来自哪里。” “自然是那些战死兵户们的。” “按咱们大晋军令,兵户的妻女和田宅都是督军府资产。” “兵户一旦阵亡,田宅妻女由督军府统一再分配给新招募的兵户。” “这叫顶户!” 听完黄大叔的话,从各村强征来的男丁,沉默不语。 这便是兵户! 入则为民,出则为兵,死了,没人给你守寡。 老婆、孩子、田宅,都别人的。 如此反复。 当然,当兵户也不是没有好处。 按大晋军令。 兵户正丁,可分得土宅两间,口田10亩,菜田一亩。 此外,官配正妻一名,婢女一名。 辅丁,则是土宅一间,口田5亩,菜田半亩,正妻一名。 白役,则只有两亩田,半间房,也就是说,得多人合住一间。 白役们往往会面临一个难题。 晚上睡觉时,左边一个大汉,右边一个大汉的情况下,你的屁股面向哪边。 “黄大叔,你咋知道的这么多?”人群中一人发问道。 “我大哥去年战死了……,都是他跟我讲的。”黄大叔声调低沉了不少。 “哦……,那你嫂子怎么办?” “你来服兵役,不会是想顶你大哥的户吧!” “熟话说得好,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嘛……,哈哈哈……” “去你妈的!” 黄大叔突然暴起,一拳捶在了刚刚调笑之人的脸上。 他确实有个嫂子,还给他黄家生了个大胖小子。 大哥走了,黄大叔不想看着他黄家的血脉,管其他人喊爹。 这整个兵户制度中,其实受压迫最深的,恰恰是这些没有任何反抗权力的女人和孩子。 因为在整个体系中,女人本身没有田地。 需要靠男人耕地去供养。 大晋国边境年年征战,女多男少,军堡下属村县更是如此。 一个女人若是没有男人供养,那她的命运注定是悲惨的。 最终结果,只能是被督军府给卖掉。 有几分姿色的,被卖去勾栏或者教坊司,姿色稍差的,便用来跟妖蛮交换马匹。 大晋朝战马奇缺,跟妖蛮休战互市的时候,便会用女子交换战马。 普通战马能换两名年轻女子。 上好战马,则能换到五名年轻女子。 不同于同类粗糙甚至带有鳞甲的肌肤,妖蛮官兵对于人族细皮嫩肉的年轻女子极其垂涎。 但也常常将爱车玩坏。 因此,这些用于交易的女子销量极好,下场却往往生不如死。 所以,除非真的活不下去了,这些兵户女子对于新分配的丈夫,并不会太过抵触。 正在此时。 擂鼓声再次响起。 一名身穿铠甲的军官站上高台,高声喝道: “督军府兵户选拔,正式开始!” 第3章 拿下甲首 在军官们的鞭打呵斥之下,刚刚的骚乱很快平息。 几百名男丁被排成数队,每列队伍之前都放着一排不同重量的石锁,石锁旁边站着一位负责考核的校尉和负责记录成绩的吏员。 兵户考核最重要的便是考校力气,石锁重量从一百斤到三百斤不等。 除此之外,还有弓箭,刀枪等其他考核。 但这些都属于额外成绩。 每名兵户的定级主要看力气,力气过关了,其他的都能慢慢练出来。 但若是有人力气过关了,弓箭刀枪又样样精通。 那这个人无疑会得到军队的重点培养。 吏员的作用就在这,他们负责记录每名兵户的成绩,然后呈给督尉看。 督尉会根据成绩,挑选有潜力的兵户重点培养,甚至选拔进入自己的亲兵队伍。 毕竟,战场上刀剑无眼,督尉也需要一只强有力的亲兵队伍,护在自己左右,随自己上阵杀敌。 此外,按照督军府的选兵规则,成绩特别出色的兵户,不仅可以获得额外的奖赏,还能直接从大头兵提拔为旗长。 在分田时,更是拥有田宅妻女的优先选择权。 对于常年在地里劳作的庄稼人,举起百斤石锁不成问题。 而要举起二百斤石锁,则需身强体壮,还得有一定的功夫底子。 至于三百斤的石锁,那只有天生神力之人和真正的练家子才能举起。 “喝!” “嘿!” “…………” 校场上尘土飞扬,前方兵户们短促沉闷的发力声不断传来,许平安紧紧盯着前面不断完成考核的兵户们,心中默数着。 ‘我这一排已经考核了21人了,只有一人勉强举起了200斤石锁,剩下20人,都只举起了百斤石锁。’ ‘看来这正丁也不好当啊!’ 虽说原主从小习武,按照记忆中武夫的修炼体系,属于炼精境,但这炼精境实力究竟如何,许平安不知道,原主也不知道。 没办法,原主的原生家庭太穷了。 供他踏入炼精境,完成武夫修炼体系的入门,已是使了吃奶的劲。 穷文富武。 叔婶再无余粮供许平安继续学下去。 因此,自从三年前踏入炼精境,许长安就再没去过延庆府学艺,平日全靠师傅之前传授的口诀打熬身体,还得帮着家里伺弄田地。 至于自己目前属于炼精境什么阶段,小成,大成,还是巅峰,炼精境下个境界是什么,许平安啥都不知道。 看着已经考核了近一半兵户,才出了一个正丁,督军府负责考核的校官眉头紧锁。 心想这帮兵户也忒不成器,能成为正丁的人居然这么少。 照这样下去,等考核成绩报上去,他们这帮负责募兵的人少不得被督尉一顿臭骂。 不过这也怪不得这些兵户。 眼下是荒年,此时又是寒冬腊月,正是青黄不接的光景,家家户户都缺粮。 让这些平日里靠野菜谷糠充饥的男丁们举起二百斤石锁,属实有些难为他们了。 ‘要不把这帮人养两天再进行考核?’ ‘不行,不行,这年头,督军府的粮库里也没余粮啊。’ 校官一边想着,一边无奈的摇了摇头。 考核还在继续,许平安依旧紧盯着队伍正前方的考核场地。 此时,一名身材矮小头戴破布毡帽的年轻人走到了石锁旁。 许平安一眼便注意到了他。 不同于北方人的大众长相,这个看上去十六七岁的小伙子,脸色苍白,缺乏血色,脸颊有些消瘦。眼睛细小锐利,鼻子尖细挺拔,嘴唇较薄,浑身透着股机灵狡黠的感觉。 “哈哈哈,赖头小贵子,你小子还不放弃?” 那位瘦削的小伙子一出现,便引来周围一阵嘲弄。 听周围人谈论,许平安才知道,那小伙子姓贵,青山村人,家里早就死的只剩他一个了,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叫啥名,大家都管他叫赖头小贵子。 家里没田,只有间破宅,靠着啃树皮嚼野菜,时不时有人接济一星半点,熬到了这个岁数。 为了混口饭吃,他年年自愿参军,却因为看上去年纪太小,连个军中白役都混不上。 “笑个屁!老子今年可不是主动报名,是被征的兵,等着,老子要当正丁!” 面对周围的嘲笑,小贵子撇了撇嘴,一脸桀骜的往手掌吐了两口唾沫,用力擦了擦,走到二百斤石锁前。 下蹲,弯腰,沉肩! “小贵子,定级,白役!” 随着负责记录成绩吏员的一声吆喝,小贵子毫无悬念的成为了一名光荣的白役。 引得周围又是一阵哄笑。 今天的测试中,白役跟正丁的数量一样稀少。 跟大部分吃不饱的人不同,许平安从平山村出发前,二叔偷偷往他怀里塞了不少杂粮饼。 他至少是能吃饱的。 这就比别人占了体力上的优势。 很快,轮到了许平安。 “许平安,平山村人?” 一旁的的吏员抬起眼皮审视了许平安一眼,询问道。 “是!” 许平安点了点头,正色道。 “嗯。”一旁的校官点了点头,示意许长安开始考核。 将考核用的器械环视一圈后,许长安径直走到二百斤石锁前。 双手抓紧石杠,浑身健硕的肌肉瞬间绷紧。 下蹲,弯腰,沉肩! “喝!” 稳稳举起石锁。 感受着头顶传来的重量,许平安心中一喜。 不亏是跨入了炼精境的体魄,二百斤石锁举过头顶,并不觉得费力。 眼见又有一人达到了正丁标准,校官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点头表示赞善。 周围人群则传来一阵艳羡之声。 正丁,便意味着十亩田,两间宅。 最重要的是,有两个老婆! 封建社会,有条件的人谁不想三妻四妾? 放下石锁,许平安有些意犹未尽,又走到了三百斤石锁旁。 看的周围的兵户还有负责考核的校官和吏员都是一愣。 今天选丁,别说举起来,连有胆量试一试三百斤石锁重量的人都没有。 这小子要试三百斤石锁? 真的假的,也不怕闪了腰? 只见许平安扎稳马步,双臂发力,力从地起。 “喝!” 三百斤石锁稳稳离开地面。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许平安稳稳将其举过头顶。 而后,居然又迈步走了几步,这才将其扔在地面上,带起一阵扬尘。 一旁监督的校官瞬间面露惊喜。 自己这队居然出了位天生神力的兵户,按照规定,自己不仅不用挨督尉臭骂了,还能领一份赏钱。 嘿嘿,真是老天开眼,喜从天降。 而站在高台上监督选丁的督尉府长官也是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 很快,一名小厮跑了过来对许平安喊道: “你跟我走,百户大人要亲自考校。” 此话一出,许平安又是引来一阵侧目。 将衣衫理了理,拍打去身上的灰尘,许平安随着小厮朝高台处走去。 瞧见从校场走近的许平安,高台上身材高大的百户目光如炬,眸如鹰隼,紧紧盯着许平安,似乎想要将他看透。 许平安则是不卑不亢走上前去,拱手行李。 “平山村许平安,字长生,拜见百户大人。” 听见许平安的自我介绍,百户大人心中暗自诧异,问道: “你,还读过书?” 许平安拱手回答。 “是,幼时曾在先生那启蒙过几日。” 百户点头恍然,没读过书的白丁,不会在自我介绍时带上自己的字。 难怪此人看上去胸有沟壑,气质昂扬。 其实,原主自幼习武,一天书也没读过。 不过许平安作为九年义务教育下生产的正经大学生。 不仅擅长吃喝****,更有扎实的文化功底。 在如今的大晋朝,绝对可以称得上是饱读诗书。 说读过几天私塾,已经是自谦了。 百户点了点头,又问道: “我见你力气不小,可还擅长其他武艺?” 对于兵户来说,读书只能算作添头,有武艺上阵杀敌才是真本事。 “在下还习过一套刀法,也会弓射之术。” 百户明显眼前一亮,扭头对身旁小厮道: “去,取柄刀来。” 不多时,一柄制式军刀被递到了许平安面前。 从小习武,师傅传授的这套六合刀法,许平安早已烂熟于心,形成了肌肉记忆。 因此,校场上舞的是虎虎生风,令百户赞叹不已。 随后,小厮又取来弓箭让许平安试射。 五十步外,许平安连发三箭,箭箭命中红心。 又引来校场上一阵欢腾喝彩之声。 下午申时,丰林县督军府选兵结束。 此次选丁,共选出正丁三十三人,辅丁二百九十人,白役十九人。 自许平安后,又有多人想尝试三百斤石锁,却无一人能举起。 再加上许平安展现出的武艺,当之无愧的被定为了此次选丁的甲首。 按照督军府规定。 许平安直接被擢升为兵户旗长,并获得了一块刻有许平安三字的乌黑腰牌。 至此,许平安从一名普通兵户,晋升为了能管理三人小队的旗长。 看着手中乌黑的鸡翅木腰牌,许平安心中一喜。 ‘接下来,便到了激动人心的选妻环节。’ 第4章 优先择偶权 作为这次选丁的甲首,许平安除了擢升为旗长,还有一件好事。 赏银十两。 这让其他兵户羡慕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因为即便是正丁,督军府也只发放500文的安家费,也就是半贯。 辅丁则更少,只有200文。 至于白役就更少了,只有50文,勉强糊口都难。 而十两银子,换成大晋的宣德通宝,足足有十贯,也就是钱。 若是省着些用,这些钱足够一户普通人家饱饱吃上大半年光景。 在这青黄不接的寒冬腊月,饿死人是常有的事,能吃饱饭则是求不来的福气。 不过其他兵户虽然羡慕,甚至有些嫉妒,但也没有办法。 谁让他们没本事举起三百斤石锁呢。 选丁结束后,每个兵户都下发了刻有自己姓名的粗木腰牌。 姓名籍贯甚至各人相貌都被详细登记造册,这是为了防止有人当逃兵。 大晋军令,临阵脱逃者,斩! 督军府的钱可不是好拿的。 自此之后,这帮人就算彻底脱离民籍入了兵户。 一入兵户,终身为兵。 也就是说,除非战死或者建立军功,一辈子都得上前线。 待给所有人发完赏钱、腰牌,将个人信息登记造册,已是下午申时。 今天这批兵户是来不及回各自分配的军堡了。 督军府的百户大人便下令,让这些兵户先在校场的草棚里挨过一夜。 明天一早,军中会有专人送他们回各自军堡。 督军府也未对这群新兵严加约束,甚至允许他们在县城里自由活动。 如今这些兵户已入了兵籍,算是自己人,适当的宽松能增加他们对督军府的好感,打仗的时候也会更加卖命。 况且,督军府也不怕有人逃跑。 反正所有人的信息已经登记造册,谁敢逃跑,正好抓回来砍了,以儆效尤。 这些新进的兵户也都知道,明日便可去军堡下属的村中分田宅妻女。 都是些连女人手都没摸过的老光棍,此时正做着躺在女人柔软胸脯上睡觉的美梦呢。 哪里有人会跑。 此时,校场的一堆草垛旁,刚刚给大家科普选丁门道的中年汉子又围满了一圈人。 许平安放眼望去,发现他腰上挂着块红色粗木腰牌。 红色腰牌,是正丁的象征。 “黄大叔,别走啊,正丁也就发了500文钱,你去县里干什么?” “莫不是准备去勾栏里听姑娘唱曲?” “别瞎说,马上就发老婆了,去勾栏做甚?” “欸……,家里的婆娘哪有勾栏女子懂得风情,那小腰扭起来,就两个字,巴适!” “滚滚滚,别烦老子!” 黄大叔用力摆了摆手,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刚刚被人调笑自己和嫂子的事似乎让他很不爽,不愿再与人多言。 “黄大叔,你懂得多,就给大家多讲讲这当兵户的门道呗。”一名瘦高的年轻人跑到黄大叔跟前,略带讨好的笑了笑。 “就是呀黄大叔,都是一个村的,给大家讲讲呗。”周围几名辅丁起哄道。 话说到这份上,黄大叔也只能无奈摇摇头道: “行吧,大家都是同乡,以后又都是兵户袍泽,想知道啥你们问吧,我黄存勇肯定不藏私。” 见黄大叔又开始热心的分享经验,不少人朝着草垛聚了过去。 许平安也是其中之一。 这时,一个麻脸汉子咧嘴笑道: “咱兄弟们最想知道,当然还是这军堡分配的婆娘怎么样。” “今天听军官们说,分的田宅媳妇,还有什么上户下户之分。” “这些又是怎么算的?” “是啊是啊,黄大叔,快给大家讲讲。” 寒冬腊月,一干兵户们一边哈气搓着手,一边满脸期待的看向黄大叔。 黄大叔看着袍泽们急不可耐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这有啥不好理解的。” “选上正丁就能入上户做户主。” “所谓上户,就说明这户至少有一名好生养的年轻女子。” “家中的宅子大些,田地中至少有7成,都是肥沃的上田。” 听到年轻女人四个字,众人纷纷露出向往之色。 几名手里握着正丁腰牌的男子,更是止不住的嘿嘿傻笑起来。 没理会众人的反应,黄大叔继续道: “而这个下户,情况就复杂多了。” “分的宅子会小一些,田地也多是些取水不便的下田。” “至于分配的女人,长相就别指望了,但肯定是能生养的。” “其实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你一进屋,不仅媳妇难看,还有个娃娃缠着你喊爹。” “很多军报堡里,都管这事叫‘喜当爹’。” 听到这话,不少汉子都被黄大叔的话逗得哈哈大笑,而那些拿着辅丁腰牌的,则是苦涩的低下了头。 “唉,不过大家也别灰心。” 看着臊眉耷眼的辅丁们,黄大叔叹了口气继续道: “选户结果是抽签决定的,还算公平,下户里也不都是带娃的丑婆娘,还算公平。” “说白了大家都是顶户,得顶门立户养婆娘。” “选的好赖,都是命,怪不得别人。” “不过我们这帮人当中,命最好的,还要属这位小哥。” 黄大叔抬手指了指站在一旁仔细聆听的许平安。 “人家是甲首,入了寨子,有选户权,不用抽签。” “看上哪家宅子的女人,可以优先选走。” ‘优先择偶权?’许平安脑海里立马浮现出上辈子会所里短裙低胸,水灵灵站成一排的小姐姐们。 随即,他感受到了众人齐刷刷看过来目光,有羡慕的,有嫉妒的。 没理会众人的目光,许平安轻松挤过人群,走到黄大叔面前询问道: “这位大叔,刚刚大伙说你想去县里,是要采买什么吗?” “是不是明日我等去给人家当户主,也需要准备些什么?” 众人一听,纷纷点头。 这初来乍到,为了讨婆娘开心,手上总得带点什么才好。 总不能空手上门吧。 黄大叔也是点头笑道: “看来这位兄弟不仅武艺高强,心思也缜密的紧啊!” “不错,我是准备去才买些东西。” “明日入村,被选中的女人们是要准备迎夫宴的。” “另外,村里管事的长官也都会去,新兵户总得敬人家两杯才好。” “这赤水河战役后,村里不少女人的顶户死了也快小半年了。” “没了顶户,不少女人的日子过的十分凄惨。” “咱们这些新上门的顶户,总得给自家女人撑撑面子,改善改善伙食不是?” 听闻黄大叔一言,不少兵户都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饱暖思淫欲。 不给婆娘吃饱饭,谁愿意晚上一起造小人。 第5章 县城大采购 听完黄大叔的话,众人皆是开了窍,拱手谢过后纷纷准备去采买。 许平安也是如此。 督军府的银钱给的十分人性化,九两银子+1000文铜钱,许平安揣在兜里既轻便又不显眼。 点好银钱后,许平安便跟着众人一起朝县城赶去。 丰林县在延庆府算是座大县,县中心的十字街十分繁华热闹,镶红色滚边的旗帜上印着不同的商铺名,在寒风中猎猎招展,吸引着往来的顾客。 此时,不少兵户正拿着安家费在这条街采购。 其中最多的,便是身揣200文的辅丁,只见他们不停的朝店家询问着价格,在店铺间窜梭,货比三家。 新鲜的猪肉价格高昂,他们根本舍不得买。 辅丁能买得起的肉食最多也就是些便宜的下水。 猪牛的大肠、食管、心肺这些东西,一斤也得15文。 即使是最劣质的浊酒,一壶也得30文。 几斤肉一壶酒下来,辅丁们兜里的铜板就去了一小半。 看着自己干瘪下去的口袋,不少辅丁心疼的直哆嗦。 但想着明天要去见婆娘,不少人还是咬牙多买了几斤下水。 毕竟,这第一印象可是关系着未来的性福。 男人这件事上,相当舍得花钱。 许平安在这帮兵户中,算是最富有的。 他怀里除了督军府的十两赏银,还有临走时二叔偷偷给塞的50文钱,为了不被婶婶发现,二叔特地藏在杂粮饼里。 如今许平安身上,共有9钱银子,1050文钱。 他并不着急采买,而是找了家小吃摊子坐下。 在校场上折腾了一下午,肚子早饿的咕咕叫了。 丰林县的十字街十分繁华,小吃摊子随处可见。 “客官,来点什么?” 眼前的摊主是个身材矮小、皮肤黝黑的中年人,围着黑乎乎的围裙,见谁都带着谦卑的笑容。 “一份豆腐脑,两梯小笼包,豆腐脑别放糖,要猪油和辣子。” 许平安强调道。 “得嘞!” 摊主吆喝了一声迅速离去,很快便将两梯热腾腾的包子和豆腐脑端了上来。 “老板,买单!” 这时,坐在邻桌,两位穿官服的差役吃完了。 “差爷,您也太客气了,能来我这用饭,是我的福气。” 摊主看着两位差役的差服和腰间的朴刀,死活不肯要钱。 他目光扫向桌面上的空碗,眼里闪着心疼。 “真不要?” 两名差役眼神中闪着戏谑。 摊主咽了咽口水。 这两名差役饭量大得出奇,吃了四五个人的量。 本来就是小本生意,起早贪黑的,也就勉强糊口。 想要……但真不敢。 “不用不用,哪能收您的钱。” 摊主双手摆的飞快,一看就是接受过社会毒打的人。 “哈哈哈,算你识相!” 两名差役用力拍了拍摊主肩膀后扬长而去。 摊主唯唯诺诺的开始收拾碗筷了。 坐在一旁吸溜豆腐脑的许平安将这一幕看了个真真切切。 ‘看来这大晋王朝的腐败沉积以久,小小一个差役就能整的老百姓苦不堪言。难怪北方的妖蛮族物资匮乏,却敢跟大晋年年征战,一个腐败的国家怎么可能有凝聚力?’ 许平安看着摊主忙碌的身影,想起了他即肉疼却又不敢要钱的眼神,卑微的像个乞丐。 往嘴里塞进最后一个小笼包,许平安往桌上拍了5文钱,默默走了。 走过摊位拐角,一份崭新的告示吸引了许平安的注意,告示贴在一副破木板上,上面用遒劲有利的楷书写着几个大字: “破虏武馆招生!” ‘武馆!’ 许平安脑中响起一道炸雷。 从小习武,打熬身体,这让他本能的对武夫之路充满向往。 再加上入了兵户,如果能继续习武提高个人战力,便能大大提高他在战场上的存活率。 ‘这年头,延庆府居然还有武馆招生,就是地点在省城,离我有点远啊’ 许平安心思转动起来。 当年二叔不让他继续习武,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便是自从边境开始打仗,延庆府内的大小武馆就开始陆续内迁。 原因无他。 习武需要大量资源,边境连年打仗,民不聊生,没那么多资源供给武者。 老百姓生活困顿,再加上武夫更容易因为各种原因被招进军营,慢慢的习武之人也越来越少。 当年许平安习武的丰林县武馆,便是三年前搬走的。 如今竟然让他遇到了继续习武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但很快,他浓密的眉毛皱了起来。 招生信息下还有一行字。 “报名费,100两!” ‘他怎么不去抢。’许平安心中一阵吐槽。 这年头,普通农户们一块铜板都恨不得掰成两半用,去哪弄100两去,囊中羞涩啊! ‘想习武,得先搞钱!’ ‘算了,这事急不得,先把眼下的事办好吧。’ 许平安在心中打定注意后,便朝着旗帜招展的丰林县十字街行去。 许平安先去了一家布庄。 选了粗布一端,细布一端。 这端,是大晋国常用的布匹计量单位,一端约合二十尺布。 作为这批的兵户甲首,许平安不仅拥有优先择偶权,还能一次挑俩。 这些布足以让自己未来两个媳妇做几件体面衣服了。 一想到自己即将拥有两个漂亮媳妇,许平安心里就甜滋滋的。 之后,他又采买了柴米油盐、粗茶半斤、肥瘦匀称的五花肉三斤、最香居烧鹅一只、卤好的猪头肉一斤以及比浊酒口感更好的清酒一壶。 这些一共又花了他二两多银子。 看着货物颇重,许平安又买了两块麻布和一根扁担,方便明日赶路。 从十字街返回校场的路上,正好路过北街的人市。 所谓人市,便是人牙子贩卖奴仆的集市。 这种集市在大晋王朝并不少见。 放眼望去,许平安瞧见不少跪在地上,背上插着草牌的人,草牌上是用粗黑石墨歪歪扭扭写着的价格。 他们大多是活不下去,自己卖自己的人。 如今兵荒马乱,荒年接着荒年,很多家中断粮的人为求活命,只能把自己像商品一样出售。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哟,上好的奴隶,水灵灵的大姑娘呦,年芳十六,只卖一两五钱。” 人市上,人牙子卖力的吆喝着,不断向来往的顾客推销着自家商品。 心中长叹一声,许平安加快了脚步。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如今他只是个小小的兵户,并没有能力改变这些可怜人的命运。 忽然间,他的目光被一个卖身女子吸引。 许平安不由得一愣。 因为他【气运之子】的能力被激活了。 在他眼中,那名女子身上隐隐间有金芒在闪动。 第6章 进村,选媳妇 许平安知道,这说明此女对自己有大用。 既然如此,许平安自然得过去看看。 只见场地中跪着的一个与众不同的女人。 从身形上看,此女身高至少有七尺,比一般的男性都要高些,肩膀极宽,有着男性般的强健体魄。 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肤色,头发乌黑如墨,却像杂草一般乱糟糟的蓬着,因为低着头,看不清长相。 身上则穿着一袭打满补丁的粗布麻衣,臀腿圆润强健,胸口处鼓鼓囊囊,看上去甚是丰满,尺寸惊人。 背上插着一块草牌,用黑炭写着几个大字,‘卖身救父,价钱三两’,字迹还算公正,一看就是好心人帮她写的草牌。 由于奇特的外形,此女周围围着不看客。 许平安有些好奇,向一旁的老者询问女子的来历。 老者长叹一声后说道: “唉,这女娃娃也是个苦命人。” “听她自己说,她父亲是山中猎户,染上了疾病,郎中看过后说要三两银子抓药才能救活。” “否则三日之后,神仙难救。” “昨天她在这里跪了一整天,求人求得嘴都干裂了,我见她可怜才帮她写了卖身救父的草牌。” 老者一边说着一边无奈的摇了摇头,满脸褶子皱成一团。 “嘿嘿,要我说康老叔你就是烂好心。” “十六岁的女子最多也就卖一两五钱,她凭啥要三两。” “再说,大家都是付钱领人。” “凭啥她要先拿钱去救父,她拿钱跑了咋办?” “就这种货色,傻子才买!” 人群中,一名五短身材的中年男子说道,引来一阵哄笑。 “不是的,我不是骗子。” 听到大家怀疑自己,跪在地上的女子终于抬起了头。 只见她浓眉大眼,鼻梁高挺,五官不算精致,凑在一起看上去却也让人赏心悦目。 “家父病重,小女子不得不卖身救父。” “只求三两银子,哪位恩公肯出手相助,小女子必然当牛做马一辈子侍奉左右。” “如果不信,恩公们可以拿着银子,随我上山亲自查看父亲病情。” 说完又是咚咚几声响头,再仰起脸时,已是泪流满面。 “呸,我信你个鬼。” “这年头兵荒马乱的,到处都是山匪,真要随你上了山,谁知道你跟他们是不是一伙的。” 刚刚那中年男人往地上啐了一口,昂头看天,一副不信的样子。 既然系统爸爸都告诉我此女有用了,那还犹豫什么。 身高腿长,前凸后翘,腰肢纤细,面容清秀,在前世,俄罗斯的大洋马也不过如此了吧。 许平安挤到人群前面,将女孩扶起道: “别哭了,我买了你就是。” 说着许平安从怀里掏出三两银子递到女孩手上,见她膝盖已经跪的青紫,又从怀里掏了两块热腾腾的烧饼给她,而后道: “我相信你,你先去救父亲。” “完事后,去东河堡青山村寻我。” “我是那里的兵户旗长,名叫许平安。” 看着女孩离去的背影,周围又是一阵哄笑。 “哈哈哈,真是个大傻子,那女子肯定是个骗子,她这拿钱一走肯定不会再回来啦!” “就是,真是钱多烧的慌。” 只有那满脸褶子的白须老者,看着许平安微微点头,心中暗赞此人仁义。 见女孩走远,许平安不再理会众人,挑起扁担朝校场走去。 许平安抵达校场时,天色已暗沉下来。 寒冬腊月,夜风如刀,不少早就回来兵户们已经提前钻进了校场的草棚之中。 这些草棚本是督军府操练士卒时临时歇脚用的。 用来过夜只能说是四处漏风,大家只好人贴着人,互相取暖。 看着这番场景,许平安也只能无奈摇头。 他可不想陷入左右为男,满身大汉的尴尬境地。 许平安现在身上还有不少银钱,再加上有一扁担的物资需要小心看护。 思索了片刻,许平安便在校场附近寻了一家邸店。 所谓邸店,便是给普通商人和赶路行人留宿过夜的旅店。 条件虽简陋了些,却也比草棚强得多。 花了十文钱,许平安租了个舒服的铺位,在温暖中美滋滋睡了一夜。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 几百名兵户便开始在校场集合。 昨晚一夜的寒风几乎冻得众人睡不着觉,兵户们各个顶着浓重的黑眼圈。 许平安看上去却是精神抖擞,背上还背了根扁担,扁担两头各挑着两大包物资,看的众人是羡慕不已。 但一想起马上就能去军寨分媳妇,大家伙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督军府不管兵户的食宿,大家的早餐很简单。 粗粮饼就军锅烧的白开水。 用过早餐后,几队人便在督军府官吏的带领下出发了。 风林县督军府麾下共有五个军堡。 分别是东河堡、营盘堡、清泉堡、保安堡和定羌堡。 每个军堡之下,又有数个村寨。 行至午时,许平安终于抵达了被分配的军堡,东河堡。 完成姓名和兵籍的登基后。 几名身穿军甲的军堡长官高喊道: “小韩村的跟我走。” “去青山村的到我这里集合!” “…………” 许平安找到了去青山村的长官,站进了队列。 这名长官是个矮壮的中年汉子,圆脸眯眯眼。 点齐人数后问道: “听说有为军中力士分到了咱们青山村,不只是哪位。” 许平安连忙出列拱手道: “正是下属。” 矮壮长官看后点头大笑,眼睛眯成一了条缝。 “不错,不错,我们东河堡终于也来了位猛士!” 青山村距离东河堡并不远。 行了半个时辰,下午未时,20名被编入青山村的兵户便抵达了村口。 众人抵达时,青山村的村正和兵长等几个管事的早已等在村口迎接。 见人都到期了,矮壮军官抖了抖身上的军甲,高声道: “这次选丁,咱们县出了位力士,按照规定,他可以优先选户。” “老刘,你他讲讲规矩。” 看了眼村长刘何生,矮胖军官朝许平安努了努嘴。 许平安拱了拱手走出队伍。 村长笑着查验过许平安的黑色鸡翅木腰牌后,向他解释道: “这位壮士,你有两刻钟时间入村挑选。” “村中只要是门前挂着红灯笼,写着恭迎二字的,便是这次招顶户的人家。” “挂红灯笼的为上户,青灯笼的为下户。” “你选中了哪一户,拿下挂在灯笼旁边的门牌,交给我登记入册即可。” “入册后,你便是这家的男主人了。” “可听明白了?” 许平安拱手点了点头,挑着扁担进了青山村。 ‘这波选秀,选的可都是正经的良家啊!比上一世在会所里做海鲜生意的小姐姐们可强多了。’ 虽然这个时代的女人可能不如上一世会所小姐姐懂得多玩的花。 但海鲜小姐们职业的假笑和假叫,总是让许平安不太适应。 这一世,都有自己老婆了,那还不得好好调教。 第7章 姐妹花 整个青山村并不算大,目测也就一百来户人家。 行走在村中土路上,许平安四处张望。 周围都是用矮篱笆围起来的院落和院内低矮的土屋。 房屋基本是草顶,砖瓦房很是少见 看起来和许平安之前住的平山村一样贫穷。 村中半数房屋门口都挂着灯笼,也就是说,上次的赤水河大战,青山村死了近一半的兵户,接近50人。 而这次分配来青山村的兵户却只有二十人,根本不够分。 年年征战,年年募兵,整个延庆府,已经开始出现严重的缺兵。 而那些没有分到兵户的孤儿寡女,命运就更加悲惨了。 行走间,许平安向一户挂着青色灯笼的院中望去。 院子很小,里面只有一间草顶屋,园中摆着一个破旧木桌,桌上备了些杂粮饼。 而木桌后,则跪着一名长相黑瘦的女子正打着哈欠,昏昏欲睡。 ‘又柴又瘦……’ 许平安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去。 前面是户挂着红灯笼的人家。 从篱笆墙院内望去,只见一名面容清秀的女子,正在往桌子上张罗饭食。 不但有酒有肉,居然还有一尾河鱼。 而院内的土屋,也明显比刚刚那院内的草顶屋大上许多。 ‘有几分姿色,但身材干瘪了些,比那人市上那少女差得远。’ 许平安点了点头,继续朝前走去,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人市上救下的少女。 又往前看了几户,都是差不多的情况。 挂红灯笼的女子姿色明显比挂青灯笼的好,家境也更殷实。 看着村中那些挂着红灯笼的上户和里面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子。 说实话,许平安不鸡动是不可能的。 上辈子连女朋友都没交过他,这辈子居然可以直接选媳妇。 那可以一定得好好选。 许平安算过时间,以他的脚程,两刻中足够他村内转上一圈。 此时青山村东头的一户小院内。 一对姐妹正在灶前忙碌。 姐姐穿着青色麻裙,头发一半披散,一半盘起发髻,插着跟木簪。 她的五官秀丽绝伦,又不失立体感,眉毛精致,眼眸深邃明亮,宛如一潭秋水。 最绝的还是她粗布都难以掩盖身材,凹凸有致,风韵十足。 一张俏丽的鹅蛋脸,却又将她显的温婉端庄。 妹妹则穿着件襦裙套装,五官甜美,身姿灵动。 一双桃花眸子闪闪发亮,清纯中透着一丝妩媚。 但此时,这对风韵绝伦的姐妹花却是满脸愁容。 好看的脸蛋上挂着深深的担忧。 两姐妹忙活了一上午,桌子上只有一盆水煮野菜和半锅杂粮粥。 年小些的妹妹眼角挂着泪痕,瘪了瘪嘴道: “姐姐,门前挂着红灯笼,准备的吃食却如此粗陋,这官配的夫君上门后见了,岂非要大怒。” 被下放到青山村后,邻家兵户发怒时对自家婆娘拳脚相加的事时常发生。 两位姐妹平常全都看在眼里。 姐姐深邃明亮的眸子里满是无奈与落寞。 “唉,都怪姐姐,没能看管好家里的银钱。” “姐姐千万别这样说,丢了钱事小,人平安最重要。” 原来督军府募兵之前,便会早早通知下属各个村寨中没有男丁的空户,将来会有顶户上门。 得到消息后,空户们便会开始筹集迎夫宴的钱。 姐妹俩为了筹钱,日夜不停的纺线做工。 好不容易攒下了一百来钱,不曾想昨日姐妹俩出门抬水的功夫,家中的钱便被人盗走。 连家中的粗米也被偷走了大半。 昨晚姐妹两哭了一宿。 为了准备今天的迎夫宴,姐妹天刚亮便去山上挖野菜。 寒冬腊月,万物凋零,姐妹两忙活了一上午,手都冻僵了,这才勉强炖出了一锅野菜汤。 又将家里剩下的所有粗米都下了锅。 这才勉强凑出桌上那些吃食。 平日里见惯了兵户们动不动便对自家媳妇拳脚相加。 她俩门口挂的是红灯笼,迎接的可是正丁,但准备的吃食这么简陋,肯定会让夫君大为恼火。 搞不好还得挨一顿毒打。 一想到这,两姐妹就脸色发白,神色凄然。 两姐妹正坐在院中,盯着桌上的吃食叹气。 “咚咚咚!” 门外传来叩门声。 姐妹两心中一惊。 官配的夫家这么快便上门了吗? 看了眼一脸担忧的妹妹,姐姐硬着头皮打开门闩,轻轻推开破旧的院门。 只见门口站着位身高八尺的高大男子。 此人五官如刻,充斥着男性的阳刚,却不又不显粗犷,细看的话,会发现其实有些俊美。 只不过他锐利的眸子,强健的体魄,小麦色的肌肤,让他与那位俊美的儒生堂弟显得截然不同。 “啊……” 姐姐娇声轻呼了一声,明显被这门口的高大男子给惊艳到了。 妹妹闻声而来,也忍不住娇声‘啊’了出来。 但很快,二人便调整好了情绪。 只见姐姐福了福身子道: “请问这位郎君因何事叩门。” 看着眼前风韵绝伦却又风格迥异的姐妹花,许平安心中十分满意,拱手道: “在下许平安,是督军府配与东河堡青山村的兵户。” “从今天起,便是你二人的夫君。” 听闻这话,妹妹水灵灵的桃花眸一转,随即娇斥道: “胡说,督军府官配男子都是抽签后统一上门。” “为何邻家毫无动静,偏只有你一人上门。” “清儿,不可莽撞。且听这位郎君说完” 柔柔看了妹妹一眼,姐姐轻声道。 被人怀疑身份,许平安也不恼而是取出腰牌递了过去道: “这是我的腰牌。” 青葱细指接过腰牌,姐姐瞳孔微缩。 只见黑色腰牌正面刻着‘甲首’二字,背面则刻着‘许平安’二字。 经过督军府官员的讲解,两姐妹是认识腰牌的,也明白‘甲首’意味优先选户权。 ‘难怪,难怪他能一个人进村,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看了眼桌上的简陋的吃食,妹妹好看的桃花眸子瞬间溢出泪珠。 姐姐也是心中一紧,连忙拽着妹妹跪在了地上,低声道: “木婉容,木婉清姐妹拜见夫君。” “请夫君责罚。” 第8章 姐妹花的身世 说完话,姐姐的身子俯的更低了,双手捧起一根藤条,将她颇具规模的曲线凸显的愈发诱人。 看着眼前一幕,许平安愣住了。 ‘藤……藤条?’ ‘抖m?’ 看着眼前两姐妹浑身颤抖的样子,许平安心中疑惑不已。 眼神朝屋内看去,瞧见桌上的清汤寡水,瞬间了然。 作为挂着红灯笼的上户,只准备这样一桌饭菜,待会村长和兵长上门庆贺时,拿不出酒肉招待。 夫家定然觉得没面子。 迎新户在兵寨可是大事。 与其到时候夫君发怒,倒不如先让夫君出出气。 看着眼前这对娇俏姐妹的窘态,许平安心中一阵好笑。 故意双手抱胸,冷声道。 “迎夫宴办成这样,确实该打。” 此话一出,两女身子瞬间一颤,姐姐头埋得更低了,胸前勾人的曲线也是微微颤抖。 但随即许平安温言道: “本来是要重重惩戒你俩的,但只要答应为夫两件事,我就原谅你们。” 说着,许平安轻轻握住了两姐妹雪白的柔荑。 见夫君突然间转怒为喜,两姐妹瞪着好看的眼睛,一脸迷惑道:“夫君所指何事?”。 “首先呢,要勤剪指甲;其次,关键时候要学会把头发扎起来。” 听完许平安的话,两女更迷惑了,姐姐木婉容忍不住问道: “夫君这是何意?” 当然是许平安的调教日常第一课…………看着两女迷惑的表情,许平安笑道: “晚上你两就知道了。” 两姐妹依旧迷惑,但眼见夫君不准备跟自己动手,都是长长松了口气。 拉着两女的纤纤玉手进院后,许平安又接着道: “酒食的事你们不用操心,我这里带了。” 说罢,许平安将扁担上挑着的两个麻布包哗啦一下打开。 两女眼前瞬间一亮。 一大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一大只烧肥鹅以及酱色充盈的猪头肉,散发着阵阵肉香。 已经几乎半年没碰过荤腥的两姐妹感觉自己仿佛在做梦一般,妹妹木婉清更是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许平安则是不紧不慢的打开了另一个包裹,从里面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布匹道: “有你们两位如花似玉的媳妇,我许平安怎能亏待?” “这两块布你们先收起来,将来有时间给自己置办几身新衣裳。” “这些肉食,烧鹅和猪头肉都是熟的,拿去灶中热一下,然后切盘摆桌。” “五花肉拿去焯水去掉腥味。” “换水后重新加葱姜炖煮,一会我要待客。” “还有这壶清酒,也倒出来准备待客。” 姐姐木婉容反应极快,立马拉着妹妹木婉清忙活起来。 见两姐妹迅速操持起来,许平安点了点头,笑道: “你们好好准备,为夫先去村口办些事。” “等下再回来跟你们叙话。” 说完,许平安便取下家门口红灯笼下的门牌,朝村口走去。 偷偷看着自己夫君宽大的背影,两姐妹如梦似幻。 本以为会来一位相貌粗鄙,脾气暴躁的粗汉。 毕竟邻家大部分兵户,都是些脾气暴躁,没什么文化的兵痞。 但今天选中自己的郎君,居然是位高大潇洒,谈吐有礼的翩翩君子。 许平安的出现,让本来已经对生活有些绝望的两姐妹重新燃起了对未来的向往。 房内,妹妹不时愣愣出神,脑海中浮现出许平安俊朗的外形。 看着自家妹妹这般模样,木婉容忍不住调笑道: “清儿,郎君英俊否?要不姐姐今晚让你先跟许郎圆房?” “啊……,姐姐,你说什么?” 木婉清瞬间羞红了脸,随即反击道: “那怎么成,这种好事,自然要跟姐姐一起分享才好。” “啊……,妹妹,你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这次换木婉容羞的满脸通红。 “咯咯咯……哈哈哈……” 厨房内,两姐妹一边操持着,一边互相打趣,娇笑声不断。 苦命的两姐妹,已经好多年没有这般开心过了。 另一边,许平安拿着两姐妹家的户牌来到了村口。 此时那名矮壮的中年军官正跟村长刘何生还有兵长杨根顺聊的火热。 许平安走上前拱手道: “兵户许平安已选中村东口甲子第三户,木家姐妹为妻。” “这是户牌,请几位上官入册。” 听闻这位壮士选中了村东户的木家姐妹。 村长捻了捻胡须,一张老脸笑出一道道褶皱。 “李旗长真是好眼光啊!选上木家姐妹你可是赚大了!” 显然,刚刚村长已经从矮壮军官那里知道了许平安的基本情况。 此时称呼已经该口为‘李旗长’。 虽说三人为旗,一个旗长手下只能管一个正丁和一个辅丁或白役,但大小也是个官职。 听到村长刘何生的话,许平安心中疑惑,拱手道: “村长此话怎讲?还请解惑。” 老村长见许平安不仅武艺高强,拿了军中甲首,还如此有礼,心下满意,便耐心解释道: “咱们青山村这次选出来顶户的人家,都是半年前战死在赤水河兵户的亲眷。” “其中大部分是寡户。” “寡户就是死了男人,需要招新丈夫入门的户头。” “但木家姐妹却不是这种情况。” “此话怎讲?”许平安拱手问道。 他本以为木家姐妹已经共同侍奉过其他男人,家里男人死了才轮到自己顶户。 虽说木家姐妹生得年轻貌美,但心中难免有些遗憾。 现在看来,难道她们家死的不是丈夫? 老村正笑道: “李旗长莫急,听我慢慢说。” “这木家姐妹,并未婚嫁过。” “在赤水河战死的,是他们的父兄。” 此话一出,许平安不禁眼前一亮,如此娇俏的一对姐妹,居然都还是黄花大闺女! 只见老村长捻了捻胡须,继续道: “听说他们父亲原本在上京为官,因党争被牵连抄家,流放边境。” “这种官宦的家眷,本来是要充入延庆府的教坊司,供官人富商享乐的,但近年来征战不断,督军府急需稳定军心。” “这才破例,让木家姐妹留在兵宅,充当顶户妻眷。” “李旗长,你可真是捡了大便宜啦!” 村长拍了拍许平安的肩膀,朗声笑道。 听闻村长一眼,许平安这才恍然大悟。 难怪他初见两姐妹时,【气运之子】系统立马被激活。 那轻福身子的礼数明显出自官宦之家,还有木婉容木婉清这两个名字,普通人家根本娶不出来。 “妈的!老何啊你这张嘴不去说书真是可惜了。” “叭叭半天,说的老子都心痒难耐了,哈哈哈……” 战在一旁的矮壮军官大咧咧笑道。 随后拍了拍许平安身子: “许兄弟真是好福气啊,我老顾听的都羡慕你了。” “你是这一届选兵中的甲首,督军府待你不薄,送了你俩个官宦人家的黄花大闺女当媳妇。” “将来战场上,你可要奋勇杀敌,为咱们东河堡多立战功才是。” 听完村长的话,周围一堆还等着选户的兵户们也是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 不少人摩拳擦掌,心中幻想着自己老婆的模样。 感受到顾佐领和众人羡慕又嫉妒的目光,许平安连忙拱手作揖,客气道: “顾佐领的话属下记住了。” “在下已备下酒肉,一会请顾佐领,刘村长还有何兵长来家中小叙。” 见许平安如此上道,几位管事的都是满意点头。 将他和木家姐妹的信息登记造册后,便开始主持后续普通兵户的入户抽签。 其他兵户见许平安得了两位黄花大闺女当老婆。 心中早就急不可耐了。 听村长刚刚那话的意思,万一村中还有黄花大闺女呢,万一恰好给自己抽中了呢? 众兵户摩拳擦掌,催促着村长赶紧开始抽签。 许平安见这里没他啥事了,便快步往村东口家中行去。 以后这里,便是他将要生活的地方。 他得好好看看这片土地,熟悉下情况。 第9章 少女怀春 许平安没有着急回家,而是在村寨周围转了起来。 青山村东侧是一片平原,大多数都开垦成了规整的长方形农田,一条细如纽带的小溪从中流过。 村子北侧是连绵起伏的群山,寒冬腊月,山头远远望去一片枯黄,只有少数耐寒植物给群山点缀了些许绿色。 此时真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村寨中的人大部分都是面露菜色,能吃饱的人并不多。 简单了解了整个青山村的地形后,许平安便走回了自己家。 推门进院,刚刚桌上寒酸的吃食已经大变样。 猪头肉跟烧鹅已经被热好,散发着诱人的肉香。 五花肉也已经被煮熟片好,透着晶莹的猪油。 这年头,穷人们最馋的便是这一口肥肉香。 粗米杂粮饭也被撤下,换上了晶莹剔透的白米饭。 虽然这喷香的白米饭都产自农村,但能吃的上白米饭的农户却极少。 对这些农户来说,每年种得的白米饭都得拿去县城还成铜钱后,在采买成粗粮,才勉强能够一家人一年的口粮。 因此,这白米饭用来招待客人,是非常有面子的。 看着两个姐妹屋里屋外的忙活,许平安心中以一阵欣慰。 上一世在帝都漂泊了十年,都没能有个自己的家。 没想到在这时代,他居然这么快拥有了一个温暖的小家,还得了两个风韵绝伦的黄花大闺女当媳妇。 每每想到这,许平安都觉得老天待自己不薄。 “别忙活了,快来坐吧!” 见酒肉以准备妥当,许平安招呼着两姐妹入座。 此时村寨内也渐渐热闹起来。 抽完签的兵户们急吼吼的冲进属于自己的小院,迫不及待的想看看自己的婆娘到底长什么样子。 不一会,村寨内的小院内便喧闹起来,有抱着自己婆娘哈哈大笑的,有嫌弃自己婆娘相貌丑陋破口大骂的,各种声音此起彼伏。 许平安望着院外低头笑了笑,他对自己分得的小院和媳妇十分满意。 他决定从今往后,要好好经营这个小家。 扭过头,许平安却发现两个媳妇正跪在地上,身子笔挺,双手放在腿上,怯生生的盯着自己。 “婉容,婉清,你们二人这时何意?” 许平安心中诧异。 “听邻家姐姐说,这是兵户里的规矩。” “媳妇一定要跪着侍奉夫君和客人用过吃食后,自己才可用食。” 妹妹木婉清娇声说道,眼睛却盯着桌上的肉,闪着向往的光芒。 “起来吧,我许家没有这样的规矩,二位夫人若是饿了,不妨先吃些垫垫肚子。” 许平安一眼便看出两女肚中饥饿,伸手欲扶,却被姐姐木婉容伸手挡住。 “夫君心疼婉容婉清,我姐妹心中感激。” “但等下军中长官要来吃酒,夫君切莫坏了礼数,让人家笑话。” 看着木婉容一本正经的模样,许平安只好作罢。 心中忍不住想到,果然是大家闺秀,礼数甚是周到。 大家闺秀好啊,我最喜欢大家闺秀了,白天一本正经,经过夫君的调教,到了晚上,定让夫人你浪起来。 咕噜…… 话音刚落,木婉容的肚子却是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羞的她脸上一阵绯红,低着头不敢看许平安。 许平安则是从怀里拿出早上吃剩的杂粮饼递给姐妹两,温言道: “二位夫人先吃吧,这不是酒桌上的食物,吃了不算坏规矩。” 两姐妹从昨天丢钱之后,就愁的什么也没吃,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 此时见许平安拿出的杂粮煎饼,再也忍不住,接过吃了起来。 眼中闪着泪花,心中对眼前这位夫君,感激之情更重了几分。 此时,村口土路上开始响起鼓乐之声。 许平安知道,这是顾佐领带着村长还有兵长开始挨个恭喜新入门的兵户们。 按照惯例,三人得在每家吃些酒水和肉食。 说是酒肉,其实都是些内脏下水和苦涩的浊酒。 这个时空的大晋国,并没有丰富的调味料遮盖下水的腥臊之味。 连吃了几家,三人很快便没了胃口,只觉口中苦涩难当。 从一家挂着青灯笼的下户家走出,顾佐领忍不住开口道: “先去许平安家吧!那小子可是有督军府赏银的,备下的酒宴肯定差不了。” 听领导这样说,村长和兵长对视一眼,心下一喜,立马点头附和。 不多时,鼓乐声便敲到了许平安家门口。 听到院门外欢快的锣鼓声,许平安起身迎了出去,拱手客套几句后,便将三人迎进院内。 三人入座后,瞧见桌上摆放的酒肉,双眼立马亮了起来。 如今可是荒年,便是顾佐领这种统领军堡百人的上官,也难以顿顿吃上烧鹅猪肉。 今日在许平安家,却是凑齐了。 “三位长官,请!” 木家姐妹闻言赶忙给三位长官一人奉上一碗清酒。 三位长官举杯说了几句吉祥话,随即将碗中清酒一饮而尽。 “许旗长,好酒啊!” 顾佐领砸吧着嘴道。 闻言,木家姐妹立马又给三位长官满上。 拿起筷子,又吃了几块鲜美的肉食,将碗中香喷喷的大米饭吃光。 这便算是在许家赴过宴了。 军堡长官和村中的村长还有兵长上门赴宴,其实就是与村中的新兵户互相认识熟悉一下。 这是必要的礼数。 不过比起其他家,许家准备的酒肉,真可算是人间美味。 烧鹅和猪头肉都是县城最有名的烧卤店,最香居的手艺。 酒也是县城有名的清醉香。 三位长官吃的很是满意,心中对许平安这人,也是加分不少。 拱手又恭喜了几句后,便心满意足的往下家兵户院门行去。 待三位长官走远,许平安插上门闩,走回桌旁将两姐妹扶起道: “客人已经送走了,二位夫人不必拘泥礼数,起来陪为夫一起吃吧。” 木家姐妹仍旧推辞,在许平安的一再坚持下,这才坐上了桌子。 “吃吧!” 许平安添了两碗香喷喷的大米饭,递到木婉容和木婉清面前。 “夫君怎可把如此好的精米给我们吃……” 木婉容心下一惊。 在军寨呆久了,她知道规矩。 男人们平时下地干活,战时又要上战场搏杀,为了养好家中男丁的体魄,好东西得紧着男人们先吃,就是一顿吃不完,也得留到下顿吃。 “我们吃些锅里的粗粮就行啦” 看着两位娘子想吃又不敢吃的模样,许平安心中也是一阵无奈。 虽说姐姐木婉容有容奶大,但身子骨却是瘦弱不堪,属于典型的细枝挂硕果。 常年吃不饱饭,导致两姐妹看上去甚是娇弱。 许平安蹙了蹙眉,坚持道: “许家没有这么多规矩,吃吧!” “吃,多吃些,这么多呢,不养好身子骨,将来怎么为我生儿育女。” 听到这话,两女脸上皆是闪过一阵绯红,只好端起碗筷,用吃饭掩饰尴尬。 香甜软糯的大米饭一入口,再配上五花肉特有的猪油香,姐妹两幸福的几乎快要哭出来。 父兄战死之后,她们日子过的极其清苦。 每天日夜不停的纺线,利润大头却都被官府拿去。 只能靠混着米糠的粗粮就着野菜汤填饱肚子,这才不至于饿死。 而桌上剩了一半的猪头肉,烧肥鹅还有五花肉,更是两姐妹做梦都不敢想的美食。 妹妹木婉清嘴里咬着五花肉,晶莹的油脂浸满口腔。 眼泪却是扑簌簌的顺着俏丽的脸蛋滚落进碗里。 姐姐木婉容也是泪眼涟涟。 姐妹两本以为这次凑不出迎夫宴,少不了新夫君一顿毒打。 没想到眼前这位夫君不但没有责怪,还让她们上桌吃肉。 最重要的是,这位夫君不仅待自己好,长得还如此英俊高大。 就是幼时在京城见到的那些富家公子,模样比起许郎,也要稍逊半分。 每每想到这,两姐妹心中感激之余,更是带着几分少女怀春的悸动。 第十章 夜晚,房内春色动人 许平安跟两位娘子用过餐后,已是下午申时,夕阳西下,却还未完全落山。 木家姐妹开始操持家务,收拾碗筷。 酒足饭饱,许平安只觉浑身是劲,便拉开架势准备在院中练习,日常打熬体魄。 这便是武夫的好处,只要吃饱饭,便有使不完的牛劲。 “喝!喝!喝!……” 站稳马桩,许平安身子不动如山,手上却是拳劲如风,一套拳法打的是虎虎生风。 姐妹俩一边收拾家务,一边偷偷看着在院中习武的许平安。 瞧着许平安强健的体魄和俊朗的眉眼,妹妹木婉清脸上又是一阵绯红。 “妹妹心动啦!” 木婉容轻轻在妹妹圆润的翘臀上拍了一巴掌,吓得木婉清“啊”的一声大叫。 “姐姐……” 慕婉清秀眉微皱,一双动人的桃花眸带着几分嗔怒。 美美吃了一餐饭,两姐妹肚中难得有了些油水,心情很好,少女活泼灵动的性子便显露了出来。 看着妹妹的眼睛,木婉容也是俏脸微红,欲说还休。 “姐姐想说什么就说嘛,跟妹妹还要这般见外吗?” 轻轻咬了咬红唇,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木婉容这才小声道: “今晚,咱们谁先服侍……服侍许郎就寝……” 此话一出,木婉清也是俏脸一红。 她比姐姐小两岁,心思更加单纯无邪,这些男女之事,自然没有考虑到。 但随即,她正色道: “姐姐,按督军府分配时的规矩,你是正妻,我是妾,以后这家中,清儿什么都听你的。” 听到这话,木婉容心中也是五味杂陈,她跟妹妹自幼感情极好,从不肯亏待妹妹。 如今她做正妻,妹妹做妾,木婉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那,那今……今晚,就由姐姐先服侍许郎吧。” 木婉容温柔的揉了揉妹妹好看的脸蛋。 姐妹两都是未经人事的少女,本着呵护妹妹的心思,木婉容准备先服侍夫君,准备等自己有了经验,再传授给妹妹。 自己先摸清了许郎的喜好,也可让妹妹少走些弯路。 院外,许平安一直训练到天黑,这才浑身是汗的进了屋。 许平安分得的是一间不算大的土屋。 屋顶并不高,看上去三米左右,屋顶上铺的是草顶。 墙壁也是普通的土墙。 紧凑的空间内,被隔出了两间卧室,一间灶房和一间用来堆柴火的草棚。 门窗跟许平安二叔家的一样,都是木板上沾着些麻纸,透风性极强。 这种居住环境,简直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许平安走进主屋内,本以为应当四处漏风,寒气阵阵,没想到屋内温度却是不低,甚至有些温暖。 原来木婉容已经贴心的提前将炕烧上了。 跟前世一样,位于大晋国北部的延庆府,冬天也烧土炕。 只不过之前许平安在二叔家没睡过罢了。 炼精境武夫体魄强健,冬天并不需要睡炕。 为了节省柴火,婶婶从不给这个倒霉侄儿烧炕。 第一次感受到土炕的温度,这让许平安一时间,觉得屋内温暖如春。 “许郎……” 一声柔柔的呼唤从身边传来,循声望去,许平安只见木婉容咬着丰盈的唇瓣,羞涩道: “让奴家服侍您更衣就寝吧。” 此时整个青山村,不少小院内都是隐隐传来了女人的叫喊呻吟之声。 不用说,这是刚得了妻婢的兵户们正在连夜奋战。 而且战况相当激烈。 声音传进木婉容耳中,更刺激的她脸色娇红。 但许平安可跟那些猴急的新兵蛋子们不同。 虽然上一世没交过女朋友,但为了排遣寂寞,许平安也在会所里找过海鲜商人。 因此,他认识了不少花丛老手。 那些花丛老手们说过,这种事,万万急不来。 最好能跟小姐姐们先聊聊天,从日常聊到浑话,等待最佳进攻时机。 许平安喝了口水,缓解因刚刚在屋外剧烈运动造成的喉咙干涩,随便开了个话题: “容儿,我见你两姐妹举止优雅,谈吐有礼,看上去不像是农家出生,为何会流落到青山村给新兵当寡户呢?” 虽然听村长讲述过两姐妹的身世,但许平安还是想听她们自己说说,加深彼此的了解。 毕竟,夫妻两结婚之后,相互熟悉的不仅是肉体,更是灵魂。 只见木婉容黯然叹息一声: “家父本在京城朝中为官,官居户部侍郎,三年前因为边境军饷案被牵连。” “当今陛下震怒之下,将奴家一家都流放边境。” “边境苦寒,最后活着走到延庆府的只有父亲,哥哥,还有我跟妹妹。” “半年前,父兄战死后,这家中就只剩下了我跟妹妹相依为命。” ‘三年前的边境军饷案?’ 许平安心思微动,三年前正是妖蛮族大举进攻晋国边境的时间。 户部侍郎可是三品大员。 看来妖蛮族的侵略,不仅对边境造成了极大的压力,对远在京城的朝堂,也造成了极大的震动啊。 “难怪,我第一次见容儿就觉得与众不同,以容儿的美貌,想必整个大晋国也挑不出第二个了吧。” 夸她好看,同时将日常聊天向浑话引导,这是花丛老手教给许平安的秘籍之一。 果然,此话一出,刚刚还一脸愁容的木婉容噗嗤一笑,心头欢喜,嘴上却道: “许郎莫要取笑人家,许郎会这样说,那是因为没有见过平西王妃。” “在京城,平西王妃才是公认的大晋第一美人。” 自称从奴家变成了人家,关系更亲近了,语气里也带着些撒娇。 平西王妃?大晋第一美人? 在互联网和美颜p图的加持下,许平安上辈子也算是阅美无数。 这辈子穿越到大晋以来,先是见到了自家堂妹般没有瑕疵的二次元美人,如今又见了木婉容这种丰韵诱人的人妻感少女和木婉清这种活泼灵动的清纯美人。 许平安实在想不出这位平西王妃得美到什么程度,才能稳居大晋第一美人得称号。 多半是身份光环吧……许平安心中腹诽。 见许平安有些愣神,木婉容轻轻喊了他一声,娇嗔道: “许郎怎么一听道大晋第一美人,就把人家都忘啦。” 木婉容站起身,纤纤玉手轻轻搭在了许平安腰腹间,开始为他宽衣。 窗外隐隐传来的其他兵户们行房的背景音,眼前木婉容欲迎还拒,丰韵诱人。 许平安心头火热,脸上却依旧淡定。 房间内,木婉容已经贴心的将浴桶加满了热水,再加上床底的火炕,屋内热气蒸腾,温暖如春。 ………… 第11章 夜晚,房内春色动人(2) 虽说上一世也不是没跟人深入交流过。 但木婉容这种级别的顶级美女,根本不是许平安上一世能够接触到的层次。 所以此时的许平安,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木婉容纤细雪白的藕臂已经搭了上来,许平安僵硬的在她的服侍下准备沐浴。 当许平安的长袍脱下。 木婉容眼中出现的,是一具体态修长,健美阳刚的身躯。 肌肉线条流畅、饱满,内蕴力量,散发着强壮男人的魅力。 作为一个从未见过男子身体的雏儿,这样的体魄让木婉容目光瞬间迷离,痴痴凝视着许平安的胸肌和腹肌。 如许平安这样匀称健美,又不缺爆发的身体,她只在书中见过。 家道还未中落时,京城大家闺秀中广泛流传的闺中禁书中的男主,往往就拥有这样的体魄和样貌。 这便是炼精境武夫拥有的神异。 身体处在最适合房中术的状态,没有一丝赘肉,也不会让肌肉过于膨胀而影响柔韧性。 ‘将来若想在在武道上不断精进,晋级武夫下个品级前,切记不可破了童子之身!’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霹雳。 许平安想起了原主武道启蒙师傅曾叮嘱过的话。 一时间,许平安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一股幽香钻进鼻腔。 木婉容已褪去襦袄,身着一件轻薄的贴身衣物,坐上了炕头。 瞧着床上满脸羞红,美眸微垂,欲说还休的木婉容。 许平安简直要爆炸了。 美色真是把刮骨刀啊。 为了尽快让上头重新恢复身体的控制权,许平安‘嗖’的一下从浴桶中站起。 从麻纸窗户透进来的寒风和躯干上挂着的水珠,瞬间带走身体的热量。 “嘶……” 许平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大脑也清醒了许多。 ‘我是个兵户,如今前线吃紧,说不好一个月内,就要被拉上战场。’ ‘如果不能尽快搞到钱,去延庆府拜师学艺,以我现在的水平,就算能在新兵中夺得甲首,早晚也得战死沙场。’ ‘到时候,我这两个娇滴滴的媳妇可就便宜其他男人了。’ 没有钻进温暖的被窝。 许平安径直走到衣架旁,穿好衣服后并排坐在了木婉容身边。 木婉容身体绷得笔直,将她的身材凸显的更加完美。 许平安却是清楚的感受到了她的紧张。 从小就是大家闺秀的木婉容,父亲又曾官居朝廷正三品,官至户部侍郎。 她的夫君本来应该是个位极人臣的达官显贵,亦或是个皇亲国戚。 如今,却嫁给了我这个明天就可能战死沙场的兵户。 真是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啊。 许平安心中一时有些感概。 “许……许郎,你就打算一直这样坐着吗?” 木婉容俏脸微红,有些紧张的问道。 我暂时不能破身啊,不一直坐,难道一直做吗?…………看了眼羞涩坐在床边的木婉容,许平安温笑道: “夫人本是京城大家闺秀,嫁给我这个兵户,真是委屈你了。” “虽然没办法像京中富户那样将你明媒正娶,但为夫向你保证,在你没有充分了解我,认可我,接纳我之前,为夫绝不碰你一根手指头。” “许郎……” 看着许平安郑重的表情,木婉容大受感动,一双秋潭清水般的美眸水汪汪的,紧张的心也重新放回了肚里。 虽说如果许平安硬要同她圆房,她也无法拒绝,只是内心可能会有些不适应。 但如今许平安的君子行为,却让她大受感动。 或许只有这般循序渐进,水到渠成的那一天,她才能把自己的身体与心灵,全部托付给许平安。 熄灭烛火后,忙碌了一天的木婉容很快便沉沉睡去。 许平安却没有着急入睡。 昨天丢钱丢粮的事,他已听木家姐妹详细说过。 米缸中剩的半缸粗米却是引起了许平安的注意。 果不其然,许平安半夜时突然听见院子里忽然传来细细簌簌的动静。 作为一名炼精境武夫,他对声音比一般人要更敏锐,视力也强于常人。 翻身下床,许平安披上外衣以后,顺手在门后拿起一根木棍,轻声来到院内。 放眼望去,一个黑影正欲翻墙而出。 许平安怒火瞬间涌上心头。 “站住!” 许平安暴喝一声,一棍子打了上去。 “啊……” 那人惨叫一声,动作却是没有丝毫停滞,从本就不高的院墙一跃而下。 许平安迅速跃起,跟着翻过院墙,准备追击小贼。 双脚刚落地,便听见一声闷棍击打声,随即传来一阵似曾相识的声音: “黄痞子,小爷我蹲你好久了,许旗长家的东西你也敢偷?” 定睛一看,许平安这才瞧见门前土路上,地上趴着一人,手边掉落一个布袋,看上去鼓鼓囊囊。 他身旁则站着一个手持木棍,头戴破毡帽的矮个子年轻人。 听见这边的打斗声,村中值夜的人赶忙提着灯笼赶了过来。 望向打着红灯笼迅速靠近的几人,许平安心思稍定。 是青山村的兵长杨根顺跟几名壮汉。 见到村中有人半夜打斗,杨根顺看着几人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半夜争斗?” 刚被撂倒的人一见兵长到来,立马从地上跳了起来。 上来就是恶人先告状。 指着许平安和带破毡帽的年轻人嚷道: “兵长大人,这两人半夜打劫,抢我钱袋,快把他们抓起来!” 兵长杨根顺愣了片刻,看向许平安道: “许平安,这是怎么回事?” 许平安冷哼一声,对着兵长拱手道: “此人半夜翻墙潜入我家盗窃。” “杨兵长,是他来我家偷东西的。” 此话一出,那人一屁股坐在地上,立马哭嚎起来: “兵长大人,你可千万莫要听他二人恶人先告状啊,你看看那是谁?” “赖头小贵子,我看就是他吃不饱饭快要饿死了,这才伙同兵户许平安半夜打劫小人啊。” “呜呜呜,兵长大人,你可千万要为小人做主啊!” 第12章 恶有恶报 兵长杨根顺眉头一皱。 在地上坐着蹬腿叫嚷这人名叫黄林,人送外号黄痞子。 是青山村有名的懒汉。 哥哥三年前替家里去邻县当了兵户,他却整天游手好闲不思进取,平日里没少做偷鸡摸狗的勾当。 这事许平安多半是真话。 但他只是今日刚入籍的外来户,在加上赖头小贵子也是个吃不饱的饿汉。 这人一吃不饱呀,啥事都干得出来。 因此兵长杨根顺也不敢对许平安全信。 “黄痞子,你说许平安伙同小贵子抢你钱袋,可有证据?” 黄痞子指着地上的麻布袋子嚷道: “那就是证据,里面都是我的钱!” “还有这里!” 那黄痞子也是不要脸,解开裤腰带,便脱下裤子。 大腿根部是一条青紫色的淤痕。 那是刚刚许平安敲的一棍。 作为一名炼精境的武夫,刚刚那一棍,许平安要是全力击打,这黄痞子就算不断腿也得骨裂。 如今这寒冬腊月,腿上一旦受了重伤,严寒之下,人恐怕也活不成了。 初来乍到,许平安并不想闹出人命,因此刚刚那一棍,只使了三成力。 但即便这样,也将那黄痞子的大腿根瞬间打的青紫。 看见黄痞子腿上的淤痕,兵长杨根顺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转头看向许平安道: “你又怎么说?” 许平安冷笑一声,捡起布袋,从里面掏出一个钱袋托在手中。 然后指着钱袋上用青色麻线绣着的字朝黄痞子问道: “你说这钱袋是你的,那这字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吗?” 此话一出,黄痞子当场愣住了。 他大字不认识一个,哪里会知道钱袋上的字是什么。 “这是个木字。” “我家妻子是木家姐妹,这正是她们的钱袋!” 此话一出,黄痞子心中咯噔一下,只觉要遭。 但一对眼珠子却是转得飞快,随即开口道: “兵长大人有所不知,这木家姐妹自从死了父兄后,家中无人看管后,人也变得不安分。” “三月前,我从她们家门口路过,她姐妹两故意引我入屋,勾引我做苟且之事。” “小人……小人一时没把持住,便成了她两的相好。” “这钱袋,便是木家姐妹给我的!” “今晚这事,定是这许平安发现自己老婆是我相好后,联合癞头小贵子,报复我呢,兵长大人,您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这最后一句话,黄痞子叫嚷的极为大声。 这招极为歹毒。 不仅污了木家姐妹的声誉,更是想激怒许平安。 只要激的许平安对他继续动手,那便可污蔑他恼羞成怒,欲下杀手。 此时黄痞子面露冷笑,心中暗自得意。 新来的破兵户,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黄爷的厉害。 等着吧,等你死在战场上了,老子不仅要占你的房子,还要睡你的女人。 兵长杨根顺皱了皱眉头。 他太了解黄痞子这个人了,就是张狗皮膏药,一旦沾上那就是一身骚。 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偏袒谁的意思,而是看向许平安。 他想看看这个新来的年轻人,会想出什么办法来处理这件事。 许平安两世为人,又怎么中这种下三滥的计俩。 只见他眼神中杀意凛然,却没有对黄痞子继续动手,反而将钱袋放在他眼前,冷声道: “行啊,你说这钱袋是木家姐妹送你的,那你倒是说说这钱带中有多少钱?” 这一下可把黄痞子给问住了。 昨日入屋偷窃时,突然遇见木家姐妹归来,不巧又撞见街上有当值的兵户巡街。 为了摆脱偷窃嫌疑,他将钱袋藏匿于院角杂物中,自己则躲进草垛,人赃分离。 而后趁木家姐妹不注意时,溜出小院。 本想借着夜色,将偷窃的钱财和半缸米取走,不曾想却被新来的男主人抓个正着。 事发匆忙之下,这黄痞子根本来不及点数这钱袋中究竟有多少钱,只能凭借钱袋大小去蒙。 “哼,我当时走得匆忙,不记得了。” “大约150文,不,不对,是170文。” 许平安的脸色更冷了。 他将钱袋递给杨根顺后拱手道: “杨兵长,这钱袋中共有铜钱157枚,碎银两小块,共价值357文钱。” “兵长大人,请亲自点验,还我和木家姐妹清白!” 杨根顺接过钱袋后,倒出里面的铜钱和碎银,当着众人面仔细点验了两遍。 果然跟许平安所说完全一样。 家中被盗一事,许平安早就问清楚了。 刚刚钱袋一入手,他便知道是木家姐妹的。 这下,黄痞子急得额头冷汗直冒,却再也无法狡辩。 此时,许平安重新抄起地上的木棍,对着杨根顺道: “杨兵长,此人入室盗窃,还故意污蔑我家妻子清白。” “我许平安以东河军堡青山村兵户旗长的名义立誓,绝不绕他黄痞子!” 在青山村,入室盗窃和污蔑军堡军户妇女清白都是极重的罪。 许平安又抬出了自己兵户旗长的身份,再加上杨根顺本就对许平安印象很好。 自然不可能偏袒一个村中无赖。 他拍了拍许平安肩膀,又冷冷看向黄痞子道: “你可以打断他一条腿,此人罪有因得,别出人命就行。” 许平安点了点头,对杨兵长道: “放心吧,杨兵长,我下手有轻重,不会让您为难。” 说罢,便拿着木棍朝黄痞子身上狠狠招呼上去。 “啊……” “许大爷,求你别打了,啊……” 密集的棍棒雨点般落在身上。 黄痞子被打的哭爹喊娘,身上却是硬是看不出多少伤痕。 作为一名炼精境武夫,许平安只一棍便打断了黄痞子的左腿,剩下招呼在身上的,使的都是暗劲。 体内被打出了内伤,寒冬腊月下,过几日伤势发作,绝对熬不过这个冬天。 到时候黄痞子是冻死的,跟我许平安有什么关系。 本来许平安并不想下杀手。 但当黄痞子污蔑自家两个媳妇时,他便下了必杀之心。 人不狠,站不稳! 我许平安的老婆,无人能侮! 杨根顺见许平安出了气,便一拱手道: “许兄啊,这黄痞子我们就先带走了,明天便把他交给军堡衙门处理。” “先走一步。” 经过今晚的事,杨兵长只觉许平安遇事冷静,心思细腻,心中对他大大加分,更是起了结交之意。 连称呼也变成‘许兄’。 见杨兵长几人拖着黄痞子走远,癞头小贵子连忙凑上前来,冲着许平安笑嘻嘻道: “许哥,今天抓黄痞子这事,能记我一功不?” 此时,眼前这张脸跟校场选兵时,那个瘦弱小伙子桀骜的脸重叠了起来。 许平安记起了这个带破毡帽小伙子,却故意冷声道: “寒冬腊月,你小子半夜蹲在我家门口,想干什么?” 第13章 不能破身,但可以揉啊 “许大哥,您这可冤枉我了。” “你到村里打听一下,我小贵子虽然穷,啥时候干过坏事。” “就是饿的啃树皮,我都没偷过。” 被许平安这么一问,小贵子有些急了,一把扯下头顶的毡帽,为自己辩解道。 “那你为啥半夜蹲我家门口?” 许平安心中已经有了一些猜测,但他还需要一些信息来证实自己的想法。 “许旗长,我想跟着你干!” 小贵子脸色涨的通红,大声嚷道。 “跟着我干?” “是啊,你在校场举起三百斤石锁我都看到了。” “之前每年督军府招兵我都主动报名,已经好几年没人能举起三百斤石锁了,跟着你混,有前途!” ‘这小子倒是耿直。’许平安心中只觉好笑,脸上却故意厉声道: “我凭啥让你跟我混,到底为啥蹲门口,说!” “许旗长,我那是为了帮你抓贼!” 小贵子咽了口唾沫,继续道: “我们这些白役不分老婆,我家中又有房,不用军堡分房,所以确定能在青山村做兵户后,我便提前回了村。” “回家路上,我路过木家姐妹院门前时,正巧看见黄痞子翻进院子。” “我知道黄痞子肯定没憋好屁,估计是进屋偷东西呢,就在外面盯了一会。” “过了一会,便看见黄痞子从墙内翻了出来,临走时还不停往院内张望。” “然后我就听见了木家姐妹的哭声,便猜测黄痞子应该是得手了,但被值班兵户吓到,没能把偷的东西带出来。” “所以今晚,我专门守在这里,帮许哥你抓贼呢!” 听完小贵子的话,许平安微微点了点头。 小贵子的说法跟他心中的猜测基本吻合。 ‘我刚到青山村,确实需要尽快培养自己的势力,这小子倒还算机灵,也不是不能收为己用。’ 心思微动,许平安对眼前戴着破毡帽的瘦小少年产生了一丝好奇。 “这几年边境年年征战,兵户百不存一,别人躲都来不及,你为啥主动想当兵户?” “家里穷,娶不上老婆。” “但当兵户能分媳妇。” “我想娶老婆生娃!给我贵家传宗接代!” 小贵子兴奋道。 自小在兵寨中长大,小贵子十分清楚,旗长可以统领一名辅丁和白役。 更是对辅丁和白役的晋级有推荐权。 只要抱紧许平安的大腿,他小贵子就有望取上媳妇。 “这兵寨内可有看上的人家?” “村西口的凤柔。” “凤柔!?” 许平安脑海里立马浮现出一名身高七尺,两三百斤的大胖娘们,宛如相扑选手一般。 简直就是头大河马! 选户时,许平安都觉得奇怪,这荒年怎么会有长得这么胖的娘们。 又看了看小贵子瘦小的身躯。 ‘小牛拉大车,这事要真成了,小贵子不得被坐死?’ 似乎是看出了许平安的疑惑,小贵子不好意思的理了理毡帽,有点尴尬的笑道: “嘿嘿,许旗长,我娘小时候跟我说过,屁股大能生男娃。” “凤柔屁股大,好生养。” ‘跟凤柔生娃?’……想了想凤柔的模样,又看了眼小贵子,许平安脑海里浮现出一片非洲大草原。 大草原上,一头巨大的河马,一屁股坐在了一只瘦小的狐獴身上。 “许旗长,你笑啥呢?” “我没笑。” 许平安努力控制着表情,继续道: “行,你的事我知道了,先回吧。” 看着小贵子消失在寒风中的身影,许平安摇了摇头,这世道,想结婚生娃,难啊! ………… 返回家中时,许平安发现,木家姐妹手持木棒紧紧看守着院门。 “啪!” 许平安轻轻拍了拍两位媳妇丰盈的臀儿,笑道: “进屋说!” “啊~” 两位娇妻俏脸一红,忍不住轻呼出声。 ‘不错不错,一个软,一个翘。’ ‘至于其他的嘛,暂时没感觉出来,有待进一步探索。’ 将院门闩好后,许平安将手中的钱袋放在了桌上,对木家姐妹道: “看看,是你们的吗?” 两姐妹一见到钱袋,刚刚娇羞的表情立马转为惊喜。 “没错,就是那天丢失的钱袋。” “咦?真奇怪,明明是昨天丢的,为何会出现在黄痞子哪里?” 许平安捏了捏两位夫人好看的脸蛋,轻笑道: “二位夫人那天说,家中丢了钱跟米,而后我见缸中米只少了一半,未被全部盗走。” “心中便有了猜测。” “这贼人偷窃,定然是要将家中洗劫一空的。” “但却唯独剩了半缸米没偷,这说明他偷窃时,肯定遇到了突发情况,导致他未能偷完。” “那么他极有可能没来得及带走赃物。” “于是我今晚特地没睡,就是想等这贼人前来取回赃物时抓现行。” 听许平安一番分析过后,姐妹俩这才恍然大悟。 木婉清更是欢喜的一双桃花眸亮晶晶的,在烛火的映照下甚是好看。 “许郎,有你真好!” 木婉清突然在许平安脸颊上轻吻了一下,随后自己脸上浮现一抹绯红,又深深看了姐姐和许平安一眼,便回房去了。 “许郎,你莫见怪,清儿就是这样的小孩子心性。” 木婉容也是心情复杂,替妹妹解释道。 虽说自幼有什么好东西,都是姐妹两一起分享。 但自从遇到了许平安这样好的男人,木婉容就总觉得自己的心境跟以往有些不一样了。 看着烛光下木婉容端庄秀丽的容貌,许平安笑着道: “容儿,放心吧,以后这里也是我的家,我再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们。” “黄痞子那家伙,已经被我打断了腿,明天便会送去军堡衙门。” “这钱你点一下,咱们睡觉。” 点验过后,木婉容将钱袋递到许平安手中,开心道: “许郎,一文不少。” 许平安却是奇怪: “容儿,这钱是你姐妹两挣的,为何要交到我手上。” 木婉容却是柔柔道: “许郎你是家里的顶梁柱,心思细腻又聪慧过人,家中的钱都交到你手上,容儿放心。” “以后家中的钱怎么花,全凭许郎你一人说了算!” 听到这话,许平安也是心中一喜。 ‘若是在上一世,我恐怕连私房钱都不敢藏。’ ‘没想到这一世的媳妇不仅让我管钱,还能随意支配。’ ‘美滋滋!’ 躺在床上,看着身旁丰盈诱人的美娇妻,许平安心思再次火热了起来。 ‘我虽然不能破身,但可以揉啊!’ “啊……” 一声娇嗔传来。 ………… 这一夜,许平安搂着娇妻柔软的身体,睡得格外香甜。 木家姐妹睡得同样踏实香甜。 家中有男人守护的感觉,真的太好了。 清晨,木婉清早早起来做好了早饭,木婉容则是打好了热水,服侍许平安洗漱。 早餐是熬煮的软糯的粗米粥,就着昨天迎夫宴剩下的肉食。 吃起来依旧非常美味。 吃过早饭,村长刘何生便派人前来通知,上午已时,新入籍的兵户要在村口集合。 由军堡的书吏给大家分配登记口田。 对兵户而言,平时只要不打仗,最大的任务便是伺弄田地。 因此这分田,可是大事! 第14章 咱也是有房有田的人了 吃过早饭,许平安便出了门,往村东口的田地行去。 此时辰时刚过,但村东口已经聚集了不少兵户,大家都急于知道自家的口田是哪几块。 上午已时,书吏带着村长还有兵长也到了。 书吏姓廖,名叫廖荣,是名小头尖腮的小眼中年人。 说话时鼻孔朝天,颐指气使,颇有些架子。 村长刘何生看上去很是忌惮他,一直在旁边哈腰说着些吉祥话。 杨根顺则是顶着浓浓的黑眼圈,想来昨晚处理黄痞子的事让他忙了半宿。 廖书吏装模作样的休息了一阵子,摆了一阵谱,便与一干人等来到了田间。 村长跟几个村中颇有声望的老者与廖书吏确认了一下田亩册。 便开始给新兵户分田。 青山村背靠山林,靠近东侧小河的田地,因为便于灌溉,都算作是上田。 而靠近南侧山脚的田地,则因为远离水源,地势不平,被算作下田。 这些新兵户领到的田,其实是上一任战死兵户的田。 这在兵寨中是约定俗成的规矩。 与其说是分田地,不如说是确认。 分田的过程就是书吏在田亩册上一指,然后由乡老带着新兵户在田周围走一圈,拿石灰粉沿路撒上一圈标记。 兵户们就算是知道自己田在哪里了。 然后便是签字画押,登记造册。 上报军堡后,便算是有了法律效力。 这些兵户,都是些大字不识,算数不会的庄稼汉。 对于田地面积也都是凭经验判断个大概。 这里面猫腻极大。 许平安只在旁边看了一会,便发现这兵户中大部分人所领的土地不足。 文册上写的是每名辅丁有十亩口田,但兵户们实际分到的,最多也就八亩多。 不过许平安也没多说什么。 他明白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的道理。 很快,辅丁分完后,便轮到了正丁。 正丁通常是十亩上田加十亩下田。 这些土地在书吏田册中被分割成了大大小小很多小块。 反正名录上凑够二十亩就行,书吏可不管你好不好耕种。 若是不分的复杂一点,怎么方便廖书吏克扣田地呢? 这样造成的结果就是,每个兵户河边有两块田,山脚有三块田,相距极远。 耕种起来非常麻烦。 不过兵户们也没法说什么,多少年了,向来如此。 不多时,便轮到了许平安分田。 “许平安是吧,诺,那里还有那里就是你的田,赶紧画押,别耽误本官的时间”。 廖书吏指着河边两块土地和山脚下的四块地,满脸不耐烦的说道。 许平安则是不接话。 经过划分后,一整片土地上已经密密麻麻撒上了笔直的石灰粉,将田地分割成大小不一的土块。 目测一番,许平安轻易算出了自己田地的面积。 “廖书吏,我这田地的划分,似乎有误啊。” “面积好像缺了……” 许平安不惹事,但也不怕事,不卑不亢道。 “胡说八道!你个破兵户懂什么?” 廖书吏啪的合上田册,冲着许平安一阵吹胡子瞪眼。 “我不可能算错!” 许平安则是冷笑,‘啪’的一下,一把将田册从他手中夺下。 翻开。 用手指着田册上的土地,一一对着与他核算。 “河边两块地分别是两亩九分和四亩三分。” “山脚下四块地则分别是一亩三分,两亩七分,一亩九分和一亩八分。” “廖书吏你分给我的上田是七亩二分,下田七亩七分。” “一共十四亩九分。” “这些田加在一起可远不够督军府规定的二十亩。” “秋后我要缴给督军府的粮,可是按照二十亩算的。” 此时许平安虽然表面平静,跟这廖书吏那耐心讲着道理,但心中早已是怒火沸腾。 这狗书吏,动动手指就克扣了自己五亩良田。 要是真让他得逞,自己秋收时还得上缴20亩土地的军粮。 一出一进,自己不知得损失多少。 就跟那天在丰林县城的小摊上一样。 光是这些手中握有小权力的苍蝇,就能把老百姓们折腾的民不聊生。 “廖书吏,你要不要再核对一下?” 许平安语气愈发冰冷。 这廖书吏心中也是涌上来一阵无名火。 既有小把戏被人看穿的尴尬,更多的则是对这个小小兵户敢顶撞自己的愤怒。 青山村原本的书吏,是木家姐妹的父亲。 赤水河战役中,木家姐妹父亲战死后,这廖青舟便靠着军堡中一名督尉亲戚,捞到了青山村书吏这个差事。 他见军堡中的兵户大多不识字,也不可能懂得田亩的计算。 便乘着新兵入伍的时候,故意将田亩顺序打乱,将田册搞得复杂无比。 为的就是从这些新兵身上挪出几十亩田供自己独享。 多出来的这些田,不仅都是靠河边的上田,还不用纳军粮。 等这些兵户都签字画押后,他便可以将这些上好的良田都佃出去,靠着压榨别人的劳动力,美美的不劳而获。 但今天,他的计划居然被一个兵户给戳穿了。 这让他怎能不怒。 “大胆!!!!!!” “小小兵户,竟敢敢诬陷本书吏!” “我这里没有你的田,不服的话,就去军堡找上官申诉。” 见廖书吏突然间发怒,村长刘何生耷拉着脑袋,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他其实早看出了这廖书吏耍的把戏,但他也知道廖书吏在军堡关系很硬。 他轻易不敢得罪,只能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想这个新来的兵户这么刚,直接掀了这廖书吏的老底。 此时的他,选择了远离是非,明哲保身。 而兵长杨跟顺则是走上前,将许平安拉到一边道: “许老弟啊,你初来乍到,不知道村里的情况。” “这廖书吏,有位堂兄在督军府任职,关系很硬,咱们最好还是不要得罪他的好。” 看着杨根顺诚恳的眼神,许平安知道他也是为自己好,不想让自己惹上麻烦。 但这田地涉及到自己的核心利益,许平安不可能就此退让。 拍了拍杨根顺肩膀,许平安笑道: “放心吧,杨大哥,我自有分寸。” 见许平安重新走了过来,廖书吏鼻孔朝天,态度更加颐指气使。 他知道刚刚村中人已经告诉了许平安自己的背景。 料他一个小小兵户也不敢找上面申诉。 毕竟,他廖青舟上面有人! 但他万万没想到,许平安是个不怕事的。 只见许平安一把搂住廖书吏的肩膀,强壮有力的臂膀瞬间发力,将他箍的龇牙咧嘴。 “你……你想干什么,光天化日,胆敢行凶不成?” 廖书吏有些慌张。 ‘我光天化日?我看是你光天化·日吧!当心我找根木棍捅你屁股’…………许平安没有松手的意思,而是冷声道: “廖书吏,我若是真去军堡申诉,那可就不单单说我田亩数不足的事了。” “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算数还算精通。” “刚刚你给大家分田的时候,我可一直帮你算着呢。” “我要是没算错的话,你给每名兵户的土地量都不够吧。” “你给自己挪用了多少?16亩三分,没错吧。” “这名册大家都签字画押了,上面要是真追查起来,一查一个准。” “听说咱们东河军堡的镇守张大人嫉恶如仇,最痛恨贪腐。” “如果张大人知道了这件事,你觉得你军堡中的亲戚敢为你说话吗?” 听完许平安一席话,廖书吏肥胖的身躯不由得一颤,冷汗瞬间从后背毛孔钻出。 他知道,这事一旦闹大,堂哥不可能为了他去得罪军堡的一把手张大人。 “你!你!……,好,很好……” 廖书吏肥脸涨的通红,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许平安却依旧面色如常,低声道: “别人的事我管不着,但我许平安家的二十亩田,一分都不能少!” 此时这廖书吏终于明白了眼前这兵户不是个好惹的主。 ‘得想个办法暗中狠狠坑他一把,不然难解我心中气!’ 廖书吏在心中仔细盘算起来。 随着他眼珠滴溜溜的转动,脑海中很快便浮现出一个阴险的主意。 只见他变脸跟翻书似的快,眨眼间便换了副面孔,温笑着拍了拍许平安肩膀道: “嗨,这位小兄弟何必着急上火,可能是哥哥我真算错了吧。” “补给你就是咯!” “不仅补给你,哥哥还多给你分一些,以示诚意。” “诺,你看这块地如何?” 说完,廖书吏又从田册上给许平安划了一块地。 许平安定睛一看,发现居然是块山脚下已经停耕多年的荒地。 不仅土壤结块,土地更是贫瘠的连野草都不长。 若是硬要耕种这块地,不仅的费力松土,还得额外花钱买肥施肥,秋收的时候还不一定能收上来粮食。 耕种这块地,纯属得不偿失。 这狗书吏,居然会想到这种阴招。 第15章 哦豁,挖到宝了 许平安眉头皱了起来。 廖书吏新给他划的这块荒地,足足有十亩之多。 加上之前划分的十五亩,加起来就是整整二十五亩。 这也就意味着许平安秋收时,要按照二十五亩的耕地量缴纳军粮。 但其中十亩,根本就是难以产粮的荒地。 ‘这狗书吏真是好算计啊!’ 许平安心中忍不住骂道,一时间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只能远远的打量着荒地。 忽然间,许平安眼前金光一闪,似乎在荒地上发现了什么。 随即便压抑住心中的情绪,低头朝廖书吏走去。 一旁的廖青舟看着许平安为难的样子,心中不知有多得意。 ‘一个破兵户,也敢跟官爷我斗,今天只是个开胃菜,看我以后怎么继续炮制你,咱们来日方长。’ “廖书吏,这块荒地我要了,签字画押吧!” 听到这话,廖书吏一张大嘴笑得咧到了耳后根。 如此一来,他不仅成功克扣了许平安的良田,还坑的许平安不得不接受了一块荒地。 而且事情办的,还让任何人都挑不出错来。 如果这许平安真敢找军堡申诉,他就倒打一耙。 诬蔑许平安分了25五亩田地还不知足,故意找自己麻烦。 到时候,再加上自己堂哥在后面推波助澜,肯定让许平安这小子吃不了兜着走。 “嗯,算你小子识相,按手印吧。” 廖青舟鼻孔里吐出一口浊气,心情舒畅的给许平安登记造册。 “廖书吏,给我一份兵户地契没问题吧。” 兵户的田地,本质上是属于军堡的,兵户只有使用权。 但按照军堡的规矩,分地之后,兵户是可以索要一份地契当证明的。 很多兵户并不知道还有地契这一说。 廖书吏眼珠登时转动起来,他不知道许平安要这地契有什么用。 但既然已经得了便宜,还成功坑到了这小子,廖书吏也不想再跟许平安扯皮。 于是便痛快的将地契交到了许平安手上。 “嗯。” 许平安将地契揣进怀里,冷哼一声后便朝家中走去。 狗书吏,想阴我是吧,咱们走着瞧。 回到家中,许平安整理一下农具,跟木家姐妹简单讲述了今天上午发生的事后,便带着她们往自家分配的田地走去。 解决了许平安这个麻烦后,廖书吏后面的田地分配顺利了很多。 待到晌午,青山村新入籍的几十名兵户的田,便全部分配完毕。 兵户们新得了土地,心中美滋滋的,不少人都回家拿上了农具,开始规划要如何耕种。 许平安同样跟木家姐妹拿着农具来到了自己分配的荒地上。 ‘唉……,这又是何苦呢,年轻人还是太冲动,忍一时风平浪静,这下吃大亏了吧。’ 老村长刘何生看着许平安摇了摇头,自顾自地返回村中。 兵长杨跟顺则是走过来对许平安道: “许老弟,这荒地要不得啊,军堡的田赋很重的,等来年秋收,收不上粮食的时候你就知道苦啦!” 此时,在田里转了一圈的木婉容也是面带愁色,表情不安道: “夫君,杨大哥说得没错,这地荒在村里好几年了,都没人要,咱们不能要这块地啊。” “是啊夫君,要不你去求求那位书吏,看能不能不要这块地。” 木婉清也在一旁附和。 许平安则是微微一笑道: “没事杨大哥,二位夫人也不用担心。” 见许平安如此决绝,杨跟顺也不好再多说,只好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他虽对许平安的遭遇觉得不公,但他只是个小小的青山村兵长。 并不敢得罪背靠军堡督尉的廖书吏。 但他心中却对许平安又高看了几分。 ‘此子遇事不卑不亢,将来若是得了军功,说不定能一飞冲天!’ 四下望去,许平安蹲下来用手掰开了一块土,捏开一看。 发现土壤不仅板结,里面还含有晶莹的白色盐碱粒。 许平安摇了摇头。 看来这地确实无法耕种啊。 这时,村中不少听说廖书吏将荒地强派给许平安的闲汉,都跑来围观。 他们站在田埂上对着许平安夫妻指指点点。 不时有人低声嘲笑道: “嘿,本以为新来的甲首是个有脑子的,没想到只是个空有蛮力的莽夫啊。” “是啊,得罪谁不好,偏偏要得罪廖书吏。” “此人心眼可比针鼻都小,要我看呀,日后少不了还要整治他” “被分了这块地,还能有以后。” “秋收时,这可是平白多出十亩地的粮赋啊,剩下十五亩地根本抵不了这荒地的亏空,明年冬天等着被饿死吧!” “嘿嘿嘿,老朱,我看你盼着许旗长死呢吧,他死了,你好顶他的户,睡他两个水灵灵的老婆是不是?” “哈哈哈……” 田埂上的人越聚越多,渐渐哄闹起来。 没有理会田埂上看热闹的人,许平安伸手拿起铁锹,在刚刚蹲着观察的地方挖了起来。 见许平安拿着铁锹开始在荒地上挖土。 围观的闲汉门很是好奇。 不时有人嚼舌根道: “许旗长不会是脑子给气坏掉了吧?还没到播种的季节,在地里乱挖什么。松土也不是这么个松法吧。” 大晋国的乡下并没有什么休闲娱乐活动,不少人平日里最喜欢的事就是看热闹。 不少人开始呼朋引伴,大家都围过来看许平安的笑话。 其实很多兵户对许平安是心怀不满的。 大家都是兵户,都要上战场卖命。 凭什什么你得了两个如花似玉的黄花大闺女,我就只能睡又柴又瘦的黑皮寡妇? 想到这,不少兵户忍不住出言嘲讽: “许旗长,别挖了,就算挖到明年,这地也种不出粮食。” “就是,你不是有十两赏银吗?不如孝敬给廖书吏,求他放你一码,将这荒地收回去。” 许平安并未理会这些闲汉的嘲讽。 而是专心挖土。 不多时便听见嘭的一声闷响传来。 许平安的铁锹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 将铁锹换成锄草用的小铲,许平安迅速将铁锹周围的泥土清空。 一个看上去有些陈旧的土翁从泥土中冒了出来。 第16章 廖书吏酸了 周围人见许平安从泥土中挖出一个土瓮,嘲笑声渐渐平息了下去。 大家都开始窃窃私语,猜测这土瓮中装着什么。 “砰砰砰……” 许平安挥动小铲又挖了几下,彻底将土瓮从土里取了出来。 然后招呼木家姐妹过来,三人小心的将土瓮裹着破麻布的封口打开。 只见里面是满满一罐子铜钱。 这下周围围观的闲汉们彻底炸了窝。 刚刚站在田埂上嘲讽的人顿时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钱,是钱啊!” “许平安这家伙居然从田里挖出了钱。” “没天理啊,为什么他长得这么帅,娶那么漂亮的媳妇,从田里挖出钱,头发还那么多。” “为什么我长得这么丑,取得媳妇又黑又丑,还秃顶啊!呜呜呜……” 不少在心中暗暗嫉妒许平安的兵户心态彻底崩了。 许平安却没有理会他们的反应,而是将土翁里的钱‘哗啦’一下全倒出来,清点起来。 瓮内足足有七贯钱,也就是7000多枚铜钱,价值7量银子。 这在青山村,是笔极大的财富。 要知道,由于大晋朝农业技术的落后和北方气候的原因。 青山村一亩灌溉充足的上田,一年也就只能产2石米,也就是240斤米。 而一亩下田,一年最多只能产1石米。 平时县里的粮店来收米的时候,根据每年的行情,一石米价格也就150-200文左右。 如今许平安直接从地里挖出了7000多文钱。 至少能换30石米。 足够缴纳这十亩荒地至少五年的赋税。 这下围观的闲汉们,收起了刚刚幸灾乐祸的表情,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 单凭这罐子钱,就够许平安舒舒服服过上一年有酒有肉的日子了。 至于以后,说定明天就死在战场上了,兵户们很少会想以后的事。 许平安却开始为将来谋划起来。 如今加上木家姐妹给的160文钱,离家时二叔偷偷塞给的50文钱,以及督军府赏钱剩下的五两银子零70文钱。 许平安共有文钱,也就是十二两三钱零八十文。 这笔钱足够充当许平安做生意的启动资金了。 也只有做生意,许平安才能尽快攒够一百两,去延庆府拜师学艺,提升自己的实力,在战场活下来。 此时的廖书吏并未走远,在一旁的田埂上站着,一边美美畅想着将来的收租生活,一边享受着几位青山村乡老的阿谀巴结。 听说许平安从荒地里挖出了钱。 廖书吏顿时一愣,随即倒腾着一双胖脚飞速朝荒地跑去,想要一探究竟。 远远望去,果然看见许平安抱着一个土瓮,身后跟着两个如花似玉的漂亮媳妇,正美滋滋的往家的方向走去。 其实在刚刚廖书吏将荒地指给许平安的时候。 许平安【气运之子】的能力便发动了。 他看见荒地上隐隐有几股金黄色的光柱,便知道,这荒地下面肯定有对自己有好处的东西。 他装作不爽的模样,在廖书吏那里签字画押,拿了地契。 这才喊来木家姐妹,顺着光柱在荒地上挖掘。 果然挖出了一翁铜钱。 至于铜钱来源,许平安仔细研究过了。 上面写着建德通宝,是大晋上一任皇帝在位时发布的。 在如今德宣德朝仍旧可以流通使用。 见许平安抱着土瓮越走越远,转眼便消失在村口,廖书吏气的肺都要炸了。 在乡里,大家有约定俗成的规矩,谁家田里挖出东西就是谁的,任谁也不能争抢。 如今地契在许平安手里捏着,他廖青舟就是想使坏都没有由头。 只能眼睁睁看着许平安发了笔横财,而自己却只有羡慕的份。 拿着钱返回家中后,许平安立刻启程去了趟县城,将手中的钱都兑换成了整银,方便携带。 又买了五斤鲜猪肉,五斤腊猪肉带回家中。 既然他决定要继续习武,那日常就少不得要打熬身体,只有把身体维持在最佳状态,将来去延庆府拜师时,才能用最快的时间破境。 所以平时一定要吃好。 而两位娇滴滴的媳妇跟着许平安有肉吃,心中自然也是十分欢喜。 与许平安的感情也是迅速升温。 这天夜里,许平安成功给木婉容灌输了‘剪指甲’的妙用。 初听时,木婉容羞的满脸通红,躲在被窝里不肯实践。 许平安也没有着急,轻声安慰了几句后,依旧在木婉容面前保持着正人君子的形象。 第二天一早,许平安又看见许平安一家扛着铁锹等农具去了荒地。 这一次去围观的人更多了。 虽然说闲话的人少了一些,但依旧有人嘲讽。 “这许平安是想钱想疯了吧?真以为挖出钱这种好事能天天落他自己身上?” “就是,我看这人就是个神经病,大家别理他,当心给他传染了。” “…………” 见许平安在田里忙活了一个时辰啥也没挖出来,围观的人便渐渐四散而去。 只少数几个闲汉一边往嘴里扔着炒豆,一边看许平安一家挖地。 纯当乐子看。 可谁也没想到,晌午时分,许平安居然又在那片荒地中挖到了一瓮铜钱。 这次挖到的更多,整整十贯,也就是十两银子。 消息一出,青山村立马炸了锅。 “听说了吗,听说了吗,许平安家的荒地下面又挖出钱了。” “这次挖出来多少?” “听木家姐妹说,整整十贯呢!” “天啊,十贯啊,够我们家两年的生活费了。这许平安运气也太好了吧。” “谁说不是呢?听说县里的风水先生专门来瞧啦,说许平安家这块荒地下面,埋有重宝?” “啥?什么重宝?” “听说好像是过去一个地主的家财。” “什么呀,你不知道别瞎说,我听说的明明是前朝的一个伯爵埋的私房钱!” “不是伯爵吧,听说是个王爷埋在地下用来起兵造反的军费。” “…………” 总之,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廖书吏自然不会相信这些道听途说的消息,不过他心中却跟小猫挠似的难受。 鬼使神差的,他没有着急将登记好的田册上报军堡。 他对那块能挖出钱财的荒地动起了心思,但他没着急出手,而是准备再观察一下。 好确认自己是不是在真把一块能生财的宝地划给了许平安。 第17章 廖书吏再出手 挖出铜钱后,许平安照例去了趟县城,除了采买了些肉食,还特意为两位娘子一人购置了一套新衣裳。 都是当下县城里最流行的束腰裙,特显女人的身材和韵味。 这天晚上,是木婉清侍寝。 如今许平安不缺银子,于是便找村里的樵夫买了不少干柴。 炕头依旧烧得火热,将房间内烘的温暖如春。 许平安特地没有提前将买好的衣服拿出来,而是在睡觉前呼啦一下将包裹打开。 “清儿,看看这是什么?”许平安笑着托起包裹。 “啊……!是新衣服!” 看着大红色的束腰裙,木婉清一双桃花眸闪着好看的光芒,如春日里刚绽放的花朵儿一般。 “谢谢许郎,许郎对清儿最好了!” 木婉清拿起新衣服,蹦跳到许平安面前,在身上来回比划着。 “喜欢吗?” “喜欢!” “喜欢就换上给为夫看看吧!” 此话一出,木婉清立马羞的满脸通红,但依旧听话的开始换衣服。 不得不说,木家姐妹的基因都相当优秀。 虽说妹妹木婉清没有姐姐那样傲人的围度,但身材曲线却极其优美。 坐在床上换衣服时,衣裙紧贴着臀儿,勾勒出曼妙的曲线。 ‘这身材,简直就是上辈子站在舞池中劲舞的性感女dj啊。’ 许平安心中一阵感叹,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木婉清穿着短裤,烫一头大波浪,在舞池中扭着柔软腰肢,曲线晃动的模样。 ‘要不要拿田里挖出来的钱进军服装行业?店名就叫都市丽人……, 先在县里的勾栏搞个试点,那些达官贵人们见姑娘们穿上我许大设计师设计的服饰后,绝对立马…………’ ‘不不不,绝对不行。’ ‘我会因为败坏社会风气被抓起来的……’ 许平安立马否决了这个想法。 虽说现在不能破身,但近距离观察美女换装依旧给许平安带来了极大的心理满足。 之前对木婉容说过的话,许平安原封不动又对木婉清说了一遍。 显然木婉容并没有将这些夫妻间的私密内容说给妹妹听,木婉清听后感动不已。 心中对许平安更加认同,在许平安健硕体魄的视觉刺激下,木婉清娇躯微颤,脸颊竟泛起些许潮红。 如此场景再一次让许平安血脉膨胀,但为了以后的性福,许平安施展神功。 沾枕三秒,就能酣睡。 “呼噜,呼噜……” 木婉清推了推他:“许郎……?” “呼噜,呼噜……” 木婉清:??? ………… 第二天清晨,许平安再次带着木家姐妹扛着锄头去了荒地。 于是更炸裂的消息传来。 许平安那家伙又又叕从荒地挖出了土瓮。 这次土瓮里装的直接是银锭,足有三十两银子。 那可是三十两银子啊,足够在青山村买下十亩上田了。 而且不是军堡给兵户的那种只有使用权的,是真正属于自己的那种。 此时的廖书吏是真的坐不住了。 他当然不会相信什么这荒地能种出钱来的说法。 但他现在可以百分百确定,这荒地下面,定有哪位前朝财主藏钱的地窖。 而且从许平安随手一挖就能找到钱财的情况看,这荒地之下埋藏的钱财肯定不会少。 廖书吏看着许平安这两日天天发横财,早就眼热的不行。 心中的不自在,甚至比他自己丢钱还要难受。 他心中暗暗懊悔,早知如此,就该把那片荒地也划到自己名下。 这样一来,他现在就能名正言顺的去找许平安把他从地里挖出来的钱给抢过来。 但如今村中,所有人都知道那块荒地是许平安的。 他眼珠再次滴溜溜转了起来。 ‘咋才能把那块荒地变成自己的呢?’ “唉……,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廖书吏不甘的在屋内转了两圈,随即有些肉疼的咬了咬牙。 他决定拿出那本还没送出去的田亩文册,挑十亩河边的上田,拿去跟许平安做交换。 这次,为了防止许平安狗急跳墙,廖书吏特地找他堂哥要了三名腰间挂着朴刀的军堡士兵。 然后带着人就找上了许平安。 荒地上,许平安依旧在地里这挖挖,那敲敲。 廖书吏则是拿出地契,直接跟许平安开始了谈判。 围观的闲汉都是一脸懵逼,一人问道: “田地不是前天就分好了吗?这廖书吏又来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抢地呗!” “没见他身后站着的三个拿刀的士兵吗?” “定是他见许平安天天都能从地里挖钱,眼红了,想把那块地据为己有。” “这廖书吏真不要脸!” “是啊。” 周围的不少兵户都是附和道。 “这廖书吏仗着自己在军堡里有当官的亲戚,这村里谁没欺负过?” 这时,一名国字脸正丁眯着眼道: “这许平安不会真把这块地让出来吧。” 几名兵户对视一眼,其中一人道: “要是我,打死也不让!” “谁知道这荒地下面还有多少钱,再挖出几个大的,一辈子吃喝不愁了!” 那些围观的村民和兵户们原以为许平安不会轻易服软。 可没想到,许平安只是跟廖书吏争论了几句,就同意了他交换土地的要求。 “哼,许平安,算你小子识相。” “老子用十亩上田换你这十亩荒地,你小子赚大了。地契拿来吧。” 廖书吏鼻孔朝天,颐指气使道。 “上田的地契呢?”许平安依旧不卑不亢,将手伸到廖书吏面前。 “给你!” 随着‘啪’的一声响,廖书吏将十亩上田的地契交到了许平安手里,许平安从怀里将荒地的地契递给了廖书吏。 “嘿!成了……!” 拿到地契仔细查验后,廖书吏兴奋的跳了起来,立马小跑着将田册拿去军堡登记造册,深怕许平安半路反悔。 他一边跑,一边得意。 幸亏自己机灵,将田册晚送了几天。 不然的话,可就错过这发大财的机会了。 廖书吏将许平安的荒地换成上田,也不是处于好心。 而是为了堵许平安的嘴,让他无法上告。 当天晚上,廖书吏就从军堡赶了回来,同时还带着几名士兵,士兵们各个手里拿着一捆绳子和一些木板,还有锄具。 这些人连夜将荒地用绳子围了起来。 并在木板上写上了几个大字【廖青舟所有,外人不得入内挖掘】 而后,廖书吏就带着人连夜开始了挖掘。 从夜里挖到清晨,又挖到晌午。 直到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多到田埂上都站不下时,依旧什么也没挖出来。 此时的廖书吏,肥胖的身躯早已是累的颤抖不已。 心中更是暗骂不止。 ‘他妈的,怎么许平安那小王八蛋一挖就能挖出来,我就挖不出来。’ ‘难道这地里的宝贝已经给他小子挖干净了?’ ‘不不不,绝对不可能……’ 此时的廖书吏又累又渴,浑身沾满泥土,心里却是焦急万分。 他可是跟堂哥打了保票能从地里挖出宝贝,堂哥这才答应借兵给他。 要是挖不出东西,堂哥肯定不会轻易饶过他。 忽然间,‘嘭’的一声响传来,廖书吏手中的锄头似乎碰到什么东西。 “噫,有了!” 廖书吏心中大喜,连忙俯下身子,用手刨了起来。 一个比之前许平安挖出来都要大的土瓮被廖书吏抬了出来。 第18章 居安思危 见廖书吏在许平安之后又从地里挖出了土瓮,站在田埂上围观的村民和兵户们立刻炸了锅。 “快看!又挖出宝贝了!” “天哪这真的是块能种钱出来的宝地啊!” “唉,这廖书吏手段可真黑啊,如果不是他带着兵士强行跟许平安换地,这次的宝贝还是许家的。” “谁说不是呢,唉,没办法,咱们这些小老百姓,斗不过那些当官的。” 看见地里又挖出了宝贝,众人惊讶之余,也有不少人开始同情起许平安。 生活在青山村的农户们就是这样,看同乡走大运、发达时,会互相嫉妒、诅咒。 看到同乡倒霉受欺负时,却也从不会吝啬自己的同情和帮助。 淳朴而奸诈。 就在众人站在田埂上热闹讨论的时候,廖书吏已经将土瓮从坑里抬了出来。 不断搓着满是泥土的胖手,眼里放着精光。 这是个比许平安前几天挖出还要大上数倍的土瓮。 按这个土瓮的大小算,如果装的是铜钱的话,里面至少的有几百贯,也就相当于几百两银子。 但如果是银子呢? 那就是大几千两! 足够去京城买套三进三出大宅院的巨款! “发财了,发大财了!” “哈哈哈……,老天开眼,老天开眼啊!” 廖书吏喜上眉梢,手舞足蹈的庆祝了一阵,然后迫不及待的打开了瓮口的泥封。 “噗……” 瓮口刚被打开,一股散发着恶臭的黑气便径直从瓮中钻了出来,喷了廖书吏一脸。 “啊!” 廖书吏尖锐的惨叫一声,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跟在他身旁的几位身穿铠甲,腰挂扑刀的兵士也是被惊的连连后退,右手紧紧按在了刀柄上。 周围围观的村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这不是装钱的土瓮吗,挖出个这么大个的,廖书吏应当高兴才是,怎么是这副表情。 很快,便有几个胆大的村民绕过廖书吏用麻绳拉起的警戒线,走进荒地,远远朝着瓮内望去。 他们赫然发现,那瓮中并不是钱财,而是一具散发着腐臭的森森白骨。 这将上前围观的村名也吓得不轻,纷纷扭头重新跑回田埂上。 从荒地跑上来的人们心有余悸,平复了心情后,立即添油加醋的将自己看到的讲述了出来。 听了他们的描述,几位年长的乡老终于认出了廖书吏挖出的土瓮。 原来这个大土瓮,并不是用来窖藏的土瓮,而是用来墓葬的尸骨瓮。 这片荒地极有可能以前是谁家的坟冢。 在乡下的习俗中,将别人的尸骨瓮挖出来是非常不吉利的事。 此时周围的人纷纷开始议论起来。 “真是奇了怪了,同样一块地,许平安挖出来的就是一瓮钱。” “这廖书吏挖出来的,就是一堆白骨。” 一位平时常被廖书吏欺负的老乡激动道: “你们这还看不出来吗?” “这就是遭天谴啊!” “人家许平安能在地里挖出铜钱跟银子,那是老天爷喜欢他,赏的。” “看来这个新来的兵户旗长不一般啊,是有大气运的人,咱们以后可千万不能跟他作对。” “否则下场,就跟那廖书吏一样。” “你看,从地里挖出死人骨头,这就是老天爷在罚他啊!” “他夺了别人的地,遭天谴了!” “是啊……” “是啊。” “…………” 周围的村民不少都是点头附和了起来。 在乡下,这些神神鬼鬼的事大家都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 毕竟,大晋朝的开国皇帝就是斩杀了一条巨大无比的白蛇后,被当地百姓推为气运之子,造反成功后登上皇位的。 听着周围村民们的议论,廖书吏内心也是惊惧不已。 心想莫不是自己真的作恶太多,得罪了老天爷。 心中正想着如何料理这件事。 一抬头,正好瞧见不远处的村长刘何生。 刘何生今年已是65岁高龄,在人均寿命不足40岁的大晋朝,是妥妥的乡中耆老。 活得久,见识广。 村中遇到什么说不明白的事,一般都会找村长刘何生决断。 “老刘,你过来,我有事问你。” 廖书吏朝着村长大声嚷嚷了一句,示意他过来。 虽已是65岁高龄,但村长的腿脚却很灵便,不一会便走到了廖书吏旁边。 廖书吏看了村长一眼,指着地上的尸骨瓮道: “老刘,我从土里挖出了这么个玩意,大家都说不吉利,有什么办法化解吗?” 刘何生幽幽看了廖青舟一眼,心思流转。 之前村中分田时,他虽明哲保身,不敢得罪廖书吏。 但今天这事,村里除了他,还真没其他人知道该怎么处理。 于是这位老村长,便决定让这位贪得无厌的书吏也吃些苦头,为乡里乡亲出口恶气。 只见他捻了捻灰白的胡须,淡淡开口道: “书吏大人,实不相瞒,在咱们青山村挖出尸骨瓮,确实是不吉利的事。” “如果处理不当,惹怒了这尸骨的主人,只怕会厄运缠身,给自己招来祸患啊!” 廖书吏一听,顿时被吓得后背一阵发凉,神色紧张起来。 连忙拱手道: “刘……刘村长,这可如何是好?” “你可有方法破解?” 刘何生捻着胡须又想了片刻,幽幽叹了口气道: “找个风水好的地方,再找一副上好的棺木,把这具尸骨好生安葬。” “然后请人为这尸骨的主人做三日法事,安抚亡魂。” “如此,便可驱邪避灾。” 此话一出,廖书吏一张胖脸立马露出为难的表情。 如果真按刘村长说的办,那他恐怕得花一大笔银子了。 看着刚从地里挖出来的尸骨瓮。 廖书吏真是满心的懊悔,心中对许平安的憎恶之情,更是抵达了极点。 ‘他妈的许平安!’ ‘害老子整整挖了一天,浑身是泥,手上都磨出老茧了。’ ‘结果一文钱没见到,还摊上这种晦气事。’ ‘等着,老子跟你没完!’ 看着许平安家的方向,廖青舟目露凶狠。 但一想到自己空手而归,没法给堂哥交差,廖青州脑袋又立马蔫巴了下去。 只得选择破财消灾,再回军堡接受堂哥的处罚。 ………… 此时的许平安,将家中的钱财‘哗啦’一下放在桌上,跟家里两个媳妇细细盘算着。 这三次从地里挖出来的钱,加上之前原本有的钱,再刨去在县里采购肉食,新衣裳,柴木消耗的。 许平安手上目前还剩四十九两五钱零70文。 得了这样大一笔意外之财,许平安心情很是不错。 这样自己如果想要做生意搞钱的话,就有了充足的资金可供调配。 心中正有些得意,准备大展拳脚时,一抬头却看见了大老婆木婉容面带担忧之色。 许平安心中有些不解,忍不住问道: “容儿,咱们现在有这么多钱,日子越过越好,为何你脸上满是忧愁?” 第19章 婢女小叶 深深看了眼许平安,木婉容思索了片刻,这才开口道: “许郎,我觉得咱们这笔意外之财,是福也是祸。” “咱们家有钱我自然高兴。” “但如此一来,全村人的眼睛就都会盯上咱家,嫉妒的人恐怕不会少。” “天下之人,不患寡而患不均。” “更何况是村汉村妇们。” 木婉容的父亲曾经官居户部侍郎,专管朝廷的各项资金,自幼耳濡目染,再加上受过良好的教育。 此番话说的丝丝入扣,句句在理。 许平安听了也是不由得连连点头。 之前木婉容姐妹日夜纺线,赚的一百来文辛苦钱,尚且被黄痞子这种小流氓盯上。 如今自己发了这么大一笔横财,村中嫉妒之人必然不少。 不知不觉间,可能就跟很多人结了仇。 虽然许平安作为一名炼精境的武夫,自认在这青山村中拳脚功夫谁也不怂。 可他刚入村,脚跟并未站稳。 就怕有人像廖书吏那样来阴的。 况且自己也不可能一直待在家中,若是有人趁他不在时拿木家姐妹做文章。 那他就鞭长莫及了。 如此看来,木婉容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 许平安点了点头。 “娘子说得有理,但咱们该怎做呢?” 作为九年义务教育出产的许平安,在知识和见识上,虽说不上是这大晋朝第一人,但绝对是处于第一梯队的人才。 许平安心中其实早就有了计较,只是想看看自己媳妇是否跟他想的一样。 只见木婉容低头沉思片刻,便笑着轻声道: “许郎不如将这笔意外之财的三成分给青山村的村民。” “眼下正是青黄不接的时节,村中很多下户都在忍饥挨饿。” “此时给他们送些钱,可谓是雪中送炭。” “如此一来,夫君定能收拢这青山村的人心。” 许平安忍不住点了点头,心中非常满意,这位妻子想的跟自己一样。 眼光长远,不为眼前小利所惑,自己当真是得了一位身材样貌品格都在线的贤妻啊。 轻轻饮了口桌上的热茶,许平安补充道: “娘子说的在理,不过我准备将三成钱财全部换成米粮,然后再分发给各个村民。” “一袋能填饱肚子的大米,会比一小包铜钱更有冲击力。” “收拢人心的效果也会更好。” 听到许平安的话,木婉容和木婉清忍不住眼前一亮,赞叹道: “许郎此举甚好!” 此时天色渐暗。 屋外却是传来阵阵叫门声。 木婉清连忙出去看是谁。 打开门闩,推开院门,木婉清忍不住‘啊’的叫了一声。 听见木婉清的声音,许平安跟木婉容连忙从屋内出来。 只见门口,站着一位身材高大的少女。 此女比木家姐妹高了近乎半个头,比一般的男性都要高些,肩膀极宽,有着男性般的强健体魄。 难怪会将木婉清吓得失声大叫。 “恩公,小叶来找您了!” 看见屋内的许平安,那高大女子立马跪在了门口。 此时许平安才反应过来,此人正是自己几天前在丰林县人市上用三两银救下的少女小叶。 当时许平安并不知道自己具体分配的地点,只告诉她了自己的姓名和服兵役的军堡。 没想到,这个身材高大的姑娘居然真的自己找了过来。 简单跟二位妻子说了小叶的来历后,一家人便将小叶领进了院内。 进屋后,女孩立马又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道: “多亏主人给的钱,我爹已经痊愈了。” “奴婢小叶,愿一辈子当牛做马,伺候主人。” ‘主……主人……?’ 听到这两个字,许平安不禁想起了上一世网络上跪在地上穿着猫娘服,轻轻呼唤的美少女们。 好家伙,这声‘主人’喊出声,谁顶得住啊。 许平安忍不住盯着小叶看了起来,只见她浓眉大眼,鼻梁高挺,看上去颇让人赏心悦目。 身上则穿着一袭打满补丁的粗布麻衣,臀腿圆润强健,看上去甚是丰满挺拔,颇有上一世俄罗斯大洋马的俏丽风情。 ‘将来一定要给小叶定制一套女仆制服!俄罗斯女仆!’许平安在心中下定决心。 而听说了小叶卖身救父的事迹后,木婉容木婉清两姐妹也是对她好感大增。 毕竟如此孝顺父亲的人,一定是个懂得知恩图报的人。 小叶也很会察言观色。 很快便判断出了木婉容是许平安的正妻。 立马又对着木婉容磕了三个头,拜见主母。 而后又朝着木婉清行李。 姐妹两连忙将她拉起。 这时许平安对小叶问道: “你父亲的病好痊了吗?” 小叶见主人还挂念着自己父亲的病情,心中更加感激,连忙道: “父亲的病全好了,已经能上山打猎,养活自己了,多谢主人给的银钱。” 许平安点了点头。 “那就好。” “小叶你来的正好,过来一起吃饭吧。” 小叶连忙道: “奴婢不敢。” “还是奴婢服侍恩公和二位夫人先吃吧,奴婢吃剩下的就行。” 在大晋国,按律奴婢是不能跟主人同桌吃饭的。 虽说是山民,但小叶也知道这个规矩。 许平安心中有些好笑。 “既然你认我做主人,那听我的。” “我家的规矩就是,一家人整整齐齐坐在一起吃饭。” 许家今天的晚饭是一盆瘦肉野菜汤,外加一大盘清蒸腌猪肉。 以及一大锅米饭。 小叶绷着双臂,有些紧张的坐在一旁。 木木婉清给她盛了满满一大碗米饭。 又在米饭上浇了肉汤和腌猪肉。 “小叶,吃吧!” 小叶赶忙双手接过道: “谢谢主人,谢谢二位夫人。” 香甜的米饭配上肉汤入口,再咬一口油脂充盈又充满嚼劲的腌猪肉,小叶非常满足。 她跟父亲在山中生活时,经常是饥一顿饱一顿,时常挨饿。 这么好的饭菜,更是打小就没吃过。 吃过晚饭,小叶解开带来的包裹,从里面拿出一双皮靴和一件皮衣,递给许平安道: “这人,这时奴婢用父亲打猎来的动物皮缝制的。” “您试试看,合不合脚。” 听见小叶跟许平安的对话,木婉容轻轻一笑,贴心道: “小叶,今晚你服侍许郎睡觉。” “啊……,这……” 此话一出,小叶瞬间羞红了脸颊。 虽说他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但主母的话,她确是听明白了。 虽说心中有些紧张,但还是柔柔应声道: “是,夫人。” 没有着急试靴子和皮衣,许平安回房坐在了炕上。 很快,小叶就端来了热气腾腾的洗脚水。 少女的手指,轻轻在许平安双脚上游走,为他擦拭脚掌脚背,缓解习武一天带来的疲劳。 看着蹲在地上认真服侍自己的小叶。 许平安忍不住道: “叫主人!” 小叶抬起头,一双水汪汪的眸子有些不解,随即柔声道: “主……主人。” “乖~” 许平安揉了揉小叶的脑袋,一脸满足。 第20章 搞钱计划 次日清晨,许平安刚起床,便听见院子里传来‘嘭嘭嘭’的声音。 推开窗一看,原来小叶已早早起来开始劈柴。 在大晋国的北方,烧火全靠木柴。 尤其是在寒冷的冬日,需求量很大。 但劈柴是个重体力活,想把木柴劈的大小合适,适宜燃烧,需要花不少功夫。 木家姐妹幼时生活在京城,全家被流放到青山村后,又被父兄保护的很好。 因此她们虽然勤劳,但也只能做些纺线的轻体力活,面对劈柴这些重体力活就有些为难了。 没嫁给许平安时,她两每次都是靠那把破柴刀劈柴,很是辛苦。 成婚后,则是许平安在负责劈柴。 今日劈柴的人则换成了婢女小叶。 小叶体格生得十分健壮,不输男子,待许平安洗漱完后,发现她已劈够了足够两三日使用的柴火。 劈完柴,小叶又用扁担挑起木桶去挑水。 往返几趟,直到将院中水缸装满。 这原本也是许平安负责的工作。 如此一来,便又能为许平安剩下一些时间,用来在院中习武,日常打熬身体。 看着清晨在院中辛勤劳作的小叶,许平安满意的点了点头,只觉这三两银子花的可太值了。 两个老婆虽然温柔,但是洗脚捶腿等事,也不好老让她们做。 劈柴挑水这些琐事对许平安来说虽然不费劲,却很占用时间。 武夫的修炼需要日夜勤勉,才能不断精进。 如今小叶来了,她的体魄比一般女子要强,又听话懂事,正好可以负责这些工作。 用过早饭,许平安便喊来小叶,让她跟自己去趟丰林县城,一起采购粮食。 除了买粮,这次进县城,许平安还准备多采购些物资。 因此,他跟小叶一人背了一个竹篓。 身上带的钱也有足足二十两银子和500文的散钱。 许平安和小叶出发的很早,冬日里的青山村笼罩在铁灰色的寒气中,枝桠上凝结着霜花在风中低语。 穿过冰壳覆盖的麦田和一条条乡间冻土路,上午已时,丰林县城的轮廓终于在寒风中浮现。 看着背篓里空空如也的许平安二人,守门士兵眼前露出失望之色。 背篓里没货物,意味着这两人不是做生意的,没法收取过路费。 给看其中一名士兵看过兵户腰牌后,许平安和小叶顺利进了县城。 这次来丰林县,主要目的是买粮。 许平安自然先去了丰林县的城南粮市。 这里一整条街都是做粮食生意的米店。 放眼望去,街上满是拴在店口的骡车,车上大多堆着看上去鼓鼓囊囊的粮袋。 粮店的伙计们进进出出,来回搬卸着货物。 现下正是青黄不接的荒年,粮价比平常翻了数倍。 一连问了好几家店,许平安发现如今精米最贵,一石也就是120斤,要价两贯钱。 即使是相对便宜的糙米,一石也要一贯五钱。 掺着谷糠的杂米最便宜,但也要一石700钱。 货比三家之后,许平安选择了一家铺面中等的粮店。 这家粮店的掌柜是位看上去极干练的中年女子,她穿着一件米黄色的襦袄,外搭一件华贵的裘皮。 身材不是少女那种纤细窈窕,而是如水蜜桃般丰腴诱人。 通常来说,只有花丛老手才能明白这种肉感女子的美妙。 “呦,这位小郎君又转回来啦!” 米店老板娘笑吟吟的迎了上来。 刚刚她初见许平安时,便觉的眼前一亮。 在这丰林县,她已好久没见过这般高大英俊的男子了。 当时便已有了三分好感。 此时又见,不禁喜上眉梢。 许平安却是奇怪,这家米店怎会让一个女子担任粮店招待,这种需要抛头露面的差事。 “这位姐姐,你是这家店的老板娘?” 许平安问道。 “是呀,我家官人赤水河战役的时候负责运送军粮,混乱中,被箭射死了!” 米店老板娘红唇微启间,一阵幽香钻入许平安鼻中。 ‘呦吼,男人死啦,还在女人最好的年纪’………“原来如此,夫人节哀!”许平安拱了拱手。 “小郎君不必在意!” 老板娘保养的极好的香软柔荑轻轻拍了拍许平安胸口。 ‘这这这……,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许平安利用自己的色相,跟眼前俏丽的米店老板娘打起了太极。 最终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以将来请她去醉仙居喝一杯为代价,以一石一贯两钱的价格,买下了十石糙米。 交了一贯的定钱,许平安让粮店先行筹备。 并约定在下午申时,也就是下午三点前来取粮。 而后,许平安便在米店老板娘恋恋不舍的目光中,离开了城南粮市。 如今启动资金有了,许平安准备在城中好好考察一番,看看有哪些可以挣钱的门路。 毕竟只靠手里的十七亩上田和八亩下田,许平安可没办法攒够一百两破虏武馆的报名费。 除此之外,兵户还要自备出征的武器甲胄。 这些都需要大笔的银钱。 所以许平安得尽快找到一个营生,努力搞钱。 在偌大的丰林县转了一圈。 许平安心中也大概有了些想法。 他首先排除了利润最大的盐铁行业。 这些都是官方专营,动了可是杀头的大罪。 刨开这两块大头,剩下的生意也就只剩下些日用品了。 而许平安最关注的便是酒! 在上一世,许平安曾在一家小酒馆打过工。 对于酿酒,他并不陌生。 而在大晋朝边境的延庆府,官方对私人酿酒贩酒管的并不严。 经过许平安的一番观察。 这丰林县光酒楼就有五六家,街头巷尾专营酒水的店铺也有上十家。 需求量很大。 但受限于当地落后的造酒工艺,整个丰林县的酒价虽高,供应量却严重不足,酒店里酒水的品质也很差劲。 因此只要许平安能酿出酒来,卖出去并不是问题。 酿酒的主要原材料是粮食。 因此,想做酿酒生意,就必须先找到足够低价且稳定的粮食供应才行。 想到这,许平安脑海里又浮现出了米店老板娘的俏脸蛋。 ‘实在不行,我就牺牲一下,跟米店老板娘接下深猴友谊。’ 第21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 转眼间已至晌午。 许平安便指着一家苍蝇小馆对小叶道。 “走,咱们吃饭去。” 奔波了一上午,小叶也是有些饿了,听到许平安这样说,立马甜甜一笑。 “好呢,多谢主人!” ‘主……主人……’……每天有个俏丽性感的俄系女孩跟在自己身后喊‘主人’。 许平安很享受这种感觉。 走进小店,许平安看出小叶饿得久了,食量也大。 便直接点了一大份蒸饼、两份酱牛肉外加一壶浊酒。 看着盘中热气腾腾,酱香四溢的酱牛肉,小叶眼中满是惊喜。 自从跟了许平安,她顿顿都能吃上肉。 放在以前,这是她想都不敢的日子。 心中对许平安的崇拜依赖之情不禁又加深了几分。 许平安则在一旁说道: “别不好意思,下午咱两还要背货物回村,多吃点,吃的饱饱的。” “是……,主人!” 看着盘中香喷喷的酱牛肉,小叶再也忍不住了。 将面饼摊在掌中,夹起一大块酱牛肉,在放些小葱一起卷起来。 用力一咬。 面香、肉香、酱香、葱香瞬间在口腔内混合发酵,小叶满脸幸福。 眼泪却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这么好的东西,她打出生就没吃过。 主人对自己实在是太好了! 见小叶吃的香甜,许平安微微一笑,索性又点了几盘下酒菜。 许平安对自己人,向来大方,从不吝啬。 一边吃,许平安一边跟小店掌柜攀谈了起来,顺便问了些酿酒售酒的事。 掌柜见这位客人相貌不凡,出手大方,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将城中流行的各种酒类都给许平安介绍了一番。 这让许平安对大晋朝的各种酒类有了更多的了解。 吃过午饭。 许平安又带着小叶起身去了趟丰林县十字街,采买了不少日用品。 比如铁锅,木桶,熏肉还有酒。 尤其是酒,城中贩卖的各种酒类,许平安都采买了一切。 既然准备做酿酒生意,自然要先了解如今市面上各种酒类的味道。 此外,许平安还买了几床被褥。 来大晋这些日子,许平安一直睡得都是草埔。 又干又扎,睡起来身上还总是有些痒痒的感觉,像有蚂蚁在身上爬,很是不舒服。 许平安见过的唯一一床被褥,还是在二叔家,那是留给家中女眷睡的,也就是婶婶和两个妹妹许月瑶和许月珂。 就连婶婶最疼的二弟许文,睡得都是草铺。 在大晋,一般人家手里的钱连吃饭都不够,是没闲钱去打被褥的。 许平安很怀念上一世睡被褥的感觉。 所以见到县城又卖被褥的,便立马采买了几床。 许平安这趟采买的东西很多,很快便将自己和小叶背上的大背篓装满。 好在吃饱喝足后的小叶,力气可不输男子。 采买结束后,许平安径直带着小叶回到了粮店。 十石米足有上千斤,许平安跟小叶没办法自己运回村。 许平安便托店家帮忙,叫了三辆专做运货生意的独轮车。 米店老板娘似是认准了许平安似的,对他的要求能帮的全都尽量满足。 独轮车是米店出的,许平安只用支付了三名车夫一人10文钱的费用即可。 看着站在粮店门口,风情万种盯着自己的米店老板娘。 许平安心中叹了口气。 美人恩可是最难消受的,这情债将来还不知该怎么还呢。 回给米店老板娘一个意味深长‘我都懂’的笑容,许平安便转身往青山村的方向行去。 行走在蜿蜒曲折的乡间小路上,几人一路无话,下午酉时,许平安一行人返回了青山村。 刚到村口时,不少在村口无所事事的闲汉就远远看见了背着大背篓,身后跟着三车物资的许平安回来了。 他们眼中立马露出羡慕中夹杂着嫉妒的神情。 不少人窃窃私语起来。 “瞧那许平安张滴,不就从地里挖出来几贯铜钱嘛,买这么多粮食,吃得完吗?” “是啊,这么多粮,就他家那几口人,几个冬天都吃不完吧。” 一名刚从山里挖回一小篮野菜的枯瘦村汉路过村口时,忍不住长吁短叹。 “唉,真羡慕许郎君啊,我家都断粮好几天了,这几天全靠野菜和榆树皮吊着口气呢。” “真羡慕啊!” “是啊……,为啥人家能吃上粮食,咱就只能啃树皮呢。” “嘿,要怪就怪咱们没许旗长那么好的运气。” “你不也去自家地里刨过了吗?咋没抛出装钱的土瓮呢?” “去去去,别打趣我。” “李老汉,你说我去找许郎君借粮,他会不会借?” “别做梦了,眼下这年月,借粮就是借命。有这做梦的功夫,不如去挖点野菜。” 很快,许平安便带车队顺着乡间土路走到了村门口。 见村口十多名乡亲眼巴巴看着自己车队,许平安拱手笑道: “各位同乡!” “我许平安近日有幸挖到了些银钱,这是老天爷赏的。” “但我不敢独享。” “今日专门去县城将钱换成了米,只要是青山村的乡亲,我许平安都会分上一斗。” “请大家回去等粮,我一会便亲自送上门去。”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愣住了。 “许郎君刚刚说啥?” “说是要分粮哩,一家一斗米!” “居然有这种好事?” “那可是一斗米啊!” “只要有一斗米,就够我们家熬到开春了,太好了,我小儿子有救了,不用饿死了。” 提着一篮野菜的李老汉满眼激动,立马快步朝家中走去,期待着许平安信守诺言,前来赠粮。 另一边,许平安先将一袋袋粮食都卸载了自家院中。 然后给三位车夫结了三十文运费。 三个车夫拿了钱,揣进怀里,欢欢喜喜的走了。 喘了口气,许平安便与小夏背上粮袋,准备挨家挨户分粮。 分粮自然是从离自己家最近的邻居开始。 在青山村住了好几日,许平安却并不清楚自己邻居住的是何人。 只因隔壁这几天实在是太安静了。 只烧火做饭时分,院中才会有些许炊烟飘出。 但此时,对面却闹出了极大的动静。 一个女人激烈尖锐的叫骂声响了起来。 第二十二章 又见黄大叔 许平安家隔壁。 春娥的手掌重重拍在粮缸边沿,覆在缸口的稻草簌簌滑落。 “天杀的黄老二!拿你自己亲儿子的口粮填你那短命兄长留下的女人孩子是吧!” “老娘不活了,不活了啊…………” 春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浑身血液都涌到了耳根,双手不断地捶打着自己肚子。 吓得黄老二赶忙上前一把抓住了春娥的双手。 女人口中的‘黄老二’也是这次新来的顶户,是正丁。 春娥本来满心欢喜的准备跟新来的男人好好过日子,生儿育女。 没想到,这新兵户居然说受不了他黄家的孩子管别的男人叫爹。 跟邻村的嫂嫂私下达成协议,让她不参加招丁,以后他黄老二赡养这对孤儿寡母。 正丁赏的500文钱,黄老二给了嫂嫂300文,这让本就不富裕的家,更是雪上加霜。 恰巧春娥今日发现自己怀了自家男人的种,这才跟黄老二闹了起来。 其实,因为吃不饱饭的夫妻争吵,每天都在青山村上演。 贫贱夫妻百事哀。 许平安正准备去送粮食,将隔壁的情况听了个真真切切。 这让他不由得想起了原主的身世。 也是父亲早死,自幼由叔叔婶婶养大。 要不是父亲死前,家中还有些家底,二叔根本难以送他去习武,同时养活一家那么多人。 眼泪差点夺眶而出,一种莫名的情绪在许平安心中发酵。 ‘唉,也不知叔婶一家现在过的怎么样了,得找个时间回去看看他们。’ 许平安忍不住在心中感叹,他能感觉出,原主对二叔的感情非常深厚。 “咚咚咚!” 心中感慨间,许平安敲响了邻居的院门。 见有人敲门,院内停止了争吵。 “呲拉!” 一个中年汉子拉开了院门。 一张皮肤黝黑粗糙的方正国字脸,出现在了许平安面前。 眼前这人看上去十分魁梧,眼神深邃有神,身姿挺拔,看上去朴实憨厚,却又带着一股子沉稳干练。 “黄大叔!” 许平安惊喜的叫出了声。 之前在校场选丁时,就是眼前这人慷慨的跟大家分享了不少当兵户的知识。 大家都管他叫黄大叔。 许平安也记住了此人,心中对他印象很好。 “你……,你是那位拿了甲首的小兄弟!” 黄大叔咧嘴笑了笑,热情的将许平安和小叶迎进了院内。 进入院内,许平安才发现,原来黄大叔的婆娘春娥刚刚正准备做饭。 晚饭是装在一个破布袋里的一种黄褐色粉面。 这东西许平安认得,是榆树皮磨得粉。 没办法,虽说黄大叔是正丁,待遇比辅丁和白役要强。 但他还有嫂嫂和侄儿要养。 只好将剩下不多的赏钱都换成了这种又糙又难以填饱肚子的东西来续命。 本来媳妇是不想跟她闹的,但发现自己怀孕后,如果天天吃榆树粉,没有营养孩子根本活不下来。 这才跟黄大叔闹了起来。 能看得出来,黄大叔家已经非常缺粮了。 黄大叔对于许平安的到来颇有些意外。 笑着询问道: “许壮士,找我有什么事吗?” 许平安从身后的背篓里取出两个粮袋,笑着说道: “黄大叔,前几日我不是在荒地挖出了一些银钱吗?” “兄弟我不敢独享。” “便将钱都换成了米,给村里的乡亲都分一分。” “刚刚无意间听说嫂子怀孕了,黄大叔,我多给你一袋。” “都是些粟米,希望你别嫌弃。” 说着,许平安将两袋米递到了黄大叔手中。 黄存勇憨厚的脸上闪过不可置信的神色,喃喃道: “许……许兄弟,你说要给我粮?” 许平安点了点头。 “正是!” 黄大叔的眼神一下亮了起来,激动的搓了搓手。 对于青山村的平常人家来说,平时都是吃掺着稻谷壳的粗米或者混着榆树粉的粗面过活。 这粟米虽比不上精米,但对于青山村人,已经算得上是顶好的东西。 一般只有家中有女人怀孕的时候才能吃的上。 “许兄弟,这光景,居然送这么好的米给我吗?” 黄大叔接米时,双手都是有些颤抖。 “可这,无功不受禄,这怎么好意思……” 这时,一直站在一旁不吭声的春娥一把将两袋米接了过去。 又不满的白了自家男人一眼,泼辣道: “你不吃你儿子还要吃呢!” 说着,春娥揉了揉自己肚子,继续道: “你要是真感激李旗长,以后就跟着他好好干,平时多帮他干些活计。” “你们都是兵户,将来在战场上互相帮衬的机会多的是,想报答何必急于一时。” 听春娥这样说,许平安心下不禁觉得黄大叔的媳妇春娥虽然性格泼辣了些,但却很明事理,做事也很果决。 点了点头,许平安笑道: “黄大叔,嫂子说的对,我正好有事想请你帮忙。” 黄大叔得了粮食,心下既高兴又感激。 连忙拍着胸脯道: “李兄弟,有啥事你说。从今往后,你的事就是我黄存勇的事。” “只要有用得上我得地方,李兄弟你开口,我绝不推辞。” 许平安则是笑着说道: “也不是啥大事。” “我要给村中所有人分粮,每人一斗,人手有些不足,黄大叔你可愿意帮忙?” 黄大叔一听只是让自己出些力气,帮忙分粮,便立刻答应下来。 有了黄大叔这个壮汉的帮忙,许平安与小叶也省了不少力气。 转过一条街,许平安来到了刚刚村口遇到的李老汉家中。 拍开门,许平安见屋内除了李老汉之外,还有一个干瘦的老妪和三个孩子。 李老汉的媳妇生老三时难产死了,瘦的皮包骨的老妪是他老娘。 三个孩子中,老三只有七八岁。 家中没钱买柴烧炕,那孩子躺在铺满杂草的冷炕上瑟瑟发抖,却不敢下床活动。 因为吃不饱,动起来只会让自己饿的更快。 锅里熬着的则是一锅榆树粉,里面掺着些米糠和野菜。 许平安能看得出来,要是再没粮,这最小的孩子恐怕真得饿死了。 许平安看的十分心酸。 将一袋粟米递了上去。 李老汉老泪纵横,这一袋米就是他一家五口人的命。 有了这袋米,他们就能熬过这个寒冬,等待来年开春。 离开李老汉家。 许平安加快了步伐,带着小叶和黄大叔在村中挨家挨户送粮。 村里人接到粮食后都是满口道谢,不少村民甚至磕头感激。 这几日村里对许平安获得意外之财的嫉妒与怨恨也是一扫而空。 不少人更是到处称颂青山村许郎君的义举。 第23章 拜访小叶家 许平安送粮的最后一站是村长刘何生还有兵长杨跟顺家。 作为青山村唯二的两位实权人物,许平安给他们准备的东西自然不一样。 送给村长和兵长的除了一斗米外,还有一壶清酒和一端布。 巧的是许平安登门时,兵长正好在村长家喝酒。 这到让他省了不少力气。 两人见许平安拿着礼登门拜访,心中都很高兴,便邀请他入席同饮。 许平安也想与村中两位长官拉拉关系。 便没客气,与二人一同畅饮。 几杯酒下肚,气氛渐渐活络起来。 两位青山村的长官都是正值良善之人,本来还在担心青山村可能有不少人家熬不过这个寒冬。 然后便听说了许平安在村中分粮的义举。 “许旗长,这年头得了银钱,愿意散给乡亲父老的人可不多啦。” “是啊,许兄弟,你在村中送粮这事,我老杨佩服啊!” 酒桌上,村长和兵长喝的微醺,口中却对许平安赞赏有加。 “多谢二位长官抬爱,我初来青山村,为村里做些事,也是应该的。” 又跟两位长官碰了一杯,许平安感叹道: “不过刚刚在村中发粮时,我见村中还有很多家中没有男丁的孤女,日子过的十分凄苦,真是世道艰难啊。” 老村长仰头一口将杯中酒饮尽,看着许平安道: “年年打仗,督军府能征的兵源越来愈少了,今年更是出现了寡户多余顶户的情况。” “这才导致村中有那么多孤女。” “许郎君,我见你体格健壮,正是能耕田的年纪。” “村中那些孤女,你要有看得上的,不如都收进房内。” 杨兵长叹了口气,也附和道: “是啊,许兄弟,如今大荒之年,只要能给口吃食,想必那些孤女们会很愿意跟着你。” 见两位长官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许平安没有接话,低头抿酒。 如今许平安家中有木婉容木婉清两朵俏丽的姐妹花,还有位身材高挑性感的俄系美女小叶。 县城又遇见了一位丰满多汁,女人味十足的米店老板娘。 村中那些庸脂俗粉,要许平安收入房中,他还真有些看不上。 低头思索了片刻,许平安一脸正色对刘何生还有杨根顺道: “不瞒二位长官,在下有意在村中开办一家工坊。” “可以收拢一些村中孤女干活。” “这样她们也能挣些吃食糊口,有条活路。” “只是不知道想办工坊,有哪些规矩。” 听说许平安要办工坊,刘何生和杨根顺都是来了兴趣。 杨根顺率先开口道: “督军府并不禁止咱们兵户开办工坊,许兄要是有意向,只需去咱们东河军堡镇守府衙门请一份商帖子便可。” “你若是想在青山村中办,我跟刘村长都可为你做担保。” “剩下的,你每月给军堡交一份固定的商税就行了。” 村长笑着点了点头,随后问道: “不知许郎君想办一家什么样的工坊?” 许平安也未隐瞒,直接开口道: “不瞒二位,我想在村中开办一家酿酒坊。” 不料此话一出,村长和兵长先是一愣,然后对视一眼。 居然一同哈哈大笑起来,口中皆是说着: “巧了,巧了。” 见二人突然大笑,许平安心中不解,连忙拱手问道: “二位长官,这是何意?” 杨根顺夹起一粒炒花生米,一边就着酒咀嚼,一边道: “许兄弟有所不知,我在这青山村中,正巧有一处酒坊。” “不过入冬以来,因为粮价居高不下,已停工多日。” “若是许兄弟想办酒坊,你给六贯钱,我便将这酒坊让给你。” “真的?” 许平安心中一喜。 之前许平安算过一笔账,若是要新办一家酒坊,光是买地搭建酒坊,采买工具设备,就得花费不少于八贯钱。 如今青山村有一家现成的,不仅能省去他跑手续的功夫,直接开工,还只要六贯钱。 实在是笔划算生意。 “自然是真的!” 兵长杨跟顺笑着点了点头。 谈笑间,二人便将转让酒坊的事情谈妥。 因为谈成了笔生意,这顿酒,三人喝的也更加痛快起来。 转眼时间便来到了亥时。 寒风渐重,夜色渐浓。 许平安便起身告辞。 临走前,杨跟顺搂着许平安肩膀道: “杨兄弟,还有件事,差点忘了跟你说。” “大后天,我要领着你们这些新来的兵户去东河堡领取军备武器。” “辰时出发,可莫要忘了。” 对于兵户而言,领取武器装备可是大事。 许平安连忙拱手表示记住了。 回到家中,木家姐妹还有小叶都在屋中等候许平安。 见自家夫君一身酒气,摇摇晃晃回到院中。 木婉容立刻去生火烧水,准备服侍许平安洗漱。 木婉清从柴房搬了一捆柴,开始烧炕。 小叶则是扶着主人坐在炕头,脱去鞋袜后,开始为许平安捏肩捶腿,缓解一天的疲劳。 炕床上,也早就换上了今日采买的新被褥。 走了整整一天路,傍晚时分,又挨家挨户的分粮。 许平安确实有些累了。 在三个女人的服侍下,很快便沉沉睡去。 第二日清晨用过早饭后。 许平安让木婉容备了一份礼。 两坛清酒,两条腊肉,一匹布,以及一包粗茶。 这些都是许平安昨日在县城十字街采买的物资。 挑起物资,许平安喊上小叶就出了家门。 “主人,咱们今天这是去哪呀?” “你猜?” 许平安捏了捏小叶白皙的脸蛋。 延庆府位于大晋朝北部,再加上小叶自幼生长在山林,少见阳光,因此皮肤生的十分白皙滑嫩。 渐渐的,许平安养成了捏她脸蛋的习惯。 见许平安挑着这么多礼品,小叶满脸疑惑,猜道: “主人带这么多礼物出门,莫不是准备去拜见军堡的上官?” 许平安笑着摇了摇头。 “今天咱们进山看你父亲。” “啊……” 小叶忍不住叫唤了一声。 许平安则是继续道: “如今收了你当婢女,小叶你也算我许家人了。” “在我老家,你也可以算是我的媳妇,我自然要按对待媳妇的礼仪带你。” “你说,娶了新媳妇,去拜见下老丈人,不是应该的吗?” 听许平安这样说,小叶俏脸微红,忍不住低下头道: “小叶只是一个奴婢,怎劳主人如此挂怀。” 小叶没想到,主人居然这样看重自己。 虽然嘴上这样说,但心里确是甜滋滋的,对许平安的感激爱慕之情,不禁又深了几分。 “你既然入了我许家的们,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不必如此看轻自己。” “小叶,带路吧,出了村口,我可不认识去你家的路。” “好呢,主人。” 见许平安态度坚决,小叶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在前面当起了向导。 第24章 拜访叶父,山中遇宝 从青山村出来后,又步行了一个多时辰,许平安总算在小叶的带领下进了山。 山中是大片的针叶林,脚下乱石嶙峋。 忽然间,许平安在一堆乱石中看见了一块黑疙瘩。 走近后捡起一看,黑疙瘩入手沉甸甸的,表面充满了黑色的哑光纹理,还带着些许裂纹。 “主人,这黑疙瘩是啥呀。” 看着许平安满脸欣喜的看着手里的石头,小叶不解的问道。 “这是煤炭!也叫炭石。” 许平安心中大喜。 这山中居然有煤炭。 之前他有了酿酒搞钱的计划后,就一直苦于没有廉价的燃料供应。 酒浆的发酵需要适宜的温度。 寒冬腊月,给整个酒窖保温可是十分耗费燃料的。 如果光靠木柴烧,光是买柴钱,就是一大笔开销。 搞不好还得亏本。 没想到今日随小叶进山,居然发现炭石这宝贝东西。 真是意外之喜。 将这事记在心里,许平安跟着小叶继续入山。 山路蜿蜒曲折,外人贸然进山极易迷失方向。 如果不是有小叶在前面带路,许平安绝对找不到进山的路。 山风穿过林隙,带来阵阵寒意。 还好有小叶上次送来的兽皮马甲穿在内里,十分保暖。 二人在山中穿来绕去,一直走到晌午。 许平安终于看见了山中村落。 说是村落,其实也就稀稀拉拉几十户的样子。 房屋也多是就地取材,用松木打造的木屋。 屋前屋后则是挂着一些动物毛皮和一些风干的果干和兽肉。 这里的村民,大多以打猎和采摘野果为生。 “呀,小叶回来啦!” “是啊,张婶。” “这不是小叶吗,好几天没见你了,越来越漂亮啦。” “赵妈,你又打趣我。” “欸,你赵妈可没打趣你,小叶你可是咱们这片有名的美女,不知道是多少年轻小伙的梦中情人呢。” “跟孙姨说说,有没有看上的,姨给你说媒去!” “孙姨,你说什么呢……” 一路上,不断有人热情的跟小叶打着招呼。 从她们互相之间的交谈中,许平安能看出小叶在这山中人气很高。 是不少年轻男子梦寐以求的媳妇。 ‘可惜啊,你们的梦中情人已被我收入房中了……’ 想到这,许平安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得意。 进村没多久,二人便来到了小叶之前居住的地方。 小叶指着眼前木屋对许平安说道: “主人,那就是我家了!” “你稍等片刻,我去喊我父亲。” 可小叶刚打开房门,一个木桶便从房内飞了出来。 小叶也是被吓了一大跳。 紧接着,屋内传出一声粗粝的咆哮: “小叶,你这混蛋丫头!” “居然一声不吭就跑了!” “说!跑哪里去了?你还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吗?” 咆哮间,一个拎着粗木短棍的中年猎户从屋内冲了出来。 扬起短棍便朝小叶身上招呼过去。 “啊……!” 小叶惊叫一声,却不躲避。 扬起的短棍停滞在半空,最终没舍得打在小叶身上。 看眼前这副情形,许平安不用猜都知道,这满脸络腮胡的中年猎户应该就是小叶的父亲。 看着对视不语的二人,许平安走上前去,将小叶拉到自己身后,朝猎户拱了拱手道: “小婿许平安,拜见伯父。” “是你拐走了我女儿?” 中年猎户一对剑眉竖了起来,锐利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许平安。 手中的木棍再次扬起,作势要打。 一旁的小叶急忙大声嚷道: “爹,若不是这位许相公,你早就病死了。” 此话一出,中年汉子朝着小叶吼道: “你这妮子!给我滚过来!” “你到底是那哪头的,嫁了人就忘了爹是吧。” 小叶低头瘪了瘪嘴,乖乖从许平安身后走了出来,然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声道: “爹……您……您别生气……” 中年汉字虽然脸上带着怒意,但心里却已从小叶句话中猜到了什么。 当时他身患重病,躺在床动弹不得,山里的邻居全都束手无策。 小叶急得跑下山说去请郎中来,一连几天未归。 但她一个身无分文的女儿家,哪里请的来郎中。 定是这眼前高大英俊的年轻人出了汤药费,这才治好了自己。 “你小子家住何处,是做什么的?” 见小叶服了软,带回的男子又气宇轩昂,英武不凡,小叶父亲将手中的木棍丢在一旁,语气也缓和了许多。 听闻此言,许平安忙拱手行礼道: “回禀伯父,我是山下青山村的兵户旗长,许平安。” “这是我的腰牌。” 许平安取下腰间的乌木腰牌递了上去。 那中年猎户伸出一张粗大宽厚的手接过后,仔细看了起来。 小叶则在一旁插嘴道: “爹,许相公可是能举起三百斤石锁的力士,兵户选丁中拿了甲首。” 小叶自幼在山中长大,深知这山中男子最敬佩的便是孔武有力的壮士。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中年猎户的眼神立马亮了起来。 将腰牌还给许平安后点了点头: “不错的小子,还算有点本事。” “这次找我来,有何事?” 许平安正色道: “听小叶说伯父前几日病了,小婿特地带了些酒食前来探望。” 说着,许平安将扁担上挑的货物递了上去。 中年汉子鼻头抽动了几下。 “这香气,好酒啊!” 一闻到有酒,小叶父亲一改刚刚严肃的模样,孩子似的猴急,立马拆开包裹取出了两瓶清醉香。 山中寒冷,猎户们最喜欢喝酒御寒。 但因为贫穷,最多也就只能喝上些最便宜的苦涩浊酒。 对于小叶父亲这种爱酒之人,清醉香可是不可多得的佳品。 将两瓶清醉香拿起,中年猎户笑道: “不错,随我进屋吧!” 按山中规矩,允许进屋,这便算认下了这个女婿。 也就是变相同意了小叶跟着许平安。 此话一出,小叶立马站了起来,跑到许平安身边小声道: “主人,爹爹这是同意我今后跟着你了。” 许平安也是笑着捏了捏小叶的脸蛋,走进木屋。 屋中面积不算大,约么二十平左右。 木床、木桌、木椅,家中所有陈设都是原木打造。 屋内正中央则是一块由青石板垒起来的火塘。 火塘中间正燃着火,火上架着一口粗陶锅。 叶父拍了拍许平安肩膀道: “找位置坐,陪我喝几杯。”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两名中年汉子走了进来。 “老叶,有酒喝居然不喊我俩?” “是啊,正好我跟老杨打了两只野兔,给你加个菜。” “呀,小叶也回来了。几日不见,越来越俊俏了。” 两位中年汉子似是跟小叶父亲很是相熟,径直围着火塘坐了下来。 小叶向两位长辈打过招呼后,顺手接过周伯手里的兔子,出去料理起来。 屋内便只剩下了许平安和三个山民。 在小叶父亲的介绍下,许平安这才知道,这两位中年汉子,是山中的猎户首领。 黑一些的叫周仓,壮实一些的叫杨石头。 都是小叶父亲的好友。 二人都是豪爽之人,几杯酒下肚,便跟许平安交谈了起来,很是投缘。 话题无外乎是山中生活。 说起山中处境,两位猎户首领都是大倒苦水。 当地山民,大多是在外面被压迫的活不下去,逃进山里的穷苦人家。 平时只能靠采摘和狩猎为生。 日子过的十分清苦。 不但缺衣少粮,生病了也无郎中医治。 而且还总是面临一些山寨土匪的骚扰,日子过的苦不堪言。 说道痛心处,三人都是摇头哀叹。 周伯喝了口酒,摇头道: “说了这么多,主要还是因为山里穷,没什么挣钱的门路。” 许平安抿了口酒,心中盘算。 ‘若是让这些山民帮我运送炭石,既能给他们一个赚钱的活计,又能解决我的燃料需求,岂不一举两得?’ 打定主意后,许平安开口道: “三位伯父,我倒是有个挣钱的门路。” “你们想不想听?” 此话一出,三人先是一愣,随即眼里散发出光芒,都是来了兴趣。 第25章 主人,这里是野外啊 “什么门路,你小子别卖关子,快说。” 小叶父亲笑着拍了下许平安肩头道: 许平安则是指着屋中墙角用来挡门的黑色石头道: “几位伯父,这片山中是不是有很多这种石炭?” “你是说这种黑色石头吗?” 周仓叔率先反应过来。 “多,咱们村寨后头的山洞里多的很。” 他们口中的黑石头就是煤炭。 延庆府位于大晋边境,盛产铁矿。 而这些黑色的石碳,便是铁矿的一种伴生矿。 但由于这个年代的人认知有限,并不知道炭石可以用来燃烧取暖。 因此无论是取暖还是炼铁,主要还是以木炭为主。 一开始许平安还以为是这方世界不产煤炭。 直到进山之后,许平安在山路上发现这种零星的黑色石炭。 “许郎君,你的意思是这黑色石碳能卖钱?” 周仓叔搓了搓手,询问道。 许平安略微思索片刻,对周仓叔道: “如果有人愿意将这黑色石头挑到青山村。” “一担石头我给20文。” “咱们山村会有人愿意做这活计吗?” 此话一出,周仓和杨石头对视一眼后,皆是眼前一亮。 “当然有人愿意!” 从这山中步行到青山村也就半日的路程。 那日许平安从丰林县雇人运粮到青山村,也是半日的脚程,只支付了车夫一人10文钱。 而运一趟石碳也是半日脚程,虽然累些,路难走些,却能赚20文。 再加上山村后面的山洞里满是这种黑色的石炭,获取非常容易。 这个消息一旦放出去,估计这小小山村之中,大家都会抢着干这活计。 见两位猎户首领满口答应,许平安当即从怀里掏出一百文钱放在桌上道: “周仓叔,石头叔,这是100文钱。” “明日可先给我送五担石碳,这是定钱。” 两位猎户头领见状连忙摆手道: “不用不用,许郎君,你是老叶的女婿,我们信的过你。” 许平安却是坚持先付钱。 见推辞不过,二人只好收下了这100文钱。 有了赚钱的营生还提前收了定钱,两位猎户首领心中都十分高兴,忍不住赞叹道: “老叶啊,你这家伙真是好福气,找了许郎君这么好的女婿。” “就是啊,你看看许郎君,人长得高大俊朗,还有这么有本事,你真是有福啊。” “可惜我家是个小子,不然也让许郎君收入房中算了。” “当初小叶私自跑出去,你还扬言要打断她的腿。” “依我看,你家闺女可比你有眼光多咯!” “……” 两位猎户首领一唱一和,止不住的夸赞许平安。 叶父的嘴角也是止不住的上扬,对眼前这个女婿也是越看越喜欢。 获得了小叶父亲的认可和稳定的石炭供应,许平安心中自然也是欢喜。 这石炭比木柴的燃烧热值更高,持久性更强。 无论是用来酿酒、炼制玻璃、锻铁,都能派上大用场。 只要山村能为自己提供稳定的木炭。 那他将来开工坊的燃料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这时,小叶又端上来一盘山中杂果用来给大家解酒。 一盘子山果红红绿绿,有杏子李子,还有很多许平安不认识的杂果,闻起来清香四溢。 随便拿起一个咬了一口,许平安只觉酸甜爽口,果香浓郁。 这让他眼前一亮。 这种果子富含糖分,还带有独特的果香,不也正好可以用来酿酒吗? 朝周仓叔和石头叔问道: “二位伯父,山中这种杂果多吗?” 石头叔思索片刻后回答道: “挺多的,山村北坡上有一大片这种野果林,山民门寒冬时节,没什么蔬菜吃,都是吃这种山果。” “只是这种果子不能多吃,会闹肚子,而且也不饱肚子啊。” “许郎君你问这果子作甚?” 许平安思索一番后说道: “这种山果,如果能运到青山村,一旦果子我同样给20文钱。” “这活计可有人愿意做?” 此话一出,石头叔哈哈大笑道: “这事我家婆娘就做得,明日我喊几个山中的兄弟,给你送过去。” 许平安点了点头。 他想用这些山中杂果酿酒试试,就像上一世他闲来无事,在家中酿造葡萄酒时一样。 失败了也无妨,反正这些杂果要比粮食便宜的多。 说定之后,两位猎户头领便抱拳告辞,准备去忙活挑碳石和摘果子的事。 小叶则是扶着喝的微醺的父亲去里屋休息去了。 许平安在木屋中歇息了片刻,便在村中转悠起来。 他发现这小山村地处两座山峰之间的洼地,不仅风景秀丽,有水源,有野果。 北边山坡上,还有大量的铁矿石和伴生的石炭。 ‘真是块物产丰富的宝地啊!’ 许平安忍不住在心中感叹道。 小叶安顿好父亲后,便走出屋子去寻自己的主人。 许平安这次带她回家,小叶也算是露足了脸面。 有了这样有本事,还身材高大面容俊朗的夫君。 村中不少没嫁出去的少女,都是暗暗羡慕小叶。 甚至不少已为人妇的女人,都是忍不住动起了心思。 很快,小叶便在山村北边的一片石坡上找到了许平安。 “主人……” 小叶轻轻唤了一声。 中午高兴,许平安多喝了些酒。 此时曲线优美,眉眼清秀的小叶在许平安看起来格外诱人。 “啊……,主人,这……这里是…………。” 小叶忍不住惊叫一声,扭动了几下,随即不再挣扎,满脸红晕。 一阵山风拂过。 冰冷的寒风吹过脸颊,许平安瞬间清醒了许多。 ‘可恶,得赶紧突破炼精境,总不能老是硬憋吧!’ 堵不如疏。 ‘明天就开始酿酒实验!’ 松开小叶,轻轻拉起她雪白的柔荑,又在山村中转悠了一会。 在家中留下一贯钱后,二人便辞别叶父,乘着天黑前赶回了青山村。 当晚,许平安在家用用过晚饭后,便出门去了杨兵长卖给他的酒坊。 酒坊位于村北,是个独立的大院子。 里面有四间土屋和一间草棚。 院中放着数个大土灶,和大量用来酿酒用的盆盆罐罐。 其中一间土屋中,还放着数百个用来装酒用的空酒坛。 最令许平安惊喜的是,院中竟然有一口尚能取水的水井。 许平安当即打了一桶上来。 只见水质清澈,入口甘甜。 正好可以用来酿酒。 许平安十分满意,只等明日运来野果和燃料,再增加几个人手,这酒坊便可开工了。 第26章 领取军备,从未有过的危机感 第二日清晨,许平安用过早餐后便等在了酒坊。 给了杨兵长六贯钱,许平安拿到了酒坊的商贴和地契。 从今往后,青山村这个小酒坊就正式归许平安所有了。 酒坊位于青山村北村,距离许平安家不远,约么十来分钟的脚程。 家中的三个女人都被动员了起来,将酒坊里外打扫的干干净净。 所有用来酿酒的器具都用清水洗了一边。 晌午时分,周仓叔和石头叔便带着几个山民挑着扁担结伴来到了青山村村口。 他们给许平安运来了十担山果和十担石炭。 许平安爽快的又支付了后续的300文钱。 几位山民平均一人都分到了30文钱,心情十分不错。 周仓叔拍着胸脯对许平安笑道: “许郎君以后不管需要多少,喊小叶来带个话,要多少我们都给你送来。” “是啊,许郎君,多谢了……” 山民们爽朗的笑声回荡在村口,有了这笔钱,他们这终于不用再靠野果野菜果腹,可以换些粮食吃了。 送走了两位叔伯和山民。 许平安立马开始了山果的酿酒实验。 这个过程其实并不复杂。 将这些散发着清香的山果洗净,去皮后捣碎。 将捣碎的果酱灌入洗刷干净的陶罐,灌入麦芽糖后搅拌均匀。 密封隔绝空气后,剩下的就得交给时间了。 这个过程需要持续数天之久。 许平安不敢保证能一次成功。 所以此次酿造进行了分批罐装,每批使用的果浆和麦芽糖的比例都有所不同。 为了加快发酵进度,所有装有果酒的陶罐都放在室内,周围的土炕里加满了燃烧着的石炭,用来保持屋内温度。 不得不说山中的石炭十分好用,价格不到木柴的五分之一,燃烧时间却比木柴持久。 很快便将整个酒窖烘的暖烘烘的。 ‘这石炭就像我一样,又硬又持久。’ 感受着酒窖迅速升高的温度,许平安很高兴。 在家里三个女人,以及黄大叔和她老婆春娥的帮助下。 六人忙活了整整一天,最终将山民送来的四五百斤山果封装出了一百来罐。 安顿好酒坊后,许平安并未懈怠,空闲时间都在院中习武,打熬身体。 又过了一日,便到了与杨兵长约定好,去军堡领取武器装备的日子。 虽然朝廷对兵户的要求是自备武器粮食出征。 但督军府心中也很清楚。 如今正值寒冬,不是耕种收获时节。 这些新入籍的兵户自己吃饭都成问题,根本不可能有钱购买武器装备。 因此,军堡都会提前给兵户们发放一些武器。 一方面,可以让兵户们在日常空闲时训练一下,另一方面,也能确保兵户们上了战场时不会两手空空。 早上辰时,青山村的几十名新入籍的兵户陆陆续续抵达村口的打谷场。 清点齐人数后,杨兵长便带着队伍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路上,癞头小贵子凑到了许平安身边,拱手道: “许大哥,多谢你的粮食和钱。” “以后你就是我亲大哥,战场上就算是为你挡刀子,我小贵子也绝不皱眉。” 看着眼前的小伙子,许平安微微一愣。 十来天的时间。 小贵子高了,也壮实了。 其实小贵子只有十六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只是因为之前总是饥一顿饱一顿,吃的也都是没营养的榆树粉和野菜。 所以才看起来瘦弱不堪。 那日许平安在村中发米,小贵子家也得了一斗米。 因为家中只有他一口人,这段时间他吃的很好,身子骨便也慢慢养了起来。 见小贵子专门跑来道谢,许平安也是点了点头。 心下觉得这小伙子知恩图报,品行还算不错,便笑着对他说: “前几日我听杨兵长说,领取武器装备时,辅丁和白役们还可以加试一次。” “我帮你报了名,你再试试,说不定能抱个媳妇回家。” 此话一出,小贵子立马高兴的跳了起来,兴奋道: “许大哥,此话当真!” “那是自然!你想要凤柔嘛,只要你通过了,我帮你跟杨兵长说。” 提起凤柔,许平安忍不住又想起来非洲草原上,大河马和狐獴的爱情故事。 有机会得帮小贵子搞点壮阳药,免得他被掏空。 一旁的黄大叔见状也是忍不住开口道: “小贵子,加吧劲。” “要是这次能抱个媳妇回家。你爹和你娘在天之灵也会为你高兴的。” ………… 青山村距离东河堡并不远。 一路走走聊聊,约么半个时辰,一行人便抵达了东河堡。 杨兵长先是带领兵户们去了东河军堡的镇守府。 镇守大人名叫张长林。 生得豹头环眼,虎背熊腰。 虽相貌凶悍,但却是如今世道下军中难得的正直军官。 这次来领取武器装备的兵户并不只青山村,军堡下属十来个村庄的兵户都到了。 在各村兵长的带领下,所有兵户都聚集在了校场上,足有数百人之多。 张长林先是嘱咐了众兵户们一番。 随后便让军堡督尉带着各村兵户去军堡的甲仗库领取装备。 这甲仗库是军堡中专门用来存放武器的地方。 在杨根顺的带领下,许平安和兵户们在甲仗库门前排好了队。 然后依次入内,在文册上签字后,便可领取属于自己的武器装备。 不多时,便轮到了许平安。 走进甲仗库,一股陈腐的铁锈味扑面而来。 看着库房内的武器装备,许平安忍不住直摇头。 里面的武器,大多是些卷了刃的军刀,抑或是锈迹斑斑的铁矛头,不少上面甚至还沾有血迹。 一看就是打扫战场时,老兵们连捡都不愿捡的残次品。 至于盔甲或者盾牌之类的铁器,更是一件也没看见。 “别看了,快选!” 站在门口负责维持秩序的甲士催促了两声。 许平安无奈,只得挑了一只看上去还算完整的铁矛头,和一柄卷了刃的铁刀。 在如今这世道,铁器都是十分珍贵的物品。 对于许平安这些底层兵户,分发这种残次品,已是军堡能做到的极限。 铠甲什么的,那是绝对不可能有的。 便是在军堡内部,也只有督尉级别的上官,才有资格分发一副短甲护身。 至普通兵户们,每人只给了一件青布缝制的号衣,用来方便兵户们在战场上互相辨认。 此外就是些军袋、水袋、打火石之类的杂物。 许平安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一阵从未有过得危机感从心中升腾起来。 听幸存下来的老兵户们说,他们在战场上面对的妖蛮族,各个装备精良,体格强悍。 穿着破布衣,拿着卷刃锈刀的兵户遇到了,就是找死。 人家就是站那让你砍,手里的破刀都砍不烂人家的铠甲。 ‘想在战场山活下来,必须的自己想办法搞套锋利的兵刃和坚固得铠甲啊!’ ‘归根到底,还是钱的问题。’ ‘这乱世之下,搞不到钱,难顶。’ ‘山果酒还不够,得多开发几种酿酒工艺才行!’ 许平安陷入了沉思。 “全体都有!” “穿戴好刚刚分发的军衣和武器装备,校场集合。” 一名军堡长官大喝一声,随后校场内便传来‘嘟嘟’的军号之声。 兵户们手忙脚乱的朝校场聚集而去,尘土飞扬。 第27章 谷糠酿酒计划 穿上号衣,挂上锈迹斑斑的军刀和军袋,兵户们在校场上列队站好后,总算有了些大晋军人的模样。 今日除了领取武器装备,熟悉各项军户条例,给白役们重新定级的机会。 按照大晋国军令。 兵户每月有四天时间,要在军报内操练,演习战法。 当然,这四天时间依旧是自带干粮。 这让不少兵户都是叫苦不迭。 本来在校场训练就十分辛苦,体力消耗极大,吃得更多。 很多兵户家中根本拿不出自备的干粮。 饿着肚子进行高强度的训练,无疑是件极其痛苦的事情。 但既然当了这个兵户,就必须要服从军堡的命令。 如果三次点校不到。 按督军府军令,那便是杀头的大罪。 除此之外。 一旦遭遇北方妖蛮族入侵,军堡燃起狼烟,各村兵户必须半日内自带口粮在军堡集合。 不到者,依旧是问斩。 诸如此类的规定还有许多。 军堡上官在台上宣读时,不少兵户听的都是头皮发麻。 兵户与民户不同,督军府分配田地妻女,为的就是让兵户们上战场搏杀的。 自古以来,官府的便宜,都不是那么好占的。 在其他村兵户们叫苦不迭的时候,青山村兵户们的日子就要好过许多。 因为前段时间许平安在村中专门分了粮,青山村兵户们的家中都不却粮,粮袋看上去也都是鼓鼓囊囊的。 不少青山村兵户因此,都是对许平安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台上军堡上官宣读完各项规章条例后,军堡便照例开始为白役们重新定级。 癞头小贵子上台时依旧招到了不少其他兵户们的嘲笑。 大家都劝他别白费力气了。 他小贵子这辈子都别想去上媳妇。 不曾想,这次小贵子却是摇摇晃晃的举起了一百斤的石锁,达到了辅丁的条件。 “耶!我成功了,许大哥,我成功了!” “凤柔,我来了!” 小贵子兴奋的跳起来抱住了许平安。 “去,回家抱着你家大河马啃去。” 许平安嫌弃的把小贵子从自己身上提溜了下来。 没曾想,小贵子确是捂着自己屁股跑开道: “许哥,你想啥呢,我只是跟你庆祝一下,可没往那方面想。” “虽然我很感激你,但这并不代表我愿意献出我的臀部。” 小贵子一阵插科打诨,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许平安则是一脸黑线的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 因为人数不多,白役们的重新定级很快便结束了。 二十多名白役,只有癞头小贵子和其他村的一名矮壮的汉子重新定级成功,从白役晋升为了辅丁。 军堡给他们补发了赏钱。 至于老婆和田地,则会在练兵结束由专人去村中补发。 练兵前,军堡照例对兵户们进行了列队。 作为上次选丁的甲首,兵户旗长,许平安被分配了两名手下。 一名正丁和一名辅丁。 战场上,最重要的便是得选到值得信任得队友。 因此,许平安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黄大叔和小贵子。 选定之后,这两人便都归许平安管理。 出征时,他们也要听从许平安的指挥。 完成列队后,军堡便开始了为期四天的练兵。 校场练兵很是辛苦,但许平安却很卖力。 作为一名武夫,他每日本来就需要打拳舞刀,搬运体内的气机,打熬身体。 这校场练兵,对他而言亦是一种武道磨练。 四天转瞬即逝,兵户们也在校场解散后,各回各家。 从军堡返回时,许平安想跟两名手下好好联络下感情。 于是便提出自己坐东,去军堡附近的一家酒肆吃酒去。 许平安照例喊上了青山村兵长杨根顺。 三人听说许平安要请客,都是满心欢喜。 走进酒肆,许平安几人包了一张桌子。 很快,两碟酱牛肉,一碟片皮烧鹅,一叠花生米和两壶清酒便被店小二端了上来。 这种酒肉可不是底层兵户们平日能吃到的。 就连兵长杨根顺,都很少吃到这么好的酒菜。 这让很久都没沾过荤腥的黄大叔三人吃的都是大呼过瘾。 许平安讲义气,对兄弟够意思的人设慢慢建立起来。 几人的感情,也是愈发熟络起来。 酒足饭饱后,许平安又是逛了趟军堡附近的粮店。 这里的粮食价格普遍要比丰林县的粮市上贵一到两成。 比那俏丽米店老板娘给许平安的价格,更是要贵上三成。 但许平安却发现,如果单买米糠的话,价格却要便宜得多。 每石只要120钱。 ‘如果在那丰韵的老板娘那里买的话,不知道会不会更便宜些。’ ‘这样算来,如果可以成功用米糠酿酒,利润应该十分可观。’ 想到这,许平安辞别了黄大叔三人,独自往丰林县行去。 从军堡到丰林县,许平安又走了约么两个小时。 晌午时分,许平安抵达了丰林县粮市。 “哎呀,许郎君,这么久不来看望奴家,还以为你早把奴家忘了呢?” 米店老板娘今天穿了件梅红色锦缎袄裙,外搭一件裘皮披风,完美的将她玲珑浮凸的身材呈现了出来。 “胡夫人说的这是哪里话,今日我便是兑现诺言,请你去醉仙楼吃酒的。” 一边说着,许平安一边在老板娘纤细柔软的腰肢上捏了一把。 自从上次感受了小叶身体的柔软,许平安便爱上了这种感觉。 虽然还不能破身,但过把手瘾也是好的。 “许郎君这是心急了吗?” “心急的话,米店后面有我中午小憩的房间,除了我,没人有钥匙。” 胡夫人这话说的很小声,贴在许平安耳垂旁,一张樱桃红唇吐出一阵幽香。 挠的许平安心中直痒痒。 ‘哼,我许平安是什么人,硬的像铁一样的男人。心志坚定,怎可让你这小妖精坏了我大事。’ 又轻轻捏了把胡夫人柔软滑嫩的柔荑,许平安径直朝醉仙楼走去。 胡夫人则是白了他一眼,脸上闪过一抹失望,跟了上去。 醉仙楼内,二人在一间小包房内推杯换盏,少不得又有些其他的身体接触。 在许平安美男计的驱使下,胡夫人给的米糠价格也十分美丽。 每石只要80钱。 许平安定了二十石,一共六车的米糠,约定明天送到青山村。 酒过三巡后,许平安将脸颊潮红,已经有些微醺胡夫人送回米店后,便抓紧时间出了城。 自从上次成功将果酒封存好后,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天。 许平安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自己的果酒,酿造的如何了。 第28章 村中招工 许平安返回青山村的时候,已是晚上戌时,大约八点左右。 许平安径直去了酒坊。 推开院门一看,只见木婉容,木婉清还有小叶仍旧在忙碌。 留在酒坊内帮忙的还有黄大叔的媳妇春娥。 她一直对许平安送她家米的事心存感激,有了那两斗米,就相当于保住了她孩子的命。 乡下女人没那么娇气,虽然怀着孩子,春娥依旧忙里忙外的在酒坊内帮忙。 这让许平安更加确定了黄大叔一家都是知恩图报的人。 家中三个女人多日不见丈夫,此时瞧见走进院内的许平安,皆是眼前一亮。 用围裙擦了擦手上的水渍围了上来。 “许郎,你回来了……” 木婉容率先走了过来,一脸温柔的轻唤道。 木婉清则是轻轻拉起了许平安宽厚的大手,满眼亮晶晶的。 小叶则是站在木家姐妹身后,抬起头偷瞄许平安,满脸娇羞。 她忍不住回味起那天跟主人在山村北边土坡上的事。 ………… 自家男人连续几日不在家中,三个女人心中都是有些空落落的。 如今许平安的归来,给他们带来了满满的安全感。 将院中的四个女人召集起来后,许平安跟她们讲述了自己打算用米糠混着粗粮酿酒的计划。 在女人的印象中,米糠是无法酿酒的,即使掺了粗粮,酿出来的酒也是苦涩难喝。 不过既然许平安已经决定了,她们也没有多说什么。 紧接着,许平安又带着几个女人去了存放有酒酿的库房。 推开房门,一股暖流扑面而来,几口灶内的石炭依旧腾腾燃烧着。 许平安能明显感觉到,房内的温度比屋外要高上十几度,十分舒适。 见许平安微微点了点头,一旁的春娥笑道: “放心吧,许郎君,按照你的吩咐,这几日我一直记得往灶内加石炭。” 整个房间一直维持在这个温度。 许平安笑着点了点头,看来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几个女人一直将酒坊照料的很好。 紧接着,许平安依次检查了每个装有果浆和麦芽糖的陶罐。 陶罐上都插着一根许平安自制的比重管,比重管轻微的上下起伏着。 通过比重管,许平安一眼便看出这罐内的酒浆发酵的很好。 但还需要些时日,这酿酒的过程才能结束。 美酒需要时间酝酿。 心中没有着急,许平安带着几个女人走出了酵房,朝木婉容吩咐道: “酒坊现在需要人手。” “容儿,你去村中挑选四名孤女来酒坊帮工。” “要那些家境贫寒,知恩图报的。” “提前跟她们说好,在酒坊做工,每日工钱十文,管两餐饭。” “能招到吗?” 木婉容嫣然一笑。 “如今这青黄不接的光景,许郎就算只管两餐饭,估计也会有人抢着来酒坊做工。” 听木婉容这样说,许平安点了点头。 “行,那你明天就找四名相熟孤女,晌午开始上工。” 忙完酒坊的事后,许平安给了春娥这五日的工钱,每天二十文,一共一百文。 春娥一直推脱不肯要。 许平安没办法,只好将钱给递给小叶,让小叶硬塞给了她。 黄大叔一家都是善良忠厚的人,许平安打算好好笼络住他们夫妻两。 况且,许平安最讨厌的就是让老实人吃亏。 从酒坊回到家中,已是亥时。 今晚是大老婆木婉容服侍许平安洗漱睡觉。 两人躺在床上,许平安依旧对木婉容以礼相待,木婉容心中却是忍不住思虑了起来。 自从上次相公跟小叶进山后,小叶就老是偷偷看着相公脸红。 相公体谅我跟清儿,但小叶是山民…… 难道说,相公已经跟小叶发生了什么? 想到这,木婉容心中忍不住有些吃味。 难道说相公喜欢主动一点的女人? 躺在床上,木婉清忍不住想起了许平安曾经跟她讲述过的‘剪指甲’和‘扎头发’的秘诀。 既然是丈夫喜欢的,她决定尝试一下,在丈夫不知道的情况。 这样,她就还是那个端庄得体的大家闺秀。 纤纤玉手忍不住…………,木婉容俏脸泛起一阵潮红。 在一旁沉睡的许平安并不知道,今晚,他为木婉容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第二日清晨,许平安照例早早便起来习武,搬运气机,打熬身体。 晌午十分,他等在了青山村村门口。 米店老板娘如约送来了米糠和杂粮。 招呼车夫们将货卸在酒坊后,许平安照例给他们一人支付了10文的工钱。 这时,木婉容也带着挑选好的孤女们来到了酒坊。 见到许平安,四名孤女连忙躬身行李道: “许郎君好。” 许平安看了眼一她们。 四名孤女长相都很清秀,但无一例外都穿着打满补丁的粗布麻衣,双手相交,紧张的低着头。 确实都是村中孤苦无依的可怜女子,看起来也都忠厚老实。 许平安点了点头。 他对木婉容的识人本事还是很满意的。 此时,春娥也来到了酒坊,并不是为了赚许平安的工钱,春娥是真心觉得许平安是个好人,自愿帮他做事。 见人都到齐了,许平安便开始安排今日的工作。 这米糠酿酒法,许平安是上一世在一次逛贴吧时无意中看到的。 当时花了十几分钟看完,本来以为无用的知识又增加了。 没想到如今确是派上了用场。 米糠酿酒的方法也不难。 先将米糠和少量粗粮加入温水搅拌均匀。 放置一个时辰后上锅,大火蒸上一个时辰,杀灭米糠中的杂菌。 然后将冷却后的米糠放入用于发酵用的陶罐,撒入酒曲后搅拌均匀,密封好陶罐便大功告成。 整个酿造过程不算复杂,但对温度和时间的把控却十分严格。 众女在许平安的指挥下,忙活了下午,终于将六车米糠和杂粮全部完成了罐装。 因为心存对许平安的感激,四名新招募的女工都干的非常卖力。 傍晚,小叶闷了整整一大锅粗米饭。 随后又端上来了一大罐子自己做的酱菜。 这便是许平安给女工们安排的工作餐了。 小叶拿来陶碗,给每位女工都盛了满满一大碗饭,饭上又用勺子扣上一大勺酱菜。 这些平日里吃不饱穿不暖的孤女们,接过碗时的手都是颤抖的。 她们已经很久没有吃过饱饭了。 闻着喷香的粗米饭,感动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在许平安这里,粮食是管饱的。 只要锅里还有饭,许平安就让孤女们随便吃。 最后,即使是孤女中看着最瘦的一个小姑娘,都是吃了三碗粗粮。 ………… 之后的几日,这四名孤女便一直留在酒坊中帮工。 而且每人都干的非常卖力。 许平安估摸着时间,又让小叶通知山村,送来了20旦石炭和20旦山中杂果。 许平安照例支付了每旦20文的工钱。 随后,他又找人通知米店老板娘,又进了10车米糠和杂粮。 既然酒坊已经开工,酒浆发酵的也十分顺利。 许平安索性就让酒坊一直保持运转。 这天,酿造果酒陶罐上的比重管终于沉了下去。 许平安酿造的山果酒也到了启封的日子。 第29章 卖酒计 将酵房中的酒坛搬到院中。 许平安小心的将密封好的山果酒坛挨个打开。 发酵效果远比他想象中的要好。 一百多坛山果酒,只有十几坛失败,其他全部散发着浓郁的酒香。 闻的许平安是满心欢喜。 ‘我果然是气运之子,做啥啥成!’ 许平安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微笑。 见许平安面露喜色,院中的女人们一颗忐忑的心也放进了肚里。 作为酒坊的操作工,她们也是第一次酿酒。 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小心照料,深怕出了一点差错,耽误许平安的大事。 如今酿酒成功,这便意味着大家马上便能进行下一道工序,蒸馏。 其实这蒸馏法,才是许平安敢在大晋朝开酒坊的底气所在。 由于这个时代的人缺乏提纯的相关知识。 如今市面上所有品种的酒类,基本都是度数较低的浊酒。 即便是市面上顶好的清酒,也无非实在酒浆酿制成功后,用粗布过滤几遍,便上市售卖。 酒中杂质很多。 喝起来也略带酸涩。 但蒸馏酒就不一样了,不仅味道更醇厚,口感也更好。 这几日,许平安已经提前托隔壁两个村的木匠打造了三套蒸馏设备。 对于接受过21世纪九年义务教育的许平安来说,蒸馏设备其实就是通过冷凝管提取出蒸馏液,并不难设计。 但为了防止别人掌握自己的蒸馏技术。 许平安特地找了三家木匠铺子,让他们分别打造蒸馏设备的不同部位,运回酒坊后,自己亲自组装。 耗时五天,经过两次蒸馏,许平安最终得到了度数在三十度左右,略带水果清香的酒浆。 而七百多斤的山果,一共酿造出了一百斤左右的酒水。 看着木桶中香气四溢的酒浆。 许平安心情好极了。 将酿造好的山果酒乘出一小杯,递到木婉容面前,许平安笑道: “容儿,这段时间多亏你帮我打理酒坊。” “这酒,你尝尝。” 见夫君亲自给自己递酒,木婉容也没推辞,接过酒杯抿了一口,只觉入口醇厚,果香扑鼻。 比曾经在京城喝到过的贡酒还要好喝。 “许郎,你可真是个天才,这酒简直比宫里赏赐的还要好喝!” 从没喝过度数这么高的酒,木婉容一杯酒下肚,脸颊泛起一抹潮红,配上她精致的五官,一张脸宛如晚霞一般好看。 “这酒叫什么名字好呢。” 许平安欣赏着木婉容的俏脸,笑着问道。 “许郎,这酒由山中杂果酿造而成,不如就叫【百果香】吧。” “好名字啊!” 许平安捏了捏木婉容的脸蛋,决定采用她起的名字。 蒸馏【百果香】的这段时间,另一个酵房中由米糠和杂粮酿造的酒浆也完成了发酵。 成功率依旧高的喜人。 又经过几日的蒸馏。 十石米糠加两石粗米,许平安收获了大约九十斤,度数约么五十度的白酒。 许平安尝了一口。 这口感已经无限接近于上一世的高度白酒。 虽说跟国酒茅子的口感还差着十万八千里,但碾压大晋国酸涩的浊酒简直毫无压力。 再次品尝到家乡的味道,许平安心中泛起无限感慨。 这种味道浓烈的米糠酒,许平安毫不犹豫的将其命名为【二锅头】。 人靠衣杉马靠鞍。 货物想要卖高价,包装是十分重要的。 为此,许平安又在邻村的制陶坊定制了数百个青瓷酒瓶。 光是这些酒瓶,就花了许平安足足五两银子。 将【白果香】和【二锅头】分别罐装进定制的酒瓶,用木塞封好。 许平安的第一批酒就可以出售了。 夜晚寒风呼啸,许平安坐在院中望着满头繁星,心中却是火热。 经过这段时间的折腾,从买下酒坊开始,他又先后采购了粮、米糠、山果、石炭,定制蒸馏设备、陶瓷瓶子,支付工人工钱,还有维持自己日常习武必须购买的肉食。 许平安手中的四十九两五钱零70文钱,已经用的只剩下了二两银子。 但如今他手上,却多了178瓶【白果香】和143瓶【二锅头】。 有了产品就要找客户。 如今许平安可是将宝都压在了这批酒上。 酒能卖出好价钱,手上有了钱,许平安才能继续报名习武,为自己购买铁甲武器装备,提升战场上的存活率。 为此,许平安谋划一份详细的卖酒计划。 第二天一早,许平安便叫上了黄大叔和小贵子,带上刚酿好的酒去丰林县走一趟。 经过上次许平安在酒肆的宴请后,三人的关系愈发熟络起来。 路上,黄大叔忍不住打趣道: “小贵子你可以啊,听说前两天督军府给你分了媳妇。” “那天夜里,你家房里的叫声响到半夜。” 此话一出,小贵子脸上忍不住闪过一丝得意,摆了摆头顶的毡帽道: “那是,别看我小贵子长得不高不壮,关键时候,硬得很!” “欸,小贵子,你抽到的媳妇是谁。” 听二人聊起来,许平安也是好奇插嘴问道。 这段时间他忙于酒坊的事,还真没关注小贵子家分媳妇分田的事。 “是村西口的凤柔。” 黄大叔一边抢答,一边走到许平安身旁给他使了使眼色。 许平安立马秒懂。 村西口的张凤柔他是见过的。 第一次见面,连他也是惊讶于这缺衣少粮的时节,怎么会生得凤柔这么胖得人。 当时许平安目测这凤柔至少得200斤。 ‘奶奶的,小贵子这是牙签搅大缸啊!’ 许平安这才反应过黄大叔刚刚讲的是反话。 看着二人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小贵子终于回过味来,叫嚷道: “好呀,黄大叔,原来你是在取笑我,看拳!” 三人一路打打闹闹,路上倒也不觉得无趣。 晌午时分,三人抵达了丰林县城。 …… 晌午,丰林县十字街,醉仙楼。 这座丰林县最大的酒楼上下共三层,雅间散座一应俱全。 此时正是饭点,酒楼中人来人往,喧嚣不绝。 小二灵巧的穿梭在一桌桌食客中间,将喷香的饭菜端上饭桌。 几乎每张饭桌的中央,都放着一壶酒。 这是醉仙楼的招牌,醉仙酿。 来往食客最馋的,便是这口酒。 而这酒,也是醉仙楼名字的由来,和它生意火爆的原因。 一楼大堂偏东的位置上,坐着一桌客人。 穿着似是从乡下来的兵户。 其中一人看上去身材魁梧,沉稳干练,一人看上去精明狡黠,头戴一顶破毡帽。 而背对窗户,坐在主位的,则是位气宇轩昂,身材高大,容貌俊朗的少年。 此时,小二已将客人点的六道菜上齐。 照例,桌中央上着一瓶醉仙酿。 客人中身材魁梧的中年汉子倒出一碗酒,便豪爽的一口干了下去。 随后却是眉头一皱,‘啪’的一拍桌子,将酒吐了一地。 “小二,为何这‘醉仙酿’味道如此寡淡?” 此话一出,众食客纷纷停下筷子,投来疑惑的目光。 第30章 一炮而红 “客官您说笑了,咱醉仙楼的醉仙酿可是这丰林县一等一的好酒。” “多少年了,不一直是这个味吗” 一名头戴黑巾,身着青色窄袖短衣的店小二迅速穿了过来,满面笑容的解释道。 只见那粗壮汉子眉头一蹙,不满道: “谁说这醉仙酿才是丰林县一等一的好酒?今天就让你们长长见识!” “啪!” 一个精致的青瓷瓶被大汉拍在了桌上。 此时,酒楼中大部分客人的注意都被这边的喧闹声吸引。 纷纷扭头围观。 只听‘啵’的一声,汉子轻拍瓶底,拔开木塞的瞬间。 一股子醇厚的酒香便在大堂内飘散了出来。 不少围观的酒场老饕不由得眼前一亮。 感受到围观人群的眼神,那壮汉咧嘴一笑,将瓶中酒浆‘哗啦啦’倒入碗中。 不同于市面上略带浑浊的质感,这酒浆看上去十分清澈透亮。 随着陶碗盛满酒浆。 大堂中的酒香愈发浓烈了。 不少食客的目光都是火热起来,甚至有几个好酒之人一边眯着眼睛品闻酒香,一边竖起了大拇指赞叹道: “酒浆清澈,入鼻清香。” “好酒,好酒啊!” 在不少人好奇的目光中,那壮汉捧起陶碗,将碗中美酒‘咕嘟嘟’一饮而尽。 随即一抹嘴角,看着陶碗砸吧着嘴道: “爽!” 他这举动,惹得周围不少食客喉头‘咕哝咕哝’咽了几口口水。 人们纷纷议论起来,他手里的酒,真就有如此好喝吗? “让一让,来,让一让!” 这时,一名身着锦衣,手戴玉扳指,腰间环佩叮当的长脸公子哥从人群后方挤了进来。 虽说是公子哥打扮,但看年纪,却已近中年。 只见他朝大汉拱了拱手,客气道: “这位兄台,不知你喝的这是什么酒。” “不瞒你说,兄弟我可是爱酒如命,远远便闻着你这酒不是凡物,可否让我也尝尝?” 粗壮汉子看了眼这家境优渥的中年人,眼中闪过一丝不舍,思索片刻,这才道: “行吧,兄弟你既然是爱酒之人,那相见便是缘分,尝尝!” “你可要喝仔细了。” 长脸汉子名叫沈青,是丰林县有名的纨绔,平日最爱两件事,喝酒和勾栏听曲。 因此得了两个江湖诨号,一个叫‘醉三关’,一个叫‘曲断肠’。 每日中午,他必在这醉仙楼品尝醉仙酿。 只是今天,他居然闻到了比醉仙酿更加香浓的酒味,这可把他馋坏了。 这才厚着脸皮,跟眼前这兵户打扮的壮汉搭上了话。 那壮汉倒也豪爽,‘哗啦啦’往沈青碗里到了一碗酒浆。 沈青接过酒碗,先是提着鼻子用力嗅了嗅。 酒香醇厚。 仔细瞧了瞧,酒液澄清,不含任何杂质。 此时,沈清再也忍不住了,扬起脑袋将碗中酒吞入喉中。 一股辛辣直冲咽喉,而后又是一阵带着果香的回甘。 紧接着,咽喉到腹腔中腾起一阵暖流。 唇齿间,酒香夹杂着淡淡果香,余音绕梁。 张青眯着眼睛,一脸陶醉,嘴里止不住的赞叹道: “妙!好酒,好酒啊!” “我‘醉三关’这辈子都没喝过这样的好酒啊!” 这张青虽是个纨绔,但在这丰林县的酒徒界,却是颇有名望。 常来醉仙居的老主顾都知道,这张青对酒最是挑剔。 能让他感叹一句好酒,说明这酒却是有点子东西。 由他这么一带头,围观的食客们不禁也是纷纷躁动起来。 都想尝尝这粗衣大汉手中的美酒。 “让开,都给老子让开!” 就在此时,数十名身高八尺,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的壮汉推开人群,阔步走了过来。 没有理会手中拿着青瓷酒瓶的黄大叔。 为首的那人径直走到许平安面前,手掌猛地一排桌面,冷声道: “这位客官,找事找到我们醉仙楼来了?” “我们东家在三楼有请。” 看着围拢过来的众人,小贵子压了压头顶的毡帽,心中忐忑不已,黄大叔也默默坐回了位置上。 许平安则是不动声色瞥了眼围为首的壮汉。 手掌布满老茧,肌肉虬结,骨骼粗大,一看就是练家子,但在武夫凋零的延庆府,战斗力应该十分有限。 硬闯的话,许平安自信能毫发无伤的从这十多名大汉手里走出醉仙楼。 但他今天不是来打架的。 许平安今天,就是想引起店家的注意。 顺便打响自己酒的名声。 此时醉仙楼东家有请,正中许平安下怀。 许平安起身,眸光锐利,又用手指了指黄大叔和小贵子二人,随后盯着为首的壮汉拱了拱手道: “这二人是我的伙计,别为难他们,我随你们去就是。” 许平安跟着为首的壮汉朝楼上走去。 很快便抵达了醉仙居的三楼。 与大堂的拥挤喧嚣不同,这里全都是由雕刻着精美如意云纹的屏风隔断而成的雅间。 为首的壮汉在前面引路,余下的则紧紧跟在许平安身后。 很快,许平安便被带到了三楼最里面的一个雅间。 壮汉伸手挑帘,嘴角抽了抽,朝内做了个请的手势。 许平安也不废话,阔步走了进去。 这是间装饰清新雅致的包间。 墙上挂着名家字画和珠宝装饰,屋内散发着淡淡幽香。 ‘是名女子常坐的雅间?’许平安心思微动。 视线越过檀木方桌,许平安果然在对面见到了一位身材妖娆,容貌美艳的紫衣女子。 气质成熟妩媚,却又与米店老板娘截然不同。 如果说米店老板娘是热情奔放的红玫瑰,那眼前这女子则是目光秋波荡漾,风情无限的迷迭香。 女子右手边,则坐着一位满头白发的青衣老者,一脸笑眯眯的模样,正打量着许平安。 许平安进来之后,这二人只是不停的扫视着他,并未说话。 几息之后,那名妩媚女子率先开口道: “这位小郎君,胆子不小啊,竟敢在我醉仙居的地盘上撒野。” “信不信我拆了你的筋骨皮,细细剁成哨子,做成酒糟?” 此话一出,刚刚那十多名壮汉立马呈扇形将许平安围拢在中间。 每人手上,还多了把闪着寒芒的窄身柳叶刀。 第31章 三娘的美人计 面对几名手持利刃的剽形壮汉,许平安瞧都没瞧一眼,目光依旧死死盯在紫衣女子身上。 现场气氛肃杀,许平安却是嘴角上翘,略带调笑道: “美娘子,我来醉仙居吃酒,可是付了银钱的。” “你叫小厮唤我上来,座也没有,茶也不奉。” “你这醉仙居摆的,莫不是鸿门宴?” 此话一出,那紫衣女子明显一愣。 随即俏脸微红,心头窜起一阵怒火。 在我的地盘推销自家酒水,我还没追究你的不是。 居然敢出言轻薄,反责怪我起来。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郎君。 紫衣女子正欲发作,一旁的白须老者却是摆了摆手大笑道: “三娘啊三娘,先莫急着发怒。” “我看这小郎君甚是有趣” “况且,人家说的也在理嘛,你唤人家上来了,不递茶水反而递刀子。” “你是做生意的,这不是待客之道。” 白须老者发话后,紫衣女子只好轻哼了一声。 ‘啪啪’拍了两声后,十多名壮汉齐齐后退几步,收起了手中的柳叶刀。 随后,一名小厮给许平安搬了把椅子,又奉了一杯茶在桌上,而后退去。 许平安自然也不客气,稳稳当当坐了上去。 手捧热茶,美滋滋饮了起来,神情看上去甚是放松。 那紫衣女子瘪了瘪嘴,对着白须老者软音道: “杜老,这下总行了吧。” 杜老点了点头,随后看向许平安道: “小郎君莫怪。” “三娘是这醉仙居的东家,见你晌午用饭时间在大堂引起骚乱。” “心中不喜也是人之常情。” “若有失礼,还请担待。” 许平安见这白须老者彬彬有礼,便放下茶杯,拱了拱手,以礼相回。 见这小郎君也是个通情达理之人,杜老笑着抚了抚白须道: “不瞒小郎君说,我杜康是这丰林县酒行的会首。” “酿了一辈子酒了,在县里也算未逢敌手。” “刚刚听说小郎君手中的酒竟引得那酒蒙子沈青连连叫好。” “老家伙我也是来了兴趣,不知可否让我二人也品鉴一番?” 听说眼前这白须老者便是丰林县酒行的会首,许平安连忙拱手施了一礼。 自己的酒要打开丰林县的市场,自然需要打通各方关系。 这酒行会首,便是这其中的关键一环。 只要他点头认可了,许平安的卖酒计划,便等于成功了一大半。 没有犹豫,许平安径直从怀里掏出一瓶【百果香】和一瓶【二锅头】。 见许平安从怀里掏出酒来,那风姿绰约的酒店老板娘笑嘻嘻的调笑道: “小郎君,还说你不是乘机来我酒楼给你的酒扬名的。” “身上都带着酒,这下可被我抓个正着。” 言语间,媚态百生,动人心弦。 许平安则是笑着应和道: “谁说漂亮的女人都不聪明,依我看,老板娘你不仅生得倾国倾城,这心思也是玲珑剔透啊。” “哼,油嘴滑舌。” 三娘摆了摆掌中的手巾,对许平安的恭维很是受用。 一旁的杜老则是没有理会许平安跟三娘的打情骂俏。 自从许平安掏出两瓶酒的时候,他眼睛就没有离开过酒瓶。 酿了一辈子酒了,隔着瓶塞,他便已从酒瓶中中渗出的淡淡酒香,闻出了这两瓶酒的不凡。 熟练的拍开瓶口木塞。 一瞬间,雅致的隔间内酒香四溢。 三娘跟杜会首对视一眼,脸色皆是一愣,神情中满是惊讶。 侯在一旁的小厮熟练的将两个精致的青花瓷碗摆上檀木方桌。 杜会首迫不及待倒出酒浆,将两个瓷碗满上。 屋内的酒香更加浓郁了,连在一旁候着的数十位壮汉都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作为打手粗汉的他们,平日里自然也是好酒之人。 看着清澈透亮的酒浆,杜老和三娘眼中惊讶之色更甚。 他二人,一个酿了一辈子酒,一个卖了一辈子酒。 还从未见过成色如此清澈透亮的酒水。 两人再次对视一眼,各自端起一碗,细细品鉴了起来。 酒液入喉,辛辣浓烈。 随后,酒香混合着果香,充满口腔和鼻腔,韵音绕梁。 从入口,到入喉,最后再滑入肚中,简直是极致的享受。 如此奇特的味道,二人还是第一次品尝。 频频点头间,手上的动作却是不停。 不一会,碗中酒便被二人喝光。 他们先品鉴了【百果香】。 而后,杜老又打开了【二锅头】。 这一瓶的酒浆味道更醇厚浓烈。 仅仅是刚一入口,二人便觉喉中吞入一团烈火,五脏六腑都燃烧了起来。 酒气在体内来回翻滚,犹似万马奔腾,又似惊涛拍岸。 二位都是酒中行家,平日里极少醉酒。 饮完这两碗后,杜老身子却已是有些摇摇晃晃,坐立不稳。 三娘则是俏脸微红,浑身发热,连小衫都是解开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 杜老端起桌上的茶饮了一大口。 三娘则是喝了口茶后,有些慌乱的重新穿好了小衫。 “不错,真是好酒!” 虽然他平常喝的酒跟许平安提供的相比,只能算作是酸涩的米汤。 但杜老努力维持着自己丰林县酿酒行会首的姿态。 三娘则是没有说话,一双媚眼直勾勾的盯着许平安。 两碗酒下肚,眼前这位高大英俊的年轻郎君,突然在三娘面前变得秀色可餐起来。 见二人皆是被自己的美酒折服,许平安拱了拱手道: “二位若是觉得这酒不错,我以后可以一直为杜会首和三娘供应这【百果香】和【二锅头】。” 杜会首和三娘对视一眼。 心中闪过一丝激动和不安。 激动是因为这【百果香】和【二锅头】一旦上市,绝对可以碾压丰林县如今市面上的所有酒类,将会给他二人的酒水生意带来巨大的利益。 不安是因为,这许平安若是将酒提供给其他酒行,那他们自己的生意绝对会遭受极大的冲击。 因此,这价格,二人心中着实有些拿不准。 开低了,担心眼前这位许郎君扭头找了别家。 开高了,又怕自己赚的少了。 此时,三娘从座位上站起,再次解开小衫,娇媚道: “小郎君,我出一百两银子,你将这两种酒的酿造方子卖与我如何?” 许平安脸带微笑,摇了摇头。 “真的不行吗,人家在多给你一些不一样的好东西也不行吗?” 三娘将娇软的身子贴了上来,略带酒香的红唇贴上耳畔,轻轻呼出一股幽香。 第32章 日入百两 ‘我想*你,你却想搞到我的酒方?’ 盯着眼前挺拔俊俏的风景,许平安淡笑着摇了摇头。 “三娘说笑了。” “这酒方,可是关系着我军堡数百兵户的生计。” “我怎敢对外出售啊。” 许平安不动声色的抬出了军堡这个大靠山。 虽说他只是个小小的兵户旗长,但这不妨碍他拉大旗作虎皮。 此话一出,杜会首果然面露正色。 三娘也是白了许平安一眼后,默默穿好小衫,幽幽坐回座位上。 “这位小郎君是兵户?” ‘难怪,难怪刚刚被三娘的十多个手下围着,还能如此淡然自若。’……心思流转间,杜会首抚着胡须询问道。 许平安点了点头,而后开始讲述自己早就编好的半真半假的故事。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实不相瞒,在下正是在东河堡当差。” 许平安在这里用了个话术。 在东河堡青山村当兵户旗长,自然也算在东河堡当差。 但他这话说出来,大家会下意识的以为他在东河堡的镇守衙门当差。 这两者地位可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镇守衙门,那可是为镇守大人服务的。 一堡镇守,手握数百人的兵权,足以让三娘和杜会首慎重对待。 见三娘和杜会首身子绷直,微微前倾作倾听状,并未怀疑自己身份。 许平安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道: “赤水河大战后,我们东河堡兵户损失惨重。” “甲仗库中衣甲不全,刀枪破损。” “男子伤亡甚重,女子守寡者不计其数。” “不得已,我军堡内部这才想出,通过酿酒售卖的方式自救。” “换句话说,这酒方,就是我东河军堡的命根子!” “谁要是敢惦记,断了我东河堡的生计,怕是东河堡的兵户们可不会答应。” 最后这句话,许平安刻意加重了语气,炼精境武者体内的气机勃发,隐隐露出杀机。 三娘红唇抿起,有些紧张的咽了下口水,心中彻底断了索要酒方的心思。 为了不让自己的酒楼受制于人,其实她刚刚心中已经对酒方下了必得之心。 方法无非是软的不行来硬的。 找人抢了便是。 但许平安的一番话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刚刚许平安骤然爆发的气势让她意识到,她手下的那帮打手,未必是眼前这高大郎君的对手。 若是酒方没抢到,还为此得罪了东河堡,得不偿失! 真要惹怒了对方,百十个兵户找上门来,她这醉仙居肯定开不下去。 见二人眼里带着对美酒的渴望,却又沉默不开口。 许平安接着说道: “二位都是行家,心中肯定知道这美酒来之不易。” “我这酒,做工极难,用料又细。” “一个月也产不了多少酒,二位若是不感兴趣,那我就……” 最后这话,许平安故意拖得很长。 三娘和杜会首也是听出了许平安的弦外之音,赶忙问道: “敢问许郎君,你这酒,准备卖个什么价啊?” 许平安神态自若,用手轻轻敲击着两个瓷瓶道: “我这【白果香】一瓶作价400文,【二锅头】一瓶作家600文。” 听闻此价,三娘和杜会首都是忍不住倒抽了口凉气。 这价格可是比醉仙居的醉仙酿,还要贵上七八倍的价格。 但一想到这酒顶好的品质。 杜会首一咬牙,率先道: “小郎君,这价格就依你,但我要你这酒的独家经营权。” 此话一出,一旁的三娘立马坐不住了,娇嗔道: “杜老,您这是何意啊,你的酒坊要卖酒,三娘的醉仙居就不要卖酒了吗?” “小郎君这酒你我二人可是都尝过了,大家心知肚明。” “一旦上市,这醉仙酿,可就没有市场啦。” “你这是把三娘往绝路上逼呀。” 一边说着,三娘一边给雅间内的打手们使了个颜色。 数十名壮汉立马朝杜康投去了凶狠的目光。 “欸……,二位何必如此,和气生财嘛。” ‘我艹……,刚看他二人还好的跟用一根棍子一样,转眼就能反目,果然银子才是亲妈。’……许平安适时的制止了二人的剑拔弩张,继续道: “二位放心,我这酒虽然产量不大,但许某保证,肯定优先供给你二人。” “从下个月开始,我每月供给二人【百花酿】和【百果香】各200瓶如何?” 许平安一言,三娘和杜会首也算是听明白。 这许郎君并不打算让出美酒的独家出售权。 但他承诺优先供给自己,已经算是做出了很大的让步。 杜会首跟三娘对视了一眼,朝许平安点了点头,同意了这笔交易。 交易很快达成,许平安手里的178瓶【百果香】和146瓶【二锅头】,全部以许平安先前说的价格交易给了醉仙居和三娘和杜会首的酒行。 二人均分。 这次交易,许平安直接拿到了167两银子。 刨去成本,许平安足足获利了133两银子。 十几倍的利润,这可是妥妥的暴利啊! 看着手中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和17两银子。 许平安心下高兴极了。 有了这笔钱,他立马就能动身前往延庆府拜师学艺。 只要顺利突破至下个境界。 嘿嘿,许平安嘴角勾起一抹会心的微笑。 没有被喜悦冲昏头脑。 许平安出了酒楼后,径直便要去丰林县的车马行。 与三娘和杜会首达成长期供货协议后,必然需要车马来回运输货物。 所以如今买辆马车已经是刚需。 听说许平安要去车马行买车,杜会首从醉仙居跟了出来,笑道: “车马行的老板与我是老相识,许郎君若是要买马,老朽陪你走一趟,为你争取个好价格。” 许平安欣然同意。 路上,杜会首又不动声色的往许平安怀里塞了张一百两的银票,笑眯眯的拱了拱手道: “许郎君,这是下批货的定钱。” “再有好货,可一定要优先供给我呀。” ‘嘿,你这老狐狸,还真是无奸不商啊。 三娘还是嫩了点啊,嗯……皮肤也嫩 这下三娘你不想点别的办法,我可不能优先给你供货咯。 老板娘,你也不想酒楼断供吧…………。 平安笑着接过银票,一拱手道: “杜老这是哪里话,我自见你第一眼开始,就觉得你我二人投缘,放心吧,肯定优先供给你。” 谈笑间,几人便到了车马行,车马行的马车和马匹是分开卖的。 一匹马根据品相,从十几辆银子的劣马到几十银子的良马都有。 而做工结实的马车,一辆也得五六两银子。 在杜会首的帮助下,许平安最终花四十七两买了一匹良马,十七两买了一匹驽马,又花5两给驽马配了一辆车。 一共花费69两。 驽马用来拉货,良马则成为了许平安的专属坐骑。 毕竟,延庆府距离青山村路途遥远,以后许平安很可能要四处奔波,有一批良驹还是很必要的。 送走杜会首后,许平安又给了黄大叔和小贵子一人一两银子,算是一起出差的劳务。 两人欢天喜地的带着驽马和马车先返回青山村去了。 紧接着,许平安又去米店找丰韵的米店老板娘又订购了一批米糠和杂米。 因为馋许平安身子,米店老板娘依旧给了极大的优惠。 而后,许平安又采购了一些肉食,便骑着胯下的小马驹‘哒哒哒’的往青山村返回。 许平安胯下的良驹是匹小木马,性格温顺听话,浑身是好看的赤红色,能看出原主人喂养的很好,浑身上下散发着油亮的光。 浑身肌肉紧致,尤其是那健硕臀部,走起路来一摇一晃,配合着‘哒哒哒’的马蹄声,十分好听。 有了坐骑后,许平安来往青山村和丰林县的时间大大缩短。 下午申时便抵达了青山村口。 回到家中,许平安拿出采买的一大堆肉食,随后又告诉了大家这次的收入。 三个人女都很高兴。 经过一番盘算,许平安觉得最好能将酒坊左右的两间空房也买下来,用于扩大生产。 剩下的酒糟也不要浪费。 可以在酒厂附近再建个猪圈,用来养猪。 还有山果和石炭,往后也大量需要。 许平安将任务一项项安排给家中的三个女人后,便告诉了她们自己准备去延庆府一趟。 三女脸上皆是不舍。 但知道丈夫此去是有正事,也不好多说什么。 吃完晚饭,又再院中捶炼了一阵身体,许平安便沉沉睡去。 第二日清晨,许平安还未起床,便听见了小叶前来东屋的敲门声。 “小叶,怎么回事?” 径直从屋内走来,看着许平安健硕的身躯,小叶又是忍不住俏脸一红,随后才有些焦急的说道: “主人,你快去咱院外看看吧!” 第33章 用绸布扇婶婶俏脸蛋 听到小叶的话,许平安回屋穿好衣服后,匆匆来到院门前。 推开院门,许平安愣住了。 只见自家门口,正跪着十几个穿着破烂的孤女。 众女见许平安从屋内走出来后,眼中皆是露出希冀的光芒,连忙磕头道: “许郎君,求求你给我们一条生路吧。” “让我们也进酒坊做工好不好,我们不要工钱,管饭就行。” “求求你了,许郎君。” “是啊,行行好吧。” “…………” 看着眼前瘦骨嶙峋的孤女们,许平安也是一声叹息。 她们各个面容枯槁,身体微微打颤,单薄的破衣裳在寒风中翻飞着,根本不保暖。 这一次她们集体来许平安家门口跪门,也是实在没办法了。 她们太穷了。 家里一穷二白。 上次许平安给村里散的粮,有些家底的人,可以靠这救济粮,熬过这个冬天。 但真正困苦的人,家中不仅缺粮,更缺保暖的衣服,缺冬日的柴火。 严寒之下,这些孤女不得不用许平安分的粮去换一些勉强能穿的冬衣和柴火。 此时的她们,家中早就断粮了。 这挨饿的滋味,谁也扛不住。 之前四名孤女在许平安酒坊做工吃粮的事情。 在青山村这个小地方,很快便传的家家户户都知道了。 这些孤女开始并未放在心上。 他们这种孤女去工坊做工,因为体弱,常常干不久便会被主家赶出去。 此外,克扣工钱也是常有的事。 稍有几分姿色的女工,还经常会受到主家的调戏和凌辱。 但村中的孤女们很快便发现了不对劲。 去许平安酒坊做工的那四名孤女,之前明明跟大家一样,饿的走路都打晃。 但自从去了许平安的酒坊做工。 她们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气色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 身子骨也养的丰满起来,说起话来,中气都足了不少。 没过多久,村中的孤女就都知道了。 在许平安的酒坊,不仅顿顿能吃粟米吃到饱,每天还有20文的工钱。 这哪里是工坊,分明就是善堂啊! 饥寒交迫之下,这群孤女才想出了跪门这个办法。 看着眼前的孤女,许平安心思微动。 自己要扩大生产,正好可以多招些女工。 酿酒的工序其实很多,搬搬抗抗的也很累人,再加上还要新建猪圈养猪。 如今日子好过了,家中三个女人也可以歇一歇,多招些女工供她们支使也是好事。 但一群女人,他一个大老爷们还真不好管理。 总不好把她们都收入后宫吧。 再说,如今阅美无数的许平安,确实也看不上这些孤女。 似是看出了许平安的心思,身后的木婉容走了过来,在他耳边低声道: “许郎不必为难,此事交给我就好了。” 看了眼木婉容桃花般明媚的脸蛋,许平安恍然大悟。 ‘和女人打交道,最适合的当然还是女人。’ ‘若是到了用到我许平安的时候,那我不得在这道上杀个七进七出?'' “好,容儿,这些孤女就交给你了。” 木婉容笑着点了点头,便走到这些孤女跟前安排了起来。 这些女人心里都十分羡慕木家姐妹。 一个月前,死了父兄的木家姐妹跟她们一样。 家中无粮,忍饥挨饿。 不仅时常受村里人的白眼,还要因为家里没靠山处处忍让。 但自从她们招来了许郎君做夫君。 这对姐妹不仅有了男人,还是位有大本事的男人。 从此,姐妹两的日子就跟其他孤女有了天壤之别。 不仅顿顿有肉吃,身上的衣服,也是愈发鲜亮起来。 人也养的白嫩了不少。 细看上去,已跟从京城发配边疆之前,看不出多少区别。 这些孤女复杂的眼神木婉容都看在眼里。 心中也有着一丝丝得意。 但她终究是个温婉善良之人,看不得这些孤女在寒风中吃苦。 “姐妹们都起来吧,别在家门口跪着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家夫君做了什么呢。” “我家相公最好脸面,你们谁要是谁污了他的名声,酒坊可是不收的。” 木婉容此话一出,孤女们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见大老婆三言两语,便将这些孤女收拾的服服帖帖。 许平安也是放下心来。 酿酒的方法他已传授给了木婉容。 有这位贤妻替他打理家庭和生意,许平安很放心。 又给家中留下了三十两应急的银钱,许平安便跨上小母马,‘哒哒哒’的朝延庆府行去。 丰林县和许平安老家所在的桂平县平山村都在延庆府的北面。 因此,许平安去延庆府之前,准备先去平山村看望一下二叔一家。 ‘离家一个多月了,也不知道二叔跟婶婶过得如何了。’ ‘还有二郎,在有几个月二郎就要参加春闱考试了吧,也不知道银子凑够了没了。’ ‘还有……还有就是堂妹许月瑶。’ 小母马在乡道上扬蹄飞奔,许平安脑海中逐渐浮现出一张瓜子脸,大眼睛,看上去带着些混血基因的清丽少女。 那是许平安穿越来这个世界后见过的第一张脸。 清丽脱俗,美得不可方物。 青山村距离桂平县的平山村即使骑马,也要数个时程才能赶到。 因此,许平安并未着急,而是在路过一座小县城时,进去采买了一波。 卖酒钱加上杜老提前给的一百两定钱,刨去买马钱还有给家里留的应急钱,他怀里还剩足足168两银子。 有了银子,月瑶就可以买新衣服穿,最小的妹妹月珂也再也不用嚷着吃不饱了,二叔也可以不用再那么拼命的干活。 二郎去参加春闱的路费也不用发愁了。 等将来赚了更多银子,许平安甚至还能帮二郎大打点疏通官场上的关系。 嗯,最重要的是,可以用新买的绸缎扇婶婶的俏脸蛋。 她已经很久没做新衣服了,之前一直嚷着要买新布。 我用这几批新绸布轻轻扇她脸蛋,她应该不会拒绝吧。 嘿嘿嘿…… 想到这,许平安忍不住用力夹了夹马肚子,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叔婶一家。 第34章 家中惊变 桂平县,平山村。 凛冽的寒风如同一头猛兽,在北方的山野上肆意呼啸,一头扎进了许家的小院。 许家原来的光景在平山村中算是很不错的,一家人住在一座两进的小院。 小院的正中央,是座大石磨盘,磨盘在寒风中‘轰隆隆’的转动着。 此时的许二叔,双手死死抓着磨盘的木把手,不知疲倦的转动着,两手冻得通红。 “许永德,你这杀千刀的,要不是当初你把钱都喂给那个只出不进白眼狼,咱们家早就攒够进城买房的钱了。” “如今摊上这事,你说怎么办?” “月瑶可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婶婶从房内气呼呼的冲了出来,双眼红肿,明显是刚哭过。 许二叔耷拉着脑袋,任由婶婶疾风骤雨般的小拳拳捶打在身上,一身不吭。 “咴咴……” “哒哒哒……” 院外传来马匹的嘶鸣声和马蹄声。 婶婶松开许二叔的胳膊,面露惊恐。 许永德则是‘嗖’的一下冲向了墙角,手中抄起了一柄铁爬犁。 “哈哈哈,许永德看来你是准备跟我们家黄公子顽抗到底了是吧!” 一名青衣小厮手中牵着马,站在院门口肆意张狂。 高头大马上,坐着一位白面窄腮的锦衣公子哥,一双细长的窄眼中,透着冷漠和不屑,如视蝼蚁的望向院中。 “黄三,你敢强抢民女,就别怪我许永德跟你拼命!” 许二叔将手中的铁耙里前倾,双眼瞪得通红,恶狠狠的咆哮着,如同发疯的野兽。 “聒噪,给我打!” 马背上的锦衣公子哥,扬起手里的马鞭,眼里闪过残忍之色。 五六名身后的扈从立马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朝院内冲去。 “爹!” 屋内传来一身惨叫,许月瑶冲了出来。 跟在她身后的,还有个摇摇晃晃的女童,手里抱着跟短木棍,脸上透着倔强。 “别动我爹。” 许月瑶挡在许永德面前。 “呜呜呜……” 看到眼前这一幕,婶婶再也绷不住大哭起来。 “许永德,都怪你那个倒霉侄儿。” “为了习武,从小到大他吃了咱们多少钱。要不是他,咱们一家早就搬进桂平县了,哪里还会遇到这种事。” “现在家里遇到了麻烦,你这倒霉侄子一身武艺,又跑去当了兵。” “呜呜呜……” 婶婶陈茹一张俏脸上挂满了泪珠。 “别嚷嚷了!” “要不是大朗,你儿子早就被抓去服兵役了。” “要不是大郎他爹,你男人我上了战场,也是个死。” 此话一出,婶婶顿时不说话了。 许永德则是一把撇开婶婶紧抓着的手,朝着涌进院内,扑去向许月瑶的扈从们冲了上去。 “不自量力的老东西,我去你妈的!” 一名扈从飞起一脚,登时将许二叔踹的倒飞了出去,再也没有爬起来的力气。 随即他们将婶婶和许月瑶团团围在了中间。 十六岁的清丽少女宛如受困的小鹿,一边护着自己和母亲,一边试图冲出包围圈,但总是被扈从们逼回去。 她急的都快哭了,满脸都是恐惧。 扈从们哈哈大笑。 边上,锦衣公子哥骑乘在骏马背上,看戏般的享受这一幕。 锦衣公子名叫黄柳新,出身桂平县的大家族,家中排行老三,平日里最受家里宠爱,因此性子生得十分跋扈。 三天前,他跟着父亲来村中收山货时,遇到了帮家中打水的许月瑶。 见色起意,硬要收了她入房做小妾。 许月瑶不肯,他便放话,三日后来许家接人,如若不肯,踏平许家。 这才有了今天这一幕。 “哈哈哈,当心点,别弄伤了这位小娘子,公子晚上还要好好享受呢。” “知道了,小娘子归公子,这俏寡妇,归咱们耍。” 看了眼倒在地上昏厥过去的许二叔,扈从们肆意调笑着。 “卧槽,彭贵,没想到你好这口啊!” “你懂个屁,这个年纪的少妇,才是最润的,哈哈哈……”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被团团围住的许月瑶和陈如身上。 没人注意,家里最小的幼女,手里拿着一根短木棍,摇摇晃晃的跑到黄三乘骑的骏马旁边,用力敲击着黄三耷拉在马肚子上的小腿。 “你坏,你坏!” 许月珂是那么小,小小的一个,跟一粒小豆丁一般。 此时脸上,却是充满了倔强。 不知她是如何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 用力敲击着黄三的小腿,虽然没有任何伤害可言。 “找死!” 公子哥一拽马缰,眼里闪过残忍之色,迫使骏马高抬双蹄,朝着许月珂践踏下去。 “月珂!” 许月瑶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 “住手!” 许平安骑着的马背上挂着一大串在县城里采购的东西,心里正美滋滋想着叔婶看到这些会有多开心。 没想到,刚到家门口,便看到了眼前这一幕。 许平安心头涌起一股邪火。 马蹄扬起的瞬间,他奋力掷出了手里的马鞭。 与此同时,他迅速翻身下马,脚底干硬的泥地咔擦崩裂,身影电射而出。 挂在马背上的货物散落一地。 马鞭在空中呼啸如风,泼头击向锦衣公子哥。 黄三对于迎面而来的马鞭毫无反应,脸上那抹踩死蚂蚁的有趣表情尚还在脸上。 反倒是刚刚还在调戏两位许家家眷的扈从反应了过来,纵身扑向公子哥,将他从马背上扑到。 二人狼狈翻落在泥土中。 “啪!” 马鞭在空中狠狠击中扈从的后背,瞬间将他打的皮开肉绽。 “砰!” 与此同时,许平安到了,身子倾斜,肩背撞飞了马匹。 炼精境武夫的强悍体魄在今天立了大功。 高大的骏马被许平安全力一击撞出数米远,狠狠飞落在院中的大石辗上,溅起一道刺目的猩红。 许平安立刻把小豆丁抱在怀里。 一边观察她的神色,一边急促安慰道:“别怕别怕,大哥在这里。” 小豆丁瘪了瘪小嘴,终于从呆愣中挣脱,‘嗷’的一声哭了出来。。 包围着许月瑶和婶婶的扈从们不再搭理她,奔向了锦衣公子哥。 此时,黄三已经被扈从们搀扶了起来。 一身锦衣沾满了泥土,满脸也是灰扑扑的,看上去甚是狼狈。 “你敢杀我的马?” 锦衣公子哥狞笑着挣脱扈从,挥了挥手,让扈从围住许平安。 眼神死死盯着黄柳新,许平安怒火中烧。 我tm还想杀你…… 第35章 谁说官二代都没脑子的? 许平安杀的是匹千金难买的赤龙骠。 在军中,那可是副将级以上的军衔才能骑。 换句话说,按品级论,整个延庆府的最高军事统帅中,有资格骑这匹马的人不超过五个。 自从成为了兵户,许平安在老兵户们的耳濡目染之下,一眼便认出了这匹马的品级。 搁在现在,那就是辆劳斯莱斯幻影。 能开得起劳斯莱斯幻影的,那绝对是顶级富二代,而且是官二代。 因为在这个年代,士农工商,商人根本没地位。 就算是巨富,这种级别的宝马,最多也只敢在家中偷偷养着。 根本不敢这样大摇大摆地骑出来。 除了那匹雪蹄赤龙骠,那套华丽的紫云纹鹤氅,腰间佩戴的琉璃纹镂空白玉腰带,腰间挂着叮当作响的玉佩,这些细节无不在昭示着公子哥的身份。 要么是顶级官二代,要么就是顶级官二代的旁支宗亲,而且是极受主家宠爱的那种。 可是这小小的桂平县怎么可能会出现顶级官二代? 定是顶级官二代的旁支宗亲! 大脑飞速转动,许平安几息之间,便大概分析出了眼前公子哥的身份。 “在下安平旭,顶山堡兵户百长,今日得军中准许,回来家中探亲,方才那位幼女是我妹子,不知哪里得罪了公子。” 许平安拱了拱手,强忍着脾气,一副想要息事宁人得模样。 不过他也留了个心眼,没用真名,服兵役的地方也换成了延庆府南边的顶山堡,与东河堡方向相反,且距离上百里。 自己的军中官位,也是从小旗长,谎报为了百长。 希望这锦衣公子哥能因为忌惮督军府的势力,息事宁人。 “为救幼妹,误杀公子爱驹,实属迫不得已,一定赔偿!” 虽然刚到家门口。 但这场冲突的原由,许平安用屁股也能想明白。 定是这位大少爷无意见瞧见许月瑶姿色出众,起了霸占之心。 在军中混了一个多月,许平安对那些官家大少的行事作风素有耳闻。 嚣张跋扈,横行无忌! 强抢民女不在话下,草菅人命信手拈来。 这些大少们弄出人命来了,摆平也很容易。 无非是威逼利诱,软硬兼施。 若是遇到软硬不吃的主,那更加简单,全家都别活了。 让你家连衙门的大门都进不去。 在这群官二代面前,欺负贫民百姓那根本就不叫事。 能打败官二代的,只有官二代。 所以许平安才将自己的品级虚空抬高了好几个级别。 就是希望对方能有所忌惮。 不料那公子哥听完,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道: “他妈的,老子当你多大官呢,他妈的一个兵户破百长也敢在本公子面前叫嚣。” “不妨直白点告诉你,你这官位,在本公子眼里,小的差点让我没听说过。” 抖了抖身上的灰尘,锦衣公子脸色陡然一沉,阴恻恻道: “杀了他跟那个小杂种,女的别弄伤了,本公子要一起玩!” ‘艹,你他妈的到底什么背景啊,神经病吧’……许平安险些爆粗口。 连忙眼神示意许月瑶和婶婶将小豆丁还有二叔拖进房内。 婶婶和许月瑶也是反应了过来,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赶紧忙活了起来。 刚刚许平安仔细看过了,二叔应该只是一口气上不来晕过去了,并无大碍。 家眷们刚进里屋。 扈从们便冲将了上来。 他们全是练家子,身手不弱,一个个从腰间抽出匕首。 虽说没有强悍到武夫的地步,但这些人底子不弱,只要有老师指点一二,恐怕很快便能踏入武夫的入门境界,炼精境。 最操蛋的是这几个扈从还学过合击技巧,配合的天衣无缝。 只见两名扈从联手袭来,同时刺出匕首,许平安反应极快,抬手抓住两人的手腕。 正欲抬腿反击,忽见两人使巧劲朝左右分开。 那名救下公子哥的扈打了个视野差,忽从二人身后腾空飞起,膝揆刚猛霸道,直冲许平安面门就是招呼了上来。 许平安猝不及防下,不得不松开双手,交叉格挡在面门。 砰! 坚硬的膝盖骨狠狠砸在手臂上,火辣辣的疼。 剩下两名扈从侧后方包夹而来,一人匕首落空,一人匕首则是在许平安腰间切出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挑断手筋脚筋,废了他!”黄三狞笑道。 ‘艹,你们有权有势的人都这么变态的是吧,这么喜欢折磨人为乐?’ 许平安瞥了他一眼,没作声,脑海里飞速分析着局面。 都是好手,虽然没踏入炼精境,但每人都能算半个炼精境了。 要是单打独斗,我能把他们当中任意一人捶出屎来。 可他们一共五个人,还学过合击术…… “嗖嗖嗖……” 凌厉的匕首再次攻过来,许平安以原主幼时学过的拳法格挡招架,不再进攻,而是密不透风的防守,假装渐渐体力不支。 他们都没踏入武夫的第一个境界,炼精境。 应该不知道武夫炼精境高段,体力源源不绝,等闲不会力竭。 许平安在炼精境停留了三年,每日日夜不辍的打熬身体,就算不是炼精境巅峰,也绝对达到了高端。 但他不能让人家摸清了底细,否则,今日必败无疑。 只能被动防守,佯装体力不支,再找机会。 见扈从们迟迟拿不下许平安,黄三皱了皱眉,站在远处远远嘲讽道: “姓安的,跪下磕头,喊两声好爷爷,本公子就放了你一家。” ‘奶奶的,谁说富二代都没脑子的。’ ‘这狗娘养的一边引诱我投降,一边激怒我搞我心态。用心险恶啊!’ 许平安没有理会他,反而高声喝到: “爷爷,太奶奶滋味不错!” “妈的!” 黄三没搞到许平安心态,自己反而被他给激怒了,上前两步怒吼道: “杀了他!” 砰! 与最强的那名扈从又对了一拳,许平安佯装不敌,踉跄后退到里屋门口。 门后就是二叔一家人。 许平安已退无可退! 另外四名扈从眼瞅机会来了,合围而来。 就在这时,许平安脚底的干硬泥地再次裂开,腿部肌肉将裤管撑的鼓掌。 “轰!” 他箭矢般的飞了出去。 格挡开正前方一名扈从的匕首,肩膀瞬间将他撞的口吐鲜血,肋骨断折。 扈从们没料到他看似力竭,实则隐藏了实力,猝不及防之下,让他冲脱了重围。 许平安没逃,反而迅雷般奔向了黄三。 在对方惊恐万分的眼神中,狠狠掐住了他的脖子,一拳击打在他小腹上。 “沤……” 猛烈的拳劲打的黄三躬身如虾,口中秽物乱喷。 “都他娘的别动,不然老子一拳打爆他的脑袋!” 第36章 破局 “呃……,啊……” 锦衣公子被许平安小鸡仔一般捏在手中,满脸涨的通红,眼里全是怨毒之色。 心中极其不甘。 平日里在桂平县还有周围村镇横行霸道惯了,没想到,今日竟然栽在了一个小小的兵户百长手里。 “放了我们公子,不然我们就进去杀光他们。” 身手最好的那名扈从一脚踹开了房门,木屑纷飞。 屋内传来了婶婶和许月瑶的惊叫。 许月珂依旧‘嗷嗷’大哭个不停。 “呵……” 许平安冷笑一声继续道: “我们穷苦人家命贱,不如你们试试,看看我叔婶一家的命,换你们家公子的命,划算不划算。” “反正我婶婶从小待我不好,你们随便杀。” 许平安故意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捏着黄三脖子的手又紧了几分。 “呃……” 锦衣公子原本白皙的脸蛋涨成了酱紫色,怒目圆瞪,仿佛想要说些什么。 许平安微微松了松手。 “沤……” 锦衣公子顺了口气,随即怒骂道: “陈平我操你妈的,你他妈想害死老子吗?” “都给老子别动,照他说的做,呃……” 话刚说完,许平安又收紧了手掌。 被黄三这么一骂,四名扈从登时愣在原地不敢动弹了。 剩下那名刚刚被撞得躺在地上的扈从,口中不断呕血,已经失去了爬起来力气。 “你,去把剩下三个,还有地上趴着的那个,全部绑起来。” 许平安朝身手最差的那个灰衫扈从使了个颜色,又指了指院子角落堆成一团的麻绳。 那扈从愣了愣没动,被黄三锐利的目光刮了一眼后,立马朝麻绳堆跑去。 很快,四名扈从包括躺在地上呕血那个都被五花大绑了起来。 “婶婶,出来检查一下,绑紧了没有。” 许平安彻底掌控了局面。 二叔也幽幽醒了过来,人没事,只是气有些不顺,站不起来。 婶婶和许月瑶不像之前那么惊恐,许月珂也在娘亲的安抚下停止了哭嚎。 不一会,一个穿着青绿色麻布衣的俏丽妇人,从被踹的稀烂的门口走了出来。 美丽的眸子透出一脸不满,狠狠刮了许平安一眼。 ‘这个倒霉侄子果然跟我不是一条心,刚刚‘婶婶自幼带我不好’是什么意思?’ ‘你是许家第一个孩子,老娘刚开始照顾你的时候,你就像只小猫那么大。’ ‘没有老娘,你能长这么大?’ ‘检查歹徒这种事,就非得我来干吗?’ ‘没良心的小兔崽子!’ 虽然知道许平安那句话是故意说给歹徒们听的,但婶婶还是一脸悲愤。 “没问题,都绑死了!” 婶婶嘟囔着瞥了许平安一眼。 “行,婶婶,你再把剩下那个也绑了,然后用黑布把他们眼睛都蒙上,绑紧点!” 心里虽然将倒霉侄子骂了一百遍了,但现在是全家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 眼前这倒霉侄子当了一个月兵户,似乎跟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一种描述不出来的感觉,总之,就是觉得有他在很安心的感觉。 因此,婶婶十分配合的按照许平安的吩咐照做了。 锦衣公子却是拼命挣扎了起来。 “嗯……啊……” 他越扭越使劲。 ‘蒙他们眼睛干嘛,要杀我灭口,不让人瞧见吗,不……,爹,救我啊!’ 黄三激动极了,丝毫没注意到自己锦袍下的白色底裤湿了一大片,透出淡淡的骚味。 许平安嫌弃的掐着他往旁边挪了挪,冷漠道: “放心吧,不杀你。” 许平安确实没打算杀人灭口。 这黄三身份高贵,要是真杀了,那他背后的家族肯定会将整个延庆府掀个底朝天,抓住凶手。 反倒是将他放了。 他家族便不会那么大动干戈。 按着许平安之前给出的误导信息寻找无果后,肯定会再扭头返回村里打听许家的情况。 但村中并未有人知道许平安具体在哪当兵户。 大部分人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庄稼汉,平日里都叫他许家大郎,知道他大名‘许平安’的都没几个。 偌大的延庆府数十万兵户,这黄家想找到他谈何容易。 这就给他争取了宝贵的发育时间。 至少得等我去延庆府拜师学艺,突破至下一个境界再说。 这样下次在面对多人围攻时,至少不会打的这么被动。 话说炼精境下个境界是啥来着? 之前的师傅没说过啊。 很快婶婶便将五名扈从料理好了。 许平安捏着黄三,很快便将他也五花大绑了起来,眼睛同样蒙上了黑布。 随后一脚一个,将几人踹进了后院。 “二叔,咱家被黄三盯上了,这平山村肯定是待不了了。” “走吧,去我那。” 听了侄儿这话,许永德没再多说什么,默默起身,开始收拾东西。 “在这过了半辈子了,要走你们走,我不走。” 婶婶红肿的眼里又泛起了泪花,一屁股坐在了家中唯一垫有床褥的炕上。 脸上满是不舍。 许家在平山村,还有几十亩良田呢。 “妈……,要不是大哥,咱家,咱家今天就完了,听大哥的吧。” 许月瑶偷偷瞧了许大郎一眼,而后坐在自己娘身边,一把抓住婶婶的手,一双明媚动人的眸子里同样泛着泪花。 既有劫后余生的激动,又有即将离家的不舍。 不知什么时候,许月瑶对许平安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依赖感,总觉得听他的肯定没错。 许月珂的感情表露则是要更直接。 像只小猫似的抱住了许平安的大腿,嘴里含糊不清的嚷道: “我要大哥,大哥去哪我就去哪。” 看着一家人的死里逃生的惨状,许平安久久无言,恨不得现在就活刮了黄三。 但巨大的身份差距不允许他如此意气用事。 “走吧,去我那,有肉吃,有棉被褥睡,还有新衣服穿。” 许平安将刚刚从马背上散落一地的物资拾了回来,摆在婶婶面前。 许月珂闻见包裹里的烧鹅,双手立马松开了许平安的大腿,一把抓起一只鹅腿啃了起来。 一边啃一边嚷道: “走走走,跟大哥走,跟着大哥有肉吃。” “扑哧……” 看着小豆丁许月珂可爱的模样,婶婶忍不住笑了出来,眼角挤出两滴泪花。 随后她瘪了瘪嘴,心里虽已经同意。 但嘴上却死活不肯同意如今到了需要侄儿庇护的程度。 “行吧,就去大郎那里。” “一个人在外面当兵户,日子苦的,婶婶去帮你拾掇拾掇家。” 许平安一脸黑线,但也没多说什么,帮着家中收拾了细软后,一把将黄三装进了一个大麻袋。 带着一家人朝村口行去。 第37章 吃俺老孙一棒 许家院子面积不小,位置却是在平山村一处偏僻角落,最近的邻居都有百来米远。 再加上非农忙时节,大家白天经常会外出找些活干。 因此许家刚刚发生的一切并未有村民在意。 经过简短的交流,许平安这才从二叔口中得知,许二郎去了延庆府老师陈群家中,备考开春后的春闱考试。 如今家中只有许平安和二叔会骑马。 虽说只是黄三的几个扈从,但他们骑的马价值也是十分昂贵。 许平安并未贪心。 因为将来很有可能会有人通过这些马找到他们。 这次离开平山村,留下的证据和线索要越少越好。 于是乎,二叔怀里抱着婶婶,婶婶怀里抱着小豆丁,三人乘一骑。 许平安则是怀里抱着许月瑶,二人乘一骑。 剩下一骑马缰绳被许平安牵在手里,马背上则挂着行李和被装在麻袋里的黄三。 “陈嫂子,这是啥情况,出远门啊?” 从许家院子走出数百米,周围的土房渐渐多了起来,不少邻居热情的跟许二叔和婶婶打着招呼。 “嗨,没办法,家里大郎出息了。” “在顶山堡干上了兵户百长,要接我们一家去过好日子哩。” 婶婶热情的跟邻居寒暄着,按照许平安提前安排好的剧本。 “啧啧啧,许家这是发达了啊!居然有三匹马。” “可不是嘛,一匹马值好几亩良田里。” “哎呀,没听他婶子说吗,听说是许家大郎出息了……” “…………” 看着许家人离去的背影,村民们在背后指指点点,眼里泛着羡慕妒忌的光芒。 出了平山村村口,许平安并未朝着青山村的方向走,而是先沿着反方向朝顶山堡行去。 逢场作戏,当然得做全套的。 大晋国北方的冬天很冷,骑着马,风吹在脸上,冷飕飕的,就好比寒冬腊月骑小电驴,还不戴头盔面罩。 许平安握住妹妹娇嫩的柔荑,一边仔细审视,一边为她保暖。 许月瑶今年刚满十六,绑着束带的腰肢盈盈一握,胸脯处开始鼓胀,少女含苞待放的身段格外诱人。 瓜子脸大眼睛,高挺的鼻梁带着一丝混血风情,远看近看都没瑕疵,欠缺一点女人的妩媚,但有着少女纯洁的清丽和灵动。 许月瑶毕竟是女子,有些禁不住这冬日的寒风,紧紧缩在许平安怀里。 眸子亮晶晶的看着四处的风景,心中涌起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这是她出生以来第一次离家出远门。 就这样岁月静好的往顶山堡方向行了一段距离,一家人仿佛快要忘记刚刚许家小院里的生死恶战。 “停!” 许平安勒住了缰绳。 翻身下马,随后将许月瑶也抱了下来。 “二叔,你们在这等我,我去办点事咱们再继续走。” 说着,许平安从马背上解下了装着黄三的麻袋,领着他朝一颗枯树下走去。 许平安解开了遮住黄三眼睛的黑布。 黄柳新死死盯着许平安,拼命扭动着挣扎着。 嘴里不断发出‘嗯…………唔…………’的嘟囔声。 “知道我为什么解开黑布吗?” 许平安重重拍了拍黄三了脸。 黄三白皙的脸蛋瞬间留下几个手指印,他整个人懵了片刻,嘴里也不再叫嚷。 “因为我想让你记住我的脸,等着,我会回来找你的。” 一边说着,许平安一边掀开黄三的锦衣,一边扒下他的白色底库。 “嘭” 许平安从枯树上崴断了一跟童臂粗的树枝。 “好好享受!” 许平安将树枝一把戳了进去。 “唔…………” 仿佛承受着什么难以忍受的痛苦,黄三剧烈挣扎了起来。 死死盯着许平安离去的方向,眼角大颗大颗的滑下泪珠。 拍了拍手,许平安头也不回的离去。 ………… 在黄三痛苦万分的注视下,许平安带着一家人朝着顶山堡的方向又骑了一段距离。 这才折返,顺着一条小路朝丰林县青山村加速行去。 下午申时,快到青山村地界。 许平安找了一处无人的地方,把从黄三那取来的两匹马全杀死后,一把火烧了。 这马虽然值钱,可一旦被人认出来,很容易就能顺藤摸瓜,找到自己一家。 这是要命的大事,此时千万不可贪财。 许平安一手牵着许月瑶,一手牵着小母马,一路‘哒哒哒’。 带着二叔一家人抵达青山村时,已是下午酉时,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 推开院门,家中三个女人都有些惊讶,夫君怎的去而复返。 随后便看见了许平安带进院来的几人。 一个粗犷的中年汉子,一个俏丽丰韵的美妇人,一个看上去有几分混血风情的清丽少女,一个手里握着鸡腿啃得满嘴流油的幼女。 木婉容反应极快,一眼便猜出了这是许平安曾经提过的叔婶一家。 连忙迎了上来,笑道: “是叔叔婶婶来啦,还有两个妹妹,快,快进来吧,外头冷。” 木婉清和小叶见状也是连忙招呼了起来。 看着院里的情景,婶婶却是呆呆愣在了原地。 ‘这三个极美的女子,看上去,都是大郎的媳妇?’ ‘大郎什么时候这么有本事了?’ ‘还有这房檐上,居然挂满了腊肉。’ ‘啥家庭啊,这青黄不接的季节,天天吃肉?’ 婶婶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看着三个美貌丝毫不输自己和娘的嫂子,许月瑶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一丝警惕。 ‘大哥……,大哥居然娶了这么多媳妇。’ 许月瑶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别愣着不动,走吧,先进屋。” 二叔拍了拍自己媳妇和闺女,在木家姐妹和小叶的帮助下,将行李都搬进了屋中。 将木婉容拉到院中,许平安跟她讲述了今天发生的一切。 木婉容则是一边掉着眼泪,一边帮他处理腰间的伤口。 好在许平安的炼精境的武夫,伤口愈合的速度比常人快一些。 再加上伤口不深,简单包扎一下之后就无碍了。 “容儿,今天这事让我彻底明白了。” “要想在大晋这世道上活下去,过上好日子,就必须拥有实力,拥有强大的实力。” “这实力可以是权力,也可以是银子,更可以是傲视一切的武力。” “事不宜迟,我得连夜赶去延庆府拜师学艺。” “上午我在家留了三十两银子,这里还有三十两,你拿着。” “村西口还有一间空屋子,明天你去找杨兵长和刘村长买下来,给二叔一家住。”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酒坊和我这一家子人,就托付给你了!” “如果遇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就找杨兵长还有黄大叔一家帮忙。” 说罢,许平安紧紧抱住了木婉容,享受了片刻媳妇胸前的柔软后,揉了揉木婉容的脑袋。 在她不舍的目光中,骑着小母马疾驰而去,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 第38章 舔领导是吧,大哥帮你 自从买下了小母马,秉着从不亏待家里女人的原则,许平安每日都用豆粕参杂着棉仁饼的顶好精饲料喂养着。 今夜的小母马也很给力。 许平安骑在它身上策马奔腾,穿梭在浓浓夜色中,飞驰在尘土飞扬的乡间小道。 “我站在烈烈风中,恨不能,荡尽绵绵心痛,望苍天四方云动,剑在手,问天下谁是英雄……” 孤寂的黑夜,许平安忍不住引吭高歌。 这样的情景,让他想起了上一世穿梭在魔都小巷,劳心劳力送外卖的日子。 果然,不论在哪个世界,来自上层的压迫,总是老百姓最难以承受的。 我一定要过上好日子! 许平安双腿再次夹了夹小母马的肚子,加快了速度。 小母马很给力,陪许平安疾驰了一夜,终于在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时,抵达了延庆府的边缘地带。 作为大晋国的北方第一大城,延庆府的城墙修建的极其高大。 骑在马背上远远望去,就像连绵不断的长城。 随着许平安越骑越近,城墙上破损的青砖,和砖缝里夹杂的断箭头,无不在诉说着这座城池近年来,饱经战乱。 “轰隆……” 上午卯时时分,延庆府的城门准时在一列浑身列甲,手持长戟的兵士护卫下打开了。 清晨,延庆府城门周围已经围着不少附近村庄的村民,他们手提着菜篮,准备将自己家种的鲜果蔬菜,拿去城内换些铜钱用。 “来得早不如来的巧啊!” 许平安翻身下马,一边往小母马嘴里喂些精饲料,一边牵着她前往城门排队。 “停!” 轮到许平安时,守门的士兵照例对许平安进行了一番盘问和搜查。 如今大晋国正在跟北方的妖蛮族打仗,延庆府作为整个北方的第一大城,军事首脑根据地。 近年来加强了城门的守卫,防止有妖族的碟子混入。 虽说妖族中,大部分人依旧明显带着他们祖先的部分特征,如鳞片,尾巴等。 但经过多年的繁衍生息。 妖族部落已经有不少妖族,生下来便跟人类差不了多少。 只是体内依旧流淌着妖族血脉,天性残暴嗜血。 还有就是高品级的大妖,他们既保持着祖先那般庞大强悍的妖族体魄,又能随时化作人形。 但那种级别的妖王,都是作为战略级的核武威慑,等闲不会出现在战场上。 更不会无聊到冒充人类,混入内城大肆屠杀。 因为人类也有类似的反制手段。 对于这一点,双方打仗归打仗,平时都很好的维持了战略默契。 在一番盘问下,守城的军官判定许平安是大大的良民,将他放进了延庆府。 延庆府的街道很宽,比丰林县城还要宽敞的多,路面是用青砖铺成的。 清晨,街道两旁店铺已经三三两两的开始营业,但大部分暂时还没上客。 店小二时不时从门店内泼出一盆脏水,应该是在照例擦洗桌椅。 许平安没着急去武馆拜访,而是准备先去看看许二郎怎么样了。 临走时,婶婶只留了勉强够吃的口粮钱,家里的存款全都塞给了许二郎。 穷家富路。 但即便如此,最终到许二郎手里的,也不过只有区区二两银子。 在延庆府都城的物价下,二郎日子应该不会好过。 长安居大不易,省城居大不易啊。 从怀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麻纸,上面写着许二郎在延庆府的住址。 这麻纸是许平安临走时找二叔要的。 顺着纸上写的地址,许平安找到了许家二郎住的地方。 二郎的老师陈群虽说是当今颇有名望的大儒,但由于没有入仕为官,日子过的也颇清贫。 家中在延庆府,也不过是个两进小院,跟许家在平山村的老宅差不多大,根本住不下多的人。 因此,说是借住在老师家,其实许二郎是借住在陈家后门小巷,附近的一座临时搭建的小木屋中。 “咚咚咚……” 许平安有节奏的敲击着木门。 “谁呀。” 屋内传来许二郎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疲惫。 “我,你大哥!” 兹拉。 房门打开了,看见许大郎的瞬间,许二郎明显一怔,惊讶道: “许大郎,你咋来了。” 出于对自己父亲从小,便将家中大部分资源供给大哥习武行为的不满,许文对许平安的称呼永远都是‘许大郎’或者‘许平安’。 “来看看你。” 许平安倒也没放在心上,径直牵着小母马进了院内。 院子很小,拴住下小母马后,就只剩下一人通行的位置。 屋内的陈设也很简单,只有一张床,一张木桌,一张椅子,一盏烛台。 桌上放着一张麻纸,一副砚滴和一只毛笔。 烛台上的蜡烛依旧在摇曳。 配上许二郎浓重的黑眼圈和疲惫的声音,许平安能推测出,许二郎应该是在苦思什么东西,想了一整晚。 许大郎自顾自的打开带来的包裹,拿出一落杂粮饼和一包酱肉道: “过来吃,你娘给你烙的杂粮煎饼。” 许平安没提自己专门给弟弟买的酱肉。 许文走进屋来,嘴里念念有词,双眼没有焦距,一把扯过许平安屁股下面的椅子,坐下来一边吃饭,一边思考。 “想啥呢,吃肉都没味了?” 许大郎拿起毛笔在许二郎脸上画了个乌龟壳。 当然,让刚画了圈,就被许文一肘子格开了。 伴随的还有许文嘴里吐出的两个字,“贱人。” 小时候,因为讨厌弟弟的高傲和总爱说些文绉绉的话,许平安经常趁他睡觉的时候,在他脸上画只乌龟。 等许文发现的时候,兄弟两少不了一阵互殴,但许平安习武,许文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然后许文就会搬出婶婶,将许平安一顿臭骂。 “到底有啥事,快说,不然我还画。” 许平安皱了皱眉,挽起了袖子。 许文则是擦掉脸上未干的墨迹,瞧了眼许平安。 随即想起了小时候被大哥支配的恐惧,好汉不吃眼前亏,这里可没亲妈护着他。 “下午老师要带我去参加春游。” ‘春游?’ 虽说没去过,但许平安立马想起来课本里学过的《论语》中: ‘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许文边吃边道: “老师说了,这次春游,延庆府所有的大儒都会参加,其中还有一名即将赴京入仕的大儒。” “春游的时候,每位参加的学子都要赋诗一首,主题就是《春游》。” “如果能做出一首好诗,定然能获得那位即将入仕大佬的垂青。” “春闱过后,说不定就能多一位官场贵人!” 许文的意思许平安大概听明白了。 ‘就是要写文章舔领导嘛,舔好了会所嫩模,没舔好回家种地干活!’ ‘许二郎可以嘛,情商不低,知道舔领导。’ ‘将来进了官场,肯定能成为大哥我的一大助力,得好好培养一下。’ “从仕,你从小读书就厉害,一晚上都没写出来?” 许文的字是从仕,许平安专门称呼他的字,表明自己并没有嘲讽的意思。 免得眼前这毒舌弟弟说出什么过激的话,自己会忍不住揍他。 许二郎看白痴一样瞥了眼许大郎,嘟囔道: “我擅长的是策论和兵法,诗词是弱项!” “人有所长,寸有所短懂吗?” ‘懂啊,我又粗又长!’ ‘不就是做诗吗,大哥会啊。’ 许平安很快心里便有了主意,锁定了一首传世佳作。 “小老弟啊,不就是作诗吗?” “大哥会啊!” 第39章 许二郎的震惊 诗词这东西,其核心便是平仄的运用。 只要这点没变,即使是在这方天地,许平安九年义务教育存在脑中的诗词就还有用武之地! “呵,就你……?” 许文看了许平安一眼,下巴一扬: “黄绒团子叽喳叫,东院西邻蹦闹跳,追的菜虫无处躲,捉完青草啄秋稻!” ‘尼玛……太毒舌了吧,好想揍他!’ ‘还好家人们不在,不然我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伟光正形象,瞬间就要崩塌了。’ 许平安嘴角一抽,这是原主九岁时写的诗。 当年为许家三兄妹启蒙的,是婶婶的父亲,也就是许二郎的外祖父,是位秀才。 有一次,秀才外祖父考校兄弟两诗词,于是乎,这首鬼斧神工的诗就应运而生了。 许文自幼博闻强识,一直记到了现在。 吟完一首诗还不过瘾,许文继续嘲讽道: “许大郎,不是我瞧不起你。你拳脚确实够硬,但咱老许家,就出了我这么一个读书种子。” “你跟爹的字,就跟鸡爪子爬的……。” 铛! 还没等许二郎说完,许平安的拳头已经落在了他脑门上。 “两个黄鹂鸣翠柳。”许平安收回拳头,淡淡道。 ‘不是鸡就是鸟的,比以前强点,但还是一个风格。’ 许二郎翻了个白眼,但刚被大哥揍,不敢再发表意见,默默啃饼吃肉。 “一行白鹭上青天。” 许文愣了一下,脑海里,画面感油然而生。 许平安抄起一张饼,往上面铺了些酱肉一裹,就着大葱吃了起来。 不说了! “后面呢?” 许文急切追问,这感觉就像在茶馆听说书先生讲故事。刚讲到关键时候,惊堂木忽的一拍: ‘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让人气的想揍人。 “欸……,我不会写诗,字还写得跟鸡爪子爬” 许平安轻描淡写的瞥了许二郎一眼,继续吃饼,绝对没有要他道歉的暗示在里面。 “欸……,大……大哥……” 许二郎后头咕哝了一下,后面的话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居然喊我大哥了。’ 在秀才外祖父的熏陶下,许二郎从小最讲读书人的风骨,宁折不弯。 即使被许平安揍得嗷嗷叫了,也从来不会认输。 最多喊来亲妈,将许平安臭骂一顿。 ‘二郎什么时候这么识时务了?看来这段时间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受啊。’ 看了眼屋内简单到极致的陈设,和床上单薄的麻布被子。 许平安莫名感到一阵心酸,嘴里接着念道: “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 啪嗒……许文手里的筷子跌跌落桌上。 “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他喃喃自语,沉浸在意境中无法自拔。 诗词的力量就在于此,是一种灵魂深处的触动。 即使是不会写诗的人,不懂得平仄韵律,但读到传世名作,仍旧会不受控制的头皮发麻。 这种感觉,许平安上一世读书时,就常常会被语文课本里的一首首传世名作震撼的无以复加。 “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 许文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白嫩的脸蛋上涌起激动的红晕,竟让他本就明眸皓齿的脸蛋愈发显得……娇媚。 男生女相,清秀的难以用语言描述。 “大哥……大哥何时会做诗的?” 许文目光死盯着许平安,眸光中透着明亮,震撼,疑惑等多种情绪。 “我何时说过我不会写诗?” 许平安笑了一声:“启蒙时做的诗,能代表现在?我向来是颇有诗才的,只是不表现出来而已。” “这叫满桶水不响,半桶水晃荡。” 许平安拍了拍小老弟的肩膀。 “去吧,拿着它去装……,人前显圣。” 读书人的事,怎么能是装*呢? “记住,这首诗就是你许文写的,别犯轴,大哥当的是兵户,不走仕途!” 许平安继续叮嘱道。 从小一起长大,许二郎的脾气许平安太了解了。 虽说经受过社会的毒打,为人处世圆滑了不少,但就怕他关键时候犯轴。 “诗名呢?”许二郎问道。 ‘这……我忘记了,这么多年过去,能记住四句诗已经是极限了啊。’ 许平安愣了愣,随后神色自然道:“这首诗是我有感而发,没有名字,你随便想一个就是。” “大哥还有要事要办,你好好准备春闱考试和下午的春游。” 许平安将小母马暂时拴在许二郎院中,阔步出了门。 他没跟二郎说家中发生的变故,只是简单说自己赚了点小钱,将家里人接回丰林县青山村暂住享福。 并再三叮嘱了许二郎,不要向其他人透露家里住址。 ………… 吃饱饭走出门,许平安只觉神清气爽。 这便是炼精境武夫的好处了,只要吃饱饭,体力精力源源不绝,熬个几天夜根本不成问题。 从怀里掏出之前在木栏上揭下的招生信息,许平安照着麻纸上写着的地址寻了过去。 很快,许平安便来到了【破虏武馆】门前。 没有朱红的大门,也没有威风凛凛的石狮子,从外面看上去,就是座普通的三进院子。 只有门口牌匾上苍劲有力的四个大字,能看出这里是个武馆。 武馆的门后面,摆着一张棕色木桌,木桌后面坐着一个老头正撑着脑袋打瞌睡。 许平安摇了摇头,怎么这武馆看上去不是很靠谱的样子啊…… 但他路上打听过了,延庆府的武馆都南迁了,如今只剩【破虏武馆】这一家。 许平安别无选择。 踏过门栏,许平安将手上的招生信息拍在了老头面前。 “摁……” 老头撑脑袋的手滑了一下,睁开了朦胧的眼睛。 “老师傅,这里是招生信息上说的破虏武馆吗,我想报名。” 慢吞吞瞧了许平安一眼。 老头子打了个哈欠道: “银子带够了吗?” “够!” 许平安从怀里取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拍在桌上。 老头扫了一眼,朝院内喊道: “凌雪,有人报名!” ‘看走眼了呀。’ 许平安心下微微一惊,只觉眼前这老头看上去虽垂垂老矣,昏昏欲睡,但中气甚是充足。 “孙老,凌雪师姐出去了,说是要准备下午跟吕大儒一起的春游。” 院内传来一个年轻人的声音。 随便,一名身穿黑袍劲装的年轻人跑了出来,看上去比许二郎还要小两岁。 上下打量了许平安一阵,看到他手里的一百两银票后,年轻人朝他努了努嘴道: “进来交钱吧。” 第40章 拜师 心中带着些忐忑,许平安跟着劲装小哥走进院内。 绕过高大的照壁。 许平安这才发现,整个武馆从外面看上去小,实际上却是由两座三进的大院子改建而成,内部阁楼耸立,气势凛然。 很快,许平安便被带到了位于整个宅子正中的阁楼前,迈过高高的门槛,进入一楼大厅,承重柱上挂着两句诗: 未惜头颅新故国,甘将热血沃中华。 在这方世界,大晋国的文人们同样将国土之内,称作中华或者华夏。 ‘这是提醒自己要为国为民的意思?看样子写这诗的人还上过战场。’ 许平安心思流转。 但劲装小哥一路无话,许平安便也识趣的保持着沉默。 “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喊人帮你登记。” 小哥招呼一声后,便消失在了过道尽头。 片刻后,大厅内又走进一人,刚刚的劲装小哥则跟在他后面。 那人穿交领右衽的藏青色短衫,领口、袖口还有前襟边缘则用红色丝线勾勒出精致的滚边。 头戴椭圆形纱帽,腰挂制式朴刀。 眼睛迷成一条缝,明明看上去挺有亲和力的一张脸,却散发出淡淡杀气和威严。 许平安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官府的人?’ ‘黄家的人这么快就找到我了?’ ‘不可能啊,他们怎么办到的。’ 一瞬间,许平安已经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在人家的地盘上,硬刚肯定是不行的。 “你就是新来的?” “呵,这年头,想做武夫的人可不多了。” “交钱吧,我帮你登记。” ‘不是来抓我的?’ 许平安有些僵硬的从怀里掏出一百两银票,心中仍充满警惕。 “啪!” 眯眯眼一把从他手中抽出银票塞进怀里。 随后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劲装小哥则是开始帮许平安登记。 交了钱了,许平安就算是‘破虏武馆’的一份子了。 刚刚一言不发的劲装小哥话一下多了起来。 “我叫白峰,破虏武馆最小的弟子,但从今天开始,你是最小的弟子。” “往后,我是师兄,你是师弟,按入门的先后时间算,记住了吗?” 许平安点了点头。 “你叫啥名字?” “许平安。” “干啥的?” “东河堡的兵户。” “兵户?” 白峰拿着毛笔的手顿了一下,坐在一旁的眯眯眼也看了过来。 眯眯眼站了起来,加入了询问。 “为啥想来学武?” 听到这个问题,许平安顿了一下,大脑飞速思考起来。 在任何地方,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无论是在村里,军中,还是这武馆,资源都是有限。 既然拜入了‘破虏武馆’,我必须用最快的速度让大家看到我的潜力。 这样才有可能获得更多的培养和资源。 我的时间不多,边境一直在打仗,在死人。 我那天用木棍捅了黄三,帮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不知道他知道木棍的妙处之后是恨我还是感激我,但肯定不会放过我。 说不定哪天就找到我头上了。 我必须要用最快的速度提升实力。 换句话说,我得用最快的速度得到‘破虏武馆’的重视才行。 许平安脑海中又想起了刚进庭院时,承重柱上挂着的两句诗,未惜头颅新故国,甘将热血沃中华。 这武馆的主人,是个想在战场杀敌,报效国家的人? “新来的,你干啥呢,这位可是咱们武馆的大师兄宋乘风”。 “延庆府府衙最年轻的捕头,官居六品,炼气境高手,有望六扇门总捕头的青年才俊。” “他问你话呢,快说!” ‘炼气境?’ 这个名词许平安还是第一次听说,难道炼精境的下一级就是练气境吗? 见许平安愣在那不说话,白峰有些着急地催促道。 宋乘风脸上也浮现些许不悦。 “宋师兄,久仰大名!” 许平安拱了拱手,赶紧继续道: “我本来就是兵户,北方妖蛮连年侵略我大晋边境,践踏河山,劫掠百姓,我学武自然是为了能在战场上多杀敌人,保家卫国!” 这话,许平安说的半真半假。 保卫华夏大地,中华子民自然是他心中所想。 但增加战场上的存活率,提升自己实力,也是他现在最需要的。 “嗯,不错!” 宋乘风拍了拍许平安的肩膀,点了点头后,不再搭理他,径直离开了大厅。 ‘这就走了?’ 许平安一脸黑人问号脸。 你门武馆承重柱上挂着的诗就是个摆设? 宋乘风走后,白峰继续询问许平安的基本信息,登记造册。 虽说原主是个闷葫芦,但许平安常年混迹各大贴吧交友网站,其实很会聊天。 很快,便跟白峰这‘破虏武馆’的小师弟熟络了起来。 不过,许平安来了之后,武馆的小老弟变成了他。 “白师兄,咱门宋师兄到底什么来头,为啥一边担任武馆大师兄,一边还能在衙门任职?” 白峰白了许平安一眼道: “你是个兵户,不照样拜入了咱武馆门下。” “是不是觉得咱们武馆有些冷清。” “其实‘破虏武馆’原本不这样的。” 白峰打开了话匣子,之前都是师兄们跟他讲述‘破虏武馆’的密闻趣事。 如今,轮到他给小师弟讲了。 这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心理满足。 “咱师傅大名岳破虏,年轻的时候,可是官居督军府副将。” “二十年前‘剑门关战役’的时候,曾跟咱大晋国先帝手下的大将燕南天,一起为平定妖蛮一族立下过大功。” ‘剑门关战役?就是老爹战死的那场战役?’……许平安心思流转,但没有打断白峰的讲述。 ‘咱师傅告老还乡后,便在这延庆府创立了破虏武馆。他最初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培养更多的武夫进入军中,保家卫国。’ “之前边境没连年打仗的时候,其实延庆府武馆挺多的。” “当时我们破虏武馆就是其中最出名的,学生也是最多的。” “那时候,整个武馆里热闹极了。” “后来妖蛮族就开始入侵了,连年打仗。” “官方开始大规模的征召武夫进入军中担任攻坚队,用以应对妖蛮族的精锐部队。” “最初咱们武馆的师兄们踊跃报名,可随着阵亡名单和死亡率公布。” “几乎所有的武夫都退缩了。” “大家开始害怕习武,害怕上战场,延庆府的武馆也开始陆续南迁。” “但师傅依旧初心不改,甚至逼迫师兄们去参战。” “师兄们不愿送死,被逼无奈,只好叛出师门,加入其他武馆一起南迁。” “那件事之后,师傅气的好几年没招生,直到去年,大晋国边境战事吃紧,破虏武馆这才恢复招生。” “师傅虽已年迈,但仍想为国家出份力。” “但大家已经不想习武了,到现在为止,就招了你一个学生。” 白峰滔滔不绝,一口气给许平安讲了一箩筐话。 “那你呢,你不怕上战场?” 许平安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还小五六岁的师兄,忍不住笑问道: “我是个孤儿,从小被师傅养大的,将来肯定是要继承师傅的志向,上战场的!” “可惜我年纪还没到,再有一年,我就能参军了!” 白峰一边说着,一边昂起了脑袋,颇有些骄傲。 “那大师兄呢,师傅为啥不逼大师兄参军?” 第41章 停车坐爱枫林晚 “武馆没剩多少人了。” “大师兄如今在延庆府府衙当的捕头,为民办案,也算是报效国家。” “再加上武馆的日常管理都是大师兄在负责,师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对了,小许啊。” 白峰突然看向许平安,并不熟练的佯装出师兄的架子道: “你是兵户,正是师傅需要的人才,下午师傅见了你,应该会很高兴。” “现下时间还早,我带你在武馆内转转吧。” 许平安点了点头,跟着白峰在武馆内逛了起来。 破虏武馆很大,能看出巅峰时期在这里习武的弟子应该非常之多,至少能容纳上百人同时学艺。 武馆有很多堂口,分别是练武堂,演武堂,议事堂,藏功堂和接待堂。 刚刚许平安呆的地方,便是接待堂。 武馆内,除了练武堂和接待堂外,其他三个堂口的大门已经落上了厚厚的灰尘。 看得出来,已经很久都没人进入了。 愿意习武的学员凋零,师傅自然也疏于演练武道,传授功法。 看着偌大的武馆凋零成这样,许平安心中不禁有些唏嘘。 被战争深深影响着的不仅是他这种底层兵户,连曾经风靡一时的武馆,同样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 延庆府郊外,爱晚亭。 几架奢华的马车停在爱晚亭边。 延庆府的郊外寒风凛冽,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岱呈浅褐色。 若是仔细观看,便能发现浅褐中带着一丝嫩绿。 冬末初春,已经开始有坚强的植物,冒出绿芽。 在北方的冬末,今日的天气算很好了。 太阳温吞的挂着,在让人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延年书院的北定居士,要出仕了! 对于在官场上日渐式微的北籍读书人而言,这是极大的喜事。 大晋自建国以后,由于南方气候温暖,农业贸易发达,读书人拥有更好的治学条件。 北籍学子年年春闱时,都被南籍学子压着打。 再加上朝中派系争斗甚是激烈,北籍官员想要建设北方城市,举全国之力再次平定北方妖蛮叛乱的提议,总被南派官员驳回。 党政倾轧之下,北派官员日渐式微,想要实现政治抱负变得越来愈难。 如今北定居士吕岱入朝为户部侍郎,官居三品。 延年书院的先生们击节而歌,学子欢欣鼓舞,都觉得扬眉吐气,出头的日子快来临了。 爱晚厅不远处的斜坡上,三位老者挽手而行,其中一人身穿紫袍,两鬓霜白,他便是这次春游的主角。 吕岱,字定宫,号北定居士,宁德22年的状元。 次年致仕后,便回到老家延庆府治学,三十年间,桃李满天下,成了名满天下的大儒。 他本该有大好前程,入阁拜相,却在考取状元的次年黯然离开官场。 对于此事,士林间众说纷坛,有人说他得罪了当时的首辅,混不下去了,这才灰溜溜的卷铺盖走人。 有人说他是受了党争的波及,成了两派牺牲的棋子。 但不管怎样,三十年后,他终于再次出山,前往京城出任户部侍郎。 掌握整个大晋王朝的经济大权。 成为真正的实权大吏,位列朝堂诸公。 与他并排的二人身份同样不低,不说在延年书院中的地位,就是在大晋儒林中的名声,就不输北定居士。 穿白袍,蓄山山羊须的叫陈轩,字公台,书法大家,曾被先帝赞誉为‘当代书圣’,一手字写的是笔走龙蛇,遒美健秀。 穿蓝袍的叫裴谨,字慎之,兵法大家,早年所着的《兵法三略》至今还是大晋朝武将的必读刊物。 他就是许二郎的老师,也是大晋唯一能跟陆予相提并论的兵法大家。 令人意外的是,跟在三位大儒身侧的,不是他们最喜爱的学生,而是一位穿黄裙的少女。 少女长着一张鹅蛋脸,眉目如画,肤如凝脂,顾盼生辉。 她手里握着一根甘蔗,腰间挂着鹿皮小包以及一块圆形小盘,既像是风水盘,又像是某种法器,裙摆下是一双绣云纹的小巧皮靴。 手腕上款着一个麻布袋,用来装她樱桃小嘴里不断吐出的甘蔗渣。 一荡一荡。 除了三位大儒和黄裙少女外,远远坠在四人后面的才是延年书院最具潜力的年轻学子。 许文就在其中。 “北定居士终于要出山了,若是能得到他的赏识,春闱之后,咱们必定官运亨通。” 一位相熟的同窗低声道: “从仕,老师们说今天的主题是《春游》,你准备好诗了吗?” ‘我大哥给我准备了……,而且是首七律,绝对能惊掉你们下巴,等着看我人前显圣吧’……许文望着前面的三位大儒,淡淡道: “随便准备了一首,国政,你过于功利了。” “这不是功利,治学与治官一样,都是苦心孤诣的活。” 同窗好友辩驳了一句,但知道许从仕不擅诗词,便没再多说。 “我到觉得国政说的没错,如今大晋官场风气腐败,高层党派互相倾轧,底层胥吏鱼肉百姓。” “再加上北境连年征战,国家积病积弱,咱们读书人若想改变局面,心思就得活络些。” “在其位才能谋其政。” 另一位学子参与进讨论。 叫国政的学子点点头,看向许文: “你总说诗词是小道,可你文章策论写得再好,百年后,谁还记得你?” “但诗词,是能传世的。” “能名垂千古!” ‘诗词就是小道啊,能治国吗?能利民吗?纯是些不得志的文人发牢骚时说的酸话罢了……’ 考虑到自己正准备拿着大哥给的诗词小道,去舔当了大官的老前辈。 许文喉头咕哝了一下,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国政诧异的望着他,竟然没抬杠! 前排。 ‘书圣’陈宫台叹了口气:“吕兄,你当年要有他们一半的活络,也不至于蹉跎岁月三十载。” 北定居士笑了笑。 “这话不对,”兵法大家裴谨失笑道: “吕兄这三十年,乃是在积蓄力量,厚积薄发。” “如今吕兄入职户部侍郎,我北境延庆府的军费粮草还会缺吗?” “待吕兄配合我延庆府官兵平定北方妖蛮,为大晋立下大功之日,就是我北籍儒林,重返大晋官场之时。” 北定居士沉声道: “我此去重返大晋官场,就是去为我北籍学子开疆拓土去的。” “但想重振北籍读书人往昔风采,光我一个人是不够的,需要我等齐心协力,更需要优秀的年轻后辈。” 陈轩和裴谨相视一笑,后者扭头,望远远跟在身后的学子们: “咱们延年书院难得一起出来春游,可有人愿意赋诗一首,给大伙助助兴?” 此话一出,一旁穿着黄裙的少女停止了往嘴里送甘蔗,眼神认真了起来,看上去亮晶晶的。 虽说出生武夫家庭,但她最喜爱的东西却有两样,美食和诗词。 两位大儒的话在学子中引起了一阵骚动。 北定居士则是转过身,上前一步,从腰间摘下一枚紫色玉佩道: “博得头筹者,可得此玉。” 第42章 一诗惊大儒 玉佩质地温润细腻,触手生凉,清冷灵动的水纹在玉佩上缓缓流淌。 它的色泽,是浓郁而深邃的紫,宛如一朵盛开的紫罗兰。 跟在大儒们身后的学子们眼睛齐刷刷亮起。 吕岱大儒随身携带多年的玉佩,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神品。 同时,北定居士用紫玉做彩头,还有一层意思。 长者随身携带多年的物品,只赠给晚辈和学生。 也就是说,只要拿了这块玉佩,小老弟,咱两就算达成了py交易,以后你就是我的人……的学生了。 有位正三品的老师在庙堂之上照拂,还怕春闱之后,不能平步青云? 这要是搁在许平安上一世,那就相当于自己有个当省长的舅舅。 “学生愿赋诗一首,为三位老师助兴!” 一位身穿淡青色儒袍,腰环玉佩的富家学子,阔步走出,朝着三位大儒和黄裙姑娘拱了拱手。 陈轩抚了抚山羊须,笑道: “这是我的学生张牧之,颇有诗才。” 北定居士颔首微笑。 待那位叫张牧之的学子吟诵了自己提前准备好的春游诗后,北定居士的笑容愈发深刻,显然很是满意。 破虏武馆馆主的女儿岳凌雪也是噙着淡淡微笑看向张牧之。 张牧之朝北定居士拱了拱手,随后向岳凌雪回以微笑,退回了人群。 心下甚是得意。 他本就出身延庆府名门,家境优渥,早已提前得知这次春游,岳破虏的千金也会同行。 虽说在延庆府,岳凌雪只是个武馆馆主之女,但她真正的能量,在京城! 若是能得到大儒吕岱的提携,同时收获岳凌雪的青睐。 那我张牧之,绝对会成为延年书院最未来可期的年轻人! “不错!” 兵法大家裴谨赞赏了一句,但并未多加点评,在座的另外两位大儒都比他有诗才。 但好的开端,未必有好的结尾。 张牧之开场后,后面的学子又陆续吟诵了自己准备的春游诗。 但其质量,只能用狗尾续貂来形容。 陈轩感慨道:“自从先帝将‘八股文’定为科考的核心内容,天下学子便渐渐拘泥于经典,埋头于词章。” “久而久之,天下读书人的都被这八股文给桎梏住了,文章诗词再无灵性!” 说到后面,竟痛心疾首起来。 北定居士叹了口气。 “罢了,不提这些。后世还需由我辈开创,诸位学子,还有谁愿赋诗一首?” 沉默。 半晌无人。 张牧之盯着紫玉,目光炙热。 老师的提携和凌雪姑娘的青睐,我都要! “三位老师,学生斗胆赋诗一首!” 许文从人群中走出,来到了三位大儒身边。 以岳凌雪的颜值,只要是个正常男人,绝对会忍不住打量她,欣赏她,甚至想要占有她。 但许二郎,却是看都没看她一眼。 他是故意沉默到现在的。 平日在书院,许文就谦逊低调,不想过早抛出诗词,让同窗们尴尬。 绝对和他曾与张牧之互相口吐芬芳,灿若莲花没半毛钱关系。 “许从仕,我的学生,文章策论写的极好,深谙兵法,是个可造之材。” 兵法大家裴谨介绍了一句。 言下之意,其实我学生很棒棒的,但是个不会作诗滴。 大家齐刷刷看向许从仕,心中诧异,你又不会写诗,冒头来干啥,刷存在感? 对紫玉势在必得的张牧之瞥了一眼,先是警惕了一下,见是许文,随即心中冷笑。 ‘小丑一个!’ 同窗数年,二人常在论道时口吐芬芳,灿若莲花。 对彼此的长短还是有数的。 许从仕在兵法和策论出类拔萃,但作出的诗词难登大雅之堂。 ‘玉佩还是我的。’ 在众学子、三位大儒以及岳凌雪的目光中,许文享受着众人的注视,神色中透着狂傲和目中无人。 望着远处刚抽芽的枯枝,和枯枝上叽叽喳喳的鸟儿,许文沉声道: “两只黄鹂鸣翠柳。” 兵法大家裴谨暗暗松了口气,描写的还算应景,比之前许文做过的诗水平要强。 虽比不上张牧之的,但应该不至于给他丢人。 “一行白鹭上青天。” 还是景色描写,现在正是冬末春初的时节。 短短两行诗,便将春回大地时生机勃勃的景象跃然纸上。 不错不错! 陈轩抚着胡须点了点头,对诗中描写的意境很是受用。 北定居士则是一脸期待,刚刚吃了那么多糟糠,终于有一首诗有可能超越张牧之那首了。 岳凌雪同样一脸期待,一双杏眼盯着许从仕。 张牧之的神色则是警惕了起来。 突然,许从仕张开双臂,俊美无双的脸庞在阳光的照射下,透着白玉般的无暇与精致。 他振臂,直视三位大儒,掷地有声的吐出最后两句: “窗含西岭千秋雪。” “门泊东吴万里船。” 斜斜的草坡上,瞬间寂静无声。 俄顷,在场众人只觉头皮发麻,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张牧之坚硬的一点点扭过头来,不敢置信的看向傲然而立的许从仕。 “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 裴谨振奋击掌:“绝了!” 他学生这次可给他长了大脸了。 前两句描写春回大地时生机勃勃的景象,正对应他们北籍学子重返官场,如初春般饱含着希望与期待。 第三、第四句写从窗口望去,望见西岭上常年不化的皑皑白雪;宽阔的河道边停靠着来自东吴一带的万里航船。 正对应北籍学子寒窗苦读的艰苦环境,北境广阔的土地,以及北定居士即将坐床赴南方京都上任的场景。 整首诗气概宏伟,胸怀博大,正是北定居士这一生的写照。 越品越让人心潮澎湃,感慨万千。 裴谨看着许文,沉默了。 好诗词的北定居士,此刻还在反复品味这首七言绝句的意境,心旌神摇。 “好诗,好诗啊……”他喃喃道。 岳凌雪则是一双美眸亮晶晶的盯着许二郎,心中仰慕之情油然而升,连鹿皮小包里的糕点都不香了。 ‘他长得真俊美啊,像女孩子一样,还那么会作诗。要是能嫁给他,我一定让他天天给我作诗。’ ‘可惜就是长得太过俊美了,我喜欢阳刚一点的。’ ‘不过也无妨,毕竟,他那么有诗才。’ “许从仕,这首诗,可有名字?” 北定居士平复情绪,从诗中的意境挣脱出来。 “没有!” 许从仕途依旧保持着高傲。 他确实没法解释这首诗为何没有名字,只能保持高傲的姿态,堵住他人的追问。 “无妨无妨!” 北定居士的笑容反而扩大了。 “这首诗,不不不……,换句话说,这次春游,都是为我准备的,可对?” 许从仕点点头。 周围其他人也都没有反驳。 “不如老夫替你想一个。” ‘书圣’陈轩和兵法大家裴谨忽然猜到了吕岱的用意,瞬间柠檬了,却又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那就叫《爱晚亭赠吕岱之春游》如何?” 堂堂大儒,官居三品户部侍郎,眼里充满了期待。 ‘尚可!’许文下意识的想要傲娇一句,但随即察觉到自己面对的可是自己跪舔的大佬,连忙把到嘴边的两个字咽了回去,拱手道: “全凭先生做主。” 许文拱了拱手。 ‘老贼,忒不要脸!’ ‘哼!’ 另外两位大儒酸的牙都要掉了。 “这就是造化啊!” 北定居士朗声大笑,颇有些得意的朝同行的两位大儒作揖。 上一次他这么春风得意时,还是三十年前中了状元,以及半旬前,被朝廷重新启用的时候。 如今大晋文坛衰弱,这首诗要是流传出去,必定轰动儒林,被天下学子传唱。 他北定居士的名声,也会随之水涨船高。 最关键的是,他这波操作,将自己的名字跟这首诗绑定了。 这首诗若是成为传世之作,北定居士的名号也会随之千古流传。 此等佳作,传世的可能性极大。 在两位大儒看来,许文是以学生身份赠诗师长的。 但诗名中,一般只有同辈好友间相赠,才会把名字写进诗中。 可见此贼为了名留千古,已经不要脸皮了。 自古以来,读书人最大的理想是什么?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不不不,那只是手段。 最终目的只有一个,青史留名! 剩下的两位大儒要嫉妒的质壁分离了。 身为师长的裴谨对许文知根知底,冷静下来后,他敏锐的意识到这首诗可能并非自己学生所作。 但他没有拆穿。 自己学生能获得北定居士青睐,是他自己的造化,身为授业恩师,他也为自己学生感到高兴。 在岳凌雪满脸崇拜和学子们沸腾的议论声中,许文干咳一声,实话实说: “老师,二位先生,此诗作者,其实另有其人。” 第43章 一诗惊大儒(2) 激烈的讨论声霎时间安静下来。 短短一刻中,许文再次将整个场子控的安安静静。 作为一个读书人,他很喜欢这种语出惊人的感觉。 三位大儒表情各不相同。 裴谨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心中随即对眼前这个学生更加喜爱起来。 虽然诗不是他作的,但读书人就是要做到心中坦荡,从仕能有如此心性,将来未必不能平步青云。 ‘书圣’陈轩则是吃了一惊,表情甚是意外。 岳翎雪同样甚感意外,一双大大的杏眼盯着许二郎,充满了疑惑。 北定居士反应最大,只见他一步跨出,急切追问道: “是谁作的,是我们学院的学子吗,他在哪里?” 北定居士目光略过许文,在剩下的学子中来回搜索,却不见有人主动站出来。 “是家兄许平安。” 许文下巴微抬,依旧保持着高傲的姿态。 学子们又开时激烈讨论起来: “许从仕的兄长?” “没听说这号人啊,他在何处求学?” “是啊,咱们延年书院就是整个北境最出名的书院了啊,从仕在这里就读,他兄长为何不在?” “额……不对呀,之前厅从仕说他是家中独子啊。” “从仕,你家兄长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学子们急得不行,急切的想要知道作出这首惊为天人七言绝句的家伙到底是谁。 “他……他是个武夫,目前正在破虏武馆拜师学艺!” 轰! 整个现场顿时炸了锅。 三位大儒也沉默了下来,目光有些复杂。 只有一旁的岳凌雪,一双杏眼瞪得老大,呆呆的模样甚是可爱。 但她很快清醒了过来。 “三位大儒,凌雪有要事要处理,先回去了。” 说罢,岳凌雪也不顾众人反应,提起淡黄色长裙,脚步飞快的朝爱晚亭拴马的位置行去。 ‘不好,又犯清高的老毛病了。怎么能把我那粗鄙的武夫大哥说出来呢?’……看着目光火热的众人,许从仕突然发现自己犯了个严重的错误。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读书人这个群体,是最清高骄傲的,包括许文自己也是。 而作为整个延庆府甚至是北境最出名的书院,延年书院的读书人更是如此。 许平安若是个读书人,他们会敬佩,仰慕,甚至崇拜。 但大家若知道他只是个武夫,做的诗还力压一众学子。 这事要是传扬出去,整个延年书院学子的脸面往哪放,三位大儒的脸面往哪放。 许文脑瓜子飞速转动起来,连忙补充道: “大哥……大哥自幼习武是被父亲逼的。” “其实他一直是最爱读书的,幼时我每次从书院归家,他……他都会缠着我给他补习功课。” “话说回来,他……他其实也算我延年书院半个学子。” 为了延年书院的脸皮,真难为许从仕一口气编了这么多瞎话。 从仕的家兄竟有如此气节,身处逆境而笔耕不辍,家境贫寒而不弃圣贤,令人敬仰,令人佩服……延年书院的学子们震惊了,心中涌起了结交之心。 在他们这些读书人眼里,只有家境贫寒的粗汉才回去习武。 三位大儒听到许文的话,脸色也是重新兴奋了起来。 紫玉毫无意外的给到了许文。 春游结束后,北定居士满面红光拜别众人,临走时拉着许文的手,又意有所指道: “从仕啊,这玉佩替我转交给你大哥。他如此大才,不能明珠蒙尘。宫台兄,慎之兄,你们觉得呢?” 两位大儒不知是没听懂,还是假装没听懂,仰头45°望天,默不作声。 待马车远去,陈轩突然抓住许从仕的胳膊,将他拉到一边: “从仕啊,老夫今日突然起了收徒之心,今日无事,走,咱们去破虏武馆见见你兄长。” 裴慎听完大惊失色,出声道: “从仕,倘若你跟你兄长一起拜在老夫门下,将来你兄弟二人一同出仕,为我大晋国效力,必定流传成为一段佳话啊。” 至于武夫身份,写不写诗什么的,那都不重要,主要是不想埋没人才。 倘若将来妙手偶得一首传世佳作,譬如《吾师裴谨》之类的,那也好得很嘛。 陈轩不悦道: “兵法不是主流,读书人,首先便要学会提笔写字,书法能修身养性……” “呵呵,亏你有脸说,书法就有用了?书法只能纸上谈兵……” 裴谨反驳道。 “呵,说我纸上谈兵,你领过兵吗你,你才是真的纸上谈兵。” “老匹夫,你闭嘴,老夫向来爱惜人才,许平安这学生,老夫收定了。” “老匹夫,你那是爱惜人才吗?你就是馋他的诗!” 许文只觉一阵头皮发麻,识趣的赶紧远离了两位大儒的战场,免得波及自己。 远处的学子也是大惊失色,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位大儒突然就争的面红耳赤,甚至有动手的趋势。 ………… 延庆府。 晌午,许平安带着新认识的小师兄白峰去延庆府最出名的酒楼醉霄楼搓了一顿。 因为大师兄宋乘风在忙衙门的事,找不到人,所以没喊他一起。 延庆府虽然武道没落,师傅平日里也疏于给徒弟们传授武道,一般都是由大师兄代师授业。 但在大师兄的要求下,破虏武馆的学员们平日里训练的甚是刻苦。 训练多,消耗的大,对于食物的追求自然也高。 白峰在醉霄楼吃的十分痛快。 虽说许平安最后肉疼的支付三两银子,但二人关系亲近了不少。 再加上白峰本身就是个话痨。 从他嘴里,许平安又套出了不少有用信息。 炼精境的下个级别,就是炼气境! 而只要突破到炼气境,就不必再守那童子之身。 许平安心中不禁期待了起来。 “你别高兴的太早,炼精境一定要将身体打熬到极致,才能突破,否则,会影响往后战力的。” “放心吧,白师兄,这我知道。” 许平安笑着继续问道: “听你说咱们武馆现在只有大师兄一个炼气境,意思是其他师兄都还是童子鸡?” 此话一出,白峰脸立马红了。 虽说年纪小,但他知道童子鸡是啥意思。 每晚夜里涨的难受的时候,他都会拼命告诫自己,千万控制住自己的两个老婆,不能破了童子功。 “也不全是。” 白峰呼出一口气,平复了下心情继续道: “有的师兄已经破了身,他们继续习武只是为了维持自身气血不下滑罢了。” “那师父是啥境界?” “我不知道?” “你是他最喜欢的弟子你不知道?” “谁说我是他最喜爱的弟子?” “最小的一般不都最受喜爱吗?” “他最喜爱的弟子是上一任大师兄?” “人呢?” “叛出武馆去京城了。” “哦……” 谈话间,两人回到破虏武馆。 穿过两座白墙庭院,二人来到了练功堂。 “喝!!” “哈!!” 武馆的其他弟子已经开始了操练。 许平安跟白峰依旧聊的激烈。 看着空旷的练功堂,许平安小声对白峰道: “咱们武馆现在就只剩这么点人了?” 此话一出,正在操练的其他师兄立马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齐齐看了过来。 许平安有些尴尬,他忘了,武夫的五感比普通人要灵敏。 “新来的?” 一个赤裸着上身的精壮汉子瓮声瓮气道。 “嗯!” 许平安点头嗯了一声。 “那你挺不守规矩的啊!” 几名师兄将许平安围了起来。 第44章 师兄们的震惊 大堂之中,众人望着朝许平安走去的洪师兄,都是幸灾乐祸的笑出了声。 目光扫过洪师兄肌肉虬结的壮硕身躯,许平安微微绷紧了身子,不动声色的握紧了拳头。 ‘唉,怎么刚来就惹上了洪师兄,他可是除了师傅和大师兄外,咱们武馆的最强者了。’ ‘炼精境巅峰,而且保持了童子之身,用不了多久就能突破炼气境界。’ ‘这……这可如何是好。’ 白峰表情挣扎,最终还是为许平安出声道: “洪……洪师兄,你们你想干什么?” 扫了眼武馆最小的小师弟,洪震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嗤笑道: “干什么?” “教教他规矩!” 洪师兄将手中拳头捏的噼啪作响,眼神不善的继续道: “咱破虏武馆辉煌的时候,你小子还不知道在哪吃大粪呢。” “刚进武馆就敢随意议论,你这小子也忒不讲规矩。” “就是!” “洪师兄,给这新来的小子点颜色瞧瞧,教教他规矩。” 其他师兄脸上挂着肆意的笑容,武馆现在人少,已经很久没乐子看了。 拿这新来的小师弟立立威找找乐子也不错。 回头打服了,好给师兄们洗衣打水。 “我来破虏武馆报名,是学武的,不是来打架的。” “别一被人刺激到自己那可怜的自尊心,就像只狗一样汪汪乱叫。” 看着这帮人肆意嘲笑的样子,许平安心中也是窜出一阵无名火来。 ‘他妈的,黄三老子都弄了,还会害怕你们几个东西?’ 被许平安毫不留情的一通嘲讽,洪震脸上玩味的笑容逐渐收敛。 他没想到这个刚来的小师弟不想着赶紧息事宁人,给几位师兄赔罪认错,竟然还敢火上浇油。 白峰也是一脸震惊之色,经过一个上午的相处,许平安在他眼里是个极随和好相处的人。 没想到遇到事了这么刚? 洪震也是眸中闪过一丝狠厉,脸色阴沉道: “好好好,既然你这么牛逼,那就按武馆的老规矩吧,签生死状,上比斗台!”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许平安这小师弟刚进武馆,啥都没学,会被洪师兄打死的。’ ‘好不容易混成师兄了,他可不想让这小师弟出事’ 白峰急了,连忙出声道: “洪师兄,岳师姐最讨厌师兄弟上比斗台了,你忘记了?” 此话一出,洪震果然愣住了。 他暗恋师傅独女岳凌雪的事,全武馆人尽皆知。 为了心心念念的师姐,一直保持着处子之身,在路道路上勇猛精进。 只希望师姐能有一天能看到他的努力和真心。 经过多年的苦修,洪震终于成为了仅次于师傅和大师兄的破虏武馆第三人。 “没事的,洪师兄,师姐下午跟延年学院的大儒们春游去了,不会那么早回来的。” “就是啊洪师兄,赶紧把这新来的教训一顿,等师姐回来可就不好办了呀。” “师兄,你不会是怕了这小子了吧。” “…………” 周围其他人一阵起哄下,洪震被激的满脸涨红,咄咄逼人道: “怎么,不敢签?” “不敢就赶紧滚出破虏武馆,学费不退!” 听着这番威胁,许平安嘴角微掀,略微偏了偏头,用一种极其诡异的目光打量了洪震一遍。 随后指向墙角,淡淡道: “我签!” “三分钟后,你会在那个墙角躺着!” 全场哗然! 大家都被许平安的不可一世给震惊了。 许平安同样是炼精境,虽然不知道自己算是高端还是巅峰。 但武夫以力犯禁,关键时刻,就是要有目空一切的狂傲,才能用武力斩断世间一切桎梏。 这是幼时学武时,师傅教给许平安的第一堂课。 他一直记到现在。 虽然平时为人处世温润圆滑,但关键时刻,许平安并不缺拼杀的狠气。 所以,他敢放出狠话,三分钟后,打的洪震躺在墙角。 很快,一名瘦高师兄拿来生死状。 二人飞速签下自己名字,麻利按上手印,走上习武堂比斗场。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嚓!” 洪震爆喝一声,裤腿处的肌肉猛然鼓涨起来,随后身体快若奔马,朝许平安飞速袭来。 “干什么,都给我住手!” 一身清脆的女声从堂口外传来,语气众虽带着明显的不悦,却如同冰块撞击般好听。 听见这声音,全力爆发的洪震瞬间僵直在原地,全然不顾冲上前来的许平安,只是痴痴的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见洪震对来人这般反应,许平安也是收回了拳头。 ‘这眼神,原来是个舔狗啊!’ 许平安心中瞬间明悟,同时也闪过一丝好奇。 到底是怎样的女子,能让洪震这八尺大汉甘当添狗。 很快,许平安便明白了来人是谁。 只见台下围观的众师兄齐齐恭敬作揖道:“师姐!” 顺着众人作揖的方向看去,许平安眼中出现一位黄裙少女。 少女鹅蛋脸大眼睛,高鼻梁小鼻头,眉目如画,肤如凝脂,梳着简单的发髻,额间碎发散落。 行走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少女的青春和活力。 宛如刚进入大学,对一切充满好奇的大一新生。 ‘卧槽,好漂亮,我要泡她!’ 许平安被少女的颜值震了一下。 “凌雪……” 洪震从比斗台跳了下去,痴痴地朝黄裙少女走了过去。 因为心存爱慕,他从不管岳凌雪叫师姐。 “说了多少次啦,喊我师姐。” 岳凌雪看都没看他一眼,轻盈的跃上比斗台,黄裙翻飞间,如同一直蝴蝶般飘然落到许平安身边。 ‘卧槽,这是什么身法,感觉不像是武夫的本事。’ 许平安再次被少女震了一下。 “你就是许平安?” 岳凌雪嘴角噙着笑容问道,声音清脆好听。 ‘认识我?咋认识的?’ 许平安有点懵,但机械的点了点头。 “我是许平安。” “《爱晚亭春游赠吕岱》是你作的?” 许平安更蒙了。 瞧见许平安的反应,黄裙少女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轻轻吟诵道: “两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 ‘你这样说我就懂了嘛!’ ‘许二郎果然还是犯轴了,没说这诗是他自己做的。’ 许平安心中一阵惆怅,为许二郎的前途担忧一阵后,点了点头道: “是我作的。” “太好了,跟我来!” 岳凌雪径直牵起许平安的手,就要往练武堂外走。 少女白玉般的纤细小手,冰凉滑腻,触感很润。 虽然不知道少女什么意思,但许平安从不拒绝这突然的桃花运。 “凌雪……” 被晾在一旁的洪震震惊了,如冰山雪莲般可望而不可即的女神居然主动牵起了另外一个男人的手。 嫉妒快要使洪震质壁分离。 白峰也震惊了。 围观的师兄们也全都震惊了。 这小子,不是刚来武馆吗,他什么时候勾搭上凌雪师姐的。 “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洪震一把揪住白峰的衣领,语气不善,颇有些迁怒的意味。 “我……我也不知道啊!”白峰手足无措。 “那小子是你带进来的,你怎么会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啊,从上午报名开始我就一直跟他在一块,真不知道他啥时候勾搭上凌雪师姐的。” 白峰开始为自己辩解。 勾搭……凌雪师姐…… 这几个字再次狠狠触动了洪震敏感的神经。 “啊……,到底为什么?” 他松开了白峰,在练武堂咆哮,无能狂怒。 “二……二师兄,刚刚好像听凌雪师姐,说什么《爱晚亭》啊什么的,还吟了首诗。” “对对对,好像是那小子做了首诗,讨了凌雪师姐欢心。” 武馆几名其他学院小心翼翼道。 “原来是这样!” 洪震稍稍冷静下来,声如洪钟。 “没本事的东西,只会搞诗词这种酸文人的旁门左道。” “许平安,你给我等着,咱两没完!” 第45章 师傅老当益壮,还有龙阳之好? 许平安被师姐牵着手,从练武堂出去,穿过公共区域,来到了一座宽阔雅致的别苑。 这是整个破虏武馆唯一一座独立小院,岳破虏专门留给自己女儿的。 可见他对自己这个独女有多疼爱。 到了自己的‘地盘’,岳凌雪放下了刚刚一直端着的师姐架子,一屁股坐在了葡萄藤架上悬着的秋千。 精致的鹿皮靴在空中一荡一荡的。 “说吧,刚刚我帮你解围,你要怎么谢我?” 岳凌雪笑吟吟的盯着许平安。 许平安一脸懵逼。 “帮我解围?如果不是你刚刚拉走了我,二师兄这会已经被抬进医馆了。” 岳凌雪扑哧笑了起来。 “洪震可是炼精境巅峰的武夫,你刚来武馆学艺,就算有些底子,也不可能打得过他。” “我也是炼精境的武夫。” “嗯?” 岳凌雪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从秋千上跳了下来。 随后从腰间掏出那块刻着繁杂符文的圆盘捣鼓了起来。 作为粗鄙的武夫,许平安并不知道岳凌雪在干什么。 只见她念咒般的嘟囔了一阵。 岳凌雪水汪汪的眸子中闪过一道清光。 “还真是炼精巅峰的武夫,我小看你了。” 岳凌雪心下有些震惊,本以为这新入门的小师弟是个颇有诗才的穷书生,没想到他在武道上也颇有天赋。 但岳翎雪很好的隐藏了这种情绪。 “师姐,你眼里刚刚那道清光,还有那个刻满符文的小盘,是什么呀?” 刚刚岳翎雪的操作震惊到了许平安。 作为一个底层农民出身的兵户。 原主对这方世界的了解十分有限。 这也导致了许平安相关知识的匮乏,不过既然这方世界有武夫修炼体系,那么也有可能也存在其他修炼体系? 许平安大胆做出猜想。 岳凌雪的手段,属于其他修炼体系? 许平安打量着俏师姐,想从她的表情中得到答案。 但很快又被师姐的颜值所吸引。 她脸蛋圆润,与木婉清的脸型有些相似,但后者更加甜美,一双桃花眸总是含情脉脉的。 俏师姐则是小御姐型的美人,二次元般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人的时候,有种欲说还休的多情和御姐般的侵略感。 “你为我作一首诗,我就告诉你。” 岳凌雪重新跳回秋千上,越荡越高。 ‘原来是馋我的诗才。’ 虽然是从上一世的语文课本里白嫖来的,但许平安并不准备这么廉价出售自己肚子里的存货。 至少也得是以身相许这种程度,才划算。 所以说,二郎啊,大哥对你多好,将来你要是官场发达了,可要记得大哥。 驱散心中乱七八糟的念头,许平安诚恳道: “岳师姐,抱歉。” “作诗是需要酝酿情绪的,之前那首也只是妙手偶得,你现在让我作诗,我做不出来啊。” ‘你要是现在带我去你闺房,我倒是可以即兴赋诗一首。’ ‘巫山云雨,颠鸾倒凤。騃女痴男,葡萄藤下。’ 后面的yy许平安没敢说出来,怕被师兄们横着抬出武馆。 岳凌雪好看的眸子露出一抹失望,但很快又明亮起来: “听他们说你是个军堡的兵户?” 许平安点了点头。 “太好了,走,我带你去见爹爹。” 岳凌雪从秋千上跳了下来,又拉起许平安的手朝外走去。 “刚刚那一手,是炼丹师的手段。” 路上,岳凌雪主动开口道。 许平安的长相高大俊朗,威武阳刚,正好在岳凌雪的审美点上。 再加上颇有诗才。 面对许平安,岳凌雪其实是有点犯花痴的。 只不过不同于米店老板娘的热情奔放。 出于少女怀春的娇羞,她很好的隐藏了自己的情绪。 但她还是主动回答了许平安的问题。 “炼丹师?” 许平安继续一脸懵逼。 “对啊,你不知道丹宝阁?” “丹宝阁?” 许平安依旧一脸懵逼。 这就是穿越到一个底层农家的劣势。 开局天然信息闭塞,对这方世界的运行规则根本不了解啊! “丹宝阁是炼丹师体系的开创者,总部在京都。” “所以师姐你是丹宝阁的人?” “那当然,我可是钦正大人亲传弟子之一。” 岳翎雪有些骄傲道。 其实她不该跟许平安说这么多的。 但少女下意识的想要在自己心上人面前展示自己的不同。 作为花丛老手,许平安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点。 ‘或许能从岳师姐这里打听到更多这方天地的信息。’ “师姐,还有其他修炼体系吗?” “当然有!” “除了武夫修炼体系,炼丹师修炼体系。” “还有道门修炼体系和佛家修炼体系。” “这么多……” 许平安有些吃惊。 “但后三者都不是寻常百姓能接触到的,所以知道的人很少。” ‘好家伙,原来修炼体系也分三六九等,除了粗鄙的武夫体系,其他修炼体系跟普通人都存在着生殖隔离。’ 许平安心中忍不住长叹一声。 还没等他询问出更多信息,岳凌雪已经领着她来到了一座破旧的小院。 不同于破虏武馆其他院子的陈设。 这座小院与整座武馆格格不入,倒更像是座小型的军堡。 对,就是军堡。 整个小院的陈设,几乎就是个微缩版的清河堡军营。 甚至在小院角落,建有一个了望台,能在上面俯瞰整个武馆。 “爹,我回来了。” 松开许平安的手,岳凌雪娇声道。 “死妮子,好不容易回来两天,不好好陪爹,跑去跟延年书院那帮酸文人春游?” “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我亲生的。” 一阵中气十足的笑声从房内传来。 随后,一名满头白发的老者从房内走出。 老者身形高大魁梧,肌肉虬结却不显臃肿,穿着简朴的武者劲装,浑身散发着一股江湖人的随性洒脱。 “爹爹,你又打趣我,要是娘亲还在,听了你这话,肯定饶不了你。” 岳凌雪蹦蹦跳跳的搂住了白发老者粗壮的胳膊。 ‘卧槽,师傅的五官长得……还真是一言难尽,但凌雪师姐这么好看……’ ‘要么是凌雪师姐长得像师母,要么就真不是亲生的。 许平安暗自心中腹诽。 看着女儿带进院内一个陌生男子,岳破虏作为父亲本能的警惕了起来。 随和的目光瞬间锐利如鹰隼,江湖人的洒脱气也变成了久经沙场的杀伐气。 “这小子是谁?” 岳破虏气势勃发,一股气机锁定了院内的陌生男人。 许平安如坠冰窖,脊背像是有蛇爬过,他有种徘徊在生死边缘的感觉。 “爹,你误会了,他是破虏武馆今天新招的学员,是个兵户,炼精境巅峰的兵户。” 看着许平安额头突然渗出的汗珠,岳凌雪赶忙解释道。 “炼精境巅峰的兵户?” “这年头,有这实力还愿意当兵户的人可不多!” 岳破虏眉头舒展开来,撤去了气机。 许平安如释重负,大口喘着粗气。 ‘这老匹夫什么境界,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感觉杀我如杀鸡。’ ‘看来岳师姐不是那么好泡的啊。’ 许平安上前两步,单膝跪地行礼道: “师傅在上,弟子许平安!” 听说许平安是兵户后,岳破虏的态度有了极大变化,摆了摆手道: “先不忙喊师傅,报了名只能说明你是我破虏武馆的学员。” “收不收你为徒,老夫还要再考察你。” “你一个炼精境巅峰的武夫,都够去知府门上当个武夫供奉了,每月供奉至少三十两。” “为什么选择去当兵户?” ‘哈?三十两!?二叔你糊涂啊!’ ‘不不不,二叔肯定也不知道延庆府现在武夫这么值钱。’ ‘为啥去当兵户,因为不知道啊!’ ‘不然拿每月三十两银子,天天去勾栏睡小姐姐不香吗?’ ‘该死的兵户制度,一入兵户终生为兵,没退路了呀!’ “师傅,徒儿自学武一来,一心报国。北方妖蛮侵略我大晋国土,残杀我大晋百姓。” “徒儿参军目的已只有一个,驱除妖蛮,还边境安宁!” 许平安一脸诚恳。 “好!” 岳破虏笑着大喝一声,一张孔武有力的大手拍上了许平安的肩膀。 随后开始向四肢百骸捏去。 “不错,不错,是个练武的好材料。” “身体打熬的很好。” “已经具备突破至炼气境界的条件了。” 岳破虏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笑容。 “雪儿,你先出去一下,我有事跟你小师弟说。” “小师弟?” 岳凌雪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冲许平安娇媚一笑: “以后你就是我师门的小师弟了。” 随即跑出门去。 ………… 跟在岳破虏身后,许平安进了一间密室。 密室内烛光昏暗,墙角摆着一个木桶。 “去,把衣服脱光!” 许平安大吃一惊。 ‘师傅老当益壮,还有龙阳之好?’ 第46章 开天门,破境 “你小子想什么呢?” “这叫洗髓液。” “脱光衣服,钻进去。” 看着许平安异样的神情,师傅刘破虏朝他脑门拍了一巴掌。 挨了一掌,许平安麻溜动了起来。 终于要突破炼精境了。 按捺住内心的激动,许平安瞄了眼气味刺鼻的浴桶,里面盛满了青绿色的汁液。 光是这洗髓液药材的配置,一桶差不多就要80两银子。 这也是为什么破虏武馆坚持要收一百两报名费的原因。 其实是用来给学员准备洗髓液的。 穷文富武。 家里没点底子的,很难再武道路上勇猛精进。 快速脱掉衣服、裤子、鞋子,许平安赤条条的坐进浴桶。 师傅瓮声瓮气道:“你小子没破身吧?” 许平安点点头: “幼时家里曾给我找的武道师傅,与我说过的。晋升下个等级之前,不能破身。” ‘师傅,人家还是只童子鸡呢,任凭凌雪师姐采撷……’ 许平安舒服的靠在蒸汽升腾的浴桶,准备继续打听这方世界的信息。 “师傅,您是什么境界?” “铜皮境。” 岳破虏眼眸微米,笔直站立在木桶旁,一边作护法状,一边回答着他的问题。 “哦……,我何时能到达您这个境界?” 许平安继续发问,像个有着旺盛求知欲的孩童。 “快则十年,慢则一辈子都有可能达不到。” 许平安:“…………” “这次如果能顺利突破,你便可抵达炼气境界,在同龄人里,已是快的了。 炼气境界下个境界,是炼神境。 在往下,才是为师的铜皮境。” ‘跟师傅差着三个大境界呢,怪不得。’ 许平安心中暗自腹诽。 原主自幼习武,打磨身体,这才勉强在20岁的年纪抵达了炼精境巅峰。 难怪师傅说很多人一辈子都到不了六品铜皮境。 “师傅,之前听凌雪师姐说,天下还有诸多其他修行体系,哪个最强?” 许平安继续悉心请教。 岳破虏知无不言。 “佛门说,他们最强!” “那其他体系呢?” “都说自己最强。” “哦……,难怪!” “不过天下所有体系都有一个共识,那就是武夫最粗鄙,最上不得台面。” ‘呵,所以您让自己女儿转修了炼丹师体系,原来师傅您也看不上武夫……’ 许平安暗自腹诽,嘴上说的却是询问道: “因为武夫只有怪力,却没有神异?” 许平安脑海里想起了岳凌雪几乎毫不借力,就轻飘飘跃上比斗台。 以及她美眸里流转出的神奇清光,一眼就摸清了自己的境界。 武夫却只能靠拳脚,嗯,还有硬的像铁一样的体魄。 不够花里胡哨啊。 “这只是表面,每个修行体系,都有自己的秘密。” 许平安挺直了腰杆,试探道:“师傅,能告诉我吗?” 岳破虏睁开双眼,像看傻子一样瞥了眼自己新招的小徒弟。 “都说了是他们体系内自己的秘密,你觉得师父我能知道?” “作为一名武夫,师傅在延庆府,虽已是顶尖的存在,但在大晋,最多也只能算是中游水平。” “将来有机会,你应该去京城看看,那里有更广阔的天地。” 许平安点点头,继续发问道: “师傅,既然大晋国还有那么多高品武夫,为什么朝廷不征调他们来北方,一举荡破北方妖蛮族?” 岳破虏看着许平安的眼神愈发悲悯起来,仿佛在看一个智障。 “看来你对历史一无所知啊,为师给你讲讲吧。” “二十年前‘剑门关’战役,大晋国曾经联合佛门大举进攻过北境妖蛮族一次。” ‘剑门关战役?我晓得啊,我那短命老爹战死的那场战役,二叔跟我说过,但他没提佛门也参加了啊。’ “北境妖蛮和南疆万妖国本都是上古大妖的后代,同气连枝。” “大晋国的对外战争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剑门关’战役大晋能大获全胜,几乎将北境妖蛮高手屠戮殆尽,全靠当时南疆万妖国,有道门高手帮着镇压。” “而北境战场,也有佛门高手帮着对付北境妖蛮的高品强者。” “而大晋给佛门和道门的承诺,都是将其立为国教!” ‘好家伙,原来大晋是个脚踏两条船的渣男!’ 许平安瞳孔紧缩了一下,对这段历史略微有点震惊。 “后来大晋撕毁了与道门的盟约,立佛门为国教,还请了一位佛门菩萨入朝当国师。” “道门一气之下,从大晋国南疆边境撤回了蓬莱瀛洲。” ‘6,还把姑娘气的回了老家。’ “道门撤走后,南疆的一直谋划联合北境妖蛮重新攻打大晋。” “好在北方妖蛮已经被打残了,高品战力缺失,大晋便将高品武者全部调往了南疆。” “这也是北境武道凋零的原因。” “师傅,我突然开始疼了。”许平安皱了皱眉。 药水浸润毛孔,像是一根根绵密的针,让他浑身都在刺痛。 “疼就对了,洗筋伐髓。” 刘破虏道:“再过一炷香的功夫,你会觉得自己仿佛被千刀万剐,那时候,就是我助你开天门,突破境界的时候。” “你炼精境用了多久?” 看着许平安愈发痛苦的表情,刘破虏开始用对话来转移他的注意力。 “十七年。” 许平安龇着牙说道。 原主三岁习武,即使后来武馆搬走,依旧执拗的每日打熬身体。 自从接管了这副身躯,许平安照着原主的路子每日打熬身体。 也只是堪堪维持气血不下滑,并未感受到任何气机增长。 如今想来,估计是卡在了炼精境巅峰,无法突破的原因。 “慢了些,拥有充足资源的武者,十六岁左右就能炼精巅峰,考虑到身体发育问题,十五岁是极限。” 刘破虏开始跟许平安讲一些修炼上的事。 “不过,那些家境优渥的子弟,也未必能顺利踏入炼气境。” “除了每日打熬体魄的毅力,美色这一关同样难过。” “饱暖思淫欲,家境越是优渥,越容易陷在美色中不能自拔。” 许平安深有同感。 我懂我懂啊……师傅。 你是真不知道我每天对着家里三个如花似玉身材火辣的媳妇却不能碰的痛苦。 尤其是每日清晨刚起床的时候。 难受的一批。 渐渐的,许平安谈话的兴致越来越淡,即使说的都是他感兴趣的修行知识。 他的眉头扭成一团,疼痛快超过他忍耐极限。 “差不多可以了!” 岳破虏半眯着的双眼猛然睁开。 “药浴的作用是刺激你的身体,让你体内的堵塞的经脉通畅起来。” 刘破虏靠近药桶,单手按在许平安头顶,沉声道: “开天门是很困难的事情,资质好的,我只需要运转气机在你体内走三个周天。” “你就能找到自己的气感。” “那资质差的呢?”许平安担忧的问。 “资质越差,气机运转的次数越多,而正常人能承受的极限,是七个周天。” “也就是说,如果第六个周天你还无法自寻气感,那说明你不适合走武夫这条路。” 刘破虏凝视着许平安:“我很期待你小子的资质。” 第47章 岳破虏的震惊 “气沉丹田,别说话。” 岳破虏提醒了一句,不再言语。 许平安则赶紧进入了打坐般的冥想状态。 紧接着,他感觉一股暖流从头顶百会穴灌入,直冲丹田,随后游走四肢百骸。 而许平安的身体似乎立马就记住了运转路线,一个周天走完后,便自行激荡起气机,在四肢百骸游走了起来。 岳破虏睁开眼睛,有些茫然的看着浴桶里徒弟。 许平安回了个同样茫然的表情: “师父,好像蛮简单的嘛……” 岳破虏强压着心中的震惊和狂喜。 “你自己运转几个周天,搬运气机试试,我看看情况。” 三个周天运转结束,许平安睁开双眼。 在大晋国,镜子极难打造,是极昂贵的东西,所以他并看不到踏入炼气境带来的变化。 但他双眸确实变得更加明亮了,炯炯有神。 单单是眼睛上的改变,就足以让他的魅力更上一层楼。 其次,气质变的更加厚重内敛了。 静待在那里的时候,有种渊停岳峙的感觉。 最后是皮肤。 药浴浸泡皮肤,刺激身体将体内的杂质从毛孔内排除,此时看起来竟有些白里透红的娇嫩。 难怪师傅看起来老当益壮。 不知这武夫境界修炼到高深处,能否长生? 感觉到体内充盈的新生力量四处乱窜,许平安舒展四肢,隔空一拳朝窗口打去。 “嘭!” 窗子应声裂开。 气机外放,这是练气境初期的神异。 若是刚才手握刀剑,许平安就能催发刀气或剑气。 当然,威力不会很大,毕竟他刚入练气境。 若是再遇到黄三那几个手下,我能十息之内将他们揍趴下。 许平安此刻的心情好极了。 ‘绝世天才?!让我给遇上了?’ 岳破虏有些发愣,丝毫没注意到许平安一掌把他家窗户给干烂了。 “爹,结束了吗?” 门外传来岳凌雪清脆好听的声音。 许平安穿好衣服,推开门走了出来,迎面撞见了岳凌雪。 她一直等在门口没走。 “啊……” 看着眼前高大的许平安,岳凌雪轻呼了一声。 ‘似乎看上去,更俊朗了。’ 注意到许平安外貌上的变化,岳凌雪有些脸红。 但她很快沉淀好心情,问道: “爹爹帮你运转几个周天后突破的?” “一个。” “说正经的,别哄我。” 岳凌雪依旧笑吟吟的看着许平安。 “他没骗你,确实是一个周天!” 屋内传来岳破虏的声音,他从屋内走了出来,恢复了平时洒脱中带着些许威严的表情。 听到这话,岳凌雪表情微微凝滞,心中涌起惊涛骇浪。 一个周天就突破入了炼气境,在京城这么久,他还没听说哪个家族的天才有过这般成就。 除了,除了爹爹的第一个徒弟。 看着岳破虏深沉的表情,岳凌雪知道爹爹想起了大师兄。 破虏武馆曾经的大师兄,如今已叛出师门。 “雪儿,去吧,你师兄弟们就喊到议事堂。” “还有宋乘风,也把他从衙门喊回来。” “爹爹今天要收关门弟子!” 岳凌雪瞳孔微缩,愣了片刻,随后跑了出去。 岳破虏则是径直带着许平安去了藏功堂。 推开积满灰尘的大门,门内涌出的,依旧是大量氤氲的灰尘。 破虏武馆的藏功堂已经很久没有打开过了。 书架上堆满了一本本古朴的书册,书册上也是积满了厚厚的灰尘。 都是当年北境武道兴盛时,岳破虏从各个州府搜罗来的,虽然比不上京都那些大武馆的底蕴,但里面也不乏一些珍品。 “平时用刀还是用剑?” ‘用鞭,我的鞭拔出来遮云蔽日,甩起来碎山断河。’ 在心里皮了一下,许平安道: “用剑!” 其实原主并没有专修的武器,平时跟人干仗也都是用拳脚居多。 不过许平安上一世喜欢金庸武侠,里面用剑高手飘逸凌厉的的剑法让他很是羡慕。 因此这一世有了机会,他很想尝尝耍剑的滋味。 “这藏功堂共有103篇用剑的功法,都在那边了,你挑一本吧!” 顺着岳破虏指的方向,许平安麻溜的跑过去翻阅了起来。 很快,许平安就有些失望的空着手回来了。 “师傅,那些剑法都太花哨了,有没有简单一点的。” 虽说觉得那些花里胡哨的剑法很帅,但许平安是要上战场的啊。 他敏锐的意识到,战场上,简单实用的剑法,才是最管用的。 平时还能当刀法来用。 最好一剑一颗人头。 战功刷起来哗哗哗的。 太过花里胡哨的,一通操作下来,可能连人家铠甲都还没捅破。 纯刮痧。 “你小子倒是机灵,我这里确实有一部适合你的剑法。” “这剑法,是老夫当年随先帝大将燕南天征战时,大将军作为陷阵军功赏赐给我的。” “那一战,老夫一人当先凿阵,杀了妖蛮族73名铁甲军。” 岳破虏仰头望天,脸上流露出追忆之色。 “如今这世上,会使这剑法的人,恐怕不会超过五个了。” “师傅教我!” 许平安单膝跪地,双手抱拳。 “想学可以,答应帮我杀个人!” “谁?” “你大师兄!” “宋乘风?那个捕头?” 许平安脸上露不解之色。 “他们都不是我的关门弟子,如今这延庆府中,关门弟子只有你一人。” “放心,让你杀的必是大恶之人,你也不必着急动手。你只需答应,将来有机会,替为师杀了他就行。” “师傅,大师兄什么境界?” “跟为师一样,铜皮境,叫丁修,如今在京城。” ‘丁修?’ 许平安有些恍惚了,‘那可是我师兄啊,得加钱!’ 沉思片刻,许平安点头应了下来。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先答应就是,反正现在也打不过他,将来有机会再说。 “好!” 岳破虏大喝一声,随后转身朝藏功堂内部走去。 俄顷,手里拿着一本刻在竹简上的古朴竹卷走了出来。 《长生剑法》 开篇第一句:长生剑法,一剑断长生。 嚯,够狂。 许平安心里做出了判断。 除了简单几招杀伐手段,这篇功法通篇都在讲述养剑之术。 这功法的创造者,认为世间没什么是一剑斩不断的,包括敌人,包括天地。 如果有,那一定是养剑养的不够。 养剑数年,只出一剑。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轻易不出剑,暂时打不过也可以逃跑。 嗯,这功法创造者还是很灵活变通的嘛。 许平安默默看完纲领,在心里为这部绝学重新定义: 集中一点,登峰造极! 他合上册子,两眼发亮:“就是它了。” 第48章 全武馆的震惊 从藏功堂出来,岳破虏从压箱底的箱子翻出一个袋子。 将袋子丢给许平安,岳破虏笑道: “既然收了你这关门弟子,老师就再送你一件礼物。” 许平安接过袋子。 打开一看。 是一套衣服。 当衣服从里面拿出来的时候,他眼神一亮。 别说,你别说,还真帅。 之前在平山村的时候,许平安一直羡慕许二郎有套天青色的锦绫儒袍。 那是婶婶花了家里半年的家用给许二郎定制的。 理由是他考上了秀才,人靠衣裳马靠鞍,需要有件好衣服撑撑门面。 平时许二郎都舍不得穿,关键时刻才会穿出来撑撑场子。 刚定做回来的时候,可把许大郎给羡慕坏了。 没想到,我许大郎也有这一天。 师父送给许平安的是套黑白撞色蟒纹文武袖,金丝描边勾勒画蟒,一看就不便宜。 还没穿许平安就知道,这玩意穿身上一定很帅。 “换上,等下随为师去见众师弟。” “多谢师父!” 许平安双手抱拳。 这才叫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啊! 上来就送大礼,岳师可比上一世打着老师名号拼命压榨学生的学阀们强太多了! 许平安麻溜换上了新衣服。 正撞上折返回来的岳凌雪。 “啊……” 看着从房内走出的许平安,岳凌雪忍不住惊呼一声。 眼前的许平安,简直刷新了岳凌雪对帅的认知。 宽袖彰显优雅,承托气质内涵;紧袖彰显武力,刻画力量诉说威严。 好一个文武双全的浊世佳公子。 岳凌雪看的有些痴了。 “不错,就穿这身去见他们。” 屋内传来岳破虏的声音。 俏师姐也是从许平安的颜值硬控中挣脱出来。 “爹,宋师兄他们都到了,在议事堂等您呢。” “走吧。” 岳破虏阔步出门,朝议事堂走去。 许平安,岳凌雪紧随其后。 ………… 破虏武馆,议事堂。 在岳凌雪的通知下,所有还在延庆府的学员全都赶了回来。 几十名身穿武馆黑色劲装的学员齐聚议事堂。 “咱们破虏武馆,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整齐过了。” 队伍最前方,宋乘风身穿玄色劲装,面料挺括,泛着冷峻光泽。 腰间束一条宽版牛皮腰带,其上镶嵌着硕大的青铜虎头扣饰,虎目圆睁,利齿毕现。 一把修长的制式乌色佩刀,悬在腰间。 引得不少武馆师弟侧目。 “大师兄,今天到底什么大事,师父要将咱们都招集回来?” “是啊大师兄,师父平时最倚仗你,你给大伙提前透露透露呗。” “…………” 作为延庆府府衙的总捕头,宋乘风就是这帮武馆学员心中的榜样。 不少人来习武几年后,都希望能去府衙干个捕快,去宋乘风手下干事。 “师父没说,我也不清楚。” 宋乘风依旧单手扣在刀柄上,一副大师兄的威严模样。 “啊……?大师兄也不知道?” “……” 底下众弟子有纷纷议论了起来。 “欸,听说今天武馆来了个新弟子。” “真的假的,北境武道凋零,咱武馆已经很久没招新弟子了吧。” “是真的,听说新来的小子挺横,把二师兄洪震得罪的不轻。” “淦,刚来就得罪二师兄,不要命了。” “洪师兄脾气暴躁在咱武馆可是出了名的。” “是啊,听说洪师兄发了狠,说要好好炮制那小子一番。” “这样啊,那最近我要回武馆住,有好戏不看王八蛋!” “……” “安静,师傅来了!” 随着宋乘风一声大喝,议事堂瞬间安静小。 众人眼睛齐刷刷朝堂口望去。 只见师父一身宽松武道白袍,龙行虎步走入议事堂。 身后则跟着一个穿着蟒袍文武袖的高大年轻人。 ‘卧槽,好帅!’ 这是大部分人见到许平安的第一反应。 他一出场,宋乘风威武的捕头制服立刻在文武袖的压制下,黯然失色。 ‘生面孔?’ 不少人心中疑惑起来。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岳破虏已带着许平安和岳凌雪站在了议事堂上位。 许平安在左,岳凌雪在右。 宋乘风则退回众弟子之中,位列首位。 见众弟子到齐,岳破虏微微颔首,声如洪钟,中气十足: “今天招集大家来,只宣布一件事。” “收许平安为关门弟子。” “从今天开始,不管他人在延庆府,还是在前线与北境妖蛮作战,他都是你们的大师兄!”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知道破虏武馆历史的都知道,自从上一任大师兄带着师父几个关门弟子叛出师门。 师父就再没收过关门弟子。 即使是宋乘风,也只是名义上的大师兄。 如今,时隔多年,师父居然又收了关门弟子? “许……许平安?” 看着台上一身蟒袍文武袖,英气逼人的许平安,宋乘风瞳孔微缩。 一开始他还不敢相信。 但现在,他终于确认,这就是上午那个他刚登记进入武馆的小师弟,许平安。 在破虏武馆,宋乘风一直是高傲的。 他是延庆府府衙的总捕头,大家名义上的大师兄。 但他怎么也想不到,在上午,许平安还只是一个他根本没放在眼里的小小兵户。 转眼间,他就成了破虏武馆的大师兄! 即使知道老师会欣赏他的兵户身份,但也不可能就因为这,就立他为大师兄啊。 肯定还有别的什么原因。 “师父,我不服!” 就在宋乘风心头狂震的时候。 他身后传来一阵粗粒的嗓音。 洪震跳了出来,一脸不服气。 ‘才在比斗台上打了我的脸,转眼就想当我大师兄?’ ‘我洪震不服,除非先问过我的拳头。’ 看着台上岳凌雪对许平安含情脉脉的眼神,洪震嫉妒的想要发狂。 ‘什么狗屁大师兄,一个新来的破兵户,凭什么当大师兄。’ “平安。” 岳破虏给了许平安一个眼神。 许平安心领神会,瞬间爆发体内气机。 “啊……!?” 全场再次哗然! 这……这是炼气境的气机? 自宋师兄后,咱们破虏武馆又出了第二个炼气境? 众人心中再次狂震。 洪震脸色涨的通红,只觉自己被一股极其可怕的气机锁定,让他瞬间怂了。 即使是炼精巅峰。 但差着一个境界,现在在跟许平安对练,丢人的只能是他自己。 ‘还……还好,还好师姐之前将他拉走了,不然得罪了这样一位天赋恐怖的大师兄,我死定了。’ ‘原来师姐是帮我解围,凌雪师姐,所以,所以你心里是有我的对吗?’ 洪震脸色涨紫,默默退回了队伍。 队伍最前头,宋乘风脸色狂变。 他终于知道师父为什么看重许平安了。 上午初见时,他偷偷探查过许平安的境界,炼精境。 ‘一眨眼的功夫,居然就突破到了炼气境。’ ‘从刚刚爆发的气机来看,并不比我这在炼气境呆了数年的高手弱。’ ‘跟……跟大师兄一样的武道天才!’ 叛出师门的那位大师兄,宋乘风想起了被他支配的恐惧。 队伍当中,白峰同样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这还是中午跟我一起在醉霄楼胡吃海喝的小师弟吗?’ ‘一转眼,小师弟成大师兄,我又成师门最小的小师弟了?’ 第49章 赠诗撩师姐,境界突破回家找媳妇 在破虏武馆的时间过的飞快。 这两日,岳破虏一直在演武堂传授许平安基础功法。 岳凌雪则是一抽空,就来缠着许平安,话里话外,无非就是问许平安的最近有没有妙手偶得的好诗。 这天上午,许平安特意起了个大早。 在延庆府呆了三天,是时候离开了。 不然万一督军府征召,他不在,那麻烦就大了。 作为一个兵户,第一要务自然还是参军打仗。 今天起个大早,许平安还有一个目的,送岳凌雪。 她要回京城了。 冬末春初时节,清晨的延庆府依旧寒风呼啸,从远方的的旷野刮来,冷飕飕的。 岳凌雪却特意穿上了新裁的春衫,嫩绿色的,将少女含苞待放的窈窕身材衬托的刚刚好。 “师姐,确定要跟师父不辞而别吗?” 许平安在前牵着马,岳凌雪则坐在马背上。 一路向西……,不,向南,路程遥远,岳凌雪选择了骑马而非马车。 武夫的女儿没那么娇气。 “每次离家赴京,爹爹都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这次不喊他了。” 骑在马背上,岳凌雪一路都在打量着许平安线条俊朗的侧脸,眉目含情,颇有些不舍。 很快,许平安便牵着马抵达了延庆府城门口。 岳凌雪跃下马背,在鹿皮包里捣鼓了一阵,很快,便摸出来一个青白色的玉瓶。 “诺,给你!” 岳凌雪伸出雪白的柔荑,将玉瓶递到许平安面前,继续道: “这是气血丹,我只是八品炼丹师,这是我能炼制的最好的丹药,瓶里有三颗,你收下吧。” 气血丹,顾名思义可以补充亏空的气血。 适用于炼精和炼气境的低品武者,能短暂提升武夫的爆发力,或是在武夫气血耗空时,用作补充。 这段时间在破虏武馆,许平安就像块干涸的海绵,疯狂汲取着武道知识的水源。 现在的他很清楚这气血丹的价值。 丹宝阁官方定价,一枚一百两。 刚知道这些丹药价格的时候,许平安才算彻底明白‘穷文富武’是什么意思。 光是低品武者用的一枚气血丹就这么贵,高品的呢? 恐怕是个天价。 不过这么珍贵的丹药,凌雪师姐居然一下就赠送了三颗。 许平安敢肯定,只要再相处几天,他就能与师姐结成纯洁友好的管鲍之交。 可惜时间不等人啊,师姐要回京城师门了。 得好好抓住凌雪师姐的心,这样我许平安在京城,也算是有人脉的人了。 不管以后用的用不上,多个朋(pao)友多条道不是。 接过岳凌雪的玉瓶时,许平安故意捏了捏她雪白的柔荑。 岳凌雪羞涩的抽回小手,红着脸低头偷瞄许平安。 “这几日与师姐相处,真是我许平安有生以来最快乐的时光。” “感情酝酿至此,偶得七言一首,想赠与师姐。” 岳凌雪抬起了头,眸子亮晶晶的盯着许平安。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云想衣裳花想容……”前两句诗一出,岳凌雪表情瞬间痴了。 喃喃重复着,沉浸于绝美的辞藻,脑海里浮现牡丹花沾着晶莹的露珠盛放的画面。 ‘许公子,许公子当真才华横溢……,不读书习武真是可惜了,太可惜了……’ 岳凌雪双手握成一团,抱在胸前,如痴如醉。 待她品味了好一会,许平安见时机到了,才又缓缓吐出最后两句。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啊……!” 这两句诗一出,岳凌雪顿时惊叫出声,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忽地看向许平安,随后扭过头去。 圆润晶莹的脸蛋泛起羞涩的红霞,妩媚醉人。 “不理你,我走了!” 岳凌雪像只轻盈的百灵鸟一般跃上马背,轻夹马肚,朝城门外驶去。 一边走,一边心虚的往后看着笑脸吟吟的许平安。 岳凌雪听见了自己的心正随着马蹄声‘砰砰’狂跳,鹅蛋脸火烧火燎。 许公子这首诗,是在向我吐露爱意? 看着岳凌雪渐行渐远的青绿色背影,和不时回眸的俏脸,许平安心中一阵欢喜。 ‘唉,我真不是渣男,我只是多情。’ ‘熟话说的好,能者多劳嘛。’ 从延庆府城门离开后,许平安径直返回了许二郎的住所。 清晨城门刚开,公鸡才开始打鸣,许二郎已经开始苦读了。 “大哥,如今你在延年书院名声大噪,老师和同窗们都想结交你呢?” “但他们又不想去武馆那种武夫聚集的粗鄙之地。” “大哥若是能多结交些儒林学子,将来说不定……” 看着许二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许大郎打断了他。 “二郎,大哥不是读书的料,你知道的。” “咱们兄弟两,注定会走两条不同的路。” “你在书院好好混,将来走仕途。” “大哥只是个兵户,一入兵户,终生为兵。” “我得回青山村了,保重。” 许平安拍了拍许二郎的肩膀,在桌上留下一张五十两的银票。 牵了小母马,朝城门口走去。 “大哥……!” 许二郎从门内追了出来。 “嗯?” 许平安扭头回眸。 许二郎嘴角蠕动了一下,到嘴边的‘谢谢’,最终还是被笑着挥手替代。 ………… 在许平安的精心喂养下,小母马的毛发越发油光水滑,脚力也越来越好。 但延庆府距离青山村路途遥远,到家门口时,天色渐黑,已是戊时。 许平安暂时没空去搭理叔婶,而是火急火燎的推开自家院门。 终于不用再守着童子鸡了,此时不找自己媳妇难道找婶婶吗? “许郎回来了!” 房内传来三个女人激动的娇声。 木婉容率先从房内冲了出来,扑进许平安的怀里。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生活条件好起来之后,家中三个女人养的愈发水润多情。 许平安捏了捏木婉容雪白的柔荑。 木婉容白皙的脸颊刷的一下红了,随后眉目含情盯着许平安,点了点头。 这是他两当初约定的暗号。 若是在心里接纳了许平安,准备好了。 许平安捏她柔荑的时候,就点点头。 “小叶,帮许郎烧水沐浴。” 木婉容声音有些颤抖的吩咐道。 “姐姐,我去帮忙。” 木家姐妹心意相同,看着姐姐的媚眼,木婉清早已明白一切。 又回头风情无限的看了许平安一眼,木婉容自顾先回了房间。 在小叶和木婉清伺候下,许平安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 随后,他穿着一间宽松的大氅,推开了木婉容的房门。 这一瞬,他终于可以尽情打量木婉容,自己的正妻。 土炕上如今已经铺上了软和的棉被,木柴将房间烘的暖融融的。 松软的棉被上,木婉容穿着轻薄的纱衣侧卧着,衣裳下是女子丰满动人的曲线。 许平安的目光从下往上移动。 首先是一双白皙的玉足探出罗裙,足型优美圆润,足趾纤巧秀气,玲珑精致,宛如世间最顶级的玉器。 让人忍不住想要轻轻握住,好好把玩一番。 紧接着是纤细笔直的小腿线条,一路向上延伸,直至裙摆处的若隐若现,随后在纤细的腰肢处陡然收窄……好一幅婀娜多姿、玲珑浮凸的画面。 许平安暗自惊叹,目光缓缓掠过如雪般的脖颈,落在木婉容明艳动人的脸庞。 她似乎有些热,脸颊泛着红晕,出了一层细汗,烛光下,晶莹润泽。 “许郎,奴家听你的,指甲都剪干净啦。” “来呀……” 第50章 一夜春色,木婉容篇 “许郎,奴家照你教的做了,觉得自己好热,好热啊……” 木婉容在床上眼神迷离,意识仿佛都模糊了起来。 许平安伸手按在木婉容的额头,有些热,白嫩的肌肤透着些许嫩红。 “许郎,我好像发烧了…………” ‘确定不是发sao了吗?’ 想到这里,许平安不再犹豫,单手按在木婉容的玉肩上。 许平安明显察觉到木婉容娇躯一僵,余光瞥见她秀拳悄悄攥紧,白嫩无暇的脚丫子也同时悄悄收紧。 ‘成亲这么久,夫人就别装了……’ 许平安心里嘀咕,他知道,木婉容自幼接受的教育就是矜持端庄,这是她作为一名大家闺秀最后的矜持和骄傲。 他回头吹熄蜡烛,踢掉靴子,正要上炕,一双雪白的柔荑撑在了胸膛,伴随着木婉容柔柔的声音: “不要……” 这声音是如此多情,夹杂着忐忑、胆怯、欲拒还休,以及一丝哀求。 木婉容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眸,在黑暗中与许平安对视。 情人久久无言的对视将气氛再次推向高潮。 许平安低声道:“别怕,有我。” 木婉容凝视着他,含情脉脉,撑在他胸膛的手变的绵软无力。 许平安捏住被角,用力一抖。 “哗啦”声里,棉被从空中铺开落下,遮住了一切。 紧接着,被窝里剧烈挣扎起来。 片刻后,一条腰带从棉被缝隙扔了出来。 紧接着,又是一阵剧烈挣扎,随后一条绣着莲花的荷色肚兜被丢了出来。 很快,床边的地面便散落了一地衣物。 ………… 第二天,许是昨晚折腾的太晚,木婉容破天荒睡到了中午十分。 许平安则是早早起床,搬运气机,磨练武道。 这便是炼气境武夫的好处,精力源源不绝。 若不是心疼自己媳妇,许平安能策马到天明。 因为木婉容起的晚了,午饭是木婉清和小叶准备的。 许平安坐在小院的木桌前,木婉清忙前忙后,扭动着纤细的腰肢和丰润的臀儿。 许平安忍不住笑道: “清儿,你姐姐最近太辛苦了,你可要学着帮她分担一些呢。” 木婉清莞尔一笑,冲许平安甜甜道: “不用夫君提醒,清儿记着呢。” “那就好,今晚记得跟容儿一起,咱们早点睡。” 木婉清愣住了。 随后脸颊通红,一双桃花眸眼波流转,似嗔似怒道: “夫君你说什么呢,不理你了。” ………… 午饭时分,许平安喊来了叔婶一家吃饭。 如今即将开春,二叔每天都在田里帮着伺弄军堡分发的几十亩上田,干的不亦乐乎。 婶婶则在家里织布。 她没去听木婉容的劝说,去侄儿新开的酒坊帮着管理女工。 许平安从小由她一手带大,如今侄儿结婚娶妻。 她在心里一直以婆婆自居。 许平安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婶婶担心处理不好婆媳关系,便尽量减少了跟侄儿媳妇的接触。 但她不是没有自己的盘算,她正蓄势待发,准备一击得胜。 反倒是许月瑶和许月珂,跟嫂子们关系处的很好。 许月瑶经常帮着木家姐妹去管理酒坊的事。 小豆丁也越来越依赖嫂嫂们。 “嫂嫂,嫂嫂,看我厉害吗?” “等我长大,我要变得跟大哥一样厉害,保护大家。” 小院内,许月珂手里攥着一根小短棍,追着小叶养的鹅嗷嗷叫。 上次许平安打跑恶霸的事,在小豆丁幼小的心灵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如今,她已将大哥当作自己的榜样。 院子里刚出生不久的小白鹅,被她当作了欺男霸女的恶霸。 “嗷嗷嗷……” 不一会,院内便传来了小豆丁的哭喊声。 大白鹅一口咬住了小豆丁的腿脖子,死死不肯松嘴,狠狠惩戒了这个欺负自己孩儿的熊孩子。 小叶闻声,连忙赶了过去,解救小豆丁于水火。 “乖,小珂不哭,明天咱们吃烧鹅好不好,鹅腿给你。” “好……” 一听说有好吃的,小豆丁立马不哭了,‘嚯嚯嚯’的握着短棍又在院里跑了起来。 吃饭时,除了许文在延庆府备考春闱,一家人整整齐齐坐在了桌上。 二叔,婶婶,许月瑶,小豆丁,木婉容,木婉清还有小叶。 “嗯嗯。”婶婶咳嗽了一声,吸引了全家人的注意。 “长生啊,如今看着你成家立业,婶婶作为一家主母真为你感到高兴啊。” 长生是许平安的字,是婶婶的父亲,也就是那位老秀才起的。 说是见这孩子第一眼就觉得有福相,定能长命百岁,故而起了‘长生’这个字。 婶婶对许平安的称呼一般都是‘倒霉侄子’、‘赔钱货’、‘败家玩意儿’,几乎从没喊过许平安长生。 二叔和许月瑶都是吃惊的瞪大眼睛看着婶婶,不知道她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木婉容则是心里咯噔一下,‘一家主母’? 许平安也抬起了头,看向婶婶。 只见婶婶漂亮的脸蛋绽放笑容,眼神柔和道: “如今这一大家子拢共这么多口人,将来从仕回来,人就更多啦。” “看着婉容这几日又是操持家里,又是在酒坊忙,婶婶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不如以后家里的事,就交给婶婶来打理吧。” 此话一出,木婉容木婉清对视一眼,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作为正经京城出生的大家闺秀,姐妹两从小可没少听说过婆媳间的宅斗故事。 婶婶这是要夺我的经济大权啊。 木婉容没有接话,不动声色的看向许平安。 平时她对许平安百依百顺,家里的钱全都交在许平安那里。 如今手里的银两,还是许平安离开青山村时,给家里留下的。 这段时间,她把家里的吃穿用度供应的很好,自认为并未出过什么岔子,是个合格的大管家。 婶婶何故突然要来夺权? 但如果自己丈夫同意自己交出经济大权,那木婉容也不会多说什么。 “妈,你说什么呢,婉容嫂嫂是大哥的正妻,要管家,也应该大嫂来管啊。” 许月瑶放下筷子,插嘴道。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她很是喜欢这个温婉贤惠的大嫂。 小混蛋,你到底是哪边的…… 婶婶一双美眸狠狠瞪了许月瑶一眼。 许二叔赶忙给婶婶夹菜,帮婶婶消气。 其实他也觉得应该由侄儿媳妇木婉容来管家,但他不敢出声。 不然今晚他别想消停。 被自家闺女打断了进攻节奏,婶婶并没有放弃,而是重整旗鼓,对着许二叔瞪起美眸,诉起苦来: “你们许家真没一个好东西,都是白眼狼!” “当初我从你手里接过长生时,他还是小猫一样大,谁把他拉扯大的?” “就知道气我,就知道气我。何苦把他养这么大,还不如喂耗子。” 第51章 可疑的兵器铺 饭桌上,许平安装疯卖傻,不管婶婶怎么闹,就是不松口。 其实许平安心里清楚,在平山村这么多年来,婶婶一直把家管的很好。 但婶婶并不懂经营的事。 从延庆府回来后,许平安跟木婉容盘算过手上的银钱。 除去给许二郎留的五十两银子,再刨去进货,支付工钱,以及日常吃喝的开销。 许平安手上还能动用的银钱,只剩四十两左右。 眼下当务之急,是继续搞钱,以及武装自己的队伍。 如今的丰林县可不太平,听杨兵长说,附近好几个村都遭了匪患。 原因很简单,大晋朝吃了败仗,据说要给北境妖蛮赔偿大量岁币。 而这岁币自然大部分出在北境百姓。 官府层层盘剥,底层百姓活不下去,便往深山里钻。 有的成为了小叶父亲那样的山民。 有的,则是占山为王,成为了山匪。 这青山村周围,听说有名有号的山匪团伙就有不下十几个。 如今许平安的酒坊办得风生水起,也算是附近十里八乡小有身价的门户。 被有心之人盯上,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而他如今虽是炼气境高手,也不可能每天守在家中。 所以得早做打算。 第一件事,自然就是武装自己和几名手下。 在大晋朝,平民持有武器是大忌,即便是破虏武馆这种有弟子在官府当差的武馆。 也会有衙门专人,隔三岔五的上门清点武器库。 防止有人图谋不轨。 但兵户,却是个可以破例的群体。 因为一旦要打仗,朝廷就需要强制征发兵户出征。 军粮武器更是需要兵户自备。 而且兵户个人信息和家庭住址都经过了严格的登记造册。 家人和田地捏在官府手里。 官方根本不担心手里兵户们会造反。 久而久之,兵户拥有携带武器的权力,就成了不成文的规定。 而且无论是刀叉剑戟,还是盔甲弓弩,只要你有钱置办,官府并不会过问。 许平安准备利用这个不成文的规定,将自己几个手下好好武装一番。 吃过午饭,许平安照例喊上了小贵子,黄大叔,还有青山村的兵长杨根顺。 如今这三人的媳妇都在许平安开设的酒坊工作。 三人也都打心底里佩服认可许平安。 几家关系也越来越好,是许平安可以信任的同伴。 前往丰林县的路上。 许平安在前面骑着驽马,剩下三人则坐在驽马拉着的板车上。 不得不说,骑马速度就是快。 四人只用了一个时辰,就到了丰林县城。 许平安带着三人径直奔向丰林县十字街。 十字街上的兵器铺子不少,许平安随便挑了一家阔步走入。 如今正是冬末初春时节,寻常人家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 兵器这种东西,大部人又都用不到。 因此,兵器铺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生意,只有一个年纪不大的矮瘦伙计在看店。 许平安四人进店后,店内的小伙计依旧无精打采的撑着脑袋打瞌睡。 这些伙计的眼睛毒的很。 一看许平安四人的穿着打扮,便判断出都是些附近村上的兵户。 兜里没几个铜板,根本不可能买得起铁器。 因此,这伙计并不打算在这几个穷鬼身上浪费时间。 “欸,这把长刀多少钱?” 许平安拿起一把斩马刀踮了踮,朝带着六方瓜皮帽的伙计问道。 “一两五钱。” 伙计头都没抬,只是朝这边瞥了一眼,有气无力道。 “那这种头盔呢?” “有护项的三两,没有的二两。” 许平安点了点头,又拿起一杆长枪。 “这杆枪呢?” 伙计有些不耐烦了,抬起脑袋尖声道: “一两一支,你们这些穷鬼,不买就别乱摸。” “摸坏了算谁的?” “脏手,害的我一会还得擦,烦死了!” “嘿,你奶奶的,说谁手脏呢?” 小贵子扭了扭毡帽,一个箭步冲上去就要跟伙计理论。 “说的就是你,怎么着!” “这家店赵县丞可是有股份的,怎么,你想闹事?” 伙计丝毫不惧小贵子,态度依旧蛮横。 黄大叔上前拉回了小贵子。 许平安则是冷眼看了一眼那伙计。 炼气境武夫的凌厉目光,只是一瞥,瞬间便将那伙计吓得一哆嗦。 刚刚的嚣张气焰也消失了大半。 缓了好一会,才摆摆手道: “走走走,我们店不卖给你们还不行吗?” “出去吧,几位爷。” 许平安懒得跟这种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计较。 为了保持低调,他今天特意穿的军堡分发的兵服。 若是穿上师父送的文武袖,这伙计估计会冲上来跪舔。 许平安带着黄大叔三人,又逛了几家武器铺。 价格都大同小异,质量也只能说是勉强合格。 比破虏武馆里的兵器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其中不少店铺还有猫腻。 比如有的店家卖的刀剑,外表光亮如新。 锻造时,却捶打不够,武器内部留有暗纹。 这些武器用来骗骗不懂行的普通兵户还行。 但作为炼气境的高手,许平安轻轻一捏,便能感知出这兵器不对劲。 对于在战场上搏命的兵户们,这武器就是他们的身家性命,半点马虎不得。 又出了一家兵器铺。 许平安有点怀疑人生了。 这丰林县竟找不出一家让他满意的兵器铺。 难道还得跑到延庆府去订购武器? 就在他心中惆怅时,一声清脆的女声从耳旁响起。 “这位郎君,可是要购买武器装备?” “若是有时间,不如来我家瞧瞧。” 循声看去,许平安瞧见了一名穿着青色麻衣的女孩。 女孩年纪不大,约么十五六岁,皮肤黝黑,但一双圆圆的眸子却是神采奕奕。 “好,带路吧!”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许平安点了点头。 此时,正遇见第一家店铺的矮瘦活计出来倒水。 瞧见这一幕,忍不住打趣道: “杨家的小黑妞,又出来坑蒙拐骗了?” “你家产的武器装备,谁敢买?” “白费力气!” 那黑皮小姑娘听了,立马面带怒色骂道: “朱小二,乱嚼舌根,当心闪断自己舌头。” “我家店铺的货,可比你家强得多。” “这位郎君,千万别信他的,跟我走。” 许平安倒是无所谓。 索性去看看再说。 于是便跟着这黑皮小妮子进了十字街后巷。 她家的店铺显然不在主街。 跟着女孩走了十几米后,又拐了两个弯,许平安这才看见一个挂着招牌的店铺。 【杨家铁器铺】 这是一家前店后坊的店铺。 站在门口,还能听见院后正传来‘乒乒乓乓’的捶铁锻造之声。 与十字街几家主营兵器的店铺不同。 这家铁器店,店铺里还摆着不少铁制农具。 许平安心中有些没底了。 这丰林县专营兵器的铺子,质量都不行。 你这又造兵器,又造农具的店铺能行吗。 许平安随手拿起一把大晋国的制式标准军刀,仔细观察起来。 “嗯?” 许平安心念一动。 这把军刀做工精良的让他感到意外。 刀背厚实,刀刃平滑。 许平安用拇指试了试,隐隐能感觉到刀刃的寒气。 他又拿起来一支矛头,仔细端详起来。 矛尖笔直,锋刃也是打磨的光亮锋利。 如果单看武器质量,这家店的品质远胜主街上的店铺。 甚至能跟破虏武馆的兵刃相媲美。 但为何这家店又开的如此偏僻? 难道说这家店有什么不可说的秘密? 许平安心中泛起一阵疑惑。 第52章 身材火辣的锻造师 心里揣着大大的问号,许平安又拿起一件短札军甲。 细细端详下,许平安发现这军甲做工同样精良。 铁甲每片厚度都在2.5毫米左右,甲叶子编缀的又密又紧实。 ‘用料扎实,穿上这铁甲,一般的炼精境武夫,轻易砍不穿。’ 许平安点了点头,心下甚是满意。 “你家这些武器,都分别卖什么价?” 许平安扭头朝黑皮小姑娘询问道。 只见那小姑娘神采奕奕,态度热情。 “这位郎君,我们家店铺的制式军刀,每把一两二钱。” “长枪配楠木杆,每支一两。” “您手里那种短札,一套五两银子,铁盔每顶一两五钱。” 许平安一愣。 这家店的武器质量远远超过主街兵器铺,价格却还要低百分之三十左右。 可真够奇怪的。 许平安忍不住问道: “你家店确定所有武器装备都是这个质量吗?不会店里摆的样品是从别家进的货吧?” 许平安大胆说出了心中的疑惑和猜想。 不想那黑皮小姑娘一听这话,仿佛受到了什么极大的侮辱一般。 小嘴一瘪,嗔怒道: “这位郎君怎地胡乱揣测人家。” “这里每一件兵器都是我们家铁匠师傅自己打造的,若是用了别家的货,就叫我们店里的人,出门就被马车撞死。” 见女孩如此赌咒发誓。 许平安连忙摆手: “小姑娘年纪轻轻,性子倒烈。” “别怪我多问,我们兵户都是把脑袋别在腰上的人。” “上了战场,这些兵器就是我们的身家性命,不得不谨慎啊。” “你家的兵器我很满意,可以大量采购。” “但买之前,我有个条件。” 听到许平安这话,黑皮小姑娘立马转怒为喜,上前一步问道: “这位郎君有何要求?” 许平安指了指后院的工坊方向。 “带我去看看你们后院的锻造工坊。” 购买武器装备是笔极大的开销,许平安必须得谨慎再谨慎。 好在他有经验,只要看下对方的锻造工序和用料。 便能彻底确定对方出产武器装备的质量。 黑皮小姑娘没有立即答应,而是低头沉思了片刻。 她们家铁器铺一直被县里的其他铁器铺子排挤,这才不得不打造些农器,用以售卖补贴店铺。 如今店铺已经快揭不开锅了。 这笔生意对她们来说十分重要。 似乎下定了决心,黑皮小姑娘抬头道: “这位郎君稍等片刻,我去问问我们家大匠。” “若是她应允了,我再来请您。” 说完,便向往后院小跑而去。 许平安则是背着手,在店铺里思索起来。 今天遇到的这家店铺,不仅质量全县最好,价格也是最实惠的。 许平安如今想的可不单单是随便买几件武器装备。 而是想与这家店铺达成长期合作。 毕竟,他将来也想以青山村为根据地,组建一只隶属于自己的队伍。 类似于战场上的亲兵。 如此一来,他就需要一家靠谱的武器供应商。 如果眼前这家店铺能长期、稳定供应高性价比的武器。 那许平安就一定要和对方打好关系,至少也要当面见见这家兵器铺的匠师。 想到这,许平安让黄大叔等人等在店内。 自己则是径直朝后院走去。 与其在原地干等着,不如亲自进去看看。 万一那黑皮小妮子进去通风报信,店里合起火来蒙骗自己怎么办。 很快,许平安就走进了店铺后面的院子。 【杨家兵器坊】的店面很小,但后面的院子却很大。 许平安目测应该是个三进的大院。 走进外院,许平安有些愣住了。 只见院内传来‘嚯嚯’磨刀之声,三个女人正卖力的用磨刀石打磨着长刀。 其中一个女人手中的长刀已经快要打磨好。 刀刃宛如一泓秋水,寒光凛冽,跟店铺里摆着的长刀如出一辙。 许平安点了点头,心下一阵感慨。 这磨刀是及耗费体力的力气活。 成年男子做起来,都十分吃力,没想到这家店居然是女人在做这份工。 女人们工作时聚精会神,根本没注意许平安走了进来。 继续往前,许平安走进了内院。 内院同样是一群女人们在忙碌。 有的在给锋利雪亮的长矛镶嵌楠木柄。 楠木作的木柄坚硬耐用,轻易不会折断,是极好的材料。 有的女人身前,则放着一箩筐铁甲叶子,几人互相配合着编缀铁甲。 许平安上前一步,拿起一件刚编缀好的铁甲仔细审视一番,果然跟店铺内的质量一般无二。 许平安点点头,继朝里院走去。 两名正在编缀铁甲的女工注意到许平安后,明显愣住了。 ‘咱杨家铁器铺为何会有男子进入?’ ‘而且还是位高大俊朗的小郎君。’ 见许平安朝里院走去,两位女工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猛然一惊,尖声道: “站住,别进去!” 可惜已经晚了。 许平安已经掀开院帘,阔步走了进去。 只是他刚一抬头,便被院内美不胜收的景色,惊得呆愣当场。 原来这三进院子的里院,便是整个杨家铁器铺的核心区域。 此时内院的中心炼铁炉风箱‘呼呼’的咆哮着,坩锅中的铁水冒着炽热的橘光。 这里的温度高得离谱。 即使隔着七八米远,许平安依旧觉得浑身发汗。 此时,四名工匠正在奋力锻铁。 令人吃惊的是,这四名工匠全部都是女子。 最让许平安吃惊的是,站在院子最中心的铁砧前,一名高大健美的女子正赤裸上身,大汗淋漓的挥动着铁锤。 女铁匠的上臂肌肉圆润紧实,优美的肌肉线条随着铁与铁的撞击微微震颤。 在明亮的橘红色火光的映照下,山峦上每颗晶莹的汗珠,都美的清晰可见。 女铁匠秀美的五官,在炉火映照下,美艳动人。 她的表情却是如此专注投入。 许平安看的有些痴了。 并非因为场景青涩刺激。 而是这女铁匠打铁的韵律极美,伴随着风箱的‘呼呼’声,宛如一场激烈异常的交响乐。 就在此时,一旁的黑皮小姑娘发现了许平安。 “你……!你怎么进来了!谁让你进来的?快出去!” 第53章 白嫖是人类永恒的快乐 “嗖!” 一把烧铁锤带着滚滚热浪和破风声朝许平安呼啸而来。 ‘卧槽,这家铁铺的女子性格都这么刚烈的吗?’ 许平安微微侧身,单手握住了飞速而来的锤柄。 作为一名炼气境武夫,反应速度是常人的数倍。 铁锤在空中的运动轨迹被许平安轻松捕捉。 待许平安再次朝前望去时,那女匠师身上已披上一件外衣。 遮住了裸露的身躯,却遮不住玲珑浮凸的曲线。 “你干啥呢,谁让你闯进来的?” 黑皮小妮子又急又怒,声音中隐隐带着哭腔。 许平安是她引进店的人,如今不经过大匠同意就私自闯了进来,还把锻造室内的风景给看光了。 这责任,她根本担不起。 看着眼前几乎快要哭出来的小姑娘,许平安也知道自己闯了大祸。 连忙后退两步,拱手道歉: “娘子勿怪,在下只是见外面兵甲做工精良,便想大量订购一批。” “为了稳妥起见,便想看看是何人的手艺,如此精彩绝伦。” “没想到竟无意间闯下大祸。” “在下在这里赔礼了。” “希望女匠师不要怪罪小姑娘。” 许平安这番话说的很得体,先表明自己有笔大生意要跟你做。 在对自己的行为表示抱歉。 最后反过来帮你自家店员说话,博取好感。 此话一出,为首的那名高大女子果然怒气消了大半,但还是略带愠色道: “你这登徒子,冒冒失失闯进我家铁匠铺,到底有什么生意要谈。” “你最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不然别看我家铁匠铺都是女子,那也断然不会饶了你。” 说话的这位高大女子,便是这家店铺的大匠,也是老板。 姓杨,名叫杨铁心。 锻铁房铁炉周围温度极高,长时间做工,身上的汗常常将衣服粘的黏在皮肤上,非常不舒服。 所以很多铁匠都喜欢赤膊上阵。 虽说是名女子,但杨铁心天生性格豪爽,不拘泥于世俗的看法。 平日干活时,带着铺里的另外三个女子铁匠,像男人一样赤膊上阵。 没曾想,今日锻铁室竟闯入一个男子。 只怕浑身上下已被看个精光。 她此时正懊悔因为自己的大意,连累了另外三个姐妹。 殊不知她的身材太过霸道吸睛,刚刚许平安一进屋,目光就被她所牵引,浑然没有看到另外三人。 此时她终于整理好衣衫,平复下心情,示意许平安出去外面谈。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里院,黑皮小姑娘则是耷拉着脑袋,一副犯了错的样子跟在二人身后。 出了锻铁室,院外清新的空气刮来,吹散了几人身上的燥热。 杨铁心终于看清了误入锻铁室男子的长相。 只见跟自己相对而立的男子面如冠玉,芝兰玉树。 比天生身材高大的自己还要高上半个头。 杨铁心自幼好强,从不觉得自己比这世间任何一个男子差。 此时面对许平安,却是忍不住心头一颤。 被人凭空看光的羞恼,不自觉又少了三分。 “这是我家娘子,也是店铺的老板兼大匠,杨铁心。” 黑皮小姑娘怯生生的介绍道,似乎觉得自己犯了错,没了初见许平安时的活泼大方。 “杨姑娘,在下确实是诚心前来订购铁器。” “只是心急了些,不曾想冲撞了娘子,切莫怪罪。” ‘我还想多冲·撞娘子三千下,不知可以吗?’ 在心中皮了一下,许平安连忙拱手作揖。 不同于岳凌雪的随性天真,许平安能看出,眼前这位娘子性格刚烈要强。 因此,软语求和,是问题最好的解决办法。 “嗯……。” 杨铁心秀鼻轻哼了一声,继续道: “这位郎君不是故意的就好。” “刚刚你也看到了,店里兵器都是都出自我手。” “郎君要采买多少?” 许平安拱了拱手。 “在下是东河堡的兵户旗长。” “想采购一批兵器,用来装备手下的兄弟,让他们上阵时也有些胆气。” “不知这位娘子,店里的武器价格还能不能商量。” 杨铁心见眼前这位年轻郎君眼神清澈,谈吐大方,是个诚心来买货的。 心中的怒气便也全消了。 刚刚的误会也就翻篇了。 现下,两人正式进入了讨价还价的环节。 “黑妮,去沏茶,送到待客厅来。” “好嘞,娘子。” 黑皮小姑娘开心的应了一声,随后脚步轻快的跑开了。 娘子让她端水待客,那就是原谅她了。 她心中的石头,也算落了地。 许平安也是十分高兴的跟着杨铁心去了会客厅。 杨娘子这话的意思很明白,价格还能谈。 很快二人身影便进了会客室,关上了房门。 铁匠坊的几名女子却是围拢到一起,窃窃私语。 “欸,怪事了。” “咱们家杨娘子被男人看光了身子,不但不恼,还以礼相待。” “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另一名女铁匠却是低声道: “为何要恼?” “那位郎君如此高大俊朗,我也被他看啦,我就不恼。” 另外两名女铁匠也是神色闪动。 却见另一名年纪较大的女子调笑道: “得了吧,就你那身材,前不凸后不翘,小小平板,可笑可笑……” “哈哈哈……” 院内响起一阵女子们欢快的笑声。 ………… 会客厅中。 许平安端起茶饮了一口,眼中细细打量起这位杨娘子。 此女身高七尺有余,也就是现代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 比大晋朝许多男子还要高。 肤色则因为常年在铁炉前劳作,是蜜糖般的小麦色。 仔细打量她的五官,身的端正秀美,非常耐看。 许是常年打铁劳作的原因,身材丰盈健美,胸口饱满丰韵,臀儿浑圆挺翘。 看着眼前这霸道的身材,许平安忍不住又想起刚刚锻铁室内的风光,直咽口水。 随意交谈之中。 许平安发现这位女匠师性格豪爽果敢,颇有男子之风。 此时的杨娘子脸色其实还有些微红。 脑海中同样老是浮现被许平安看光的眼神。 但望着眼前这位郎君,却生不起一丝怒气,反而起了一阵莫名的好感。 ‘杨铁心啊杨铁心,眼下是跟这郎君谈生意呢。’ ‘切莫乱了方寸。’ 杨娘子轻轻摇了摇脑袋,将杂念甩出脑中。 许平安又饮了一口茶,对杨娘子问道: “杨娘子,我见十字街上的铁器铺都是专卖武器装备。” “你家却是兵器与农具共卖,这是为何?” “唉,我们也是迫不得已。” 杨铁心摇了摇头,眉眼低垂,轻声叹息。 第54章 杨铁心的特殊服务 听完杨铁心的一番话,许平安才知道。 这杨家铁器铺,从店员伙计到锻造的铸铁师都是女子。 但在铸铁这男人扎堆的行业,根本没人相信女子能打出好的铁器。 “很多购买武器装备的客人见我们这工坊中净是些女子,便连大门都不愿踏入。” “不得已,我们这才在平时打造些农器,增加收入。” 听了杨娘子的话,许平安非常理解的点了点头。 在大晋朝,男尊女卑的思想根深蒂固。 兵器锻造行业,是绝对的男子垄断行业。 因为打铁锻造对体力消耗巨大,寻常女子很难胜任。 更别说是女子担任打造兵甲的大匠师了。 不过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许平安却不这样想。 他并不在乎兵甲是谁打造的。 谁家的东西物美价廉,就买谁家的。 况且,人家不仅东西便宜,质量上乘。 还白给你看了白花花的……,许平安没理由不在这家店消费。 毕竟,白嫖是男人自古以来的快乐源泉嘛。 杨娘子察言观色。 一番话后,见许平安依旧兴致浓厚,便试探性的问道: “这位郎君,兵器战甲,你各需要多少?” 许平安略微沉思片刻后,沉声道: “四瓣圆顶盔,我要四顶。” “能护住胸腹要害的短甲,要一副。” “制式军刀四把,楠木柄的长矛四把。” “再来一张10石力的步弓,外加两壶羽箭。” “一共多少钱。” 杨娘子心中一喜,连忙拿出算盘打了起来,同时深深看了许平安一眼。 10石力的步弓,寻常人根本拉不开。 这位郎君想必还是位力士。 ‘力士好啊,力士在哪都有劲……’ 将脑海中纷乱的思绪赶走,杨娘子继续打着算盘。 不多时便算出了总价。 “一共二十六两八钱银子。” “我给郎君去个零头,给二十六两就好。” 许平安又品了口清茶。 心中盘算了一下,这些军备若是在十字街其他兵器铺买,估计没有30两银子根本买不下来。 质量还远远比不上这杨家铁器铺。 这位娘子做生意还算实在。 许平安点了点头。 “好,就按这个价来。” 听到许平安的话,杨娘子心中一喜,大半个月来,店里总算做了笔大生意。 “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 杨铁心随即一愣。 ‘这许郎君到底什么意思,难道还要提供特殊服务?’ 做生意这么久,见店中都是女子,有不少客人都提出过无礼的要求。 杨铁心都疾言厉色的拒绝了。 但面对许郎君,她心中确是犹豫了起来。 “我需要你提供一项特殊服务。” ‘果然,果然在这等着我呢?’ 杨铁心的脸刷一下红了。 “稍等我片刻。” 许平安转身出了会客室,来带店铺前厅,从黄大叔手里接过一个巨大的包裹。 包裹颇为沉重,是许平安从延庆府临走时,师傅送他的玄铁石。 用来打造兵刃的。 既然修炼了长生剑法,要走养剑之道,没把好剑怎么行。 但破虏武馆并没有乘手的长剑。 岳破虏便索性送了许平安一块,他十年前偶得的玄铁石。 让他回到军中,找机会让铁匠帮忙打造一柄。 不一会,许平安便单手托着玄铁石进了会客室。 会客室内,杨铁心正满心踌躇,俏脸微红。 纠结着到底要不要答应。 “杨娘子……” 许平安喊道。 “我……我答应。” 杨铁心转过头,满脸通红。 话一出口,却又后悔了。 ‘杨铁心啊杨铁心,你不是那般轻薄的女子啊!’ 许平安却是愣住了。 扭头看着手举玄铁石的许平安,杨铁心也愣住了。 ‘我还没说呢你就知道了?’ ‘许公子举着块大石头是何意啊,特殊癖好?’ 二人愣在原地,还是许平安率先开口道: “我见杨匠师技艺精湛,想让你帮我用这玄铁石打造一柄长剑。” “价格另算,不知杨娘子答应否?” 听完许平安的话,杨铁心松了口气。 “既是许郎君的要求,自然没问题。” “只是不知公子要什么样式的长剑。” 许平安从怀里掏出一张师父给的图纸道: “按图纸上的来就行。” 杨铁心点了点头。 因为图纸复杂,锻剑要求高,最终以十两银子的手工费定了下来,约定十天后取剑。 一把生意就赚了三十六两,杨铁心心里很高兴。 她出身匠户,家中世代锻兵。 本来家中手艺都是传男不传女。 但到了她这一代,就只有她一个女娃。 好在杨铁心从小便性格刚强,对于锻造之术也是发自内心的喜欢。 人又生的高大,臂力更是不输男子。 便将家族手艺传承了下来。 她这人虽为女子,为人却豪气仗义。 见县城周围村落不少女子失去男人后,生活困顿,便收入店中做工。 不曾想,世道艰难,生意越来越难做。 到后来只能靠打造些农器勉强维持。 今日许平安这笔生意,算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有了这笔钱,杨家铁器铺的姐妹们,至少这个月的吃穿用度就不愁了。 许平安爽利的支付了银钱。 杨娘子则将备好的甲胄武器送到了店铺外的马车上。 黄大叔三人看着这些装备,都是满心欢喜。 作为兵户,他们十分清楚,这些精良的装备,都是能在战场上救命的。 许平安给几人分配好装备。 铁盔一人一顶。 军刀和长矛也是每人一把。 短甲则因为价格昂贵,许平安暂时只买了自己的。 另外三人,则是一人得了一块杨娘子免费赠送的护心铁。 关键时刻,至少能将心脏要害护住。 弓箭目前也只有许平安会用,于是也背在了他身上。 不过许平安许诺三人,日后酒坊赚了钱,肯定给他们把装备都配齐。 四人各自换上了崭新的兵甲,心中欢喜不已。 离开【杨家铁器铺】,许平安等人很快便从巷子里走出,来到了主街上。 隔壁店铺中,刚刚对许平安等人出言不逊的矮瘦伙计又出来倒水。 看着一身崭新兵甲的许平安四人,他手里的动作呆愣在了半空。 一脸不可置信。 他本以为几人见杨家店铺中都是女子后,肯定会大怒离去。 没想到,他们真在那买了兵甲。 还买了这么多。 那伙计眼神毒辣至极,只粗粗估算一番,便知这是笔三四十两的大生意。 心中顿时懊悔不已。 这笔生意要是他做成的,那光是提成,就有一两多。 都够去隔壁花街勾栏睡一次姑娘了。 “哎呦!血亏!” 矮瘦伙计用力跺了跺脚,一脸失魂落魄的转身回了店里。 小贵子故意走到店铺门口,弹了弹脑门上的铁盔,发出‘哗哗’响声,刺激的店小二又是直想扇自己巴掌。 许平安则是笑着摇摇头,拉着马朝城门走去。 丰林县返回青山村的乡路曲折难行,离开丰林县不久,许平安四人便一头扎进了长满针木的丘陵中。 山风掠过枯木,送来若有似无的铜腥气。 “停!” 马背上,许平安勒住了缰绳,将手一扬,随后翻身下马。 “杀……!” 远处的密林中隐隐传来的喊杀声。 四人对视一眼,皆是心头一凛。 “小贵子,你身形灵巧,去前面查探下情况。” “好,平安哥。” 没有犹豫,小贵子放下长矛,拿着军刀窜了出去。 不一会,小贵子便喘着粗气疾奔了回来。 “平安哥,前面有一小股土匪,六个人,正在抢劫一辆马车!” 第55章 想啥来啥,又赚赏银 “平安哥,咱们要不要出手?” 小贵子扶了扶头顶的四瓣圆顶铁盔,看向许平安。 黄大叔和杨根顺也是齐齐看向了许平安。 如今在这个小团队中,大家都很佩服许平安,即使是军中级别更高的杨根顺,也是隐隐以许平安为首。 扫视了三位弟兄一眼,许平安沉声道: “匪徒装备如何,看清了吗?” 小贵子立马回答道: “这些匪徒穿的都是麻衣,但每人手中都拿着刀剑,没见有人带有弓箭,也无马匹。” 许平安点了点头正色道: “作为兵户,咱们有义务保卫大晋子民。” “把马匹拴好,咱们过去看看!” 许平安已下定决心,今天便要带着三个兄弟剿匪练手。 作为兵户,早晚是要上战场的。 正好今日换了武器装备。 与其等上了战场,面对妖蛮大军时不知所措,不如提前杀几个土匪磨砺一番。 黄大叔三人也明白这个道理。 对许平安的安排无不遵从。 小贵子将马车绑好后,众人按照许平安的吩咐,呈菱形纵队迅速朝前方的土匪靠近。 许平安身披铠甲,在前方开路。 黄大叔和杨兵长手持长矛,分列许平安两侧。 小贵子则手持军刀,坠在队伍最后方,负责观察和警戒。 很快,许平安等人便靠近了匪徒劫道的地方。 拨开枯草,只见前方五六个土匪中,四人手持长刀嗷嗷怪叫,不断恐吓。 两人则踏上马车,一边从上面往下拉人,一边调戏。 “小娘子,下车陪大爷快活快活呀,保准办的你舒舒服服的。” 车轿中的人,不断大声哭喊着,一双雪白的藕臂,被一名土匪拽的满是通红的掌印。 地上还躺着一具尸体,看衣着应该是赶马的车夫,鲜血已将他的麻布衣衫染的通红。 “停!” 许平安将手往空中一扬,示意后面三人先别动。 自己则是取下背上的步弓,弯弓搭箭,朝着土匪劲射过去。 “嗖!” 随着羽箭的破空声传来,四名匪徒陡然一惊,四下张望起来。 但为时已晚。 许平安第一箭便洞穿了一名匪徒的前胸。 中箭的土匪应声倒地,随后便惨叫着在地上翻滚起来。 同伙中箭,剩下几名匪徒瞬间慌乱起来。 马车上的两名匪徒也是放弃了车厢内的人,跳下马车,以车厢为掩体,弓着身子四下张望。 许平安从箭囊中再次抽出一根羽箭,抬手又是一箭。 十石的弓箭,对于寻常兵户来说,极难拉动。 但对于炼气境武夫的许平安而言,却是如同拉动孩童的玩具弓一样简单。 这第二箭,则是射中一名土匪的大腿,痛的他直接摔倒在地,捂着大腿呜呜惨叫了起来。 “嗖!” 许平安手中不停,再次射出第三箭。 这次,土匪们确定了来箭的方向,纷纷绕着马车,或粗大的树干,躲避了起来。 这一箭没射中土匪,而是射中了一颗粗大的树干,锋锐的箭头深深没入其中。 震的树顶枯叶簌簌落下。 许平安见对方只剩四人,正好四对四,给小贵子他们练手。 便拔出手中长刀,向前一辉。 “杀……!” 四人低吼着朝土匪冲杀而去。 不等土匪反应过,许平安迅速逼近了绕着马车躲避的两名土匪。 “噗……” 为了防止他们狗急跳墙,伤害车厢内的人,许平安将气机灌入刀身,一刀便将一名土匪的脑袋砍的倒飞出去。 随后又是一脚,重重踹在另一名匪徒的肚子上,直将他踹的朝小贵子的方向倒飞。 “平安哥,来的好。” 看着翻倒在地的土匪,小贵子提刀冲了上去。 那土匪捂着肚子哀嚎片刻,缓过劲来后,见小贵子身材瘦小,嘴角浮现一抹狞笑,抽刀朝他扑去。 “嘭!” 小贵子虽然瘦小,但身形却极其灵活。 架刀格开土匪的竖劈后,迅速弯腰朝前突进,锋利的刀刃用力一抹。 土匪肠穿肚烂,内脏伴随着血液喷溅一地。 战斗短促而激烈。 另外一边,黄大叔和杨根顺,利用长矛的距离优势,很快便将两名还有行动能力的土匪钉死在了地上。 两名中箭的土匪还想负隅顽抗,但很快,也被杨根顺钉死。 轻松斩杀六名土匪。 小贵子三人都很兴奋。 如今有了趁手的武器,大家都觉得跟在军堡训练时的感觉大不相同。 毕竟,军堡分发的军刀,不是卷刃,就是生锈。 连训练用的木桩都砍不烂。 根本无法与许平安买来的宝刀相比。 经此一战,三人对许平安瞬间干掉三人的武力更加倾佩起来。 心中都将许平安当作了头。 在许平安的示意下,小贵子俯身在土匪尸体上摸索起来,仔细查看在这些土匪的来历。 搜寻无果后,小贵子啐了一句。 “奶奶的,都是些穷鬼,身上啥也没。” 随后他又扒开了一名土匪的衣衫,为首的一名络腮胡土匪的大臂上,出现了一个长蛇模样的纹身。 那长蛇盘成一团,嘴里吐着信子。 整个蛇身,被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所包裹,看上去甚是吓人。 见到这纹身,许平安眼神一亮。 每次进城,他都有看告示栏的习惯。 他见到过城门前贴着的土匪的悬赏告示。 这名身上有蛇形纹身的家伙,就是其中之一。 小贵子又扒开那人的络腮胡,许平安仔细比对了片刻,兴奋道: “没错,就是他!” “这家伙叫长尾蛇,官府赏银十五两!” “这下赚大了!” “除了这土匪头子,另外五名土匪的头,拿到官府也能领取五两的赏银。” 许平安让黄大叔等人将土匪的尸体搬上马车。 他则返回了那辆被劫持的马车上。 掀开帘子,只见马车内坐着一个身穿锦衣的富态中年人和一个身材苗条的年轻姑娘。 “别……别杀我。” “各位爷,只要放了我跟我女儿,钱都给你们,都给你们。” “求求各位爷,放我们爷女一条生路吧。” 富态中年人满头大汗,不断拱手求饶。 他身边的年轻女子则是将脑袋埋在他肩膀后面,娇弱的身体像筛子似的抖个不停。 “这位兄台不必害怕,我们都是青山村的兵户,刚刚那伙土匪已经被我等斩杀,放心吧。” 见许平安言语和气,面露善意,富态中年人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下车查看一番情况后,拱手抱拳道: “多谢几位壮士!” “我是丰林县钱家布庄的东家,钱瑞丰。” “几位壮士的救命之恩,在下感激不尽,感激不尽啊!” 说着,便从怀里掏出钱袋,要酬谢许平安几人。 许平安听说他是布庄老板,心思微动,轻轻推回了钱袋,询问道: “钱老板,我听说如今丰林县附近的村寨正在闹匪患,如此不太平,你何故还要出城啊?” 听闻此言,钱老板无奈摇了摇头道: “这位郎君有所不知。” “最近布匹价格飙升,为了给店里供货,我不得不亲自去各个乡镇收购工坊的麻布啊!” 说着,还展示了自己车厢内的几十皮麻布。 “哦?” “这好端端的为何会突然布匹短缺呢?” 许平安好奇道。 第56章 一举多得的好事 钱老板很是耐心,经过他的一番解释,许平安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大晋朝的征税制度跟许平安上一世明朝的‘税粮折银’制度很像。 只不过,大晋朝征税只着收三样东西。 第一种是铜钱,第二种是粮食,这第三种便是布匹。 且主要以麻布为主。 因为这种税收制度的存在,粮食和布匹都兼有了货币属性,而且可以用来抵税。 也就是说,这三种东西都能当赋税交给官府。 大晋朝北境今是荒年,眼下又正是青黄不接的时节。 粮食十分珍贵,百姓手中仅剩不多的存款,也都用来换粮食续命了。 因此,选择用布匹缴税就要合算得多。 整个延庆府,很多人都在囤积布匹,尤其是用于缴税的麻布。 此外,去年朝廷跟妖蛮族打了个大败仗。 大晋朝需要赔偿大量岁币安抚妖蛮,这麻布便是其中最重要的一项。 因此,官府如今也在大量征收麻布。 民户为了缴税囤积麻布,官府为了筹集岁币同样征收麻布。 如此一来,在如今的丰林县当中,一匹麻布的价格翻了整整一番,从原来的一端400钱,涨到了一端800钱。 但即便如此,麻布在市场上依旧供不应求。 连钱老板这种多年经营布庄的人,都是不得不去周围村镇上收麻布。 这才遇到了拦路抢劫的土匪。 听了钱老板的话,许平安心念一动。 在任何时代,纺织业都能吸纳大量的女性就业。 如今除了青山村,临近的几个村庄都有大量的孤女吃不饱肚子。 别说每天还有10文的工钱,就算不发工钱,每天只管两餐饭,都会有大量的女人愿意来应聘。 根本不缺劳动力。 之前在平山村的时候,婶婶就是十里八乡的纺织高手。 从小耳濡目染之下,原主对麻布的纺织工序十分清楚。 先将麻茎捆扎成束,沤麻完成后,将麻茎的表皮与纤维分离,去除杂质,得到较为纯净的麻纤维。 再将麻纤维进行梳理,将其整理成粗细均匀的麻缕。 然后,便可将麻缕纺织成麻线。 许平安之前在家的时候,见婶婶和木家姐妹都是用纺轮或纺锤纺织麻线的。 并未见人用过织布机。 ‘我还可以让改进设备,通过上一世的织布机来提高麻布的生产效率!’ 想到这,许平安觉得纺麻布是条生财的门路。 而且婶婶本身就是纺织高手,正好可以将布坊生意交给她打理。 手上有了事做,她就不会天天嚷着要管家,在家里到处作妖了。 可谓一举多得。 因为要回县城,拿土匪的人头找官府兑换银子。 许平安等人便同钱老板一起返回了丰林县城。 入城后,钱老板极力邀请许平安等人到他府上做客。 许平安等人对他一家有救命之恩,他准备好好报答一番。 许平安自然没有拒绝。 只是提议先将土匪尸首提交官府,领了赏钱再说。 前往官府的路上,许平安拉着一车尸体赚足了丰林县百姓的目光。 不少人在路旁指指点点。 “啧啧啧,这几个兵户真厉害啊,一下斩杀了六名匪徒!” “可不是吗,也算是为咱丰林县百姓做了件大好事。” “谁说不是,听说前段时间冯家钱庄的东家冯老板去平遥村收租子的时候,就遇上了山匪。” “冯老板跟他儿子,当场被砍死,刚收的租子也全被抢走了。” “世道不太平啊。” “这几位壮士杀得好,真是大快人心啊!” “…………” 一路上,不少百姓都是自发跟在了马车后面,想去官府门口瞧个热闹。 很快,官府中负责掌管匪盗抓捕的县尉就走了出来。 丰林县县尉名叫宋靖节。 身着青绿色圆领官袍,头戴黑色幞头帽,脚穿黑色皂靴,鹰钩鼻,薄嘴唇,是个留着板状八字胡的瘦高中年人。 “你是他们的头?” 宋靖节抽出身侧一名衙役的刀鞘,一边嫌弃翻动着马车上土匪的尸体,一边朝许平安询问道。 “是,青山村兵户旗长,许平安。” “好,很好,本官记住你了,去领赏吧!” 宋靖节将刀鞘扔回给衙役,面容深沉如水,颇让人有些看不透。 “大人,要不要请仵作再来看看,验明正身。” 跟在县尉身边的小厮躬身询问道。 “不用,本官验过了,确实是长尾蛇那伙人。” 武夫的耳力远超常人,县尉和下属已走进府衙, 但他们的对话许平安还是听了个清楚。 心中忍不住咯噔一下,许平安回头深深看了宋靖节一眼。 但既然顺利拿到了赏银,心中的疑窦很快散去,他便也没再多想。 五名土匪加一名匪首,许平安一共拿到了四十两赏银。 这让在衙门口围观的百姓各个羡慕不已。 拿了赏钱,许平安本来想跟三名手下平分,一人十两。 但小贵子三人硬是不肯。 他们都清楚。 赏金最高的长尾蛇是许平安一刀斩杀的。 他们手中精良的装备也都是许平安买来的。 理应许平安拿大头。 三人说什么也只肯收五两银子。 剩下的二十五两,则交给了许平安。 无奈之下,许平安只好先收下银子。 如此一来,他手中所剩不多的银子又丰足了起来,足有三十一两。 小贵子等人得了五两的巨款,也是各个欢天喜地的,回去交给媳妇。 晚上少不了一顿犒劳。 衙门这边的事处理完,许平安四人便随着钱老板去了他府上。 抵达钱府,先是拜会了钱家的长者女眷。 他们听说许平安救了自家老爷,纷纷上前,感激涕零。 钱老板更是奉上五十两白银,作为救命之恩的答谢。 不过许平安却是摆手拒绝了。 自古以来,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想要顺利进军棉纺行业,许平安就必须要让钱老板欠着自己这个天大的人情。 “钱兄何必如此见外,区区小事,不足挂怀。” 许平安坚持推回了银两。 这番举动,也让钱瑞丰更加感动,心中更想与这位兵户旗长交好。 “许郎君真乃大丈夫也。” “以后有什么需要钱某帮忙的地方,不妨开口,只要钱某能办到,绝不推辞。” 话说到这份上,许平安便也不再推脱,顺势道: “钱兄,小弟还真有个不情之请。” 钱瑞丰拱了拱手,豪爽道:“但讲无妨。” “可否让小弟参观下你的纺织工坊?” 听到这个要求,钱瑞丰颇感意外,但丝毫没有犹豫,直接答应了下来。 他家工坊距离府上并不远,一行人走了百来步便到了。 第57章 钱老板的震惊 钱老板的布庄生意一直不错,但他的麻纺工坊却不算大。 是个两进院子改造而成的,由多个宽敞的工坊组成,青瓦白墙,错落有致。 一进大门,便是原料堆放区,成捆的麻茎堆积如山,散发着淡淡的植物清香。 女工们正忙碌地将麻茎搬运至沤麻池,池中清水荡漾。 不远处,剥麻与绩麻的工坊内,女工们坐姿端正,手法娴熟。 房间内共有五部纺车,纺轮飞转的‘嗡嗡’声交织在一起,轻快而节奏统一。 许平安一边看,一边询问纺麻的流程。 钱老板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耐心的给许平安做着讲解。 了解清楚整个流程后,许平安又询问哪里可以买到纺车。 钱瑞丰先是一愣,随后问道: “许兄可是也想办家纺织工坊?” 许平安拱了拱手点头道: “不瞒钱兄,确有此意!” “在我青山村中,有大量缺衣少食的孤女。” “最近正愁如何帮她们找一份生计呢。” “如果我能在青山村开一家纺织工厂,便能将她们都吸纳进来。” “给好给她们提供一份活计,谋个出路。” 听闻许平安一言,钱瑞丰忍不住赞叹道: “许兄真是侠之大者啊,若是如此,我钱某愿助你一臂之力。” “我库房中还有三部纺车并未使用。” “愿意全部送给许兄。” “此外,我再奉送麻线麻丝30担。” “将来你的工坊产出了麻布,我钱家布庄也优先收购,你看如何?” 这位钱老板也是个实在人,他给出的纺车和麻丝,差不多正好值50两银子。 等于用另一种方式报答了许平安等人。 许平安觉得这样也不错,便欣然同意。 事情谈妥后,钱老板又在醉仙楼做东,宴请四位壮士。 许平安没有拒绝,一行人直接上了醉仙楼二楼的包间。 不多时,一桌子好酒好菜便都端了上来。 如今,醉仙居的头牌酒早就换成了许平安提供的【百果香】和【二锅头】。 “小二,你家如今的酒可比以前的醉仙酿强多了,这两瓶酒分别作价多少?” 许平安撇了青袍小厮一眼,不动声色的问道。 “哎呀呀,这位客官真懂行啊,这是我们醉仙居才上的新品,酿造精细,味道也是绝品。” “这【百果香】售价800文,【二锅头】售价一两二钱。” ‘好家伙,一转手,价格直接翻了一倍!’ 许平安心中不禁感叹自己产品的畅销,竟能让这醉仙居定下如此高价。 此时,钱老板也是给许平安斟满一杯酒道: “许兄,如今这酒可是一瓶难求啊,我可是费了不少口舌,才预存了两瓶,今日拿出来给许兄品尝。” “来,咱们喝个痛快!” 听到这话,许平安也是心中想笑。 原来自己酒坊的酒,如今已成了这丰林县不少达官富商的珍藏。 觥筹交错间,上酒的小厮无意间瞥见了许平安的正脸。 ‘许……许郎君!?’ 眼中微微浮现震惊之色,小二很快便从包房退了出去。 很快,包厢外便传来一阵娇媚的笑声。 “唉呀,许公子大驾光临,也不提前说一声。” “您多久没来醉仙居啦,可让三娘好等啊。” 随着‘咯吱’一声。 一名身穿紫色纱衣的美艳女子推门而入,曲线优美,丰盈多姿。 钱老板看的有些痴了,醉仙居的老板娘,一向以女强人自居。 他可还从未见过三娘这般妩媚多情模样。 “来来来,许公子,三娘借花献佛,敬你一杯。” 小贵子识趣的将屁股从许平安右侧的位置上挪开,三娘顺势坐了下去,端起一杯酒凑到了许平安身前,随后朝伺候的小厮挥手道: “喜顺,再去上几个好菜,今天这间包房所有开销免单。” 三娘轻笑着跟许平安对饮一杯。 许平安隐隐猜出了老板娘的目的,便没有拒绝,乐得坐拥美人献酒。 “原……原来许兄跟三娘早就认识了。” “关系还如此亲密。” 钱老板端起酒杯,笑容中带着些许羡慕,朝许平安和三娘敬了一杯。 这丰林县中,馋三娘身子的可不少。 钱老板也不能免俗。 毕竟,哪个男人能抵挡三娘这般美人的诱惑呢。 但至今为止,还没听说哪个男人拿下过三娘。 没曾想,三娘居然对这新认识的小兄弟青眼相加,还为他免了费用。 这件事,无疑在钱老板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钱老板,你也真是的,带许公子来醉仙居吃饭,也不事先说一声,三娘好提前下来作陪呀。” “不行,你得自罚一杯。” “…………” 三娘只言片语,便将酒桌的氛围调动起来。 众人接二连三的喝酒。 气氛愈发热闹。 “许……许兄,你跟三娘是怎么认识的,可否……可否告诉老兄我啊!” 几杯酒下肚,钱老板白胖的脸颊红红的,有些大舌头的朝许平安询问道。 许平安抿了口酒,笑而不语。 三娘却是将雪白的藕臂搭了上来,媚笑道: “钱老板,不满你说,这位许公子,便是这【百果香】和【二锅头】的酿造者。” 轰! 此话一出,钱老板只觉脑海中凭空响起一道炸雷。 让整个丰林县上层趋之若鹜的美酒,竟然是今天结识的许郎君酿造!? 钱老板已经激动的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之前他一直认为许平安虽然帮了他,但能结识自己,开展纺织生意,那也是许平安的福气。 现在才知道,他遇到许平安,才真是遇到了命中的贵人。 以他在商场摸爬滚打几十年的经验,钱瑞丰很清楚,用不了多久,这【百果香】和【二锅头】必定会风靡整个延庆府甚至全国。 到时候,许平安就会一跃成为富甲一方的大户。 如此贵人,一定要好好笼络巴结,千万不可错过。 想到这,钱老板又给自己倒满了一杯酒道: “没想到许兄不仅武艺高强,还是一把做生意的好手。” “之前是钱某眼拙了,还请许兄莫要见怪。” “以后许兄的麻坊生意,钱某绝对鼎力支持!” “来来来,钱某再敬酒许兄一杯。” 看着布庄老板钱瑞丰巴结的样子,三娘轻轻一笑。 将身子靠在许平安大臂上,红唇凑到他耳边,口吐香兰道: “许公子,上批酒的库存,奴家所剩不多了。” “新一批的酒,何时能到啊,你可要照顾奴家生意啊” 一边说着,三娘一边又将身子往许平安那挤了挤。 许平安却是坐怀不乱,点头微笑道: “好说好说,酒坊最近正好准备出产一批酒。” “只要出价合适,到时候肯定少不了三娘醉仙居的。” 说着,许平安在那一抹雪白上美美揉了一把。 三娘娇嫩的脸蛋则是爬上一抹红晕。 钱老板看到这一幕,心中又是泛起一阵羡慕和佩服。 心中暗下决心。 下次跟生意上的伙伴一起喝酒吹牛时,一定要好好吹嘘下自己新结识的这位许郎君。 竟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醉仙居的三娘。 吃过酒宴,宾主尽欢。 许平安辞别了钱老板和三娘,与黄大叔三人拉着纺车和麻丝往青山村返回。 路上,想起今晚安排了木婉清侍寝,许平安心中又是一阵期待。 第58章 一夜春色之木婉清篇 返回青山村的路上,似乎太平了许多。 并未再遇到什么意外。 黄大叔三人怀里揣着官府领的五两银子赏钱,高高兴兴回家找媳妇去了。 许平安则是先去看了酒坊。 如今酒坊中存储有大量粮食。 因此,即便是晚上,也会留三名孤女在这里值夜。 许平安先是查看了【百果香】和【二锅头】的发酵情况,发现酒浆发酵的很好,酒窖温度也一直维持的不错,再有一两天就能再出一批酒。 见酒坊被木婉容管理的井井有条,许平安很是高兴,阔步往家中走去。 推开院门,家中的三个女人早已准备好了饭菜,等待丈夫回家。 虽然许平安已在醉仙居吃过,但为了照顾三个媳妇的心意,还是象征性的吃了一些。 入夜的青山村寂静无声,只有少部分较为宽裕的人家还有一星半点的烛火。 大部分人家中都是一片漆黑,村民们早早入睡。 这方世界的夜晚没有电灯,没有电视机,没有网络,更没有某音里开着厚厚滤镜劲舞的小姐姐。 普通人家的夜晚除了枯燥的活塞运动,几乎没有什么其他娱乐活动。 因此,媳妇的质量直接决定了一个男人的夜生活能否愉快。 不得不说,许平安在这方面的快乐是顶级的。 三个貌美如花的媳妇,还有无数项目等着他开发。 而今天,该轮到木婉清了。 三个女人像是商量好了一般。 吃过饭,木婉容开始收拾碗筷厨房,小叶开始烧热水,准备服侍许平安沐浴。 木婉清则是脸蛋酡红的走进了里屋。 热气腾腾的热水澡洗去了许平安一天的疲乏。 许平安依旧穿着那件大氅,走进屋,关上了门。 烛火一点如豆,将整个房间染上了一层温暖了橘红。 木婉清羞涩的背对着许平安,纤细的腰枝和挺翘的臀儿在贴身裙袄的衬托下,玲珑浮凸。 许平安仿佛看到了一名穿着小热裤,在舞池中尽情甩动着大波浪的性感女dj。 ‘有机会,我一定要亲手制作几套现代衣服给她们穿上。’ 许平安从身后环住了木婉清的腰肢,火热的吻在后颈流连………… 轻柔温暖的热气让木婉清浑身泛起一层鸡皮疙瘩,娇躯微颤,挣脱了许平安的怀抱,扭捏道: “许……许郎,你是更爱我还是更爱姐姐!” ‘嚯,上一世的经典送命题!’ 只不过上一世的女人们最喜欢问的问题是,我跟你妈掉水里了,你是先救我还是先救你妈。 又或者是我跟你前女友掉水里了,你是先救我还是先救你前女友。 许平安丝毫不带犹豫的将木婉清抱起,放到了温暖的被褥里,坚定道: “当然是更爱你。” “骗人!” 木婉清扭过身去,背对着许平安。 ‘小妮子,敢跟夫君我使小性。’ ‘有趣,有趣,看老公怎么对付你。’ 被窝里,许平安不再语言安抚,而是主动撩拨。 随后,许平安默默后缩,离木婉清远远的。 两人再无交流。 大概一炷香时间后,一具滚烫的娇躯贴了上来,木婉清低声道: “许……许郎,我好热,我是不是发烧了?” “有没有办法帮我消消火?” ‘确定不是发sao了?’ 许平安开始施展自己手上的功夫。 关于这项武道技艺,在上一世,试过的都说好。 这一世他身为炼气境武夫,对力量的掌控更加炉火纯青,没道理会比上一世差。 但他蔫坏,成功点燃了木婉清的欲火后,嘿嘿笑道: “清儿,今日远赴丰林县,路途遥远,太累了。今儿不成,改日再说吧。” 依旧是玉女的木婉清似乎耻于求欢,用光滑细腻的身段蹭了蹭他,笨拙的引诱。 许平安心如止水,就是不碰她。 双方僵持了一刻钟,木婉清皮肤火烧火燎,脸蛋酡红如醉,欲火如小猫闹似的灼烧着她的肌肤。 红润小嘴里时而吐出几声甜腻嘶哑的音节。 “许郎,别闹了……,我不该跟你使小性……” 木婉清的声音从枕边传来,沙哑中带着娇嗔,娇嗔中带着软濡。 ‘时机到了!’ 许平安一个鲤鱼打挺,翻过身来,顺势将木婉清搂入怀中。 被褥内剧烈扭动了起来。 这一夜,竟连烛火都忘了熄灭。 ………… 第二天,许平安只觉神清气爽,一大早便起来搬运气机,磨砺武道。 而木婉清,则是破天荒的睡到了中午才起床。 午饭过后,许平安找到了村长刘何生和兵长杨根顺,商量着想把酒坊左右的几间空房都买下来。 杨根顺已经铁了心跟许平安混,自然满口答应。 村长也说此事好办,只要给军堡缴纳三两银子的地皮钱就行。 随后,许平安又继续问道: “刘村长,不知村中除了酒坊这片,可还有其他空宅出售?” 刘何生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反问道: “许郎君可是还要继续开设工坊。” 许平安点了点头。 “不满村长。” “昨日我跟杨兵长几人进城,见县里的麻布价格很好,便想开一间麻纺工坊。” “如此一来,村里那些没有活路的孤女们,就都能有活计干了。” 听闻此言,老村长忍不住眼前一亮。 心中也是对许平安更加敬佩。 他之前本来想让许平安将村中孤女多收几个入房,当小妾养着也好。 如此一来,村中也能少饿死几个可怜女人。 许平安拒绝时,刘何生本来还有些失望,心中对许平安也有些想法。 没想到,如今许郎君又是开酒坊,又是开麻坊,直接将村中孤女的吃饭问题都给解决了。 这让他这个为青山村操了一辈子心的老村长,心中欢喜不已。 心中也更加认可许平安这个人。 只见他拱了拱手道: “许郎君大义,我刘何生佩服。” “开设工坊对咱们青山村是好事,村里的土地也不值几个钱。” “村西口还有几件空屋,你直接拿去用便是,价格还是按军堡规定的最低价交就行。” “只是咱们村中困苦的男丁也有不少。” “许郎君建造工坊的时候,多用用咱们村的男丁,给他们也分一口饭吃就行。” 许平安拍了拍胸口,正色道: “放心吧,刘村长,青山村待我不薄,有好事我许平安肯定想着自家乡亲。” 第59章 婶婶的变化 这几日,许平安又向丰林县送了一批酒。 自从上次自家酒坊酿造的美酒卖出好价钱后,许平安便扩大了产量。 这次,除去杜行首上次提前预付的一百两银子,许平安又入账了一百三十一两银钱。 再加上上次剿匪官府的赏银。 许平安手上的银两又恢复到了一百六十多两。 手中有钱,许平安立马开始了麻纺工坊的建设计划。 他需要做的事情有四件。 首先,就是建设工坊所需要的地皮。 老村长直接将村西口的一片空宅宅基地划给了许平安。 面积很大,按面积算,比钱老板的工坊还要大上足足一倍。 第二件事,便是购置足量的纺车。 虽然钱老板送了许平安三架纺车,但大晋使用的纺车在许平安看来十分简陋。 不仅纺织效率低,出产的麻布也不够细密。 大约相当于前世汉朝斜织机的水平。 好在许平安上一世喜欢逛贴吧,在贴吧上了解过一些纺织机械的发展改良知识。 本以为无用的知识又增加了。 没想到如今却派上了用场。 经过回忆,许平安成功设计出了一款改良版的纺织机。 这种纺织机比现在大晋使用的纺车要先进得多。 不仅可以用来纺麻,还可以纺棉,纺丝绸等更加精贵的布匹。 织出来的布也更加细密紧实。 由于使用了更先进的飞梭,纺织速度也比目前的纺车快上数倍。 说干就干。 许平安依葫芦画瓢,照例在附近几个村分别找了几批木匠打造纺织机的不同零件。 送到工坊后,再由许平安统一组装。 第三件事,便是到东河堡的镇守衙门办一份工坊的商帖。 最后一件事,便是派人收购苎麻。 许平安准备找木匠一次性打造十台纺织机,照他设计纺织机的速度。 一旦运转起来,原料的消耗将会非常惊人。 许平安可不想因为缺少原料而停工。 很快,许平安将要在村里建造麻纺工厂的事就在村里传开了。 帮工者,每天十文工钱,外加管两顿饭。 人们奔走相告。 村里没什么事的兵户几乎都来了。 督造工坊这件事,许平安交给了杨根顺和黄大叔。 他们两个都是青山村兵户中颇有威信的人,将这活交给他们,许平安放心。 至于收购苎麻的活计,许平安交给了小贵子。 小贵子头脑灵活,为人圆滑,干这活计也很合适。 至于商贴,则由许平安亲自去镇守衙门去跑。 有了得力干将们的帮助,许平安的麻纺建造计划很快便顺利运转起来。 许平安甚至能在工地上看到很多孤女自愿前来帮忙。 原因无他。 她们知道这座工坊就是为她们而建的。 一旦完工,她们就有了能吃饭的活计。 因此,她们比任何人都希望工坊早日完工。 许平安也没亏待这些孤女,免费来帮忙的,他都会在中午免费管一餐饭。 就这样,在全村人的帮助下,不到五天时间,麻纺工厂就顺利建成了。 工坊内有三间长屋。 空间最大的是存储苎麻的房间。 另外两间,则是沤麻室和纺织室。 这几天,小贵子从各村收购的苎麻源源不断的运送到青山村。 许平安找木匠分别定制的纺织车零件也陆续送了过来。 许平安喊来了婶婶。 “臭小子,到底什么事?怎么这时候想起老娘来了?” 婶婶扭着丰满的臀儿,跟着许平安来到了工坊。 “老婶,以后这件工坊,就由你负责打理。” “二郎春闱之后,官场上少不得要打点,月瑶过不了几年也要出嫁了,咱们许家的女孩,嫁妆可不能寒碜。” “还有月珂,正是长身体的年纪,要吃好点,每顿都要有肉。” “这些都要钱哩。” “以后这家工坊的利润,你拿七成,给我留三成就行。” 许平安在村里建造工坊的事婶婶早听说了,据说投资了上百两白银。 她做梦也想不到,倒霉侄子居然会把工坊交给自己打理。 还要将七成的利润都给自己。 婶婶瞪大了美眸,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许平安,随后眼前蒙上一层薄雾。 婶婶扭过身去,用力吸了吸鼻子,留给许平安一个无限美好的背影,随后扭过头来,嘴上依旧不肯认输: “你定制的这些纺织机,到底行不行呐。” “看上去可跟我平常用的不太一样,要是行不通,婶婶可不帮你擦屁股。” 虽然嘴上这样说,但婶婶身体却是诚实的蹲了下去,开始摆弄地上零散的零件,尝试拼装起来。 在许平安的指导下,婶婶还有女工们开始手动组装这些织布机。 大家足足花了半天时间,终于将这批织布机全部组装完成。 看着眼前一台台复杂精巧的织布机,婶婶和女工们充满了好奇。 “婶婶,试试好用不好用!” 白了许平安一眼,婶婶坐了上去,开始试验起纺织机。 “好快的速度!” 随着纺织机的飞梭上下起伏,婶婶十分兴奋。 “飞一般感觉!” 看着从下方不断窜出的麻布,和提高了几乎数倍的纺织效率,婶婶忍不住惊呼了起来。 ‘没想到婶婶这么喜欢我设计的纺织机。 许平安看着婶婶激动的模样,也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经过婶婶的测试,十台纺织机全部可以正常使用,纺织效率比大晋国常用的纺车效率普遍要高五六倍。 许平安跟婶婶都很高兴,准备第二天就正式开工。 麻纺工坊正式开工的第一天,村中二十几名孤女早早就等在了工坊门口。 看见许平安的时候,二十几名孤女齐齐跪在地上,‘扑通扑通’磕起头来。 许平安连忙上前虚扶。 “快快起来,你们这是为何?” 为首的女工回话道: “姐们们心中感激许郎君给我们一条活路。” “我们无以为报,只能跪谢许郎君。” “快起来吧,大家都是我的乡邻,只要你们在工坊认真做工,我和婶婶定然不会再让你们忍饥挨饿。” “多谢许郎君,多谢许婶子。” 二十几名孤女又是一阵道谢。 直到今日,婶婶才算彻底明白许平安说的,在青山村发达了是什么意思。 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中午回家吃饭时,婶婶却是忍不住跟许二叔感慨道: “你那倒霉侄儿,当初我第一次抱着他的时候,他就像只小猫那么大。” “一转眼,长大了,出息了!” 第60章 麻纺工坊的惊人利润 婶婶不愧有十几年的纺织经验,自从坐上了许平安设计的纺织车,没多久就熟练掌握了它的运用。 除了她自己,她还教会了其他女工。 “啊,好快!” “这效率也太快了吧!” “…………” 不得不说,婶婶其实还是个管理好手。 除了纺织间,其他工序婶婶同样管理的井井有条。 二十多名孤女中。 婶婶安排了五人负责处理沤麻。 就是负责将苎麻切碎、浸泡并完成发酵。 让苎麻的纤维软化,并提取出麻丝纤维。 然后再用大锅将这些麻纤维煮熟,让其更加柔软贴肤。 随后,便进入纺线工艺,婶婶在这个环节安排了9名女工,负责将处理好的麻纤维纺织成线。 许平安设计的纺车,是效率更高的多轮纺车。 大晋常用的纺车只有一个纺轮,而许平安设计的纺车,却是有三个纺轮。 纺线效率自然也是普通纺车的三倍。 之后,纺好的麻线便会被送入织机组。 这里是许平安麻坊工坊的核心区域。 孤女们如今操作这种改良工具还不够熟练,纺麻的效率还只有普通纺织机的两倍。 相信等过些时日,她们用熟练后,定能将工具操作的速度更快,效率更高。 到时候,保准让她们体验到双倍快乐! 大晋朝一端麻布,长十三米,宽一米五。 之前即便是婶婶这种纺织好手,独自一人全力纺一端布,也得七八天的时间。 而许平安的工坊如今使用的是十二小时三班倒的工作机制。 将村中孤女的多余劳动力彻底利用了起来。 改良纺织机的效率又极高。 纺织一批的时间,缩短到了惊人的一天。 而每名女工每天只需支付10文钱的报酬,管两餐饭。 许平安简单估算了一下,现在一端麻布的行情价格是800文。 而布庄收购价格在600文左右。 在许平安的工坊,算上苎麻和人工,一端布成本撑死100钱。 即使算上给孤女们管饭的额外成本。 一端布的成本也就120文。 也就是说,许平安工坊一端布的纯利润达到了惊人了480文。 而十台织布机,女工们三班倒,人休息机器不休息,工坊一天就能生产二十端布。 也就是整整九两六钱的纯利润。 赚钱能力,一点不比许平安开设的酒坊差。 看着辛勤劳作的女工们,许平安很是感动,大家卖力干活,一定得让大伙吃饱饭。 这天中午,许平安带着木家姐妹和小叶,特地来到工坊饭堂,给劳作的女工们加餐。 所谓饭堂,其实就是座临时搭建的大草棚,棚内摆着些简陋的木桌和长椅。 午饭时间,女工们刚坐下,负责做饭的女人便将装满粟米饭的木桶摆上了桌子。 之后,又是连个大菜盆。 一盆是酱菜,一盆是猪肉白菜。 说是猪肉白菜,其实就是一些猪肥膘细细切成臊子后,跟白菜一起炒熟后熬煮而成的。 这些菜对于从上一世穿越来的许平安虽然不算什么,但在这方青黄不接的世界,可真是顶好的东西。 物资匮乏,大家肚子里都缺油水。 猪油,是最顶级的食材。 “快看,还有肥肉啊!” “啊,真的,真的有肥肉!” “是肉啊!” 距离菜盆最近的两名女工率先发现了盆里飘满的油花。 兴奋的尖叫了起来。 “天呐,许郎君居然给咱们吃的这么好。” “许公子真是太仁义了!” 不少女工都是激动起来。 她们不少人三天前还处在饿死边缘的状态。 很多跑出去务工求活的女人,也是常常没干几天就会被主家赶出去。 即便侥幸留了下来,也得承担极重极累的工作,吃的东西也就是刚刚饿不死的程度。 如今回了青山村,进了许郎君开的工坊,居然能吃上用猪油熬煮的白菜。 这让她们各个热泪盈眶,感动的快要哭出来。 之前不少人还很眼红木家姐妹,嫉妒许平安发财。 如今,这些情绪全都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对许平安一家满满的感激和忠诚。 很快,一份份饭食就被送到了女工们的手里。 “好吃,真是好吃!” “真香!” “…………” 这些孤女日常饮食严重缺乏油水。 猪油炖白菜对她们而言可是大补的食物。 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粟米发,扣上一勺酱菜,再淋上满是油花的炖菜。 好吃,顶饱! 女工们也知道时间紧迫,为了能报答许平安,为他多织些布,她们吃饭都是飞快。 吃饱喝足后,立马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 工坊内,女工们拉动织机的声音不绝于耳。 由于女工们的卖力勤奋。 仓库里的麻布存货也是迅速增加。 不到十天时间,库房内就囤积了接近两百端布。 许平安觉得,应该出一次货了。 正巧时候,酒坊内用纯高粱酿造的新酒也装瓶了。 这是许平安最新推出的高端酒。 酒浆的品质,也比【百果香】和【二锅头】更上一层楼。 入口酱香,心神俱醉。 许平安将这种品质极高的高粱酒命名为【茅台】。 只是这批的产量并不多,只有八十七瓶。 许平安准备先带着这批酒去丰林县试试水。 有了之前【百果香】和【二锅头】的成功经验,许平安相信,这【茅台】酒,一定会再次震惊丰林县酒界。 这次的货物价值很高。 许平安照例喊上了黄大叔,小贵子,还有兵长杨根顺充当护卫。 为了保险起见,许平安又喊上了青山村另外三个年轻力壮的正丁。 一行七人,再加上许平安炼气境武夫的修为。 许平安这只车队的战力,已经能和延庆府一支高级镖师的队伍相媲美了。 许平安让小贵子备好马车。 带着新纺的二百端布和八十瓶【茅台】,往丰林县赶去。 剩下七瓶【茅台】,许平安给小贵子,黄大叔,杨根顺还有村长刘何生一家分了一瓶。 余下三瓶,自己留了一瓶,孝敬给了二叔两瓶。 一行人很快便踏上了前往丰林县的路上。 虽说七人全副武装,但如今丰林县周围的匪患越发严重,据说已经开始出现几十人的大规模山寨。 走进茂密的丘陵地带,许平安心中有些忐忑起来。 第61章 雪中送炭 一路上,许平安让大家提高警惕。 好在几人都是全副武装,为首的许平安更是身披短甲,军刀出鞘。 看起来十分不好惹。 路上遇到好几拨躲在密林丛边的可疑人物,都很识趣的没有上前来骚扰。 许平安一眼便看出,这些人想必就是附近山寨山匪。 只是忌惮自己这边全副武装,不敢动手。 若是下次这些山匪倾巢而出,带上四五十人前来劫货,那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看来得多拉拢几个青山村都兵户,最好是身强体壮的正丁,给他们全副武装起来。 还有【杨家兵器铺】那柄玄铁打造的长剑,打造好了也要尽快取回来。 总之,如今生意蒸蒸日上,但也得尽快拉一只有战斗力的队伍出来,才能守住这份家财。 一路上,许平安盘算了很多。 好在几人最终有惊无险的抵达了丰林县。 进了城,许平安先去了乔家布坊交易麻布。 走到丰林县西街,距离钱家布庄还有一段距离时。 许平安远远便看到布庄门口围着一群人,各个手持木棍,似乎在高声叫骂。 许平安眸光一凝。 钱家布庄如今可是他麻纺生意的重要合作伙伴。 不能轻易让钱瑞丰出事。 许平安先让黄大叔等人把马车拉到西街拐角处的一个巷子中。 自己则是来到钱庄侧墙。 腿部肌肉用力鼓涨,双脚用力一蹬,许平安轻松越过钱家布庄高大的白墙,落入布庄内。 经过这段时间日夜不辍的搬运气机,许平安已经成功稳住了境界。 如今力量,体魄,反应,五感,还有爆发力都是常人的数十倍。 此外,还成功掌握了气机外放,能利用气机远距离对敌人造成一定的伤害。 “谁!?” “谁进来了?” 许平安刚进院门,便看见宛如惊弓之鸟,躲在门后的钱老板,正满头大汗的朝自己这边张望。 布坊内的女工,则是躲在纺织间,满眼惊恐的看向门外。 “钱兄,是我,许平安。” “我见你门外堵着一伙人,不得已,这才出此下策,从院墙外翻了进来。” 看见来人是许平安,钱瑞丰这才拍了拍胸脯,缓了口气道: “许兄好身手啊,倒是老哥我今日让兄弟见笑了。” 说罢,钱老板自顾自在院内踱步起来,满脸愁容。 许平安走了过去,拱手问道: “钱兄如此为难,到底是因为何事?” “门口那帮人又是来干什么的?” 钱瑞丰抬头看了眼许平安,叹气道: “唉,不瞒许老弟,最近生意出了些岔子。” “这些日子城中麻布价格爆涨,很多老主顾也怕价格越涨越高,便在我这里交了定钱,先订了货。” “我也是一时不察,就先收了他们的定金,预定今日交货。” “不曾想,昨日衙门上门筹措岁币。” “每家布庄都被强行征收了麻布。” “前段时间好不容易下乡收来的货,全都被衙门给收走了。” “那些老主顾,见我没了麻布,便聚集在我门前闹起事来。” 听闻钱老板一席话,许平安眼神微动,询问道: “那钱兄把定金退还给这些人不就好了吗?” 钱老板一脸愁容的摇了摇头。 “唉,哪有那么容易。” “他们交定钱的时候,一端布才700文。” “如今一端布已经涨到一两银子了。” “现下他们只要布,不要定金。” “我算是明白了,这些人就是眼红我之前布庄生意好。” “这才联合几家布庄,做局坑我,想乘火打劫,搞垮我钱家布庄。” 说着到激动处,钱老板竟抬起手狠狠扇了自己两个耳光。 “唉,都怪我当时麻痹大意。” “我钱家上百年的布庄,今日要毁在我手里了。” 钱老板困顿的模样,也是给许平安敲响了警钟。 商场如战场。 一旦利润足够丰厚,定然引来豺狼环伺。 许平安思索了片刻。 他对这位钱老板的印象不错,做生意实在,对朋友也大方,关键是懂得知恩图报。 许平安觉得可以拉他一把。 “钱兄,门口那帮人要多少端麻布?” “不瞒你说,我这里正好有些存货,或许能帮钱兄度过危机。” 听闻这话,钱老板先是一愣,随即眼中迸射出光亮。 距离上次送许平安纺车和苎麻,才过去了不到半个月。 根据他的经验,建造一间工坊并顺利产布,至少也得一到一个半月的时间。 没想到眼前这位许兄弟,居然只用了半个月时间就成功产出了麻布。 “许兄此话当真?” 许平安点了点头。 钱瑞丰依旧不敢相信,试探着询问道: “许兄到底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建造好工坊,并产出麻布的?” 许平安嘴角微微一笑。 “中国速度!” “特斯拉上海工厂了解一下。” “特什么拉?” 钱瑞丰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模样。 许平安则是笑道: “钱老板别管这么多,你就说你要多少端布就行。” 钱老板反应过来,连忙拍了拍脑袋,笑道: “许兄只要能给我提供五十端布,就能让我顺利度过难关。” “这一端布,我给一两银子,不知许兄意下如何?” 许平安一笑。 “一端布一两银子,钱老板不就不赚钱了吗?” 钱老板笑着摇摇头道: “许兄帮钱某度过难关,已是大大的仁义,钱某若是还想着赚许兄的钱,那岂不是猪狗不如!” “如今,保住我钱家布庄的声誉,才是关键呀!” “许兄,你那里到底有多少存货,够不够救急呀?” 钱老板越说越激动,额头上的汗珠又渗了出来,从肥胖的脸颊上滚落。 许平安笑了笑,朝他举了个二的手势。 “二十端?” 钱老板声音拔高,眼神瞬间暗淡了下去,嘴里喃喃道: “不解渴啊,只有二十端,解不了渴啊……” 许平安却是笑着继续道: “是二百。” “二百端!!!?” 钱老板眼睛瞪得浑圆,一脸不敢置信。 二百端布,便是他钱家全是熟练工的工坊,也得数月才能纺织出来。 眼前的许郎君居然半个月就纺出来了? 这还没加上建设工坊的时间。 这许郎君莫不是上天特来助我的神仙人物? 看着钱老板被控在原地的呆愣模样,许平安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现代工厂的管理制度了解一下,三班倒了解一下,现代纺织机了解一下。’ ‘果然,上一世的先进管理经验和技术放到这一世就是降维打击。’ 愣了好一会,钱老板终于反应过来,紧紧抓住许平安的手。 “许兄,布在哪,咱们现在就去取。” 钱老板激动极了,有了这匹布,他不仅能度过眼前的难关。 还能顺势对几个设局坑害他的布庄展开反击。 如今麻布供不应求的市场下,谁手里有布,谁就是爹! 第62章 被山匪盯上了 钱老板擦了擦额头的汗,手舞足蹈的看向许平安。 那猴急的模样,像极了新婚夫妻洞房,却找不到位置的新郎官。 许平安摇头笑了笑。 “钱兄不必着急,麻布我已经带来了丰林县,就在西街拐角处的巷子口。” 不多时,小贵子等人便拉着一辆马车从后门进了钱家布庄。 上百端崭新的麻布从车上卸了下来。 看着堆满台阶的崭新麻布,钱瑞丰激动的浑身颤抖。 急忙俯下身子,拿起一端麻布细细端详了起来。 他用手一寸寸摩梭着布匹的触感,那入迷的表情,像极了小电影里正在抚摸丝袜美腿的痴汉。 只见钱老板的眼神越来越亮。 这布匹的质感,紧实细密,手感柔顺。 做了几十年布匹生意,这是钱瑞丰这辈子见过质量最好的麻布。 钱老板有些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向许平安,眼里满是疑惑。 刚开设麻坊的人能这么快生产出这么多端麻布就算了,织出的布居然还有这等手艺。 眼前的许郎君,莫非真是仙人转世? 钱瑞丰放下手中的麻布,揉了揉眼睛,又拿起一端布摩梭了起来。 一连摸了十几端。 全都跟第一端一样细密紧实。 直到这时,钱老板才算彻底放下心来。 他起身朝着许平安一拱手,拜道: “许兄,这批布一端一两银子,我全都要了!” 许平安本以为除了救急用的五十端布按一两银子算,剩下一百五十端,钱瑞丰会按之前商定好的600文一端算。 没想到,钱老板竟坚持全部按照一贯一匹收。 只见他眼神诚恳。 “许兄今日雪中送炭,这份恩情我钱某牢记在心,将来必定报答。” “这每端布一两银子,是应该的价格,还望许兄莫要推辞啊!” 说罢,钱瑞丰从怀里掏出了两张一百两的银票递到了许平安手中。 见钱老板如此诚心,许平安便收了下来。 看着手中的二百两银票,许平安心中也是十分开心。 他没想到,这次投资麻坊工坊会这么顺利。 不仅半个月就收回了成本,还倒赚了几十两银子。 ‘等晚上回去,一定要拿着银票扇婶婶的俏脸蛋。 不知道婶婶会不会主动把脸凑上了挨打。’ 拿到布匹后,钱瑞丰先是小心翼翼的将一百多端布运回了布庄后院的仓库。 然后喊上店内的伙计,拿着剩下五十端布打发了门口的牛鬼蛇神。 此外,钱瑞丰还跟许平安达成了协议,以后但凡是他布坊里的麻布,他钱家布庄来者不拒,全都要了。 如此一来,钱家布庄就拥有了源源不断的优质货源,可以用以跟另外几家布庄打商战。 许平安也不愁麻布销售得问题了。 双赢! 见钱家布庄的事情解决了,自己又顺势跟钱老板达成了长期供货协议,许平安便拱手准备告辞。 临走时,钱瑞丰却是拉住了他,低声道: “李兄,这几日你不在丰林县,但我听到了一个消息,与你有关!” 见钱老板神色紧张,许平安也是眼神一凝,询问道: “到底是什么事,还请钱兄明示。” 钱瑞丰擦了擦脑袋上的汗,低声道: “这事我也是上次与人喝酒时,听一个在衙门里当差兄弟说的。” “上次我路遇山匪,多亏许兄仗义,救了我一家老小。” “还斩杀匪首‘长尾蛇’。” 许平安点了点头,示意钱老板继续说。 “县督尉宋靖节得了几名土匪尸首后,为了震慑匪徒,第二天就将‘长尾蛇’等几个土匪的脑袋挂在了县城西门。” “说是要震慑宵小,让山匪知道官府的厉害。” “结果当天夜里,城门看守山匪的衙役就被杀了,山匪尸首也被人带走。” “不过,县尉宋靖节将这事压了下来,因此,知道山匪尸首被人劫之事得人并不多。 若不是酒局上无意间听人说起,我也不会知道。” ‘宋靖节将这事压了下来?’ 许平安眸光一凝,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留着八字胡得银钩鼻中年男人。 面沉如水。 钱老板却是继续道: “传闻,带走尸首的人留下话来,要找到杀死‘长尾蛇’的人报仇。” “许兄你那天去衙门领赏,很多人都看到了。” “而且你们还出示了自己的兵户腰牌。” “有心之人想要找到你们不算难。” “所以许兄这段时间一定要多加小心,当心有人恶意报复。” 听到这话,许平安也是眉头一皱,低声问道: “钱兄可知劫走那长尾蛇尸首的,是何人?” 钱瑞丰四下张望了一下,掩手在许平安耳边,用更低的声音道: “此时我专门托人问了官府那位朋友。” “听说最近咱丰林县几个山匪团伙有流窜聚集之势,已经隐隐形成了一个大型山寨。” “就在虎头山。” “放话出来的人,是他们的大当家,外号‘震山虎’。” “这伙悍匪如今已有近百人之多,平日进村打家劫舍,凶残的很。” “许兄可一定要当心啊!” “虎头山?” 听到这个山名,许平安也是心中一震。 之前进山去小叶家,二人就曾路过虎头山脚下。 虎头山山势高耸险峻,道路崎岖,是块易守难攻的险地。 就挨着小叶家住着的灵犀山,难怪当时石头叔和周仓叔抱怨,经常受到山匪袭扰。 原来小叶家隔壁山头,就是山匪如今聚集的大本营。 听完钱瑞丰的消息,许平安拍了拍他肩膀道: “多谢钱兄提醒,这事我会放在心上。” “另外,钱兄你也要多加小心,最近最好先别去周围村子收麻布了,免得被我牵连。” “最近我那边麻纺产出的麻布,我会亲自押送到你布庄上。” “如此甚好!” 钱瑞丰对许平安又是拱手一拜。 被山匪盯上确实让许平安有了不小的危机感。 但许平安随即便释然了。 兵户村寨可不比寻常村子。 那可是家家户户都有铁刀长矛的小型军堡,兵长和旗长一声令下,随时都能拉出来百来名精通战法的汉子。 一般山匪还真不敢打兵寨的主意。 再加上如今村寨中,兵户的媳妇大半都在许平安开设的工坊里做工。 大伙同气连枝。 许平安最近在村中的声望又极高,甚至隐隐盖过了村长刘何生和兵长杨根顺。 他并不担心匪患来袭时候,自己大呼之下,摇不来人。 自己只要小心货物途中不要被大股劫匪盯上就行。 ‘看来最近的货物,还是得由我亲自押送。 以我炼气境武夫的实力,一二十名山匪应该还能应付的来。 此外,还得多买一些兵器装备,将村寨中的兵户都武装起来。’ 想到这,许平安决定今天还是得再去【杨家铁器铺】一趟。 不过在此之前,他得先去醉仙居推销自己的最新产品,【茅台】酒。 第63章 官场遇贵人 离开了钱家布庄,许平安一行人径直到了醉仙居。 这次巧的很,不仅三娘在,丰林县的酒会行首杜康也在。 如今许平安俨然已是醉仙居的贵客。 门口的小二远远看见许平安,便立马跑进去通传了三娘。 听说许平安到了,三娘和杜行首便将许平安请到了三楼雅间一叙。 兵长杨根顺一行人,则是安排到了二楼包间,上了好酒好菜招待着。 来到三楼雅间,许平安发现这里除了老熟人三娘和杜行首,还有两位他从未见过的人。 左侧上位,坐着一名儒雅的中年文人,穿着青灰色锦缎儒袍。 右侧上位,则坐着一名身材魁梧,满面红光的方脸大汉。 大汉身侧,还放着一把制式军刀。 ‘是督军府的长官,而且级别不低。’ 许平安一眼就大概猜出了大汉的身份,只是一旁的儒雅文人,却是有些看不透。 见许平安到了,杜行首立马起身,笑着向许平安介绍道: “许郎君,左手这位是本县衙门的主簿,楚砚。” “右手这位,是咱们丰林县督军府的左司卫,周奎。” 一县主簿主管衙门的案件审理和财政支出,相当于现在县里的检察院院长和财政局局长。 而县城督军府左司卫,则负责军中官职的任免和财政支出,是许平安所在军堡一把手的分管领导。 都是丰林县手握大权的要员。 见杜行首有意抬举自己,将自己介绍给两位上官。 许平安也是十分上道的拱了拱手,拜见两位上官。 而这两位上官,也都不是傻子,一眼便看出了许平安身份。 见杜行首给自己引荐的人,居然只是一名兵户旗长。 心中多少都是有些不悦。 若不是今日对这位丰林县酒会行首有事相求,二人可能早就拂袖而去了。 在大晋朝,兵户身份其实并不高,类似于卖身于官府的雇佣兵。 而军中级别,张魁这位督军府左司卫,更是比许平安高了整整九级。 小小兵户旗长,在今天这酒局,确实上不了台面。 他们是实在想不通,杜行首为何会向他们引荐此人。 莫不是年纪大了,老眼昏花了? 可三娘为何也对此人笑脸相迎? 强压着心中的不悦和疑惑,两位上官对许平安点了点头。 许平安看见二人表情,也猜出了他们心中所想。 不过他也不恼,他和杜行首还有三娘两次生意作的还算愉快,也算是利益共同体。 既然他二人会喊自己上来,那肯定是事出有因。 许平安入座后,中年文士楚砚看向杜行首道: “杜老,我们在这坐了这么久到底,何时才能拿到这批酒?” 此话一出,坐在右侧的周奎也是嚷道: “是啊,老杜头,倒是给句准话啊,你莫不是要把我给急死!” 周奎嗓门极大,叫嚷出来,有如铜锣敲击一般。 听到这二位上官都提到了酒,许平安也是心神一动,立马明白了三娘和杜行首喊自己上来的目的。 但许平安却只是坐在下位,自顾自的夹菜,面上不动声色,只是默默听着他们谈话。 通过几人的交谈,许平安也是大致摸清了这二位上官找上三娘和杜行首的目的。 县主簿杨砚和督军府左司卫来醉仙居都是为了同一件事,那就是想买一批酒! 下个月中旬,县里要给县太爷举办六十岁寿诞,急需一批好酒来款待从各方赶来的宾客。 而县令看中的酒,正是最近在丰林县大火的【百果香】和【二锅头】。 另外一边,督军府左司卫也是一样。 督军府督帅大人即将去延庆府拜见州府将军。 听闻这位岳将军平时没别的爱好,就爱一口美酒。 尤其喜好烈酒。 所以便派颇懂酒浆的左司卫周奎专程筹备好酒。 而他的目标,自然也是如今大火的【百果香】和【二锅头】。 看着二人热切的目光,三娘和杜行首对视一眼,都是面露难色。 杜行首更是直言不讳道: “老朽不瞒二位上官。” “这【百果香】和【二锅头】如今销量极好。” “每次酒刚运来,几乎不出三日,便会售卖一空。” “就这,还是每人限购三瓶的情况下。” “如今,我跟三娘这里是真没多少存货了。” “实在供应不上二位上官的需求啊。” 周奎是个急性子,听闻杜行首此言,一拍桌子,正要发作。 却见杜行首话锋一转,指着许平安道: “不过今日许郎君到了,他或许能帮二位解决这个麻烦。” “他……?” 楚砚和张奎齐齐看向在一旁低头吃菜的许平安,脸上写满了怀疑。 县主簿楚砚更是轻笑道: “你醉仙居老板娘和丰林县酒行会首都搞不定的事,他一个小小的兵户旗长,怎能解决?” 听了楚主簿的话,杜行首却是摆了摆手道: “主簿大人此话差矣,不瞒您说,这位许郎君许平安,便是这【百果香】和【二锅头】的酿造者。” “我跟三娘的货,全都靠许旗长的酒坊供应!” 此话一出,楚砚和周奎先是一愣,随后对视一眼。 再看向许平安时,眼神中的轻视消失不见,郑重则多了几分。 这二人都身负上官使命,周奎更是跟督率大人立了军令状。 若是不能按时采买到足够的好酒,定然会受到上官的责罚。 弄不好,头顶的乌纱帽都可能会保不住。 如今看来,希望全都寄托在这兵户身上了。 主簿楚砚最先反应了过来,温笑道: “这位小兄弟,刚刚是老兄我说话太直,来,这杯酒老兄我敬你,算是给你赔个不是。” 另一边,身材魁梧的方脸汉子周奎也是立马举起酒杯道: “许旗长,按军衔算,我是你长官。” “但今天这里,没有上下级,只有好兄弟,我自认长你几岁,刚刚是哥哥怠慢了,来,这杯酒敬你!” 本来作为督军府长官,张奎是可以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力,强压许平安提供酒浆,供应上官的。 但巧就巧在,县衙与县督军府有相互监督之权。 张奎和楚砚都不想把自己跋扈的一面露出来,给对方抓住把柄。 因此,他们此时对许平安都是温和有加。 见二位长官如此给自己面子,主动赔了不是,许平安也不是小心眼之人,举起酒杯道: “能结识二位哥哥,是小弟的荣幸。” “刚刚两位哥哥跟杜行首还有三娘的话,小弟也大概听懂了。” “正巧小弟这次来丰林县,带了【百果香】和【二锅头】各一百瓶。” 第64章 一酒杀四士 此话一出,楚砚和张奎立马露出笑容。 “许兄弟,来,坐这,坐哥哥边上!” 张奎大咧咧的指了指自己和楚砚中间的位置。 楚砚也是心领神会,立马接话道: “是啊,许兄弟,你坐过来,让两位哥哥好好敬你几杯。” “你这批酒,可解决我跟张司尉的大难题啦,这批酒,我两全都要了。你可千万不要推辞。” 谈笑间,许平安已经被张奎拉着坐上了主位。 楚砚则是不断给他敬酒夹菜,亲热的就像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一般。 三娘和杜行首则是面露苦笑。 他们也早就在等许平安的这批酒了,店中的存货早已卖光。 不然之前,也不会对两位上官的要求如此为难。 没想到现在,两位上官开口就要包下许郎君这批酒。 如此一来,他两的酒楼和酒行就会陷入无酒可卖的地步。 【百果香】和【二锅头】自上市以来,已经成为了他们酒楼和酒行的头牌。 如果骤然断供,这可是要承受很大损失的。 但两位上官都是这丰林县内的实权人物。 如果坏了他们的大事,那三娘跟杜行首也只能吃不了兜着走。 一时间,杜行首满脸愁容,自顾自的叹了口气。 三娘也是媚眼如丝的看着许平安,不断暗送秋波,希望他能看在自己的面子上,给想想办法。 看着酒桌上神色各异的四人,许平安笑了笑,淡然道: “二位长官不必这么着急就要定下这批【百果香】和【二锅头】。” “在下这次又带来了一批新酒。” “口感比【百果香】和【二锅头】还要好上几分。” “想请二位长官,三娘和杜行首一起品鉴品鉴。” 张奎也是个嗜酒如命的人,听闻此言,忍不住问道: “哦?这世间竟还能有比【二锅头】更好喝的美酒?” 另外三人听说许平安又酿造出了新酒,也都是露出了一脸期待的神色。 见四人都对新酒展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许平安立马让伺候的小厮去二楼通知小贵子,送上来了四瓶用纯高粱酿造的【茅台酒】。 这次许平安选用的瓷瓶更加精美,瓶身采用质地温润细腻的白瓷打造,线条流畅优雅,比例协调。 光是用以包装的酒瓶,就给人一种沉稳大气之感。 左司尉张奎性子比较急,见酒端了上来,他拿起一瓶就拔开了瓶塞。 开瓶的一瞬间,浓郁的酒香瞬间如潮水般涌出,弥漫在整个雅间。 “嗯……!这酒香,确实比【百果香】和【二锅头】更加浓烈醇厚。” 杜行首也是微微眯起了眼,一脸享受。 张奎则是将鼻子凑近瓶口,提鼻一闻,一股诱人的酒香直扑鼻腔。 “好酒,好酒啊!” “许兄弟,你可真是酿酒仙人啊!” 张奎脸上惊喜无比,作为一个爱酒之人,心中竟泛起了要好好拉拢这位兵户旗长的念头。 三娘则是从自己的座位上上站起,从张奎手里接过酒瓶,俯身轻笑道: “张司尉莫要心急嘛,来,让奴家为各位斟酒。” 哗啦啦! 清澈浓郁的酒浆落入碗中。 满屋酒香衬着三娘俯身倒酒时,胸前的那一抹雪白,将酒桌的气氛激荡的更加热烈起来。 几人一齐端起酒碗,轻抿一口【茅台酒】,酒浆在舌尖散开,口感醇厚绵柔,仿佛丝绸滑过味蕾。 连平时不苟言笑的楚主簿,都是情不自禁露出一抹惊喜的笑容。 三娘则是跟杜行首对视一眼后,心中惊诧,这酒竟然如此美味。 而一旁的张司尉已经迫不及待给自己倒上了第二碗,满脸沉醉。 这四人都是酒中老饕。 一辈子品过美酒无数。 但此时手中的【茅台酒】,绝对是他们有生以来,品尝过最好的酒。 即便是之前大火的【百果香】和【二锅头】,在这【茅台酒】面前,也是黯然失色。 左司尉张奎性格豪爽,心直口快道: “许兄弟,这酒你那里有多少,我张奎全都要了!” 他此时心中狂喜无比。 这么好的酒只要给督帅大人送过去。 定然会受到赞赏,说不定还能加官进爵。 “欸……,左司尉大人此言差矣,如此好酒,怎可让你一人独吞。” ‘你个粗鄙的丘八懂什么是好酒?’ ‘如此好酒让你张奎都拿走,当我楚砚不存在?’ 楚主簿一脸正色打断了张奎,一边心中腹诽,一边继续道: “这酒,县令大人的寿宴可也是要用的。” “咱们县令黄大人,与你家周督帅向来交好。” “张兄可别只顾自家长官的面子。” 楚砚此话一出,张奎立马听懂了话里的意思。 心中不悦,‘你这酸儒竟敢拿县太爷压我?’ 但张奎此时求功心切。 他明白,如此好酒,产量定然不高。 即便是许平安,手里可能也不多。 自己无论如何都得帮督帅大人弄到手。 就算得罪了县太爷又怎样,督帅大人,才是他的顶头上司。 又饮了一碗酒,张奎铜铃般的眼睛一瞪,装醉道: “楚主簿,少来这套。我是督军府的人,不识得什么县太爷,只认识我们周督帅。” “再说,黄县令的寿诞不是还有些时日吗?” “楚主簿你大可等下批酒。” “你说是不是,许兄弟,嗯……?” 一边说着,张奎一边用手拍了拍许平安肩膀。 ‘卧槽,你们这兄弟情简直比姐妹情还塑料啊。’ ‘不就是为了几瓶【茅台酒】嘛,这就撕起来了?’ 看着两位上官撕逼,许平安十分想笑,但又不敢,便低着头不吭声。 一旁的楚主簿则是一把推开了张奎搭在许平安肩膀上的手,不悦道: “张奎,你想拿职级压人,强迫这位许兄弟?” “哼,原来督军府行事如此霸道。” “依我看,你们督帅的事才该缓一缓。” “别忘了,我一县主簿,对你们督军府可有监察之权。” “你……!” 张奎一下被楚砚噎的说不出话来,一张方脸不知是酒喝多了,还是吵架吵的气血上涌,涨的通红。 随即又觉得气不过,一掌狠狠拍在右手边的军刀上。 发出‘哗啦’一声脆响。 既像是泄愤,又像是威胁。 楚主簿却是一点不怂,捋了捋宽松的儒袍,摆出一副舌战刀剑的模样,气势汹汹。 眼见两位上官竟要在醉仙居为了这批酒的归属吵起架来。 许平安也不好继续看戏,连忙一拱手道。 “启禀二位上官。” “虽然这【茅台酒】酿造极难,但在下手中还是有一些存货的。” “二位上官不妨先回府上,待会在下定会将酒送到二位府上。” “保证让两位上官满意。” 第65章 送礼 张奎和楚砚都是丰林县的实权人物,而三娘和杜行首作为县城老牌酒楼和酒行的掌舵人。 这四人,许平安都需好好拉拢。 因此,他并未明说手中有多少【茅台酒】。 而是说一会会送到两位上官府上。 如此一来,有了更好的【茅台酒】,【百果香】和【二锅头】便可用来解决两位三娘和杜行首的断货危机。 四人的问题就都给解决了。 张奎和楚砚对视一眼。 虽然各有心思,但对这个提议还是可以接受的。 毕竟,两人分别代表的是督军府和县衙,要是真在醉仙居闹了起来。 岂不成了本县笑谈? 两位上官见事情已经谈妥,便拱手离去。 回府等待许平安送酒上门。 待二位上官离开,许平安这才坐到三娘和杜行首面前。 “多谢许公子为奴家解围,来,三娘敬酒你一个。” 三娘妖冶多情的抛了个媚眼,将胸脯靠了上来。 从臭兵户,到许郎君,再到许公子,短短不到一个月,这将丰林县不少达官显贵迷得五迷三道的酒楼老板娘,对许平安的称呼已经变了三次。 一旁的杜行首则是老脸抽了抽,在一旁揶揄道: “真没想到,在外一向矜持的三娘,如今在许郎君面前,是越来越放的开啦。” “许郎君,今天有劳您为我解围,老朽也敬你一杯。” “嗨,都是小事!” 许平安一只手端起酒杯,遥遥一举。 另一只手则顺势楼住三娘柔弱无骨的小蛮腰,盈盈一握。 杯中酒一饮而尽。 如今许平安算是彻底拿捏了三娘和杜行首。 如果不是今日他拿出【茅台酒】。 那三娘和杜行首订购的【百果香】和【二锅头】肯定是留不下的。 如此一来,定然会对他们的生意造成极大的冲击。 “许公子,讨厌,又吃人家豆腐。” 三娘欲迎还拒的娇嗔一声,将许平安的手从胸脯上移开。 许平安则继续保持着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开口道: “刚刚酒桌上,我看二位跟两位上官也都是老相识了。” “麻烦跟我说说两位上官的秉性吧,一会我登门拜访,别失了礼数。” 三娘和杜行首对视一眼。 互相点了点头,只觉这许郎君看似玩世不恭,实则心细如发。 心中对待许平安,不禁更加郑重了几分。 杜行首更是捋了捋胡须,趁机拍马屁道: “难怪许郎君短短时日,就能酿造出一款接一款的好酒。” “如此心性,当真难得。” “老朽在这丰林县呆了一辈子了,那我就把自己知道的都跟许郎君说说。” “……” 许平安约了两位上官,单独去府上送酒。 想的可不只是单纯送酒。 他现在只是一名小小的兵户旗长,能做的事太少了。 说句难听的,若是虎头山上的山匪真的聚众来围猎他的货物。 他作为一名兵户旗长,名义上能调动的人手,就只有黄大叔和小贵子而已。 钱老板给许平安提供的山匪信息,让他开始有了危机感。 自己必须尽快找机会提升自己的身份地位才行。 否则,如何在这乱世中存活下去。 在杜行首那里,许平安成功收获了想要的情报。 正要起身离开。 杜行首却是出声叫住了许平安,满脸堆笑。 “许郎君莫急着走,你手中的【茅台酒】,可否均给老朽一点。” “那味道,实在勾人。” “老夫做酒生意一辈子了,你这【茅台酒】还真是把我肚中的老馋虫都勾出来了。” 身子左侧,三娘也是娇滴滴道: “许公子,还有奴家的呢,奴家也爱这【茅台酒】。” 看着二人期待的神情,许平安也是叹了口气。 “这【茅台酒】你们刚刚也品了。” “品质胜过【百果香】和【二锅头】数倍。” “但产量也是小的可怜。” “这样吧,看在大家老交情的份上,一人均三瓶,如何?” 此话一出,二人对视一眼,都是面露喜色。 许平安却是接着道: “不过话先说好,我这【茅台酒】售价可是不便宜。” “一瓶作价2599文,也就是2两六钱银子一瓶。不二价!” 杜行首则是嘿嘿一笑,拍着许平安肩膀道: “没问题,许郎君,就按这个价” “以后你这酒有多少,老朽就要多少。” 杜行首只喝了一次,就再难忘记这【茅台酒】的味道了。 此时再想曾经喝过的浊酒,跟这茅台相比,简直就是难喝的马尿! 三娘也是幽怨瞟了许平安一眼,往他身侧福了福身,偷偷往他怀里塞了一张纸条,轻声道: “许郎君,喝了你这酒,奴家也是再也喝不了其他酒啦。” “这是奴家府上的地址,我不管,你可要来府上赔偿人家。” ‘什么赔偿,要来府上偿?’ ‘肉肠?’ 许平安在三娘圆润的臀儿上拍了一把,给了她一个讳莫如深的笑容。 随后,将二人提前订好的【百果香】和【二锅头】交割给了他们。 又给他们一人留下了三瓶【茅台酒】。 这次,又共计得了一百一十六两二钱。 加上刚刚在钱老板那里卖布的二百两银子,那就是三百一十六两二钱。 感受着怀里的银票和银锭,许平安高兴极了。 这就是有钱人的快乐吗? 这样一笔巨款,已经足够他在丰林县城买一套三进的院子了。 那可是婶婶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事。 不过好钢用在刀刃上,许平安准备先用这笔钱将青山村的兵户们都武装起来。 离开醉仙居后,许平安并未直接去两位上官府上送酒。 而是带着小贵子等人,来到了商铺云集的十字街。 他从杜行首那里得知。 县衙的楚主簿,为人处世懂得和光同尘,小节不拘泥于世俗。 却从不亏大节。 想要打动他,送财帛肯定是行不通的。 但楚主簿极爱诗画。 尤其推崇延庆府延年书院吕、陈、裴三位大儒的诗词。 很快,许平安便来到了十字街最大的一家诗词书画店。 “这位客官,买书还是诗画?” 一位身穿青灰色儒袍的店员迎了上来。 不愧是书店,连店小二穿的都是儒袍。 许平安点了点头道: “要副诗画送人,最好是延庆府延年书院吕、陈、裴三位大儒的诗词。” “客官,那您来我们店可是来对啦。” “最近从延庆府流传出了一首诗,特别有名,听说了吗?” “据说,是延年书院学子,送大儒吕定宫入京上任时所作。” “此诗已经在整个北境流传开了。” “被誉为千古《春游》魁首!” 延年书院?送给大儒吕定宫?《春游》? 听完小二的话,许平安心中咯噔一跳。 第66章 攻略二位上官 “客官请看!” 在店小二的带领下,许平安被领进了书店内里的雅间。 不同于外面堆满书籍的店面。 这雅间之内,挂满了文人骚客的诗词书画,混杂着淡淡的墨香和檀香。 “就是这一副了。” 许平安顺着小二的指引望去,瞬间被画中景色吸引。 画面底部,是一条滔滔大江,江水波涛,奔腾向前,连接着天空与岸边连绵的青山。 江面上,几艘官船肃然停靠,仿佛在等待着江边草地上的一行人。 整幅画的意境波澜壮阔,却又带着满满春日的生机。 画面正中央,是用草书龙飞凤舞题了一首诗。 《爱晚亭春游赠裴谨》,许平安。 两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 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 ‘我的诗?’ 许平安没想到,自己让许二郎用来舔领导的诗,如今已经这么出名了。 连着丰林县,都开始趋之若鹜的将诗中意境,用山水画作出来。 若是楚主簿知道我就是作者本人,那还用送礼? 搞不好,得领着县太爷来结交我。 毕竟,岳侍郎将此诗作者视为自己门生的事,早已传遍北境。 大家都以为许平安是延年书院的学子。 这传说中的‘许平安’若是将来入了仕途,有位三品大员照拂,那还不得平步青云? 可惜,除非大儒亲至,不然没人会相信我一个小小兵户,就是这首诗的作者。 即使知道我叫许平安,大家也只会觉得是同名不同人。 思索间,一旁穿着青灰色儒袍的店小二继续介绍道: “这位客官,这首《爱晚亭春游赠裴谨》创作之日,听说不少延年学院的天之骄子都是心情激荡。” “其中不少人,以当日情景为主题,作画题诗。” “这幅画,便是从延年学院中流出来的。” “在咱们丰林县,可是独一份啊,当真是送礼的佳品。” “只要三十两银子。” 店小二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了三根手指。 ‘淦啊,真尼玛奸商。’ ‘老子自己抄的诗,还要反过来倒收我的钱。’ ‘这跟上一世的《知网》有什么区别。’ ‘等老子发达了,一定要回来狠狠收你们一笔版权费!’ 许平安一边腹诽,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三十两银子。 “帮我包起来吧。” “得嘞!” 店小二一张窄瘦的长脸笑成了菊花。 有了这首诗,许平安相信,肯定能顺利拿下楚砚楚主簿。 而另一位上官,督军府的左司尉张奎张大人。 对于现在是兵户身份的许平安来说,就更加重要了。 在大晋朝的兵户体系中。 每县设立督军府。 负责管理下属军堡和村寨。 督军府设督帅一名,也就是督军府的一把手。 督帅麾下,则设司尉两名,分别是左司尉和右司尉,也就是督帅的副手。 其中,左司尉正好负责兵户的赏罚与升迁。 虽说这左司尉一职,在整个大梁军队体系中并不算什么。 但在县一级的兵户体系中,却拥有极大的权力。 所以说,这张奎对如今还只是个兵户旗长的许平安来说,极其重要。 根据杜行首的信息。 这张奎为人豪爽仗义。 但同时,又吃喝嫖赌,五毒俱全。 这也是督帅大人命他筹备好酒的原因。 因为他爱酒,也懂酒。 而这,正中许平安下怀。 ‘我手中最不缺的就是好酒,如此一来,与张司尉交好应该不难。’ 心中盘算了一下,许平安决定先去拜访路程更近的楚主簿。 来到楚府,主簿楚砚早已等候多时。 门房小厮热情的将许平安迎进会客室,楚主簿早已备好了茶水。 表情甚是温和。 前段时间县太爷将筹备酒宴之事交给楚砚时,他就给长官推荐了醉仙居的【百果香】。 县太爷品尝之后,当场决定寿宴就用这款酒。 结果到了醉仙居,楚砚才发现,三娘和杜行首的酒楼和酒行,早就没有存货了。 最糟的是,还来了位督军府的司尉与他抢酒。 还好眼前这位许郎君及时出现,带来了品质更好的【茅台酒】。 这才解了楚主簿的燃眉之急。 这种极品好酒,楚砚也不敢期待能拿到多少。 毕竟另一头,还有许旗长的顶头上司,张奎张司尉在一旁虎视眈眈呢。 只要能拿上十几瓶,给县太爷交差就行了。 因此,他完全放下了自己上官的架子,不仅对许平安温和有加,更是以兄弟相称。 结果与许平安短暂的交谈之下,楚砚心中确实微微心惊。 只因眼前这位小小的兵户旗长,不仅谈吐得体,更是学识渊博。 完全不像是一名粗鄙的武夫。 这让主簿楚砚颇为意外,对许平安又是高看了几眼。 等许平安将买来的诗画徐徐展开时,楚砚更是目露金芒。 “这是……这是吕侍郎与延年书院大儒春游时,传出来的绝世佳作!” “好诗!好画啊!” 还不等许平安说,楚砚便情不自禁的接过诗画细细端详起来。 虽然楚主簿是出了名的为人正直,从不收礼。 但面对这副诗画,却是毫无抵抗力。 况且,读书人事怎么能算送礼呢? 这叫文人之间的交流探讨。 又是谈论了一阵诗词,楚砚朝许平安问道: “许兄这次可以让给我多少瓶【茅台酒】?” 楚砚自己也知道,自己肯定是争不过左司尉的。 毕竟这张奎,是许平安的顶头上司。 许平安则是趁机彩虹屁道: “久闻主簿大人学识渊博,今日一见,小弟打心底里敬佩。” “愿将【茅台酒】多让给您一些,一共二十五瓶。” “还望主簿大人莫要声张,让张司尉知道了,小弟麻烦可就大了。” 听闻此言,楚砚心中大喜。 二十五瓶【茅台酒】,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绝对够他去黄县令那里交差了。 对眼前这位兵户旗长,也是越看越满意。 见时机成熟,许平安却是对他拱手行礼道: “楚主簿,在下有一事相求,不知主簿可否相助。” “哦,何事,说来听听。” 得了诗画,又完成了县太爷交代的任务,楚砚此时心情很不错。 心下只觉若是小事,卖许平安一个顺水人情也不是不可。 见楚主簿发话了,许平安这才娓娓道来。 “前几日,在下从丰林县返村途中,偶遇山匪抢劫商贾,为了保护丰林县百姓,便出手斩杀了匪首‘长尾蛇’。” 楚砚点了点头,衙门处理‘长尾蛇’尸首的事他是知道的。 没想到,斩杀匪首的居然就是眼前这位兵户旗长许平安。 这让他对许平安又凭空增添几分好感。 许平安继续道: “官府将长尾蛇的尸首悬于东门,不想被贼人劫走。” “还放出话来,要为‘长尾蛇’报仇。” 听闻此言,楚主簿眉头一皱。 心中思量了起来。 第67章 要升官了 作为一县主簿,长尾蛇尸首被贼人劫走的事他自然知道。 主簿的职权有财政、户籍、监察等。 匪首尸体被盗之事,虽然直接责任人是县尉宋靖节。 但他楚砚同样也受到了县太爷的斥责。 县衙这几日正派衙役四处搜寻盗走匪首尸体的贼人。 只可惜收获不大。 他作为主簿,同样也在为这事忧心。 见楚砚心思微动,许平安不动声色的继续道: “不瞒主簿大人,作为丰林县下的兵户,在下有意寻找贼寇剿灭,保卫乡邻的安全,为县里分忧。” “只是身为兵户,想要调令手下,需要督军府和县衙两份文书。” “所以想向楚主簿请一份文书。” “让在下有杀贼的机会。” 在大晋朝,为了加强各个军堡的管理,防止督军府拥兵自重。 非战时,军堡军队的调用必须要有督军府和当地县衙两份文书。 同时督军府和县衙也有相互监督的权力。 因此,楚主簿立马听懂了许平安的意思。 原来许平安是想让自己以县衙的名义,给他发一份调兵剿匪的手令。 这对楚砚来说并不难。 更何况,县衙如今正在为匪患的事头疼。 不管许平安是否能剿匪成功,作为一县主簿,将这份手令发出去。 都是他积极作为的一份功绩。 将来县太爷考核时,他也能拿出来为自己证明。 而且眼前这位兵户旗长,能斩杀长尾蛇。 想必也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 不如做个顺水人情给他,一举两得。 想到这,楚砚当即拍了拍许平安肩膀笑道: “一道剿匪手令而已,此事不难。” “许兄刚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理应支持你的事。” “稍等,我这就拟给你!” 不多时,许平安就拿到了一份县衙主簿开具的剿匪手令。 内容依据许平安的描述,粗略总结一下就是。 丰林县最近匪患严重。 东河堡青山村兵户旗长许平安,勇猛果敢,可担重任。 县衙同意许平安调动青山村内所有兵户,寻机剿匪。 并且,楚主簿还好人做到底,让人将这道手令送到衙门,盖上了县太爷的官印。 如此一来,只要许平安再拿到督军府的手令,跟青山村兵长沟通好。 便能名正言顺的剿匪,保卫自己的酒坊和布坊生意。 而青山村兵长杨根顺,早就是自己人了。 眼下,只需再搞定左司尉张奎就行了。 拿到盖了章手令后,许平安跟楚主簿结清了酒钱。 二十五瓶【茅台酒】,一瓶二两六钱,正好65两银子。 这价格让楚砚有些吃惊,不过很快他便想通了。 如此美酒,若不是正好与许平安有缘,估计就是三两一瓶,都很难买到。 况且,出钱的是衙门,他楚砚不损失什么,还能得到县太爷的赞赏,何乐而不为。 拿到酒钱,许平安拜别了楚主簿,便径直带着黄大叔几人往左司尉张奎的府邸赶去。 还未到府前,许平安便看到自己这位顶头上司,大马金刀的等在门口。 脸上满是焦急。 远远看见许平安,张奎赶忙迎了上来,脸上颇有些不悦。 “哎呀,许老弟,怎么才来,你可让哥哥好等啊!” 话里话外,多少有些责怪的意思。 许平安也不急,拱了拱手道: “给县衙的杨主簿送的少,所以就先去了那边。” “大头,我都给张大人您留着呢。” 此话一出,张奎立马转怒为喜,心中的不满也顿时烟消云散。 甚至还一把拉起许平安的手,豪爽笑道: “好兄弟,来,随哥哥进府。” 进了张奎府上,许平安一挥手,黄大叔等人便将几个装酒的木箱搬入了张奎家的后院。 “张司尉,这是为督军府筹备的二十五瓶【茅台酒】。” “您点点。” 看着一瓶瓶包装精美,从瓶口逸散着些许酒香的美酒。 张奎的馋虫都快被勾出来了。 但他不敢动这些酒。 这些都是督帅为了拜见延庆府岳将军准备的礼物。 他一会就要送到督帅府,绝不敢因小失大。 不过这酒香实在太过诱人。 对于张奎这爱酒如命的人来说,光是闻着这酒香。 喉头就不断咕哝咽着口水。 心中忍不住幻想,若是这么好的酒我也能天天喝到就好了。 可惜他知道,这【茅台酒】必定价格昂贵,且产量极低。 并不是他想喝就能天天喝到的。 看着被酒香馋的抓耳挠腮的长官。 许平安朝着张奎拱了拱手,笑道: “左司尉大人,您在下官酒坊定的二十瓶【茅台酒】,我也给您送来了。” “我在你酒坊定的酒?” 听到许平安的话,张奎满脸疑惑。 许平安却是拍了拍手。 不一会,小贵子等人又抬了两个木箱走了进来。 打开一看,赫然又是二十瓶【茅台】。 久居上位的张奎看到这番情景,也是立马秒懂。 许平安这是在给他送礼啊。 而且一出手就是20瓶【茅台】。 这批酒并未算入督军府的礼单。 也就是说,张奎可以任意支配。 自己喝也好,拿来送人也好,这【茅台】都是上上的佳品。 想到这,张奎对许平安的赞赏之情不禁到达了顶峰。 ‘没想到这兵户旗长不仅会酿酒,还如此精于人情世故,当真是个可造之才!’ 围着许平安送来的两箱【茅台】兴奋的转了几圈,张奎拍了拍许平安肩膀,沉声道: “嗯,不错!” “许平安,你是个人才,当个小小的兵户旗长实在屈才。” “来,今日高兴,又有如此美酒,咱们兄弟喝一杯。” 说完,张奎立马命人去备下酒菜,要和今日新认识的小兄弟畅饮一番。 不多时,下人就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酒菜。 许平安也没客气。 与长官单独喝酒,可是拉近彼此距离的好机会。 席间,许平安与张奎交谈甚欢。 张奎也是吃惊于许平安居然对于兵法也如此精通。 虽说的都是许平安上一世在网上看到的一些关于《孙子兵法》的解读。 但在这个时代略微讲述一些,已足够张奎惊艳。 一顿酒喝下来,宾主尽欢。 张奎已经彻底放下了长官的架子,开始跟许平安这位小小的兵户旗长称兄道弟。 他一边拍着许平安的肩膀,一边笑道: “许老弟,跟你喝酒真是痛快!” “只可惜,好酒难得,为兄不能天天喝到这般美酒啊!” 许平安立马领会了张奎话中的意思,一拱手道: “放心吧,张大哥。” “以后每月,小弟都会往您府上送两箱茅子。” “茅子?” 张奎疑惑看向许平安。 许平安则是笑道: “大哥有所不知,在小弟家乡,这茅台酒,被称作茅子。” “原来如此,哈哈哈。” 张奎豪爽大笑起来。 “许兄弟,以你的能力,当个小小兵户旗长实在太屈才了。” “正好你斩杀长尾蛇有功。” “这样,我记得东河堡军府下两名百户,半年前战死于赤水河。” “现在仍是空缺。” “这样吧,你就暂代这百户职位,统领青山村和白水村两地的兵户。” 第68章 强抢酒坊 在军堡下属的村寨中,兵户等级共有六级。 最低级的是普通兵户,分为白役,辅丁还有正丁。 再往上一级是旗长,可以指挥两名士兵。 也就是许平安如今的职位。 旗长之上是总旗,可以指挥五个旗,也就是十五人。 总旗之上是兵长,统领一村兵户,大约3-5个总旗,约么50-80个兵户。 也就是杨根顺如今的职位。 再往上便是百户。 一个百户可以掌管两个村的兵长,也就是可以统帅一只100-150人队伍。 张奎直接把许平安提拔为百户,相当于跳过了总旗,兵长,越两级提拔。 许平安心下狂喜。 脑海中不禁想起自己当初参加兵户选拔时,校场上尘土飞扬,兵户们在下方吃沙子。 负责选拔的百户大人却站在高台上,俯视全场。 北风呼啸,将百户大人的军袍吹的猎猎作响,好不威风。 青山村和白水村的情况许平安是清楚的。 其中,青山村共有兵户64人,四个旗。 白水村距离青山村不远,大约5公里的脚程,共有兵户77人,五个旗。 这两个村加起来,就是141名兵户。 若是能指挥这样一只队伍,那许平安能做的事就太多了。 只要从这141人中挑选50名精壮汉子出来,给他们配备上精良的铠甲武器,再好好操练一番。 虎头山上那伙威胁自己的匪徒,便不成大患。 许平安甚至可以主动出击,进山剿匪。 但细细斟酌一番后,许平安却又是忍不住问道: “张大哥,您贸然越级提拔我成为百长,军堡的各位上官会不会不服气,让您难做?” 张奎也是听懂了许平安和话里的意思,轻笑道: “许兄弟不必担心。” “一会我与你一同回东河堡青山村,再把两地的兵长喊来,还有军堡的长官也都喊来。” “我当众宣布你的任命,有谁不服气,可以直接找我。” 许平安点了点头,放下心来。 张奎此举无疑就是在告诉军堡众人,这许平安是我张奎的人。 你们谁想动他之前,得先掂量掂量我张奎的面子。 许平安心中清楚,这可是个大人情,连忙抱拳道: “那就多谢张大哥了!” “贤弟不必客气!” 张奎也是拖住许平安双手,笑着拍了怕他肩膀。 如今的许平安,对张奎来说同样十分重要。 因为他深知,自己上头那位督军府的周督帅,同样是个爱酒如命的人。 要想博得督帅大人的欢心,美酒是免不了的。 眼前这位兵户许平安,不但善于酿酒,跟自己也十分对脾气。 只要将他拉拢住了,自己以后还会缺美酒吗? 而只要有好酒,那他张奎在周督帅面前,也就坐稳了如今左司尉的位置。 甚至等将来督帅发达了,将自己一并提携至延庆府,也非不可能。 如今许平安在他眼里,可不再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小兵户。 而是能给他带来实际利益和好处的贵人。 想到这,张奎对许平安的态度不禁更加亲热起来。 吃完酒宴,张奎又带着许平安去督帅府送酒。 在督帅府门外等了约么半个时辰,许平安这才瞧见张奎满脸喜色的从督帅府走了出来。 “许兄弟,你这酒,妙极,妙极啊!” “督帅说他在京城时,都没喝过这么好的酒,大大赞赏了老哥我一番。 这可都是贤弟你的功劳啊!” 许平安见张奎喜笑颜开,也是连忙拱手道贺。 张奎却是摆摆手,正色道: “我的事办完了,现在该办你的事了!” “走,咱们现在就去青山村。” “把老弟你提拔为百户的事给办实了!” 听闻此言,许平安自然很是高兴,去兵器铺采买武器,找杨铁心取回长生剑的计划,也只好先往后推迟一天。 很快,二人便一起去督军府取了两匹墨黑色的乌骓马,往青山村先行赶去。 督军府的乌骓马虽不及小母马骑起来舒服,但速度却是极快。 约么半个多时辰,已是行至东河军堡地界。 一路上,许平安陪着张奎谈笑风生。 许平安上一世本就是个爱逛贴吧的乐子人,许多故事讲出来,惹得张奎新奇不已。 不断感叹这位新认识的小兄弟见识不凡。 然而,行至东河堡附近的官道上时候,许平安却是猛然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是名身材高挑的女子,肚儿圆圆的,穿着宽松的淡青色麻裙,明显是个孕妇。 速度不快,但表情却很着急。 许平安猛然勒住马缰,诧异道: “黄大嫂,你怀有身孕,身子不便,怎么跑东河堡来了。” 那女人不是别人,正是黄大叔的媳妇春娥。 听见有人喊自己,女人猛地抬起头,看见许平安的一瞬间,两行热泪瞬间哗啦啦滚落下来,一个踉跄,大叫道: “许郎君,快回家,咱们工坊出大事了!” 许平安先是一愣,随即翻身下马,扶住了黄大嫂。 “黄大嫂,到底发生了啥事?” 春娥找到了许平安,就如同找到了主心骨。 连忙抹去眼泪,断断续续将酒坊发生的一切告诉了许平安。 原来,之前分田时,那名坑人的祸害廖书吏一直对许平安怀恨在心。 尤其是在荒地的事上吃了大亏之后,更是一直在伺机报复。 许平安在村中开设工坊。 他一开始并没当作一回事。 直到看见村里的孤女们一个个面色红润,身子骨也慢慢养了起来。 他这才偷偷打听到,许平安如今发了大财。 一瓶【二锅头】在丰林县的售价,就高达一两银子。 自古财帛动人心。 廖书吏心中的贪念不受控制的疯涨起来。 但仅靠他自己,肯定吃不下许平安的酒坊和布坊。 于是,他便将此事告知了自己在东河堡当校尉的表哥,莫淮山。 此人心狠手辣,手段颇多。 而且极其贪财,跟他的堂弟廖书吏比起来,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东河堡下属的兵寨中,被他折腾的不得不跑进山中当流民的人家不在少数。 在廖书吏添油加醋的描绘之下。 莫淮山对许平安酒坊和布坊这两个会下金鸡蛋的母鸡垂涎欲滴。 立马动了抢夺工坊的心思。 二人一拍即合。 今天下午,莫淮山带了十几名东河堡的亲信,气势汹汹的杀到了青山村,许平安开设的酒坊。 第69章 强抢酒坊(2) 莫淮山做事阴狠毒辣,却又滴水不漏。 来青山村之前,他专门在军堡调阅了许平安的档案。 发现此人初入兵户籍,就能成为旗长,绝非浪得虚名。 在最初的兵户选拔中,就是能举起三百斤石锁的力士,且刀枪弓箭样样精通。 跟这样一个兵户撕破脸皮,难免他不会事后报复。 因此,莫怀山和廖书吏一不做二不休,勾陷了许平安一个勾结山匪的罪名。 并利用职务之便,下了抓捕文书,盖上了东河军堡的官印。 在大晋,只要是跟土匪沾边的事,律法一律不容,全都是斩首,并且会牵连家人。 如此一来,莫淮山就能名正言顺的将许平安一家赶尽杀绝,不留后患。 下午时分,莫淮山带人闯进青山村的第一件事,就是抓捕许平安的家人。 好在村长刘何生提前听到了风声,赶忙将木家姐妹,小叶,还有许平安叔婶一家藏到了自己家后院的地窖里。 莫怀山等人搜寻无果后,决定先霸占酒坊和布坊,拿到酒方再说。 两座工坊中的孤女哪肯乖乖就范,没了工坊,她们就又得过曾经忍饥挨饿的日子。 于是纷纷上前阻拦。 结果被莫淮山带着人,用鞭子一顿狠打。 春娥身上的伤,就是那时候来的。 好在春娥机灵,眼见局势越来越不乐观。 趁着混乱,偷偷退到人群后面,从酒坊的后门跑出青山村后,一路沿着官道往丰林县赶。 希望能找到许平安,由他来想办法为大家做主。 听完春娥的描述,许平安目眦欲裂,右手死死攥住刀柄,炼气境武者的气机差点不受控制的喷涌而出。 紧紧闭上双眼,许平安让自己冷静了几息,这才拍了拍春娥肩膀,安慰道: “黄大嫂,肚里的孩子,没事吧?” 春娥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摇了摇头,红着眼睛道: “孩子没事,鞭子落下来的时候,我护着肚子呢?” “老黄当兵户不容易,好不容易有后了,我说啥也得把这孩子生下来哩。” “好,那就好!” 许平安点了点头,继续道: “黄大嫂,我现在就赶回去。” “你怀有身孕,身子不便,就在这官道上等黄大叔他们,他们在后面有马车,正好可以拉你回去。” 安抚好春娥后,许平安回头对一旁面色铁青的张奎道: “张大哥,家里的酒坊出事了,咱们先回酒坊如何?” 张奎此时心中也是暴怒无比。 这个莫怀山他是听说过的,之前在酒局上对自己也是恭敬无比,一副清流如水的模样。 没想到私底下居然是这么个货色。 最让他不能忍的事,这王八蛋居然把主意打到了许平安酒坊的身上。 如今许平安酒坊产的酒,就是他讨好上级的金疙瘩,升官发财敲门砖。 若是酒馆易主,这酿出来的酒,味道还能一样吗? 作为一个老酒鬼,张奎深知酿酒发酵是个玄之又玄的事。 同样的材料,不同的人酿造出酒的风味,各不相同。 因此,莫淮山此举无疑是触摸到了张奎的逆鳞。 他绝不能容忍。 只见张奎拍了拍许平安肩膀道: “许老弟莫急,咱们这就赶回去。” “老子倒要看看,这狗日的莫淮山有几个胆子,敢动老子的人。” “走!” 说罢,二人翻身上马,朝着青山村疾驰而去。 ………… 青山村。 天色渐暗,当最后一缕日光从远处的山峰落下,浓稠如墨的夜色自天边涌来,迅速将整个山村笼罩。 轰! 莫淮山全身披甲,坚硬的军靴一脚踹开了酒坊的木门。 他来的时候,女工们正在享用可口的饭菜。 对于这些曾经天天饿肚子的孤女来说。 食物,是神圣而珍贵的。 吃饭,也是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光。 此时,酒坊却闯入了一群暴徒。 “还吃?弄你们来了!” 哗啦! 莫怀山一鞭子抽在一名孤女的手臂上,将饭碗打翻在地。 跟在他身后的十几名身穿军甲的亲信,有样学样,在酒坊内打砸了起来。 但他们完美的避开了酒坊内一切酿酒的设施。 拳头和鞭子全都落在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孤女们身上。 并不是他们心善。 而是因为他们已将这座酒坊当作了莫校尉的私产。 东西砸坏了,那是损失。 人打坏了,伤口还可以自己愈合嘛。 “说!你们这里的酿酒方子是什么?” “臭**,到底说不说…………!” 莫淮山狠辣的皮鞭用力抽打在一名孤女身上。 那名孤女被他抽的满地打滚,不断发出惨叫,浑身的伤口沾满了泥土。 却依旧死死咬紧牙关,不肯透露一切关于酿酒的信息。 “他妈的,都不肯说是吧!” 莫怀山气的咬牙切齿。 随即,一张面盆似的圆脸狞笑了起来。 “来,给我这群臭**弄到一块,给我打!!!” 莫怀山又细又长的眼睛扫视周围,朝酒坊院内的一处角落努了努嘴。 很快,酒坊内的孤女就被聚集在了角落。 被一群腰挂军刀,身披铠甲的壮汉团团围住。 “不说是吧,那我就随便挑了。” “挑到谁,谁就出来…………!” “大伙说好不好啊!” “好!” “莫哥威武!” “哈哈哈……” “跟着莫哥有肉吃,有钱拿,还能…………。” “妙极,妙极啊!” 下流的笑声在酒坊内回荡。 这些可怜的孤女一个个吓的浑身颤抖。 却依旧没有人主动站出来,透露酿酒相关的细节。 “艹!” “你们这些贱胚不会还等着许平安那个废物回来救你们把?” “看看!看看!” “他已经成通缉犯了!” “私通山匪,斩立决!” “只要他敢回青山村,那就是找死!” “明白吗?” 莫淮山一边咬牙切齿,一边将他私盖的通缉令贴到一个个孤女面前,让她们看清楚官印。 类似的事,他做过不少,早已驾轻就熟。 他只需要把许平安的人头带回军堡。 同时保证没有敢为许平安申辩的人。 然后,他就可以利用自己的职权将这件事办成铁案。 说不定,还能因为剿匪有功,获得军堡的奖赏。 “别白费力气了,我们不识字!” 此时,一群孤女中,一名面容刚毅的女子朝通缉令啐了一口,不忿道。 “还敢顶嘴!?” 啪! 手中的皮鞭瞬间落在那名孤女身上。 皮开肉绽。 “把她给我拖出来,弄!” 莫怀山声音尖锐起来。 一名手下立马冲上前去,将那名孤女从人群中拽了出来…………。 “啊……” 那名孤女绝望的哀嚎了起来,双腿夹紧,满是血痕的手臂死死抱紧。 “嘿嘿嘿,小娘子挺俏嘛!” “别怕,大爷……………………” 那名军官淫笑起来,手上的动作却是越来越野蛮。 “嗖!” 黑夜中,一柄刀鞘疾速飞来。 “啊!” 那名手下,惨叫了起来。 刚伸出去的手臂瞬间被打的一阵发麻。 罩住手臂得铠甲,也是瞬间凹了进去。 “敢动我的人,经过我同意了吗?” 黑夜中,一道熟悉的身影和那张俊朗的脸,出现在了酒坊门口。 第70章 你敢杀上官? 听到门口传来的声音,莫淮山一寸寸扭过头来,随即狞笑道: “许平安,你还敢回来啊!” “好,很好!” “本官正愁去哪搜捕你呢。” “你身为兵户,不保卫乡邻,居然暗地里私通山匪,祸乱乡里。” “该当何罪?” “就是,你该当何罪!” 见许平安居然自己主动跑了回来,站在一旁的廖书吏也是一下跳了出来,用手指着他的鼻尖。 之前荒地的事,他因为自己的贪婪,白白损失了几十两银子做法事。 还为此被表哥莫淮山一顿炮制。 如今,军堡校尉的表哥亲至青山村。 他可算逮着机会,心中只觉一定早在弄死这许平安之前,好好羞辱他一番,才算解气。 眼前这二人这倒打一耙的模样,简直要把许平安气笑了。 明明是他们见财起意,抢占酒坊,欺男霸女,居然反过来说我私通山匪。 许平安懒得跟这种人废话。 这要放在上一世,许平安早就大喊出那声‘键来!’了。 只不过这一世,换成了线下对线。 见许平安一时半会儿没吭声。 那莫怀山的气焰不禁又嚣张了几分,狞笑着走到许平安面前,阴狠道: “许平安是吧,小小兵户旗长,估计也不懂军堡的规矩。” “大爷这就给你普普法,私通山匪,斩立决,家属连坐!” “这是通缉令!” 啪! 一张盖着官印的公文印出现在许平安面前。 莫怀山随即继续狞笑道: “听小廖说,你家三个婆娘各个如花似玉,润得很呐。” “这样吧,你给大爷跪下,在地上磕几个响头。” “然后再把你三个老婆献给我。” “我就饶了你家人,三个老婆给我作妾,叔婶一家发配军中当白役。” “如何?” 有了表哥莫淮山撑腰,廖书吏的气焰同样嚣张无比,昂着脑袋,恨不得骑在许平安身上,嚣张道: “我表哥说的话听见了吗?” “许平安,我劝你认清现实。” “我表哥今天带来的,可都是他的亲卫。” “各个身披铠甲,放在战场上,都是以一当十的猛士。” “我劝你认命,别想着逃跑。” “只要你把我表哥舔满意了,你家里人,或许还能有一条活路!” 在这二人眼中,许平安不过是个小小兵户旗长。 自己则是高高在上的军堡校尉。 弄死许平安,就像弄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但凡他想让自己家人活命,定会满足自己一切要求。 但令他们没想到的是。 眼前的许平安居然毫无惧色,反倒是冷笑了起来,眼神中满是冰寒的杀意。 “啪!” 许平安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抽在了廖书吏无比嚣张,贴上来的臭脸上。 能动手就绝不哔哔赖赖。 这是线下对线的基本准则。 廖书吏长满痘坑的麻脸瞬间红肿。 “哎呦……” “你……你居然敢打我!” 廖书吏被扇的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里又惊又怒。 “许平安,我看你是一家都不想活了!” 眼见自己的权威被挑战,莫淮山也是怒不可遏,挥鞭就往许平安面门抽去。 却被许平安一脚踹中裆部,应声倒地。 刚刚这两下,许平安都没有使用气机,手上脚上也都只用了一成力。 不然刚刚那一脚,莫怀山早已是鸡飞蛋打的下场。 而廖书吏那单薄的身子骨,更是撑不住许平安一掌之力。 许平安是故意装成普通兵户的。 他在等。 等一个可以名正言顺弄死他们,不落人话柄的机会。 “你他妈的还敢还手?!” “兄弟们,给我上,弄死他!” 在地上缓了片刻,莫淮山爬了起来,大手一挥,身后十几名身穿军甲的亲兵立刻朝许平安冲了上去。 “都给老子住手!” 酒坊外,一声骏马的嘶鸣声响起,张奎终于赶到,翻身下马。 嗓子铜锣般大吼起来。 可莫怀山早已气急败坏,夜色中,并未看清来人是谁。 “你他妈算什么东西?” “今天谁都敢以下犯上,让老子住手了是吧?” 随后,莫怀山一鞭子狠狠朝张奎脸上招呼过去。 啪! 张奎伸手挡住呼啸而来的皮鞭。 气得脸部肌肉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他是真没想到,自己治下的东河堡居然还有如此无法无天的校尉。 若不是正好惹到许平安头上,他这个远在县城的上官,恐怕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只见他抬腿走进院中,眼神冰冷的看着莫淮山,怒吼道: “莫淮山,老子你也不认得了,想死吗?” 这一声怒吼,终于震醒了莫淮山。 让他看清了来人是谁。 只见莫淮山眼神恍惚了一下,随即心思疯狂转动起来。 去年酒宴上的时候,他给督军府张奎张司卫敬过酒。 因此,是认得这位上官的。 没想到,今天强抢酒坊这事,居然被他抓个正着。 许平安这小子是怎么跟张司尉混到一起去的? 莫淮山心中又惊又怕。 今天这事要是败露了,他这个军堡校尉恐怕也就干到头了。 搞不好,还得被重重处罚,贬为普通军户。 普通军户,上了战场那就是九死一生。 不,不能坐以待毙! ‘嗯?这张司尉好像是一个人跟着许平安来的。’ 莫怀山在军中也混了那么多年了,他敏锐的意识到,刚刚酒坊外,只有一匹马的嘶鸣声。 也就是说,对方加上许平安只有两个人! ‘我这帮手下,包括表弟,都没人认识张司尉。 只要杀了他们两个,今天这事,没别人知道!’ 一瞬间,贪从心中起,恶向胆边升。 莫怀山用力一抖手中长鞭,大喝道: “兄弟们,这人便是许平安勾结的山匪!” “来啊,随本官剿匪。” “斩匪首者,军堡赏银三十两!” “杀……!” 嗖嗖嗖! 此话一出,莫怀山身后身穿军甲的亲兵们瞬间抽出腰间军刀,朝着许平安等人冲杀了过来。 “你怎敢……?” 站在许平安身侧的张奎又惊又怒,他没想到,这莫怀山狗急跳墙之下,竟敢铤而走险,扑杀上官。 张奎忍不住向后退了几步,心中警铃大作。 他跟许平安穿的都是寻常便服。 虽然腰间同样挂着军刀。 但跟浑身批甲,全服武装的士兵比起来,那就相当于是那小汽车撞塔克。 自寻死路。 ‘快跑!’ ‘回去调兵,剿灭叛军!’ 张奎心中登时只剩下了这一个念头。 不曾想,莫怀山的亲兵同样是训练有素的士兵。 还不等张奎和许平安向酒坊外撤去,已是先一步堵住了大门。 “许兄弟,今日陪你来这一遭,哥哥算是栽了啊!” 张奎一把抽出长刀,忍不住垂足顿胸。 第71章 他居然是武夫?张奎的震惊 “奶奶的,没想到老子张奎当了一辈子兵,没死在杀妖蛮的战场上,今日要折在这帮混账手中。” “来,许兄弟,咱们一起上,就算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杀!!!!!” 张奎铜锣般的嗓门咆哮了起来。 手持军刀的凶狠模样,震天价的嘶吼声,将他整个人衬托的仿佛一头发疯的野兽。 惊得周围十几名浑身铠甲的士兵都是踌躇起来,一时间,竟无人敢上前。 许平安却是拍了拍张奎肩膀,云淡风轻道: “张大哥,放心吧,这次糟不了。” 张奎瞥了许平安一眼,跟他背靠背,一边提防着周围手持军刀的士兵,一边沉声道: “许老弟,你能斩杀匪首‘长尾蛇’,老哥服你。” “但你才入兵籍不久,没上过战场,不知其中的门道。” “身穿铠甲的士兵跟穿着布衣的土匪,可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就说眼前这帮人吧,等会他们冲上来,咱们得盯着他们要害砍。” “也就是脑袋和三下路。” “只有那里,是铠甲护不到得地方。” “否则,咱这军刀砍在铠甲上,就跟挠痒痒似的。” 看着眼前的亲兵们踌躇不前,莫淮山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今晚闹出这么大动静。 搞不好,会惊动军堡内的其他上官。 若是不能尽快击杀许平安和张奎,毁尸灭迹,坐实他两一个是山匪,一个勾结山匪这件事。 等军堡其他人赶到,认出张奎身份。 那可大事不妙。 “他们穿的是布衣,咱们穿的是军甲,怕什么?” “给我上,先斩匪首者,我莫淮山额外再赏三十两银子。” “杀!”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随着莫淮山一声爆喝,亲兵们瞬间开始向许平安和张奎二人围拢。 “许兄弟,杀!” “记住,砍脑袋和下三路!” 张魁不亏是久经沙场的汉子,面对敌人的围杀,丝毫不怯的冲了上去。 而此时的许平安,却是面沉如水,气势内敛。 全身气机坍塌集中于一点。 噌! 一道到刀芒从许平安腰间斩出,冲着迎面杀来的四名亲兵腰腹斩了出去。 “哼,蠢货!” 看着许平安出刀的方式,躲在亲兵身后的莫淮山冷笑连连。 ‘果然是刚入籍的兵户。’ ‘连军甲最结实的部位就是腰腹,都不知道!’ ‘长尾蛇那蠢货,居然被这样一个新兵蛋子斩杀。’ ‘没用的东西。’ “许老弟,不是说了砍脑袋吗?” 张奎艰难格开四人力劈而下的长刀,以左臂被砍一刀为代价,艰难退了回来。 许平安却依挺立立原地,只是面前扑杀而来的四名亲兵同样定在了原地。 “他妈的,都是吃屎的吗,给老子上啊!” 莫淮山气急败坏的朝其中一人踹了一脚。 下一秒,那具呆立原地的尸体从腰腹间被分为两半,军甲厚实的铁片同样被分为两半,切痕如镜面般光滑,鲜血如喷泉般涌出。 飞溅莫淮山一脸。 随后,另外三名亲兵也应声倒下,躯干同样从腰腹处分开。 “啊……!” 莫淮山惊叫一声,如见了鬼般,一屁股坐倒在地。 另外十多名亲兵也是被震慑当场,不敢在向前逼近一步。 但最为吃惊的,还要属左司尉张奎。 只见他一寸寸艰难的扭过头来,看着倒在地上鲜血四溢的残躯,他双眼瞪的老大,嘴里艰难吐出两个字。 “气……气机?” “许……许老弟,你……你是武夫?” 作为一县军方的最高长官之一。 张奎十分清楚武夫的强大。 虽说‘剑门关战役’后,朝廷将北境高品武夫全部调走,导致北境武道凋零。 军中武夫甚少。 但张奎在延庆府曾见过武夫出手。 这一刀斩断铠甲的神力,绝对是武夫的本事没错了! 而且,至少是炼气境武夫才有的实力。 而一名炼气境武夫,在如今的北境,至少也是能在一府军中成为将军亲兵统领的存在。 没想到! 张奎打死也想不到,今天刚认识的小兄弟,许平安,居然就是这样一名拥有强悍战力的炼气境武夫。 ‘太好了!’ ‘老子福大命大,没那么容易糟!’ 此时的张奎,直接无视了眼前十几名身穿铠甲虎视眈眈的兵匪。 脑海里疯狂回忆着今日与许平安接触时发生的一切。 ‘还好,整体表现还好。’ ‘没有摆出平时那一副高高在上的上官架子,对许平安态度也很友好。’ ‘甚至单独请他畅饮了一番,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还有就是承诺提拔他为兵户百长。’ ‘神来之笔!’ ‘这首提拔绝对是神来之笔。’ ‘有了这份香火请,许兄弟将来发达了,绝对不会忘了我这个老大哥!’ 想到这,张奎左臂的伤都觉得不疼了,反而咧嘴笑道: “许老弟,深藏不露啊!” 张奎捂着手臂上的刀伤,朝许平安挤眉弄眼。 一名炼气境武夫在身旁,给这位久经沙场的汉子带来了极大的安全感。 “张大哥,放心吧,今天这事,我平了。” “到时候,你帮我给军堡做个人证就行。” 许平安特意强调。 他可不想因为刀斩上级,而被军部通缉。 而有了张奎这位督军府左司尉当人证,就算杀光了这帮人。 东河堡军府衙门,也没办法多说什么! “好说,好说。” 张奎一边撕下一片长布给自己包扎伤口,一边大咧咧道。 此时,坐倒在地上的莫怀山终于反应过来。 嘴里大喊着: “上,怕个屁,他们只有两个人,都给老子上!” “杀了他们,老子重伤一百两。” “不,三百两!!!” 但亲兵们也都不是傻子。 刚刚许平安一刀将四人从中间砍为两半的壮举,所有人都看到了。 三百两银子他们当然想挣。 但前提是得有命花啊! 此时他们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逃! 这人就是个怪物。 跟他打没有任何胜算的,快逃! 哗啦! 一名亲兵丢下了手中的军刀,扭头朝酒坊外遁逃。 其他人见状,也是一窝蜂的朝外逃去。 “我允许你们走了吗?!” “老子的酒坊,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许平安将军刀抗在肩头,眼神冷厉,杀气四溢。 下一秒,双腿肌肉鼓涨,刚刚塌缩得气机轰然爆发开来。 许平安的身形快成一道残影。 “就是你打的黄大嫂是吧!” 嘭! 一颗脑袋被瞬间一分为二,脑浆飞溅。 “你不是刚刚还要搞我酒坊的女工吗?” 另一名亲兵瞬间鸡飞蛋打,随后身首分家。 “那些孤女也是人,你们不知道吗?” 又一名亲兵脑瓜子斜飞了出去。 “你们手里的刀,是用来保护乡里的,而不是用来欺男霸女的,记住了吗?” “下辈子投胎,记得当个好人!” “…………” 短短不到一分钟。 十几名刚冲出酒坊的亲兵,全部倒在了血泊中。 看着杀疯了的许平安。 酒坊内此时的莫淮山和廖书吏,已经连逃跑的胆子都没有了。 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双腿止不住的颤抖。 “许……许大爷……,我错了,是我错了!” “我不该觊觎你的良田,不该觊觎那片荒地,更不该觊觎你的酒坊。” “我错了,求求你绕过我吧!” 廖书吏跪在地上,狠狠抽着自己的嘴巴子。 “都是他,许大爷,都是这混蛋出的主意!” “要不是他蛊惑我,我怎会抢夺您的酒坊啊。” “冤有头债有主,许大爷,要杀就杀这姓廖的混蛋,放过我吧,许大爷。” “我可是军堡的校尉,你不能杀我啊!” “对不起啊,我真知错了!” 莫淮山一边磕着响头,一边道歉求饶。 看着二人痛哭流涕的模样,许平安嘴里淡淡吐出一句话: “如果犯错了道歉就有用的话,那还要警察干嘛?” 第72章 婶婶,我当官了! “警……警察?什么警察?” 莫淮山和廖书吏茫然抬起头,一脸呆滞。 下一秒,长刀出鞘。 噗……! 鲜血飞溅。 两颗人头滚滚落地! 他们不配知道答案。 沙沙沙…… 沙沙沙…… 就在许平安解决完莫淮山一伙人时,酒坊外再次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 整齐划一,步履铿锵。 ‘制式装备,约么五十人上下。’ 许平安眉头一皱,再次握紧了军刀。 作为一名炼气境武夫,许平安轻易判断出了来人装备和数量。 “张大哥,又来人了!” “女工们,全部从酒坊后门各自回家去,今晚别再出来。” 许平安出声提醒道。 “奶奶的,这狗日的莫淮山到底带了多少人。” 包扎好伤口的张奎也是将军刀捡了起来。 下一秒,一大群手握长矛,身穿兵甲的士兵从酒坊门口涌了进来,分列许平安和张奎两侧。 为首的,是一名豹头环眼,虎背熊腰的强壮军官。 只见他嗖的一下跪在地上,单膝着地,抱拳道: “左司尉大人,下官来迟了,请大人治罪!” 见来人正是东河堡镇守张长林。 张奎长出了口气,许平安却是心中疑惑。 这东河堡的镇守大人,怎会大半夜带兵亲临青山村? 但随即,许平安瞧见了从夜色中匆匆赶回来的小贵子和黄大叔等人。 原来,春娥在等到黄大叔等人后,立刻告知了酒坊发生的情况。 当听说许平安和张司尉二人孤身返回青山村后。 小贵子当即提出,万一莫淮山等人一不做二不休,围杀许平安和张奎怎么办。 为了保险起见,小贵子立刻骑着驽马赶往了东河堡,将事情告知了镇守张长林,张大人。 这才有了当下的局面。 而当张长林赶到酒坊门口,看着地上遍地尸体后,心中也是忍不住打颤。 万一左司尉大人真要是被莫淮山那混账杀了。 那他这个镇守,恐怕也得军法连坐! 看着张长林满头大汗的模样,张奎目光冷厉道: “张长林,莫淮山都是你的属下?” “是!他是军堡的校尉” 张长林把脑袋埋的更低了。 “我问你,身为军堡长官,欺凌兵寨孤眷,强占私产,该当何罪?” 张长林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回复道: “欺凌兵寨孤眷,强占私产,一经查实,降一级,罚俸一年!” “好!我再问你。” 张奎声如铜锣,继续发问: “以下犯上,杀害上级,该当何罪?” 嘭! 张长林另一条腿也是颤抖着跪在了地上,声音更是颤抖道: “当场格杀,夷三族,长官同僚连坐!” 在大晋,军令如山。 下级向上级出手,更是死罪中的重罪。 不仅牵连家人,也牵连上级和同僚。 这也是刚刚莫淮山着急杀了张奎,毁尸灭迹重要的原因。 只因事情一旦败露,他一家都完蛋了! 看着就酒坊附近杀的血流滚滚的血腥景象,和张奎左臂上的伤,张长林早就猜到刚刚这里发生了什么。 若是真让莫淮山那亡命徒得手了,他张长林也得陪葬! 虽说如今张奎还活着,但依旧可以追究张长林的连坐责任。 想到这,张长林心中也是忍不住打颤。 但张奎却是话锋一转,上前扶起了张长林,拍了拍他肩膀道: “好在这次救本官的,也是你东河堡的兵户。” “这次本官就不追究你这东河堡镇守的责任了!” 此话一出,张长林眼前一亮,抬起头来,拱手道: “张大人,不知救您的壮士是哪位?” 张奎顺势朝许平安招了招手道: “诺,就是这位许平安,许壮士。” “他是你东河堡青山村的兵户旗长。” “之前斩杀匪首长尾蛇,已是立了大功。” “今日又平定莫淮山造反,救了本官。” “本官决定,提拔许平安填补莫淮山的职位,担任东河堡校尉一职,你意下如何?” 听到这话,许平安心中又惊又喜。 他本来以为张奎会顺势提拔他为军堡百长。 没想到,张大哥居然直接让他顶了莫淮山的空缺。 要知道,在兵户等级中,一直到百长,户籍都储存在军堡当中。 属于兵户体系的一员。 而再往上一级,坐到校尉这个级别,那户籍就会划归督军府统一管理。 属于军官体系的一员。 换句话来说,许平安真正意义上的当官了! 成为了吃朝廷俸禄的公务员。 而校尉这个位置,在军堡中的权力,仅次于镇守张长林,相当于东河军堡的二把手。 虽说将许平安提拔到这个位置,光凭左司尉一句话还不够,必须得军堡一把手张长林同样认可,才行。 但如今你张长林被莫淮山的事牵连,连巴结张奎还来不及呢。 又怎会反对他的意见。 听完张奎的话,张长林立马躬身应命,拱手道: “一切听从左司尉大人安排。” “嗯!” 张奎满意的点了点头。 见这边的事已经办的差不多了,便扭头对许平安道: “许老弟,此间事了。” “大哥我也不多留了,等你这边的事处理完了,记得来我府上相聚。” 说着,张奎朝着酒窖瞅了瞅。 许平安心领神会,连忙拱手道: “放心吧,肯定让张大哥满意!” 张奎点了点头,又敲打了张长林几句,这才跨上乌骓马,扬鞭而去。 见左司尉大人走了,许平安也是反应极快。 立马朝张长林拱手道: “卑职许平安,拜见镇守张大人!” 张长林却是虚扶了许平安一把,笑道: “行啦,许平安,别这么客气。” “你在青山村开办工坊,救济孤女的事,我早就听说了。 还有你斩杀匪首长尾蛇的事,我也注意到了。 就算张大人不提拔你,我也又意委你重任。” ‘虽然不会提拔得这么快。’ 张长林这话说的也是十分艺术。 刚刚见许平安跟张奎互相之间,兄弟相称。 张长林便在心中猜测,这许平安极有可能有大背景。 不然怎能跟张奎这种心高气傲的长官勾肩搭背。 又有实力,又有背景。 此人只可拉拢,切不可为敌。 想通这一点,张长林又是跟许平安拉起了家常。 “许兄弟,今日青山村的事闹得这么大,你家人肯定受了不小惊吓吧!” “你是我东河军堡的人才,今晚的事,本官有失察的责任。” “走,一起去看看你的家人,本官要代表东河军堡,安抚下他们的情绪。” 听到张镇守的话,许平安心中忍不住咯噔一下。 ‘刚刚直奔酒坊,不知道家里三个媳妇,还有叔婶一家怎么样了。’ 见许平安面露忧色。 小贵子在一旁宽慰道: “放心吧,平安哥,三位嫂嫂还有二叔他们,已经提前被村长藏在家中地窖躲藏了。” “应该无碍的!” 听到这话,许平安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张长林则是拍了拍许平安道: “走,许兄,咱们这就去村长家接你家人。” “亲兵卫,全体都有,村口列队,等我出来一起返回军堡!” “是,镇守大人!” 沙沙沙…… 随着张长林的命令,身披军甲的士兵们,迈着整齐的步伐从酒坊内离去。 看着张长林威武雄壮的亲兵。 许平安心中忍不住羡慕道,‘何时我要是也能有这样一支亲兵队伍就好了!’ ‘买装备,练兵!’ 许平安心中打定了注意。 就在这时,酒坊门口,一个小脑袋探头探脑的伸了出来。 “嗷嗷嗷……” 随着一声嚎叫。 小豆丁蹒跚着扑向了许平安。 第73章 小豆丁不见了 青山村,村长刘何生家的地窖内。 许月瑶搂着婶婶的胳膊,手里捏着手帕,抽抽噎噎的哭着。 地窖入口处,是三名手持卷刃军刀的青山村军户。 虽说装备简陋,完全无法与莫怀山的亲兵们相比。 但他们自愿来保护许平安家人的。 许平安为青山村做的一切,大伙都看在眼里。 听说许家有难,不少兵户都是拿着军堡发的兵器,绕到村长家,想要帮着保护许家人。 奈何人多容易暴露,村长家的地窖空间也不大,这才只选了三名最精壮的汉子担任守卫工作。 看着梨花带雨的小美人,兵户们的心都要碎了。 没想到,许旗长居然还有这样一个俏丽美貌的妹妹。 然而,地窖内美人们俏丽的姿色,也无法掩盖此时压抑肃杀的氛围。 二叔许永德脸色难看,婶婶眼睛同样肿肿的,木家姐妹和小叶缩在角落,一言不发。 对于他们这些底层老百姓而言,其实早已见惯了来自上层的压迫。 被抢走田地,工坊,甚至子女被抓去为奴为婢。 类似的事,大家都见过不少。 只是在许平安的庇护下,他们已经快要习惯了如今安逸的生活。 但今天,莫校尉的出现,却是再次将许家人拉回到了这个残酷世界。 “许小姐莫急,听说黄大叔的媳妇春娥,已经跑出村想办法通知许旗长了。” “许旗长可是咱们村的大能人,他肯定会想到办法,解决问题的。” 另外两名兵户同样出言安慰,痛骂莫淮山和廖书吏不是东西。 没想到,大哥才到青山村一个多月,就在当地收获了如此高的声望…… 听到兵户们的话,许月瑶抬起了头,眼中有几分诧异,兵户们义愤填膺的表情不似作伪。 仿佛看出了她的惊讶,那名最高大的兵户笑了笑: “许旗长是个值得人尊敬的人!” 值得尊敬? 许月瑶愣了愣。 在她心中,许平安曾经的形象并不高大。 大哥是个每日只知道跟着父亲埋头耕地,在院里打熬身体,不苟言笑的人。 每日一个人就要吃掉家里一半的口粮。 还经常跟母亲发生口角,动不动就扬言要离开这个家,跟家里断亲。 但自从他主动替家里入了兵户籍,上次又从黄三手里救下一家人后。 许月瑶对自己这位大哥的印象开始发生了转变。 “裴叔,能跟我说说我大哥的事吗?” 许月瑶抽噎了一下,细声细气道。 裴勇沉默了一下,脸色不自觉郑重了起来,回忆道: “许姑娘,你刚来青山村不久,兵寨的很多情况可能并不清楚。 这兵寨内,生活的大部分都是苦命人。 要么是死了丈夫的孤女,要么就是一边要备战打仗,一边还要耕地缴粮的兵户,再有就是一些孤寡老人和儿童。 村里人辛辛苦苦一年,经常连肚子都填不饱。 尤其是遇上荒年,一个村就能冻死饿死一半人。 咱们青山村今年就是这情况。 你大哥来之前,不少人家的孤女和老人孩子,已经快要饿死了。 但你哥不仅给大家分发粮食。 还开办工坊,不光管吃,还管工钱。 这才帮咱们青山村熬过了这个荒年啊!” 许月瑶痴痴的听着,大哥在她心目中的形象,高大伟岸了起来。 她从小就崇拜二哥许文。 原因无他,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母亲从小在家里灌输的理念就是,二哥是许家唯一的读书种子,将来家里的顶梁柱。 老大许平安,则是个只知道吃白食的赔钱货。 这种崇拜的情绪到前年秋闱,许从仕考中秀才后,达到巅峰。 但上次许平安及时出现,在全家人最绝望无助时,从黄三手中为全家开辟出一条生路后。 许月瑶重新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大哥身上,对他产生了些许好奇。 直到今天,她才知道这个大哥是何等的可靠。 他不仅可以成为全家人的依靠,更成为了整个青山村的依靠。 但如今,大哥的家业才发展起来,就被恶官盯上。 想到这,许月瑶好看的眸子忍不住再次噙满了泪水。 就在此时,婶婶忽然一怔,惊叫道: “月珂呢?” “月珂哪里去了?” 此话一出,地窖里的众人立马紧张了起来。 村长家的地窖很小,虽然烛光微弱,但一眼就能发现。 小豆丁跑不见了! “不会是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跑出去了吧?” 环视一圈后,木婉容声音都是有些颤抖了起来。 现下莫淮山的亲兵们搞不好正在全村四处搜捕许家人。 小豆丁这时候跑出去…… “呜呜呜……” 婶婶已经不受控制的哭了起来。 许二叔则是嗖的一下站了起来,起身就要冲出地窖。 “许大哥,你冷静一点!这会外面估计都是莫淮山的人。” “这时候出去,必死无疑啊!” “这样吧,闷栓,大有,你们两个守在这里,我出去找!” 裴勇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军刀,朝地窖口爬去。 整个地窖充满了婶婶、许月瑶还有木婉清的啜泣声。 气氛凝重肃杀。 没人知道小豆丁这会好着没,也没人知道自己今夜之后,自己将会面对怎样的命运。 吱啦! 就在这时,地窖口破旧的木门从外面拉开了。 一串串火把明亮的光芒从外面照射进来。 裴勇、闷栓、大友三名正丁握紧了手中的长刀,怒吼道: “莫淮山,人在做,天在看!” “别把人逼急了,敢动许旗长家人一下,兄弟们就跟你拼了!” 然而,随着地窖门被打开。 进来的并不是莫淮山暴力凶狠的亲兵们。 反而是一位身材高大,面容俊朗的年轻男子。 “大哥……!” “许郎!” “许……许郎……!” “主人……!” 明媚动人的妹子一下扑在了许平安怀里,泪水打湿了许平安胸口的衣衫。 木婉容、木婉清还有小叶三个媳妇也是围在了许平安身边,满眼委屈的看向他。 婶婶嘴巴微微张了张,却依旧倔强的没有唤出侄儿的名字。 二叔则是欣慰的看着这一幕。 虽然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 但许平安的出现,给了一家人莫名的安全感。 “好啦,好啦!” “都不哭了!” “有大哥呢!” “夫君什么时候让你们失望过!” 许平安揉了揉许月瑶的脑袋,又将三个媳妇的脸蛋一人捏了一下。 许月瑶松开了许平安壮硕的公狗腰,抬起头,泪眼涟涟的问道。 “大哥,小豆丁不见了!” “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第74章 村中宴会 “谁说我不见了,我跟大哥一起打跑了坏人!” 听到姐姐的话,小豆丁不知从哪里捡来一根短木枝,在空中挥舞着。 小小的脸蛋上,满是神气! “莫淮山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地窖又挤又闷的,大家快出来吧!” 许平安没有反驳小豆丁的话,对着地窖众人笑道。 听到许平安的话,所有人都是长出了口气。 婶婶则是反应过来似的,满脸怒容的冲向小豆丁。 “熊孩子,不要命了,什么时候都敢乱跑!” 瞧见老母鸡般气势汹汹冲来的娘亲。 小豆丁刚刚满脸的神气瞬间消失。 手里的短木枝也是扔在了地上,还没来得及逃跑就被婶婶夹在了咯吱窝下面。 “嗷嗷嗷……” “我只是想去帮忙保护大哥的酒坊嘛,嗷嗷嗷……” “嗷嗷嗷……” 铜锣般的嚎叫响了起来。 没有理会一旁的婶婶教育小豆丁,许平安挨个给镇守张长林介绍了自己的家人。 张长林则是热情的握住了许二叔粗糙的大手,神色郑重道: “恭喜许大哥,令郎天资聪颖。” “不但善于经营工坊,还与督军府的上官交情甚笃,前途无量。得子如此,羡煞张某啊。” 在许平安家人面前,张长林给足了许平安面子。 为的,就是要好好拉拢这位新晋校尉。 刚刚来酒窖的路上,他慢慢琢磨出了一些细节。 身为张奎的直属下级,张长林十分清楚他的武力。 身强体壮,但绝对不可能是十几名身穿军甲,训练有素士兵的对手。 那么刚刚在酒坊内斩杀十几名亲兵的人只有可能是许平安。 再联想起许平安深沉内敛的气息,和张奎不惜代价的拉拢,张长林不难猜出许平安武夫的身份。 这样一名有背景又有实力的武夫,张长林根本不敢把他当下属对待。 相反,还得好好拉拢此人。 “许大哥,如今令郎擢升为东河堡校尉。” “过段时间,您就带着家人来军堡住吧。” “放心,我一定准备一间最好得院子,留给您一家!” 张长林不断跟许平安和许二叔客套着。 一旁的许月瑶则是满眼亮晶晶的看向许平安。‘大哥升职了!连升四级!’ 在军堡这段时间,许月瑶弄清了军堡内兵户的级别划分。 以大哥现在的职位,已经是能统领数百人的大将! 许月瑶心里涌起了强烈的安全感。 在大晋朝,寻常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 反应出的是女子待字闺中和出嫁后的两个依靠。 当然,长兄如父。 在家时父亲是依靠,兄长同样是依靠。 许玲月瞪大她的卡姿兰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在一旁教育小豆丁的婶婶同样不敢相信。 这倒霉侄儿是她从小带大的仔。 在家一直是个倔强不知变通的木头性格。 除了种庄稼,就是习武。 除了能打,没啥大本事。 没想到自从当了兵户,忽然变的又机智又油滑,与军堡上官称兄道弟,与同村兵户把酒言欢。 不仅做生意赚了大钱,如今居然还当上了军堡二把手。 这还是自己认识的赔钱侄儿吗? 当兵真能让一个人脱胎换骨? 早知道,当初就让二郎入伍当兵户了! 不不不,不行! 二郎是老许家唯一的读书种子,不能被眼前的蝇头小利蒙蔽双眼。 读书才是正道! 别看侄儿现在蹦跶的欢,将来许家,还得靠我儿许从仕。 我儿可有首辅之资! 摇了摇脑袋,婶婶放下在咯吱窝下嗷嗷乱嚎的小豆丁,驱散了脑海里乱七八糟的念头。 又安抚了许家众人一阵,张长林便领兵离开了青山村。 将家里人安排好之后,许平安准备将女工们全部召集回酒坊。 今天青山村那些孤女们受了许多委屈。 却没有一人向莫淮山一伙人透露酿酒的方法。 还有青山村的父老乡亲们,不仅没有一人向莫淮山透露许家人的所在,还帮忙保护许家人。 这说明,青山村都是些知恩图报的淳朴之人。 许平安决定好好犒劳一下他们。 当许平安重新返回酒坊时,这里已经被自发返回的女工们收拾的干干净净。 院中的各种器物也都摆回了原地。 许平安进来的时候,甚至能听见孤女们在小院内的嬉笑声。 那是劫后余生后,发自内心的欢乐。 见许平安回来了,春娥挺着个大肚子,招呼大家聚拢了过来。 他知道,许平安回来肯定是有事要宣布。 众女聚齐后,许平安对春娥宣布道: “派人去把布坊那边的姐妹都接过来,还有青山村的乡亲父老们,全都接到酒坊来。” “我要宴请全村。” “还有,今日在酒坊内的所有女工,每人在我这里领五十文赏钱。” 听说有赏钱,酒坊中的孤女们各个喜不自胜,连身上的伤口,都不觉得那么疼了。 很快,村中的乡亲父老就被请了过来。 酒坊内的女工们,在婶婶和木婉容的招呼下开始忙活起来。 杀猪,宰鸡,烧火,煮饭! 此外,许平安还特地从酒窖中取出了50瓶【百果香】和【二锅头】供全村人享用。 热气腾腾的炊烟和众人欢快的笑声,驱散了青山村深夜的寒冷。 酒席上,许家人自然成了最瞩目的焦点。 “平安啊,自从你来了青山村,大家伙的日子过好了,未来也有盼头了。” “我代表青山村全体村民,感激你啊!” 村长刘何生端起酒杯,颤巍巍的来到许平安面前,向他敬酒。 许平安则是受宠若惊,连忙虚扶道: “村长是村中耆老,怎可敬我这小辈。应该是我敬您才对。” “多谢村长今日大义,将我许家家眷藏入地窖,躲过大劫。” “小子这杯敬您!” 此时,兵长杨根顺从人群中站了起来。 大咧咧道: “欸……!” “许旗长,不,现在是许校尉了!许校尉大人,您就别推辞了。” “咱们青山村能越过越好,多亏了您。” “来,咱们青山村人一起敬许大人。” “还请许大人将来去了军堡,多多照顾咱们青山村的兵户和乡亲们啊!” “是啊,是啊!” 周围的兵户和乡亲们纷纷端起酒杯附和起来。 随着大家互相敬酒,酒坊中的气氛也是越来越热闹。 看着频频来自己面前敬酒的乡亲,许二叔和婶婶当了一辈子农民。 今日,才算是品尝到了受人尊敬的滋味。 而这一切,都要托自己这个大侄儿的福。 酒宴结束,宾客尽欢。 许平安和三个媳妇也是回到了自己家中。 “许郎……” “许郎!” 木家姐妹分列门口左右,媚眼如丝的朝着许平安招了招手。 第75章 千两货物 如果说从前身为炼精境武夫的许平安,身体的特点是硬! 那如今身为炼气境武夫的许平安,身体特点就是又硬又持久。 在气机的充能下,体力几乎源源不绝。 木婉容和木婉清已渐渐跟不上许平安的节奏。 经过一番深入交流,姐妹俩这才一齐等在了门前。 这一夜的青山村,炮火纷飞,棍棒相加。 ………… 第二日,木婉容和木婉清都破天荒的睡到了中午。 倒是春娥一大早,便来到许平安家门前禀报。 酒坊又出产了一批酒浆。 如今,春娥俨然已经成为了木婉容的副手。 在她不需要忙别的事的时候,春娥同样能将酒坊管理的井井有条。 经过一段时间的改良和优化,如今【百果香】和【二锅头】的口味也是更加醇香浓厚。 许平安拿出一瓶尝了一口,口感已经非常接近上一世的白酒。 经过昨晚的事之后,许平安酒坊的名气更大了。 附近不少村中的孤女,都是闻讯赶来了青山村,希望能进入许平安的工坊做工。 甚至有些兵长和正丁们带着自己媳妇一起来,希望许平安能卖个面子,将他们的婆娘安排进入工坊。 混口饭吃。 面对酒坊门口的一大群孤女和兵户们。 许平安头痛不已。 能进入酒坊做工的女人们,都是许平安经过严格筛选的。 就是为了防止自己蒸馏酿酒法的泄露。 酒坊的蒸馏段工艺,也一直是黄大叔的媳妇春娥,还有小贵子的媳妇凤柔两人在主要操作。 只有忙不过来时,才会喊最初加入酒坊的几名孤女帮忙。 用的都是最值得信任的一批人。 只是许平安没想到莫淮山的事闹得太大,反而将自己酒坊的名气宣扬了出去。 如今,整个东河堡的女人,几乎都想来许平安的工坊做工。 为了解决眼下这批女人的就业问题,许平安只好先安排她们进布坊做工。 可问题是来的女人太多。 纺织机的数量严重不足。 正在许平安为难之际,隔壁白水村中一名叫鲁木生的老兵户毛遂自荐。 说自己当兵户之前是个木匠。 许平安布坊中的纺织机,他也可以建造。 许平安思索片刻后,索性又在青山村开办了一家木坊。 又让鲁木生招募了村中几个老弱兵户做帮工。 十几人流水线作业。 第一单生意,便是帮布纺打造改良后的纺车。 如此一来,许平安既解决了劳动力过剩的问题,又能方便管理,防止纺车技术泄露。 此外,许平安还让鲁木生等人打造了一批奇怪的‘扁担’。 使用的材料皆是弹性极好的楠木和榆木。 虽说不知道许郎君有何意图,但鲁木生大体上能猜到,这应该是一种大型弓箭。 只不过,比大晋朝常用的短弓和步弓要大得多。 此外,就是弓箭的箭杆。 这东西是消耗品,既可销售给军堡或者武器铺子,亦可自己留着自用。 许平安的命令就是拉足马力生产。 而光是弓箭箭杆这一项的入账,就摊平了整个木坊的成本。 ‘如今朝廷正在跟妖蛮族谈判,还没到开战的时候,许郎君就已经在开始准备弓箭了。’ ‘许郎君真是未雨绸缪,心思缜密之人啊!’ ‘真希望将来开战的时候,能分到许校尉麾下。’ ‘在他麾下打仗,活下来的概率肯定比在其他人手下大!’ 鲁木生一边奋力拉扯铁锯,挥汗如雨,一边在心中默默盘算着。 ………… 木坊的事理顺之后。 许平安看着新产的酒和麻布已经堆满仓库,便准备再跑一趟青原县城。 一来是为了将这些货物销售出去。 二来便是为了购置一批军甲,顺便在杨铁心那取回自己定制的长生剑。 如今青山村的日子越过越好,兵户们的身子骨也都养了起来。 体格明显比其他村的兵户们更加强壮,也更有战斗力。 许平安决定,将青山村这些知根知底的兵户们打造成自己的亲兵。 既然是亲兵,那就装备必须精良。 护甲、长矛、军刀、弓弩,都是必不可少的装备。 而购置这样一匹铁器,需要一笔巨大的开销。 许平安手上目前的三百多两银子,并不足以支撑。 因此,这批货物必须顺利卖出去! 这次去丰林县,许平安的队伍已经变成一支拥有三辆马车的小商队。 此外,为了保险起见,还拉上了青山村的三十名兵户充当护卫。 由黄大叔,小贵子还有杨跟顺一人领一队人马。 许平安则骑着神骏的小母马在前方开道。 这次的货物中,共有【百果香】和【二锅头】各200瓶子,【茅台】100瓶。 光是这一车酒的价值,就接近500两白银。 此外,还有这些日子布纺生产的麻布500匹。 由于最近整个延庆府山道都不太平,山匪四处作乱。 丰林县麻布的收购价格已经涨到了一端布一两二钱银子。 也就是说,许平安这三辆马车上的货物,足足价值千两银子。 只要安全送抵丰林县,就能大赚一笔。 出了青山村口,许平安领着车队,一路向西。 踏上了前往丰林县的土路。 这些充当护卫的兵户们,除了小贵子,黄大叔,杨根顺三人。 都身着兵服,腰挎长刀。 远远看去,分列三辆马车两侧的,全是手持兵刃的护卫。 看上去极有威慑力。 而给兵户们,许平安开出的价码是充当护卫,一趟100文。 这在当今的大晋朝,已算是顶高的薪水。 因此,兵户们各个兴高采烈,干劲十足。 心想,一日就能挣到100钱,自己总算能在自家婆娘面前扬眉吐气了。 说不定婆娘一高兴,晚上搞出什么新花样犒劳自己。 那可就再美不过了。 在乡路上走了没多久,许平安惊奇的发现,自己身后的队伍竟然扩大了整整一倍。 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多了许多行人。 这些人当中,有挑着货担去城里售卖的货郎。 也有推着独轮车去县城售卖青菜的农夫。 甚至还有带着孩子回娘家的妇女。 形形色色。 如今丰林县匪患严重,别说是乡道,就是官道都不太平。 独行的人最容易被土匪盯上。 而许平安的商队居然有三十多名兵户护卫。 附近赶路的人看到后,都是自发的跟在队伍后面。 直到队伍越来越庞大,竟然聚集了上百人之多。 也许是因为人多势众的缘故,许平安这一趟货物押送的十分顺利。 道路两旁,甚至连之前盯梢的山匪都不见了踪影。 入城后,许平安第一站,便是钱家布庄。 看见许平安带着马车来到了布庄前。 钱老板赶忙迎了出来,脸上带着焦急,嘴里却热情万分道: “许老弟啊,可算把你给盼来了。” “快快快,哥哥等着你救命呢!” 第76章 媳妇们的计划 中午十分,木婉容和木婉清从炕上悠悠醒来。 两位美人像是两朵好看的花儿。 经历了一夜的疾风骤雨后,精神有些萎靡,但依旧娇嫩。 “姐姐,没想到你竟这样大胆,说,都是从哪里学来的……,是不是之前在京城时,偷偷从话本里看的……?” 木婉清眼波流转,一双美眸笑嘻嘻的看向木婉容,显然心情很是不错。 此话一出,刚刚还在整理衣衫的木婉容俏脸刷的一下红了起来。 伸手捏了捏木婉清的脸颊,娇嗔道: “妹妹还好意思说我,昨天是谁一直乱嚷‘不要停,不要停……?’” “啊……!” 木婉清惊叫一声,像是只受惊的小鹿一般跳了起来,脸红到: “姐姐怎可重复这般虎狼之词,清儿不理你啦!” “哎呦!” 木婉清刚走两步,这才发觉双腿酸软,一屁股又坐会了床上。 看着妹妹滑稽的模样,木婉容却是笑不出来。 因为她也站不起来。 “清儿,看来光是咱两依旧不够啊,姐姐……,姐姐想跟你商量件事……” 木婉清低着脑袋,似是十分纠结,但随后下定决心一般,抬头低声道: “姐姐的意思是,小叶……?” “嗯!” 木婉容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开了。 小叶端着准备好的午餐走了进来,恭敬道: “午饭已经准备好了。” “二位夫人日夜操持,早餐耽误了,午餐可得按时吃呀,不然身子可扛不住。” 虽说已与主人有了夫妻之实,但许平安不在的时候,小叶依旧将木家姐妹当作正妻服侍,十分乖巧听话。 因此,三个女人的感情十分要好。 “先不忙吃饭,小叶,来,坐过来,姐姐跟你商量件事。” ……………… 丰林县,钱瑞丰热情的将许平安迎进了院子。 一番交谈之后。 许平安这才知道,如今丰林县附近的匪患越来越严重,不少山匪甚至跑到官道上去劫掠。 城里的不少商铺,已经不敢贸然出城收货。 之前联合起来对付他钱家布庄的对头,也已经倒闭了一半。 他钱瑞丰,还是靠着许平安上次送来的麻布,这才撑到现在。 若是许平安再不来,他钱家布庄,恐怕也得关门歇业了。 “许兄弟,这次一共带来多少匹麻布啊?” 看着钱瑞丰满脸期待的模样,许平安淡定伸出五根手指。 “五……五百端啊!” 钱瑞丰兴奋的跳了起来。 “许兄弟,你对我老钱这么爽快,我老钱也不能坑兄弟。” “这样,一端一两二钱,我全收了,如何?” 听闻钱瑞丰竟然出价一两二钱,许平安心中也是有些吃惊。 来钱家布庄之前,他派小贵子大概打听了一下。 如今布坊向顾客出售麻布的价格,大概就在一两二钱左右。 而收购价,普遍在一两银子。 没想到,钱老板居然以售价收购了他所有麻布。 这也就意味着,他几乎没有什么利润可赚。 一时间,许平安也是有些不明白钱瑞丰的意图。 见许平安有些犹豫,钱瑞丰似乎猜到了他心中的想法,拱了拱手,笑道: “许兄弟不必担心我没有利润。” “如今这丰林县中几乎所有的布坊都断货了。” “麻布价格还在疯涨。” “只要许兄你这批货一到,我钱家布庄立刻就能吞并其他所有布坊。” “到时候,我就能拿到整个丰林县麻布市场的定价权。” “许兄还用担心我没得赚吗?” 听闻此言,许平安也是笑着点了点头。 心中忍不住腹诽‘老钱啊,老钱,你才是真正的资本家啊,在我老家,你这种行为可是要被挂路灯的!’ “好,就依钱兄所言!” 许平安一拱手,爽快的完成了交易。 交易完成后,许平安又在钱庄与钱老板闲聊了一阵,喝了些茶,便告辞往左司尉府赶去。 如今这位张奎张大哥对许平安很是重要。 如果没有他的保举。 许平安不可能毫无忌惮的斩杀军堡校尉莫怀山,还顺势顶替了他的位置。 这份恩情是很重的。 许平安这次来,自然是要好好感谢这位张大哥。 听说许平安来了,张奎连忙从府中迎了出来。 丝毫没有上官的架子。 见到许平安后,更是笑容满面。 “许老弟,你来的正好!” “兄弟我这几日可正馋你的【茅台酒】呢!” 许平安也是笑着拱手道: “大哥莫急,兄弟我今天来,就是为大哥分忧的。” 说着,许平安大手一挥。 小贵子便领着人,开始往司尉府一箱箱的搬运美酒。 为了报道张奎,许平安这次给他运来了整整五十瓶【茅台】。 看着一箱箱美酒进了库房,闻着一路的醉人的酒香,张奎心情激荡,高兴万分。 对许平安也是越发满意起来。 在上次县太爷的寿宴之后。 【茅台酒】已经在丰林县的权贵阶层中流行了起来。 无论是督军府还是县衙,品过【茅台】的权贵不在少数。 他们对这种醇厚的酱香型美酒极其推崇。 但真正能畅快痛饮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很多人多方求购,都很难找到渠道购买。 只有杜行首的酒行和三娘的醉仙居有少量售卖。 而且价格也被炒的极高,如今这【茅台酒】真是一瓶难求。 喝茅台,已经不仅仅是味蕾上的享受,更是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 而如今,许平安竟然给他送来了整整五十瓶。 这么多酒,除了他张奎自己喝,还能用来孝敬督帅大人。 剩下的酒,也足够让他作为敲门砖打通各种关系,办成很多事。 张奎早已把许平安当作了自己的心腹。 他亲热的拉着许平安的手,大咧咧的笑道: “这几日你升职的事,我都是特事特办!” “你的兵籍已经正式迁到督军府。” “东河军堡校尉的告身,我也帮你办下来了。” “军堡那边今日便能接到我督军府的军令。” “诺,这是告身,这次你就直接带走,三日后,便可赴东河堡走马上任。” 听闻此言,许平安自然是喜不自胜。 所谓告身,就是督军府开具的官员任命文件。 有了这个东西,许平安就是真正的东河军堡校尉了。 许平安拜谢张奎后,便离开了张府,朝醉仙居赶去。 此时醉仙居三楼。 杜行首正焦急的来回踱步。 手中时而捻下胡须,时而背着手摇头。 “哎呀,杜老,您能别来回转圈圈了吗?” “转的我眼都花了!” 三娘心中焦急,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见三娘态度不佳,杜行首也是心中有火道: “你懂什么?” “这些天,你知道我顶着多大压力吗?” “你知道有多少人找我求购【茅台酒】吗?” “都是我得罪不起的大人物啊!” “许郎君再不来,老朽便一头撞死在你这醉仙居算了!” 第77章 剑裁流云色,公子世无双 话到此处,杜行首不由得唉声叹气,随后却又对着三娘苦笑道: “三娘,我在这丰林县酒行混了大半辈子。” “从三十岁担任酒行行首以来,从未求过人。” “老头子今天跟你打个商量。” “将许郎君这批【茅台酒】,都让给老朽如何?” 此言一出,三娘立马白了杜行首一眼,咯咯娇笑道: “杜行首,您可是咱们丰林县酒界泰山北斗级的人物,可别在三娘这里倚老卖老,欺负我这小娘子啊!” “试问如今这丰林县,谁不知道这【茅台酒】就是天上的琼浆玉液。” “从许郎君那里,进货二两六钱银子。” “转手我就能卖5两银子不止,就这,还算是卖了人情。” “这么好的生意,我三娘可不白让给你。” 就在二人斗法之时,楼下绑着青色头巾的小厮慌慌张张跑了上来,喘气道: “东……东家,许郎君到了!” 话音刚落,三娘便如一只花蝴蝶般从雅间飘了出去,迎接许平安。 杜行首也是不顾一把老骨头,飞速跟了上去。 许平安刚上到醉仙居三楼,便看见了挤在走廊的三娘和杜行首。 看着表情怪异的二人,许平安也是有些发愣。 心想,这二人今天到底怎么了,表情如此慌张。 “哎呦,许郎君,三娘可算把您盼来了,来来来,雅间坐。” 三娘撩了下耳根后的长发,柔柔的贴了上来,挽住了许平安胳膊。 ‘表里婊气!’ 杜行首腹诽一句,脸上也是笑成一朵菊花,甚至有些谄媚道: “许郎君,您可算来了!老朽可是盼星星盼月亮,盼着您来呢。” 进了雅间,许平安刚坐定,杜行首就率先开口道: “许郎君,你这次带了多少【茅台酒】?” “老朽我有多少要多少。” 而另一边的三娘则是更加直接,直接……,白花花的,晃得许平安眼晕。 声音更是像抹了蜜一般,柔柔道: “许郎……,奴家这里也是一样。” “茅台酒有多少要多少。” “而且……,价格好商量。” 看着二人今日如此失态,许平安也是心中了然。 如今【茅台酒】受到了整个丰林县权贵们的追捧。 为了应付不断求购的顾客们。 三娘和杜行首竟如此低声下气的跪舔自己。 许平安毫不怀疑,此时就是让三娘给自己坐小,她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不过三娘这种茶艺大师,当当红颜知己就好。 娶回去,那纯属给自己找事。 许平安心下十分满意,捏了三娘软嫩的**一把,笑道: “二位,如今这【茅台酒】如此畅销,价格是不是也该涨点……?” “没问题!” “没问题……!” 此话一出,三娘跟杜行首同时抢答。 “我出四两银子!” 杜行首率先喊价。 “我出五两银子一瓶。” 三娘继续抬价。 ‘小婊咂,你是疯了吗?五两银子,还有利润吗?’ 杜行首冷冷看了三娘一眼。 三娘却是不理他,咬死五两银子一瓶。 如今这【茅台酒】最大的价值,反而不是利润本身,而是它巨大的引流作用。 只要店中有【茅台酒】,醉仙居每日的流水,能多三成不止。 因此,三娘就算不赚钱,也要将这酒抢到手。 看着三娘一副抗到底的模样,杜行首只好咬了咬牙道: “我也出五两银子一瓶。” 对于这个价格,许平安心中还算满意,便没有继续拿捏两人。 淡淡开口道: “我这次带来了五十瓶【茅台酒】。” “【百果香】和【二锅头】各一百瓶。” “还是老规矩,一人一半吧……” 听闻没人都能分到一百来瓶酒,杜行首和三娘都是一脸惊喜。 立马交钱取酒。 拿到三百九十两酒钱,许平安心满意足的离开了醉仙居。 如今,他身上足足有一千二百两的银票。 装备一只亲兵已是绰绰有余。 想到这,许平安径直带着几十个兄弟,朝着西街的【杨家铁器铺】行去。 “小黑妞,快去喊你家娘子出来,我有笔大生意要跟她谈!” 走进巷子,许平安一眼便瞧见了正在招揽顾客的黑皮小姑娘。 那小姑娘见许平安来了,立马蹦跳着跑了过来。 “许郎君,你来啦,我家娘子最近天天念叨你。” “知道你来了,她肯定很高兴。” “对了,你有什么大生意要跟我家娘子谈呀!” “几个亿的大生意。” “快去通传吧。” 许平安笑道。 “(ˉ▽ ̄~)切~~,你哪里有几个亿,吹牛。” 杨小黑俏皮的朝许平安吐了吐舌头,欢快的跑进院内。 看着跑开的小黑皮,许平安拍了拍肚子,心中笑道。 别说几个亿,十几亿都有,嘿嘿。 听说许平安来了,杨铁心赶忙迎了出来。 不一会,许平安便在会客厅见到了那位丰满挺拔的铁娘子。 今天的杨铁心,特意换了一副女子妆容。 她穿着素色宫裙,外罩一件浅黄色轻纱,裸露出浑圆紧致的小腿,纤细却有力的腰肢,以及饱满挺拔的胸脯。 她坐在许平安身边时,小腰挺得笔直,两个腰窝若隐若现。 一时间,许平安竟忍不住看的痴了。 “许……,许郎君,你在看什么……” 不知为何,杨铁心也是俏脸微红,忍不住想起了初见许平安时的场景。 定了定心神,许平安这才沉声道: “杨姑娘,我这次来这边,一来是想取回之前托你打造的长生剑。” “而来,是想找你再订购一匹武器装备。” 听许平安聊起了正事,杨铁心捋了捋鬓间的秀发,笑着朝许平安点了点头。 随后,便从身侧拿出一柄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长剑,缓缓开口道: “放心吧,许公子,您的长剑我早已打造完成,请过目!” 听闻此言,许平安迫不及待的从杨铁心手中接过长剑。 包裹打开的一瞬间,许平安眼前一亮。 一把深沉的暗金色长剑出现在眼前。 剑身如同一道凝固的寒川,通体流转着青冥色暗芒。 剑刃处隐约浮现微不可查的细微旋纹,可将气机灌注其中,温养宝剑。 剑柄以沉水木为芯,外裹冰蚕丝与赤金线编织的纹路。 拿起时,如握山岳。 剑柄末端,暗藏三寸长针状“养剑锥”,可定期以指尖血喂养剑身,增强人剑共鸣。 亦可利用敌人鲜血,完成短期内的蓄力爆发。 剑鞘则选用昆仑雪松木,表面覆盖半透明鲛绡,用以防止剑意外泄。 经过杨铁心的一番介绍,许平安这才明白,这长生剑的打造有多么不易。 许平安忍不住拱手问道: “杨姑娘,这长生剑的打造如此繁琐,不少材料,许某更是闻所未闻。” “不知杨姑娘是如何打造出来的。” 杨铁心则是笑了笑,解释道: “其实,我也是钻研这长生剑打造的剑方时,才想起来去翻阅我家传的炼器宝典。” “我祖上,曾是专门给高品武者锻造兵器的工匠世家。” “只是后来北境武道衰落,对高品武器的需求也慢慢凋零。” “到我父亲那一代,已只能靠打造寻常武器为生。” “像沉水木、冰蚕丝这些材料,也是我在仓库里无意中翻找得到的。” “刚好够打造这一柄剑。” 听闻为了打造这柄剑,连人家祖传的材料都用光了。 许平安也是受宠若惊。 连忙躬身道: “许某受杨姑娘如此抬爱,愧不敢当。” “这宝剑的打造实在不易,请姑娘重新估个价吧,许某绝不推脱。” 见许平安如此客气,杨铁心却是突然俏脸一红,扭过头去,轻声道: “许公子为何如此见外?” “剑裁流云色,公子世无双。” “一步惊风雨,回眸月如霜。” “这柄剑赠给公子,小女子心甘情愿。” “一码归一码,这锻剑之事,就这样定了。” “现在,咱们还是谈采购装备的事吧!” 第78章 山道遇袭 杨铁心说的如此决绝,许平安也是心中一惊。 ‘卧槽,从来都是我抄诗撩别人。’ ‘今天居然被美人吟诗返撩了?’ ‘果然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杨姑娘这么重的人情,不以身相许,看来是难还了。’ 许平安见杨铁心已经开始说采买装备的事,只好依着美人的意思,开口道: “不瞒杨姑娘说,最近丰林县匪患严重,严重威胁了我手头上的生意和附近百姓的安全。” “所以,我想采买一批装备,用来打造一只忠于自己亲兵。” “等机会成熟了,进山剿匪。” “我需要订购短甲五十套,制式军刀五十把,长矛五十把,弓箭二十五套,铁盾牌二十五套,羽箭一百篓。” “请姑娘给报个价吧。” 听完许平安的话,一旁的黑皮小姑娘眼睛瞪的老大。 没想到,这位高大俊朗的许公子,居然要一下订购这么多军甲。 这笔生意若是成功做下来,整个【杨家铁器铺】的女子们,这一年都不用为生计发愁了。 正在杨小黑发愣之时,一旁的杨铁心已经飞快的打起了算盘。 不一会,便抬起头开口道: “许公子,给你抹个零头,一共五百二十两银子!” “如今店里有军甲三十套,长矛,军刀各三十柄,盾牌也有十副。” “这些你先去。” “剩下的我打造好后,派人通知你来取,你看如何。” “没问题!” 许平安爽快的应了下来,又爽快的从怀里掏出银子,递给了杨铁心。 一共五百二十两。 足够在丰林县买一套三进院子的钱。 许平安一把付清。 有钱人的快乐,就是这么的朴实无华。 杨家铁器铺提供的武器装备,正好够许平安装备今天一起押送货物的兄弟。 这批人,本来就是许平安在青山村精心挑选出来的。 都是知根知底,最值得信任,同时也最孔武有力的正丁。 因此,许平安直接将装备发到了这伙兄弟的手中。 穿上军甲,挂上锋利的军刀。 许平安的亲兵们各个都十分高兴。 在大晋朝,兵户们上战场,装备粮食,都是自备。 而精良的武器,往往意味着能更好的杀敌,博取战功。 在陷入危机时,也能更好的存活下来。 换句话说,装备就是军功,就是人命! 而跟着许平安混,不仅给发工资,还给发武器装备。 想到这,大伙心中更加坚定了跟着他好好干的决心。 将三十名亲兵装备完毕后,许平安提前给大家结清了今天的工钱。 又给了大伙半个时辰的时间在县城内采买。 随后,一行人便踏上了返回青山村的路。 一路欢声笑语,许平安的商队返回青山村时。 远远就看到了村口许多人翘首以待。 其中不少妇孺,都是跟随许平安去县城亲兵的家眷。 见到自己婆娘在村门口迎接。 这些兵户都是拱手跟许平安告假。 得到准允后,献宝一般带着在县城采买的酒肉向家人跑去。 “爹爹,又有肉吃啦!” “太好啦,爹真有本事!” “死鬼,记着许校尉的恩情,将来好好跟着人家混!” “……” 一时间,村口热闹非凡。 许平安则是招呼着剩下几个兵户,将采买的高粱米糠往酒坊运送。 正在此时,村长刘何生拄着拐杖颤巍巍走了过来,拱手道: “许郎君恭喜了,下午东河堡派人来了通知。” “让您明日去东河堡镇守衙门授职。” “荣升军堡校尉!” “许郎君,到时候可别忘了咱们青山村的父老乡亲啊!” 许平安也是心中一喜。 拱手道: “村长放心,我是青山村走出来的兵户。” “将来也必为咱们青山村着想。” 第二天清晨,许平安吃过早饭,赶了两辆马车,接上三个媳妇和叔婶一家后,便匆匆踏上了前往东河堡的官道。 东河堡距离青山村并不算远。 赶车的话需要约么一个半时辰。 按照督军府不成文的规定,军官上任,在军堡正式授予官衔之前,不可私自组建亲兵,更不可拉帮结派。 因此,这一路,许平安只带了自己家眷,并没有喊上青山村的兵户们。 为了避嫌,连小贵子、黄大叔还有杨根顺三人都没有喊。 哒哒哒! 许平安在前面驾着马车,行驶在茂密的丛林,马车里坐着的是三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妻。 身后则是许二叔驾着的另外一两马车。 车里坐着婶婶,许月瑶和小豆丁。 “相公,还有多久到军堡呀,听说最近丰林县在闹匪患呢。” 马车内,木婉容轻轻掀开帘子,露出端庄秀气的绝美脸蛋,脸蛋上带着淡淡忧色。 许平安则是回头朝她笑道: “放心吧,容儿,再有半个时辰,出了这片林子,就进入官道了……” 嘭! 话还没说完。 寂静无人的山道突然传来一阵响动。 树丛上,一群鸟儿忽扇着翅膀密密麻麻朝天空飞去。 “啊……!” 木婉容惊叫出声。 马车内的女眷们也是紧张了起来。 “大朗,前面什么情况。” 许二叔也是有些紧张的勒住了缰绳,朝许平安问道。 作为炼气境武夫,许平安的五感比常人要强数十倍。 他捏紧了手中的军刀,极力朝前方望去。 不一会,一群野猪从羊肠小道前穿了过去。 众人见状,皆是松了口气。 许平安宽慰道: “没事的,哪有那么容易遇上劫匪,军堡很快就到了。” “咱们先赶路!” 车轮滚滚,马车继续超前行去。 树林越来越密,两侧的参天古木,枝干如虬龙般盘结,散状的树冠将天光割裂成斑驳的碎金。 如此美景,许平安心下却是泛起阵阵不安。 翻身下马,许平安抽出长刀砍断蔓延到小路上的藤曼,忽觉脖颈一凉。 下意识用另一只手握住了挂在腰间的长生剑。 他已经开始尝试着蕴养剑意。 如果遇到难缠的敌人,许平安会毫不犹豫的斩出最强一击,然后扭头带着家中女眷们逃跑。 马车内全是毫无战力的家眷,他不可能与敌人缠斗。 好在,只是山风裹挟着晨间残露,从树林间扫来。 “许郎,怎么了?” 这次拉开帘子的是木婉清,一双桃花眸有些担忧,但也透着些许好奇。 她的林间小道被许平安穿行过,她却从没在林间小道穿行过。 对这一路的风景很是好奇。 “没事!” “北境的春天,林风还是那么瘆人啊!” 许平安冲木婉清笑了笑。 木婉清则是俏皮的朝他吐了吐舌头道: “是啊,许郎不知道,在南方的京城,这会的风,早已暖融融了呢。” 许平安一边牵着小母马,一边跟车内的女眷们聊天,缓解她们紧张的情绪。 就在行至一处弯道时,平时温顺的小母马忽然昂首嘶鸣起来。 许平安脸色惊变,同时作出反应,大喊道: “下车,所有人,下车!” 嗖嗖嗖! 下一秒,密林中无数羽箭暴雨般袭来,扑向了小路中央的两辆马车。 第79章 杀了许平安! 箭! 居然是箭! 许平安瞳孔骤缩。 他预想过无数种被山匪劫杀的情况。 但唯独没想到过山匪居然会用箭。 ‘这是对我抱了必杀之心啊!’ 来不及在脑海中搜索最近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居然在自己赴任途中截杀。 许平安一刀斩断缰绳,让小母马自己向后逃命。 随后一脚踢翻了两辆马车,浑身肌肉青筋暴起,全力将倒在地上的马车摆成一个v形。 以马车为掩体,帮着抵挡疾风骤雨般的箭雨。 许平安则是挡在家眷前,不断挥刀格挡着扑向自己和家人们的箭矢。 ‘这伙人早有准备,甚至知道我武夫的身份。’ ‘所以躲在密林百米开外。’ ‘如此一来,我武者敏锐的直觉就无法提前发现他们。’ 许平安一边挥刀格挡,一边迅速分析着眼前的局势。 好在虽然没能及时发现这伙山匪的存在。 但炼气境武夫敏锐的感知,可以让许平安还算轻松的帮着家人抵挡这波攻击。 密集的箭雨一波波的袭来。 不一会,两辆翻倒的马车上便插满了利箭。 婶婶将小豆丁紧紧搂在怀里,浑身颤抖着,像只雨天用翅膀死死护着小鸡仔的老母鸡。 木家姐妹,小叶,还有许月瑶则是被吓得脸色发白,牙齿不断地打颤。 她们都是弱女子,何时见过这种场面。 作为许家此刻唯二的男人,许二叔则是拼命举着两块用来踏脚的木板,挡在女人们的头顶。 手背上满是被许平安砍断木箭擦出的鲜血。 但他依旧倔强的没有松手。 “二叔,再坚持一下!” “这世道,羽箭也是很贵的!” “他们不可能一直放箭。” “只要他们箭一用完,跟我贴身肉搏,我就有机会带你们杀出去。” 许平安一边奋力格开飞箭,一边朝安抚着身后家眷们的情绪。 “嗷嗷嗷……” 听到大哥的话,小豆丁终于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大哥,我们是不是要死了……” “嗷嗷嗷……” 就在这时,箭停了。 沙沙沙…… 沙沙沙…… 四面八方响起了整齐的脚步声。 不断逼近。 ‘淦,脚步如此整齐,不像是寻常山匪。’ ‘绝对受过一定的训练。’ 许平安判断的没错。 没过多久,一伙穿着各色破烂麻衣,下半张脸却围着黑布的山匪将许平安一家围了起来。 眼睛扫视四周,许平安迅速分析起局势。 ‘走位很有章法,不像军堡的战法,但又像是在哪见过。’ 这伙人,明显跟长尾蛇那帮人不一样。 他们是怎么知道我是何时走马上任的? 难道是青山村中有内鬼? 不不不,不可能。 若是有,莫淮山来的那一夜,许家人已经遭遇不测。’ 那就是军堡的人? 对! 只有军堡的人知道我何时走马上任。’ 许平安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看来军报堡里有人不想让自己当这个校尉啊! 到底是谁呢? 除了莫怀山,我没得罪军堡其他人啊。 但莫怀山已经死了,不可能报复我! 不管了,得先逃过这一劫,才有时间去查到底是谁想杀我。 简单扫视了一下,许平安便判断出,对方一共五十三人。 为了杀我一个小小兵户。 好大的阵仗! 如果是我孤身一人,杀出重围很轻松。 但还有三个媳妇和叔婶一家,还有个才满6岁的小豆丁。 要在五十三人的刀下护住他们。 太难了! 就在许平安思索的时候,为首的一名山匪站了出来。 许平安瞬间注意到了他。 看不清全貌,是个眼睛狭长,鼻梁高挺的中年人。 似乎是鹰钩鼻? 没等许平安继续思考,匪首大喊道: “杀!” “斩杀许平安者,赏银二百两。” “许家家眷,一个赏银五十两!” 糟了! 许平安后背瞬间冒出冷汗。 家眷居然也有赏银,这尼玛也太针对了吧。 但许平安也顾不上许多了,迎着最前的几个山匪冲了上去。 全力爆发! 裹挟着气机的刀刃瞬间带走两名山匪的生命,鲜血飞溅。 但身后的山匪转瞬间便杀到了许家家眷附近。 “啊……!” “你们这帮狗娘养的,有种冲老子来啊!” 如同一只发狂的野兽。 许二叔满是鲜血的双手死死抓着两块木板,来回挥舞着,想要逼退杀来的山匪。 却是瞬间被其中一个斩伤了手臂。 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衣衫。 “爹!” 许月瑶凄厉惨叫出声。 许二叔剩下那只手臂挥舞着木板,挡下了本该砍在婶婶脖颈上的一刀。 “二叔!” 又奋力斩杀二人后。 许平安迅速回防。 将围在二叔身边的三人瞬间斩杀。 噗……! 趁着许平安转身对敌的时候。 身后的敌人潮水般涌来,一刀劈砍在了许平安后背。 炼气境武夫力大无穷,体力精力源源不绝,但还远远没到铜皮境那般刀枪不入。 锋利的斩马刀瞬间撕破许平安的长衫,嵌入骨肉。 “许郎……!” “许郎!” “主人!” 三个媳妇惊叫出声。 小叶再也忍受不了,站起来朝许平安身后冲去,想要替他抵挡从身后袭来的山匪。 却被许平安推回了马车中间。 “我还没死呢!” “轮不到你们上。” 许平安冲家眷惨笑一声,翻身挥刀。 体内的气机喷涌而出,瞬间又带走三名山匪的生命。 但绝望的情绪却在许家家眷中蔓延开来。 许郎一个人护不住我们所有人。 在这样下去,许郎会战死的。 但若是我们死了,许郎倒有可能杀出一条生路。 不能拖累许郎(主人)! 木婉容,木婉清还有小叶三人对视一眼。 缓缓站了起来,迎着山匪的朴刀冲了上去。 就在这时。 “杀!” “跟我杀!” “保护许校尉家眷!” 身后蜿蜒曲折的山道中响起了黄大叔军号般的吼声。 一名山匪正要挥刀朝许二叔脖颈处砍去。 下一秒,一发箭矢瞬间洞穿他的胸膛。 朝箭来的方向望去。 小贵子一只手拿着步弓,一只手脱下头顶的破毡帽,朝许平安用力挥了挥。 “太好了,兄弟们都来了!” 许平安精神一振,冲入匪群疯狂厮杀了起来。 看着手持长刀,长矛的兵户们。 为首的山匪目光深沉如水,低声道: “缓缓撤退!” 接到命令后,山匪们潮水般退去,迅速又不失章法。 没有贸然追击,许平安原地等待着青山村的兵户们赶到。 很快,黄大叔和杨根顺就赶到了许平安身边。 “校……校尉,我们……我们……没来迟吧!” 杨根顺用力喘着粗气,询问道。 黄大叔则是撕下一块布条,开始为许二叔包扎手臂上的伤口。 “不迟,刚刚好。” 许平安一边处理着背上的伤,一边笑道。 炼气境武夫的体魄远胜常人,只要没伤到要害,很快便能回复。 “欸,黄大叔,你们怎么突然赶过来了?” 第80章 密林追击 “好险,好险!” “我们能及时了解情况赶过来,全靠了他两啊!” 黄大叔擦了把额头上的汗,侧过身子。 人群中,两张熟悉的面孔走了出来。 “石头叔!” “周仓叔!” “你们怎么来了?” 这两位都是之前许平安在灵犀山拜访小叶父亲时,认识的猎户首领。 这段时间一直从山上帮着往青山村的工坊,运送石炭和杂果。 一来二去,大家已很是相熟。 “见过二位叔叔!” 小叶也从家眷中走了过来,跟两位伯父打起了招呼。 经过简短的交谈,许平安这才搞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最近许平安的酒坊不断扩产。 灵犀山附近的杂果几乎全被采摘完了。 石头叔和周仓叔这些山民为了供给许平安的酒坊。 便沿着灵犀山的山脉,往周围山林搜寻杂果。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虎头山的领地。 无意间偷听到了几个山匪谈论起截杀许平安的事,说什么大哥已带着人在半路等着了。 石头叔和周仓叔听说有人要截杀许郎君,也是心急如焚。 好在他们都是山民,知道一条从山中抵达青山村的近路。 这才及时赶到了青山村,通知了相熟的小贵子。 小贵子得到消息后,立马通知了黄大叔,杨根顺还有村中的兵户们。 兵户们一听有人要截杀许平安,各个义愤填膺,为了加快赶路速度,连军甲都没穿。 提着长矛和军刀就沿着小路追了上来。 这才及时赶到,救下了许家家眷。 这时,兵长杨根顺环视一周后,冲许平安拱了拱手,恭敬道: “许校尉,这帮人居然能准确知道您赴军堡上任的时间。” “肯定是有备而来,而且谋划已久。” “如果放虎归山,将来恐怕还会对您和您的家人不利。” “咱们追不追?” 许平安看向山匪逃窜的方向,心中沉思了片刻,沉声音道: “追!” “咱们一共来了多少兄弟?” “启禀校尉大人,一共三十五人!” “好,黄大叔,你带领十个兄弟,在这里保护我家人。” “顺便检查下刚刚斩杀山匪的尸体,看看能不能查出是什么来路。” “再把他们脑袋都割下来。” “这些山匪,脑袋在县衙至少都值五两银子。” “换了钱,分给兄弟们,请大伙吃酒!” “好!” “好!” “……” 此话一出,在场的兵户们立马连声叫好,一个个手握长矛,激动的恨不得立马追上去,再杀他几十个山匪。 杨根顺更是振臂一呼,大喝道: “兄弟们,是谁在我们家人快要饿死的时候,给了咱们粮食?” 兵户们齐齐高呼: “许校尉!” 杨根顺继续喝道: “是谁给咱们分发了兵器装备,带咱们喝酒吃肉!?” “许校尉!” “如今,有人想杀许校尉和他家人,咱们能不能答应?!” “不能!” “不能!” “不能!” 士为知己者死! 兵户们的咆哮声响彻山林。 见时机到了,许平安大手一挥,爆喝道: “兄弟们,跟我追!” “今日,本官上任第一天,就要领着大伙再建军功。” “进山剿匪!” “杀……!” 鼓舞完士气后,许平安一马当先,腰间挂着长生剑,手中提着军刀,朝着山匪逃窜的方向追去。 杨根顺则带着十五名兵户紧随其后,兵户当中有人手持长矛,有人手持军刀。 小贵子则是带着一队十人组成的弓箭手,分列队伍两侧,负责警戒周围情况。 经过一个多月军堡的战法训练,兵户们各司其职。 有的人在前方用刀开路,有的人负责追寻山匪的踪迹。 很快,便隐隐看见了几个坠在队伍后面的山匪。 小贵子等人摘下弓箭,想要射击。 可惜这里树木林立,箭矢全部被树干挡住。 杨根顺忍不住皱眉道: “可恶,这帮山匪对这里的地形太熟悉了。” “他们似乎是故意让我们追上,就是为了把咱们绕迷路啊!” 看着前方走走停停的山匪,许平安一时间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 这时,石头叔和周仓叔却是从两侧的弓箭手队伍中窜了出来。 对许平安笑道: “许贤侄,有我俩在就放心吧!” “我两在这丰林县周围的山头打了一辈子猎,连野兽都逃脱不了我俩的追捕。” “更何况是这群驴马烂子山贼。” 追逐中,很快便进入了密林深处。 早晨的山林中,水汽很多,雾气渐渐重了起来。 寻常人的视线不超过五米。 稍微不注意便会来不及刹车,撞上树干。 许平安要好一些,炼气境武者敏锐的五感能让他看到十多米开外的情况。 但也好不到哪去。 “跟紧我们!” 周仓叔和石头叔大喊一声。 速度不减。 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老猎户,在迷雾中,依旧能轻松的辨别方向。 倏唿,石头叔脚下的速度突然减慢,抬手就是一箭,朝天上射去。 箭矢射断了树枝。 哗啦! 树枝掉在满是落叶的地面。 轰~ 前方出现了一个直径数米,深七八米的大坑。 坑下布满了尖锐的木刺。 即便是实力不弱的武夫,不注意掉下去,也得被扎成筛子。 许平安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淦!’ ‘这伙人准备的居然如此周密,袭杀不成,就引我进山林坑杀。’ ‘若不是今天有周仓叔和石头叔赶到。’ ‘估计要糟!’ 看着眼前的陷阱,小贵子惊赫的瞪大眼睛,朝石头叔和周仓叔竖起了大拇指: “两位大叔,牛逼啊!” “你们是怎么看出前方有陷阱的?” 石头叔得意一笑。 “我跟老周家世代打猎为生。” “论起布置陷阱,我们才是老祖宗。” “就这帮山匪这些雕虫小剂。” “简直就是关公面前耍大刀,扯几把蛋!” 看着两位大叔神乎奇技的技术,小贵子双手抱拳道: “周仓叔,石头叔,太牛了!” “我小贵子要拜你们为师。” “等抓到这伙山匪了,我要跟你俩好好学学这本事,你们可不准藏私!” 周仓叔和石头叔则是爽朗一笑。 “没问题,真愁找不到传人呢!” 一路上,各种隐藏的陷阱,在石头叔二人眼里形同虚设,轻松化解。 不知不觉间,竟已追到了虎头山地界。 临近山林最中心,远远便能看见一处人工开凿的岩石高墙。 怪不得官府的差役说虎头山易守难攻。 不愿出兵剿匪呢。 这虎头山左右两侧都是山体。 是浑然天成的保护屏障。 正前方,则是巨石堆积而成的城墙,墙上有了望塔,弓箭塔。 眼睁睁看着前方的山贼飞速退回了寨子。 城墙后十多名光着膀子的壮汉,在城墙后方拉动粗大的绳索,厚重的石板一点点抬起。 真是密不透风的屏障啊! 所有人眼中都是面露凝重! 第81章 后山突袭 轰隆! 天空中一道春雷声响起。 紧接着,暴雨倾泻而下。 青黄不接的难熬时节终于过去。 今日的大雨过后,整个北境都会开始回暖,万物复苏,田地里提前埋下的庄稼种子,也会开始疯涨。 但虎头山下的兵户们,却是面露难色。 突然降下的大雨,无疑大大增加了他们剿匪的难度。 小贵子默默将头顶的毡帽取了下来,塞进怀里,又抹了把眼前的雨水,向许平安询问道: “头儿,这虎头山本就易守难攻,这会天降暴雨。” “山路变得更加陡峭湿滑。” “咱们怎么办?” “要撤退吗?” 仰头看向山寨内不断挑衅的山匪,许平安摆了摆手道: “如今县衙对待剿匪这事的态度消极。” “我刚上任军堡校尉,还有备战要务在身,不好即刻发兵剿匪。” “但我见整个丰林县周围的山匪,大有朝着虎头山聚拢之势。” “继续拖下去,剿匪难度只会越来越大。” “咱们今日路上已经斩杀了十几名山匪。” “正是乘胜追击的好时机,不可错过!” “只是如何突破这虎头山的屏障,是个难题。” 听闻许平安的分析,兵户们都是点了点头,赞同他的意见。 这时,石头叔站了出来,对许平安道: “许贤侄,这虎头山的大石板拉起来后,整个寨子就彻底封死,就咱们这些人,根本没办法强行破门。” “而且据我所知,这虎头山寨子内很大,甚至圈养了牲畜和耕田。” “短时间内完全可以自给自足,这也是府衙多次剿匪失败的原因。” “我之前打猎时,倒是发现了一条似乎能登上虎头山山寨的路。” 此话一出,许平安眼前瞬间一亮,连忙道: “在哪?石头叔,别卖关子呀。” 石头叔摆了摆手,欲言又止道: “只是这条路极其危险,常人难以攀登,稍不留神便会粉身碎骨!” “就连我自己,也没攀登过。” “只是见山村里的几个采药人上去过,但他们一般也是上到一半,便会下来。” “根本不敢往险处攀爬!” 听闻此言,许平安沉思片刻后询问道: “石头叔,位置在哪,带路吧!” “小贵子,黄大叔,你们带着兄各们,继续在匪寨门前叫骂,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石头叔,周仓叔,咱们去后山看看!” 不一会,许平安便跟着石头叔二人来到了后山的峭壁处。 极目远眺。 暴雨正从山崖上倾泻而下。 约么数百仗高的悬崖顶隐在雨幕之中,闪电劈落的瞬间,隐约能后看见虎头山上哨塔的轮廓。 噌! 许平安从腰间抽出一把玄铁匕首。 这是杨铁心为他锻造长生剑时,用剩下玄铁打造的匕首。 此时用来攀岩,刚好合用。 在石头叔和周仓叔震惊的目光中,许平安开始沿着崖壁向上攀爬。 速度极快,宛如灵猴! “许贤侄真乃神人也啊!” 看着许平安顶着暴雨迅速往上的身影,石头叔忍不住砸了咂嘴。 周仓叔也是忍不住羡慕道: “你说老叶命咋就这么好。” “当初他刚生小叶的时候,整个村的人都嘲笑他那玩意不中用,生了个女娃娃。” “看看现在,人家小叶嫁了许校尉这样一个大能人!” “真羡慕啊……!” “我家那个小子,真是越看越不成器!” “我家那个也是!” “不如送去当兵户算了,跟着许贤侄干。” “让贤侄帮着调教调教……” “…………” 就在石头叔二人在山脚下聊天的时候,许平安已经迅速爬到了山腰处,最陡峭的位置。 只见他身形紧贴着湿滑的岩壁,一手握着玄铁匕首,用力插入岩石固定身体。 一手的手指深深抠进蜂窝状的孔洞,青苔在指缝间破碎成泥,散发出淡淡的青草香。 ‘还剩十五息!’ 许平安在心中默数。 天色愈发昏暗起来,每次闪电亮起,他才能确定向上攀爬的路线。 轰! 闪电再次划破天际。 许平安将匕首咬在齿间,瞬间向上窜出,铁腥味混着雨水渗进喉咙。 左手摸到上方凸起的岩棱,右腿忽然打滑,碎石簌簌坠落深渊。 “起!” 许平安左手用力一拉,左腿奋力蹬上一块峭壁上的突起,整个人瞬间腾空。 ‘好险!’ 噌! 玄铁匕首插入坚硬的石壁。 将许平安整个人稳稳挂住。 许平安心脏咚咚直跳。 好在他突破炼气境之后,日夜勤勉的搬运气机,打熬身体。 如今体内气机充沛,精力不绝。 否则,如此险峻的峭壁,刚入炼气境的武夫,根本无法攀登。 ‘十丈!’ ‘五丈!’ ‘…………’ 许平安不断在心中默数,虎头山山顶的轮廓在他眼中逐渐清晰了起来。 由于后山峭壁绝非人力所能攀登。 山匪们只在这里设置了一个岗哨。 哨亭内,两个山匪正在喝酒吹牛。 “老常,你说老大也太抠了吧!” “最近咱们山寨生意,都干到官道上了,就说之前劫的那个钱庄掌柜。” “那一票,至少捞了上千两吧!” “怎么山寨里的酒,还是这马尿一样的醉仙酿,他妈的,也就能驱驱寒!” “星子,你他妈少喝点,当心误了事!” “能误什么事,许平安那伙人还能从后山飞上来不成。” “要我说,大哥半路截杀许平安这计策出的好。” “只要他死了,咱们立马就去青山村,把他的酒坊抢过来。” “啧啧啧,听说他酒坊里产出的茅台酒,跟天上的琼浆一样好喝。” “星子,你就吹吧,你又没喝过?” “我是没喝过,老大喝过啊,那位大人物请他喝的……” 哗啦! 暴雨的冲刷下,几块碎石从崖边滚落。 “谁?” 两名山匪猛然回头,喝问声穿透雨幕。 许平安伏低了身子。 右手死死按在刀柄上。 ‘三息。’ ‘两息。’ ‘一息!’ 轰! 刺目的闪电瞬间照亮整个天际,闪的人眼前一花。 就是现在! 许平安双腿肌肉瞬间鼓起,整个人如同利箭一般朝哨塔射去。 长袖间气机鼓荡如风,瞬间凝聚在刀刃上。 斩! 噗…… 两名山匪根本来不及反应。 其中一名的手还做着举起酒壶往嘴里灌的动作。 两具身体已经是瘫软在地。 抓起地上的酒壶,许平安往嘴里倒了一口。 噗…… 呸! 什么他妈的马尿! 这山匪日子过的也不咋样嘛。 心中腹诽了两句。 许平安迅速换上山匪的衣服,朝山寨大门杀去! 第82章 诞生精神力 虎头山,寨门。 “震山虎,你就是只缩头乌龟,没用的废物。” “只会躲在石门后面是吧,当心龟久了,缩阳入腹!” “…………” 在小贵子无休止的叫骂声中。 震山虎额头青筋暴起,终于有些忍不住了。 “他妈的,这小畜生!” “若不是担心坏了大人的谋划。” “老子定要闯入青山村,把这臭小子的婆娘绑起来,当着他的面狠狠玩弄!” “放箭!” “给老子射死他们!” 嗖嗖嗖! 哨塔上,无数羽箭居高临下,暴雨般射来。 “退!” 小贵子挥了挥手,不断指挥着青山村的兵户们退出羽箭的覆盖范围。 随后,又是新一轮的叫骂。 许平安临走前吩咐小贵子的计策,成功吸引了山寨内大部分山匪的注意。 震山虎则是死守山门,龟缩不出。 他接到的任务只有两个。 一,劫掠商队,积攒钱粮。 二,壮大山寨队伍。 三,杀许平安! “有刺客!” 就在这时,一声惊叫划破长空。 一支响箭从山寨后方破空而起。 在连续斩杀七人后,山贼们终于发现了从后山绕上来的许平安。 寨门口,震山虎看着雨幕中飞速逼近的许平安,嘴角浮现一抹狞笑。 ‘大人说的没错,果然是名武夫,居然从后山绕上来了。’ ‘但没用!’ “放箭!” 在震山虎的指挥下,山贼中的弓箭手开始调转方向,暴雨般的箭矢朝着许平安涌来。 噌噌噌! 军刀不断格挡着从空着落下箭簇。 但此时跟刚刚在山林的情况又有所不同。 在山林中时,至少还有横卧的马车,和林间的树干可以帮忙抵挡一二。 此时的许平安,却是处在一片开阔地。 简直就是活靶子。 换做是普通人,此时恐怕早已被射成筛子。 但许平安却凭借着武夫强大的五感和充沛的气机,不断朝寨门逼近。 “五百米!” “…………” “三百米!” 噗! 一直利箭擦伤了许平安左臂,紫黑色的血液瞬间涌出。 一阵酸麻立刻从手臂处开始向全身扩散。 “两百米!” 许平安全力冲刺。 人群中,震山虎的模样已映入许平安的眼中,阴狠的表情清晰可见。 “别挣扎了,没想到吧!” “我们会有封印武夫气机的毒箭!” “这可是专门为你准备的!” 许平安的大脑开始感到一阵眩晕。 但身体依旧本能的挥舞着长刀。 “一百米!” 体内剩余的气机依旧足够他完成一波爆发。 只要能在毒素扩散全身前,冲到山寨门口,劈开铁链。 门外都是训练有素的兵户们,这帮山匪就完了! 咚咚咚! 山寨外,似乎是察觉到许平安已经杀了进去。 小贵子带人疯狂砸门,却无法撼动石门分毫。 “不用管门外的兵户,斩杀许平安,赏银二百两!” 震山虎狰狞咆哮。 山匪们潮水般朝许平安涌了上来。 许平安边杀边朝寨门冲刺,手起刀落,手起刀落……山匪来一个他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在裹挟着武夫强大气机的刀刃下,血肉如同纸糊的一般,被疯狂切割。 起初还感觉到不适,对于双手染血充满着恐惧,但杀的多了,也就麻木了。 山匪当中,多以普通人为主。 偶尔,也有几名会些武功的练家子。 但对于炼气境的许平安来说,其实没啥差别。 然而,随着毒箭上附着的毒药开始发作,一连斩杀了十几人后,许平安开始感到力竭。 “五十米!” 许平安只觉胃里翻江倒海,右臂也开始麻木,失去只觉。 看着逐渐逼进的许平安,震山虎却是丝毫不慌。 只见他大手一挥,身后出现了十名拿着手弩的山匪! 许平安瞳孔皱缩! 这玩意不是官府才能打造吗? 怎么这伙山匪手里也有! 截过官兵? 胆子也忒大! 手弩这玩意,就像是上一世的手枪。 几百米外,没啥准头,威力不大。 但五十米之内,对于拿着冷兵器的人而言,那就是大杀器。 嗖嗖嗖! 手弩射出的箭簇又猛又快。 许平安的状态糟糕的吓人,已经不可能抵挡所有的箭簇。 只能用军刀尽力护住要害。 噗! 噗! 许平安的左臂和右腿相继中了一箭。 但他依旧速度不减。 “三十米!” 撇了眼腰间的长生剑,许平安摇了摇头。 ‘不行,现在状态太差了。’ ‘而且养剑时间太短,根本发挥不出长生剑十分之一的威力。’ ‘这时候拔剑,毫无意义。’ 再次向前突进了十米后。 许平安仿佛抵达了一个极限,双眼发黑。 眼前的世界开始模糊起来。 他仿佛看见的曾经繁华大都市下的车水马龙,高楼大厦。 穿着清凉的妹子搂着富二代,穿梭在外滩bfc,手臂上,挎着的是新买的lv。 而他,则昏昏沉沉的骑着电瓶车,拼命赶在超时之前,想要完成这一单。 他已经连续跑了十二个时辰了,好累,好想睡! 下一妙,他又仿佛回到了大晋朝。 回到了青山村,木婉容在温柔的朝他微笑,木婉清一边端着喷香可口的饭菜,一边朝他俏皮的吐舌头。 小叶从他手上接过采买回来的吃食。 小豆丁蹒跚着跑过来,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 嘴里崇拜的喊着:“大锅,大锅……” 在下一秒,许平安又回到了破虏武馆的演武场。 师傅告诉他。 武者,以力犯禁,向死而生。 炼气境的下一个境界,乃是炼神境。 想要踏入炼神,必先感受到精神力的存在。 武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难就难在于每一级的晋升,都需要毅力和机缘。 进入炼精,需要十年如一日的打熬体魄。 炼入炼气,则需要忍耐美色的折磨。 这炼气入炼神,需要的则是对精神力的感知。 不! 我不能倒在这! 这世界,还有我要守护的人,守护的事! 一颗精神力的萌芽,在许平安元神中诞生。 混乱的思绪开始散去。 周遭模糊的景物开始变的清晰。 山匪们狰狞的面部表情,鼓起的肌肉,挥舞战刀划出的轨迹……一切细节,都被许平安清晰捕捉。 这便是精神力吗? 向死而生! 许平安再次对师傅说的这句话有了新的认识! “十米!” 轰! 趁着这片刻的清明,许平安全力爆发,脚下山石寸寸龟裂。 整个人手持军刀朝着震山虎横劈而去。 看着突然爆发的许平安。 震山虎瞳孔骤缩。 顺手抓起身旁一个小弟朝许平安推了过去,自己则是闪到一边。 许平安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脚尖轻点地面。 整个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气机鼓荡如风。 刀刃和粗大的铁链狠狠撞击在一,火花四溅!! “门对面的兄弟。” “退!” “速退!” 锵! 锵! 两声巨大的声响从寨门处传出。 轰! 雨幕中,巨大的山寨石门轰然倒塌。 第83章 山洞内的秘密 “杀进去!” “杀!” “…………” 小贵子和杨根顺找准时间,一马当先冲进了山寨。 二十多名兵户杀气腾腾,紧随其后。 浓密的雨雾中,两方人马瞬间交接在了一起,厮杀,惨叫声不绝于耳。 鲜血混杂则雨水顺着山顶的石壁流淌。 青山村的兵户毕竟接受过系统化的军事训练,再加上许平安的庇护,大伙平时吃的都很好,身强体壮。 几个回合交战下来,山寨内的山匪便被打的节节败退,不断朝寨内撤去。 看着朝寨内追杀而去的兵户们,许平安拄刀而立,笑得欢畅。 此一战,虎头山山匪大势已去。 丰林县可以过好一阵太平日子了。 噌! 忽然间,许平安双腿一软,单膝跪了下去。 好猛的药性。 许平安皱了皱眉,一股身体被掏空的感觉充斥全身。 这是种十分不爽的感觉。 得益于炼气境武夫强悍的体魄。 在家的时候,即便彻夜策马奔腾,许平安都从未有过这般精力不足的亏空感。 没想到,今天却是被这毒药掏空了身体。 忽然间,许平安想起了与岳凌雪分别时,师姐赠送的药丸。 既然是封锁气机的毒,那凌雪师姐给我用来补充气机的气血丹,应该有用吧。 许平安从怀里掏出一个青白色的小巧玉瓶,瓶盖的红布上,还残留着凌雪师姐身上淡淡的体香。 也不知道师姐在京城怎么样了。 有机会,给她写封信。 但她也没留给我地址啊。 对,就寄到京城丹宝阁总部。 啵! 许平安拔开瓶塞,往嘴里灌了一颗气血丹。 丹药触及舌尖的刹那,糖衣立刻像春雪般化开,甜丝丝的。 ‘嗯,凌雪师姐真贴心,居然还有糖衣。’ 心思微动间,气血丹化开的粘稠药液已在喉管处晕开。 沤! 许平安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 喉咙里仿佛有火星在炸开。 药丸仿佛一颗滚动的岩浆球从喉咙一直滑入腹部,最后在丹田处化开。 烘的整个丹田暖融融的。 随后,丹田内枯竭的气机开始重新凝聚,充盈,扩散。 滋养四肢百骸。 浑身酸麻的感觉开始渐渐散去,鼓荡的气机仿佛要将整个人的身体充满。 许平安几乎瞬间恢复了最佳作战状态。 “喝!” 许平安爆喝一声。 鼓荡的气机瞬间将体内的箭簇震了出去。 伤口处早已血肉模糊,但好在没伤着骨头。 以武夫的体魄,三两天便能痊愈。 ‘好家伙,不亏是一百两一颗的丹药。’ ‘就是猛!’ ‘一粒下肚,直接满血复活。’ 许平安心中暗暗咋舌。 ‘还有两粒!’ ‘嗯,一粒留着保命。’ ‘一粒留着将来去京城教坊司的时候用,到时候,得多叫几个姑娘。’ ‘嘿嘿嘿……’ 许平安忍不住笑出了声。 此刻的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上一世,在海鲜市场做生意的小姐姐们,为什么禁止客人嗑药了。 受不了,是真的受不了! 一炷香的时间后,山寨内的惨叫声逐渐平息。 杨根顺浑身是血的飞奔而出。 “许校尉,虎头山寨内山贼已全部斩杀。共杀敌五十三人,俘虏山贼九人,其中,包括他们的首领‘震山虎’!” “我方无人死亡,小贵子左臂轻伤,正丁裴勇左腿被砍伤,正丁闷栓和正丁大有背部中箭,但不危急生命。” “好!” 许平安拄刀站了起来。 此次剿匪,不仅荡平了虎头山,还没死人。 这就是最大的好消息。 许平安大手一挥,高声道: “这次从青山村前来支援剿匪的兄弟,每人赏银五两,受伤四个兄弟,每人十两!” 说完,许平安便带着杨根顺,朝山寨内走去。 此时寨内,一片腥风惨雾,满地尸体,鲜血混杂着雨水,散发着浓烈的腥味。 此时,小贵子跑了过来,朝许平安拱了拱手道: “头儿,我们发现了一个山匪们的仓库,只不过……只不过里面有点不一样。” “什么意思?” “里面银子不算多,可……可还有一些……,头,还是你自己去看吧。” 看着小贵子欲言又止的样子,许平安好奇的跟着他走进一处山顶天然形成的山洞。 山洞两侧火把熊熊燃烧,温度比外面要高一些,是个天然的溶洞。 整个溶洞最少占地上千平米。 洞内摆着两箱银子,里面散乱装着些碎银和银锭。 但最令许平安震惊的是,在密室的中心位置,还有十几个独立的铁笼子,笼子里关着的都是一丝不挂的女子。 铁笼旁还立着牌子。 丰林县周掌柜二千金苏瑶光。 丰林县张员外外室林兰。 洪峰村财主八十岁老母马冬梅。 …… “卧槽!竟然都是富商的闺女或者妾室。” “淦,怎么还有个财主的八十岁老母,哪个混蛋的口味,这么重!” 许平安有些瞠目结舌。 “听说是‘震山虎’的……” 小贵子在一旁补充道。 许平安忍不住摇了摇头道: “拿衣服,给她们穿上,等会下山后,找人送他们回家。” 听到这话,所有少女双眼都是露出希望之色,但随即,又都低下了头,目光暗淡。 封建社会,失贞女子无论是否自愿,都会被贴上荡妇的标签,浸猪笼淹死。 哪怕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但遇上这般有辱门风的事,家中为了名声,也会将她们锁在闺中,一辈子不让见人。 看着她们的表情,许平安瞬间秒懂,大咧咧道: “别这么愁眉苦脸的,今后我不说,你们不说,没人知道你们在这里经历了什么。” 一名年方二八的大小姐,看着白皙大腿上干涸的血迹,带着哭腔道: “这位郎君有所不知,就算没人说出去,未来夫君洞房时,也会知道我们早已不是完璧之身,到时候,我肯定会被夫家浸猪笼的……” 此话一出,几名年轻女子都是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我当啥事呢?” 许平安摆了摆手道: “不用担心,本官教你们一个小技巧。” “回去之后,你们去药房,买一种叫海绵的药材” “海绵?” “没错,是一种海洋生物,药房里一般都有卖,那玩意很能吸水。” “洞房之前,你们拿提前买好的海绵吸满鸽子血,然后塞进去。” “本官保证,你们夫君绝对认不出来。” 这方法,还是许平安上一世被渣女欺骗时,上网咨询了万能的网友后,才知道的方法。 差点喜当爹。 都是血的教训啊! 安抚好山洞内的女人后,许平安瞥见了一旁装钱的箱子。 “银子全部搬走,咱们兄弟一起分!” 这些不义之财,自然是兄弟们一起分嘛。 上交官府是不可能的,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等等……!” 刚准备走时,许平安脑海中猛然闪过一道惊雷。 扭头朝笼子里的女人们问道。 “震山虎他们盘踞虎头山这么久了,就只劫掠了这么点银子?” “这不科学!” 第84章 迷雾重重 面对许平安质问的目光,笼内的女子们都是有些胆怯。 过了好一会,其中一个看上去颇柔弱的清秀女子才怯生生回答道: “这位大人,我们,我们也不……不清楚……” “不过每月月末,山寨都会来人将山洞内抢夺来的银钱物资运出去。” “运到哪里?” “不……不知道……” 笼内的女子们都是附和着点了点头,看样子不像是在说谎。 ‘这些山匪把劫来的物资,又都运出去了?’ 许平安心中疑窦重重。 出了山寨,黄大叔提议一把火将这里烧了。 否则,以这里得天独厚的地势,恐怕将来还会有新的土匪占据这虎头山。 许平安没有答应,而是让黄大叔留下了十名信得过的兵户在这里看守山寨。 同样留下的,还有石头叔和周仓叔。 这山寨之内,有耕田,有牲畜,比灵犀山山坳里艰苦的条件要好上不少。 想必如果让淳朴山民们迁过来,在这里生活,他们会十分乐意。 不过为了防止山民中有心思不纯的人,许平安派人将山寨内的所有武器装备,全被收缴了起来。 很快,‘震山虎’等十名被俘虏的山匪也被压了上来。 此时的‘震山虎’,看上去狼狈不堪,右臂和背上,满是血淋淋的刀伤,络腮胡子上挂满了血渍,脸上却依旧桀骜。 “狗东西,装尼玛呢,见到校尉大人,还不跪下!” 小贵子一脚踹在了‘震山虎’屁股上。 震山虎站立不稳,一个踉跄扑前,却依旧脑袋四十五度看天。 满脸不屑。 许平安朝小贵子摆了摆手,走到震山虎对面,轻笑道: “我问,你答!” “如果能让我满意,可以放考虑放你一条生路。” 此话一出,震山虎嗤笑一声,随后扭头看向许平安,拖着长音,不耐烦道: “有话快问……” “山洞内的银钱物资,都运到哪去了?” 许平安直奔主题。 听到许平安的问题,震山虎却是一愣,瞳孔骤缩。 他显然没想到,许平安心思如此缜密,居然发现山寨内有物资外送的秘密。 沉默了片刻。 震山虎突然仰天狂笑起来。 随后,目光凶狠的死死盯住许平安,猖狂道: “许平安,你也活不久……!” 随后,嘴角一缕紫黑鲜血溢出,一头栽倒在地。 “你他妈……!” 小贵子大吃一惊,俯下身子,用手背探了探鼻息,随后用刀撬开开了震山虎的嘴。 “头儿,死了……” “服毒自尽。” 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他在隐藏什么秘密,他背后肯定还有大人物。’ ‘不只是想对付我。’ ‘肯定还在谋划什么更大的事。’ ‘而且极有可能是官方的人,军堡中的人概率最大。’ ‘可是为什么要对付我呢?’ ‘我动了谁的蛋糕?’ ‘他们又在谋划些什么呢’ 许平安眉头紧皱了起来,眼前就像是一片层峦叠嶂的山林,迷雾重重。 但又好像抓住了什么线索。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必须尽快将自己的亲兵队伍组建强大起来。’ ‘得确保背后那位大人物亲自下场的时候,我能有自保之力。’ 暂时没想这件事,许平安对一旁的杨根顺说道: “山匪尸体都验明正身了?” “回校尉,斩杀的五十三名山匪中,有四名都是最近衙门在通缉的匪首,应该是从别的山寨跑过来投奔震山虎的。” “每人脑袋都值二十两银子。” “剩下四十九名山匪,没什么特殊的,官府每人赏银五两。” “此外,他们右臂上,都发现有纹身。” “纹身?” 许平安眉头一皱,看向杨根顺。 “对,纹着各种不同的动物。” “但都被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所包裹,看上去甚是吓人。” 听完杨根顺的汇报,许平安不禁想起了之前斩杀长尾蛇时,他胳膊上那条蛇,也是被同样的烈火所包裹。 许平安若有所思,随后点点头道: “这些都是钱,死匪的脑袋全部割下来,活着的九名山匪全都审问一遍,然后一起送到衙门,换成钱,给兄弟们买酒买肉,剩下的当赏金发放。” 处理完虎头山寨的事,许平安便立即返回青山村,接上一家人,重新往东河堡赶去。 这次,他没有再拘泥于军堡的规矩,而是直接带上了黄大叔和杨根顺,以及三十名青山村的兵户,全副武装前往军堡上任。 如今许平安几乎可以断定,军堡内有人想要他的命。 但他不能确定是谁。 在将那人揪出来之前,他必须确保自己身边有一只完全忠于自己的武装力量。 至于小贵子,则带着另外十名兵户,押送山匪去丰林县领赏,顺便向督军府左司尉张奎,转告今天发生的事。 张奎与许平安交好,利益又高度绑定。 经历过上次莫淮山袭杀之后,也算是生死之交。 算是军堡内,许平安现在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作为督军府的上官,又对下属军堡有管辖监察之权。 让他知道此事后,帮着暗中调查,也可助许平安尽快找出对自己不利之人。 未时二刻,也就是下午一点半,许平安带着浩浩荡荡的人马重新从青山村出发。 路上,他骑着小母马走在最前。 一路风平浪静,但他心中却不那么平静。 这次半道上以及山寨内一共斩杀普通山匪六十七名,活捉九名,斩杀包括震山虎在内的匪首五名。 光是衙门的赏银,就领了足足435两白银。 再加上山洞内缴获的两箱碎银和银锭。 许平安这一战就收获了白银1337两。 除去分发给兄弟们的喝酒买肉钱,以及赏金。 还剩下了1137两白银。 这笔钱,几乎相当于酒坊和布坊一个月的纯利润了。 ‘杀人放火金腰带!’ ‘怪不得古时候的有名的将领都是以战养战!’ ‘这他妈也太赚钱了。’ 骑在小母马上,许平安心中不断思索盘算着往后的打算。 申时三刻,终于抵达了东河军堡。 快要抵达军堡前,他特地提前一刻钟,前去军堡通传。 此时,镇守衙门的门口,镇守张长林,还有参将、监军等一干军堡长官,全都等在了镇守衙门前。 远远看着许平安骑着高头大马,身后一群披甲持锐的士兵。 军堡不少长官眉头都是紧紧皱了起来。 “他妈的,许平安这小子什么情况?” “装几把呢?!” 第85章 下马威 除了张长林,镇守衙门门前的官员们都是骚动起来。 不少军堡长官面露不满。 瞥了眼一旁一言不发的张长林,监军陈远不悦道: “按照督军府规定,军堡长官不可私自带兵赴任,看来这新来的校尉,是个不懂规矩的刺头啊!” “谁说不是呢?” 参赞赵雄略出言附和道。 “听说,这小子才刚刚入兵籍一个月。” “一个新兵蛋子,连战场都没上过,短短一个月时间,就骑到了你我二人头上,也不知走的谁的关系。” 看着渐行渐近的许平安,赵雄略和陈远对视一眼,眸光中颇有些不瞒。 “赵兄,不如等下给他来个下马威?” 陈远将脑袋凑到了赵雄略耳边,小声嘀咕道。 “不好吧,还不知道镇守大人对这小子的态度呢。” “怕个球,赵兄,你我都是这东河堡的老人了,莫怀山倒了,这校尉之职,怎么也该从你我二人之中选啊!” “凭什么让这小子顶了?” “依我看,这军堡之中,不服许平安这小子的大有人在,张镇守也不一定喜欢他。” “咱两开个头,保准这小子在军堡里不好过!” “行就依你!” 不远处,距离镇守衙门还有五十米时,许平安翻身下马,带着身后一行人,朝镇守衙门行去。 行至门前,许平安拱手恭敬道: “拜见镇守……” 话还没说完,陈远突然高声喝到: “大胆许平安,督军府不允许军官带兵上任的规矩,你是不知道吗?” “我身为军堡监军,怎可看你如此目无法纪。” “来人,给我把这帮兵户的武器收了!押下去!” 随着陈远一声高喝,赵雄略也朝后使了个眼色。 很快,一群同样披甲持锐的军堡士兵便从衙门内涌了出来。 “我看谁敢!” 黄大叔一把抽出军刀,明晃晃的刀刃上,还残留着暗红的血渍。 那是刚刚在虎头山斩杀山匪时留下的。 见黄大叔和杨根顺拔刀,身后的兵户们也纷纷将长矛前倾,准备作战。 “怎么了?” “怎么又要打起来了。” 马车内,婶婶一脸惊恐,她没想到,已经到了军堡地界,居然还有人要为难。 偷偷掀开帘子,看着军堡门前剑拔弩张的模样。 木家姐妹,小叶还有许月瑶一颗心也是提到了嗓子眼。 只有小豆丁,依旧没心没肺的从娘亲给她准备的包裹中,不断掏出蜜饯往嘴里塞。 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吃蜜饯糕的模样。 “反了,反了!” 陈远嗓门尖锐。 许平安眉头却是紧紧皱了起来。 虽说督军府的任命已经下来,但在军堡正式授命之前,他就还不算是东河堡的校尉。 换句话来说,他依旧是一个小小的兵户旗长。 难道真是军堡里有人想搞我? 想趁着我还没正式上任,抓住最后的机会,拿下我? 思索间,许平安看向了张长林,想从他的表情上,探探他的态度。 “都住手!” “督军府有令,军堡众人听令!” 就在众人剑拔弩张之时,不远处的官道上,两骑乌骓马疾驰而来,带起一阵泥泞。 其中一人身穿督军府官服,另一人则是刚从丰林县赶回来的小贵子。 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被打破,所有人目光都被不远处,督军府军官手上的军令的所吸引。 “吁……” 军官翻身下马,瞥了眼一旁的许平安,满眼欣赏之色。 随后,阔步走到张长林面前,高声道: “张镇守,督军府最新的军令,督帅大人亲自下的,请你当众宣读吧!” 张长林先是一愣,随后伸手接过军令,缓缓打开。 先是大致扫了一眼,脸上震惊的表情逐渐扩散开来。 缓了好一会,重新恢复上官的威严后,这才朗声道: “近期,匪患猖獗,扰我百姓,乱我地方安宁。 许平安身为东河堡校尉,心怀大义。 于赴任途中,率青山村兵户,剿灭虎头山山匪六十七人,活捉匪首四人,斩杀虎头山首领‘震山虎’。 经督军府商议,前校尉莫怀山田宅、商铺,妻婢等一切私产,均由新任校尉许平安接手,以彰其功。 望其在新职上,继续为朝廷效力,保境安民!” 张长林手持军令,声如洪钟。 监军陈远和参赞赵雄略则是面面相觑,心中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赴……赴任途中,顺手剿灭了虎头山山匪? 这怎么可能? 那可是督军府联合县衙,围剿了一年之久都没能办到的事。 这个小小的兵户旗长,怎么可能赴任途中,就将其剿灭了? 不可能。 绝不可能! 陈远拼命摇晃着脑袋,想要证明自己是否大脑清醒。 赵雄略则是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扭头朝督军府的军令看去。 他是多么希望张镇守把军令读错了。 本来许平安初到军堡,不少人都不服他。 他们还准备联合其他长官,孤立他。 最好能将他赶回青山村去。 没想到,还没上任校尉,这小子就立下如此大功。 还得到了督军府的嘉奖。 虽说没有左司尉张奎亲自出面。 但有了这份嘉奖令,许平安就相当于有了督军府的背书。 这比张奎亲自来帮他站台的效果,还要好得多。 如此一来,他就算彻底在东河军堡站稳了脚跟。 再没人敢轻视他。 见时机成熟了,许平安这才上前一步,单膝跪地,拱手道: “镇守大人,下官并非故意带兵前来赴任。” “实在是路遇山匪,顺手剿灭。” “事出有因,还望镇守大人降罪!” 此时,许平安以有功之人的身份,将姿态摆的极低。 立下大功,还如此谦卑。 这下,军堡之中,就是任何人,也挑不出他许平安的错来。 果然,见许平安如此恭敬,镇守张长林点了点头,热情虚扶起许平安,拍了拍他肩膀道: “欸……,许大人何罪之有?” “许兄,没想到你不仅武艺高强,还懂带兵打仗之道。” “仅仅带领一村的兵户,就剿灭了虎头山的山匪。” “为我丰林县百姓,解决了一个心头大患。” “你能来东河堡上任校尉一职,真是我东河堡之幸,丰林县百姓之幸啊!” 很快,张长林便拉着许平安的手,身后跟着一众军官,一行人一起进了镇守衙门。 待许平安坐定之后,张长林却是肃然道: “许平安,在授职之前,我还有事要问你!” 第86章 试探张长林 见张长林一脸正色,许平安拱了拱手道: “镇守大人请问。” 许平安略微思索片刻后,继续道: “许平安,你来东河堡任职,左司尉大人,可对你有什么吩咐?” 在场所有军官中,只有张长林是知道许平安跟左司尉张奎关系的。 但张长林对许平安的了解也仅限于此了。 刚刚自己手下给许平安下马威,他没有立刻阻止,也是为了试探许平安,看看他有没有别的底牌。 没想到,关键时刻督军府居然直接来了一道嘉奖令。 这让张镇守更加不敢小觑这位新上任的校尉了。 此刻他这样问,就是想探探许平安的底,左司尉张奎突然提拔他为校尉,到底是想干什么。 张长林总觉得张奎不可能无缘无故提拔许平安为校尉。 这背后,肯定是对东河堡有别的什么安排。 而这安排,背后极有可能是督帅大人的意思。 都是聪明人,张长林话中的意思,许平安又怎会不知道。 他略微沉吟了片刻。 心中闪过一个主意。 许平安心中明白,张奎提拔他做这个东河堡校尉,只是出于对他的欣赏和拉拢,自然没有别的意图。 但这并不妨碍他自己拉大旗扯虎皮。 他决定好好利用张长林的谨慎,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 “启禀镇守大人,左司尉大人确实有别的安排。” 这句话,许平安特意压低了声音,随后看向堂下众人。 张长林也是心领神会,立刻屏退了左右,心中暗喜。 左司尉大人果然另有安排。 不然,也不会将许平安这个年轻有为的兵户安排到东河堡来任职。 此时,堂内只剩下了许平安和张长林二人。 许平安这才继续道。 “张镇守,不瞒您说,左司尉大人派我来东河堡,是想让我做三件事。” 见许平安伸出了三根指头,张长林也是有些吃惊。 心下也是好奇究竟是哪三件事。 许平安则是不慌不忙的继续道: “这第一件事,便是聚财!” “聚财?此话怎讲?” 张张林有些不懂了。 许平安忙解释道: “是这样的,上次左司尉大人与我一同进村,见乡中兵户生活困苦,家无余财。” “按我大晋兵制,兵户出征需要自备粮食兵器。” “这些兵户手中没有钱粮,自然也就无法置办像样的兵器。” “甚至连军粮都凑不齐。” “将来若是督军府征调时,兵户们装备残缺不堪,粮食不足,影响了军队的战斗力。” “咱们军堡,可是要担责的啊!” 此话一出,张长林的也是忍不住点了点头。 在镇守这个职位上多年,兵户们的困难他比谁都清楚,但却一直想不到解决之法。 没想到,身居高位的张司尉居然也敏锐的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这让张长林心中激动万分,或许,这会是个强兵富民的机会呢? “许兄弟,左司尉大人可有什么指示?” 见张长林上勾了,许平安笑了笑,继续道: “所以左司尉大人便委任我,在乡间多办些工坊。” “让这些兵户,还有他们的家眷,在春耕空闲之余,来我的工坊工作。” “这样,也能多挣些余钱,用来置办甲胄军粮。” “这,便是聚财!” 听了许平安的解释,张长林也是点了点头。 许平安在青山村开办工坊的事他是知道的。 起初,他确实不以为意。 但直到刚刚,他看见青山村兵户各个身披短甲,手持锋利军刀时,他心中震惊万分。 他们身上的装备,已经能够赶上他张长林自己的亲兵队伍了! 将这样一只三十多人的兵户队伍武装成这样,少说也得五百两银子打底。 打仗就是烧钱,这话可不是空穴来风。 如果没有这样一只装备精良的兵户,想必单凭许平安一人之力,也难以打下虎头山。 如果许平安真能将自己工坊扩张起来,让更多兵户赚到钱,提升军队战力。 对他军堡镇守张长林,也是件好事。 想到这,张长林略微点了点头,摸了摸自己的胡茬,温声道: “左司尉大人真是深谋远虑啊。” “此事对于军堡来说,的确是第一要务。” 见张长林同意了,许平安也是心中一喜。 之前在青山村,他的酒坊和布坊产量,仅仅只够供应丰林县。 想要往延庆府扩张,产量根本就供不上。 还有木坊也是,除了供应许平安亲兵的弓箭,剩下的卖给兵器坊,也刚刚够整个木坊收支平衡。 如今,许平安得到了镇守大人的支持。 那就相当于整个东河堡的廉价劳动力都可以为许平安所用。 而且,有了军堡的背书,再加上许平安如今的实力。 再有莫怀山那种觊觎许平安产业,妄图谋夺的人,恐怕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实力。 想到这,许平安连忙拱手谢过张镇守。 随后继续道。 “左司尉大人安排的第二件事,就是练兵!” “练兵?” 张镇守心中疑惑。 这军堡每月都会召集全堡兵户,前来军堡校场训练四天。 这练兵有什么稀奇的? 许平安继续解释道: “左司尉大人的意思是,要用实战练兵。” “只有真正的战场,才是磨练兵户们打仗经验的地方。” “如今整个延庆府都在闹匪患,虽然剿灭了虎头山。” “但光是丰林县周围,就还有好几个大型山头。” “左司尉的意思是,让这些兵户们,剿匪练兵!” 说这句话的时候,许平安眼神死死盯着张长林。 如果有人跟山匪勾结的话,听说他要全面开展剿匪工作,绝对淡定不了。 甚至会当场唱反调。 许平安将剿匪之事搬到台面上来说,就是为了试探张长林,到底是不是勾结山匪之人。 如果真是军堡一把手想要对他不利。 那他将来在军堡行事,可就真得小心再小心了。 好在许平安并未在张长林脸上看到什么异样。 只见他揉搓着下巴上的短须,细细思索了片刻后,沉声道: “没问题!” “不过这事,要你许校尉亲自负责,而且你得保证,咱们东河堡的兵户不能出现大的伤亡,战损率要在百分之五以下。” “不然,要是因为剿匪误了抵御北境妖蛮的大事,我张长林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下官谨遵镇守大人安排!” 许平安拱了拱手,心中长长松了口气。 看来这张长林确实跟传闻中的一样,是个刚正不阿的好官,没有跟山匪勾结。 否则,他断然不会同意自己剿匪的请求。 看着许平安应了下来,张长林也是点了点头,随后询问道: “那这第三件事呢?” 第87章 飞虎队! “这第三件事,便是精锐!” “精锐?” 见张长林没明白什么意思,许平安继续解释道: “左司尉大人得意思是,打造一支精兵,人不用多,但一定要保证战斗力!” ‘类似于上一世的飞虎队!’ ‘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只听令于我一人的飞虎队!’ 许平安一边在心中盘算,一边继续解释道: “咱们去年跟北境妖蛮作战时,双方刚一交战,普通兵户队伍一触即溃。” “大大影响了我方士气。” “左司尉大人希望能锻炼出一支精兵,用来凿阵,提升我方士气。” 经过许平安的一番解释,张长林捻着胡茬,细细思索。 很快也是明白了许平安的意思。 这大晋兵户不堪战,这是朝廷上下,人尽皆知的事情。 在真正的战场上,兵户们很多时候,就是给朝廷精锐充当辅兵的炮灰。 兵户制度存在这么多年来,也是时候做出一些改变了。 既然左司尉大人有心改革,又派了许平安这样一名干将前来推进这件事。 那自己不妨先答应下来。 既给了督军府张司尉面子,许平安要是改革成功,自己作为军堡一把手,也算是功劳一件。 反正自己也不需要具体操作,顶多给许平安一些必要的支持。 何乐而不为呢? 想到这,张长林觉得此事可行,便点了点头答应道: “这样吧,许平安。” “你出身青山村兵户旗长。” “我便把青山村,六十五名兵户的兵额交给你。” “再允许你特招三十五名兵额,凑够一百人,用以训练一支精锐。” “只不过,目前军堡库房空虚,军备不足。” “我只能在分派给你军刀长矛各三十柄,皮甲十件。” “其余的,就需要你你自己想办法了。” 所谓兵额,就是一位军堡长官,允许招募兵户的最高权限。 且这名长官,拥有对这只军队的直接指挥权,也就相当于亲兵。 之前莫淮山在这个位置上时,他手里的兵额是十五名。 许平安没想到,如今张长林竟然一下就给了他一百名兵额。 能看出来,这位军堡一把手十分支持自己工作。 看来,官府中想对自己不利的,应该不是张镇守。 至于打造精兵所需要的经费物资。 许平安本来也没打算向军堡伸手。 这次剿匪的赏金加上之前出售酒布剩下的钱。 许平安手上还有1700多两白银。 再加上酒坊,布坊,木坊扩张后的利润。 完全足够许平安养一支战力无双的‘飞虎队’出来。 再加上许平安本身就是武夫,他完全可以在这只亲兵队伍中,传授一些基础功法,用来提升队伍战斗力。 跟许平安商妥了三件事,张长林立即将军堡其他长官招进大堂。 当众宣布了军堡对许平安任命。 从这一刻开始,许平安就算正式成为了这军堡的二把手。 清河堡校尉! 此外,张长林还当众以督军府的名义,宣布了许平安即将要做的三件事。 聚财,剿匪,精锐! 并要求军堡内的其他长官,全力支持许平安要做的这三件事。 命令一下,其他长官都是小声议论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也都很复杂,各不相同。 这三件事,没有一件是左司尉张奎安排的。 都是许平安自己想做的事情。 不过,他也不担心露馅。 因为这三件事,符合兵户体系内所有人的利益。 即便军堡有人真去找左司尉张奎求证。 那张奎肯定也会拍着胸脯说。 “没错,就是老子安排的!” 反复思量后,军堡镇守张长林对这三件事也很满意。 第一件事,可以直接增加兵户收入,让他们能自备更好的武器,同时许平安的工坊也能给军堡上缴更多的商业税。 军堡相当于直接得利。 第二件事,带兵剿匪,更是许平安主动承担军堡的职责。 作为镇守官,他当然也是乐见其成。 这第三件事,能打和能练兵完全是两个概念。 虽然张长林并不觉得许平安这个刚入兵籍一个多月的毛头小子能练出什么精锐。 但既然所有开销都是许平安自筹。 练不练的成,张长林自然也就无所谓了。 任命宣告结束后。 张长林大手一挥。 一名亲兵捧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 许平安循声望去,只见托盘中,是军堡校尉的袍服印信还有腰牌。 张长林接过托盘,转身递给许平安,沉声道: “许平安,你已是东河堡校尉,接受官袍印信吧!” 许平安肃穆立正,躬身行礼后,双手接过托盘,正色道: “卑职领受印信。” 看着许平安年轻俊朗的面庞。 周围不少军堡长官心中都是五味杂陈,连镇守张长林都是不由得感叹。 真年轻啊! 想他张长林如今也是军堡统领一方的大将了。 但他像许平安这个年纪时,还只是一名小小的兵户旗长呢。 授职结束,张长林又是一挥手。 又一名亲兵捧着一个朱红的木匣子走了上来。 许平安一愣,心中诧异,这是什么? 只见张长林接过之后,自顾自打开盒子,对许平安笑道: “许平安,只要是在军堡任职的长官,镇守衙门都会赐三进宅院一座,仆役四名。 这是前校尉,莫淮山的田宅、商铺、奴婢的契书。 按照督军府的嘉奖令,这些,现在都属于你了! 看着盒中的契书,许平安眼神闪动。 心中忍不住惊叹。 难道这就是兵户嘉奖体系中的【赏户】? 所谓赏户,是大晋朝开国皇帝,晋太祖时期订下的军中赏罚制度。 据说当初晋太祖夺得天下后。 想继续南下,攻占南疆万妖国领土。 但当时天下征战已久,军中从将领到士兵,多有厌战情绪。 于是太祖便立下了这【赏户】制度。 那就是军中先破敌阵者,可得怯战后退者的全部身家,包括田宅女子。 此法虽然残酷,但激励效果却极好。 一时间,军中好人妻者,各个奋勇杀敌。 这才有了大晋国如今的疆土。 后来,这【赏户】便成了大晋军中的赏罚惯例。 将契书交给许平安后,张长林又是很给面子的说道: “既然许兄身负左司尉大人的差事。” “那我就不安排你军堡中的杂事了。” “以后,除了每月中旬,军堡例行点卯外。” “其他时间,你都可自行安排!” 许平安心中大喜,连忙拱手道: “多谢镇守大人。” 其实,张长林如今这么安排,许平安是求之不得。 如今军堡中的各项事务,都有专人在负责。 许平安贸然接受,不仅麻烦自己,还可能因为夺权,与其他军堡长官产生矛盾。 他现在只要这个校尉身份,方便自己搞钱,练兵,这就足够了。 至于其他的,许平安并不十分在意。 辞别了镇守大人后,许平安便由一名司马带着去接受莫淮山的家产。 这名司马,就是之前送许平安入青山村的矮壮长官。 还在许平安家中吃过酒。 是个豪爽亲和的中年人,名叫徐春雷。 此人虽为军堡司马,但却没什么架子。 跟军堡底下的兵户们,关系都不错。 许平安对他印象很好。 路上,许平安顺手送了他几瓶【百果香】和【茅台酒】! 这可把徐春雷给高兴坏了。 跟许平安的关系,也是愈发熟络了起来。 “许兄弟,如今你酒坊这酒,在整给丰林县可都是求购无门啊!” “你这一出手就是五瓶,真是大气啊,以后在军堡有啥事,只管吩咐。” “我徐春雷绝不推脱。” 听到这话,许平安也是豪爽一笑。 在徐春雷的介绍下,许平安也是很快就摸清了整个东河军堡的情况。 一路走一路聊,二人很快便走近了从前莫淮山的宅院。 远远看见那座高阔的大院,徐春雷也是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拱手道: “许兄弟,真是恭喜啊!” “得了莫淮山的家产。” “有些事,你可能不知道。” “莫淮山这人,以前在军堡内很是霸道。” “他的宅院,在军堡中,也是最好的!” “听说他的那些妾室,啧啧啧,一个比一个水灵,每个都是风情无限啊。” “许兄若是喜欢的话,尽可全部留下…………” 第88章 扬州瘦马 跟着徐司马穿过南街,转入后巷,又走了十来步,许平安果然瞧见了一处宅院。 东河军堡中的宅子可比青山村分配给兵户们得草顶土屋要好得多。 都是坚固且保温效果极好的砖瓦房。 许平安眼前这座宅院与刚刚路过的其他宅院一样,灰墙青瓦。 远远看去,首先引入眼帘的是一座丈余高的朱红色大门,门上镶着两只青铜狮子头。 看上去甚是阔气。 一路上,许家人跟在许平安身后,一直保持着沉默。 但此时,婶婶却两眼放光,一双美眸忽闪忽闪的,忍不住想要赞叹,却又担心在侄儿同僚面前丢了侄儿的人。 她这辈子的愿望,也不过是想在丰林县买上一套两进的院子罢了。 没想到,如今跟着侄儿来了军堡。 居然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 “老许,不枉我一把屎一把尿的将他摸到这么大……” 婶婶搂住了许永德的胳膊,凑上前小声说道。 许永德则是笑着捏了捏妻子柔软的小手,调笑道: “之前是谁天天在家骂大郎是赔钱货的。” “如今,还这么想吗?” “切……” 婶婶白了许二叔一眼,不再言语。 朱红的大门上头,莫府的牌匾已经被人换下,四名白役正哼哧哼哧的将许府的牌匾往上挂。 牌匾两侧,还挂着两条红绸布,看上去甚是喜庆。 正门口,则由两名镇守衙门的士兵把守着。 看着许平安和徐春雷走来,门口两名亲兵立马躬身行礼道: “校尉大人好,司马大人好!” 这一声校尉大人好,虽然不是喊的婶婶,却让婶婶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脸色甚至都忍不住潮红了起来。 只觉侄儿这么大没有白养………… 见许平安微微点了点头,为首的亲兵上前一步,恭敬询问道: “许大人,您可是来接手宅子的?” 许平安从怀中掏出各种契书,沉声道: “没错,正是来接手的。” 两名亲兵听闻此言,对视一眼后,皆是面露喜色。 自从莫淮山以下犯上被斩首后,他的宅子就一直由这二人看管。 而且镇守大人还下了军令,宅内的东西一律不准乱动。 丢失任何一样,都要拿二人问罪。 如今,这新任校尉终于前来接手。 两名亲兵心中都是松了口气,连忙拿出文书。 “校尉大人,请您在这里签字画押即可。” 签过字,又给两名亲兵验过契书后,这栋宅院便正式属于许平安了。 亲兵拿走文书离去后,许平安撕下封条,阔步走入院内。 推开大门,迎面看见的是一面巨大的棕红色照壁。 罩杯后面,隐隐传来女人的哭声。 许平安先是一愣,随即绕过照壁,走了进去。 只见照壁后面,十几名女子正跪在地上低声抽泣,其中几个身子弱的,更是止不住的发抖。 “这……这是?” 许平安看向徐春雷。 徐春雷则是见怪不怪道: “这些人都是莫淮山这些年收入房中的小妾。” “说是小妾,其实就是一些颇有姿色的婢女。” “至于他的那几房老婆,得知他出事的消息后。” “将府中的金银细软收拾一空后,想要连夜逃跑。” “不过被军堡的士兵给抓回了回来。” “金银已经全部归还府中,许兄你等下依照契书上的清单点一点。” “至于他那几个老婆嘛,罪加一等,已经被充入了丰林县的勾栏。” 在县城,是没有教坊司这种高级妓院的。 县城的达官贵人晚上若是想出去消遣,就只能在县城里的勾栏将就下。 若是想去礼部开设的高级妓院消费,那就得驱马百里,去延庆府。 小城市嘛,确实不如大城市方便。 但许平安却没这方便的需求,因为光是他的三个老婆,就有不输大城市教坊司花魁的颜值和身材。 如今在他的调教下,会的花样更是越来越多。 甚至能自创一些新招式,频频给许平安带来惊喜。 说到莫淮山的几个媳妇,徐春雷看了一眼许平安身后的家眷,颇有些神秘的将许平安拉到一边,低声道: “不知许兄好不好人妻?” “若是有兴趣,老兄我帮你将莫淮山那几个媳妇接回府上小住几天也是符合规定的。” “我……我有个朋友,去品尝过几次,滋味不错……” 看着徐春雷挤眉弄眼的模样,许平安心中好笑。 ‘确实只是你朋友?’ ‘我可不涮你的锅。’ 随后,许平安摆了摆手,拍了拍徐春雷肩膀,笑道: “徐兄跟朋友去就好,兄弟我初到军堡,暂时没空,等有时间的,自当宴请相熟的兄弟,一起去快活……” 见许平安这么上道,徐春雷也是哈哈一笑,掩嘴小声道: “好说,好说!” 对于徐春雷的邀请,许平安自然不可能直接拒绝。 毕竟,男人之间最铁的感情。 莫过于,一起扛过枪,一起*过昌。 人家邀请你去勾栏,这是把你当兄弟看。 “呜呜呜……” 跪在地上的孤女们依旧抽泣个不停。 徐春雷看了一眼,笑道: “许兄弟,依照军法中【赏户】的规定。” “这些女人以后都归你了,你就算都收入房中,也完全没问题。” 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婢女们,许平安心中颇有些为难。 倒不是说许平安收了她们会精力不够。 炼气境武夫精力源源不绝。 就算人数再多一倍,许平安也不在话下。 只是磨砺武道,切不可过分放纵。 这纵欲,亦是其中之一。 而且这些婢女虽说各个相貌清秀,皮肤白皙可人。 但身子骨看上去却甚瘦弱。 看来她们在莫淮山府上,日子过的也不怎么轻松。 那些喜欢‘扬州瘦马’的酸文人,可能会喜欢。 但许平安依旧是还是上辈子的直男审美,喜欢丰满点的。 尤其是上面和下面。 “容儿,你说咱们该如何处理这些孤女呢?” 侧过身子,许平安看了眼身后的木婉容。 木婉容则是柔柔一笑,轻轻握住许平安的大手,温柔道: “许郎有喜欢的吗,若是都喜欢,就算全部纳入房中也没关系的。” “容儿会努力让姐妹之间融洽相处的。” 此话一出,许平安不禁有对木婉容又高看了几分。 她这是允许自己开后宫了啊! 看来自己这位正妻,不仅有容乃大,更是心胸宽广。 轻轻捏了捏木婉容的脸蛋,许平安凑道木婉容耳边,调笑道: “放心吧,容儿,夫君不喜欢这么瘦的,还是你这种丰满的,夫君最是爱不释手!” ………… 第89章 莫淮山的家产 “讨厌。” 木婉容轻轻推了许平安一把,正色道: “夫君若是无意收她们入房,不如将她们先送去青山村的布坊培训。” “等后续工坊扩张了,让她们进厂劳动,自食其力!” 听到木婉容的建议,许平安点了点头,同意了这样的安排。 听说新来的校尉不仅不会继续霸占自己的身子,还要送自己进厂,自食其力打工。 这些孤女们个个都是感动的痛哭流涕。 收了许平安给的五十文路费后,便由几名青山村的几名兵户,先行送回村中安置了。 不过,最后仍有三名女子不肯走。 为首的一名跪在地上,朝许平安磕头道: “大人,我们都是莫淮山的婢女。” “平日里不仅要供他玩乐,还动不动就要受他打骂,吃不饱,也穿不暖。” “是您给了我们新生。” “我们愿意一辈子侍奉您左右,忠心不二。” 说着,三人便跪在地上,咚咚磕起头来。 许平安细细打量了三人一眼。 她们都很年轻,身段容貌也都是上品。 比起普通正丁的妻子都要美上许多,只不过比不上许大郎的三个媳妇,还有许平安的几个红颜知己罢了。 许平安心想,这三人还算知恩图炮,不如就收在府上做婢女好了。 自己一家初入府邸,正好也需要熟悉环境的人帮着操持。 这时,司马徐春雷走过来跟许平安抱拳告辞。 他见许平安一家人初到府上,肯定有很多家事要忙,便识趣的先行离开。 徐春雷走后,许平安将三名孤女扶了起来,吩咐道: “你们之前既然是这间宅子的婢女。” “那应该对这处宅子很了解。” “以后你们继续留在府上服侍。” “前面引路吧,给我介绍下吧。” 见新主人留下了自己,三名孤女都是感激涕零,连忙起身上前引路。 这套宅院是个三进的院子,整体呈中轴线对称分布,共有十二间房,院落之间由门、廊等相互连通。 前院还有一个小花园,种植着一些耐寒植物,在这倒春寒的时节,给在宅院内平添了一抹绿色。 走到后院,许平安发现了一间用封条贴死的屋子。 ‘看来,这里便是封存莫淮山家产的地方了。’ ‘在校尉这个位置上坐了这么多年,肯定没少捞。’ 心中有些激动,许平安撕下封条,阔步走了进去。 后院的这间房屋面积不大,整体布局类似于仓库,里面确是满满当当堆满了金银物资。 许平安忍不住眼前一亮。 从怀里掏出契书,一一盘点了起来。 整个库房中,共有铜钱五箱,合计三百七十一贯。 打开箱子,许平安发现不少铜钱上还沾着灰黑色的泥土。 想必都是莫怀山从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名手中,一文一文压榨来的。 呸! 真不是个东西。 莫怀山这狗官死的不冤。 许平安忍不住朝地上啐了一口。 随后,他又打开了另外两个箱子,里面装满了银锭和碎银,合计一千三百二十两。 此外,整个库房内,还有金子七两。 锦缎绸布七匹。 麻布三十五匹。 马房中还有良驹两匹,驽马三匹。 此外,还有一些兵器装备,短甲两套,皮甲三套,制式军刀三柄,长矛六柄。 剩下的就是各种杂物和六石米。 另外,在东河堡中,莫淮山还有一间粮铺,一个酒坊和一间布坊。 正好可以用来许平安扩展自己的生意。 照着契书一一核对之后,许平安大约估算了一下,莫淮山这些年积攒的家财,价值大约两千五百两上下。 如今都归了自己。 许平安心情很不错。 加上自己手里的钱,如今他已有足足四千两银子。 有了这笔钱,训练飞虎军,扩张工坊等事,都能有条不紊的展开。 ………… 深夜,烛光一点如豆,宽阔的软床上,被单是柔软的绸布。 木婉容,木婉清,小叶三个老婆早已沉沉睡去。 折腾的太久,累了。 许平安却是有些睡不着。 穿越来大晋朝已经一个多月了,但这一个多月发生的事,却比他上一世,一年发生的都要多。 手中拿起一只毛笔,握笔姿势,却依旧是上一世拿圆珠笔的模样。 翻开一本蓝皮册子,许平安在纸上歪歪扭扭写了起来。 这是他的日记本。 “今天是乙巳年,丁卯月,甲午日……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换成以前的我,肯定一头雾水。 好在继承了原主的记忆。 根据我自己的推测,今年应该是蛇年。 蛇年啊……,恶毒的年份,跟鼠年一样。 上一个鼠年,全国爆发了旷日持久的大瘟疫…… 嗯,不过这跟我已经没啥关系了。 因为我穿越来了大晋。 好的,我要开始写日记了,反正我也不是啥正经人。 从穿越来的第一天算,今天是我来到大晋朝的第四十七天。 今天,我正式成为了军堡的一名校尉。 按照上一世政府官员的品级算,我也算是名正科级干部了。 年仅二十岁的科长,军堡二把手。 虽然走的是部队职称,但感觉自己前途无量啊! 我是不是可以骄傲的喊一声‘妈妈,我当官了!’ 除了仕途上一帆风顺,我还收获了三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容儿温柔贤惠,有容乃大;清儿俏皮可爱,前凸后翘;小叶体贴顺从,高挑丰满。 每每都能让我回味无穷。 此外,在丰林县,我还有三个红颜知己,风韵犹存的米店老板娘,风情万种的三娘,以及柔情无限的铁匠铺老板娘杨铁心。 虽然平时很忙,还来不及跟她们结下申喉友谊,但每每看见她们任君采撷的俏丽模样,还是忍不住会怦然心动。 嗟乎,大丈夫当如是也! 二郎说的没错,这狗屎一样的社会,只有不断往上混,日子才能越过越滋润。 居安思危! 虽然我最近的日子过的顺风顺水。 但潜在的危机也不少。 衙门里到底是谁想对付我,背后还有没有更大的黑手,目前一点头绪都没有。 之前把黄三一家得罪死了,也不知道这小子是不是还在继续找我。 一个小小的军堡校尉,应该还应付不了那样一个庞大的家族吧…… 此外,身为兵户,一旦妖蛮来袭,免不了还是得上战场。 刀枪无眼,还是得继续提升实力,尽快把飞虎队训练出来才行。 能在战场上活下来才是硬道理,人死了可就啥都没了。 再有钱也潇洒不了,媳妇再漂亮也睡不到。 说到提升实力,上次虎头山剿匪,我好像意外诞生了精神力,并且有不断壮大的趋势。 但我的实力并没有暴增啊,除了对身体的控制力更强了。 师傅说诞生精神力,是突破至炼神境的关键一步。 后续该怎么做呢? 得找个时间再去问问他老人家。 话又说回来,也不知道凌雪师姐在京城过得好不好。 她那小荷才露尖尖角得身材,也不知道长大了一些没有。 虽然师姐颜值很能打,但身材也要再丰满一些才好。 呵………… 好困…… 今天就先写到这吧。 第90章 许平安的日记 ………… “2月17日,天气阴。身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南方人,到现在,我还是习惯不了北境到处灰蒙蒙的景色。 除了灰,就是雪,还有就是一望无际的萧瑟。 不像江南,景美,人润。 今天让黄大叔和杨根顺从青山村还有白水村选拔了一百名兵户。 都是知根知底的汉子,身子骨也强壮,以后这就是我飞虎队大军的班底了。 让小贵子吩咐木坊连夜打造的健身器材也都按时送到了军堡,扩张以后,这效率就是块。 今天我成功教会了飞虎队兵户们使用现代健身工具,哑铃,杠铃等等。 虽然都是些乡下汉子,但脑子都挺灵光的,我传授的基础武学功法,也是一点就通。 再加上我每日不计成本的肉食供应,这帮人应该很快就能练出来。 哪个老板像我对下属这么好啊! 不仅教他们功法,还买肉给他们养身体。 嗯,我真是个大善人!” “2月18日,昨晚粗略计算了一下,采买新人的军甲,打造健身器材,采买各类肉食物资,扩张工坊,一下就花掉了我两千三百两白银。 养兵果然烧钱啊! 奶奶的,发明兵户制度,让这帮家伙自给自足的人真他娘是个天才。 原因无他,省钱啊! 今天看到陈监军拿着牌票去敲诈商人,心中很是不爽。 但我知道这是社会常态,呵,要是当年的我,早就热血上头,冲上去的呵斥制止了,唉,生活磨掉了我的棱角。 当你无法改变任何事物的时候,请学会沉默” “2月19日,天气晴。今天是个好日子,司马徐春雷来我府上拜访。 偷偷带我去了丰林县的勾栏里玩耍。 我对勾栏的印象有所改变,它是一个听曲听戏兼灵肉交融的场所。 最关键的是,里面的姑娘们需要我拯救啊。 唉,不知不觉又犯了现代男人的通病。 劝良家下海,劝*子从良。 不过虽说勾栏里的女子们玩的开,但我瞅了一圈。 年轻的没一个颜值有我三个媳妇能打。 年纪大点的,也没一个比婶婶更漂亮,婶婶是那种丰腴美艳中,又自带端庄的良家美妇人。 我三个老婆也一样。 勾栏里的女人过于轻佻,风尘气太重。 但为什么我还是好喜欢啊?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家花没有野花香? 不不不,许平安,你不能这样堕落下去了。 狗日的徐春雷,把老子都给带坏了。” “2月20日,勾栏听曲。” “2月21日,勾栏听曲。” “2月22日,勾栏听曲。” “2月23日,徐司马身子骨有些吃不消了,我见他进房间之前,偷偷往嘴里塞了一枝老山参。 唉,可怜的凡人,这就摇不动了。 今天,我在隔壁房间摇的格外起劲。 出来的时候,徐春雷对我佩服的五体投地,说我正乃神人也,是铁棒铮铮的硬汉,军堡里最硬的硬汉。 对于他的吹捧,我很是受用。 男人嘛,谁不希望成为最硬的那一个呢。” “2月24日,许平安啊许平安,你怎可如此堕落,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忘记自己的目标了吗?别荒废了修炼啊!” “2月25日,勾栏听曲。” “2月26日,勾栏听曲。今日粗略一算,这段时间竟然在女人肚皮上花了两百两白银。 呸,乌烟瘴气的地方,这么贵,再也不来了!” “2月27日,今日酒坊和布坊到了一笔款子,五百两整。老子又有钱啦。 勾栏听曲!” “2月28日,勾栏里没什么新面孔了,无趣。 校场练兵! 黄大叔,杨根顺,小贵子真不愧是在我创业初期就跟着我的得力干将。 我不在的这几天,他们将飞虎队操练的很好。 我传授的武夫初级功法,战士们也有了长足的进步。 每日不限量的肉食供应,也将这帮崽子的身子骨养起来了。 看着校场上一身腱子肉的士兵们,我很满意。 如今,他们个个都是能举起三百斤石锁的力士了。 虽然跟我比还有很大差距。 如今我全力爆发之下,能举起三千五百斤。 这就是炼气境武夫的怪力。 能举能摇。 话又说来,小贵子好像在习武上挺有天赋的。 如今青山村的好多人都快有些认不出他了。 如果不是一直混在一块,估计我也如此。 这段时间他变化很大,长高了,身子骨也瓷实了。 如果可以的话,可以尝试让他走武夫路线。 如今我地位越来越高,手下的人也得抓紧培养才行。” “3月1日,军堡,工坊一切顺利。勾栏又新到了一批姑娘,听曲!” “3月2日,今日妹妹许月瑶和许月珂专程来房间找我。 一进房门,小豆丁就熟练的爬上了椅子,抓起桌上的糕点就吃了起来。 月瑶妹子手里却是捧着一件绣纹繁琐的华贵袍服。 真好看啊! 这可是除了师傅送我的文武袖外,我最好的衣服。 我当即就换上试了试。 合身,帅气! 还是这个年代的女孩子会疼人啊! 还知道给哥哥做衣服。 不像我上一世那个表妹。 只会对我翻白眼,竖中指,嘴里还念念有词‘傻逼’。 为了报答妹妹,我给她讲了个故事。 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 我只记得大致的剧情,故事很简陋 但听完,月瑶妹子眼眶发红,紧紧握住了我的手。 十六岁少女的柔荑,真的很滑很嫩。 但是小豆丁没哭,我揍了她一拳,她哭了,一边哭一边往嘴里塞糕点。” “3月3日,徐司马似乎是缓过劲来了,又约我勾栏听曲。 醉意微醺间,他说平南王的王妃是当朝第一美人。 我问他到底多美丽,他形容不出来,因为徐司马也是酒局上听别人说的。 于是我又问他大晋第二美人是谁,他说是当朝国师。 我有些震惊,当朝国师居然是个女子。 徐司马口中这两个绝色美人让我对京城腐败奢靡的生活产生了一丢丢兴趣………… 总有一天,我要将自己的商业版图,扩张到京城去!” ………… 第91章 妖蛮来袭 “咄!” 戌时三刻,许平安照例在院中磨练武道,他随手掷出一枚棱形暗器,精准命中了五十步外的木桩红心。 这是他托杨铁心专门帮他打造的远程暗器。 箭矢这种东西,需要随身携带弓弩和箭桶,实在麻烦。 对于炼气境的许平安而言,能直接挂在腰间携带的三棱镖则要实用得多。 许平安故意在夜间训练。 五感受限,能更快更好的提高自己的射击技艺。 如今,即便是百步开外,许平安依旧自信能一镖命中敌人头颅。 这种能直击要害的武器,用来对付全身披甲的妖蛮族骑兵最是管用。 艰苦的训练一直持续到子时一刻,许平安这才沐浴后爬上了暖床。 军堡的夜里很安静,许府所处的地段,更是闹中取静的好位置。 晚上再也没有村中的鸡飞狗叫,以及隔壁兵户们和媳妇的摇床声。 有的,只是军堡街道上,打更人巡夜的梆子声。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咚,梆梆! 军堡中,大更人打着哈欠,手中的家伙什敲击起来,锣声一记,梆敲两次。 三更天了。 “让一让,让一让!” 忽然间,一匹战马从军堡街道上疾驰而过,吓得打更人急忙闪到一边。 铜锣和梆子掉落在地。 不多时,寂静的军堡中,鼓声大作。 密集的鼓点犹如惊雷,将无数人从睡梦中惊醒。 许平安放开了怀中的小叶,急促却又轻手轻脚的从木家姐妹身上爬过。 穿好里衣,径直走到院中。 向军堡中心的高塔上望去,一团刺目的火光正在漆黑的夜空中熊熊燃烧。 那是警讯塔,高几十丈。 一旦点燃,方圆几十里内的兵户村寨都能看见。 也只有外敌入侵时才会燃起。 “许郎,怎么了?” 木婉容穿着轻薄的小衫,外披一件兔裘走了出来。 紧身小衫将她丰润的身材衬托的凹凸有致。 兔皮则能帮她抵御北境深夜的严寒。 随后,小叶和木婉清也从房内跑了出来,脸上带着些许紧张和不安。 “相公(主人),怎么了……?” 许平安神色凝重,扭头朝众女沉声道: “帮我更衣,披甲!” “那是军堡的聚兵鼓和警讯塔。” “战事已起,我得马上赶去镇守衙门。” 很快,木家姐妹和小叶就帮许平安穿戴好了军甲。 看着许平安挎剑持刀的模样,木婉容和木婉清眼泪忍不住的簌簌流下。 大半年前,她们的父兄就是听到了这般鼓声后,被军堡召集后,踏上了迎战妖蛮族的征途。 却没有一个活着回来。 如今,又该轮到他们的夫君上战场了。 两姐妹心中悲苦万分。 一时间泣不成声。 看着两位美娇妻梨花带雨的模样,许平安轻轻揉了揉她们脑袋,扭头看向一旁的小叶,温言道: “小叶,照顾好两位姐姐。” “如果有什么变故,就带着一家人,躲去虎头山,找石头叔她们。” “等着夫君大胜归来的消息!” 随后,许平安一步跨出,朝镇守衙门疾驰而去。 路上,成队的军堡守兵已经开始举着火把四处巡视。 许平安穿过西街,正巧遇到徐春雷也披着短甲慌慌张张从后巷跑了出来。 两眼挂着浓重的黑眼圈,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 他小跑着来到许平安身边,询问道: “许校尉,你可知发生了何事?” 许平安摇了摇头,面色凝重道: “不知,可能是妖蛮入侵吧。” “走,先进镇守衙门,看张镇守怎么说。” 许平安和徐春雷一前一后进了镇守衙门大堂。 此时,另外八名军堡高级将领也陆续赶到。 由于此时还是深夜,不少将领军甲都还没穿戴整齐,军帽也是歪歪扭扭的别在脑门上。 但他们还是拼了老命,按时赶到了镇守衙门大堂。 按大晋军令,三通聚将鼓不到者,仗三十! 此时,大堂之上。 张长林站立如松,身披一副锁子连环甲,腰束一条黑色蟒纹带,面容如刻,眸光如炬。 只是这冷峻的表情下,藏着深深的担忧。 见东河堡高级将领全部到齐,他单手扶剑,沉声道: “各位,刚刚接到督军府加急军报。” “北境妖蛮雷隼部,起兵三万,兵锋已过北岩关。” “边境四座卫城已相继陷落。” “朝廷命骁骑将军,永安侯虞大人统御,延庆、瑞阳、仁惠、卫北,四府人马御敌!” “我延庆府,将抽调四营府兵,以及下属六县兵户于赤水河与大军汇合。” “军情紧急,明日午时,各村兵户必须集合完毕,然后立刻开拔!” 镇守大人话音刚落,大堂内瞬间沸腾了起来。 只见陈监军挺着肥胖的肚子愤怒道: “妖蛮就是妖蛮,未开化的下贱种族,简直毫无信义可言!” “明明已经收了我们的岁币,怎么仍旧率兵来攻?” “是啊!” 此话一出,几名军堡长官纷纷附和。 “半年前咱们大晋,赤水河大败,北境各府兵户十户九空。” “半年来,咱们这些下属军堡想尽各种办法,这才招到现有的这些兵户。” “如今还没形成战力呢,怎地又要打仗?” “…………” “肃静!” 随着张镇守一身爆喝,大堂内瞬间安静下来。 堂中各人,均是神色凝重。 此时,一名参军上前一步,拱手道: “启禀镇守大人,如今咱们东河堡兵户共计四百三二人,其中六七成都是招募刚满两月的新丁。” “尚未形成战力,贸然拉去战场,这一旦去了赤水河。” “恐怕……只怕……” 这名参军没有继续往下说。 但在场的众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以如今东河堡新丁的战力,此去赤水河迎战妖蛮骑兵部落,恐怕结局只有全军覆没。 许平安眉头也是深深皱了起来。 他手中的飞虎军虽然已能形成初步战力,但若是队友太过拉跨,恐怕也只有兵败的下场。 但军情紧急,将令不可违。 如今之计,也只能是先想办法,带着兄弟们在战场上活下来再说! 只见张长林大手一挥,沉声道: “诸位,我们已无退路!” “如果不能将妖蛮雷隼部挡在赤水河以北,咱们延庆府身为北境第一府,定会率先沦陷。” “如今,只有拼死一战!保卫百姓,保卫家园!” “诸位不必再多说,按军令行事!” 第92章 夜会红颜 军令如山,虽说任务艰巨,但军堡长官们也只得拱手接令。 出了镇守衙门,各位军堡上官都开始命人给各个兵寨下达东河堡的征调令。 许平安的任务便是征调青山村的兵户。 也就是说,他需要立刻回去动员青山村的所有兵户。 并且严格防范有人因为怯战当逃兵。 好在此时青山村的兵长杨根顺就在军堡内。 许平安立刻写了一封手令,让杨兵长连夜骑马前去青山村动员兵户们。 此外,出征所需要的粮秣物资也需要提前筹备。 但此刻正值深夜,米店和兵器铺子都关着门。 没办法,为了及时帮麾下的将士们筹备物资,许平安骑上小母马,朝丰林县疾驰而去。 前线军情紧急,深夜守城的士兵见许平安是为了给上前线的兵户们筹备物资,也是破例打开城门,将许平安放进了丰林县。 四更天的丰林县,四处漆黑一片,街道上空无一人。 许平安快马疾驰,直奔相熟的粮店。 咚咚咚! 许平安叩响了米店大门。 “谁呀……?” “福生,出去看看。” 米店内,老板娘软糯且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 不多时,米店大门便打开了一条缝。 露出一个年轻小孩的脸,正是许平安之前在米店见到过的伙计。 年纪很小,约么十二三岁。 透过门缝,米店小伙计一眼便认出了许平安。 “许郎君,是您啊?” “什么风把您吹来了,为何深夜拜访?” “哦……?我明白了,嘿嘿嘿……” 小伙计看穿一切似的笑了起来。 许平安却是正色道: “小屁孩,你懂什么,还不快去通传你家娘子,当心误了本官大事!” 见许平安满脸郑重,小伙子不敢继续插科打诨,立马小跑进了里屋。 不一会,里屋便传来老板娘惊喜的叫声。 很快,店门被再次打开。 “许郎君~,进来吧!” 一只雪白柔荑从门缝伸了出来,一把将许平安一把拉了进去。 “许郎君,你终于想起我来了?” “自从上次离店,你可快有月余没再来找过奴家啦,你还欠奴家醉仙居一顿酒呢,是不是想抵赖?” 老板娘穿着轻薄的纱衣,外披一件纯色狐裘,将许平安抵在墙边,身上传来阵阵幽香。 感受着怀中柔软的触感,许平安一阵悸动。 但很快,便清醒了过来。 “杜娘子,军情紧急,深夜来访,是想找你买粮。” “妖蛮族已攻破边境四座卫城,本官要即刻出兵赤水河!” “什么!?” 听闻此言,杜娘子美眸瞪得老大,红唇微张,饱满的胸脯上下起伏着。 “该死的妖蛮!” “许郎君,你要多少粮,我现在就让福生通知伙计给你调,保准天亮前帮你运到青山村。” “按单子上的准备就行。” 许平安从怀中掏出一张清单,连带一张银票,一起递给了杜娘子。 接过清单扫了一眼,杜娘子便递给了一旁的福生,随后娇媚道: “福生,去准备吧。” “把后门关好,别让人来打扰我。” “得嘞!” 接过清单,福生一溜烟跑出了店面。 “许郎君,我这么帮你,说,你要怎么谢我?” 老板娘媚眼如丝,小指轻轻勾在了许平安的腰带上。 “杜娘子,军情紧急,本官还有要事要办,上次欠你的酒和这次的改天再……” “住嘴!” 杜娘子柔软的玉手遮在了许平安的嘴唇上。 “我们家那个短命鬼,上次就是死在了运送军粮的路上。” “没准,你也是个短命鬼!” “你欠我的,老娘今夜就要连本带利拿回来。” 说着,杜娘子勾着许平安的腰带,缓缓坐在了柜台上。 况且,况且…… 柜台上的毛笔,宣纸,账目散落一地。 半个时辰后,许平安神清气爽走出了店铺。 店铺内则传来杜娘子娇媚中透着力竭的声音。 “短命鬼,千万活着回来!” “你欠我的,一次可还不完……!” 离开米店,许平安跨上小母马,又朝着西街的【杨家兵器铺】行去。 走进幽深的巷子,许平安用力叩响了铁器铺的大门。 “谁呀?” 大门同样打开了一条缝。 这次露出的,是一个年轻女孩的脸。 正是铁器店的伙计小黑妮。 只见小黑妮一边揉着眼睛打哈欠,一边嘟囔道: “是许郎君呀,大半夜的,干嘛这么用力敲门?” “什么事?找我们家娘子吗?” “等等,深夜来访,你有什么企图?” 小黑妮脸色立马警惕了起来,将门重新半掩上。 许平安也是心中好笑,开门见山道: “你不相信我,但丰林县周围军堡的鼓声你总听到了吧。” “妖蛮族来袭,军情紧急,我要随军出征,特地前来采买些武器装备。” 听到许平安的解释,小黑妮脸上的警惕慢慢消失,但还是有些犹豫。 毕竟,铁器铺内都是女子。 深更半夜的,大家都穿着里衣,甚至一丝不挂的钻在被窝里睡觉。 如果再出现上次许平安误闯铁器铺的糗事,那她小黑妮可就没法在铁器铺待了。 正犹豫间,小黑妮身后传来一阵女子的问话声: “小夏,是何人叫门?” 这时,许平安才知道小黑妮的名字叫小夏。 后面问话的,自然是铁器铺的老板娘兼大匠,杨铁心。 她提着灯笼来到门前,隔着门缝一看。 居然是许郎君。 不知为何,一抹红晕爬上了杨铁心的脸颊。 “原来是许郎君啊……,进来吧。” 杨铁心柔柔道,拉开了房门。 “可是娘子……” 小夏欲在说些什么,却被杨铁心打断道: “许郎君是接了将令,来咱们铁器铺采买兵器的。” 看见许平安一身戎装,再联想到夜里震天价的军鼓声。 祖上毕竟实在军中担任过铁匠的。 杨铁心立马猜到了许平安来此的目的。 来到店内,小夏连忙点起了烛火。 在烛火的映照下,店铺内亮堂了起来。 许平安这才看清了此时的杨铁心。 只见她只披了一件单薄的纱衣,连大氅都没穿,或许是因为刚从床上起来的缘故,头发有些凌乱。 但在烛火的映照下,却有种说不出的美。 视线往下,许平安不自觉再次被那雄伟的山峦所吸引。 不敢再看。 如此娇躯,许平安担心自己会压不住枪。 亲手为许平安斟了杯茶。 杨铁心用手拢了拢发丝,询问道: “许郎君,不知你需要哪些兵器?” 许平安却是大手一挥,豪气道: “杨姑娘,不必挑了,你这铺子里的武器,我全都要!” 第93章 杨铁心的心意 一双美眸盯着许平安,杨铁心有些愣住了。 “许郎君,你有所不知,自从你上次采购了一大批军备,这段时间,我这铁器铺子又加紧打造了不少兵甲武器。” “如今可有短甲三十五幅,刀枪六十柄,铁盔五十顶……” 许平安伸手制止了杨铁心继续说下去。 打仗就是烧钱。 一旦上了战场,两军拼杀,军甲兵器极易损坏遗失,提前多备一些,总没坏处。 “杨姑娘,不必多说了,你算一下,所有军备加起来是多少钱。” 杨铁心伸手接过小夏递来的算盘,盘打一番后,抬头看向许平安道: “许郎君,一共六百三十两银子,抹个零,就算你五百两吧。” 此话一出,小夏有些惊诧道: “娘子,哪有如此抹零之法。” “少一百多两,咱们兵器铺可是要亏本的。” 被小夏一语戳穿,杨铁心嗖的一下脸红起来,低下头去,不敢看向端坐一旁的许平安。 许平安却是瞬间明白了杨铁心的心意。 为了你,我愿意倒贴! 但许平安又怎是那种让红颜知己吃亏的人。 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摞银票,在小夏震惊万分的眼神中,一张张抽了出来,温言道: “杨姑娘如此心意,许某受宠若惊。” “不过我最近发了点小财,手中并不缺银两,总不能让杨姑娘亏本做买卖吧。” 说着,便将手中的七百两银票递到了杨铁心手上。 见许郎君如此坚持,杨铁心也不好再推脱。 只是喊住了许平安,让他稍等片刻,随后转身进了里屋。 不一会,她便抱着一个牛皮袋走了出来,眉目中带着些许忧色,柔柔道: “许郎君,此次与妖蛮作战,危险万分。” “上次你说这三棱标,是对付妖蛮骑兵的利器,我便趁空闲时间,打造了一批,都在这里了,你带上。” 看着满满一牛皮袋的三棱标,许平安心中涌起一阵感动。 谁说我许平安动不动就跟红颜知己夹枪带棒? 我跟她们也是有精神交流的好不好。 接过袋子,许平安顺手握住了杨铁心的柔荑,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 “等我回来!” 随后,阔步走出杨家铁器铺。 看着许平安离去的背影,杨铁心满脸红晕,心中只觉空落落的。 待许平安赶回青山村的时候,天已蒙蒙亮。 整个青山村的兵户们,包括许平安的飞虎军,都已在兵长杨根顺的带领下,整装待戈。 此外,青山村的父老相亲,还有孤女们,也都等在了村口。 木家姐妹,小叶,还有叔婶一家,也从军堡赶了过来,想要为许平安送行。 看着兵强马壮的青山村兵户,木婉容忍不住感叹道: “去年父亲跟哥哥出征时,青山村兵户人人穿的都是布衣,拿的军刀和长矛,不是破损,就是生锈。” “如今青山村能有这番光景,都是许郎你的功劳啊。” “是啊,许郎君的对我青山村的大恩,我等铭记在心!” “…………” 周围青山村的父老乡亲也是纷纷符合起来。 轻轻捏了捏木婉容柔嫩的脸蛋,许平安扫视一圈后,看着清晨刚运到的米粮,吩咐道: “行兵打仗,打的就是后勤。” “容儿,你跟清儿还有小叶,带着村中的乡亲们,将这些粟米发下去,生火炒熟。” “然后分装成袋,一袋三斗,当作出征的军粮。” “另外,让酒坊和布坊的女工们,也停下手中的活计。” “组织她们将这些麦粉全部烤成麦饼,多加盐巴,烤厚烤干!” “动作要快,能烤多少烤多少。” “每二十张装一个布袋,算好时间,午时前,全部送到东河军堡。” 随后,许平安又命小贵子将刚才铁器铺送来的军甲武器装上马车。 点齐人数后。 便在青山村乡亲们期盼的目光中,率兵朝东河堡赶去。 此时天已大亮。 由于军情紧急,军堡一直从深夜忙碌到现在。 连镇守衙门的亲兵,也在从军堡仓库,往校场搬运各种物资。 按照大晋军规,各村兵户接到军堡征调令后,由各村兵长带领,统一到军堡校场集合。 随后,由军堡上官统一清点人员名册,武备口粮后,一同出征。 辰时三刻,也就是上午八点半,军堡的校场空空荡荡。 镇守张长林笔挺的矗立在校场高台之上,身后是全身披甲戴盔的两名亲兵。 “这都巳时了,怎么还没到?” 其中一名亲兵,有些着急的嘟囔了一句。 张长林面沉如水,没有理会。 但眸光中同样闪过一丝忧色。 今年的延庆府是个大荒年,还没熬到开春,妖蛮大军便大举来攻。 想必物资的筹备和兵户的抽调,都不是个轻省活。 这也是张长林将军堡中的上官全部派出去,征调兵户的原因。 但即便是需要时间准备军甲和口粮。 这个时辰,兵户们也该到了啊。 心念至此,一抹忧色爬上了张长林冷峻的脸庞。 “来了,有人来了!” 今日的东河军堡上空,飘着淡淡的薄雾。 雾气中,一队人马缓缓行来,军甲鳞片整齐的碰撞声,在张长林此刻听来,悦耳万分。 ‘居然全员披甲?’ ‘到底是谁的队伍,竟如此雄壮!?’ 张长林心中忍不住又惊又喜。 随着队伍越走越近,为首的,赫然是一名高大威武的年轻人。 那名少年军官,剑眉星目,眸光锐利明亮。 左腰挎着一把古朴深沉的长剑,右腰挂着制式军刀,侧后方还挂着一大包鼓鼓囊囊的东西。 尖锐的棱角,将牛皮袋顶的高高鼓起,却让人猜不到里面放的是什么。 来人正是许平安! “东河堡校尉许平安,带领飞虎军拜见镇守大人!” 将队伍拉到校场后,许平安抱拳行礼。 看着许平安带来了一支如此雄壮的队伍,张长林心中大喜。 连忙从高台上跃下,亲热的搂住许平安的肩膀,兴奋道: “许兄弟,当初你谁要打造一支精锐,没想到,真让你练出来了。” “太好了!” “左司尉大人果然没看错人。” 张长林兴奋极了。 要知道,每次征调兵户,每个军堡都是由最低人数要求的。 而东河堡的最低人数要求是五百人。 若是无法完成规定人数的征调,军堡一把手,轻则革职,重则军法处置。 在校场等待了许久不见人来。 张长林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早已焦急万分。 而此时出现的许平安,让他看到了希望! 第94章 张长林的救星 督军府征调士兵,不仅看人数,也看质量。 一支队伍有没有战斗力,武器装备,决定了大半。 战场上,一名全身披甲,装备齐全的士兵,对上那些一身布甲,装备稀烂的饥兵,一砍五都不在话下。 因此,光是许平安带来的这一百名飞虎军,就已经达到了督军府的要求。 真正的战争,往往只有精锐,才能决定战局的走势。 只要有了这支精兵,张长林自信不仅不会受到督军府的处罚,还极有可能被督帅大人大大奖赏一番。 而这一切,都是许平安带来的。 这也让张长林忍不住对这自己的这名副手刮目相看。 又过了好一会,校场各个方向,才稀稀拉拉开始有其他军堡长官带来的兵户赶到。 此时的张长林,已经回到了校场高台之上。 眼神中满是威严,已没有了刚刚的焦急担忧。 提前抵达的军堡长官一同等在高台之上。 忙碌了一晚,又饿又乏。 好在木婉容此时带着青山村的孤女们及时将炒米送了过来。 小叶还给许平安送来了早餐。 一大罐热乎乎的白米粥,一大碗酱肉,一叠葱丝,一叠黄瓜丝,还有一摞烙饼。 肉香和米香瞬间飘散开来。 一旁的徐春雷闻着味就凑了过来想要蹭饭。 都是一起在勾栏玩耍多次的老朋友了。 许平安欣然同意,又让小叶去多准备了几份,拉着其他军堡长官一起吃了起来。 上午巳时三刻,其他军堡长官终于带着他们征调来的兵户们赶到了校场。 只是放眼望去,这些兵户各个面色凄苦,浑身布衣,不仅兵器不全,连身上的粮包也都是干瘪的。 而青山村的兵户则要好得多。 不仅人人披甲持锐,粮带里也鼓鼓囊囊的装着一斗炒米。 到午时一刻,青山村又由小贵子用马车运来了大量的烤麦饼。 许平安立马组织黄大叔和杨兵长开始给青山村的兵户们分发。 兵户们接过新送来的粮袋,扯开布头一看,里面竟然是刚出炉的烤饼,还带着些许温热。 按许平安的要求,每张面饼足有两尺大小,成年男子手掌那么厚。 再加上撒了盐巴,烤的又干又脆,喷香四溢。 好几个兵户,都是忍不住拿出一块大嚼了起来。 那满满的麦香味让青山村的兵户们惊喜不已。 不过他们这种的行为,很快便被杨根顺带人制止了。 这些麦饼被烤的很透,可以保存很久。 是留给兵户们保命用的军粮,一个饼子能顶上一天。 现在吃可就浪费了。 看着青山村的兵户居然人人都有喷香四溢的白面饼吃。 其他村的兵户看了看自己干瘪的粮袋,都是羡慕的两眼直冒光。 不少人一边看,一边咽口水。 他们很多人,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就被拉到了军堡。 不少人肚中空空,忍不住抱怨起来: “凭啥呀,为啥青山村的人就有军粮吃?” “谁说不是呢,都是兵户,为啥青山村兵户各个吃的肚儿浑圆,身强体壮。” “他妈的,老子也要吃肉,老子也要吃白面莫。” “吃个屁!” “还吃肉,老子脚底有块死肉,你吃不吃?” 隔壁队伍一名满脸横肉的兵长凶巴巴的冲过去制止了骚乱。 他离开后,队伍中的兵户再次小声嘟囔了起来。 “唉,都是命啊!” “谁让人家青山村出了个大能人许平安呢。” “又是开办工坊,又是招募工人的,还给免费发放军甲呢!” “人比人,气死人啊!” “什么他妈的人比人,还不是咱们村当官的不中用。” “一群只知道自己捞油水的废物!” “顺子,你小声点,当心让兵长听见,有你小子好果子吃。” “…………” 看着许平安在校场给自己兵户分发物资。 军堡其他长官也是颇有微词,却又挑不出毛病来。 因为大晋的兵户都是自带粮秣,军堡长官用自己的私财给手下补充粮秣,并无不妥。 甚至督军府是鼓励这种行为的。 虽然心中不是滋味,但军堡的其他长官们,也不可能给自己领来的兵户们发粮。 他们没那么好心。 最重要的是,他们没有许平安那样庞大的私财。 连莫怀山那种不顾吃相的狗官,十年间也就在校尉这个位置上捞了两千多两家财。 而许平安工坊扩张后,光是一个月的纯利润就有整整一千多两。 他是真的财大气粗! 而军堡的其他长官,能把自己十来个亲兵喂饱就不错了。 根本不可能像许平安这般,打造一支兵力强大的飞虎军。 就这,许平安都还没将烤饼和炒米全部分发。 他私人的军需车中,还有上百袋米粮和几十套军备武器。 这些都是飞虎军的储备物资,轻易不会动用。 午时三刻,军堡中震天价的擂鼓声再次响起。 在几十名亲兵的簇拥下,张长林骑上了一批乌黑俊美的战马立在了队伍之前。 身后一名身高八尺的亲兵,撑着一面黄色打底,红色滚边的将旗,上面写着东河镇守【张】的字样。 张长林举起军刀,勒住马缰,高声喝道: “军堡各部,速速报上麾下兵马数额!” 军堡各个长官分列队伍最前,开始上报自己汇集到的兵马数量。 有些人中气十足,有些人则是因为人数不足而语气发虚。 飞虎军再加上青山村的其他兵户,许平安募集到的士兵是最多的,共有125人。 而那些少的,竟只募集到了稀稀拉拉的二十来人。 而东河堡汇集起来的兵户总数为468人。 三名未能募齐足够兵户的军堡长官,当众被张长林下令打了二十军棍。 其中,陈监军和张参赞就在三人之中。 镇守亲自下令,打军棍的亲兵都没有留手,将三人打的嗷嗷乱叫。 想必三天之内,是骑不了马了。 随后就是镇守大人检阅各个村寨的兵马。 说是检阅,其实就是检查兵户们衣甲是否齐备,粮秣带的是否充足。 但情况并不乐观。 张长林一边走一边凝眉。 村中兵户的困苦他是知道的,但亲眼看见,依旧觉得触目惊心。 很多兵户看起来瘦弱不堪,面有菜色,显然还处于饥饿状态,连武器装备都不齐全。 张长林心中十分清楚,这些人上了战场,就是妥妥的炮灰。 但军堡在分发了一些混杂着米糠的杂米后,便再也拿不出多余的物资了。 好在还有许平安的精兵在。 一边想着,张镇守一边朝许平安率领的队伍走了过去。 第95章 奔赴前线 校场队伍中,许平安麾下的人数最多,加上此时入列的黄大叔,杨根顺还有小贵子,足有128人。 最关键的是,这128人各个身强体壮,健硕的肌肉将披在身上的战甲撑的鼓鼓囊囊。 一看就是单兵作战能力极强的猛士。 之前在校场高台上看,张长林还只是觉得许平安这支队伍装备好。 现在行走在飞虎军队伍之中,看着一个个精神抖擞,身强体壮,装备精良的士兵。 张长林觉得,这不仅仅是一支只靠装备的队伍,更是一支战力强悍的队伍。 甚至,比自己的亲兵都要强悍。 一时间,连他这位军堡镇守都有些羡慕许平安了。 看着张长林审视货物般不断在自己的飞虎军中窜梭,时不时捏一捏士兵们健硕的手臂肌肉。 许平安也是心中好笑。 这可都是自己每天拿大量米粮和肉食喂出来的。 每天光是伙食费,可就要大几十两雪花银。 许平安自信,这整个东河堡,除了他许平安,没人养得起这样一支亲兵。 张长林从队伍前头一直走到末尾。 越看越震惊,也越看越欣慰。 他知道许平安入兵籍才刚满两个月,也知道他上任军堡校尉才不满一个月。 原以为他队伍里,正真身强体壮的,可能也就排头十几名士卒。 没想到,整支飞虎军,全是清一色的猛士。 这让他心中震惊不已。 不过,张长林也是老军伍了。 他看的可不止兵户的武器。 战争,打的不仅仅是双方士兵的勇猛程度,更是双方物资的底蕴。 兵户出征,最重要的其实是粮秣。 作为一堡镇守,张长林熟读史书兵书,经历过大小战役无数。 无论是历史上,还是他亲身经历过的战役。 因为军粮断绝造成兵败的案例比比皆是。 放眼望去,这一百多名青山村兵户和飞虎军,每人都背着鼓鼓囊囊的粮袋。 明显比其他村的兵户要大上一圈。 张长林随机走到一名兵户身边,沉声道: “把你的粮袋打开看看。” 那名兵户连忙解下粮袋,递给了他。 张长林点了点头,伸手解开粮袋检查起来。 往日出征,一些家境贫苦的兵户,为了能多留些粮食给家中妻儿。 经常会往粮袋中塞些沙土,冒充军粮,蒙蔽检查。 张长林也十分疑惑,这青山村兵户粮袋里装的,除了刚刚许平安当众发放的烤饼,都还有些什么。 用力解开密封绳,张长林伸手探进粮袋子。 他发现,青山村兵户的粮袋不止一个,而是一个大袋子内,里面还套着两个较小的袋子。 张长林解开其中一个,将鼻子凑上去闻了闻。 一股浓郁的米香瞬间传来。 伸进手去抓了一把,放进嘴里咀嚼。 ‘是米。’ ‘而且是已经炒熟的炒米!’ 张长林脑海中划过一道闪电。 他没想到,许平安给青山村兵户准备的军粮居然是炒熟的大米。 要知道,在行军打仗的过程中,生火做饭是极危险的事。 很多埋伏和突袭,都选择在对方做饭休息的时候。 身经百战的张长林十分清楚,大晋士兵在这方面吃了多少亏。 而妖蛮骑兵之所以战力强大。 其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他们的军粮是风干牛羊肉。 随吃随取,根本不需要生火做饭。 具有强大的机动性。 而大晋军队,根本没有那么多风干肉食供应。 没想到,许平安这小子居然能想出带炒米这法子。 既方便储存,又能直接食用。 ‘这小子,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回头让我的亲兵们,也都备上这样的炒米。’ 张长林扭头深深看了许平安一眼,眼里满是欣赏之色。心中竟生出了一个从未有过的想法。 打完这一仗,若是自己还活着,就辞官还乡,推荐许平 安担任军堡镇守。 心思流转间,张长林又解开了第二个袋子。 里面果然是刚刚许平安发放的烤面馍。 用力掰下一角,放入嘴中细细咀嚼。 干,麦香十足,盐巴放的不少,既能帮士兵补充盐分又便于储存。 ‘果然都是便于食用储存的粮食。’ 他又看向青山村队伍的后方,有三辆装满辎重的马车。 三辆马车均用几块巨大的厚麻布扎住了四角,看不清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 但能看出来,许平安为了此次与妖蛮族作战,做足了准备。 检阅完青山村的兵户,张长林的心情好了不少。 军情紧急,东河堡需立刻出发。 翻身上马,张长林疾驰至校场前方,溅起滚滚沙尘。 爆喝道:“东河堡兵户,出征!” 随着张长林一声令下,十几名亲兵手持将旗,纵马前出。 随后,军堡十名上官也各自率领手下的兵户们迅速跟上。 行至军堡大门时,许平安远远看见了二叔一家和自己的三个媳妇。 “许郎,平安归来!” “主人,一定要回来啊……” “大哥,……” 许月瑶忍不住哭了起来,泪水划过她好看精致的脸蛋。 小豆丁则是一边咬着糖葫芦,一边扯了扯姐姐衣角,含含糊糊道: “姐,大锅,大锅武艺高强,肯定没事!” ………… 几百人的队伍在乡间土路上拉出长长的行军纵队。 下午未时三刻,东河堡大队人马抵达丰林县郊外。 此时,督军府下属五座军堡的其他兵马也陆续抵达,足有两千五百人之众。 督军府诸将也是浑身披甲,纵马疾驰在各个队伍之间,来回调度。 许平安远远看见了左司尉张奎。 此时的他,全没了往日亲和随意的模样,眉头紧锁,脸上挂着庄严郑重。 张奎同样看到了许平安,但职责所在,二人并未上前打招呼。 只是互相点头示意。 因前线战事紧急,丰林县大军并未停留休整。 稍做整顿便向北方开拔。 许平安没带自己心爱的小母马,而是骑上了张奎送他的督军府乌骓马。 骑在高头大马上,看着一眼望不带尽头的队列。 许平安心中泛起一阵不安。 并不是因为惧怕战争。 身为武夫,许平安拥有一往无前的血性。 他是在为大晋军队指挥调度的混乱而担忧。 整个丰林县大军,除了督军府亲兵还有点样子。 占总人数几乎百分之九十的兵户简直跟难民没多大区别。 各个面黄肌瘦,手中兵刃也是破破烂烂。 连虎头山的山匪都不如。 深夜,整支大军驻扎时也是毫无章法。 既未选择地势平坦的制高点方便观察敌情,也未选择背靠山体的位置防止偷袭。 夜间也未设立岗哨和巡逻兵。 后勤保障更是一塌糊涂,连规定的蹲坑位置都没有设立。 隔壁军帐的徐春雷起夜时,踩了一脚屎。 而这种粪口问题,极易造成部队中疫病集中式的爆发。 看来大晋领兵打仗这块,无论是经验还是制度,都远远落后于我上一世的历代诸朝啊。 许平安估计,如果南蛮这时候派来一支百人骑兵夜袭。 这是两千五百人的大军,恐怕会瞬间溃败。 好在他们如今仍在延庆府境内,并未出城。 第二日上午,延庆府全军抵达城门口郊外。 此时的延庆府郊外,原本光秃秃的草地已开始冒出绿芽,一旁的爱晚亭上,延年书院两位大儒远远眺望着这支大军。 陈轩抚了抚自己的山羊须朝,看向一旁的裴谨,缓缓开口道: “慎之,听你学生许从仕说,他大哥是延庆府下属的兵户。” “下面那支大军,他恐怕也在其中。” 裴谨扭头看向陈轩,有些惋惜道: “那位颇有诗才的许平安?” “正是!” “唉,希望他能活下来,大晋诗坛沉寂已久。” “此子若是战死,实在是我大晋文坛的损失啊!” “前段时间定宫兄修书来学院,信上说,如今京城官场风云诡谲。” “京城庙堂上,所有人都在盯着这场战役。” “此战,难啊!” “哼,什么盯着这场战役。我看他们心里,只是在为自己一党盘算吧!” “党争误国,党争误国啊……!” 话聊至此,陈轩一脸沉重,看着远方群山,不再言语。 爱晚亭下方。 在郊外空地上整顿了半日,延庆府八千兵马集合完毕。 又休整了一日,全军开拔。 身处洪流滚滚般的军队中,许平安虽为军堡校尉,却依旧渺小的如同一粒尘埃。 被人群裹挟着,朝赤水河前线奔赴而去。 第96章 侯爷舍妹虞书欣 出了延庆府,向北急行军三日后,许平安跟随大军抵达了赤水河红岸渡口。 三万大晋兵马,在赤水河南岸扎下连绵的大营。 隔着赤水河与北边的妖蛮雷隼部骑兵对峙。 远远望去,大营内人喊马嘶,各色旗帜随风飘扬。 在距离赤水河南岸五公里的一处山包上,被清理出了一块平坦空地。 作为整个晋军的中军大营。 这里驻扎着大军统帅,永安侯虞卿和他麾下的五千黑曜军。 中军大帐中,此时正坐着两人在长桌边交谈。 左手上位,正是此次朝廷任命的大军统帅,永安侯虞卿。 他穿着银鳞片甲衣,身后是艳红的披风,头戴武侯冠,剑眉星目,英姿飒爽。 若是脱下战甲,换上儒袍,定是位俊美无涛的浊世佳公子。 整个大晋国,能与他比拼俊美程度的,恐怕也只有许平安那位男生女相的堂弟,许从仕。 而正在与他交谈的,不是各州府的军中大将,而是位年芳二八的貌美女子。 女子是虞卿的舍妹,虞书欣。 她脸蛋白皙圆润,长着一张宜喜宜嗔的鹅蛋脸,眉眼非常精致,嘴唇丰盈,发髻高高挽起。 只是此时她绝美的脸上,卧蚕有些发肿,似乎最近睡眠严重不足。 只见她轻抿一口北境特产的白茶,对永安侯低声道: “侯爷,你说咱们大晋朝是不是没救了。” “北境妖蛮区区三万铁骑入侵,竟吓得满朝文武恍然无措。” “若不是你主动请缨出征,此次大敌来犯,朝廷还不知要如何收场呢。” “继续赔款?” “或者干脆割让延庆府,甚至干脆将瑞阳、仁惠、卫北三府一起割让了?” “话又说回来,侯爷你干嘛要主动请缨。” “让王党,齐党那帮人自己狗咬狗去不好吗?” “咱们虞家何必替他们收拾烂摊子。” 听了虞书欣的一番话,虞卿揉了揉她脑袋,苦笑道: “小妹,你还看不出来?” “王党,齐党,还有张让那阉狗统帅的锦衣卫和东厂,都对咱们虞家的黑曜军忌惮不已。” “就算咱们虞家不主动请缨,他们也会想办法将黑曜军发配北境战场。” “这是朝中诸公早就定好的的驱狼吞虎之计。” “无论是我挡住了北境妖蛮,还是黑曜军被全灭,皇上和朝堂诸公都不吃亏。” “与其等到那个时候,不如咱们虞家主动请缨,争取战功。” 说到这,永安侯忍不住看向自己的舍妹虞书欣,眼中闪过一丝忧色,继续道: “小妹,如今整个虞家年轻一代,只剩下你我二人。” “妖蛮族极为善战,我统军御敌已然心存死志。” “只是你自幼熟读诸子百家,聪慧过人。” “本来你已与三皇子有了婚约,何苦非要跟着我上前线。” “只要你能与三皇子顺利完婚,我虞家地位可保。” “此次大战,凶险万分,若是将你折进去,那咱们虞家可就亏大了。” 虞书欣放下茶杯,脸上露出了一丝自嘲。 “侯爷,族老他们费劲心机将我嫁与三皇子,不过是想通过联姻,保住他们的荣华富贵罢了。” “侯爷你统御的朝廷大军,名义上是三万兵马。” “可实际上除去我们虞家的五千黑曜军,其余兵马都是北境四府兵户拉成的队伍。” “大晋兵户是什么德行谁不知道。” “上了战场就是妥妥的炮灰。” “难不成指望他们挡住雷隼部落三万铁甲骑兵?” “哼!宣德帝话说的好听。” “三万五对三万,优势在我。” “其实就是咱们虞家五千黑曜军,对阵三万妖蛮军。” “侯爷,我知道你已经有了马革裹尸的觉悟。” “可若是你战死了,这虞家还有什么好待的?” “我宁愿与你一起战死。” “再说,我自幼熟读诸子百家,来到军前,就是为侯爷你出谋划策的” “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只要你我二人同心,定能想出计策抵御北境妖蛮。” 虞书欣自幼博览群书,聪慧过人。 不仅人长得貌美如花,更是大晋有名的才女。 她自觉懂些兵法韬略,可以帮到侯爷。 这才坚持随军出征,要为永安侯虞卿出谋划策。 二人正要继续谋划。 忽闻帐外传来一声号角。 随即连绵不绝的号角声响彻赤水河延岸大晋军营。 那是全军戒备的警号。 虞卿心头一沉,一把抓起桌上长剑,阔步奔出中军大帐,朝赤水河北岸遥遥望去。 果然,远处水天相接的方向,出现了一条蜿蜒而出的黑线。 那是由妖蛮族铁甲骑兵组成的黑色长龙。 “侯爷!” “侯爷!” “…………” 听见嘹亮的预警号,此次随军出征的四府将军聚在了虞卿周围。 随时准备执行永安侯的军令。 六人一起站在山包上,望着源源不断的黑色长龙,披风在北风凛冽中猎猎作响。 “那……那就是妖蛮族?” 虞书欣美眸微睁,有些惊讶道。 虽然听书上说过,北境妖蛮族身材高大,能征善战。 但亲眼所见,虞书欣还是有些心惊。 不亏是有远古妖族血脉的种族。 便是咱们虞家的黑曜军,比之也有不小的差距啊。 不知为何,虞书欣原本信心满满,此时却对这场战争的走势,有些悲观了起来。 似乎看透了妹妹的心思,永安侯揉了揉虞书欣的脑袋,宽慰道: “欣儿,倘若战事不利,我会遣一百骑黑曜军亲卫,护送你回京……” “不,不要!” 虞书欣倔强的打断了虞卿的话,坚定道: “就算死,我也要与侯爷死在一起!” ………… 此时在赤水河北岸的旷野上。 无数战马在平原上疾驰,掀起漫天的烟尘。 虽说经过几千年的演化,妖蛮族的身形长相已经大体上与南境人族并无多大差别。 但拥有远古妖族血脉的他们,通常皮肤黝黑,眼眶深邃,瞳孔是幽深的蓝色,同时身上还常常长着鳞片甚至长尾等非人特征。 他们或穿皮袍或披铁甲。 手持弯刀,后背长弓,腰间挂着一桶桶羽箭。 出色的骑术让妖蛮族骑兵拥有极强的机动性。 多年前,他们对大晋国的策略是抢一票就走。 但随着这些年国力的不断增强,他们已经不满足于北方领土。 他们想要南下吃掉大晋国北方四府。 望向南岸晋军营帐,妖蛮骑兵各个眼中带着凶狠与贪婪。 数万人的庞大骑兵阵列,掀起漫天黄沙,声势滔天,向赤水河北岸席卷而来。 第97章 赌约 赤水河北岸,一座荒草丛生的小山坡上,几杆描绘着黑色鹰隼的战旗随风飘扬。 旗帜下,是三名身材高大的妖蛮将领。 这三人分别是此次南侵大晋的妖蛮族统帅赫骨,以及他的两个副手塔姆辛和乌鲁克。 南方温暖湿润的风迎面吹来,赫骨遥望赤水河南岸的大晋军营,眸光微眯,瞥了眼身侧的两位副将,轻松道: “乌鲁克,南方传信过来了。” “听说对面的大晋军营中,有位才貌双全的极品少女,三日之内破敌,此女你我三人共享!” “极品少女?” 听到主帅的话,塔姆辛眸光露出贪婪的淫邪之色。 在妖蛮族,一女共侍几夫是稀松平常的老传统。 尤其是那些绝色女子,经常被上级当作笼络下级的手段,在军中共享。 而这也是为什么人类女子被俘,或者被交易到妖蛮族之后,经常活不久的原因。 无他,人多,尺度大! “切~” 看着塔姆辛贪婪的目光,乌鲁克不屑的将头扭向一边,随后沉声道: “大晋男人,个个都是酒囊饭袋。” “主帅,三日破敌不成问题,但我可不想跟塔姆辛共享一个女人。” “他太变态了。” “每次都用他那条滑腻细长的尾巴,跟条黄鳝似的,黏叽叽的” “恶心!” 此话一出,一旁的塔姆辛不但不恼怒,反而迎风狂笑起来,随后反讽道: “得了吧,乌鲁克,我听说你那长满倒刺的舌头可不怎么受人族女子欢迎。” “你懂什么,咯咯愣愣的凸起,那叫情趣!” “切,你那也叫情趣?” “要真是如此,我的尾巴更懂风情!” “行了!” 赫骨大手一挥,叫停了二人的争论,随后转过身来,冲着陡坡下的千户长们高声喝到: “大晋的男子是不怎么样,但女子嘛,就跟这南边刮来的风一样温暖湿润!” “雷隼部落的猛士们,来啊,随本帅破敌。” “大晋的女子,咱们这次多掠一些,给勇士们都分分。” 听闻这话,千户们都是兴奋粗豪的笑了起来。 他们都是赫骨这次带来的北境的妖蛮精锐,人人都有炼气境武夫的实力。 其中一人,甚至即将突破炼神境。 在北境高品凋零的时代,他们简直就是战场上的无敌般的杀戮机器! 而这十人,也是赫骨此次南下攻城拔寨最大的底气和依仗。 ………… 赤水河南岸。 许平安正在指挥手下的飞虎军奋力加固沿岸营寨。 轰隆隆…… 对岸声势如雷的铁蹄声吸引了南岸兵户们的注意,他们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计。 隔江望去,妖蛮铁骑兵如乌云般遮天蔽日。 声势之大令人胆寒。 看着对面彪悍的骑兵,不少第一次上战场的兵户吓得浑身发颤。 “这……这就是妖蛮族吗?” “天啊,太高太大了,连他们的马头,都披有铁甲。” “咱们怎么可能打得过啊!” “这次真死定了……” 若不是大晋严禁当逃兵,一旦发现,全家连坐斩首。 这时,估计已经有不少兵户望风而逃了。 此时,只有只有赤水河中的滚滚洪流和巨大的坚冰,能给这些初上战场的兵户们带来一些心理安慰。 赤水河上游融化的冰山暂时阻碍了妖蛮族的攻势。 虽然赤水河最深处也只刚刚末过马腹。 但水中的坚冰却会对妖蛮骑兵的战马造成巨大伤害。 但过不了两天,待这些坚冰彻底冲向下游。 妖蛮族就会大局进攻! “对面大晋的废物,速速投降,将你们的女人献上,大爷饶你们不死!” “献上男人也行,毕竟对我们雷隼部而言,你们这些男人,柔弱的跟娘们也差不了多少!” “哈哈哈……” 赤水河北岸,几名妖蛮族骑兵勒着马缰,隔岸肆意嘲笑。 看着对方强壮的身躯和嚣张张狂的嘲讽,河对岸的大晋兵户不仅没有感到愤怒,反而面露畏惧之色,士气更加低迷了几分。 “许校尉,这一战,咱们大晋恐怕难了啊!” 遥望赤水河北岸,镇守张长林拍了拍许平安肩头,面色凝重。 “张镇守,你这话什么意思?” “兵户们害怕,你这军堡长官也怕了不成!” “咱们是大晋的兵,就算是死,也要啃下妖蛮的一块肉!” “他妈的,要是能就着【茅台】吃妖蛮族的烤肉就更好了!” 就在此时,左司尉张奎挎着军刀大咧咧的走了过来。 见督军府上官来军营视察,张长林和许平安连忙拱手道: “参见左司尉!” “都是自己兄弟,不必拘礼节!” 张奎豪爽的拍了拍两人肩膀,随后继续道: “这妖蛮族实在嚣张,要是继续让他们这般在对岸叫嚣,咱们的士气可要丢完了。” 见张奎这般说,许平安却是笑道: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张大哥,你刚刚的话,可真是豪气冲天啊!” “就冲你这豪情,咱俩打个赌如何?” 听到许平安要打赌,张奎来了兴趣,笑道: “什么赌?” 许平安指了指对面几名在岸边叫嚣的妖蛮骑兵,正色道: “张大哥,我说我能一箭射穿对面妖蛮骑兵的脑袋,你信不信?” “呵,许老弟,虽说你武艺高强老张我是见识过的,但你这话未免有点吹牛了吧。” 一旁的张长林也是眯着眼,补充道: “是啊,许平安,从这到赤水河对岸,可有足足三百米的距离。” “咱们大晋十石的步弓,拉满也就一百五十米的射程。” “就算你天生神力,将弓拉断也不可能射穿对面妖蛮的头颅啊!” 听完张长林的分析,张奎也是忍不住点了点头。 许平安却是笑道: “就知道二位上官不信。” “那咱们就赌我能不能一箭命中对方的妖蛮骑兵如何?” “行,就依你!” “赌什么?” 张奎豪爽应了下来,随后用力搓了搓手。 许平安也是早就摸透了张奎的性子,笑道: “张大哥,若是我没命中,就输给你一百瓶【茅台酒】。” “若是命中了,就罚你一月不准饮酒,如何?” “一百瓶【茅台】?!” 张奎眼睛瞪如铜铃,没想到这小兄弟竟如此豪气。 一出手就是一百瓶酒的赌注。 但自己嗜酒如命,一日不饮,浑身便如猫挠似的难受。 这一个月不饮酒,还不要得把自己难受死? 就是一个月不睡女人,也不会这么难受啊。 但一百瓶【茅台】的诱惑实在太大。 而且赤水河北岸离这里少说也有三百米的距离。 就算许平安天生神力,能将箭射过对岸,但对面妖蛮骑兵也不是死靶子。 张奎笃定他极难命中。 心中思忖片刻。 张奎大手一拍,高声道: “大丈夫一个唾沫一个钉,许老弟,这赌约,哥哥应了。” 听到这话,许平安也是豪爽一笑,大喝道: “小贵子,取我弓来!” 第98章 鼓舞士气 这边三位上官的赌约,很快引来了周围兵户们的围观。 不少人都是一边议论,一边朝许平安三人张望。 “欸欸欸,妖蛮族都要打过来了,不好好扎营,怎么人都跑到河边围观了。” “老李,你耳聋啊?没听说吗,青山村出来的那个许校尉,夸下海口说能一箭射穿河对面的妖蛮。” “听说他跟咱们丰林县左司尉张大人,赌了一百瓶【茅台酒】呢。” “一百瓶啊?!那可是足足五百两银子呢?” “真是钱多烧的慌。” “谁说不是呢,这许校尉赚钱是把好手,这在咱东河军堡是公认的。” “射箭还是算了吧。” “我看他是觉得此战必死无疑,临死前把口袋里的银子花出去,图一乐。” “毕竟,人生最痛苦的事,莫过于人死了,钱没花了!” 一时间,赤水河南岸的兵户们议论纷纷,纷纷朝着许平安和张奎的方向聚集而去。 连丰林县督军府的督帅周华雄都是惊动了。 “督帅大人到!让!” 随着两名亲兵的爆喝声响起,聚集的兵户如潮水般退向两侧,让开一条通道。 周华雄长得人高马大,留着一脸络腮胡,杀伐气极重。 身着暗银色军甲,足蹬一双黑色军靴,胸甲中央,一块巨型护心镜锃亮夺目。 整个人大马金刀的越过人群,径直走向了许平安。 “属下参见督帅大人!” 见丰林县督帅到了,张奎和张长林连忙拱手参拜。 周华雄瞥了他们一眼,微微点了点头,锐利的目光随后看向一旁同样高大威猛的许平安。 “你就是许平安?” 周华雄略带审视的问道。 “是,督帅大人!” 许平安拱手参拜。 这名东河堡新上任的校尉,周华雄听张奎说起过,说是武艺高强,酿酒也是把好手。 如今一见,果然气度不凡。 周华雄点了点头,面沉如水,心中对许平安再次多了几分赞赏。 大晋兵户士气低落的事,他早早便注意到了。 只是一直没有想到鼓舞士气的方法。 当许平安跟张奎的赌约在军中开始疯传的时候,他立刻便想到可能是有人想借此鼓舞士气。 派亲兵打听了一番。 周华雄立马便知道了,是东河军堡校尉,许平安手下的飞虎军在传播打赌的消息。 心中有了计较,周华雄这才亲自来到了赤水河岸边。 但同时,他心中也为许平安捏了把汗。 三百米的距离,绝非常人所能射出。 更别说是精准命中对面的妖蛮族了。 然而,此举虽险,胜算却大。 只要许平安能一击命中,将此事宣扬出去,定能大大鼓舞大晋兵户们的士气。 “有把握吗?” 周华雄拍了拍许平安肩头。 许平安没有回答,只是笑着看向赤水河北岸,依旧叫嚣不已的妖蛮。 “头儿,弓取来了!” 人群中,小贵子身形灵活,双手捧着一副暗金色步弓,小跑上前。 许平安接过步弓,轻轻拉了拉弦。 深沉的嗡鸣声立刻响了起来。 这把弓名叫轩辕弓,同样是杨铁心为许平安打造。 弓身采用的是妖蛮族高品强者的骸骨的打造而成,质地坚硬如铁,同时又具有惊人的弹性和韧性。 弓弦采用的材质,则跟许平安长生剑剑鞘所用的材质一样。 都是由冰蚕丝打造而成,质地轻柔坚韧,无论是弹性还是储能性都极佳。 “好弓啊!” 周华雄忍不住赞叹一声。 身为军堡督帅,他曾在京城锦衣卫的武备库见过类似的步弓。 锦衣卫,京城高品武夫的聚集地,也是整个大晋国高品武夫的底蕴所在。 因此,锦衣卫武备库中的武器,都是为武夫准备的武器,件件都不是凡品。 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小兵户校尉居然也有这样一柄好弓。 周华雄不禁对许平安的来历产生了一丝好奇。 见许平安接过长弓,周围的议论声愈发激烈起来。 周华雄和张奎等人也是不自觉后退了几步。 生怕影响许平安发挥。 能不能鼓舞大晋士兵的士气,成败在此一举。 周华雄心中不禁升起了一丝期待。 噌! 在众人灼灼目光中,许平安微微侧身,修长有力的手指紧紧握住弓把。 随后,从箭筒中抽出一杆箭矢。 箭杆由桦木制成,轻盈坚韧,箭头则是由精铁打造,在日光下闪烁着寒芒。 “废物,大晋朝的废物们,赶紧投降吧!” “就是,现在滚回去,你们还来得及逃跑!” “吼吼吼……!” 赤水河北岸,十几名妖蛮骑兵依旧在不断叫嚣。 许平安却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而略带张扬的笑容。 目光如电,他锁定了赤水河对岸,那名叫嚷最凶的妖蛮族骑兵。 吱啦! 许平安缓缓拉动千斤重的长弓。 周围瞬间安静,所有人都屏气敛息,目光紧紧跟随着他的一举一动。 双臂继续发力,冰蚕丝打造的弓弦向后急速拉扯,弓弦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随着弓弦被拉至满月,许平安身上似乎散发出一股无形的气势。 北境的狂风呼啸着掠过赤水河两岸,吹的兵户们紧了紧衣领,一阵瑟缩。 许平安却稳如泰山,宛如一尊战神。 “着!” 随着许平安一声爆喝,众人的心也随之一颤。 羽箭如同一道黑色闪电,裹挟着凌厉气机,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激射而出。 箭身划破长空,急速越过激流滚滚的赤水河,速度快出残影。 赤水河北岸,嚷的最大声的那名妖蛮,嘴巴依旧长得老大。 直到一支锋利的箭头精准从口中射入,穿透咽喉。 “啊……呜……” 刺耳的嘲讽叫嚣声,戛然而止。 那名妖蛮口吐鲜血,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吁……” 从天而降的利箭让十几名高傲的妖蛮瞬间慌乱起来。 当发现箭矢是从河对岸激射过来的时候,表情震惊无比。 立即勒紧马缰后撤了十几米。 随后又不甘心的折返回来,弯弓搭箭,朝南岸激射。 但箭矢却无一例外掉落水中。 没有一支能射过对岸。 “许校尉,万胜!” “万胜!” “万胜……!” 岸边,大晋兵户激动的吼声响彻云霄。 第99章 援兵 许平安隔岸杀敌·一枪深喉的事迹迅速在兵户中传播开来。 “天哪,没想到许校尉真的三百米开外射杀了妖蛮骑兵!” “真的假的,刚刚我忙着扎营,没去围观。” “当然是真的,我亲眼所见!” “真强啊!” “谁说不是呢。” “话又说回来,妖蛮族居然被许校尉三百米外给轻松射杀,他们也没看上去那么强大嘛。” “就是,没准就是个银样蜡枪头!” “真正打起来,咱们不一定会输!” “就是!” “…………” 一时间,不少大晋兵户都是重新燃起了斗志,连手上扎营的动作,都轻快了不少。 而此时的赤水河南岸,人群包裹的中央。 “好!” “许平安,好样的!” 督帅周华雄也是激动爆喝连连。 他用力抓住了许平安手臂,眼神中满是欢喜和欣赏。 随后扭头看向张奎,大咧咧笑道: “老张,你们的赌约我可是听说了,一个月不准饮酒,我派专人监督你!” 此话一出,张奎非但不恼,反而乐呵呵道: “督帅大人,许老弟,老张我输的心服口服,心服口服啊!” “一个月不饮酒就不饮,等咱们杀退了妖蛮,我做东。各位来我府上,咱们大醉一场!” 听到张奎这话,在场众人都是豪爽的畅声大笑起来。 随后,督帅周华雄便跟左司尉张奎离开了沿岸军营。 路上,周华雄忍不住赞赏道: “老张,你不错!” “许平安是你推荐当上的东河堡校尉吧!” “知人善任,有眼光!” “有机会,我会朝上面推荐你!” 听到这话,张奎自是喜不自胜。 心中更是对许平安涌起一阵感激之情。 虽说张奎是许平安上级的上级,但他十分清楚,无论是用【茅台酒】讨得周督帅欢心,还是今日被督帅夸奖知人善任。 都是因为许平安。 此时,他竟觉得在醉仙楼交好许平安这件事,是他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选择。 嘟嘟嘟! 嘟嘟嘟…… 此时,中军大帐的号角声接连响起,聚将鼓也被隆隆敲响。 刚从赤水河南岸边回来不久,周华雄便急匆匆的朝中军大帐赶去。 很快,延庆、瑞阳、仁惠、卫北四府将军和各县督帅便在中军大帐外聚集起来。 “永安侯大人要召开阵前会议,各位大将请进吧!” 中军大帐外,两名高大挺拔的黑曜军分列两侧。 他们手持长矛,穿着漆黑如墨的金属战甲。 见此次参与作战的十七名高级将领到齐后,立刻掀开了中军大帐,催促大将们入内。 大帐之中,永安侯虞卿披甲顶盔,坐在长岸之后,长岸上放着一本兵书。 正是许二郎老师张谨所作的《兵法三略》。 永安侯舍妹虞书欣则面带黑纱立于其身侧。 黑纱虽薄,却将其沉鱼落雁的容貌悉数遮挡,让人看不清眼前女子的容貌。 四府将军与各县督帅入帐后,呈雁翅形分列左右。 “拜见永安侯!” 众位武将对着长岸之后的永安侯恭敬行礼。 虞卿则是摆了摆手道: “军情紧急,各位不必多礼。” “北境妖蛮雷隼部落的三万骑兵大军,已尽数抵达赤水河北岸。” “我召集各位来,是商讨破敌之策的。” “各位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军伍了,可有良策?” 众将相互对视一眼,皆是默不作声。 往常抵御妖蛮,他们通常的策略都是固守北境延庆府外的四座卫城。 谁能想到,妖蛮族居然撕毁与大晋的条约,趁夜偷袭,出其不意拔掉了这四座卫城。 如今兵临赤水河。 两岸都是一望无际的旷阔平原,极其适合妖蛮族骑兵驰骋厮杀。 对岸那可是三万妖蛮骑兵啊,雷隼部落精锐中的精锐。 反观晋军,只有三万五千兵马,其中三万还是凑数的兵户。 这一战,根本就没有任何胜算。 何来破敌之策? 以这帮将领和妖蛮族多年的对战经验看,十万大晋兵户,依托四座卫城,才只能堪堪抵御两万妖蛮骑兵。 如今却是三万五对三万。 这仗怎么打? 甚至有不少将领已经开始盘算,作战之时,如何让自己的亲兵,护卫自己边战边撤。 如此一来,既不算当逃兵,又能保住小命和官位。 好不容易混成一府一县长官。 命都是很值钱的,没人愿意把脑袋仍在这种毫无意义的战争中。 大帐之中一片死寂。 永安侯左右看了看,有的武将低着脑袋,有的则眼神微米,闭目养神。 周华雄四下张望了一下,想要建言献策,甚至想推荐一名智勇双全的勇士。 却被延庆府将军夏侯锐用眼神逼退,硬生生将肚子里的话咽了回去。 夏侯锐的用意也很简单,这种没有胜算的战役,根本没必要建言献策。 多做多错。 将来若是因为此时的话背了锅,大敌当前,军令如山,搞不好可是杀头的大罪。 夏侯锐,也是出于对下属的保护,这才用眼神逼退了周华雄。 见长岸下方无一人吭声。 虞卿心中也是一声长叹。 随后用力一拍长岸,沉声道: “既然大家都无良策,那就由我安排防守事宜。” “诸将听令!” 随着永安侯一声暴喝,帐中各将立马肃然。 “瑞阳军八千大军延赤水河沿岸防守左翼。” “仁惠、卫北两府人马共计一万两千大军,防守北石山中路。 “延庆军八千大军防守右翼。” “各军依山扎营,一定要将雷隼部阻击在赤水河南岸!” 众将接令后,均是面色沉重的相互对视了一眼。 随后,仁惠将军上前一步,拱手问道。 “敢问永安侯,咱们需要阻击多久,之后可有援兵?” “十日!” 永安侯沉声道。 根据宣德帝的旨意,朝廷已在调兵遣将,动员南方各府亲兵。 虞卿此次的任务便是在赤水河南岸阻击妖蛮铁骑十日。 按照圣旨上的说法。 十日之后,朝廷援兵便能从卫北府绕道延庆府外的四座卫城。 到时候,两方兵马分别从赤水河北岸和南岸夹击雷隼部骑兵,便可取胜。 但这次朝廷能动员多少南境兵马,甚至会不会真的动员,这都是未知之数。 但为了维持诸将士气,他不得不这么说。 否则,这些将领知道未必会有后援的话,恐怕撑不过三日,士气便会崩溃。 部署完各军的任务,看着十几名将领陆续离开军帐。 虞卿和虞书欣对视一眼。 心中都是隐隐泛起一阵不安! 第100章 纸上谈兵 “欣儿,你自幼熟读诸子百家,可有退敌良策?” 此时,军帐中只剩下虞家二人,虞卿扭头看向舍妹,眼神中满是期待。 虞书欣轻轻摘下挡住绝美容颜的纱巾,红唇轻咬,尽力思索着她曾在书上看到过的各种计谋。 用假消息,勒令妖蛮大军驻扎待命? 恐怕不行,妖蛮族根本就没有形成规范文字,完全无法假造军令文书。 反间计? 更无可能,大晋在妖蛮族中根本就没有内应。 甚至连雷隼部落的主要将领有谁都不知道,何谈反间? 要么断敌粮草? 妖蛮族随军打仗讲究一个快进快出,粮袋都背在马背上,这法子也行不通啊。 虞书欣向来自认多谋善断。 在来之前,也曾自信满满,自己熟读历朝兵法战书。 只要给她发挥空间,定能想出发自大破妖蛮骑兵的法子。 但到了阵前她才发现,局面和自己想的完全不同。 军略和擅长的谋略完全是两回事。 虞书欣在京城时,经常跟学堂里的老学究们推演兵阵,连专门研究历朝兵法的儒者,都不是她对手。 如今想来,在妖蛮族绝对的实力碾压之下,自己曾经自负的兵法韬略是多么的幼稚可笑。 尤其是在看到了赤水河北岸,雷隼部落那遮天蔽日的骑兵战阵后。 这位没有任何军中经验的闺中大小姐,直接被震慑当场。 真正的战争,与她闺房中的纸上谈兵,简直是天差地别。 看着秀眉紧蹙,满脸苦恼的舍妹,永安侯也只能是无奈的摇摇头。 这战场上的谋略,与闺房内的宅斗相差万里。 自己这位妹妹显然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就在这时,虞书欣乌黑的眸子忽然一亮,抬起脑袋笑道: “侯爷,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咱们如今对妖蛮族掌握的信息太少了,所以才想不出破敌良策。” “与其在军帐内苦思冥想,不如亲临前线,观察对面妖蛮族的动向。” “或许能找到破敌良策?” 永安侯心思流转,顿觉舍妹说的不错,便吩咐黑曜军,从军中找来两套普通的黑曜军军服与妹妹换上。 不过,看着虞书欣那鼓鼓囊囊的胸脯,虞卿忍不住打趣道: “小妹,你发育的太好,想要伪装可有些费劲。” “一想到你回了京城,就要履行婚约,嫁与三皇子,我就痛心疾首啊!” “你这身材,太便宜那小子了。” 虞书欣则是狡黠一笑,反击道: “侯爷你还说我,我跟你一样,把…………” “欣儿!” 不知为何,永安侯厉声打断了虞书欣的话,眼神严厉。 虞书欣则是俏皮的吐了吐舌头,不再言语。 随后从包裹中取出一条白色裹胸,拿着军甲钻进里间换起了衣服。 不一会,二人乔装完毕。 在十多名黑曜亲兵的暗中保护下,阔步来到了前线军营。 ……………… 此时,延庆府负责的北石山右翼。 许平安所属的东河军堡兵户,被部署到了赤水河南岸的最前线。 原因无他,兵户们在战场上,向来是给州府府兵当炮灰用的。 换句话说,只有他们顶住了妖蛮族第一波进攻,冲乱他们的阵型。 这才能给装备精良的府兵们创造斩杀敌军的机会。 但现实往往是兵户们如同草芥般,被妖蛮骑兵迅速踏平。 府兵也被妖蛮骑兵强大的冲击力,杀的溃不成军。 好在当下他们要做的,只是在封锁山口的斜坡上构筑营垒。 赤水可并不是条大河,临近北石山的红岸渡口更是如此。 水深处不过丈余,水浅处甚至可以直接骑马涉水而渡。 若不是上游冰山上坠落的坚冰在急流中挡住了妖蛮族的攻势。 此刻,雷隼部落的骑兵早已大举攻来。 赤水河南岸的北石山脉如同一道天然关隘,直接截断了向南直通延庆府的道路。 只有两处山口可以通向大晋国北境。 因此,妖蛮族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巨大的坚冰顺着河流往下。 等坚冰散去,他们就可强行突破大晋防守的北石山。 而大晋兵户要做的,就是拼死守住北石山山口,阻止妖蛮族越过防线。 此时的赤水河南岸,兵户们讨论最多的便是此战能不能打得过妖蛮族,自己能不能在此战活下来。 “老冯,背着大伙鼓捣啥呢?” 军营中,一名中年汉子正拿这个军粮袋,一双大手不断在里面翻找。 “看什么看,没啥,俺媳妇给俺烙的杂粮饼。” “我当啥宝贝呢?不就是块杂粮饼吗?能有许校尉给咱发的白面馍强?” 中年汉子白了身后那人一眼,嘟囔道: “不一样!” “这是俺媳妇亲手烙的!” “啧啧啧,老冯,这才出来几天,这就想媳妇了?” “等咱打了打胜仗回去,还愁摸不到你媳妇丰润的勾子?” “二狗,去你大爷的!” “就你媳妇那样,干巴巴的一点营养都没,你当然不想。” “你小子还是想着多立点战功升正丁吧。” “说不定许校尉心情好,赏你个胸大屁股肥,好生养的媳妇!” “嘿,老冯你咋说话呢……?” “滚滚滚,都别吵了……” 青山村的兵户旗长裴勇走了过来,制止了二人的争吵。 上次莫淮山强抢酒坊的事之后,三个帮着下地窖保卫许家人的兵户,许平安当上校尉后都给提拔了。 如今小贵子和黄大叔,也被许平安提拔为了兵户什长,比旗长还要高上一级,专门负责统御飞虎军。 整个青山村兵户的军营,大家各司其职,安排的井井有条。 兵户心情也都不错,还有时间插科打诨,争论斗嘴。 然而,其他地方的兵户们可就没有这么乐观了。 虽然许平安箭射妖蛮极大的鼓舞了士气,让大家觉得此战并不是不可能取胜。 但大部分兵户并不觉得自己能在这场战争中活下来。 原因无他,缺粮,装备差。 看着那些处境悲苦的兵户们,许平安也是一阵的无奈。 如今以他的财力,也就只能养活青山村这一百来口兵户。 其他人,他是真顾不上。 正在许平安沿着军营视察,观测地形时,徐春雷挺忽然挺着圆滚滚的肚子,小跑过来找到他,急促道: “许兄,你咋跑这来了?” “快快快,张镇守让大家都去牙帐,要一起商量下如何防守妖蛮骑兵。” 第101章 帐前献策 听闻张镇守要商量破敌之策,许平安只好停下脚步,交代了杨根顺几句,让他继续巡视检查军营。 随后与徐春雷一同赶往镇守大人的军帐。 赤水河南岸前线的一座牙帐之中。 镇守张长林一脸焦急,其他几个东河堡上官表情则是阴郁暗沉。 他们没想到,州府上官竟然将他们东河堡发配到了抵御妖蛮骑兵的最前线。 这不妥妥的炮灰吗? 要知道,第一波面临妖蛮骑兵冲击的士兵,死亡概率那可是九成九! 就算有亲兵护卫,依旧难活。 “镇守大人,听说督军府周华雄周督尉与延庆府的夏侯将军交好。” “不然您去找左司尉张大人跟周督尉说说情,让他去跟夏侯大人说说,把咱们东河堡从前线换下来。” “换其他军堡顶上。” 帐下,赵参赞和陈监军对视一眼后,上前一步拱手道。 “混账!” “召你们来是商量破敌之策的,不适当缩头乌龟的!” 听闻此言,张长林一声怒斥,吓得赵参赞脖子一缩。 他没想到,张镇守竟然会驳斥他的建议。 ‘奶奶的,你张长林没老婆孩子不怕死,兄弟们还有家室呢!’ 赵参赞在心中腹诽一句,脸上却是恭恭敬敬,耷拉着眼皮,不敢再言语。 见众人沉默 张长林语重心长道: “督军府将前线阵地交给咱们,那是对咱们的信任。” “咱们东河堡还有许校尉的一百飞虎军呢,你们怕什么?” “就是因为看到了许校尉这支精兵,督军府才将守前线这个重要任务交给咱们的!” “只要咱们顶住了,后面的兄弟们压力就会小很多。” “一群酒囊饭袋,若是人人都能像许校尉这样,练出一支精兵,何愁妖蛮不破?” “…………” 张镇守在帐前慷慨激昂。 帐下众人却是各个凝眉,不少人已经在心中骂将起来。 ‘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 ‘又是你个许平安!’ ‘什么狗屁飞虎军?’ ‘想死你自己去死好了,干嘛拖上老子。’ ‘莫淮山那个废物,那天晚上怎么就没砍死你!’ ‘艹……’ 赵参赞和陈监军面目狰狞,恶狠狠的瞪了许平安一眼。 忍不住又想起了那天镇守府门前,被他啪啪打脸的场景。 又想到如今被拉上前线,都是拜许平安所赐,心中怨恨之情更深了几分。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两名身穿黑曜军军服,身后跟着十几名黑曜军暗中保卫的人,踱步来到了帐外。 “军堡内长官在商议大事,外人禁止入内!” 守在帐外的,是许平安麾下的两名飞虎军。 在他的调教下,飞虎军军令严明。 虽见来人穿着黑曜军军服,却依旧将人拦了下来。 而被拦住的,正是乔装成普通黑曜军士兵的永安侯虞卿和他舍妹虞书欣。 此处距离赤水河南岸最近,是整个大军的最前沿。 这两人想看看对岸妖蛮族的军情,顺便查看大晋兵户的士气。 但这一路走来,永安侯和虞书欣的眉头越皱越紧。 晋军兵户的情况极不乐观,他们大部分装备落后,甚至连把正经的军刀和军甲都没有。 这让永安侯的心情非常沉重。 不过亲临前线,永安侯跟虞书欣也从兵户们口中得知了许平安‘一箭深喉’的壮举。 这让他两都对许平安这个名字产生了一丝兴趣。 “侯爷,你说这些兵户口中说的是不是真的啊?” “我怎么越听越假呢?” “若是咱们京中的高品武夫我还信,但北境武道凋零,一名小小兵户,怎么可能一箭射出百丈远,还一击命中敌人咽喉?” 见舍妹一脸怀疑的神色,永安侯也是轻轻摇了摇头,沉声道: “我也不清楚,不过有这么个神话传说在兵户中流传,总归是件好是。” “至少振奋了士气不是吗?” “确实如此!” 虞书欣冲侯爷笑了笑,拉起他的手,准备去视察其他地方。 而这时,帐内的张长林突然开口道: “各位,督军府将守前线的任务交给咱们,是信任东河堡。” “打退堂鼓的话不必再说了,可有人有应对良策?” 听到这话,永安侯立马拽住了虞书欣滑嫩雪白的皓腕。 他想听听这些一线兵将,到底有没有什么可用的办法。 见永安侯有兴趣在在帐外旁听,虞书欣虽然一脸不以为意,却也陪同停下了脚步。 自己这种自幼熟读兵法韬略的才女,暂且想不出什么对付妖蛮骑兵的方法。 虞书欣并不认为粗鄙的底层兵将能有什么破敌之策。 见自己舍妹将头扭向一边,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永安侯温言道: “欣儿,别这样。” “这些底层将士久在军伍,别小看他们,听听他们的想法也没什么损失。” 虞书欣看侯爷颇有兴趣,便也也不好多言。 只是站在一旁静静陪着,但心中依然看不上这些粗鄙的兵户。 然而,永安侯在帐外等了许久。 帐内依旧一片沉默,无人回应镇守张长林的话。 与刚刚自己在中军大帐召开阵前会议的场景一模一样。 并没人能拿出什么靠谱的注意,这让他颇为失望。 但转念一想,他心中便也释然。 连州府将军都没有什么好主意,这些底层兵将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自己果然是对底层的尉官们期望过高了。 “侯爷,我就说吧,这些粗鄙的兵户是不会有什么好主意的。” “与其在这里跟他们浪费时间,还不如去前面山口观望一下妖蛮骑兵的阵势。” 没再反驳舍妹,虞卿点了点头,准备离开。 但正在此时,牙帐内却传出一阵清朗声音。 “校尉许平安,对此战有些想法,想禀告镇守大人。” ‘许平安!?’ 虞卿和虞书欣对望一眼,眼中皆是闪过一抹诧异。 ‘那个被传得神乎其神,隔着赤水河,一箭杀敌的许平安?’ 两人心中都是不自觉升起一阵好奇。 ‘原来是他,一个小小的军堡校尉! 难怪从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帐外两人皆是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想要听听这被传的神乎其神的许平安,到底有什么破敌良策。 第102章 虞书欣的震惊 牙帐中,张长林目光凝重。 他十分清楚,若是不能想出破敌的计策,只是被动等待妖蛮来攻。 即便东河堡有许平安训练出的一百飞虎军,那也根本不够看。 见许平安上前一步,拱手献策。 张长林眸光中闪过一丝欣喜,急切道: “许校尉,快说来听听!” “如今战事紧急,万事拖延不得!” 许平安前世本就喜欢混迹各类贴吧,对冷兵器时代的战略战法自然十分熟悉。 根据他的观察,这一世的大晋国,军事战略战术连上一世春秋战国时期的水平都不如。 同时,他也没发现大晋国有【孙子兵法】或是【太白阴经】这样的经典兵书传世。 有的,不过是一些个人的兵法战术心得。 比如大儒张谨撰写的【兵法三略】,就只是他自己对历朝历代战争走向的一些思考与总结。 并没有系统论述何为战争,如何领兵打仗,以及战争过程中,都有哪些战略战术。 而许平安脑海中汇集的,却是华夏上下五千年的军事战法。 【孙子兵法】,【吴子】、【六韬】、【尉缭子】等上一世的经典兵法,他均有涉猎。 这些经典战略战术,对如今大晋朝落后的军事文化,绝对是降维打击。 更别说敌人是比大晋朝文明更加落后的妖蛮族文明。 既然如此,那就让这帮北方妖蛮,见识下真正的战争艺术。 在脑海中组织了一下语言,许平安上前一步,朗声道: “启禀镇守大人,刚刚看了中军下发的军令,我确实有一些自己的想法。” “我认为,中军下发的战法虽然稳妥,但仍有不少可以完善的地方!”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虽然许平安已尽量将话说的委婉,但大家还是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 中军各位高级将领指定的战法不行,还是听我许平安的吧! 但他们不知道,许平安心中真正想说的却是: ‘不是我针对谁,在座的所有人,都是垃圾!’ 帐内众将对视一眼,纷纷小声议论起来。 “许平安这小子疯了吧,竟敢质疑中军布置的战法!?” “就是,简直狂妄!” “不就训练出了一支飞虎军吗?有什么了不起的,狂个屁!” “我看这竖子是一路走来太顺了,不知天高地厚!” “等着吧,我看他能放出什么屁来。” “…………” 一旁,徐春雷也是偷偷上前一步,用胳膊肘捅了捅许平安。 眼神示意他低调些。 别不经意间得罪了人。 许平安则是冲他笑了笑,没有理会众人的议论。 牙帐外,虞书欣早已是气得俏脸通红,差点冲进帐内与许平安理论。 还好虞卿一把拉住了她。 “侯爷,这个粗鄙兵户忒也大胆。” “中军的军令就是侯爷您下达的!” “他到底什么意思?” “他是想说你布置的防守有问题,不配当这个主帅吗?” “哼,一个小小兵户,懂什么?” “竟敢质疑你的军令!” 虞书欣越说越激动,红唇微启,露出洁白小巧的牙齿,白嫩的脸颊也是气得红彤彤的。 若不是换了军队男人装,这副美人动怒的模样,恐怕任何男人看了都会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欸~” 帐内,张长林压了压手,示意诸将安静下来。 之前许平安已给他带来过太多惊喜。 尤其是亲眼所见他数百米之外,一箭杀敌之后。 心中便再也不敢小觑自己这个副手。 “许校尉,不必在意细枝末节,但讲无妨!” 帐外,听见张长林这样说,虞书欣不禁更加生气了,忍不住吐槽道: “侯爷,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帐内的张镇守,我看也是个酒囊饭袋。” “自己下属如此侮辱三军主帅,他不仅不责罚,居然还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这次大战结束,侯爷切不可饶了这东河堡兵户,哼!” 虞书欣气鼓鼓的吐槽了一通。 帐内,许平安却已经开始讲述自己对这场战争的见解。 只见他负手挺立,声音沉稳道: “所谓战阵之法,首要讲究的,便是战略与战术。” “战略即是此战我军要达成的目标。” “而战术,则是为达成此目标,所要用到的战法。” 听闻此言,张长林微微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帐外,虞书欣却是继续不满道: “哼,什么嘛,都是些假大空的套话。” 永安侯却是压了压手,示意她先别说话,安静听许平安说完。 许平安继续道: “根据中军军令,我军此战目标,是阻止妖蛮骑兵南侵。” “至少抵挡十日。” “而想要达成这个目的,我晋军至少要做到以下四点中的至少一点才有可能。” “若是能做到两点以上,则可轻松退敌。” “一,擒贼先擒王,斩杀妖蛮统帅,令其队伍不攻自破。” “二,依托优势地形大量杀伤妖蛮骑兵,使其知难而退。” “三,打持久战,耗尽妖蛮粮秣,让其无粮自退。” “四,诱敌深入,引其进入全套,全歼敌军。” 帐中其他军堡上官听闻此言,都互相对视了一眼。 忍不住在心中腹诽: ‘这道理谁不知道,但要做到谈何容易?’ ‘我看这许平安,就是个靠吹吹捧捧上位的。’ ‘如今说不知道,他是靠【茅台酒】巴结上的左司尉张奎?’ ‘哼,绣花枕头一草包!’ 许平安扫视了众人一眼,见张镇守虽没说什么,却也神色凝重。 心中只觉好笑,于是继续道: “为达到以上几个目标,我军必须要使用合适的战术才行。” “我这里有几个计策,或可一用!” 听到这话,帐内军官皆是眼前一亮。 帐外的永安侯也是认真侧耳倾听起来,连一直吐槽东河堡的虞书欣,也是安静了下来。 “比如刚刚我说的第一点,斩杀敌方大帅!” “下官训练的飞虎军中,有几名老兵户,多次跟妖蛮作战,懂一些妖蛮语。” “在下愿率这七名飞虎军,连同青山村兵长杨根顺,青山村什长黄存勇和贵传宗,抢渡赤水河,择机实施斩首行动。” 第103章 虞书欣的震惊(2) “斩首妖蛮主帅?” 帐外,虞书欣差点笑出声来,随后扯了扯一旁的永安侯,鄙夷道: “侯爷,咱们还是走吧!” “我看这许平安就是个只会吹牛皮说大话的兵痞。” “隔江射杀妖蛮骑兵,估计也是他自己吹出来的,一传十十传百,不少兵户竟当真了。” “谣言止于智者!” “咱们虞家黑曜军严总兵,他身为炼气境武夫,尚无把握冲入敌阵,斩敌主帅。” “他一个小小兵户真敢口出狂言!” “走吧,侯爷。” “继续听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罢了!” 一把抓住虞书欣纤细雪白的手腕,永安侯摇了摇头,低声道: “索性咱们也无其他计策,舍妹何必心急,再听听!” 见永安侯坚持,虞书欣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只好耐着性子,双手抱胸继续听了起来。 ‘这束胸裹着真难受。’ 感受着颇具规模的山峰被疯狂挤压着,虞书欣心中忍不住腹诽。 此时,牙帐内许平安清朗的声音再次响起。 “至于这第二点,依托有利地形大量杀伤妖蛮骑兵。” “同样不是无法办到。” “下午我观察地形,发现咱们驻守的北石山距离赤水河滩平地,大约四十余丈。” “妖蛮雷隼部落最擅马战,但骑兵纵马奔驰,需要大片平地才能跑开。” “咱们不妨在这赤水河南岸河滩上做做文章。” 听到这话,陈监军一脸不屑,嗤笑着唱起了反调: “河滩能做什么文章?” “许校尉,你想去送死,刺杀妖蛮主帅没问题。” “能不能别折腾兄弟们。” “你不是跟左司尉张奎交好吗?” “有现在废话的功夫,不如去求求他,让他将咱们东河堡部队从前线撤下来。” “比啥都强。” 此话一出,军帐内不少将领纷纷附和起来。 “是啊,许校尉,你想送死,别拉着兄弟们啊。” “不如还是按照陈监军的说法干吧。” 牙帐内瞬间嘈杂了起来。 张长林眉头紧锁。 看来东河堡的帮军官根本就不相信此战能赢,更不想拼上自己的身家性命。 这才敢当着自己这个镇守面前,公然唱反调。 “肃静!” “陈监军,我问你,按大晋军法,临阵脱逃者,当何处置?” 张长林惊雷般的声音在牙帐内响起。 刚刚议论纷纷的众人瞬间安静。 陈监军低下头去,脸上却依旧挂着愤恨和不屑。 见众人安静下来,张长林这才看向许平安,抬了抬手道: “许校尉,你继续说。” 许平安也不介意,继续道: “谁说河滩没法做文章?” “马上就要入夜了,咱们可以动员全军兵户,连夜在河滩上挖上几十道长壕,将平坦的河滩直接变成马匹难行的死地。” “长壕?” 不少人面露疑惑。 以大晋如今的军事战法,并没有挖战壕这个概念。 许平安只好继续解释道: “就是壕沟,壕沟尺寸要求宽两丈,深两丈。” “这个宽度刚从赤水河冲上岸的战马根本越不过去。” “咱们可以在壕沟之下布满削尖的木矛,敌军一旦落入壕沟,木矛穿身,无论人马,必死无疑。” “好计策啊!” 帐外,永安侯激动无比。 许平安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响。 “欣儿,咱们手中的兵户或许远不如妖蛮骑兵骁勇善战! 但他们大多出身农户,这挖土掘壕的本事可不缺。 只要咱们在河滩上挖掘足够多,足够深的战壕。 那妖蛮骑兵即便是渡过了赤水河,也跑不起来。 为了躲避布满尖刺的战壕,他们只能下马步战。 而这些骑兵一旦下马,也就没那么可怕了。’ 看着侯爷激动的模样,虞书欣心中也是有些悸动。 ‘这许平安倒有两把刷子。’ 但她嘴上却不肯服输,扁了扁嘴道: “就算这样又有何用?” “妖蛮骑兵浑身披甲,就算下马肉搏,以咱们大晋兵户的装备同样无法胜过他们。” 见舍妹耍起了小孩子脾气,永安侯也是笑而不语。 自幼一起长大,他十分清楚,欣儿这是不服气了。 想来以多谋善断自居的她,今天军然被一个小小兵户给比下去了。 这让她怎能服气? 此时,军帐内众人眼睛也是逐渐亮了起来。 陈监军嘴角抽了抽,心中也不是的不承认许平安却是是个智多星。 心中想要与他为敌的想法竟不知不觉消散。 ‘此子智勇双全,说不定此战之后,便会飞黄腾达。’ ‘对,以后切不可为敌,要是能交好就更好了。’ ‘不然步了莫淮山那蠢东西的后尘,那可大大不妙!’ 许平安的计策让他们看到了击败妖蛮族的可能。 刚刚一直叫嚷着要退出前线的人也不再说话。 镇守张长林则是频频点头。 许平安这个注意,确实是个好办法。 在东河堡当了十几年军堡长官。 张长林一辈子都在跟妖蛮骑兵作战,知道他们最擅马战。 如果在河滩上密布长壕,让他们战马的优势发挥不出来,那大晋军确实能获得不小的优势。 而且掘壕这种体力活跟种地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手下那些泥腿子兵户足以胜任。 最关键的是,这个办法可以立马实施。 想到这里,张长林手捻胡须,脸上露出些许笑容。 此时,许平安又继续道: “妖蛮骑兵纵横战场,除了战马强大的机动性和冲击力,他们最依仗的武器便是弓箭。” “听闻妖蛮族弓箭,射程可达百步之远,咱们不可不防。” “镇守大人,刚刚我视察军营时,发现咱们大晋兵马,除了永安侯的黑曜军人人配有铁盾外。” “普通兵户,拥有盾牌者极少。” “若被妖蛮族万箭齐射,兵户们定然瞬间死伤惨重。” “搞不好,还会士气崩溃。” “所以卑职建议。” “镇守大人立刻下令,让兵户们打造木楯木排,立于营地各处,用于抵御妖蛮弓箭。” “木楯?木排?” 镇守张长林和帐中诸将对视一眼,有些迷惑。 帐外的永安侯和虞书欣确是立马明白了许平安的用意。 谁说抵挡箭矢一定要用铁盾的。 阵地战中,巨大的木制墙盾,同样管用。 只要挡住了前几波箭雨。 等两军交接之后,箭矢自然便失去了作用。 牙帐内,经过许平安的一番解释。 众人也是明白了木楯便是数根粗大的树干,捆在一起做成的盾牌。 “说白了就是将木筏立起来,用来抵挡箭矢嘛!” 众将中,徐春雷忽然一拍脑袋,笑呵呵的说道。 “对,就是这个意思。” 许平安拍了拍他肩膀。 跟兵户说木楯他们可能不理解,但如果说打造木筏,他们一听便懂。 直到此时,刚刚还一脸不屑的虞书欣才彻底收起了自己的轻视,开始认真倾听起许平安的建议。 不知为何,她突然有种感觉。 眼前这名小小的军堡校尉,绝非一般人! 得仔细听听他得想法,说不定还有妙计。 想到这里,虞卿和虞书欣不由得将身体又向帐篷的方向靠近了几分。 牙帐内,镇守官张长林也是面露喜色,但随即又担忧道: “许校尉此计甚妙,只是兵户们刚刚加固完营寨,又累又乏。” “现下又即将入夜,若是强行征派他们去挖战壕,打造木楯,定会满腹牢骚。” “这可如何是好?” 第104章 抓细做 听闻此言,许平安轻松笑道: “镇守大人不需担心,这个问题不难解决。” “我勘探地形时,发现北石头山植被茂密,且都是高大的松木,就地取材并不费事。” “咱们只需将什长们召集起来,将任务布置下去。” “再让他们召集手下,负责战壕的挖掘和木楯的打造即可。” “每支队伍需要在天亮前挖掘战壕十米,打造木楯两扇。” “只需让什长们跟兵户说清楚,妖蛮族善骑善射,战壕和木楯是用来保命用的。” “并且两军交战时,战壕谁挖的谁躲,木楯谁造的谁用!” “这些兵户为了自家性命,定然不会抱怨,而且还会造的坚固无比。” 张长林眼睛一亮,赞同的点了点头,心中对许平安的业务能力也越来越认可。 许平安则是继续道: “除了积极防御妖蛮族来攻,咱们还需要一场大胜来鼓舞士气。” “如果能先胜上一场,也可一扫兵户们对妖蛮骑兵的恐惧。” “大胜?”张场林有些疑惑。 按照许平安的办法,想要守住阵地应该不难,但要打一场大胜仗却是不易。 帐外,永安侯和虞书欣听到许平安的话,心中也是激灵。 在他们的想法中,只要能守住阵地十日,已是极其不易,何谈大胜。 但心中虽然疑惑,此时帐内帐外,却无人再敢小觑许平安。 众人皆是凝神倾听。 张镇守则是略微沉吟,缓缓道: “许校尉,咱们手下的兵户无论是装备还是胆气都比不上妖蛮战士。” “固守阵地可能行,但若与敌军厮杀,恐怕难以为战啊!” 许平安则是继续笑道: “镇守大人,我还有一计,交战时或可重创敌军。” 其实在最初勘探地形时,许平安心中就有了计策,只是一直没来得及向镇守大人汇报。 如今这些计策一一抛出。 仿佛一个个深水炸弹,在永安侯,虞书欣,张镇守等人心中掀起惊涛巨浪。 “许校尉,到底是何妙计,快快讲来!” 帐外,永安侯和虞书欣,也将头向帐篷方向更探近了几分。 今天的许平安已经给他俩带来太多惊喜,他们也想听听,这名小小的军堡校尉到底还有什么妙计。 许平安拱手道。 “镇守大人,我这计策需要大量弓箭手。” “我东河堡的飞虎军中,一百零三人,皆可当射手,但仅是这些人,还远远不够。” “还请张镇守向督帅大人求援,将丰林县的弓箭手都调过来。” “我见现下赤水河中的浮冰越来越少,妖蛮族最近定会先派前军渡河试探。” “妖蛮骑兵善射,渡河之后,定然会放箭试探我军虚实。” “咱们可先派少量弓手,用软弓轻箭回击。” “射出的箭矢,一定要绵软无力。” “到时,妖蛮族定然认为我们缺少强弓羽箭。” “而要攻破我军阵驻扎的营帐木栏,强攻木墙最好用的便是巨斧重锤。” “因此,他们定会改变为密集阵型,放弃刀盾,换上锤斧。” “以求一次冲破我军防御。” “此时便是我军的机会。” “等他们士兵开始冲锋之时,我大晋军队,只需下令让全军弓箭手对准河滩,以强弓重箭齐射,瞬间覆盖河滩。” “再配上我军提前挖掘好的战壕。” “镇守大人试想,那些拥挤在河滩上的妖蛮骑兵,双手拿着战锤重斧头,缺少盾牌掩蔽。” “在如此箭雨之下,能活下来多少?” 张长林瞬间从座位上站起,狂笑道: “许校尉,此计甚妙,本官不仅要上报督军府。” “还要请督帅大人,向延庆府上报。” “让全军都采用你这个计策,帮忙挖战壕,打造羽箭。” “我大晋兵户有你这样能文能武,足智多谋的将士,何愁妖蛮不败!” 张长林笑得开怀。 然而,就在这时,帐内突发变故。 噗通! 随着一身闷响,两人从帐篷之外撞了进来。 众人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 刚刚许平安所说的,都是能大败妖蛮族的妙计。 若是军中混入妖蛮细作,将计划提前泄露给要妖蛮族,那可就功亏一篑了。 因此,众人皆不敢大意。 “细作!抓细作!” 人群中,陈监军慌乱间大喊了起来。 一直守在帐外的飞虎军也是瞬间反应过来,难道说刚刚那两名穿着黑曜军军甲的,其实是妖蛮族派来的细作? 没有丝毫犹豫,几名飞虎军瞬间扑了上去,将虞卿和虞书欣二人扭铐了起来。 二人很快便被押进了军帐内。 “啊……!放开,放开我,知道我是谁吗?” 虞书欣双手被扣,拼命挣扎间,头顶的军盔掉落在地。 一头乌黑浓密的青丝披散肩头。 ‘女人?’ ‘而且是个闭月羞花的绝色美女!?’ 在场众人都被虞书欣精致的五官给震住了。 ‘妖蛮族竟有如此绝色?’ 所有人都有些不敢相信。 瞧见这如此美女,许平安也是忍不住心神一荡,眼神随即在虞书欣身上游走起来。 可惜,这套军甲偏大。 并看不出这名绝色少女的身材,只是胸前平平,似乎不能揉,只能用来起降飞机。 但这如此天仙颜值,即便是对a,也丝毫不影响此女风情旖旎的女人味。 许平安不知道的是,虞书欣依靠束胸,硬是完成了愚公移山的壮举。 “住手!” “你们想干什么,造反吗?” 此时,牙帐几十米外,十几名披甲持锐的黑曜军狂奔而至。 “东河堡军帐,外人不得擅闯!” 帐外,纪律严明的四名飞虎军也是抽出了佩刀,与十几名黑曜军对峙了起来。 丝毫不惧。 作为许平安的亲兵,是许平安给了他们如今的生活。 不仅让他们吃饱穿暖,给他们购买军甲,还传授他们武者功法。 这些飞虎军心中对许平安无比感激,也只忠于他一人的命令。 即便是皇帝老儿的禁军来了,他们也敢为许平安拼死一战。 见眼前的飞虎军寸步不让。 若是强攻进去,难保侯爷不会被也帮不明事理的丘八误伤。 领头的黑曜军也是急了,只得大喊道: “里面两人是中军大帅,永安侯虞大人和她的舍妹虞书欣。” “还不快放人!” “永安侯?” 帐内,众人皆是听见了黑曜军的咆哮。 张长林率先反应过来,盯着二人又看了一会。 随后扔下了手中的军刀,单膝跪地,惶恐道: “卑职东河堡镇守张长林,拜见永安侯大人! 第105章 好一个许平安 刚刚永安侯召集诸将帐中议事时。 张长林就跟在周督帅大人身后。 只不过,二人职位都太低,没有机会进入中军大帐。 但张长林当时也远远的也看见了永安侯的容貌,虽然看不大清,但也大概看到了个轮廓。 而此时,眼前这名被飞虎军扭住双手的人,相貌逐渐跟中军大帐端坐的永安侯重合。 但这另外这名闭月羞花的美人又是谁? 为何要假冒男子? 传言此次永安侯舍妹虞书欣足智多谋,为抵御妖蛮来犯,永安侯将自己舍妹也带来了。 难道说这名绝色女子便是侯爷的舍妹,三皇子的未婚妻,虞书欣? 淦,这不大水冲了龙王庙吗? 想到此处,张长林不禁冷汗直冒。 见两名飞虎军仍旧没有松手的意思,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怒斥道: “滚滚滚,还不快给老子放手,这真是中军大帅,永安侯!” 此话一出,帐内众将这才反应过来。 营帐内哗啦啦一阵甲叶子响,张长林手下的军官们,赶忙单膝跪地行礼。 两名飞虎军则是看向许平安,见他点了点头,这才放开了永安侯。 扫视了一眼两名装备精良的飞虎军,永安侯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是忍不住赞叹。 ‘这守门的几位将士也不知是谁的手下,纪律如此严明,甚至在我虞家亲兵,黑曜军之上!’ “躲远点,粗鄙!” 此时,虞书欣一张雪白的俏脸早已涨的通红,自幼锦衣玉食的她,何时受过这等委屈。 此刻肚中一阵无名火无处发泄。 但底下的飞虎军也是听令行事,她也不好对他们发作。 扫视着齐刷刷跪在地上的低级军官们,虞书欣一眼便看见了跪在地上满头大汗的陈参军。 “刚刚是你大声叫嚷的细作,是不是?!” 虞书欣声音娇柔,但此时,陈参军听着却犹如雷霆。 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抖若筛糠,不停磕头求饶。 虞书欣却是柳眉倒竖,呵斥道: “刚刚帐外你们每个人说的话我跟侯爷都听得清清楚楚。” “就是你一直在打退堂鼓,说什么要从前线上撤下去。” “依大晋军令,临阵脱逃者,该当何罪?!” “哎呦,侯爷,饶命啊,我也只是随口一说,千万别当真,千万别当真啊!” 陈参军此时彻底慌了神,对自己刚刚跟许平安叫板的行为悔不当初。 心中止不住的叫苦。 张长林和许平安对视一眼,都选择了沉默。 这个陈参军,大敌当前,动摇军心。 侯爷的人既然想惩戒他,树立军威,以儆效尤,也是好事。 只见虞书欣瞧了永安侯一眼,得到眼神示意后,怒斥道: “念你只是嘴上说说,没有付诸行动。” “拉出去,打五十军仗,以儆效尤!” 很快,帐外的黑曜军便走进来将陈监军拖了出去。 不一会,帐外便传来他的阵阵惨叫。 看着虞书欣这一波操作,许平安不禁微微点头。 心中暗叹,此女不仅容貌动人,心思倒也细腻玲珑。 处理陈参军事小,她的主要目的,恐怕还是想化解永安侯和她自己误闯军帐的尴尬。 同时重新帮永安侯在手下面前树立军威。 而且效果显着。 此时,军帐内所有人都面露严肃,低着脑袋,不敢去看突然‘微服私访’的侯爷和他的舍妹。 而永安侯则是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帮舍妹重新戴好军盔,这才沉声道: “不必多礼,我们只是偶然路过此处,听闻帐篷中讨论御敌之策,心下好奇就听了几句。” 随后,他然后扫视众人,开口问道: “刚刚帐内献计的人,非常不错。” “谁是那位献策的许平安许校尉?” 许平安一听,永安侯在找自己。 连忙起身,对着侯爷拱手施礼。 “卑职许平安,拜见永安侯大人。” 虞卿和虞书欣抬头向前望去。 只见人群众,站起来一位年轻高大的男子。 ‘大晋军中竟然有如此高大俊美的男子!?’ 永安侯抬头望去,心中忍不住微微震惊。 虽然身穿加厚军靴,浑身披甲,但永安侯的身高并不高,只有六尺多,算下来也就一米六五到一米六八左右。 但这位许平安校尉,却是身高八尺,体态健美匀称。 五官精致深刻,俊朗帅气。 身穿精铁打造的短甲,右腰悬刀,左腰佩剑,气质英武不凡。 站在众人当众,颇有鹤立鸡群之感。 瞧见此人,虞书欣心脏也是忍不住漏跳了一拍。 许平安无论是身材还是长相,或者说是气质,都长在了这位侯爷亲妹妹的心坎上。 ‘这就是军中传言,能一箭射出三百米,击穿妖蛮咽喉的许平安吗?’ 不知为何,虞书欣不自觉将眼前这人,跟自己名义上的未婚夫,也就是大晋朝的三皇子比较了起来。 而最让她感到害怕的是,她竟隐隐觉得,如果非要嫁人。 自己更愿意嫁给眼前这名年轻校尉。 ‘不不不,虞书欣,你快醒醒!’ 用力摇了摇头,虞书欣努力让自己恢复清醒。 将心中杂乱的思绪抛出脑外。 现在可是在阵前,妖蛮族的铁骑就在河对岸。 自己是来帮侯爷取胜,而不是儿女情长的! 虞家二人中,倒是永安侯先回过神来,沉声问道: “许校尉,你刚刚所说的计谋精妙异常。” “我在当今世人最为推崇,兵法大家张谨的《兵法三略》中都未曾见过,你可是出身兵法世家?” 许平安刚刚军帐中的连环计实在太过精彩,以至于让永安侯误以为他是延庆府哪位将门之后,被下放基层历练。 许平安却是摇了摇头,拱手回道: “启禀大帅,卑职并非兵法世家。” “而是幼时,机缘巧合之下,在山中遇到一位老者,传我武艺和兵法一十三篇。” 许平安留了个心眼,将自己的特殊归结于一次机缘。 若是侯爷非要这一十三篇武艺兵法。 不好意思,老者并未传传我书卷,都在脑子里。 具体也记不清了。 不过,永安侯倒也没有细究,只是点了点头。 他并不不在乎许平安是兵法世家,还是高人传授。 能为自己所用,帮助击败妖蛮雷隼部落的骑兵,这才是最关键的。 “刚刚帐外守卫的几位士兵也是你训练出来的?” 永安侯盯着许平安,目光如炬。 “启禀大帅,是卑职训练的。他们原都是东河堡下属兵寨,青山村的兵户,共一百零三人。” “都是卑职训练出来的,如今叫‘飞虎军’!” ‘纪律严明,果然是他训练的兵。’ ‘看来此人不仅善谋,还善于带兵,是个将才!’ 眼中闪过一丝欣赏,永安侯上前拍了拍许平安,随后高声道: “传我帅令,东河军堡校尉许平安,谋略过人,现调任中军大帐,担任军前校尉,参赞军机!” 第106章 又升官了 “许平安,可愿为本侯效力?” 永安侯这是要直接把许平安调到身边做参谋。 某种程度说,许平安等于是在大晋军中一步登天。 他自然愿意。 不过,根据大晋相关制度,为了防止将帅在外领兵打仗时拉帮结派,乘机做大造反。 朝廷派下来的三军统帅,无权正式提拔军官,只能临时任用。 如果实在觉得任用者有才能,也得向朝廷推荐,经朝廷允许后,才会有正式任命的文书。 换句话说,这个所谓的军前校尉,只是永安侯临时任命的官职。 大军解散时,这个军前校尉就会被直接撤销。 但在此时此刻的大晋军中,这个军前校尉的身份有着极大权力。 不但能影响永安侯的决策,还有权调用部分兵马。 如果真能以军前校尉的身份立下大功。 永安侯也必定会向朝廷保举许平安更进一步。 最关键的是,只要成了永安侯帐下的参谋,许平安就可以有更多机会接触虞书欣。 虽然她此时已经戴上了军盔,厚重的军甲遮住了她天仙般的容貌。 但上辈子阅美无数的许平安,一眼便看出此女乃是绝色。 ‘得想办法泡到虞书欣!’ 想到此处,许平安整了整军甲,迈前一步,拱手施礼。 “卑职许平安,任凭永安侯调遣。” 虞卿笑着的点了点头,朗声道: “既然如此,许校尉,你随我来吧。” “还有你麾下的飞虎军,同我一起调往中军大帐。” 此话一出,张镇守心中一凉,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这许平安原本是自己下属,转眼间成了自己上司,这已经让张长林有些难以接受。 没想到,永安侯还要将许平安训练的一百飞虎军也调走。 那可是东河堡最大的底气。 没了许平安训练出来的这支飞虎军,整个东河军堡,与其他毫无战力的兵户队伍何异。 这前线阵地,还如何防守? 似乎是看穿了张长林的心事,永安侯继续沉声道: “张镇守不必担心,稍后我会从其他军堡调三百兵户加入东河军堡。” “放心吧,你们为我大晋军队贡献了许平安这样优秀的人才,不会让你吃亏的。” 听到这话,张长林却是忍不住在心中腹诽。 ‘狗屁不让我东河军堡吃亏。许平安一人,顶的上三千兵户!’ ‘你咋不把隔壁县的兵户全给我调过来。’ 心中虽然不快,但张长林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好拱手抱拳道: “多谢永安侯体恤!” 许平安则是向脸色有些发黑的张长林抱了抱拳,意思很明白: 上官调遣,我也没办法! 看着许平安投来的眼神,张长林也是一阵无奈,只得强颜欢笑,朝他点了点头。 如今许平安在军中的职位,已经成了他遥不可及,这辈子都奋斗不来的存在。 虽说官职此战结束便会撤销。 但以许平安的能力,保不齐永安侯战后便会向朝廷推荐,破格提拔。 亦或者直接留在自己身边任用。 无论如何,今日之后,许平安极有可能成为他得罪不起的人。 此时,无论心中多么不是滋味,张长林也只能回以略带讨好的微笑。 那意思仿佛再说,兄弟,我都懂! 苟富贵,莫相忘! 看着跟许平安跟随永安侯离去的背影,牙帐众人恍如梦中。 许久,看永安侯远去,不少人这才纷纷议论起来。 许平安这小子的运气也太逆天了吧! 只是帐前会议提了几个计策,居然都能被路过的侯爷听到,还被顺势提拔为了军前校尉。 连升七级! 简直逆天。 他这才从小小的兵户旗长提拔为咱们东河堡校尉几天啊。 这个升迁速度,真他么让人眼红啊! 牙帐众人议论纷纷。 有羡慕的,也有嫉妒的。 唯独司马徐春雷满面春光,心中美滋滋的想着。 ‘以后酒局有牛吹了。’ ‘虽然没办法跟许平安做战壕里的战友了,但俺们可是俺勾栏中久经炮火的战友啊。’ ‘咱也是跟侯爷身边大红人,一起瓢过姑娘的人咯!’ 永安侯返回军帐后,心情很是不错。 许平安的计策让她心中多少有了些底气。 紧接着,永安侯接连下达了三道帅令。 这第一道军令,便是全军在赤水河南岸的河滩上开挖长壕。 而且额外要求,长壕要挖得纵横交错,将便于马匹任意驰骋的河滩变成沟壑纵横、危机遍布的险地。 第二道军令,是命令各军兵户打造用于防御妖蛮族弓箭的木楯,而且谁造的谁用,不得延误。 而这第三道军令,则是从全军选拔弓箭手。 永安侯亲兵黑曜军中,本就有一千名弓箭手。 再加上三万名兵户中,共选拔出的三千名弓箭手。 仅仅两个时辰的时间,大晋三军就组建出了一只三千人的弓箭手队伍。 这些弓箭手重新编制成军,全部部署到了前军木栏之后待命,而且只听中军将令。 接到永安侯军令后。 不少将领包括两名州府将军都是一脸茫然。 刚刚在中军议事时,他们能明显看出,永安侯并没有多少计策方略。 怎么短短一个时辰不到,就连续下达了三道严明的军令。 而且这三道军令,军中各将细细揣摩之后,皆是眸光发亮,拍案叫绝。 但心中也泛起一阵疑惑。 这永安侯不知是得了何方高人的指点,竟突然想到如此良策。 但心中虽然疑惑,抵御妖蛮却是眼前生死攸关的头等大事。 很快,各将便按军令行动起来。 挖长壕这事并不难,兵户大多出身农户,天天和泥沙打交道。 虽说他们并不擅长列阵和妖蛮骑兵拼杀。 但让挖壕的活计,他们做的却是很在行。 而且永安侯为了激励兵户,给参加挖壕的兵户每人发了半斤粟米做奖励。 一时间,河滩上人声鼎沸,到处都是铁锨挖土的声响。 赤水河南岸的动静也让河对岸的妖蛮族疑惑万分。 好在借着夜色,对面并看不到大晋兵户们都在干些什么。 ‘双方马上就要大战,这些大晋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没事在河滩上吵闹什么。’ 妖蛮统帅赫骨,听闻对岸有异动,立刻策马前往高处观察敌情。 可夜色浓浓,只能看见对面河滩上成群的火把,其他什么也看不见。 对此,他也是疑惑不解。 而他的两个副手塔姆辛和乌鲁克则是不屑道: “大帅不必理会他们,晋人统帅不知节省兵卒的体力,彻夜安营扎寨,对咱们来说是好事。” “咱们前去赤水河上游雪山探查的哨兵已经回来。” “浮冰即将消融,咱们明日定可一战攻破北石山!” 第107章 赫骨 塔姆辛和乌鲁克笑得肆意张狂。 仿佛河对岸不是手持兵甲的大晋兵户,而是嗷嗷待宰的绵羊。 两位副手信心满满,赫骨身为妖蛮三军统帅,同样意气风发。 陡坡之上,赫骨勒着马缰,遥望赤水河南岸,俊秀的容貌在妖蛮族里属于异类,他脸上总是带着自信的微笑,眼睛始终是眯着的。 妖蛮十二部中,赫骨是雷隼部首领的长子。 在妖蛮族中,雷隼部以聪明智慧和骁勇骑兵着称。 作战时,雷隼部骑兵战阵精妙的变化和统帅们运筹帷幄的指挥,总能让他们在征战时无往不利。 这种以智力取胜的方式,算是蛮族里的异类。 而这位赫骨,更是异类中的异类。 他不擅武力,却对中原文化研读颇深,蛮族劫掠边境时,抢的都是女人和粮食。 唯独他,不要粮食不要美人,只抢书。 四书五经,大晋兵法,文人传记,乃至一些没有营养的趣味话本,来者不拒,嗜书如命。 也正因超群的智慧,他才被父亲任命为此次雷隼部南侵妖蛮的统帅。 此时,望着赤水河南岸密集如星的火光,赫骨眉头微蹙。 ‘大晋士兵到底在搞什么鬼?’ 处于聪明人的本能,赫骨在脑海里思索起大晋兵书上的战法。 许久之后,赫骨放下心来。 丢了四座卫城,整个赤水河滩都是雷隼部战马驰骋的平原。 他实在想不出大晋兵将还能有什么办法逆天改命,抵挡妖蛮骑兵的进攻。 “来啊,传我将令!” 赫骨用力一勒缰绳,胯下神俊的青鬃驹用力嘶鸣起来。 “所有骑兵战马原地休息,明日一举攻破北石山。” “大晋自古富裕,钱粮无数,女人水润!” “只要击败眼前的晋军,两日可达延庆府” “告诉勇士们,只要能攻下延庆府,大军可随意劫掠三日!” “钱粮,女人,男人,奴隶随便抢!” 赫骨的将领很快便传了下去。 一瞬间,山坡下无数妖蛮骑兵抽出弯刀对天高呼。 “杀过赤水河!大掠三日!雷隼部万胜!” “杀过赤水河!大掠三日!雷隼部万胜!” “…………” 数万人齐声高呼,气势山河震动。 看着对岸山呼海啸般的吼声。 河滩边正在挖沟的大晋兵户,有些人面露惊惧,有些人面露忧色,更多人则是早已麻木。 一名瑞阳府兵户一锹将脚底的泥土从壕沟铲了出去,随后擦了把黑乎乎的额头,对一旁伙计嘟囔道: “黑子,大半夜,你说这侯爷让挖的壕沟能有用吗?” “谁知道呢,大雀,你慢点,呸,沙子全飞我嘴里了。” 黑子往一旁啐了口唾沫,继续道: “管求他的,上头让干,咱就干!” “反正来挖就有半斤粟米,老子来之前,粮食都留给家里婆娘了。” “肚子早饿的呱呱叫。” “就是死,老子也要当个饱死鬼!” “嘿,黑子!你倒体贴你家婆娘!早点死了,好让你家婆娘招新婿是吧。” “我可不想那么早死,就算死,咱也要死在女人肚皮上!” “哈哈哈……” 此时在中军大帐。 永安虞卿坐在正中,舍妹虞书欣侍立在一旁。 对面则是许平安,出于对人才的看重,永安侯还特地赐了坐。 此时的虞书欣,已经脱去了一身军甲,重新换上一身女子装扮,连之前用来遮面的黑纱也没有戴。 面若桃花,眸若清泉,仿若从画中款款走来,美得令人心醉神迷。 永安侯看向赤水河北岸的方向,听着对岸妖蛮族震天价的欢呼声,有些思绪不宁。 河对岸毕竟是妖蛮族的三万骑兵。 这些兵马如同山岳般压在他心头,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不由得又看了一眼自己刚提拔上来的军前校尉许平安。 沉声问道。 “许校尉,我方才细想了片刻,咱们准备的战壕和弓箭虽能阻挡妖蛮士兵的攻势。” “但大晋兵户身体孱弱,装备破旧,两军一旦交接,肉搏厮杀起来。” “恐怕三五个大晋兵户,都未必是一名妖蛮士兵的对手。” “若是拼到那个时候,又该如何是好?” 说罢,永安侯拿起挂在腰间的水袋,咕嘟嘟饮了一大口,随后眸光微眯,看向许平安。 见侯爷动问,许平安忙起身拱手回道。 “侯爷既已安排妥当,卑职只是为侯爷补遗拾漏。” 虞卿和小妹对视了一眼,忍不住感叹。 ‘许平安这小子到会做人。’ ‘刚刚帐中的计策这么快就变成了永安侯的安排。’ 心中对许平安的好感又增几分,永安侯沉声道: “这里没有外人,许校尉无须避讳,有话直说吧!” “是!” 许平安拱了拱手,继续道: “卑职认为,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重罚之下,军纪严明!” “赏罚之事,侯爷应该重新确立。” “你是说,赏罚之事?” 永安侯和虞书欣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许平安则是忍不住心中腹诽 ‘这大晋朝的军事理论到底有多落后。 战前必须明确赏罚,这都不懂吗?’ 其实大晋兵户,日常训练中也是有军律和赏罚制度的。 比如之前许平安的得到的【赏户】,继承了莫淮山在军堡内的所有家产。 这就是最好的例子。 而永安侯的黑曜军同样有自己军纪和赏罚制度。 但兵户与永安侯的亲兵黑曜军,双方军纪律差别极大。 一支军队当中,若是赏罚军律不同,定会给大军指挥埋下巨大的隐患。 若是杀敌一人,黑曜军奖励十两白银,瑞阳府兵户奖励五两白银,延庆府只奖励三两。 不患寡而患不均。 定然会造成兵户们心生不满。 严重时甚至会导致军心涣散。 为了防止这种隐患,许平安继续道: “启禀侯爷,我大晋三万五千大军,是黑曜军与大晋四州府兵户成军。” “据卑职所知,各地兵户军律因地制宜,多有变通,各不相同。” “黑曜军与各地兵户,金鼓旗号的指挥也多有差异。” “这一旦交战,中军旗鼓四府兵户若是看不懂,恐会留有祸端。” “为确保大军指挥通达,侯爷在战前,可先统一军律和金鼓旗号。” 许平安说的条条在理,永安侯不住的频频点头。 作为一名年轻统帅,他的战阵经验其实并不算丰富。 虽然虞家老侯爷常年征战,是大晋名将,但还没来得及将兵法韬略传承下去,就撒手人寰。 所以这位年轻的永安侯,也只能算是粗通军略。 而朝廷派他来北疆御敌,更是存着消耗黑曜军,打压虞家的目的。 几件事情凑到一起,让现在的大晋军,指挥混乱,号令不通。 经过许平安的点拨,虞卿也认识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 他微微沉吟片刻,摆出一副礼贤下士的姿态求教道: “许校尉,那你说,这军律该如何制定为好?” 第108章 侯爷,你不会自己看上许平安了吧 此话一出,一旁的虞书欣也是眼波流转,一双美眸不经意间看向许平安。 眼前这名小小的兵户校尉,虞书欣如今对他的感情十分复杂。 既有才智上被压制的不服气,又有对他兵法韬略的崇拜。 除此之外,虞书欣在心中还对许平安隐隐升起了一丝依赖。 似乎只要有他在,就总能想到应敌之策。 察觉到了虞书欣的灼灼目光。 许平安冲她点头一笑,在虞书欣俏脸微红,略带惊慌的眼神中,许平安拱手继续道: “如今大晋军队成员混乱,且大多是目不识丁的泥腿子。” “卑职建议,侯爷阵前制定的军律必须简洁分明,通俗易懂。” “让那些兵户一听便能理解。” 曾经作为青山村的兵户旗长,许平安十分了解这些底层兵户。 一把子力气是有的,但过于复杂的军律根本记不住。 所以既然要统一军律,就得简单明了,赏罚分明。 于是,许平安继续建议道: “侯爷,卑职建议咱们军中,可暂定七斩七赏军律。” “七斩七赏?” 虞书欣有些疑惑。 她自认熟读古今兵书,但这‘七斩七赏’的说法,还是第一次听说。 永安侯也是眸光一亮,略微有些急促道: “何为‘七斩七赏’?许校尉快说来听听。” 许平安顿了顿,随后沉声道: “七斩,既为七条阵前不可违背的军律。” “士卒一旦违反,即刻处于斩刑。” “这七斩分别为。” “集结不按时、临战退缩者,为轻军之罪,斩!” “接令不传,不听指挥者,为慢军之罪,斩!” “贪污军粮、抢夺他人功劳者,为盗军之罪,斩!” “临阵退缩、扰乱军心者,为背军之罪,斩!” “不守秩序,阻塞道路者,为乱军之罪,斩!” “饮酒作乐、散布谣言者,为误军之罪,斩!” “擅改姓名、破坏物资者,为欺军之罪,斩!” 永安侯听完许平安的七斩,频频的点头,忍不住赞叹道。 “这七条军纪基本照顾到了阵前可能遇到的所有情况。” “简洁易懂,许校尉,说得好!” 一旁的虞书欣则是一边点头,一边拿起纸笔飞速记录了起来,方便等会直接将军令传达下去。 见许平安突然停住,虞书欣微微一愣,娇声道: “许校尉,这七赏之法又是什么,怎么不继续说了?” 许平安则是冲他温柔笑道: “下官见虞姑娘运笔如飞,担心你来不及记,因此停顿片刻。” 见许平安如此关注自己,虞书欣也是俏脸微红,将头微微埋了下去。 “咳咳!” 似是瞧见了二人眉目见的情愫,永安侯故意咳嗽两声,沉声道: “这七赏之法又是什么?许校尉快说吧。” 永安侯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许平安心中确是不以为意,抱拳继续道: “卑职建议,这七赏分别为。” “先破敌阵者,赏!” “奇谋制胜者,赏!” “冲阵夺旗者,赏!” “后勤保障者,赏!” “救援友军者,赏!” “训练有方者,赏!” “鼓舞全军者,赏!” “好!” 听完许平安的七条赏格,永安侯也是激动的一拍长桌站了起来。 心中顿觉自己果然没有看错这位许校尉。 如此简单明了的赏罚,即便是不识字的泥腿子兵户。 只需让军中将官多宣读几遍,也能很快记住。 极其适配如今大晋兵马东拼西凑的现状。 “来人,传我帅令,即刻将这七斩七赏军纪律通传大晋全军。” 随着永安侯的一声大喝。 帐外四名黑曜军立马走了进来。 虞书欣则是将手中记录的军纪递给许平安,让他转交给黑曜军令官誊抄后,通传全军。 接过宣纸时,虞书欣不小心露出一截雪白的皓腕,身侧阵阵女儿香钻入许平安鼻孔。 蹙鼻一笑,媚态百生。 许平安忍不住目光一滞,看向宣纸上娟秀的小篆,称赞道: “虞姑娘好字!” 许平安是个聪明人,此时在军帐中,不仅有永安侯在,更有四名黑曜军令官。 此时切不可夸赞虞书欣美貌,但夸赞她的字,便没有任何问题了。 果然,虞书欣听闻后,很是受用的抿嘴一笑,拉拢了拢耳鬓间的秀发,樱桃红唇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很快,大晋军队的各级军官,便带着新发布的帅令,四处奔跑通传起来。 而永安侯发布的赏格和最新的七斩七赏军律,也迅速深入人心。 不少兵户都是聚在一起讨论了起来。 “欸,听说了吗,斩杀妖蛮骑兵一人,直接赏银十两呢!” “早听说了,整整十量银子啊!要是能活着回去,够我再娶一个媳妇了,嘿嘿嘿……” “棒子,说你蠢就是蠢!” “有十两银子,去勾栏睡姑娘多美啊!” “媳妇只够娶一个,但姑娘能睡七八个啊!” “老张还是你聪明。” “要不咱到时候一起行动,看看能不能杀个妖蛮百长,一颗妖蛮百长的人头,值一百两呢!” “够咱们去延庆府教坊司睡花魁啦!” “…………” 有了明确的军律,又明确了斩杀敌军的各级赏格。 大晋全军的情绪,很快稳定下来。 士气也肉眼可见的得到提升。 各处令行禁止,指挥也逐渐顺畅起来。 永安侯再次巡视全军时,也是明显发现各州府的兵户积极了许多。 尤其是那些负责打造木楯的兵户。 当他们听说这些跟木排差不多的木楯可以用来保命,并且是谁造的谁用时。 积极性立马暴涨,甚至不少伍的兵户打造了不下三四个。 北石山南面的针木林,几乎一夜之间,便被兵户们砍了个精光。 在中军大帐的统一调度下。 很快,山上的营垒和木墙也打造完成。 从全军抽调而来的四千名弓箭手,也全都部署到了营垒后方。 看着原本混乱的军队此时被调度的仅仅有条。 各州兵马有条不紊的准备着抵御妖蛮骑兵的手段。 永安侯对于明日能挡住妖蛮骑兵,多少也有了些信心。 中军大帐内,永安侯一边把玩着手中的玉镯,一边看向一旁不知在想些什么的舍妹。 “欣儿,你觉得许平安这人怎么样?” 面对侯爷的突然发问,虞书欣有点不知所措: “侯……侯爷,为何提起他来?” 似是猜到了舍妹的心意一般,永安侯似笑非笑道: “你觉得他跟三皇子比怎么样?” 听见侯爷这样说,虞书欣也是有些好笑,故意娇嗔道: “一个贵为皇子,一个只是小小兵户。” “云泥之别!” 听到舍妹这样说,永安侯这才暗暗松了口气,随后继续道: “确实如此!” “不过此子是个人才,领兵打仗是把好手。” “不仅善谋,更善揣摩人心。” “若能得他相助,咱们虞家在朝中困局,或可有些许转机。” “这件事交给我来谋划,你就不必操心了。” 听到侯爷这话,虞书欣在一旁扁了扁嘴,心中暗自腹诽: “哼,什么你来谋划。不会侯爷你也看上许平安了吧!” 和舍妹交谈结束后,永安侯又招来了四名州府将军和各县督帅前来中军大帐议事。 而此时的他,左边站着脸戴黑纱的虞书欣,右边站着的则是刚提拔的军前校尉许平安。 见众人到齐,永安侯忽然站起,锐利的目光扫视台下众人,沉声道: “诸位,你们都是我大晋久经沙场,守卫北境州府的大将。” “如今虽已部署了大量防御措施。” “但妖蛮士兵善战,各位可还有更多破敌之策?” 第109章 帐中立威 此话一出,帐中大将皆是面面相觑。 不少人心中都是惴惴不安起来。 刚刚中军大帐连发多条军令,短短几个时辰便一扫大晋军队颓靡的士气。 他们这些一府主将,却是寸功未立,一点有用的计谋都没提出来。 此战若胜,那还好说。 若是大败而归,永安侯回头将各州府的表现上报朝廷,这些州府将军定会受到朝廷严惩。 想到这,这些平时统领数千兵马的封疆大吏都是忍不住踌躇紧张起来。 帐内众将的表现永安侯也是尽收眼底。 不过他并没有训斥诸人,而是话锋一转,扭头看向身侧的许平安,沉声问道: “许校尉,你可还有更多破敌之策?” 听到这话许平安沉吟片刻,随后也是反应过来。 永安侯这是在帮自己立威呢。 在场十几名州县将军、督尉都想不出应对之策。 若是自己此时能在此时想出一两条破敌妙计。 自己在军中的威望定能大大提升。 将来侯爷向朝廷举荐自己,也能更顺理成章。 想到这,许平安思索片刻后,朗声道: “侯爷若是能将全军的工匠,统一交由我调度。” “卑职倒还有几个破敌的办法。” 在大晋军中,一般都配有专门的匠作营,里面铁匠木匠甚至皮匠都有。 比如之前负责许平安木坊经营的鲁木生,便是兵户中的木匠。 这次与妖蛮交战,许平安将他也编入了青山村的兵户队伍中,以备不时之需。 再比如杨铁心,出身铁匠世家,祖上专为军中高级武夫服务。 这些匠作营,平日里负责帮士卒修补武器铠甲,战时则负责打造各种战守器具。 在此次的大晋军队中,这些工匠出身的手艺人,共有七八百人。 见许平安一脸自信,永安侯点了点头,支持道: “许校尉若只是需要调度些工匠,此事不难。” “本帅给你一道手令。” “将全军工匠召集起来,听你号令就是。” “许校尉,你可莫要让我失望哦。” 许平安接到手令后,便立马接手了匠作营。 随后从青山村兵户中调来了鲁木生,让他担任临时的匠作营工匠总管。 这个职位可不低,管理着全军七八百名工匠,比张长林这个东河堡镇守管的人还要多。 鲁木生接到调令后,先是一愣,随后向许平安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活了四十多岁,鲁木生本以为这辈子已经没多大指望了。 是许平安,给予了他木坊的管理权。 让他赚钱娶妻生子。 如今,更是让他担任全军工匠总管,虽说只是临时的。 但战争结束,这便是资历。 能让他升官的资历! 心念自此,鲁木生在心中暗下决心,无论千难万险,也要将许校尉布置的任务完成。 报答他的知遇之恩。 很快,许平安便绘制好了几张图纸,交给鲁木生,由他带领全军工匠打造。 好在之前在青山村开设木工坊时,二人就配合的十分默契。 此时更是驾轻就熟。 再加上北石山针木林茂密,松木繁多,可以就地取材。 鲁木生很快便带着工匠们热火朝天的忙活了起来。 其实许平安心中十分清楚,自己之前的那些谋划,也就能抵挡妖蛮族一两次冲锋。 妖蛮族的武器装备和兵员素质,比大晋兵户强上太多。 若是他们不计成本的发起冲锋。 光靠河滩上的壕沟和箭阵根本不行。 要想活下去,必须要准备充足的后手。 必须要用一些办法弥补大晋兵户与妖蛮族硬实力上的差距。 跟鲁木生商议好打造细节后。 一名黑曜军令官跑过来,对着许平安恭敬道: “许校尉,传永安侯将令。” “今日许平安献计有功,晚餐可与侯爷共食。” 回到营帐,同食的还有四府的将军和各县的督帅。 只是环顾四周,许平安并未发现虞书欣的身影。 “许校尉,别发愣,来,坐本帅身边来。” 在永安侯热情的招呼下,许平安坐在了侯爷身侧。 排位竟在四名州府将军之上,可见永安侯对他的器重。 台下,看着跟侯爷谈笑风生的许平安。 坐在末席,离侯爷几十米开外的丰林县督帅周华雄也是心头震惊。 之前他本就想向永安侯推荐许平安。 只是延庆府将军夏侯锐,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眼神制止了他。 ‘这许平安是怎么得到了侯爷赏识。 一夜时间,就变成了权力比他这一县督帅还大的军前校尉? 不简单,此子不简单。 能得到侯爷赏识,将来必定前途无量。 听说左司尉张奎与许平安交好,等下回去就把找张奎找来。 一定要让他牵线搭桥,好好结识一下这位许校尉!’ 台下,周华雄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噼里啪啦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而上席的四名州府将军也是不得不郑重对待起许平安这名出生草莽的小小兵户。 刚刚许平安出去叮嘱工匠的功夫,他们已然听说了许平安连献三策的事迹。 更是知道了他三百米开外箭射妖蛮骑兵的壮举。 如此有勇有谋的青年才俊,又得到了皇族永安侯的赏识,将来必定前途无量。 虽说如今官职在四名州府将军之下,但说不定哪天,这些将军们就有事求到了许平安头上。 军中规定,战前不得饮酒。 但这些州府将军还是不断地以水代酒,上前给许平安敬酒。 经过这场宴请,在永安侯的支持下,许平安在军中的威望,算是彻底树立了起来。 饭后,许平安又找机会向永安侯提了一些建议。 比如将黑曜军中的令官派出,充任前线监军与各军联络的信使。 以求随时掌握战场的状况。 夜晚也派出士兵高举火把,轮流值夜,对各个要点派人值守。 而这些建议,永安侯也是全盘接受,一一采纳。 ………………………… 今夜是个平安夜。 妖蛮骑兵没有任何妄动,只是在北岸扎营,休息恢复体力。 次日清晨,三军刚用过早饭。 妖蛮骑兵的号角声就震动了赤水河两岸。 随后,赤水河北岸妖蛮大营中的兵马开始疯狂涌出,如狂风乌云般朝南席卷而来。 第110章 妖蛮渡河 “呜——哈!呜——哈…………” 赤水河北岸,妖蛮骑兵齐声高呼,似汹涌浪潮,滚滚而来。 此时,赤水河北岸的山坡上。 妖蛮族统帅赫骨高居马背,身后是两名万户长和十几名战力强悍的千户长。 督军南望,看着大晋军在北石山上修建的矮小木栏和凌乱的防线,赫骨忍不住嗤笑道: “塔姆辛,看来是我高估大晋兵户了。” “昨晚我还在奇怪,河对岸半夜闹出细细簌簌的动静,都在干些什么呢?” “莫不是有埋伏?” “现在看来,不过是帮一击即溃的兵户罢了。” 妖蛮族常年和大晋交战。 自然知道大晋兵户都是些什么德行。 在他们看来,这些兵户和手里拿着刀剑的农夫并没有多大区别。 根本就算不上真正的战士,而是待宰的羔羊,根本不可能挡得住妖蛮骑兵。。 看着己方奔涌而出的勇猛战士们,万户长塔姆辛脸上同样挂着不屑的嘲讽。 随后他单膝跪地,朝赫骨抱拳道: “大帅,请让我担任这次冲锋营的总指挥。” “让我将永安侯的舍妹,那位名动天下的大晋第一才女,劫来给您侍寝!” 不得不说,塔姆辛对自家这位大帅极为了解。 他或许不爱权力,不爱美人,也不爱财帛。 但他嗜书如命,这雷隼部落人尽皆知。 正因如此,对面大晋军中,那位自幼饱读诗书的永安侯舍妹——虞书欣,对他天然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原因无他,赫骨想将自己的满腹精·纶,全部灌入虞书欣这充满智慧的上好鼎炉之中。 果然,塔姆辛此话一出,赫骨心中立马泛起一阵悸动,狂笑道: “好,塔姆辛!” “本帅就任你为此次前战的总指挥,去吧,为我雷隼部迎来一场大胜!” “是!” 塔姆辛沉声抱拳,随后翻身上马,抽出腰间弯刀,用力向前一指,高声咆哮道: “雷隼部的勇士们,随我冲锋!” “杀!” “活捉永安侯,活捉虞书欣!” “嘟嘟嘟……” 随即,妖蛮大军的号角声连绵响起。 不一会,塔姆辛率领的数千前锋营,便开始涉水渡河。 看着塔姆辛三言两语便捞到了这个夺取战功的好机会,跟在赫骨身旁乌鲁克心中暗暗不爽。 ‘可恶,让塔姆辛那小子抢先一步!’ ‘要真让那小子帮大帅抢回了永安侯的舍妹,他在部落里的地位,可就彻底压我一头了。’ ‘可恶……!’ 看着对面孱弱不堪的大晋兵户,这些雷隼部的高级将帅,都认为攻破北石山只是时间问题。 只要能得到率军进攻的机会,捞战功,就跟捡石子玩似的。 此时赤水河南岸的晋军。 眼前皆是黑压压一片,满是对面蜂拥而至,开始涉水渡河的妖蛮骑兵。 “啊……,这就是妖蛮骑兵吗?我还是第一次见,为何他们这么高大?人也高大,马也高大……” “老黄,我……我的腿不听使唤了……” “逃……逃跑吧,咱们不可能打得过他们的。” “对,跑路还有一线生机!” 大晋军中,不少未经战阵的兵户,被妖蛮骑兵惊的是一阵混乱。 好在此时,昨晚许平安的计策起了作用。 “稳住阵型,不要慌乱!” “临阵脱逃者,斩!” 分散在兵户队伍中的黑曜军令官迅速发现了队伍中不对劲的兵户。 直接砍了几名扭头欲逃的胆小兵户后,他们迅速稳住了整支队伍的士气。 而此时大晋中军的方向,也传来了雷鸣般的隆隆战鼓声。 战鼓敲响,各州府将军的大旗,迅速占据了山上的制高点。 无数将旗迅速立了起来,随风飘扬,猎猎作响。 那些心中不安的兵户们仰头看向山顶。 见己方旗帜飘扬,战鼓如雷,气势震天。 他们心中的慌乱,便也渐渐平息下来。 哗啦啦—— 北岸,妖蛮前锋营的骑兵拽紧着缰绳,用力夹着马腹,如同下饺子般跳入河中,溅起阵阵水花。 清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他们就派人前来测量过河水。 此时的赤水河中,浮冰早已尽数漂向下游。 红岸渡口这一段河水也不算深,骑马便可以涉水而渡。 这些涉水而来的骑兵中,大多是身着皮甲的轻骑兵,和少量披挂铁甲的精锐。 这支由大量轻骑兵和少量重骑兵组成的先锋营,专门负责战前侦查试探敌情。 妖蛮族每次出战,都是由他们打先锋,已是为惯例。 若是敌人羸弱不堪,他们便顺势烧杀劫掠。 若敌人是块不好啃的硬骨头,他们也可凭借轻骑兵的机动性,和少量重骑兵的掩护,顺利后撤。 “雷隼部的勇士们,冲啊!” “随我冲锋!” “活捉永安侯!” “活捉虞书欣!” “…………” 在塔姆辛狂暴的督战声中,七八名千户长奋勇当先,拼命催动着马匹,带着身后的骑兵阵营迅速越过了赤水河河心。 此时从北石山山坡望向河面。 墨色的河流水花迸溅,数千匹战马嘶鸣着在河水中驰奔。 马腹缠着浸过油的毛毡,铁蹄在河水中如履平地。 “稳住,不要急!” 南岸山顶,大晋中军的位置。 许平安手持一杆飞龙旗,站在永安侯身侧。 他手中的这面旗可不一般。 按照军令,从全军抽调而来的四千名弓箭手,此刻都死死盯着这面旗。 只要这面旗向前挥动三次,所有弓箭手便会立刻向河滩倾泻箭雨。 看着妖蛮骑兵越冲越近,已经进入射程。 刚刚几个心急的弓箭手兵户,忍不住弯弓搭箭。 好在即使被许平安发现,高声制止。 这便是炼气境武夫的好处。 视力,听力等感官,都是寻常人的十几倍。 见许平安竟然百米开外,将己方军阵中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一旁的永安侯也是略微有些惊讶。 心中对这名新任的军前校尉许平安的兴趣,忍不住又浓厚了几分。 很快,随着战马铁蹄和河岸石子尖锐的碰撞声响起。 第一名妖蛮骑兵纵马踏上了赤水河南岸。 紧接着,越来越多身着棕黑色皮衣的妖蛮骑兵,策马冲上了河滩。 第111章 这帮软蛋! “吁……” “艹,这他妈都是些什么……?!” 前几名跃上河岸的妖蛮骑兵,已抽出手中长刀,正欲策马驰奔,冲杀大晋军阵。 却被眼前突然出现的壕沟挡住了去路。 放眼望去,此时赤水河南岸的河滩上,到处都是纵横交错的壕沟。 这些壕沟宽两丈,沟底更是布满了尖锐的木刺。 即便是骑术最好的妖蛮骑兵,也无法纵马跃过。 “都堵在前面干什么!” “胆小的懦夫,冲锋啊!” “冲啊!” 身后的骑兵见前方骑兵止步不前,皆是忍不住叫嚷起来。 “乱嚷什么,没看见前面的壕沟吗?” “…………” 随着冲上岸的妖蛮骑兵越来越多,他们开始在河滩上拥挤推搡。 整个妖蛮的骑兵阵型乱作一团。 前方骑兵不断被后方冲上岸来的马匹拥挤向前。 “啊!” “干尼玛……!” 随着第一名来不及跃下马背的士兵被挤下壕沟,赤水河南岸上,妖蛮骑兵的惨叫声和马匹的嘶鸣声开始接连不断的响起。 拥挤的河滩上,不少妖蛮骑兵被推搡着掉进壕沟。 尖锐的木刺洞穿了他们的胸膛,大腿,甚至蛋蛋。 浓郁的血腥味瞬间在河滩上蔓延开来。 惊恐和混乱同样在妖蛮骑兵的前锋大营蔓延。 一名最前的千户长同样被拥挤的阵型推搡坠入壕沟。 “嗬……!” 翻滚中,他双腿用力,气机从身体中奔涌而出,整个人瞬间腾空,踩着战马接力从壕沟中跃了上来。 “好险!” 这名千夫长擦去额头的冷汗,回头看了眼已是尸体纵横的壕沟,有些心有余悸。 虽然拥有相当于武夫炼气境的实力,肉体强横。 但壕沟中的木刺被鲁木生带人削的又尖又密。 为了增强杀伤力,每柄木刺顶端,还镶嵌了细密的铁针。 即便是炼气境的武夫,直直坠入,保不齐也得受重伤。 而这种失误在战场上,绝对是致命的! “稳住!” “都稳住!” “河中骑兵禁止继续前进。” “所有千户长下马,随我去阵前查看!” 塔姆辛虽然残忍好色,但毕竟是赫骨在雷隼部亲挑选的人才。 很快,他便稳住了雷隼前锋营的骑兵们。 带着几名千户长步行来到拥满马匹的前阵。 而只是一眼,塔姆辛便忍不住心头一凉。 原本平坦,便于马匹奔驰的赤水河南岸,已被晋军挖掘的长壕,变成了马匹无法跑动的障碍区。 “呃…………” “嘶……” 长壕内,那些没有立即死去的妖蛮骑兵和战马,口中不断呕血,鼻腔内发出沉重的声音,呼吸只有进没有出。 看着眼前这一幕,一股愤怒从塔姆辛胸腔喷涌而出。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率领的骑兵先锋营,连大晋的军阵都还没冲进去,就已经先损失了上百战士和战马。 这是他领兵以来,从未有过的败绩。 “该死的大晋兵户!” “有种真刀真枪的干啊,搞这种卑鄙的手段!” “艹!” 一瞬间,塔姆辛突然觉得眼前的大晋兵户似乎跟他之前遇到的有些不一样。 他突然有些后悔主动拦下这指挥冲锋的重任。 ‘乌鲁克肯定也很想要这率先破敌的功劳吧,早知道,就让给他了!’ 环视了周围几名千夫长。 塔姆辛同样在他们脸上看到了愤怒和惊惧。 但妖蛮族骑兵,重来只会死在冲锋的路上,绝不会临阵退缩。 他们抬头向山坡上望去。 那些大晋士卒在北石山的陡坡上,草草的修建了密密麻麻的木栅和木墙。 无数晋军兵户的身影就在木墙和木栅后面晃动。 “懦弱奸诈的羔羊!” 塔姆辛朝壕沟中啐了一口,随后爆喝道: “所有骑兵下马,先越过壕沟!” 塔姆辛和身边的几名千户长都是久经战阵的猛士。 他们心中十分清楚,此时战马已经没什么用了。 如果要继续强攻,只能让全军下马,步行翻过眼前蜿蜒纵横的长壕。 然后再仰攻大晋军临时搭建的木墙。 不过即便如此,塔姆辛也不认为上面的那些晋军兵户,能抵挡住雷隼部落勇士们的进攻。 随着军令下达,数千铁妖蛮先锋营的战士立刻翻身下马。 负责侦查的妖蛮士兵,也在一名千夫长的带领下,开始向木栅方向试探前进。 “着!” 看着前方的小股侦察部队。 许平安将手中的将旗用力超前挥舞了一下。 躲在木墙之后的弓箭手们瞧见指挥旗帜,立马行动了起来。 不一会,木墙后便稀稀拉拉飞出了几只软弓烂箭。 瞧着稀稀拉拉朝自己飞来的箭矢。 妖蛮士兵的侦察部队起初还满脸谨慎的举起盾牌,尝试抵挡。 但随后,他们便发现这些抛射而来的羽箭。 虽然射的还算远,但落地后却很无力。 有几支箭落在地上,甚至都插不进泥土。 一名前锋营的士兵,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支晋军抛射过来的羽箭。 只是看了一眼,便发出轻蔑的冷笑。 跟在他身后的另外一名士兵抚了抚腰间弯刀,发问道: “洪格拉斯,你笑啥呢?” 那名叫洪格拉斯的士兵,将刚从地上捡起的羽箭递了过去笑道: “看,这就是晋军的羽箭,箭镞锈蚀,箭杆由轻木所制甚至有些弯曲,尾羽用的居然是鸡毛。” “这种破箭既无准头,又无威力,显然是大晋兵户为了省钱,凑数买的劣箭。” “这种垃圾箭,别说是重甲,就是咱们先锋营轻便的皮甲都无法穿透。” “哈哈哈,在给我们挠痒痒吗?” 听见周围士兵们的讨论,为首的千夫长也捡起一只箭簇查看起来。 片刻之后,他原本还有些沉重的心情瞬间轻松下来。 “原来是一群只会使阴谋诡计的软蛋!” “既然晋军箭矢对我们形不成威胁。” “那就让勇士们都带上方便破除障碍的双手锤斧,用密集阵型冲锋。” “这帮软蛋,一次冲锋足矣!” 想到这,这名千夫长立刻带队返回了赤水河南岸河滩。 将晋军的情况如数汇报之后,塔姆辛原本凝重的表情逐渐舒展开来。 ‘看来这支晋军,还是从前一击就破的废物兵户们组成的啊。’ ‘也只有他们,才会用这种烂箭!’ ‘哼,等着吧,功勋还是我塔姆辛的。’ 心念至此,塔姆辛迅速开始组织士兵,丢下铁盾弯刀,换上双手斧锤,在河滩上组成密集方阵。 “勇士们,随我冲啊!” “攻破北石山,女人,钱财,奴隶都是你们的!” 随着塔姆辛的一声爆喝。 妖蛮先锋营的士兵们咆哮着向北石山发起了冲锋。 第112章 既然来了,就都留下吧 山头上,许平安手持飞龙旗,极目远眺,双眸死死盯着河滩。 妖蛮骑兵果然如他所料,放弃了纵横驰骋的战马,选择下马步战。 而为了顺利破开晋军临时搭建的木栅栏和围墙。 至少半数的妖蛮士兵选择了放弃盾牌,将手中武器换成了大开大合,方便破障的大锤巨斧。 此时,赤水河滩与北石山的交界处,数千妖蛮士兵正在迅速集结布阵。 雷隼部落不愧是以智慧着称的妖蛮种族。 经过短暂的混乱后,便在塔姆辛和七名千夫长的指挥下,迅速结成了专门用来冲锋的密集阵型。 而南岸中军大帐的帅旗之下,虽然早已听许平安详细描述过此次作战计划。 但此刻的永安侯虞卿,依旧满脸不可置信的望着布满妖蛮士兵的河滩。 妖蛮士兵的一举一动,皆如许平安所料。 “料事如神,许校尉真乃神人也!” 永安侯口中忍住低喃。 而站在他身侧的虞书欣,此刻也是望向不远处撑旗的许平安。 一双美丽的桃花眸秋波流转,看上去亮晶晶的。 此时战场的最前线,木栏后方的兵户们神经紧绷。 “所有兵户,盯紧许校尉的飞龙旗,妖蛮士兵要攻上来了。” 小贵子声音沉稳的指挥着。 为了锻炼他,许平安特意给他安排了五百名弓箭手,全部由他指挥调度。 从一名连兵户选拔都过不了的瘦弱少年,到能举起一百斤石锁的辅丁,再到现在统帅五百名弓箭手的东和堡什长。 小贵子在许平安的提携下飞速成长。 如今不仅身子骨养起来了,连武艺进入了半步炼精境。 第一次上战场就遇到如此大战,手中还统领着这么多士兵。 看着远方嘶吼震天,不断逼近的妖蛮士兵,小贵子一颗心紧张的砰砰直跳。 但跟许平安两次剿匪的过程中,小贵子也积累了不少战斗经验,他很快稳住了心神。 心中坚定,没有许大哥就没有他小贵子的今天。 今日无论如何,一定要完成许大哥交代的任务。 正在此时,不远处山坡上的飞龙旗被许平安高高举起。 随后,旗杆的矛尖在空中划出了一个圆。 这个动作,是让所有弓箭手预备的信号。 “预备!” 看见信号,小贵子在内的八名弓箭手指挥沉声高呼。 霎那间,接到信号的数千名弓箭手捏紧了手中的弓身,弯弓搭箭。 木栅栏后响起一片弓弦的霹雳声。 “着!” 随着许平安一声暴吼,飞龙旗向前连挥三次。 将领下达。 所有弓箭手,放箭! 嗖嗖嗖! 木栏后的弓箭手拉弓如飞,狂风骤雨般的箭矢疯狂朝着百米开外的妖蛮士兵倾泻。 而此时的妖蛮士兵,刚在塔姆辛和几名千夫长的指挥下,列成了数个用于破阵的密集队形。 不曾想,整支队伍刚冲向北石山坡。 空中就响起了一阵密集凄厉的破空声。 冲在最前的塔姆辛抬头望去,只见一片密集的黑点从山坡的木栅栏后腾空而起,犹如骤然起飞的蝗群。 朝妖蛮士兵俯冲过来。 塔姆辛的瞳孔瞬间皱缩,下意识的吼叫出声: “箭雨!” “举盾!” 慌乱间,他早已忘记他刚刚才下令,让大部分妖蛮士兵丢弃刀盾,换成了双手锤斧。 然而,还不等其他妖蛮士兵反应过来。 密集的箭矢已从空中倾泄而下。 “噗……!” “啊……!” “…………” 妖蛮士兵密集的阵列中激起一片红色的血雾。 无数正向山坡勇猛冲锋的士兵中箭扑倒。 “混蛋!” “卡骨勒,你不是说对方用的都是软弓烂箭吗?” “为何威力如此之大!” 此时,塔姆辛才发觉,大晋兵户所用的根本不是轻木鸡毛打造的烂箭。 “万户长,小心!” 一名千夫长顶着盾牌,挡在了塔姆辛身前,掩护他后撤。 “滚开!” 瞧见周围不断倒下的雷隼部同胞,塔姆辛目眦欲裂,状若封魔的暴吼: “敌人的弓箭!” “散开!小心!” 但想要迅速变阵谈何容易。 况且还是在冲锋途中。 “卡骨勒,卡骨勒!” “混蛋,我要杀了你!” 混乱中,塔姆辛揪住了刚刚负责侦察的千户长,愤怒的质问为何敌人会突然多出这么多强弓硬箭。 而那名可怜千夫长,也是一脸茫然。 虽然身为练气境级别的武夫,肉身和反应都要比一般士兵要强悍的多。 但如此密集的箭雨,还是对他造成了巨大的威胁。 手臂、大腿身中两箭,卡骨勒已经被射蒙了。 然而,不等塔姆辛得到卡骨勒的答案。 晋军发射的第二拨箭矢,再次从空中如暴雨般坠落。 此时塔姆辛终于看清,箭矢的箭簇呈三棱状,全部由精钢打造,锋利异常。 他眼睁睁看着身边一名身披铁甲的护卫,被三棱箭簇射穿铁甲,贯胸而亡。 看着手下们被箭雨射的伤亡惨重不断倒地,万户长塔姆辛近乎绝望的高喊道: “后撤!” “撤到敌人射程之外!” “盾牌!” “所有人举起盾牌!” 只可惜,为了冲锋时节省体力,很多妖蛮士兵已将随身携带的铁盾留在了马匹的背囊中。 此时携带盾牌的人不足三成。 妖蛮骑兵虽然善战,但草原苦寒,制甲能力有限。 他们所谓的重甲,也不过是皮子外面镶嵌铁甲叶子的镶铁皮甲。 只有在纵马砍杀时能发挥出优势。 而面对许平安跟鲁木生一同设计打造的破甲箭时,根本不堪一击。 就如同刚出阁的黄花大闺女似的,一捅就破。 阵前,塔姆辛顾不上亲卫的掩护,不断嘶吼着,指挥队伍后撤。 忽然间,他眼前寒芒一闪,一支裹挟着气机的重箭从天穹落下。 直接射穿了万户长塔姆辛肩头的护甲,直插咽喉。 在箭矢巨大动能的带动下,塔姆辛瞬间倒地。 而不远处的木栏后方,小贵子轻笑着抖了抖手腕。 他的武道天赋不错。 如今已能感受到气机的存在。 刚刚那一箭,是他第一次成功将气机裹挟进箭头。 没想到,误打误撞之下,竟命中了妖蛮的万户长。 “噗……!” 鲜血从口中潺潺涌出,塔姆辛无能狂怒。 “卑鄙,卑鄙的…………晋人!” 第113章 大捷 在许平安飞龙旗的指挥下。 木栏后,晋军弓箭手恐惧中夹杂着兴奋,向陡坡上的妖蛮士兵,不要命般倾泻着箭雨。 高强度的剧烈连射下,不少兵户都因为频繁挽弓,累的双臂发麻,浑身脱力。 但效果却好的出奇。 七轮箭雨过后,赤水河南岸与北破山交界处早已插满了箭矢。 那些下马列阵的雷隼部先锋营,由于阵型过于密集,来不及撤退,手中又无铁盾遮挡。 大部分都被箭簇洞穿了身体,死在了冲锋或撤退的途中。 放眼望去,整个北石山的山坡上,到处都是浑身插满箭矢,犹如豪猪般的妖蛮士兵尸体。 潺潺鲜血顺着山坡流淌,汇聚成一条血色小溪。 最终流入赤水河中,在原本清澈的河水中晕染开来,引来大量河中的鱼儿前来吞食。 一年前的赤水河战役,赤水河中的鱼儿尝遍了大晋士兵鲜血。 如今,好运的它们又尝到了妖蛮族人的鲜血。 初春的北境依旧寒冷。 陡然料峭间,北风扫过赤水河岸。 妖蛮族伤兵痛苦的哀嚎,以及受伤战马的嘶鸣,不绝于耳。 忽然间,一匹受伤的战马,奋力拖着一位千户长冲入了赤水河。 “嚯,好险!” “这下总应该安全了吧。” 凭借着炼气境武夫敏锐的反应和强大的肉身。 卡骨勒全力爆发,终于跳上一匹早已失去主人的受伤战马,逃出了箭矢的覆盖范围。 此时他终于反应上来,自己被这些狡猾的晋军给骗了。 先拿软弓烂箭迷惑自己,让这次冲锋的总指挥塔姆辛掉以轻心。 等咱们先锋营进入射程,然后再拿强弓硬弩齐射,这才让己方妖蛮勇士白白送了性命。 ‘该死的塔姆辛,都怪他!’ ‘都怪他中了敌人的奸计。’ 卡骨勒愤怒的朝河水中啐了一口。 带血的唾液瞬间染红一片河水,引来几只鱼儿聚集。 刚刚后撤时,耳聪目明的他瞧见了不远处被钉死在地上的塔姆辛。 他忍不住长出一口气,心中盘算。 ‘还好,还好塔姆辛死了。’ ‘回去把锅都丢他身上,应该就不会被大帅责怪了。’ ‘本来就是嘛,我只负责侦察。’ ‘我被迷惑了,他身为万户长不应该看出来吗?’ ‘是他下令进攻的。’ ‘都怪他决策失误,才导致的冲锋失败。’ ‘亏他聪明,在战场上以死谢罪,不然首战大败,赫骨大帅可饶不了他!’ 心思流转见,卡骨勒身后又有几名妖蛮族骑兵驾着战马,跳入了赤水河中。 愤怒和挫败感在妖蛮先锋营中蔓延,剩下的几百名带伤骑兵,垂头丧气的开始返回赤水河北岸。 在冰冷的河水中,拉出一条赤红的血雾。 两岸一时间,寂静的可怕。 所有人都没有从眼前河滩上,地狱般的场景中反应过来。 此时北岸的小山之上。 凛冽飞扬的雷隼部帅旗之下。 统帅赫骨双眸赤红,极力克制着自己胸中的愤怒。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这是他在劫掠来的大晋书籍中看到的。 初见这句话时,他如遭雷击,喜欢的不得了。 从此便将这句话奉为一辈子追求的境界。 但此时,他抓着缰绳的手确是在止不住的颤抖。 他万万没想到,晋军居然用壕沟和示弱的方法,设计了一套连环计,几乎全灭了雷隼部冲过河去的前锋营。 那可是整整三千名妖蛮的精锐勇士啊。 赫骨目测了一下,前锋骑兵最终跑出来的不足千人,而且几乎各个带伤。 七名武力强悍的千夫长,也不同程度的受了伤。 然而最让他绷不住的,还是塔姆辛的阵亡。 虽然他生性残忍,喜欢玩弄女人,但那可是赫骨自己千挑万选出来的万户长。 雷隼部万里挑一的将才! 自己的在左膀右臂! 断臂之伤,如何不痛? 赫骨痛苦的闭上了双眼,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第一战就阵亡了至少两千前锋骑兵中的精锐和自己的一名副手。 如此惨重的损失,即便这次成功攻下北石山。 他回去也会被也会被父王重责。 心中怒气翻涌,赫骨猛然睁开赤红的双眸,儒雅沉稳的气质瞬间蜕变为妖蛮族特有的野蛮残忍。 只见他抽出马鞭,在空中挥舞一圈后,暴吼道: “全军!准备强攻!” “…………” “万万不可啊,大帅!” 乌鲁克单膝跪地,抱拳高声劝诫道: “赫骨王子!请冷静啊,现在南岸晋军布置不明。” “我军刚受重挫,塔姆辛也战死了,队伍军心不稳,咱们现在不宜妄动啊!” “呼……!” 赫骨长出一口粗气,迎面吹来的寒风让他恢复了些许冷静。 扭头四下望去,他在身后妖蛮士兵的脸上,第一次看到了惶恐不安的神情。 刚才晋军密集的箭雨,对他们产生了极大的心理震慑。 毕竟与晋军交战多年,雷隼部还是头一次吃这么大的亏。 他们这一次入侵,特意没有喊上其他部落。 就是为了独吞大晋边境的财帛物资,壮大雷隼部的势力。 为日后吞并其他部落,然后顺势对大晋全面开战做准备。 如果伤亡过重,便会动摇雷隼部的根本,更会削弱统帅赫骨的权威,影响他将来继承父亲可汗的大位。 好在赫骨也曾熟读大晋兵书,胸中颇有韬略。 他很快便冷静的分析起来。 此时己方军心不稳,应先稳住阵脚,探明晋军布置才是上策。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想清这一点,赫骨用马鞭狠狠在空中虚抽了一下,沉声下令道: “右翼军前去救援前锋营伤兵,左翼军严防赤水河北岸,监视晋军动向。 其他各部暂回大营!” 而此时的赤水河南岸,短暂的沉默之后。 见对岸的妖蛮族没再继续进攻,开始逐步收缩。 晋军的营寨中,突然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胜了!我军大胜!” “真的胜了,咱们没死,一个人都没死!” “哈哈哈,妖蛮族也没那么可怕嘛!” 无数兵户从木栅栏和木楯后面跑出来,兴奋挥舞着手中的刀矛。 他们当中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上战场。 但妖蛮族的残忍善战,在这些北境兵户们多年的口口相传中。 已如梦魇般,日日夜夜折磨着这些大晋兵户。 但此时,看着灰溜溜遁逃,连己方士兵尸体都来不及拖走的妖蛮族。 这些大晋兵户们一吐胸中块垒。 他们哭着笑着,对着北岸的妖蛮骑兵疯癫的吼叫着。 多少年了,晋军从未如此扬眉吐气过。 那种刻在骨子里,对妖蛮骑兵的恐惧也瞬间烟消云散。 即便是在身后督军的亲兵将领,也是兴奋脸颊涨红。 那可是整整两三千名妖蛮前锋的精锐骑兵啊。 以前的晋军要斩杀这么多妖蛮,至少要付出五倍甚至十倍的代价才行。 而这次,竟不费一兵一卒,就射杀了两千多妖蛮骑兵。 这绝对是场能载入大晋史册的战役。 这些身居高位的将领们,一时间都忍不住转头望向中军方向,山坡上举着飞龙旗傲然而立的许平安。 眼神中充满了钦佩与羡慕。 而此时中军大帐的帅旗下,永安侯和虞书欣也早已激动的浑身颤抖。 随即,有些气息不稳的对身旁的黑曜军令官道: “快,快传令,传军前校尉许平安前来!” 第114章 两个大聪明 此时坐镇中军的永安侯虞卿,双手紧握,目露惊喜。 虽然昨日许平安接连献计,让他对今天与妖蛮族的战斗有了些许底气,也多了几分期待。 但他并未期望过高。 只要能杀伤几百妖蛮族,先撑过第一天,她就心满意足了。 但壕沟配合箭雨齐射的效果,实在是好的超乎他的想象。 在加上许平安对整个战场的局势洞若观火,时机拿捏的刚刚好。 箭雨射出的时机,正好是妖蛮冲锋到半山腰的时候。 等他们意识到中计时,已是进退维谷,冲也不是,撤退又来不及。 再加上弓箭手射出去的,都是能穿透铁甲的破甲箭。 瞬间便将妖蛮精锐打的溃不成军。 此时虞书欣也是再顾不上大家闺秀的矜持,紧紧握住永安侯的双手,兴奋道: “侯爷!侯爷!我们胜了!” “此战我虞家若能成功抵御妖蛮来犯,凭战功班师回朝,朝中危局可解啊!” 此时的永安侯,已从刚刚惊喜的情绪中恢复过来。 看着舍妹激动的红彤彤的小脸,温言道: “欣儿,冷静些,我们只是重挫敌军前锋营而已。” “妖蛮雷隼部此次领兵三万,对我大晋边境四府志在必得。” “咱们切不可被眼前的胜利冲昏头脑,掉以轻心啊!” 他气度沉稳,面色波澜不惊的望着远处的河滩。 随后将双手一背,孤傲道: “哼,区区北蛮,竟敢窥视我大晋国土。” “此战,定要定让你们付出代价!” 见侯爷明明心中大喜,却装作这副老成模样,一旁的虞书欣吐了吐舌头,忍不住调笑道: “侯爷,此战多亏了许校尉,战后你可要好好奖励他!” “这是自然,欸,欣儿,你怎么向着外人说话!” 见侯爷一脸诧异,虞书欣也是忍不住扑哧一笑,媚态百生。 很多时候,她都快忘了,侯爷不过刚满二十,却不得不撑起虞家的家业。 若不是有他在,自己也不可能过的这般无忧无虑。 想到这,虞书欣忍不住握紧了永安侯的双手。 “侯爷,虞姑娘,你们在笑什么呢?” 这时,许平安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刚刚还在说笑的两人都是立刻恢复了郑重的神色。 永安侯深知妖蛮此战虽败,但并未伤筋动骨,还不是高兴庆祝的时候。 他看向许平安,语气中略带几份请教的意味,温言道: “许校尉,此战之后,我军又当如何部署?” 见永安侯虽然年轻,又出身豪门,但大胜之后不骄不躁,许平安也是在心中暗暗点头,拱手建议道: “侯爷,咱们现在应立刻派人到河滩,缴获装备,收割首级,同时回收那些箭矢。” “咱们的破甲箭,可都射出去了!” 此话一出,永安侯也十分聪明,瞬间反应上来。 缴获战利品,以战养战,方能越打越强! 他点了点头,立马唤来五名黑曜军令官。 “传我将令,黑曜军前营立刻出击! 率领前线五千兵户,尽快打扫战场,斩杀残敌,回收箭矢!” 很快,几名令官便策马驰奔,把将领传达了下去。 部署在木栅后的黑曜军和兵户们接令后,也是立马跃出,开始斩杀半残的妖蛮士兵,打扫战场。 赤水河北岸。 看着对面从北石山乌泱泱涌出,开始打扫战场的晋军。 刚打了打败仗的妖蛮骑兵虽然心中愤恨,却没有继续进攻。 而是派出数千骑兵密布在赤水河北岸遥遥相望,时刻监视晋军动向。 剩下的士兵也开始在北岸加固营垒。 显然,这些妖蛮已放弃了速胜的想法,转而准备跟对岸的晋军打持久战。 此时,妖蛮偌大的牛皮帅帐中,四周帷幔沉沉,透着肃杀与威严。 一群身披狐裘的妖蛮将领围坐在火塘周围。 军帐上位,虎皮平整地铺展在主座,皮毛斑斓的花纹根根分明 身披战甲的赫骨正端坐于虎皮之上,他微微前倾的身躯,眉头紧促,锐利的眸子扫视着摊在面前案几上的地图。 ‘北石山!’ ‘只要破了北石山,大晋北方四府,唾手可得!’ 见大帅沉默不语,在场的剩下的唯一万户长巴鲁克起身抱拳,恭敬道: “大帅不必担心,晋人今日所用的不过是雕虫小技。” “我已找千夫长卡骨勒了解过今日战况。 塔姆辛素来骄横轻敌,这才中了晋军奸计,导致我前锋营折损大半。” “卑职建议,今夜咱们先修整一日,明日咱们多带盾牌。” “让手持盾牌和手持锤斧的士兵交替冲锋。” “任他弓箭再多,有盾牌遮蔽,锤斧开路,勇士们用不了多久,便可以冲进晋军军阵。” “论起近身肉搏,那些孱弱的晋军不可能是我们雷隼部勇士的对手。” 军帐内烛火摇曳,昏黄的光影在巴鲁克脸上跳动。 塔姆辛已死,如今他便是军中唯一的万户长。 对于曾经的对手,巴鲁克不介意在他死后继续泼一盆脏水。 而主帅赫骨,此时也急需一个人出来为今日的失利背锅,重振雷隼部骑兵的士气。 只见他一拍长桌,沉声道: “没错!” “我雷隼部落向来以智慧和善战享誉北境各大部落。” “只要咱们勇士能冲入晋军的营寨。” “那些软弱的晋军兵户们,便只会像女人一样尖叫着逃跑。” “今日的失利,全怪塔姆辛轻敌大意。” “不过既然他已战死,本帅就先不追究他的责任。” “诸位,明日谁愿意领兵,一举拿下北石山?” 统帅赫骨扫视军帐众人,脸上挂着期待的微笑。 帐下的巴鲁克却是踌躇了起来。 今日塔姆辛的战死,让他敏锐的意识到,这次遇到的晋军跟平日里遇到的有些不大一样。 战壕,示弱,密集的破甲箭,这些可不是寻常晋军能想出来计策。 若是明日他们还有其他计策呢? 生为雷隼部的万户长,他的地位仅次于可汗和赫骨王子。 要女人有女人,要钱财有钱财。 若是跟塔姆辛一般,为了战功,将小命丢在战场上,可就太不划算了。 不如先让几名千夫长去试试水。 见帐中无人应答,赫骨也是微微皱眉,语中带怒道: “怎么,不过一次小小的失利,就将你们打怕了吗?” “既然如此,那就由本帅点将!” “左军万户长巴鲁克,明日你亲自带五千骑兵进攻北石山。” “卡骨勒,今日之战你一路从晋军的箭雨中拼杀回来,对他们的情况最为了解。” “腿上的伤包扎好了吧?” “本帅命你为明日前锋营的副将,辅佐巴鲁克。” “多带盾牌遮蔽箭矢,一定要一举攻破敌营!” 见主帅赫骨发令,纵然心中一万个不乐意,巴鲁克和卡骨勒只得硬着头皮,抱拳高声道: “遵命!” 第115章 侯爷的特殊奖励! 下午申时,晋军已完成了战场的清扫工作。 此战晋军大获全胜。 为了鼓舞士气,永安侯在许平安的建议下。 在赤水河南岸留守了一千黑曜军,随时监视敌方动向。 剩下的三万多兵户和黑曜军,则是全部召集了起来,宣听战果。 北风呼啸中,永安侯身披银甲,战在帅旗下。 在他身旁,许平安傲然而立,身披一身暗金色短甲,左腰挂长生剑,右腰挂制式军刀,比侯爷高上一个头的他,看上去英武不凡。 山坡之下,东河堡镇守望着山顶帅旗之下的许平安,既欣慰又可惜。 欣慰的是他觉得自己没看错人,这许平安果然是人中龙凤! 此一战,他东河堡兵户全都布置在抵抗妖蛮的第一线。 虽然有许平安献出的三条妙计。 但妖蛮战士向来善战,悍不畏死。 东河堡兵户无论是装备还是身体素质,都远不如妖蛮士兵。 张长林并不认为他们能从前线活下来。 但事实却是,许平安布置的四千弓箭手,让妖蛮连晋军的阵营都没冲上来,就狼狈而逃。 跟妖蛮族打了十几年交道了。 这种事还是他第一次见。 “可惜啊!太可惜了!” “在东河堡的时候,没有多多跟许校尉交流。” “此战之后,此子定然平步青云,再也不是我小小军堡镇守所能高攀的了。” 张长林忍不住低声呢喃起来。 “镇守大人,您在说什么呢?” 张长林身后,徐春雷舔着脸凑了上来。 “欸,没什么。” 他摆了摆手,示意徐春雷入列。 徐春雷一张胖脸却是美滋滋笑了起来,张长林刚刚的自言自语他可全都听见了。 ‘你老张后悔没跟许平安深入交流,我老徐可是个有眼光的。’ ‘我可是陪许校尉一起去勾栏,瓢姑娘瓢到腰子疼的人。’ ‘有这份香火情在,还怕他飞黄腾达之后,记不住小老弟我?’ 丰林县督军府长官的阵列中,张奎同样遥遥看向许平安,心中感慨万分。 若是别人告诉他,大晋有一个兵户,只用了两个月时间,就完成了从兵户旗长到三军统帅军前校尉的十几连跳。 那他张奎一定会破口大骂。 说那人是臭傻比。 但现在,迫不及待想要跟别人吹嘘此人事迹的,却成了张奎他自己。 “欸,也不知此战之后,还能不能有机会跟许兄弟,像之前那样喝酒了。” “话说回来,老子都有四五天没喝许兄弟酿的【茅台酒】了。” “真想啊!” “这以后,怕是得花高价,自己去市场上买【茅台】咯。” 回头看了眼一脸怅然得张奎。 督帅周华雄也是一脸惋惜,他心中已经暗暗将他顶头上司夏侯锐骂了不下三百遍。 若不是那老小子阻拦。 侯爷第一次召开阵前会议的时候,我就将许平安这人才推荐上去了。 到时候,我就有举荐之功。 不仅是侯爷还是许平安,都得领我周华雄一份人情。 狗日的夏侯瑞,误我大事,误我大事啊! 幽怨的看向队伍最前方的夏侯锐,周华雄痛心疾首。 “各位将士!” 就在此时,永安侯俯了俯手,示意队伍安静,随后继续道: “此战,咱们晋军大获全胜。” “最大的功臣,便是我身旁的这位军前校尉,原东河军堡校尉许平安!” 此话一出,三万多兵户队伍立刻又骚动起来。 “真的是他!” “现在看来,数百米开外,一箭射穿妖蛮咽喉的事迹,是真的啊!” “那当然啊,你这都什么时候的老黄历了。” “挖战壕,诱敌深入,破甲箭齐发,这些可都是许校尉的计策!” “天呐,许校尉真乃神人也!” 之前没听说过许平安大名的其他三府兵户纷纷议论着。 而东河堡的兵户们,则是骄傲的昂起了脑袋。 他们都为许校尉是东河堡人而感到骄傲。 “唉唉唉,知道吗,许平安是咱们东河堡人,嘿嘿,羡慕吧!” “切,跟哥面前装尼玛呢?哥是青山村人!” “啊,大哥您跟许校尉一个村的啊。” “是啊,我婆娘还在许校尉酒坊上班呢,是他那的老人了!” “卧槽,牛逼,失敬失敬啊!” “…………” 一时间,青山村兵户们各个骄傲的昂起了脑袋。 都在为自己是许平安手下的兵而感到骄傲。 小贵子也是一脸崇拜的看向山顶,用胳膊肘捅了捅一旁的黄存勇。 “黄大叔,快看啊,平安哥真威风啊!” 黄大叔则是‘嘿嘿’笑了两声,随后挠了挠脑袋,朝小贵子挤眉弄眼道: “俺早看出来了,许校尉是个念旧的人,咱就跟着他好好干,将来混的肯定不会差!” “嘿嘿嘿……,黄大叔,你说得对。” 小贵子扶了扶头上的破毡帽,也是一起傻笑起来。 “肃静!” “肃静!” 永安侯再次高喝了两声,随后将一份手稿递到许平安手中,朗声道: “下面,就由许校尉宣布这次的战果。” 接过手稿,许平安清了清嗓子,随后高声宣读起来。 声音中气十足,沉稳硬朗。 在武夫强大体魄的加持下,全场三万多兵户每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此战,我军共斩杀妖蛮先锋营骑兵两千三百一十二人!” “缴获战马一百零三匹。” “缴获敌军铁甲一千九百三十套,军刀两千七百零三把,牛羊肉等物资一千六百斤,其他辎重若干。” “回收破甲箭三万六千七百支。” 许平安特地强调了破甲箭的回收,作为设计者,他十分清楚这样一支箭矢,每支的造价就接近100文。 而三万六千支箭,就是三百六十万文钱,也就是三千六百两银子。 虽然精铁都是黑曜军提供的,但破甲箭贵就贵在精铁。 永安侯虽然不缺钱,但战时想要在打造这么多破甲箭,却是极耗费精力的事。 果然,一听说能用来对付妖蛮铠甲的破甲箭大部分都回收了上来。 兵户们的士气立马又高涨了几分。 随后,许平安放出了最后一个重磅消息。 此战的奖赏。 根据之前永安侯发布的七斩七赏之法。 每斩杀一名普通妖蛮士兵,赏银五两。 斩杀百夫长,赏银五十量。 斩杀千夫长,赏银二百量。 斩杀万户长,赏银一千量。 而弓箭手们接到箭篓后,都会在箭矢上做独属于自己的标记。 因此,黑曜军中的令官很快便统计好了赏罚情况。 看着奖赏名单,许平安继续高声喝到: “贵传宗,斩杀万户侯一名,百夫长两名,妖蛮士兵十三名,赏银一千一百六十五量。” 此话此处,全场沸腾。 一千多两白银,这是大晋军队从未开过的巨额奖赏。 黄大叔也是一脸惊喜的望向小贵子。 小贵子则是瞪大双眼,满脸发愣,幸福的快要晕过去,随后狂喜道: “太好了,黄大叔!太好了!” “我有钱了,我养得起孩子了。” “生!我要跟凤柔生二十个孩子!哈哈哈!” “老子养得起!” “爹,娘!我贵家要有后了!” “几十个后啊!” “哈哈哈!” 台上,许平安继续念道: “黄存勇,斩杀百夫长四名,妖蛮士兵八名,赏银两百四十量。” “郑耀祖,斩杀百夫长三名,妖蛮士兵七名,赏银一百八十五量。” “陈闷栓,斩杀百夫长两名,妖蛮士兵十七名,赏银一百八十五量。” “…………” 由于许平安麾下的飞虎军都有过专门的射击训练,因此,赏银最多的基本都是许平安的飞虎军和永安侯麾下的黑曜军。 而这一战,光是发下去的赏钱,就多达一万三千多两银子。 好在永安侯出生侯府,根本不缺这三瓜两枣。 听到弓箭队伍人人有钱拿。 整个大晋兵户队伍的士气几乎抵达了顶峰。 步兵们也开始磨拳擦掌,想要多杀几个妖蛮士兵,把赏钱领回家。 而被布置在前线的士兵,也再也不抱怨了,甚至因为有机会多多杀敌而兴奋起来。 经过这一战,许平安算是将大晋兵户的士气彻底振奋了起来。 而永安侯自然也不会亏待许平安这位最大的功臣。 作为奖励,他单独赏了许平安三千两银票。 此外,还专门摆了一桌宴席,由自己的舍妹虞书欣作陪。 军帐内。 许平安还是第一次单独和一名女子饮酒。 更别说这女子还是侯爷的亲妹妹。 这多少让许平安有些心思荡漾。 此时虞书欣在酒盏中满上了酒浆,脸颊微红。 双手托举着来到许平安面前。 第116章 侯爷的特殊奖励(2) 今日的虞书欣,不同于前几日在军营中的打扮。 她特意换上了一袭月白绫子的对襟长衫,领口与袖口皆用细腻柔软的雪色兔毛滚边. 在傲人曲线的映衬下,更显蓬松柔软。 长衫上,以银线精心绣制着雅致的海棠花纹,针法细腻,栩栩如生。 见虞书欣雪白柔荑递来的酒杯,许平安大咧咧的伸手接过。 拿起酒杯时,手指无意见触碰到虞书欣白玉般的青葱手指,触感冰凉滑腻。 ‘不亏是侯府千金,保养的就是好啊!’ 在浴血厮杀的战场,男人的荷尔蒙和激素很容易不受控的过剩。 面对如此娇艳的侯府千金,许平安忍不住心神一荡。 而被许平安触碰到手指的虞书欣,同样俏脸微红,定了定心神,这才红唇微启,娇声道: “许校尉今日为我大晋破敌,居功至伟,小女为许校尉贺。” 说着,虞书欣遥遥端起了酒杯,露出一截雪白皓腕。 盯着如海棠花般娇艳的虞书欣。 许平安心念一动,故意不接话茬,也不举酒杯,只是直愣愣盯着虞书欣的俏脸。 深邃的双眸,明亮有神。 果不其然,被这样一张英俊如刀斧雕刻般的帅脸盯着看。 虞书欣不知为何,从前那些在侯府练就的一身玩弄人心的手段,偏就使不上来。 不知不觉见,只觉脸颊火烧火燎,傲人的胸口微微起伏,呼吸急促三分,有点慌张的再次重复道: “许校尉阵前献策,为我晋军立下大功,小女为许校尉贺。” 瞧见虞书欣略带窘迫的模样,许平安微微一笑,随即端起酒杯,遥遥一举,一饮而尽。 对于侯府这种高傲的千金,许平安并不准备低声下气的追求。 而是拿出了一副游戏人间的浪子模样。 好女爱渣男! 这可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虞姑娘不必如此客气,能为你效力,是许某的荣幸。” 许平安故意没说为国效力,也没说为侯府效力,而是单单为她虞姑娘效力。 就仿佛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虞书欣一般。 见许平安这样说,虞书欣果然捂嘴轻笑起来,笑靥如花。 “许郎君客气了,今日若不是你出谋划策。” “我大晋三万大军,恐会伤亡惨重。” “此战若不能胜,我虞家,定会遭受灭顶之灾。” 说到这,虞书欣眸光忍不住黯淡了几分。 不知为何,和许平安在一起时,她总会有种踏实的安全感,心中也忍不住想要向许平安倾诉。 “嗯?” 许平安眉头微蹙,似乎敏锐的捕捉到了什么,追问道: “虞姑娘此话怎样,可否与我说说。” 见许平安一副热心的模样,虞书欣轻轻端起酒壶,又为他斟满酒浆,再给自己满上。 又敬了他一杯,这才低声道: “许郎君有所不知,我虞家本是大晋武将世家。” “这侯位,也是祖上随高祖征战时用战功换来的。” “可自从父亲两年前战死,侯爷虽然继承了爵位,但他年纪尚轻。 “家中族老大多不服他,我虞家一直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 “再加上父亲留下的五千黑曜军,能征善战,且对我虞家忠心耿耿。” “深受皇家忌惮。” “这次侯爷带兵抵御妖蛮,其实也是局势所迫。” “朝廷巴不得看我虞家黑曜军与妖蛮两败俱伤。” “所以十日之后的援军,大概率是不会来了。” “但若是不能赢下此战,我虞家就不得不将我嫁给三皇子,通过联姻来保住家族的地位。” “即便侯爷极力反对,可他还年轻,怎么可能争得过那些族老啊。” “可三皇子他,他……他就是个变态啊……” 话到这,虞书欣再也说不下去了,好看的桃花眸忍不住扑簌留下泪来。 ‘淦,看来你虞家侯府也没看上去那么风光嘛!’ ‘可以说是内忧外患啊!’ ‘三皇子变态,能有多变态,喜欢sm?’ ‘不过,我许平安最见不得美人流泪了,要打赢此战,保你虞家前程,倒也不是不可能。’ ‘前提是……嘿嘿,你这样说的话,我许平安保(泡)定你了。’ 许平安微微一笑,拿起酒壶给虞书欣斟满酒浆,故意笑道: “虞姑娘,你的话我听明白了,你想让我怎么帮你呢?” 见许平安这样说,虞书欣用手帕拭去眼角泪水,柔柔道: “小女听闻,许校尉年幼时,曾有异人传授兵法十三篇。” “可有此事?” ‘好家伙,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这是许平安告诉永安侯的,他并不打算隐瞒,于是点头回道。 “虞姑娘,确有其事。” 听到许平安的回答,虞书欣面露笑容。 随后对他温言道: “许公子,不知小女能否有机会,见识见识这部兵法。” 听闻此言,许平安总算明白,原来虞书欣是盯上了自己胡诌时说出来的兵法。 不过,授人以鱼,不如授女以鳝。 真所谓鳝饿有鲍。 你虞书欣的鲍,我许平安吃定了! 想到这,许平安轻饮了口酒,随口胡诌道: “虞姑娘,家师曾说过,此兵法若能精通,有洞察先机之能,扭转乾坤之效。” “因此,法不可轻传。” “只授家人!” “这…………” 听闻此言,虞书欣微微一滞,白嫩胜雪的脸蛋上,挂上一抹彩霞般的红晕。 娇羞窘迫的模样甚是好看。 见虞书欣已经尴尬到扣脚趾了。 许平安也不打算继续调戏她,话锋一转道: “不过虞姑娘既然是侯爷的亲妹妹,侯爷又待我不薄。” “我就授姑娘兵法的前三篇看看吧。” “取纸笔来!” 听闻这话,虞书欣心头一喜,立马去自己的帐篷将纸砚笔墨取了过来。 并且亲自为许平安研墨。 许平安则是将纸铺开,洋洋洒洒,运笔如飞。 ‘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生死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很快,许平安便将《孙子兵法》前三篇的大概意思,默写在了纸上。 如今也算阅女无数的许平安深知。 女人的爱意通常缘于崇拜。 想要成功收服虞书欣,让他崇拜自己,是最快最有效的方法。 而她自幼喜爱读书,对兵书尤其喜欢。 那这篇孙子兵法,就是了许平安把妹的不二法门。 ‘以虞姑娘的聪明才智,想要看懂《孙子兵法》前三篇,应该不难。’ 想到这,许平安阔步走出帐外透口气。 出帐后,许平安站在北石山顶之上,举目远眺对岸。 此时的赤水河北岸,雷隼部落的营寨熊熊燃烧着无数火把。 许平安正思索还有没有其他破敌之法。 眼中忽然出现一股红光。 “淦!” 许平安心头猛然一惊。 因为他的系统【气运之子】,能发现强烈的危险和敌意,危险越高,亮光越强。 而眼前的色光,代表着警示和威胁,亮的刺目! 第117章 夜袭(加更,求点催更,求推荐票呀) 许平安很快平复下心情,瞪大双眼仔细观察起来。 他发现,这股红光是从赤水河上游方向过来的。 粗略计算了下时间,许平安心中大概明白了这支部队的来历。 在永安侯帐中,许平安仔细观察过整个北石山脉包括赤水河沿岸的地形图。 如今这个季节,能纵马渡过赤水河的地方只有北石山对面的红岸渡口和一百公里外,赤水河上游的金沙角渡口。 ‘看来我小看对方妖蛮主帅了啊!’ 许平安瞬间明白,这是妖蛮族的夜袭队。 河对岸妖蛮族安营扎寨,准备打持久战的状态,是演给我们看的。 为的就是麻痹我们的神经,误认为他们暂时不会来攻。 而这支急行数百公里,正在快速移动,绕向我军大营右翼的小股部队,才是对面妖蛮族的杀招。 而他们的目的,应该是直扑中军大营! 目标,斩首永安侯! ………… 深夜,伸手不见五指的赤水河北岸山坡上。 妖蛮族统帅赫骨勒紧马缰,遥望河对岸十人一队,在南岸巡逻的黑曜军队伍。 他嘴角勾起一丝轻蔑,对一旁的乌鲁克笑道: “乌鲁克,这会儿,鲁格他们五名炼气境高手率领的两百名骑兵精锐,应该快赶到晋军营地了吧!” 抚了抚腰间长刀,乌鲁克沉声道: “大帅,这五人可是咱们雷隼部剩下为数不多的炼气境高手,更何况鲁格已经半只脚踏入了炼神境。” “大晋北境武道凋零,军中早无高品武夫。” “只要能冲进晋军大帐,斩首永安侯应当不难。” “给他们配的战马,也是我雷隼部最好的战马,日行几百里根本不成问题。” “再加上咱们这支骑兵,是秘密派出的,绝不会走漏风声。” “明日清晨,您就等着鲁格提着永安侯的头颅来见您吧!” “嗯!分析的不错!” 赫骨点了点头。 他自幼熟读大晋兵法,早晨被晋军用计摆了一道,怎么可能咽下这口气。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早在上午败军返回之时,赫骨就在心中定下了夜袭晋营中军大帐的计策。 并且直接派出了此次雷隼部落随军的最强勇士,鲁格,半步炼神境高手。 只要鲁格能斩首成功。 明日,赫骨便能在军前提着永安侯脑袋,重整雷隼部骑兵士气。 而晋军群龙无首之下,必定大乱。 此消彼长。 明日清晨,定可一举攻破北石山! 想到这,赫骨翻身下马,拍了拍乌鲁克的肩膀,沉声道: “乌鲁克,明日,在正面战场击溃晋军,重振我雷隼部军威。” “等我将来继承汗位,你就是我雷隼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将!” “是!” 乌鲁克心中激动不已。 塔姆辛死后,他期待的这一天,终于要到了。 到时候,作为雷隼部可汗最信任的大将,勇士们劫掠来的女人,都将优先送往他的大帐。 ………… 另一边,北石山遥望远方的许平安终于锁定了那只妖蛮骑兵的具体位置。 一路上,他们绕过了层层哨卡。 从北石山侧后方向冲上了山脊。 此时已距离中军大帐已不足三里! 许平安顾不得其他,急忙冲进中军大帐。 见此时的永安侯,还在宴请各州将领,心中不由得万分焦急。 刚要阔走入,永安侯的黑曜军亲卫裴军拦住了他。 “许校尉,您现在不能进去。” 作为永安侯的军前校尉,许平安这几天和裴军也多有交往,知道此人是个古板的军人。 只要是永安侯的军令,他会不折不扣的执行,绝不会变通。 见裴军寸步不让,许平安只好急促道: “快!立刻回禀侯爷,妖蛮派军夜袭,兵锋距中军大帐,已经不足二里!” “什么!?” “此话当真!” 赵勇骤然一惊,一双牛眼瞪得老大。 立马反应上来此消息事关重大。 “许兄,你等一下,我立马禀明侯爷。” 只是裴军进入营帐之后,发现永安此时有些微醺醉酒。 雪白的脸颊上浮现一抹女人般的红晕。 中军大帐中,各州府将军督尉也都喝的满面赤红。 推杯换盏间,热闹万分。 看到这个场面,裴军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现在过去禀报有妖蛮夜袭,一旦事情有误,扫了永安侯的雅兴,自己肯定吃不了兜着走了。 但如果妖蛮骑兵真打来了,知情不报,岂不是贻误军机? 心下纠结间,大帐外忽然传来咚咚擂鼓之声。 听到惊雷般的鼓声。 帐中所有人都是一愣。 永安侯面带红晕,朝帐外看去,面带疑惑道。 “帐外何人擂鼓?” 直到此时,裴军也只能硬着头皮迈前一步,拱手道: “启禀侯爷,军前校尉许平安来报,妖蛮骑兵夜袭,直扑中军大营!” “兵锋已经不足二里!” “什么!” “这怎么可能?!” “我军早已派出哨兵队伍,在赤水河沿岸盯梢。” “他们是怎么绕过我们的哨兵,直扑中军大帐而来的?” 中军大帐中微醺的诸位将领都是后背一凛。 不少人也是慌乱起来。 倘若妖蛮骑兵真的杀来,虽然主要目标肯定是永安侯。 但他们这些将领,也定然难逃围杀! “侯爷,咱们前延哨兵可都是您的黑曜军亲兵。” “军令严明,怎么可能被妖蛮骑兵轻易绕过。” “不如先传许平安进来问话。” “若是谎报军情,按他自己建议的七斩七赏军律,该当问斩!” 此时,卫北府将军陈友宽面色冷厉,高声建议道。 “侯爷,万万不可,许校尉可是我晋军人才啊,不管军情是否属实,他也是为了侯爷您的安危啊!” 听闻此言,延庆府将军夏侯锐立马出列反驳。 显然,他心中其实也是不信妖蛮骑兵会此时来袭的。 但许平安作为他延庆府出来的人才,他自然要保! 整个中军大帐中,一片混乱。 山坡的营帐中,小贵子也从睡梦中惊醒,他摇了摇身旁的黄大叔和杨根顺: “黄大叔,杨大哥,快听!” 黄大叔揉了揉迷瞪瞪的双眼,随即眸光一拧,与杨根顺异口同声道: “中军大帐,闻敌鼓?” “带着飞虎军,先去找许大哥!” 三人很快便从军帐中一跃而出,召集齐飞虎军,朝中军大帐奔去。 而此时大帐外,听到闻敌鼓,黑曜军两位亲兵统领也迅速做出反应,带着一百亲兵,极速奔向中军大帐。 因为就驻扎在中军大帐附近,亲兵们帅先冲到山顶,为首的统领高声喊道。 “到底怎么回事,何人击鼓示警!” 此时,站在鼓台上的许平安扔下鼓槌,一把抽出军刀, 指向中军西侧高呼道。 “妖蛮骑兵夜袭!还不快列阵阻挡!” 他话音未落,西侧营寨外伸手不见五指的密林中,果然传来汹涌的喊杀声。 “杀!” “斩首永安侯!” “活捉虞书欣!” ‘淦,居然是真的!’ 中军大帐门口,裴军一把抽出军刀,朝帐内高呼道: “敌袭!” “敌袭!” “保护侯爷!” “…………” 第118章 夜袭(2) “杀!” “为上午的雷隼部勇士报仇!” “…………”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从北石山右侧的密林中传来。 这边才赶到的黑曜军刚摆好阵势,中军大营外围木栅便被夜袭的妖蛮族人突破。 随即,数百妖蛮骑兵眨眼间冲破中军大帐。 雷隼部第一勇士,鲁格一马当先,手中长弓,弯如满月。 几乎是在他身形出现的一瞬间,裹挟着武夫强大气机的箭矢便从手指劲射而出! “嗖!” 一支不弱于许平安之前在赤水河南岸射出的长箭直奔中军大帐。 步入炼气境的武夫耳聪目明,即便身在急速奔驰的马背上,鲁格也早就瞄准了中军大帐中,身披银甲的永安侯。 “侯爷小心!” 利箭速度极快,永安侯来不及反应,更来不及躲避。 他一旁的亲卫裴军却是抢前三步,挡在了箭矢飞向永安侯的路径上。 “锵!” 一声金铁交加之声传来。 作为黑曜军亲卫,裴军的反应也是极快。 长刀稳稳挡在胸口,与铁簇相撞。 只可惜,如此近的距离。 裹挟着半步炼神境武夫气机的箭簇,根本不是普通军刀所能抵挡的。 箭簇瞬间穿透了军刀刀刃,随后洞穿了裴军的胸口,继续朝永安侯劲射而去。 看着双眼迅速失去焦距的裴军,格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卑微的蝼蚁,也想挡我一箭?” 格鲁心中大喜,刚刚那一箭,是冲着永安侯头颅飞去的。 裴军的自不量力,正好挡住了永安侯的视线。 如果不出意外,刚刚那只箭矢,此时应该已经射杀了永安侯。 “孱弱的晋军,果然只是一帮废物!” 格鲁冷笑着看着裴军失去生机的躯干缓缓倒下,他已经准备好纵马冲进大帐,砍下永安侯头颅。 可他万万没想到,裴军的躯体后,不是永安侯,而是一名身材魁梧,身披暗金色短甲的青年军官。 “可恶!” 格鲁的狞笑僵直在脸上,心中暴怒万分。 许平安则是抖了抖发麻的手腕,看了眼手中被击出豁口的军刀,用力将刚刚那支长箭踩进了脚下的泥土。 ‘好强的气机!’ 许平安锐利的眸光与格鲁隔空相交。 ‘此人的境界绝对在我之上!’ 心念至此,许平安扭头对身后的永安侯急促喝道: “侯爷,这里交给我,退!” “退到军帐后面去。” 好在黑曜军也算是武器精良,训练有素。 在两名黑曜军统领的带领下,上百名永安侯亲兵瞬间与冲进来的妖蛮绞杀在了一起。 一瞬间,整个晋军的中军大帐火光冲天,到处都是武器的碰撞声,战马的嘶鸣声,以及人的惨叫声。 中军大帐的布幔被放下,永安侯在几名州府将军的护送下缓缓向后退去。 他是此次晋军的统帅,绝对不可有任何闪失。 否则,一旦他出事,整个晋军群龙无首之下,士气定会瞬间崩塌。 军帐外,妖蛮族人也是看的清清楚楚,疯狂向中军大帐发起冲锋。 黑曜军则是在许平安和两名亲兵统领的指挥下,手持刀戟,拼命抵挡。 两军敌将瞬间找到了自己的对手。 很快,许平安和两名亲兵统领便被五名妖蛮千夫长死死盯住。 “这三人是对方唯一的炼气境高手,杀了他们,然后活捉永安侯!” 格鲁沉声指挥道。 许平安和另外两名黑曜军统帅也是面露凝重。 一名黑曜军统帅朝一旁啐了一口,骂道: “他妈的,老冯,妖蛮这次为了刺杀侯爷,下血本了啊,派出五名练气境高手。” “还有一个是半步炼神境!” “光凭咱们三个,挡的住吗?” 另一名黑曜军统帅紧了紧手中的长刀,回应道: “老赵,少他妈废话,挡不住也得挡。” “咱们自幼受老侯爷恩惠,现在,是报答虞家的时候了!” “就是死,也要啃下这帮妖蛮崽子几块肉来!” “让他们知道,咱们大晋军人,也不是随意拿捏的!” “杀!!!” 一声爆喝响起,老赵和老冯给许平啊递了个眼色。 随后朝妖蛮五名炼气境高手杀去。 许平安也是明白了他两的用意。 用命换时间。 他俩冲,许平安带着侯爷撤退。 没有任何犹豫,许平安当机立断,朝军帐后方冲去。 眼下山坡上其他的晋军军营肯定已经做出放应了。 只要能带着侯爷撑住一炷香的时间。 即便对面有五名炼气境高手,也不可能挡得住上万晋军的围杀。 见刚刚挡住自己必杀一箭的许平安朝帐后跑去,格鲁眸光一凝,也是立马做出反应,指挥道: “我去追杀永安侯!” “你们四人尽快斩杀这两人,随后来支援我。” 嗖! 炼气境武夫速度极快。 近乎是一瞬间,许平安和格鲁两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另一边,老赵和老冯也是瞬间跟四名妖蛮千夫长战在了一起。 “锵!” 在裹挟着武夫强大气机的兵刃攻击下,即便是黑曜军精良的战甲,也如同纸糊的一般,瞬间被洞穿。 同级别下,两人对四人,劣势极大。 十招不到,老赵和老冯已然身中三刀,鲜血染红了黑曜军特有的墨黑色军甲。 “呵呵哈哈,老冯,看来今天真要交待在这了啊!” “老赵,你怕了?” “怕个屁,妖蛮年年犯我大晋,北境百姓苦不堪言!” “今天能看到许校尉计射妖蛮,斩杀两千多妖蛮骑兵” “早他妈够本了!” “杀!!!” 暴喝间,两名黑曜军统帅再次悍不畏死的朝四名妖蛮千夫长发起了冲杀! “找死!” 剩下领头的千夫长卡骨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如同玩弄猎物般嘲讽道: “时间紧迫,两两围杀他们,随后去支援鲁格。” 锵! 老赵和老冯二人抱着必死的决心,气机鼓荡如风。 逮着身前之人猛砍,根本不去抵御身后之人的攻杀。 以伤换伤! 竟瞬间重伤了其中两名妖蛮千夫长。 噌! 又是一阵刀剑拼杀声响起。 双方各退数步。 老赵和老冯再也支撑不住,单膝跪地,双手杵刀。 大颗的鲜血从破损的盔甲中不断滴落。 嘴里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可恶!” “四打二这么久没有拿下,他们已经不行了,给我上!” 卡骨勒气急败坏。 今天早晨他随塔姆辛冲杀晋军,结果狼狈逃回。 大帅已然对他不满。 让他参加格鲁的刺杀队伍,就是想让他戴罪立功。 若是迟迟拿不下这两人,耽误了格鲁刺杀永安侯的大事,他卡骨勒以后也不用在雷隼部混了。 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卡骨勒鼓荡气机,一刀朝半跪在地的老赵斩去。 就在此时,一支长箭划破长空,精准洞穿了他的右肩! “杀!” 北石山正面的山坡上,小贵子手持长弓,与黄大叔,杨根顺还有一百飞虎军冲杀了上来。 “艹!” 卡骨勒几乎要崩溃了! 又拿箭射我!? 第119章 援军 “老冯,撑住,援军来了!” 老赵强撑着打起精神,摇了摇身中九刀,浑身浴血的老冯。 两名黑曜军统领,此刻都已是强弩之末,浑身伤口深入血肉,露出森森白骨,看上去极其可怖。 此时即便是一名普通妖蛮骑兵,也能轻松斩杀二人。 “没,没用的!” 老冯耷拉着的眼皮强行撑开,看向喊杀声传来的方向。 “老赵你还没感觉出来吗,这支妖蛮骑兵,是精锐中的精锐,咱们侯府训练有素的黑曜军尚且难以抵挡。” “更……更何况是这帮普通的大晋兵户!” “淦……” 老赵怒骂一声,随后嘴里喃喃道: “希望……希望许校尉能保护好侯爷……” 就在二人缓缓闭上双眼等死的时候,小贵子等人已经冲进了中军大帐。 “黄大叔,你带五十名兄弟,帮黑曜军抵挡妖蛮骑兵!” “杨大哥,咱们带五十名兄弟去救赵统帅和冯统帅!” 电光石火之间,小贵子已然完成了对飞虎军的部署。 嗖! 嗖! 嗖! 飞虎军弯弓连射,将卡骨勒等人从赵冯二人身边逼退。 “布围杀阵!” 小贵子一声爆喝,五十名飞虎军瞬间将卡骨勒四人围在中间。 “杀!” 不远处,普通黑曜军与妖蛮骑兵的战场上,同样从侧方传来了飞虎军的厮杀声。 他们人人身披暗金色铁甲,手持长矛,肩挂劲弓,奋勇厮杀。 几乎瞬间改变了黑曜军节节败退的颓势。 “这……这到底是何人的部队,竟如此训练有素。” “战力恐还在我黑曜军之上!” 听见喊杀声,赵统领缓缓睁开双眼,看着瞬间扭转的战局,一脸不可置信。 冯统领同样惊诧万分。 他们黑曜军作为侯府亲兵,那是老侯爷亲手带出来的精锐。 尤其是一百亲兵卫,各个身经百战,对虞家忠心不二。 连他们都无法阻拦这只妖蛮骑兵精锐。 这支刚刚冲杀上来的大晋兵户,怎会有如此战力? “赵统领,冯统领,没事吧!” 此时,小贵子终于冲到了二人身旁。 他跟黄大叔将二人扶在地上坐下,轻声道: “放心吧,这里交给我们!” 见小贵子离去的背影,赵、冯二人若有所思: “好像是许……许校尉的部下?” “许平安?” “好像是……,对,没错,这是他训练出来的飞虎军!” 赵统领和冯统领对视一眼,心中闪过一道惊雷。 ‘这许平安竟恐怖如斯!’ ‘不仅智谋过人、武力强横,连带兵也是一把好手?!’ ‘竟能从烂泥扶不上墙的大晋兵户中,带出这样一支比黑曜军战力还要强上三分的队伍!’ ‘最关键的是,长得还那么帅!’ “难怪,难怪侯爷对他青睐有加!” 赵统领和冯统领心下震惊间,小贵子和杨根顺已经带着剩下五十名飞虎军和卡骨勒率领的剩下四名炼气境高手战在了一起。 “卑鄙的晋人,来啊,有种单挑,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 瞥了眼右肩上的箭伤,卡骨勒暴怒无比。 眼前的晋人实在是太狡猾了。 利用长矛的距离优势,将他们四人团团围住,不断前刺试探,根本不给他们四人近身的机会。 虽说飞虎军全员都修行了许平安传授的基本武道功法。 比普通士兵的体魄要强悍不少。 但对面毕竟是四名炼气境武夫。 若是1v1战斗,甚至是1v3战斗。 他们绝对不是卡骨勒四人的对手,甚至会被瞬间斩杀。 但在刚刚赵统领和冯统领以命相拼,以伤换伤的拼死搏杀下。 四名炼气境此时也只剩两名还保持着战力。 根本无法从长矛阵的围杀中突围。 虽说炼气境武夫体力源源不绝,但他们的气机却并非无限。 “锵!” 随着一声金铁交加声传来。 卡骨勒鼓荡气机,再次斩断了一支前刺的长矛。 原本充盈的丹田又干瘪了几份。 ‘可恶,卑鄙的晋人,再这样下去,气机会被耗空的!’ 卡骨勒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小贵子却依旧沉着指挥。 “闷栓叔,撤!” “大有叔,顶上!” 很快,刚刚被砍断长矛的飞虎军撤了下来。 一支崭新的长矛迅速顶了上去。 ………… 另一边,鲁格没有直接去追许平安,而是潜入密林之中。 凭借着半步炼神境敏锐的精神力,如同一只追逐猎物的猛虎,搜寻着永安侯的位置。 嘭! 双腿气机鼓动,鲁格脚下出现一个小坑,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一般飞射出去。 “抓到你了!” 鲁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眸光锐利如钩。 眼前猎物距他不足五十米。 他一眼便看到了头戴武侯冠的永安侯虞卿。 只要斩杀了此人。 敌军群龙无首,晋军必败! 想到此处,鲁格目露凶光,单手抡起巨斧,速度再快三分,向永安侯猛冲而去。 “敌袭,敌袭!” 密林深处蓬勃而出的杀气终于引起了两名黑曜军的注意。 扭头看见丛林中猛虎般扑杀而出的鲁格,几名黑曜军疯也似的抽刀扑杀上去拦截。 但他们的武力显然不如鲁格,瞬间便被冲的七零八落。 噌! 鲁格手中劲斧气势如虹。 一名黑曜军连同手中长刀瞬间被鲁格的战斧劈成两半。 另一名黑曜军长矛舞动如风,朝鲁格下三路刺去。 却被鲁格一脚踏住,瞬间斩首。 身披重甲的格鲁,犹如人形猛兽,战斧挥动之下,竟无一合之敌。 手中巨斧横扫而过,直接从不断扑杀上前的黑曜军中杀出一条血路,直扑永安侯而来。 此时的永安侯,望着那向自己冲来的人形巨熊。 一股发自内心的生理性恐惧涌起。 浑身颤栗,大脑完全失去了对双腿的控制。 半步炼神境武夫的压迫力,对普通人来说,是致命的。 那感觉,就像是独行山林的人,被猛兽盯上的感觉。 冷汗直冒,汗毛根根树起。 “永安侯,去死!” 格鲁嘴角勾起一抹狞笑,重斧闪着寒芒,朝永安侯头颅力劈而去。 “侯爷,小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密林中再次窜出一道身影,用力拽住了永安侯的披风。 一股巨力从后背传来,将其向后拉了一步。 但恐怖的巨斧还是劈在了永安侯胸口的银白色盔甲上。 在气机余威的震荡下,铁甲破碎成片。 一条白色的裹胸同样被震开,飘荡而出。 ………… 第120章 双兔傍地走(加更,求点催更,求推荐票) 一阵山风徐徐吹来。 带走了格鲁战斧上的血腥气,白色裹胸上淡淡的少女体香飘散而出,钻入许平安鼻腔。 “好香……” “好软!” 电光石火的慌乱间,许平安搂住了永安侯。 一手托腰,一手搂住胸。 军甲破碎处,没了裹胸的束缚,两颗雪白的圆球半露出来。 许平安惊了! 对面的格鲁也惊了! 永安侯,永安侯居然是个女子。 还是个身材如此火辣的年轻女子! 双兔傍低地,安能辨我是雌雄? 花木兰替父出征? 所以说木兰是如何坐到,军中数年不被人发现是女儿身的? 一时间,许平安大脑一阵空白。 “啊……!” 永安侯再也绷不住三军统帅的威严,一掌扇在了许平安脸上。 脸颊火辣辣的疼。 许平安终于反应过来。 “侯……侯爷请恕罪!” 许平安反应也是极快,一把撤下永安侯的披风,裹在她胸前。 挡住无限风情。 此时,他脑海中的几个疑惑终于清晰了起来。 难怪,难怪出身武将世家,永安侯看上去身材既不高大,四肢也无肌肉。 难怪四州府的那些将军,看上去并没有那么忌惮永安侯。 甚至眼神中时不时的透露出异样的轻蔑。 原来,原来这一切都因为永安侯是个女子! 此时,格鲁杀气四溢的眼神中也透出一抹贪婪。 妖蛮族向来垂涎大晋女子的美色。 他万万没想到,这次与主帅赫骨对垒的晋军统帅,居然是一名女侯爷! ‘若是能将永安侯和虞书欣一起活捉回去。 嘿,姐妹花! 赫骨统帅大喜之下定会重重奖赏! 正好塔姆辛战死了。 说不定,赫骨大帅会顺势提拔我成为万户长! 但眼前,还需要解决掉这个讨厌的炼气境武夫。 刚刚,就是他挡住了我射出的致命一箭。 呵,讨厌的虫子! 炼气境罢了,我可是半步炼神境。 高了半个境界,你拿什么跟我拼?’ 想到这,格鲁紧了紧手中的战斧,朝一旁啐了一口。 旋即鼓荡起气机,朝许平安冲杀而来。 “侯爷,我拦住他,你找机会绕回晋军军营!” 低头看了眼虞卿,许平安双脚猛然蹬地,气势如虹。 “许校尉,小心!” 身后,传来了永安侯略带娇柔的担忧声。 不在时之前强装的粗粒,而是充满了女人的柔媚。 来不及回应永安侯的呼喊,许平安宛如视死如归的猛士,同样冲杀而去。 看着许平安急速向前略去的身影,永安侯俏脸微红,心中又羞又急: “我这副模样,如何返回军营?” 锵! 没再理会永安侯,许平安瞬间便跟格鲁战在了一起。 双方身影迅捷如风,几息之间,已然对拼数刀。 几刀下来,许平安明显感觉到格鲁无论是气机的浑厚程度,还是反应速度,都在他之上。 ‘因为精神力强大,所以反应更快更迅速吗?’ 许平安眉头紧紧皱成一团,抖了抖发麻的手腕。 格鲁却是丝毫不给他喘息之机。 “死!” 只见他大腿突然鼓胀起来,双手举斧,腾空而起,一招力劈华山朝着许平安头颅狠狠砸落。 “着!” 格鲁速度极快。 许平安来不及躲闪,更不敢托大。 浑身气机鼓荡如风,将刀刃层层包裹。 硬抗这一斧。 “锵啷……” 刀斧相交,许平安手中长刀发出刺耳的哀鸣。 刀脊上的裂纹蛛网般蔓延。 许平安虎口瞬间崩裂,渗出的血珠顺着刀柄滴落在长生剑的剑柄上,蒸腾起一阵淡淡的腥雾。 养剑术! 格鲁却根本不给他喘息之机。 趁你病,要你命! 足有门板宽的战斧,裹挟着妖蛮族独有的狂暴气机再度袭来,斧刃未至,劲风已将许平安头顶的军盔击落。 “千斤坠!” 许平安反应同样不慢,一招千斤坠带着身体迅速下沉,堪堪躲过了格鲁的致命一击。 “哼,人族崽子就这点能耐?” 格鲁宽大的鼻孔喷出一阵白烟,胳膊上鼓涨的肌肉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鳞片。 如同人族身上的汗毛。 那是妖蛮族独有的祖先血脉特征。 特征越明显,上古血脉越纯粹,对应的战力与天赋也越强大。 据说那些高级别的妖蛮武夫,甚至能化身为上古巨兽。 只不过那种级别的存在,剑门关战役后,妖蛮高品武夫被屠杀殆尽,已经很少见了。 “臭小子,不如早点投降。” “把你身后的永安侯献上了,你格鲁爷爷心情好,说不定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噌! 格鲁提斧再挥,战斧划过空中时带起鬼哭般的尖啸。 “投你姥姥个蛋!” 许平安怒骂一声,后撤半步,军靴将脚后跟的碎石瞬间碾碎。 随后刀锋突然偏转三寸,原本格挡的架势化作一道逆切刀光。 破虏武馆裂风八斩第七式“回燕衔沙”在极近距离炸开,八重刀影如雪崩般撞向战斧侧面。 金石相击的爆鸣震得许平安耳膜生疼。 格鲁手腕青筋暴起,势不可挡的战斧竟被这巧劲带得偏了方向,重重劈入左侧地面。 暗青色的山岩应声炸裂,蔓延出几十寸蛛网状的裂缝。 许平安手中长刀同样应声碎裂,炸成数十铁片,朝二人急速射去! 就是现在! 碎裂的刀片穿透铁甲,刺入血肉。 许平安却丝毫不顾。 他松开碎裂的刀柄,指尖拂过腰间剑鞘。 长生剑出鞘的刹那,汹涌如潮的气机从剑鞘中喷薄而出。 “长生剑,不出则已。” “出鞘,必一剑杀敌!” 许平安沉淀下所有情绪,丹田内的气机同样尽数涌出。 格鲁挥斧格挡下飞来的铁片,正要拔斧再度劈砍。 却见一道月白色剑芒已与他的斧刃狠狠撞击在了一起。 轰隆! 汹涌的剑气携着崩山之势砸来。 格鲁手中的开山斧寸寸龟裂。 随后,他整个人突然一滞。 自眉心处裂开一刀细密的血线。 紧接着,整个人瞬间炸成一片血雾,手中的巨斧轰然落地,带起一阵烟尘。 “真尼玛难杀啊……!” 一剑斩出,许平安同样被抽干了体内气机。 单膝跪地,双手杵剑,仿佛身体被掏空。 “许平安,你没事吧!” 看着浑身浴血的许平安,永安侯冲了过来。 双手紧紧抓住他强壮有力的臂膀,脸颊浮现小女人独有的柔情。 此时此刻,在没有任何人能像许平安这般带给她安全感。 “侯……侯爷,这次……这次真的都给你了。” “一滴不剩!” 说完,许平安一头栽进永安侯怀中。 一阵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触感袭来。 随即,许平安晕死了过去! 第121章 此子恐怖如斯 “许校尉,你醒啦!” 耳边传来一阵柔柔的声音,许平安缓缓睁开双眼。 一张清丽动人的脸庞浮现在他面前,手中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肉汤。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永安侯的亲妹妹虞虞书欣。 “虞姑娘,我……我怎么在这里,几更天了?” 许平安定了定心神,缓缓开口道: “许校尉,你别乱动!” “多谢你救了侯爷,现在是寅时三刻,你已经昏迷两个时辰了,还有一个时辰天明。” “你再休息会吧。” “妖蛮族的奇袭营已被剿灭,侯爷他们正在帐前开会呢。” “来,我喂你把肉汤喝下。” 虞书欣笨拙的挖起一勺肉汤,吹了吹,递到许平安身前。 显然,她从未照顾过病人。 照料许平安,应该是她宝贵的第一次。 “虞姑娘,没关系,我自己来吧!” 许平安摆了摆手,一把接过肉汤灌了下去。 热气腾腾的肉汤顺着喉咙滚入腹中,许平安顿觉浑身舒服了不少。 四下观察一下,身体中军刀碎片已经取出,伤口已然包扎妥帖。 刚刚的生死搏杀并未伤及要害,在炼气境武夫强悍体魄的加持下,伤口正在迅速恢复。 一把掀开军被,许平安翻身下床。 “许校尉,莫要乱动,你的伤口才刚包扎好。” 虞书欣满脸担忧,叫住了许平安。 许平安则是笑着扭过头去,摆了摆手道: “无妨,我有要事禀报,军机不可失!” 说罢,许平安阔步朝着中军大帐走去。 此时的军帐内。 永安侯已经换上了一身全新的银白色战甲,坐在长桌之后,正与四州府的将军与各县督帅们议事。 重新恢复了那副威严的三军统帅模样。 这时,一名黑曜军令官走到永安侯面前,双手奉上了一块带血的雷隼部腰牌。 永安侯接过腰牌一看,腰牌为赤铁打造,正面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带翅猛虎。 而腰牌的反面,则是十几个蝌蚪一样的妖蛮文。 永安侯眉头微微蹙起,问道: “这是谁的腰牌,上面写的是什么?” 那名黑曜军令官刚忙拱手回复道: “侯爷,这腰牌是从那名许李校尉斩杀的妖蛮将领身上搜到的。” “我们找通译辨别了一下,上面写的是千户长,鲁格。” “根据俘获的另一名妖蛮千夫长,卡骨勒供述,鲁格便是此次夜袭帅营的总指挥。” “此人还是妖蛮族雷隼部落中的飞虎勇士,妖蛮统帅赫骨的近卫,半步炼神境高手。” “半步炼神境的高手!?” 听闻此言,永安侯也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作为如今黑曜军的统帅,整个队伍中,也只有两名统军赵鹏成和冯西峰是炼气境高手。 因此,永安侯十分清楚半步炼神境武夫的破坏力。 同时也更加清楚许平安是冒着何等凶险,将他从一名半步炼神境高手手中救下。 而台下的州府将军和县军督帅也是震惊万分。 “许平安竟然斩杀了半步炼神境的高手!?” 夏侯瑞忍不住惊诧道,满脸不可思议。 作为延庆府的将军,他深知如今一名武夫在北境有多宝贵。 整个延庆府,官府登记在册的炼气境武夫,就只有一名州府衙门捕头宋乘风而已。 至于炼气境之上的人,除了破虏武馆的那个倔老头岳破虏,整个延庆府,再找不出第二人。 而这个东河堡出来的小小军堡校尉,居然能斩杀半步炼神境的高手。 如此人才,之前怎么没有发现? 想到这,夏侯瑞忍不住狠狠瞪了身后的周华雄一眼。 周华雄哪能不知道上官的意思。 只得苦笑着摇了摇头,在心中腹诽道: ‘之前我是想举荐他来着,要不是你拦着,这举荐之功,就是咱们延庆府的了!’ 另外三名州府将军,得知许平安强悍的武力之后,同样震惊万分。 心中不禁升起强烈的拉拢之意。 此子若是能拉拢至自己麾下,何愁将来立不下大功? 一时间,军帐内众人心思各异。 就在此时,帐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又一名黑曜军令官小跑进帐,拱手抱拳道: “禀侯爷,许校尉醒了,在帐外求见。” 听说许平安已经醒来,想必身体已无大碍。 永安侯这才长出一口气,随后急促道: “快,让他进来。” 刚刚在密林中的命悬一线对永安侯的刺激实在是太大了。 再加上被许平安发现了自己的女子身份。 自己最隐私的部位还被许平安摸过,枕过。 想到这,永安侯忍不住脸色阵阵发红,心中升腾起一阵又气又喜的复杂感情。 但此时,她总觉得只有许平安在身边,才会感觉到安全。 “快,让许校尉到我身边来。” 永安侯忍不住继续催促道。 接到令官的通传,许平安终于从帐外阔步走入。 除了延庆府官员,其他州府将军和督帅,看向许平安的眼神都颇为怪异。 他们对许平安的身份太好奇了。 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能斩杀半步炼神境的高手? 延庆府将军夏侯瑞,扭头对身后的督帅周华雄低声道: “老周,这小子是你手底下的兵,对吧?” 周华雄有些诧异的看向夏侯瑞,随即点了点头。 “好!” 夏侯锐笑了笑,捻着胡子眼神闪动,继续道: “如此人才在你麾下,你居然没早点举荐,这是你工作的失职。” “虽然这小子如今被永安侯亲自选中,听他指挥。” “但按我大晋军律。” “兵户战后还是要各归各自军堡。” “永安侯对此人,至多也就只能暂时借用。” “此战之后,他必然还得返回自己军堡或是县城的督军府。” “本官给你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此战之后,你一定要说服他,让他投到我延庆府麾下做事!” “他要是愿意来延庆府,我可以让他掌管一县兵户,官至督帅。” 此话一出,夏侯瑞心中也是一阵郁闷。 好家伙,许平安这小子还真是平步青云! 刚到赤水河的时候,他还只是自己下属张奎的小弟呢。 没想到,短短两天时间。 竟然分别让永安侯和州府将军夏侯瑞看重。 马上,就要跟自己这个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三十多年的老督帅平起平坐了。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就在夏侯锐和周华雄窃窃私语时,另外三名州府将军也是不约而同的打起了许平安的主意。 “去,私下联系下许校尉,问他此战结束后,是否愿意来我仁惠将军府做事,就说到时候少不了他的好处!” “州府将军之下的官位,任他挑!” “…………” 一时间,整个军帐中不少人都是小声议论起来。 许平安却是没管这些,拱手抱拳道: “侯爷,军情重大,下官有要事禀报!” 第122章 姑娘为何让我脱衣裳? 见许平安神色郑重,永安侯眉头微蹙,思索片刻后,朝州府将军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先下去。 帐内,将军跟督尉们见永安侯与许平安有要事相商量,也十分识趣的抱拳离开。 路上,卫北府将军陈友宽拍了拍夏侯锐肩膀,凑上前去。 “夏侯将军,许平安是你延庆府境内的兵户吧!” “是啊,这小子,我早听丰林县督尉周华雄提过了。” “说句不客气的,他如今能得到侯爷赏识,还有我的举荐之恩呢!” 夏侯锐两眼眯起,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看向陈友宽。 陈友宽则是在心中腹诽。 ‘举荐个屁!’ ‘你夏侯锐能有那眼光?如今谁不知带许平安是侯爷下访底层兵户军营时自己发掘的人才。’ ‘你夏侯锐打仗不行,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本事倒是一流。’ 心中虽然不爽,但陈友宽的养气功夫却甚了得。 只见他继续笑眯眯的跟夏侯锐套近乎道: “那是那是。” “延庆府在你夏侯将军治下,向来是不拘一格降人才嘛!” “不像我卫北府,人才凋零,军将大多不堪重用啊!” “要说这北境四府我老陈最佩服的,除了你夏侯锐,没别人!” 被另一位同级别的州府将军一阵夸赞,夏侯锐心中也是忍不住一阵飘飘然。 放声大笑起来。 见时机到了,陈友宽拱手抱拳道: “夏侯兄,反正你延庆府不缺人才。” “这许平安许校尉,此战之后,不如割爱给我卫北府如何?” “拿什么交换,条件你尽管提。” “军粮,兵户,教坊司的花魁,随你挑!” 听到这话,阔步在前的夏侯锐猛然停下脚步,扭头看向陈友宽。 满脸不可思议。 嘴里一字一句突出两个字。 “没!门!” 随后扭头就走,越走越快! “欸,夏侯兄,等等,还能再商量吗?” 陈友宽一边讪笑着,一边追了上去。 ………… 帐内,许平安见人都走光了,这才继续正色道: “侯爷,这妖蛮统帅既然能想出夜袭帅营的计策,明日早晨,极有可能会率大军来攻。” “如果我没猜错,他们定是想今晚袭杀侯爷您,然后趁着我晋军群龙无首之际,一举拿下北石山。” “天明后,我晋军与妖蛮骑兵,定会有一场血战,不可不防啊!” 听到许平安这话,永安侯也是眉头紧促,粗声询问道: “许校尉,我晋军该当如何,请你明示。” 见永安侯故意粗着嗓子,许平安心思流转,忍不住又想起了刚刚在密林中握住的一团雪白柔软,故意调笑道: “侯爷,我已知你是女儿身,何必故作男声。” 看着许平安硬朗帅气的面部轮廓,永安侯雪白的脸颊泛起绯红,秋水般的清澈明眸泛起一丝娇怒,旋即又化作一身叹息,呢喃道: “若不是我虞家内忧外患,我又何须故作坚强,硬要装作这男儿身?” “许校尉,有何计策,请快说吧。” 见虞卿语气忽然变得软糯柔和,看向她精致的五官,许平安忍不住心神一荡,随即开口道: “侯爷不必担心,明日清晨,我亲自坐镇飞龙旗。” “您只需传令,按照之前我们商议的计策排兵布阵即可!” 见许平安信心满满,虞卿忽觉胸口涌起一阵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眸中闪过一丝情愫,随即忍不住看向许平安缠满纱布的壮硕身躯。 忍不住关心道: “许校尉,你这右臂.....怎么了?” 许平安活动了一下,轻笑道: “侯爷这是在关心属下吗?” 被许平安突然这么一问,永安侯也是忍不住一愣,脸颊又是一阵绯红,随即强装镇定道: “本侯身为三军统帅,关心手下将士,不是很正常吗?” “哦……,原来是这样。” 许平安朝永安侯挤了挤眼,随后才道: “侯爷勿虑,只是刚才和那妖蛮将领打斗时,震伤了肩头,休息几天就好。” 刚刚与鲁格交战,是许平安第一次遇上硬茬子,也是最危险的一次。 对方无论是精神力还是气机的浑厚程度,几乎都是碾压许平安的存在。 若不是许平安学会了刘破虏传授的养剑之法。 又将军刀震碎,利用飞溅的铁片暂时吸引了鲁格的主意。 他根本不可能在最后关头,一击杀敌。 每每想到这,许平安都还觉得心有余悸。 刚才交战时,肩头还因为紧张没什么感觉,现在却有些行动不便了。 见许平安并未在意,虞卿却是面带严肃道: “许校尉,怎么能这么说,有伤就要及时治疗。” “不然,留下病根就麻烦了。” 就在这时,虞书欣掀开帷帐走了进来。 “侯爷,你跟许校尉两个人独处一室,干什么呢?” 此话一出,虞卿表情顿时变得有些不自然。 随后干咳两声道: “欣儿,刚刚许校尉在跟我讨论军机大事。” “你来的正好,许校尉刚刚与妖蛮作战震伤了肩头,你幼时跟医师学过几天推拿之术。” “你去帮许校尉按摩一下吧。” “切记,天明之前赶回中军大帐,不可误了破敌大事!” 见侯爷这样说,虞书欣也是一愣,一双桃花眸随即闪过一丝娇羞,低声道: “侯爷,你又这般使唤人家。” “好吧,看在许校尉是为了保护你才受伤的份上,本小姐就破例一次,亲自为他理疗吧!” 说罢,虞书欣便拉着许平安朝自己军帐走去。 看着二人离去的声音,虞卿忍不住轻笑。 ‘欣儿啊欣儿,你总是喜欢这样,得了便宜还卖乖。’ 随后不知为何,虞卿心中,竟泛起一丝惆怅。 进帐后。 虞书欣让许平安坐在床头,温言道: “许校尉哪里受伤了,让我看一下。” 许平安沉吟片刻,随后指了指右肩道: “右肩头略有拉伤。” “是这里吗?” 说着,虞书欣用手按住了许平安的肩头。 感受着虞书欣青葱玉指的揉捏,许平安忍不住看向她精致的脸蛋。 他是真没想到,虞书欣对他竟如此的不见外。 “来,许校尉,先把衣服脱了,我看一下外伤。” “这......” 许平安一边嘴上犹豫,一边麻溜的褪去了上衣。 第123章 虞书欣的特殊服务(加更求催更,求推荐票) 解开袢甲丝绦,卸下甲胄,许平安露出了壮硕的上半身。 虞书欣确实是想报答许平安。 作为虞家人,她深知虞卿对虞家意味着什么。 她一旦战死,整个虞家就完蛋了。 因此,许平安救了虞卿,就相当于救了整个虞家。 每每想到这,虞书欣心中便越发对许平安感到好奇与感激。 刚才侯爷让她照顾许平安伤势,倒是给她吓了一跳。 妖蛮虽然接连失败,但并未伤筋动骨。 赤水河北岸,还有整整两万七千多妖蛮骑兵。 她是真怕许平安身受重伤,无法继续为侯爷出谋划策。 那样的话,光凭黑曜军和三万大晋兵户,根本不可能挡得住河对岸的妖蛮骑兵。 所幸许平安说自己只是震伤了肩头,这才让她松了一口气。 李原褪去上衣。 虞书欣只看了一眼,便忍不住略带惊讶的轻呼了一声。 眼前的男子,宛如一座巍峨的山峰,散发着令人瞩目的力量感。 厚实的胸肌高高隆起,宽阔的肩膀,犹如两片坚实的磐石,每一块肌肉都像是被精心雕刻的艺术品,线条分明且充满张力。 她脑海中不知怎得冒出了一个念头,感觉许平安的胸肌,手感应该会非常不错。 她不自觉的伸出手,在许平安身上触摸了一下。 肌肤滑腻坚实的触感,让她心中萌生一种奇怪的情绪,不自觉的又多摸了几下。 “虞姑娘,不是说帮我按肩吗,你的手怎么滑倒下面去了。” 忽然发觉自己失态,虞书欣俏丽的脸蛋,噌的一下红了起来。 ‘虞书欣啊虞书欣,你可是侯府千金,怎可做出如此轻佻的举动’ 虞书欣低下头去,忍不住在心中责怪起自己。 随后,她偷偷抬起头看了一眼许平安,发现对方对自己出格的举动并未放在心上,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虞书欣赶忙从一旁的木箱中,取出了一瓶跌打伤药,开始给许平安涂抹。 许平安则是惬意的趴在床上,悠闲闭上双眼: “哎呀,虞姑娘,我怎么感觉整个背都好疼啊!” “你能帮我来个全身按摩吗?” 在大晋,男女之防甚是严密。 本来带许平安来自己大帐,褪去上衣,已经是逾矩了。 虞书欣万万没想到,平时看上去一本正经的许校尉,竟然会要求她给自己全身按摩。 但一想起他刚刚舍命救下了永安侯,还有他那宽阔结实的臂膀和胸肌。 虞书欣不知怎得,着了魔一般点头“嗯”了一声。 随后开始为许平安上药。 跌打药上身的一瞬间,许平安便感到了一抹清凉。 青葱玉指开始在身上游走。 滑腻,清凉! “按我说的位置按,药膏别涂错位置了!” “颈部下端,第七颈椎棘突下凹陷处,第二腰椎棘突下,旁开1.5寸” “........” “到底我是医生还是你是医生!” “有你这样指挥医生的病人吗?” 感受着许平安的灼灼目光,虞书欣有些嗔怒的嘟囔道。 “我是武者,对自己身体的了解当然比你清楚。” “别废话,手上再加三分劲。” 许平安语气陡然强硬起来,丝毫不顾虞书欣侯爷亲妹妹的身份。 虞书欣竟被他强大的气场震慑住了。 随即不再说话,挽起一截袖子,露出了雪白的藕臂。 许平安能感觉到,虞书欣给自己用的跌打膏应该是药效极好的上品药膏。 外敷可以强身健体,增强筋骨。 正常去中医馆按摩肯定没这个配置。 也不知虞书欣是出于什么心里,居然给自己提供这样的特殊服务。 许平安的身体非常结实。 约么十来分钟,虞书欣已经气喘吁吁,白腻的额头上溢出点点露珠。 不知为何,按照许平安吩咐的按,会那么累。 平时帮侯爷按的时候,便是一个时辰,也不会这么累啊! 嘭! 大抵是坚持不住了。 虞书欣两只手微微颤抖,一小心将身子摔在了许平安背上。 “啊!” 她尖叫一声。 精美如画的脸颊泛起一抹绯红。 原本雪白的脖颈,也变成了融化的冰山。 露珠顺流直下,汇聚进入那深不见底的马里亚纳海沟。 许平安则是感觉后背两颗极柔软且富有弹性的圆球压了上来。 ‘不是吧,似乎比姐姐的营养还要丰富啊!’ “嗷……!” 许平安故作夸张,大叫一身。 “许……许校尉,对……对不起,我……我有些脱力了!” 许平安则是朝帐外看了一眼。 夜色沉沉。 太阳并没有要升起的意思。 ‘嗯,时间还很充裕,继续调戏!’ “急什么?” “还没按完呢!” 沉默片刻。 虞书欣退后两步,有些为难: “我手没力气了。” 她双手微微发颤,看来为了报答许平安的救命之恩,确实用尽了全力。 许平安摇了摇头,扭过头看向此时的虞书欣。 最后视线落在那双笔直修长的长腿下,忽然笑道: “手没力气了.......,那不是还有脚吗?” 脚? 虞书欣先是一愣,明显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顺着许平安的视线,缓缓低头。 稍微千倾几分,看到脚尖,一下便明白了。 噌! 虞书欣的脸颊像是泼了红漆,刷的一下就红透了。 脑袋摇晃的如同拨浪鼓,声音坚硬如赤水河上游的冰川,又硬又冷: “不行!” 拒绝的相当干脆。 在大晋,虽然女子不用裹足。 但女子的玉足,那可是只有最私密的部位,只有最亲密人才能看一看,更别说是用来…… “刚刚你力道不稳,砸在我身上。” “把本来都快按好的伤又撞复发了!” “虞姑娘,我劝你好好想一想。” “你也不想等下妖蛮进攻的时候,因为我无法出战,导致整个晋军…………” 许平安故作流氓的学起了上一世日本电影里的流氓语气。 这话杀伤力极强。 侯爷那么拼命,舍生忘死的带兵出征,作为舍妹,虞书欣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看着永安侯战败。 许平安话还没说完,虞书欣就慌了神。 “等等……” 大抵是做了一番思想挣扎。 虞书欣最终还是低下腰,轻轻卷起裤腿,露出一截宛若雪藕般的腿肚子。 真白! ………… 第124章 虞卿的心事 虞书欣轻轻挽起裤脚。 小腿上泛着几条淡淡的青筋,一只延伸到脚背。 光是看几眼,便不禁让人生出一种‘绝世珍物’的错觉。 “靠近些!” 许平安抬起头看向虞书欣,霸气的命令道。 “到床上来,让我看看!” “???” 虞书欣满脸娇红,一双桃花眸瞪得浑圆,满脸不可置信。 “不要用那种看变态的眼神看我。” 许平安一脸正色。 正的发邪! “我得闻闻有没有味道,不然,你要是有脚气传染给我怎么办?” “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虞书欣沉默了几秒,大脑一片空白。 仿佛被pua傻了,身体不受控制般将脚放在了床上,耳根红透。 许平安仔细端详起来,上下左右全方位360度无死角仔细观察。 一副老学究拿着放大镜考察文物的模样。 随后,他以手作扇。 扇了扇。 不等虞书欣娇羞的双脚一颤,许平安便率先开口道: “有点酸了哈。” “虞姑娘,去洗一洗吧!” “......” 虞书欣差点绷不住掉下泪来,站起身穿好鞋袜,逃也似的跑向后帐洗脚。 她实在是太羞了。 被一个不怎么相熟的男人看脚也就算了。 居然还被他嫌弃脚酸。 这能怪我吗? 军营中的水,那可都是将士们从山下赤水河一桶桶挑上来的。 水资源宝贵。 哪能向在侯府一样天天沐浴? 再加上北方严寒,虞书欣给自己裹上了厚厚的棉袜,几天没办法洗澡。 虽然身上依旧挂着少女的幽幽体香和胭脂香。 但脚丫子确实带着点酸味。 ‘许校尉,许校尉居然这样说我!’ ‘若不是还要靠他抵挡妖蛮,我非要侯爷斩了他不可!’ 此时的虞书欣,真是又羞又怒。 对许平安的感情也是复杂到难以描述。 约莫半炷香的功夫后,虞书欣终于返回了床边。 许平安低头看去,原本雪白的玉足被搓的通红,连丰润晶莹的脚趾都是粉红一片。 “上来吧!” “再按半个时辰,应该差不多了。” 许平安命令道。 虞书欣低下头,默默站了上去。 “双肩下沉,手指无力就合并十指,用手掌发力。” “双脚不要离得太近,再分开一点!” “对,用力,上下起伏的动作再大一点。” ………… 此时,晋军中军大帐灯火通明,各州府将帅一夜无眠,仍旧紧锣密鼓的进行着军议。 刚才妖蛮的夜袭,对永安侯和诸位将军刺激都很大。 他们万万没想到,敌人居然可以从上游穿越河滩,从北石山右后侧摸到自家中军大营。 如若不是许原校尉及时发现并预警,又单骑斩杀了妖蛮的炼神境高手。 估计此时的永安侯和各位将领,已经被人家的奇袭队一锅端了。 到那时,晋军必然大败。 而剩下的三万兵户,也必被屠杀殆尽。 这么大的防守漏洞,对大晋军来说是致命的。 还好许平安刚刚针对妖蛮族的袭击和清晨即将到来的进攻做出了清晰的部署。 永安侯则是直接下达将领,严格按照许平安的建议,重新调整了大军部署。 从仁惠府和卫北府兵户中,各抽调一千人,在中军两侧各设一营,用以拱卫中军大帐。 然后又派出黑曜军的骑兵及各州府亲兵,在河滩的上下游展开密集的巡查。 一旦发现妖蛮骑兵,不必交战,直接返回上报消息即可。 一道道军令不断从中军大帐中发出。 直折腾到后半夜,晋军大营才算安定了下来。 除了后山鲁木生带领的工匠营,依旧在灯火通明的连夜赶工。 原本许平安飞虎军驻扎的营帐,小贵子等人送走丰林县督帅周华雄后,终于歇了口气。 “黄大叔,看来平安哥是发达了了啊!” “加上周督帅,这已经是今晚来的第七波人了吧!” 营帐的烛火下,小贵子仔细擦拭着军刀,朝对面的黄大叔和杨根顺道。 黄大叔则是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 “谁知道呢,我早数不清了!” 杨根顺却是目露兴奋道: “算上周督帅,这是今晚的第八波人了。” “前面的人分别是咱们东河堡镇守张长林,丰林县左司尉张奎,延庆府督帅夏侯锐,卫北府督帅陈友宽和他的副将……” 杨根顺掰起手指,一边数,一边继续道: “都是咱们平时见都见不到的大人物啊。” “没想到,如今一个个都来上赶着巴结咱们许校尉。” “嘿嘿,跟着许校尉混,前途一片光明啊!” 三人对视一眼,都是乐呵呵的傻笑了起来。 ………… 中军大帐。 州府将军们走后。 女侯爷虞卿蜷缩在帅椅上,感觉心累极了。 纷乱的思绪在脑海里流淌。 虞家在大晋建国初期,因为支持太祖有功,被封为永安侯,位列大晋四大侯之首,甚至拥有了自己的家族亲兵,黑曜军! 然而新皇上位,老侯爷战死等一系列变故。 致使虞家在文臣和武勋家族之间的争斗中逐渐示微。 从四大侯之首,变成了最弱的一个。 这次妖蛮大军入侵北境,明眼人都知道此战必败。 而这种必败的仗,无论是勋贵还是朝廷将领,谁都不想去打。 因为如果真的战败了,朝廷总得找个人来承担责任。 那领兵的人就成了最好的替罪羊。 所以从朝堂诸公到勋贵势力,都躲着不去赤水河抵抗。 最后在朝廷内部的一番权力交易后,这个注定要输的仗,便被硬塞给了刚继承侯爵的虞卿。 而对于虞家而言,被夹在朝廷和凶猛的妖蛮骑兵中间,似乎已经逃避不了被瓜分蚕食的宿命。 这些天,虞卿苦苦思索,唯一能保住家族的办法,似乎只有一个。 那就是她战死在赤水河,马革裹尸。 这是大晋官场的规矩。 不能严惩战死者,即便是战败也会留点面子。 也就是说,只有自己死了,才可能给家族换取一线生机,让虞家平安度过难关,等待将来东山再起。 所以虞卿在出征时,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写好了遗书。 甚至亲自选了一块风景秀丽的墓地,就在父兄墓旁,作为自己的安息之地。 生于王侯之家,一切身不由己。 为了家族存续,身为女儿身的她也只能坦然面对死亡。 然而,后面发生的两件事,却大大出乎了她的预料。 第一件事,当然是她的亲妹妹虞书欣,不顾危险藏进木箱里偷偷来到前线大营,要和她一起面对困难。 这让虞卿无比感动。 虞书欣在家号称女谋士,从小聪明过人,多谋善断。 虞卿本来打算让她留在家里,等自己战死沙场后,由虞书欣主持家里大局。 可现在她却跑到前线来了,一旦自己战败,姐妹俩可不能都搭进去。 否则虞家以后怎么办。 所以永安侯已经悄悄下令,在后方十五里处留下马匹和五十名亲兵。 一旦自己战败,马上就安排亲兵强行护送妹妹离开。 另一件事,则完全出乎她的预料。 ………… 第125章 妹妹(侯爷),你跟许校尉在干什么? 这个意外,便是许平安的出现。 虽然虞书欣自己带兵打仗的经验几乎为零,但从小在父亲的影响下,看人的眼光是不会错的。 在虞卿原本混沌灰暗的世界里,许平安就如同一抹阳光,穿透了层层乌云,给她带来生的希望。 他料敌入神,胸有韬略,更难得的是,他是那么的年轻俊朗。 如果仅仅是这样,在虞卿眼里,许平安也不过是个优秀的谋士。 但就在刚刚,许平安在千钧一发之际杀出。 单枪匹马,一剑斩杀了妖蛮半步炼神境的高手。 那场景直看的虞卿心潮澎湃。 竟忍不住回味起刚刚被许平安搂在怀中的余韵。 毕竟,虞卿虽然贵为永安侯,但实际上,她不过也只是个年芳二十的少女啊。 少女虽怀春。 但继承侯爵后,虞卿觉得自己已经没资格去谈情说爱了。 如果此战能活下去,也许再过几年,她便会跟妹妹一样,在家族的安排下,找个王公贵族联姻。 保虞家一辈子荣华。 然而今天,那个叫许平安的男子,却真的在她已如深潭的心中激起了涟漪。 如今,只要虞卿闭上双眼,脑海中便是许平安挥刀冲杀的画面。 那俊美英武的身姿,在虞卿脑海中久久挥散不去。 她是真没想到,自己居然动了情愫。 原因无他。 若非许平安献计,就不会有昨日的大胜妖蛮骑兵先锋营。 而自己,可能已经死在了妖蛮的骑兵的铁蹄之下。 这是许平安救自己的第一次。 而今日夜间,如果不是许平安提前发现妖蛮精骑夜袭中军大帐。 并亲自斩杀敌方炼神境高手,那她现在大概率又是一具尸体了。 一日之间,被许平安连救两命。 对救命恩人产生些难以捉摸的感情,还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 此时虞卿强装镇定,也不过是碍于自己永安侯的身份,不得不压抑自己最真实的情绪罢了。 咕嘟! 虞卿又饮了一口酒。 浓烈醇厚的酒气上涌,浇灭了些许忧愁。 她将手中的白瓷酒瓶放到案几上。 如此醇厚绵长的好酒,还是延庆府将军夏侯瑞进献的【茅台】。 初饮略微辛辣,入口后却是越品越有滋味。 那口感,竟比京城最顶级酒楼的佳酿,还要美上三分。 满腹忧愁的永安侯,不知不觉间,竟一人将一瓶【茅台】喝了个干净。 望着空空的酒瓶,虞卿心中不由得苦笑。 微醺间,她扶着桌案缓缓起身,舒展了一下略有疲倦的身体。 向中军后面的寝帐走去。 北风从赤水河上游的冰山顺游吹下,迎面扑在虞卿面庞。 她只觉大脑昏昏沉沉,时而清醒,时而晕眩。 已经很难走回到寝帐了。 四下一望,此处正是自己舍妹虞书欣的地方。 她分给舍妹的两顶帐篷就在不远处。 永安侯此时还有些许理智。 她觉得自己已经醉酒,晚上需要有人照顾。 而这军中只有她和舍妹两名女子。 略一思索,虞卿觉得还是去虞书欣的帐篷与她凑合一宿再说。 晚上如果宿醉,欣儿也能帮着照顾自己。 心念至此,永安侯不禁摇摇晃晃朝其中一顶帐篷摸了过去。 此时的虞书欣已经处于醉酒的朦胧状态,脑袋被冷风一扫愈加的昏沉。 走到帐前时,已是有些神志不清。 伸手掀开帐帘,就踉跄着扑了进去。 噌! 原本紧闭的军帐被突然掀开,一阵凉风涌入。 “唔……!” 虞书欣被惊得大叫,拼命捂住了自己的嘴,不让声音发出来。 只因她此刻,正裸露着双足,露出一截雪白如玉藕般的脚踝,站在许平安身上为他活血化瘀。 “侯……侯爷,你来做什么!” 虞书欣从床上一跃而下,拼命朝许平安挥了挥手,示意他别吭声,自己来跟永安侯解释。 在大晋,男女之间赤足而处,简直跟光着身子抱在一起,被捉奸在床无异。 此时的虞书欣,简直相死的心都有了。 她已经想好了,若是侯爷硬要问出个是非。 大不了她就悔了与三皇子的婚约,嫁与许平安算了! “欣……欣儿,这么晚了,你为何还不就……就寝?” 虞卿摇摇晃晃摸了过来,并未发现帐中异样。 “唔……,侯爷,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伸手扶向永安侯,虞书欣立马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气。 “欣儿,别胡说。” “军前怎可饮酒,我没喝酒,只是有些醉而已。” “走开,让我在你帐中小憩片刻,天亮前喊醒我!” 说罢,永安侯便朝床上摇摇晃晃扑了过去。 “侯爷……!” 虞书欣欲言又止,拼命想要喊住永安侯,却又怕她清醒过来后,发现帐中的一切。 帐内床上,许平安此时睡得正香甜。 不得不说,侯府千金的玉足就是软嫩。 刚刚的足底按摩,实在是太过舒服,舒服的许平安直接睡了过去。 只是忽然间,他闻到了一股酒气。 紧接着,就感觉到自己脖子被一个滑腻的胳膊紧紧搂住。 随后口鼻被两颗圆球紧紧压住,有些喘不过气来。 “敌袭?!” “妖蛮想趁我沉睡闷死我!?” 许平安猛然一惊,从睡梦中清醒。 刚要翻身坐起,却只觉又是一阵幽香钻进鼻孔。 美人计? 他们似乎派了个女人来刺杀我? 许平安脑子一乱,但没敢妄动,只是心中不停的思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侯爷!?’ 看着床上胸口已经有些变形的虞卿,虞书欣心中焦急万分。 想要出声扯开二人,却又不敢。 此时如果永安侯清醒过来,帐中三人定会尴尬的脚趾扣地吧。 想到这,虞书欣满脸涨红,索性扭头冲出营帐,假装没看到帐中的一切。 时间又过了些许。 许平安能感觉出来,那女人明显没有什么恶意,更多的感觉却是一种亲昵。 这更让许平安懵圈,这里可是赤水河前线大营啊。 军中哪有女人? 难道是虞书欣? 不可能啊,他可是侯府贵女,大家闺秀。 怎么可能如此生扑自己? 许平安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将脑袋从对方胸口慢慢抬了出来,缓缓睁开双眼。 瞬间,他被自己看到的场面惊的目瞪口呆。 但透过几捋青丝,许平安看到了那副精美如花的五官。 这不是永安侯虞卿大人吗?! 一瞬间,许平安感觉自己的心跳都漏了半拍。 第126章 混乱午夜(加更,求点催更,求推荐票) 看着永安侯酡红的俏脸,气若幽兰的吐息,以及她身旁淡淡的酒气和女儿香。 许平安心中顿有所悟。 虞卿应该是饮了不少酒,半醉半醒之间,这才误入了自己舍妹的军帐。 估计又将自己错认成了虞书欣。 这才搂住自己睡了起来。 一个人喝了这么多,到底是什么烦心事,让堂堂永安侯这般豪饮? 嚯,搂的可真紧啊! 许平安忍不住扭了扭身体。 只因胸前两团实在是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许平安现下头疼极了,只觉思考对付三万妖蛮骑兵的计策时,都没有这么头痛。 要不,现在喊醒永安侯,然后跟她说您搂错人了? 不不不,不行! 她贵为侯爵,架子肯定得端起来啊! 我会被她砍头的! 许平安一脸苦涩,立马否决了这个想法。 但要是等着永安侯酒醒之后,发现搂着的,是个大男人。 我可能还是会被灭口啊! 奶奶的,不管了。 反正横竖是个死,先爽了再说。 想到这,许平安两只灵活的手指也是细细簌簌行动了起来。 不会是侯府千金啊! 坚硬盔甲下的身体,居然这般柔软似水。 此时,永安侯也许是感到了些许异常,居然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 许平安察觉到永安侯醒了,赶紧把眼睛一闭。 此时的永安侯,也恢复了一丝神智。 随后便感觉到怀里正抱着一个人。 咦?这是谁,是欣儿吗? 不对,不对,欣儿怎么可能会有这般结实的肌肉。 半梦半醒间,永安侯双眼张开一条缝,随即心头一颤! 许校尉! 这一定是梦! 对,一定是梦。 父亲在世的时候跟我说过,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人们现实中得不到的东西,往往会在梦里出现。 其实现在的虞卿并未清醒,依旧是半梦半醒的状态。 她虽然发现了自己抱着许平安。 却仍以为她在梦中。 既然是在梦中,那就无所谓咯。 为了虞家,自己平时要装做端庄严肃的永安侯,要带着黑曜军远赴北境抵御妖蛮,要在这极寒之地浴血奋战。 自己付出了这么多。 难道在梦中,都不能稍微放纵一下吗? 也许是【茅台酒】高纯度的酒浆起了作用。 此时的虞卿,越看许平安越觉得英俊潇洒。 她白玉般修长的手忍不住撩开了许平安的衣衫,从领口处滑了进去。 “卧槽,玩这么大的吗?” 闭眼装睡的许平安怎么也没想到。 侯爷居然主动对他发起了进攻。 来的好! 作为一名身经百战的猛士,这点小场面怎么可能难的住他? 迎着波涛汹涌的海浪,许平安一往无前,奋勇将头埋了进去。 此时帐外,重新穿戴整齐的虞书欣放心不下帐中二人,便又折返了回来。 只是她刚来到帐旁,便听见里面有奇怪的声响。 她心中陡然一惊。 虞书欣与侯姐从小朝夕相处。 经常晚上宿在一起。 侯姐夜晚的呢喃声她可是熟悉的很。 “等一下,莫非侯爷将许校尉当成我了?” 想到这种可能,虞书欣瞬间吓的小脸煞白。 她悄悄走到帐帘前,掀开一条缝往里一看。 房内昏黄的烛火依旧燃烧着,不时发出轻微的噼啪声,映照出床上两人的影子。 衣冠不整还带着酒气的虞卿,正把许平安用力的搂在怀中,胸前一抹雪白,早已挤压变形。 虞书欣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 我的老天爷,这可怎么办! 我只是出去一会而已,怎么突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虞书欣心头不禁又慌又气。 她急忙关上帐帘,随后转过身来,略带惊慌的四下张望了一下。 好在值夜的护卫们都离得足够远。 这几间寝帐并无人关注。 然后她又对帐篷内的情形确认了一遍。 ‘许平安,你这混蛋!’ ‘那样对我之后,还要这样对待长姐吗?’ ‘不行,我一定要阻止他们!’ 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虞书欣一张精致的俏脸涨的通红。 随即脚步轻快且迅速的冲到了床边。 此时,激烈的缠绵下,许平安的位置已经从床内翻到了床边。 虞卿正从身后搂住许平安,许平安则是背对着她,脸朝着军帐门帘。 嗖! 帐外一阵凉风袭来,虞书欣怒气冲冲,却强压着脚步声冲到了床边。 “混蛋,你到底对长姐做了什么?” 虞书欣狠狠揪住了许平安的耳朵。 直疼的他龇牙咧嘴。 ‘糟了,被小妹发现了!’ 许平安反应也是极快,为了不惊动身后的永安侯,一边挤眉弄眼,一边小声道: “啊,虞姑娘,我一直以为侯爷是男人呢!” “军营中,两个大老爷们睡一起,违反军纪吧!” “你……!!!” 虞书欣顿时被许平安噎得说不出话来。 心思流转见,虞书欣顿觉眼下当务之急,是把许平安从军帐中弄出来,千万不能惊醒了侯姐。 否则这事就不好收场了。 此时,醉酒的虞卿,不仅行为放肆,口中呢喃着莫名其妙又颠三倒四的情话。 两只纤纤玉手更是不断在许平安身上乱摸。 虞书欣狠狠瞪了许平安一眼,给他递了个眼色。 随后用力开始掰长姐的胳膊,让许平安顺势从侧面滑下床。 怀里似乎没了那种温暖,虞卿迷迷糊糊的即将醒来。 虞书欣则是赶忙顺势躺在她的身边,小声的哄了起来。 随即对着许平安怒斥道: “你先去我隔壁帐内休息吧,敢把今晚的事说出去,我定要侯爷斩了你!” 又过了约么一炷香的功夫,虞卿迷迷糊糊醒来。 接过虞书欣递来的清水,虞卿口干舌燥下,端起水碗一饮而尽。 随后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舍妹道: “欣……欣儿,昨晚我没乱说什么话吧!” 虞书欣则是背过身去,心中情绪复杂万分,低声呢喃道: “没……没有,我昨晚一直照顾你呢,睡得很安稳。” ………… 天光渐明。 比起大晋军营,雷隼部的骑兵营帐其实也是一夜未眠。 统帅赫骨坐在虎皮帅椅上,一直等待着鲁格的消息。 昨夜,他将自己部落中最强悍的猛士都派了出去。 并拨给鲁格一百精锐骑兵夜袭晋军大营。 根据河边斥候的报告。 最初晋军军营确实是乱了一阵,但很快就沉寂了下去。 赫骨无法判断战果,也只能按兵不动等待后续情报。 临近清晨时,却仍旧不见鲁格带回消息。 ‘难道是路上遭遇了什么变故?’ ‘不可能!’ ‘晋军孱弱,即便袭杀不成,以鲁格的实力,他自己也能逃回来!’ 帅座上,赫骨忍不住焦躁起来。 第127章 妖蛮再袭 看着眼前的虞书欣,永安实在是有些头疼。 昨夜旖旎的梦境在不禁在眼前炸开。 许平安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自己居然跟块牛皮糖似的往人家怀里钻.... 哎呀!虞卿猛地捂住脸,指缝里漏出的红晕简直能煎鸡蛋。 虽说梦里那些羞羞的事没人瞧见,可那触感真实得叫人腿软是怎么回事? 她七手八脚理好衣裳,做贼似的溜出帐篷。 刚拐到虞书欣另一个帐篷前,帘子一掀——好家伙! 许平安正四平八稳躺在地铺上。 “欣儿,这是怎么回事!” 虞卿叉着腰直瞪眼,突然想起昨夜是自己让欣儿给许平安看伤的。 刚刚鼓起的气势不禁又泄了半截。 这傻丫头也太实诚了吧! 黄花大闺女的帐篷能随便留男人过夜? “小祖宗哎!”永安侯心里气的直跺脚。 “这要让巡逻兵瞧见,你还不得被八抬大轿抬进许府?” “大晋兵户都是官方配的老婆你不知道吗?” “难道你想去许校尉家做小?” 不知怎的,永安侯突然觉胸口一阵发闷,仿佛刚吞了一整颗青梅似的酸溜溜。 望着许平安英挺如松的脊梁和棱角分明的侧颜。 永安侯耳尖蓦地发烫,昨夜帐中纠缠的画面又溜进脑海打转。 她猛地甩了甩绯红的脸颊,暗骂自己:虞卿啊虞卿,刀都要架脖子上了,还惦记着那点荒唐事! 纤指捏着银甲边缘狠狠一掐。 永安侯痛得倒抽凉气,这才稳住心神,故作镇定地转过身道: “我的许校尉啊,妖蛮骑兵都快蹚过赤水河了!” “昨晚说好的,今早你坐镇中军飞龙旗,可憋着什么大招没?” 抬眼撞见女侯爷波澜不惊的眸子,许平安忍不住心下暗叹。 ‘不愧是执掌三军的凤凰,昨夜那般旖旎的风情,此时竟能当露水般抹去。 也就是你亲妹打断了节奏,不让定叫你终生难忘’。 许平安拱手抱拳,袖中铁甲叮当作响: “放心吧侯爷,大招我早让鲁木生带着铁匠营准备好了!” “今天继续让那帮蛮子小刀拉屁股——开开眼!” 永安侯眼波流转,前日许平安破甲箭阵的威力她可是亲眼见过的,当即玉手轻挥道: “速去!今日一战,本侯定要他们哭着回草原!” 望着许平安翻身上马的飒沓背影,永安侯攥紧的掌心沁出薄汗。 不知为何,贵为侯爵的她,如今跟许平安面对面交谈时,心中竟然会泛起一丝丝紧张。 赤水河北岸。 赫骨迟迟等不到鲁格消息,索性不再等待。 他雷隼部的勇士,可不是前怕狼后怕虎的软蛋。 即便袭营不成,他也有信心在正面战场击溃晋军。 因此,清晨天刚蒙蒙亮,他便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接到命令后的妖蛮骑兵,不再策马驰奔。 而是顶着铁盾龟速渡河,活像群背着壳的笨王八。 经过上次先锋营的失败后,他们对大晋的破甲箭极其忌惮。 “报——!” 斥候的嘶喊刺破晨雾:“左翼三千敌骑已涉浅滩!” 黑曜军令官不断向永安侯传达着军令。 虞卿站在山顶远远望去。 赤水河面像泼了墨似的乌泱泱涌动,此起彼伏的人喊马嘶震得耳膜发颤。 昨天被晋军的箭雨吓破了胆,今天妖蛮骑兵们渡河时,个个都带着盾牌或木板,小心翼翼。 而大晋这边,经过昨天兵户们一天的加固, 河滩上的壕沟变得更深,山坡上的木栅栏和木墙也修得更多更密了。 三万全副武装的兵户,在什长百长们的带领下,躲在营寨木墙后面,随之准备迎战。 “欸,听说了吗,作业妖蛮骑兵夜袭中军大帐,许校尉斩杀了对方半步炼神境的武夫呢!” “啥?你这消息过时了吧。” “我听说,许校尉一人斩杀了一名炼神境武夫,两名炼气境武夫呢!” “狗屁!” “我有第一手消息,仁惠府将军帐中传出来的。” “说是许校尉一人斩杀了敌方五名武夫,一名炼神境,四名炼气境。” “还救了侯爷的命呢!” “卧槽,许校尉也太牛逼了吧,不愧是我东河堡之光啊!” 遥望着乌泱泱冲上来的妖蛮骑兵。 不少兵户虽然还有点害怕,但一想起接连让妖蛮骑兵吃亏的许校尉,心里也就没那么慌了。 妖蛮也是血肉之躯,被箭射中一样会死,那还怕啥,干就完事了。 背后就是家乡,就是咱们兵户的土地和女人! 难道要让这些草原上的蛮族冲进来烧杀抢掠吗? 为了鼓舞士气,永安侯将上次缴获的妖蛮军粮全都下发给了兵户们。 那可都是上好的风干牛羊肉。 放进炖锅里,配上粗米一起炖煮。 那滋味,就一个字。 香! 这些穷兵户们,平日里在家都吃不上几口肉。 如今在战场上,却是吃到了这么好的牛羊羊肉。 士气也是不禁高涨起来。 而此时的小贵子,黄大叔,还有杨根顺三人,也蹲在木栅栏后面,眼睛紧紧盯着河面上密密麻麻的妖蛮骑兵。 昨晚中军大帐的血战,因为小贵子指挥得当。 飞虎军不仅大破妖蛮骑兵精锐,救了永安侯的黑曜军亲卫,自身也未曾损兵折将。 如今,满编的飞虎军再次作为一支尖刀部队,被安插在了一处防守要地。 “黄大叔,杨大哥,这次准备杀几个?” 小贵子扭头看向旁边的两位兄弟,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 上次大战,在加上昨晚的军功。 他贵传宗如今手上可是握着折合两千多两银子的军功。 够在延庆府买套两进的院子了。 一想起回去就能让凤柔过上好日子,小贵子就兴奋不已。 “嘿嘿嘿,俺也不知道,反正,能杀多少是多少!” 黄大叔挠了挠头,周围都是全副武装兵户们粗重的呼吸声。 杨根顺则是笑了笑没说话,从山坡上朝下看去。 妖蛮士兵又一次踏上了赤水河的南岸。 这次他们没急着进攻,而是在将领们的指挥下,组成了密集的盾阵。 他们举着盾牌,遮得严严实实的,然后慢慢向山顶推进。 其实能让妖蛮这个生活在马背上的游牧民族,放弃战马改成步战强攻,晋军的战术就已经赢了。 猎猎狼旗卷过北岸荒原。 妖蛮三军统帅赫骨都伫立在山岩上,鹰隼般的眸子死死咬住南岸战场。 瞧见自家勇士们如黑蚁群般涌上南岸,结成铁甲步阵扑向晋军营寨,他铁青的面皮抽了抽。 这仗打得实在硌牙! 自打对上这拨晋军,赫骨就像踩进了泥潭子。 往日那些见了妖蛮战旗就腿软的晋兵,如今竟支棱起满身尖刺! 他们挖壕沟比草原旱獭还勤快,硬是把自己骑兵的铁蹄优势磨成了钝刀子。 最要命的是晋军这龟壳阵摆得极其刁钻。 硬是将河滩到山坡不到五百步的距离变成了鬼见愁。 妖蛮勇士每回冲锋都跟爬山虎似的,还没摸到墙根就累得直喘粗气。 赫骨只觉胸口像压了块烧红的烙铁。 往日晋军见着妖蛮冲锋就尿吓的裤子,战马刚撒开蹄子就瞬间崩成沙堆。 这回倒好,头天就被箭雨射懵的竟是自家儿郎! ‘奶奶的!’ ‘此辱我今日定当洗刷!’ 此刻数千铁甲妖蛮士兵已突进到木墙八十步内。 但见他们弯弓如满月,铁翎箭泼天而起,黑压压的箭云朝着木墙后的晋军翻涌而去。 第128章 王牌骑兵队,申请出战! 嗖嗖嗖! 一片片裹挟着妖蛮怒火的黑羽箭矢,暴雨般朝晋军营寨砸下。 面对妖蛮密集如蝗群般的箭雨。 晋军将士却是早有准备。 大伙猫着腰躲在盾阵后,就跟缩进龟壳似的,丝毫不慌。 听着空中箭镞叮叮当当砸得热闹,不少兵户非但不慌,反而面带嘲讽,从缝隙处不断看向正拼命拉弓的妖蛮士兵。 “老冯,你说那帮妖蛮是不是傻,不知道咱们早打造好了木楯防御他们的铁箭吗?” 一名兵户面带嘲笑,虽然即将面对妖蛮族的冲锋,但看上去并不紧张。 “呸!” “好多木屑,全飞老子嘴里了。” “大雀,不是对面傻,是许校尉料敌入神。” “要不是许校尉两天前就让咱们开始打造木楯,咱们现在能有这么从容?” 提起许平安,老冯抹了抹嘴,满脸郑重。 “说的也是!” “要是没有许校尉,就咱们这些命贱的兵户,估计早就死的差不多了!” “嘿,冯哥,你别吐啊,上好的榆木皮,去年冬天,你家婆娘想吃还吃不到呢,嘿嘿嘿……” 大雀一边从缝隙处往外瞥了眼,一边调笑道。 “艹你媳妇的,大雀。” “老子之前可是射死了三名妖蛮骑兵,价值十五两银子!” “老子今年可不吃榆树皮了,咋说也得搞两顿猪下水尝尝!” “哈哈哈……!” 面对妖蛮狂暴的箭雨,不少大晋兵户们依旧谈笑风生。 “箭停了!” “兄弟们,反击啊!” 随着第一名兵户百长发现妖蛮停止了放箭,他站起来振臂高呼。 紧接着,兵户中的指挥都开始高呼了起来。 随后,晋军木栅栏后突然探出数百张憋红的脸。 可算逮着机会了! “给老子狠狠射!” “一个人头至少五两银子!” 晋军军阵中。 拉弓的嘎吱声听得人牙根发酸。 嗖! 嗖! 嗖! 穿过盾阵的箭矢流星雨般不断飞落。 妖蛮人不断中箭,接二连三的栽倒,活像秋收时不断被收割的麦子! 或穿羊皮袄或披铁甲的汉子们叽里咕噜往下摔倒,在山坡上扬起阵阵黄尘。 “冲啊,雷隼部的勇士们!” “晋军阵营就在眼前!” “冲进去,杀光他们!” 数十名妖蛮百户长也是将胯间弯刀抡得银光乱闪,嗓子吼得恨不得劈了叉: “杀啊!” “宰了这群晋狗! 敌阵里炸开震天吼,活像捅了马蜂窝,黑压压的人潮轰地撞向晋军修建的木栏! 眼瞅着妖蛮士兵乌泱泱压到木墙跟前,眼珠子都快瞪到晋军鼻尖上了! 就在这时。 许平安傲立山头,飞龙旗迎风挥舞起来。 令官接到命令。 山顶突然炸响战鼓。 咚! 咚! 咚! 震得人后槽牙直打架! 赤水河两岸的号角你追我赶,呜呜声惊起密林中漫天鸟兽! “杀!” 随着百长什长们一身令下。 晋军兵户们纷纷抄起长矛,枪尖在阳光下闪成一片银浪,从缝隙处将木栅栏堵了个严严实实。 无数长枪从木缝里毒蛇般蹿出,噗嗤噗嗤扎得那叫一个欢实! 金铁相撞溅火星,哀嚎声撕破长空。 无数妖蛮士兵的血花在阳光下绽开朵朵猩红! “着!” 杨根顺一记毒龙钻,长矛瞬间洞穿一名皮袍妖蛮的身体。 噗! 那厮嘴角沤出一滩鲜血,眼珠子死死瞪着杨根顺,随后不甘的死去。 “卡骨,瓦剌喀拉!” 跟在他身后的妖蛮士兵见同伴战死,嘴里哇啦啦乱叫一通,巨斧瞬间朝着杨根顺脖颈处劈落。 “杨大哥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斜刺里寒光一闪! 小贵子眼疾手快,枪矛哐当一横,架住了要命的一击! “谢了,兄弟!” 杨根顺扭头一笑。 随后再次跟前方的妖蛮厮杀了起来。 一时间,无数刀枪碰撞,哀嚎四起,血花飞溅。 嘶喊声咒骂声,混杂着哭泣与哀嚎声震动天地。 除了百长杨根顺,晋军中的其他基层军官同样奋力呼喊厮杀。 调配兵户,维持阵型,将身披甲胄的兵户排在前面,无甲的则在后面支援。 依托着木栅栏,不断用长矛猛刺冲上来的妖蛮士兵。 北石山中军大帐。 虞卿在山巅极目远眺。 此时的北石山南坡防线就像炸了锅,晋军和妖蛮杀得 昏天黑地。 此时,她对晋军兵户的感官产生了极大的改善。 要论军人的血性,其实大晋兵户一点不差! 只要粮饷管饱、刀刃雪亮。 他们哪个不是嗷嗷叫的汉子? 身后就是故土家园,有田有房,有老婆孩子热炕头。 谁肯让妖蛮踏进一步? 看来之前晋军兵户表现拉跨,纯属是军粮不够,军饷不 足,装备不佳的缘故。 想到这,永安侯忍不住看向了飞龙旗下不断挥舞帅旗指挥全军的许平安。 心中对他不禁又感激了三分。 若不是他建议颁布军前‘七斩七赏’之法! 将缴获的妖蛮军粮在战前分发给大晋兵户,同时将缴获的妖蛮装备分发下去。 这些兵户们也不会爆发出这么强大的战斗力。 看着不断涌向晋军防线的妖蛮士兵。 永安侯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些看来这些妖蛮也不是只会无脑冲锋的傻子。 她敏锐的注意到,这次进攻,妖蛮族冲在前头的尽是些 牧奴杂兵。 妖蛮喜爱大晋女子,这些牧奴杂兵,大多是妖蛮男人跟人类女子交配后生下的混血。 在妖蛮部落,他们都是低人一等的奴隶。 而为了摆脱奴隶身份,只有建立军功一条路。 因此,他们冲锋起来,往往比普通妖蛮士兵还要拼命。 可这些裹着羊皮袍子的家伙虽不要命,护具却比晋军兵户还要寒碜。 晋军长枪一捅一个透心凉,刀光闪过更是皮开肉绽。 不过人家手中的弯刀铁斧也不含糊,剁在粗布衣上就跟 切豆腐似的! 整个南坡防线瞬间变成了绞肉场。 妖蛮兵捂着流出来的肠子满地打滚,晋军汉子抱着断臂 哀嚎冲天。 鲜血把山坡染成了红绸子,刺鼻的铁锈味直冲天灵盖。 北岸高坡上,妖蛮统帅赫骨脸黑得就像锅底。 这帮晋军兵户的硬骨头,简直硌碎了他的牙! 说好的摧枯拉朽呢?说好的望风而逃呢? 他原想着只要冲破木墙,这些两脚羊就会哭爹喊娘。 哪知道几千牧奴压上去,愣是没讨着便宜! 晋军仗着地利,长枪阵跟刺猬似的。 捅的妖蛮士兵下饺子般往坡下滚。 赫骨心疼的心尖儿直抽抽。 拿草原雄鹰换中原绵羊?这买卖血亏! 眼看日头西斜,可汗给的期限已不足三天。 本以为是捏软柿子,结果啃上了硬核桃! “该死的晋军。” “老子今天就是把后槽牙崩碎了,也要啃下这块硬骨 头。” 赫骨一咬牙一跺脚。 该亮家底儿了! 呜—— 退兵的牛角号响彻云霄。 牧奴杂兵们如蒙大赦,举着盾牌潮水般退去。 几个杀红眼的晋军想追,却被回头的箭雨射成了刺猬。 妖蛮退到河滩重整旗鼓,后方营寨忽然洞开。 “那是什么!?” 山巅的永安侯瞳孔一缩。 但见千余铁甲森然列阵,黑沉沉的札甲寒光凛凛,鹰隼 旗在风中张牙舞爪。 北岸欢呼声震天动地,铁蹄踏得河水翻涌。 永安侯攥紧了拳头,口中低声呢喃。 “鹰隼旗披甲护军,雷隼骑兵王牌中的王牌!” 第129章 大杀器(加更,求点催更,求推荐票) 说起铁甲军,那可是妖蛮骑兵中,三十丁抽一的精锐。 也就是说,三十名妖蛮骑兵中最强壮善战的那个,才有资格选入披甲护军。 在雷隼部落,所有男儿都以能穿戴这身铁甲为荣。 而想戴上这身铁甲。 得先在战场上攒够十颗血淋淋的敌人首级,还得能像钉 子般钉在战线上半步不退! 只有通过这生死考验的猛人,才有资格穿上寒光凛凛的 玄铁甲,拎起丈二长的开山斧。 北岸妖蛮三万人马里,这般身经百战的铁血战士,拢共 也就千把来人。 此刻赤水河上,铁甲洪流正踏浪而来! 千余匹战马踢起银亮水花,马上武士挥舞的巨斧在朝阳 下寒光四射,杀气凝成的黑云压得南岸守军喉头发紧。 “来了……!” “妖蛮骑兵中的大杀器,披甲护军!” 一名在上一场赤水河战役中活下来的老兵户双腿打颤, 忍不住低声呢喃起来。 木栅后的晋国兵户们攥紧长枪,指节都泛了白。 他们都不是傻子。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支妖蛮骑兵队伍,跟之前冲锋破阵 的都不一样! 嘟.....嘟嘟....嘟! 忽听得北岸数百牛角号齐鸣,那是铁甲护军独有的出征 号。 呜咽声震得人肝胆俱颤——这熟悉的死亡旋律,让多少 晋人午夜梦回时惊坐而起! 三十年来,铁蹄过处尽是血海滔天,城池化作焦土,百 姓沦为羔羊,女人沦为肉鼎。 “唳!” 当先的千夫长突然扬旗长啸,声如雷隼裂帛! 霎时间千隼应和,战吼声震得河水激荡! 这摄魂夺魄的嚎叫,正是妖蛮眼中“围猎开始”的信号! 就在此时,南岸山顶的中军方向,传来隆隆鼓声。 鼓声沉稳有力,鼓点急促密集。 最初只有一面战鼓,但很快就是数面,数十面战鼓一同 擂响。 一阵阵急促的鼓声如同滚滚惊雷,渐渐压过了妖蛮的嚎 叫和号角。 鼓声也惊醒了陷入恐惧的晋军兵户。 原本缩着脖子的晋军士卒浑身激灵,齐刷刷扭头望向山 巅。 只见晋字大旗与黑曜军战旗猎猎狂舞,各州府将旗挺立如枪! 站在最高处的许平安,更是身姿挺拔如龙,如同一名战 神,将飞龙旗挥的虎虎生风。 看到许平安,兵户们心中瞬间安定了下来。 “怕个屁!” “咱们还有许校尉呢!” “自咱们来了赤水河,跟妖蛮打了这么多场,咱就没输过。” “就是!” “怕个屁,干就完事了!” 噌! 随着许平安大旗一挥。 身披重甲的黑曜军化作铁流涌向各处营寨,后方更有成 群的民夫嘿呦嘿呦推来怪模怪样的战车! “这不是运粮的驴车么?” “怎现在让黑曜军推起来了?” “哈哈哈哈……” 一名老兵户的话立马引来了周围兵户的阵阵哄笑。 “老马,你到底识不识货啊,再仔细看看!” 被众人嘲笑了一通,刚刚那名老兵户揉了揉眼睛,定睛 一看。 只见原本温吞吞的四轮木车此刻裹着三层厚木甲,车头 獠牙似的戳着丈八铁矛,车帮还斜插着明晃晃的斩马刀! 杀气腾腾的改装战车肚里塞满了土石。 此战车,便是许平安这段时间命鲁有木带领铁匠营连夜 打造的的夺命铁滑车! 晋军对付妖蛮重甲骑兵的大杀器! 要说这铁滑车可是大有来头。 只要能借助陡坡高度差,这铁疙瘩就能化身脱缰猛虎直 扑敌阵! 在上一世的华国历史上,虎车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 眼下南岸北石山七十米高坡配上一百五十步长坡,简直 就是给妖蛮骑兵量身定做的黄泉路! 从来到赤水河前线的第一天起,许平安就设想过,用简 易的铁滑车冲击河滩妖蛮军阵的战法。 只不过,当时他只是一名普通的军堡校尉,人微言轻。 后来得到了永安侯的赏识。 他立马便让鲁有木接管了铁匠营,开始将运粮车改造为滑铁车。 这铁滑车的改造也非常简单。 先将运粮食车的轮毂加固好。 然后再在车头上安装铁矛,车身绑上长刀,车内装好配 重的石块土方。 这种改造,对于铁匠营的工匠来说,几乎没有任何难度。 短短一天的时间就改造了五百余辆。 如今已全部部署到了山脊陡坡之上。 铁滑车在木墙的遮蔽之下,依次对准下面的山坡,再用 绳索固定好。 如果此时有人从空中向晋军木墙后面望去,便会看到, 数百辆铁滑车被集中在陡坡之上。 沿着战线依次排开,随时等待着中军的号令。 瞅见这些怪模怪样的木头家伙。 不少前线的兵户汉子们个个抓耳挠腮,愣是瞧不出这玩意儿能派上啥用场。 倒是几个老练的军堡校尉和镇守,盯着铁滑车直咽唾沫,眼珠子瞪得锃亮。 这群老油条可比普通大头兵见识多多了。 三两眼就猜到了这些铁疙瘩的妙用! 乘着妖蛮在河滩上排兵布阵的间隙。 各营木栅口当即窜出一队队兵丁,麻溜儿地收拾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首。 得给这些滑溜溜的铁家伙腾出溜光水滑的跑道咧! 此时,赤水河北岸的土坡上。 妖蛮统帅赫骨眯眼打量着南岸晋军营寨,心里不禁再一次犯起嘀咕。 这次出征,这名无往不利的雷隼部兵法天骄,已经不知是第多少次自我怀疑了。 往日跟晋军对垒,只要铁甲护军哗啦啦一亮相。 那些软脚虾晋军兵户早就吓得两腿发软,望风欲逃了。 可眼下南岸山脊上,却是旌旗猎猎,军阵稳如泰山。 别说慌神儿了,就是隔着河都能嗅到那股子要人命的杀气! 赫骨的眉头拧成了疙瘩。 既然唬不住,那就让铁甲护军跟这帮晋军真刀真枪干他娘的一仗! 在他的认知中。 赫骨丝毫不怀疑自己最引以为傲的铁甲护军能瞬间捅穿晋军防线。 真正揪心的,是这些金疙瘩可经不起磕碰—— 这些铁甲护军可是雷隼部落的命根子! 既是百战精锐,又兼任军中骨干。 整个雷隼部就只有两千铁甲护军。 虽说可汗一次就拨给了赫骨整整一半的铁甲护军。 但这些宝贝疙瘩,每折损一个都能让可汗跳脚骂娘。 赫骨忍不住在胸前做出妖蛮族独有的祈祷姿势,盼着铁甲军们能杀穿敌阵。 不然这次,他是真没法跟大汗交差! 战鼓擂擂间,铁甲护军的先锋已然踏上了南岸土地。 第130章 破阵 哗啦啦的铁甲声中,披甲护军的先锋队已经踩着浪花登上了南岸。 原本乱哄哄的牧奴和战俘兵们,就像被鞭打的羊群,呼啦啦给这支精锐让开条道。 领头的护军千夫长抹了把络腮胡上的水珠,扭头望向北岸那杆绣着隼头的将旗。 铁甲摩擦声里,整个河滩都在屏息等待统帅的号令。 赫骨眼中凶光毕射,马鞭在半空甩出炸雷般的脆响。 隼旗所指,牛角号呜呜咽咽撕破晨雾,妖蛮中军阵中腾起冲天杀气——披甲护军,出击! 护军千夫长仰头盯着山坡上的晋军营寨,刀疤纵横的脸笑得像头呲牙的豺狼。 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 ‘大帅也真是的,早让我们铁甲军上阵,北石山肯定早就破了。’ ‘晋军的破甲箭再硬,也不可能硬的过我雷隼重甲。’ ‘这帮怂包晋人躲在木头墙后面,怕是早就抖成筛子了吧?’ ‘正好!就让弟兄们的弯刀痛痛快快喝顿血酒!’ 哐当一声扣下镜面似的铁面甲,千夫长手中弯刀寒光乍现,喉咙里挤出沙哑的隼嗥:“唳——” 铁甲碰撞声瞬间响成一片,护军们齐刷刷滚鞍下马,绕开晋军挖掘的战壕。 眨眼功夫,山坡下便绽开数朵银光闪闪的鱼鳞阵。 三五十人一组的铁罐头们互相咬合着,活像条露出獠牙的百足蜈蚣。 没有擂鼓,没有呐喊,这些铁甲怪物踩着整齐的步子开始蠕动。 从晋军木墙上望下去,整片河滩都在银甲反光中晃得人睁不开眼。 天地间突然安静得吓人。 只有旌旗在风里扑棱棱地抖,混着铁靴踏碎卵石的咔嚓声,每一声都像是踩在人心尖上。 要知道这些妖蛮护军穿的可不是普通铠甲。 而是足足几千片精铁叶子编成的铁札甲,沉得能压垮骆驼! 再看他们那高耸的尖刺盔,亮得能当镜子使。 跟晋军朴实无华的铁盔比起来,这么一群铁疙瘩叮叮当当压过来。 远远望去,活像是河滩上突然冒出条会走动的铁石矿脉。 “弓箭队!” “放箭!” 嗖嗖嗖! 晋军队伍的木栏后飞出一片箭雨,哐啷啷砸在铁甲上火花四溅。 但也就是听个响,根本伤不到这支铁甲妖蛮分毫。 “可恶!” 小贵子收回长弓,眉毛凝成一团。 “非得斧锤之类的大家伙才能给这些铁皮罐头松松筋骨。” “咱们的破甲箭已经行不通了!” 木墙后可怜的晋军兵户们攥着单薄的矛杆,手心里全是冷汗。 这哪是打仗,分明是阎王爷派了群铁傀儡来索命! 眼瞅着银甲洪流越逼越近,木墙后的脚步声也密得像雨打芭蕉。 要说东河堡兵户驻守的这段防线,镇守张长林确实有两把刷子! 在跟兵长杨根顺协商后。 方才那场混战,多亏飞虎军们顶住了前线压力,东河堡这几百兄弟才只折了两个重伤、五个挂彩。 可眼下瞅着山下黑压压的铁甲洪流,饶是不少同样装备精良的军堡亲兵们也忍不住喉头发紧。 “别慌,上滑车!” 小贵子一边指挥着弓箭手退后,一边向后招了招手。 裴勇和闷栓嘿咻嘿咻推着铁滑车,哐当一声卡进木栅栏的豁口。 后头七八辆铁家伙整整齐齐排着队,活像待嫁的新娘顶着红盖头。 “贵什长,咱们这条线的铁滑车都运过来了!” 小贵子和黄大叔摸着木制滑车点了点头。 昨天许平安跟他比划这玩意儿的妙用时,他两还有些搞不明白。 眼下听着山下轰隆隆的脚步声,他们选择无条件相信许平安的谋划。 很快。 千余铁甲精锐便带着数千牧奴压了上来,震得人脚底板发麻。 山脊的晋军猫在木墙后头,耳边尽是呼哧呼哧的喘气声,还有自个儿扑通扑通的心跳。 忽然间,赤水河上掠过一道黑影——山鹰振翅划破长空。 这畜生八成是被冲天杀气吓着了,扯着嗓子发出一连串凄厉的唳叫。 千户长芒克察仰着张刀疤脸望天,铁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他盯着天上盘旋的神鹰畅笑道: 太好了,有神鹰庇佑,这回怎么着也得去大晋国土抢上百十个丰乳肥臀的晋人娘们。 如此一来,晚上可就不寂寞了.....嘿嘿! 正美滋滋想着呢,晋军山头突然蹿起一嗓子号角,惊得他后脖颈汗毛倒竖。 “七十步就吹冲锋号?晋人莫不是吓破了胆要送死?”他摸着络腮胡直犯嘀咕。 话还没说完,远处突然传来闷雷般的隆隆声,震得浑身铁甲哗啦作响。 那声音活像千百条地龙在土层下疯狂扭动身躯! 这诡异的动静让铁甲军们齐刷刷打了个激灵,脚步不自觉地黏在了地上。 大伙齐齐停下脚步,不少人甚至扶起了面盔,转身寻找声源。 “嗷!” 最前方的几名士兵突然抖着手指戳向山脊,活像见了鬼。 芒克察气得直磨后槽牙——堂堂雷隼铁甲精锐,就算撞见阎王爷也该挺直腰杆! 他刀背刚抡到半空要教训这几个怂包, 前边的铁甲军竟吓得倒栽葱般朝后缩去。 和后面的兄弟了撞个满怀,两具铁甲滚作一团,发出叮铃哐啷的声响。 看着满地打滚的部下,芒克察眼里直冒火星子,刀背雨点般砸在那胆小鬼的铁盔上。 可那家伙只顾指着山脊处‘啊啊’乱叫,活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鸡。 “车!是长满刀矛的铁车啊!”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 闷雷般的轰响已扑到耳根子底下,芒克察猛然抬头—— 嚯! 七八杆亮晃晃的枪矛正对着他鼻尖冲锋! 三十度的陡坡上,铁滑车裹着千钧土石呼啸而下,七十步距离眨眼就到跟前! 芒克察最后瞧见的,是漫天崩飞的甲片混着碎石,和自己像破布娃娃般在空中转体的下半身, “砰!” 芒克察瞬间被砸进后阵人堆里。 但这铁家伙撞飞千夫长后,似乎还不解气,又轰隆隆在人堆里犁出一条血肉模糊的死亡通道, 直到“咔嚓”怼上巨石,把自己崩成天女散花的木头烟花,方才停止! 这些平日里骄傲的雷隼部铁甲精锐惊得下巴还没合上。 山脊上百辆铁滑车已尽数开始往下滚落。 轰隆隆似天雷震怒,哗啦啦如蛮牛群发狂。 最惨还得是那千把号冲在最前的铁甲兵, 头一拨两百辆铁滑车就跟串糖葫芦似的,把他们撞得七荤八素找不着北! 密集的阵型,让这些身披重甲行动迟缓的精锐根本无处可逃。 在巨大的轰鸣声中,折断的枪矛和破碎的甲胄,混杂着肢体碎片被狠狠抛向空中。 而最夸张的是,在每辆铁滑车的头部都装有一大袋石灰。 这是晋军平时用来处理同胞尸体,防止疫病爆发用的。 此时,却用来对付起了妖蛮铁甲兵。 当他们撞进队列的时候,巨大的惯性让石灰袋飞腾扬起。 瞬间在人群中形成一片石灰抛散的白色烟雾。 即便侥幸躲过铁车,也会被飞扬的石灰粉迷住眼睛。 几乎只是一瞬间,上千名耀武扬威的披甲护军就被铁滑车撞的支离破碎,溃散奔逃。 第131章 大胜! 短短几息的工夫。 几百辆铁滑车轰隆隆倾泻而下,硬生生把南岸河滩变成了人间炼狱! 大晋军阵,不少兵户们扒着木栅栏探出脑袋。 方才他们抡斧子砍绳索时,耳畔全是铁轮碾碎骨头的咔嚓声,混着铁勒人杀猪般的嚎叫。 这会儿往下一瞅——好家伙! 从缓坡到河滩,遍地都是七扭八歪的尸首。 缺胳膊少腿的妖蛮伤兵在血泊里打滚,像被踩了尾巴的野狗似的嗷嗷乱叫。 破碎的铠甲和车轱辘碎片散落一地。 石灰粉噗噗地往人眼睛鼻子里钻。 再看向远处河滩,白茫茫的石灰烟里此起彼伏冒出鬼哭狼嚎,不知道的还以为阎王爷在开油锅炸鬼! 兵户们你瞅我我瞅你,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了。 他们谁都没想到,许校尉设计的铁甲车居然有这般威力。 “妖蛮最引以为傲的铁甲军,就这样败了?” 不少老兵户都是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 这支曾经杀的大晋兵户望风而逃的铁甲军,甚至都没冲上晋军阵地。 便被铁甲车撞得七零八落。 “天哪!” “我愿奉许校尉为军神!” 崇敬的情绪在大晋兵户中蔓延。 不少兵户都是遥遥看向依旧屹立在飞龙旗下的许平安,跪拜了下去。 山顶望台上,威风凛凛的永安侯瞳孔宛如地震。 见识过几次许平安的手段,女侯爷原以为这辈子再没啥能再震惊她了。 可眼下这位巾帼英雄正死死攥着帅旗杆,指尖几乎要抠进木头里。 “这...这...这怎么可能!?” 虞卿小巧精致的红唇不受控地打颤。 她知道许平安会整活儿。 但她打死也想不到,这惊喜会炸成漫天烟花,不费一兵一卒,坑杀上千妖蛮重甲兵! 当瞧见那些重甲兵咣咣咣压过来时,她连遗书腹稿都打好了。 那些铁罐头似的怪物,即便是自己的黑曜亲兵都抵挡不住,更何况是那些大晋兵户。 只要让这群铁王八撞进木墙,大晋军非得被碾成饺子馅不可! 在虞卿心里明白,这根本就是个死局中的死局。 她只能把黑曜军拆分成小队人马,像撒豆子一样填进木墙防线。 盘算着等敌军冲进木墙,就靠黑曜军的精铁战甲和妖蛮的重甲武士来场“钢铁对对碰”。 然而,不等虞卿披挂好甲胄,抽出战刀,准备亲自下场搏杀,鼓舞士气。 许平安从铁匠营搬来的几百辆铁滑车,就变戏法似的瞬间改写了剧本! 对于许平安接管铁匠营后,整夜捣鼓着“秘密武器”这件事,虞卿是知道的。 可当这些铁疙瘩被推到前线时。 女侯爷还是忍不住扁了扁嘴——这堆铁架子真能挡住妖蛮重骑兵? 一旁站着的虞书欣同样在心里了犯嘀咕。 然而,就在两位虞家美人心中打鼓时。 整座山突然炸开了地动山摇的轰隆声! 她抓着栏杆往下一瞅,好家伙! 几百辆铁滑车像脱缰的钢铁巨兽,卷着黄沙烟尘轰隆隆往山下冲。 陡峭的山坡仿佛给这些铁家伙插上了翅膀,那气势活像几百头犀牛在高速上狂奔,泥沙皆颤。 永安侯惊得胸脯剧烈起伏,险些崩开紧紧缠着的裹胸,紧接着就瞧见了更魔幻的场景。 打头的几十辆滑车摧枯拉朽般撞进妖蛮人的铁甲阵。 那些威风凛凛的重甲武士,顿时变成了满天飞的铁皮风筝! 有几个妖蛮猛汉不信邪,抡着战斧想硬刚,结果直接被铁车上的长矛串成了“人形糖葫芦”。 铠甲碎片叮叮当当洒了一地。 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千余铁甲精兵被数百辆铁滑车连环冲撞,眨眼间化作一地狼藉的断肢残骸。 整片河滩腾起白茫茫的石灰烟尘,像煮沸的米汤般翻滚不休。 虽然瞧不清雾中景象,但妖蛮凄厉的嚎叫简直要撕破天灵盖! 哐啷啷! 又是一百辆铁滑车裹着劲风砸进浓雾,霎时爆出惊雷般的连环巨响。 方才还此起彼伏的惨嚎声,突然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鸡,彻底没了声响。 永安侯在山顶望台俯瞰战场,指尖不受控地轻颤。 十指几乎要抠进一旁的木栏杆,掌纹深深印在木头上。 这不是害怕,而是沸腾的血液在血管里噼啪作响,每个毛孔都在叫嚣着痛快! 她得用尽侯爷的体面,才能压住想要仰天长啸的冲动。 晨风忽而卷起战袍,呼啦啦吹散河滩上的白雾。 待烟尘散尽,眼前景象让人倒抽凉气! 从山坡到浅滩,铁滑车的碎片像被巨兽啃过的骨头,七零八落洒满战场。 残骸堆里密密麻麻趴着铁甲兵,活像被顽童踩烂的蚂蚁窝。 方才还张牙舞爪的千人精兵,此刻全成了支离破碎的破布娃娃。 全被玩坏了。 而那些没断气的妖蛮铁甲精兵更惨 石灰烧得眼珠子冒泡,无头苍蝇似的在尸堆里乱抓乱爬。 后头的牧奴早吓破了胆,要么被铁滑车碾成肉泥,要么扑通扑通跳进河里。 “鬼啊!” “山坡上的根本不是人,是鬼!” “妈妈,我不想打仗了!” “…………” 无数妖蛮士兵落水狗似的往北岸拼命逃。 在北岸的小山上。 雷隼部落的鹰隼旗依旧在风中猎猎招展。 但统帅赫骨这会儿可不好受。 他只觉天灵盖嗡嗡作响,眼前金星乱蹦。 谁能想到啊! 他手下千把号铁甲铮亮的精锐,个个能徒手撂倒草原狼的汉子。 啃个不起眼的小山头,愣是给折损得七七八八。 这要搁往常,雷隼部儿郎们甩着弯刀嗷嗷叫上几声,三百护军就能把北境四座卫城的兵户吓尿裤子。 千骑出阵? 那架势能把北境的州府老爷们吓得连夜卷铺盖逃跑! 可如今倒好,最勇猛的草原雄鹰,竟叫几百辆破木头车装上石头,“咚咚咚”给砸成了肉饼! 看着赤水河对岸一片狼藉的战场,赫骨目眦欲裂。 轰! 胸口火气‘噌’地蹿上天灵盖。 眼前忽地一黑,赫骨整个人‘噗通’栽下马背,直挺挺摔在了土堆上。 “主帅!” “…………” 几名亲兵也是慌了神,急忙冲上去扶起了赫骨,七手八脚的把人抬进了大营。 跟在赫骨身边的最后五名千户长,看向南岸也是满脸沮丧,连声叹息。 当初他们跟着赫骨出征,一共十二人。 可如今呢。 半步炼神境的鲁格不知所踪,其他兄弟也死了大半。 如今,千户长只剩下他们五人,其中三人还挂了彩。 现在即便他们下令,带领全军强渡赤水河发起全面进攻,想必士兵们也会踌躇不前。 毕竟最精锐的铁甲护军,在河对岸都损失惨重,其他士兵上去岂不是送死。 谁知道晋军手中,还有多少那种可怕的撞车。 用勇士的人命去换对方那种装满石头的破车。 这个买卖,即便是最蠢笨的妖蛮也不会干。 面对这接二连三的重挫,也就是雷隼部军纪严明才没有发生大乱。 现在的妖蛮军看似平稳,实则早已人心浮动。 看着士气低落的大军,几名千户长也只能先指挥全军回营,等待大帅赫骨恢复神志。 而此时的赤水河南岸。 上万晋军抽出武器仰天狂啸,欢呼胜利。 眼见着数千铁甲军在自己眼前被滑车撞的灰飞烟灭。 这些晋军兵户兴奋的发狂。 对着山顶中军大帐高呼万胜。 趁着全军都在欢呼的时候,永安侯总算也能兴奋的大吼几声。 “许平安啊许平安,你总是能给我带来惊喜。” “赏!” “我定要狠狠赏赐你!” 帅旗下,看着不远处缓缓走来的许平安,虞卿心中激动万分。 第132章 赏许校尉!(加更,求点催更,求推荐票) 妖蛮军与晋军连战三日 死在赤水河南岸河滩上的妖蛮军,已达三千之多。 这可是两族交战以来,晋军鲜有的大胜。 “传令!” 虞卿挥手找来了黑曜军令官。 “将这三日的捷报八百里加急传回京城!” 俯瞰赤水河滩,虞卿心中长出了口气。 经此一战,虞家和自己永安侯的爵位算是稳住了 回过头,看着不远处正朝自己走来的许平安,虞卿忽然觉得后颈发烫,心中思绪暗涌。 说来也怪,只要余光里有许平安的身影。 虞卿便觉得连血腥味都透着股踏实劲儿。 平日里威风八面的女侯爷怕是还没察觉,自己早把许平安当成了定心丸。 感受到不远处投来的目光,许平安抬眼便瞧见虞卿秋水般的眸子正荡着涟漪。 那眼波里酿着的,分明是化不开的蜜意。 想起昨晚在军帐中二人的逾矩行为,许平安心头突突直跳,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抱拳。 “卑职给侯爷道喜了!这一仗打得真是痛快淋漓。” 女侯爷红唇勾起一抹微笑。 “这全仗许校尉你的锦囊妙计,此胜,你当居头功!” “我要重重的赏你!” 听到这话,许平安却是话锋一转。 “侯爷,功劳簿暂且缓缓,眼下有桩要紧事——” “咱们现在应立刻派出黑曜军,砍取妖蛮首级。” “搜集甲胄武备和马匹。” “此战虽说咱们斩杀了妖蛮上千铁甲精锐,但别忘了,河对岸还驻扎着两万多妖蛮骑兵呢!” “后面定然还有硬仗要打。” “咱们需要尽可能的缴获敌军物资,补充我军军备” 听闻此言,永安侯立刻恍然,连忙点头道。 “许校尉说得有理,我这就安排。” 很快,一千黑曜军便带着两千兵户,冲到河滩上砍杀妖蛮伤兵搜集武备。 最终,晋军斩得妖蛮的首级一千五百余颗。 算上昨日获得的首级。 如今永安侯手中的首级数,已经有两千七百颗之多。 而缴获战马则多五百多匹。 至于那些死去的战马,晋军也没有浪费,全部拖回了营地,宰杀洗净后,用来给兵户们改善伙食。 此外,这一战还缴获了各色皮甲镶铁甲1300多副,铁勒人的毛皮大衣更是堆成小山。 在北境,这些毛皮大衣可都是过冬时的紧俏货。 等返回城里,随便找家量衣店,都能卖上不少钱。 至于那些弯刀、长矛、战斧什么的兵器,更是多得数都数不过来。 再加上妖蛮族有随身携带财物的习惯,光是从死人身上摸出来的金银就有好几万两。 看着丰厚的缴获,龙骧侯心中欢喜不已。 不说别的,单说那一千三百多副皮甲镶铁甲,就是笔泼天富贵。 按大晋军功规矩,砍脑袋记功是头等大事。 而妖蛮人铁甲户军的脑袋最值钱,一颗就值五十两白银。 同时,还能让一名普通兵户晋升为什长。 而两颗就能可以升为队正。 对于曾经的大晋兵户而言,想要砍下妖蛮铁甲军的脑袋。 不搭上几十上百条性命,根本就办不到。 可如今,永安侯手中确是捏着一千来颗妖蛮铁甲军的脑袋。 在晋军弟兄眼里,这可都是活生生的前程。 不过人头带着实在费劲,按军规拿妖蛮士兵腰牌也能领赏。 就是这腰牌上都是扭来扭去的蝌蚪文,晋军中也没几个人认得全。 不少兵户便趁机把腰牌和脑袋分开报功。 毕竟打了打胜仗,大伙心里都高兴,上头也便对这种行为视而不见。 …… 中军大帐内烛火摇曳。 永安侯高坐虎皮帅椅,舍妹虞书欣则像只小家碧玉的翠竹似的立在她身侧。 长岸上的鎏金兽首香炉吐出袅袅青烟。 把女侯爷含笑的眉眼衬得格外明亮。 看着昨晚分别跟自己发生了不可描述之事的虞家姐妹。 许平安心中有些忐忑。 毕竟,想睡一个人的心思是藏不住的。 但如果想分别睡两个,那这心思可就得藏好咯。 许平安抬头看向永安侯,只见她她指尖轻点案几,冲自己笑道: “我军这三日连战连捷,许校尉可是给本侯挣足了面子!” 此时,军帐中只有虞家姐妹还有许平安三人。 虞卿也不再装作男子得粗粒声音。 她原来得本声如同春溪撞着鹅卵石,清脆里带着三分俏。 “像许校尉你这般足智多谋的栋梁之材,本侯可不能亏待了。” “立了这么大的功劳,许校尉,你想要什么赏赐?” 许平安心思飞速流转,现下永安侯对自己颇为倚重。 只要自己提的要求不太过分,估计都会答应。 ‘要不把你姐妹两都收入房中?’ 想到这,许平安人不禁自嘲一笑。 他深知如今二人身份地位相差甚大,还不是时机。 那就讨要些缴获的武备马匹吧。 等此战一结束,立马将飞虎军扩编。 想到这里,许平安忙拱手道。 “为侯爷谋划,乃末将本分,在下不敢居功。” “此战结束后,在下想在故乡组一支强军护卫乡梓。” “若是侯爷能赏赐些武备马匹,卑职感激不尽。” 见许平安对自己如此开诚布公,永安侯心中只觉甜滋滋的。 昨晚飞虎军的战力她是见识过的。 若不是许平安组建的这支强军及时来援。 她的一百多黑曜军亲兵,昨晚估计都得折在妖蛮的奇袭军中。 想到这,虞卿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便点头应了下来。 许平安想在丰林县组建一支兵马。 这并不难。 以他目前立下的战功,再加上自己的保举。 按大晋军律计功,此战之后,他少说也可以实授一个督帅的职位。 而位居督帅,掌管一县兵权,手下至少掌管数千兵马。 讨要些武备马匹也属正常。 永安侯随即道。 “这样吧,这次大胜,许校尉你居功至伟。” “我赐你妖蛮护军铁甲二百副。” “战马二百匹。” “这次缴获的刀枪弓箭,你也可选上一些带走。” 听闻此言,许平安都有些傻了。 这永安侯对自己还真大方。 此次的这些战利品中,最值钱的,其实就是这些护军铁甲。 与那些做工粗糙的皮甲、镶铁甲不同。 妖蛮族为自己精锐护军打造的铁甲十分精良。 甲叶密实坚固。 若不是他们碰上了许平安的虎车冲锋阵。 晋军几乎根本不可能击败这样一只铁甲军。 而这次缴获的,还能继续使用的铁甲,总共也就六百来副。 这永安侯一下就赏赐了三分之一给自己。 即便是一位州府将军,面对如此之多的铁甲,恐怕也得乐开花啊。 一想到自己的飞虎军套上这样坚不可摧的铁甲所能发挥的战力,许平安心中便一阵狂喜。 “多谢侯爷!” 许平安赶忙拱手拜谢。 “许校尉你可是我的福将,不必如此多礼!” 说完这句话,不知虞卿突然又想到了什么。 精致的脸蛋突然闪过一抹绯红。 第133章 夏侯锐的拉拢 从中军大帐离开后,许平安径直去了东河堡飞虎军营帐。 “许校尉!” “许大哥,你回来啦!” “…………” 见到许平安,这些曾经的青山村兵户们呼啦一下全围了上来。 他们热情的拉住了许平安的手,簇拥着他走进军帐。 如今许平安在底层兵户们心中的威望高到了极点。 甚至盖过了不少州府将军。 大伙儿心里明镜似的,要不是许平安的连环计,这次对战妖蛮,不知道要死多少兵户呢。 如今以大晋能以四五百人的代价,斩杀接近三千多妖蛮士兵,这一大半功劳,都得归到许平安身上。 “许大哥,瞧我这皮靴怎么样,从那些北蛮子身上扒下来的,穿起来贼舒服!” 听说许平安来,刚刚还在巡营的小贵子、黄大叔等人也是赶了回来。 拍了拍小贵子肩膀,许平安也是感慨万分。 “小贵子,不错啊!” “听说你第一战就射杀了一名妖蛮万户长。” “昨晚妖蛮来袭营。也多亏你反应及时,带着喊着飞虎军的兄弟前来支援!” “不错,我当初没看走眼!” 被许平安一顿夸,小贵子也是不好意思的扶了扶脑袋上的破毡帽。 “嘿嘿,许大哥,多亏你看得起我!” “不然我小贵子,现在还在青山村村口啃榆树皮吃呢!” “哈哈哈……” 小贵子的话立马引来大伙的一阵哄笑。 不过说笑归说笑,青山村的兵户们其实都打心底里感激许平安。 若不是许平安,他们根本就不可能在战场上活下来,更别说立战功,给家里拿赏钱了。 众人正说笑间,人群后面突然传来一声大咧咧的招呼声。 “许老弟,可算找到你啦!” 许平安扭过头一瞧。 嘿,这不是县督军府的张奎老哥嘛! 几日不见,如今这位曾经高高在上的督军府左司尉再见许平安,脸上的褶子都笑成菊花瓣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今许平安可是正儿八经的军前校尉,又接连立下如此多的战功。 粗略算下来,战后提拔为一县督军府督帅都绰绰有余了。 这张奎见了能不讨好吗? 不过许平安也不是那种发达了后就忘本的人。 见到这位曾在丰林县认下的老大哥,许平安当即抱拳笑道: “张大哥,这几日没跟您喝酒,吃饭都不香了!” 听到这话,张奎也是大咧咧笑了一阵,随后连连摆手道: “别别别,许老弟你这话可就折煞老哥了!借一步说话?” 见他神神秘秘的模样,许平安立马跟他出了营帐,随后抱拳道。 “张大哥有何事?尽管吩咐!” 见许平安丝毫没有架子,张奎心中也是长出一口气,对许平安忍不住又高看了几分,随后轻声道: “许老弟,那我可就直说了,周督帅和夏侯将军想跟兄弟你喝两盅,亲近亲近,只是前几日瞧你忙得脚不沾地......” “走着!” 许平安没有丝毫犹豫,大手一挥,撩起袍角便做了个请的姿势。 见许平安如此爽快,张奎也是大喜过望,连忙上前引路。 二人七拐八绕来到州府将军大帐,远远便瞧见了周华雄和夏侯锐脑袋凑在一块嘀咕着什么。 久在官场,这俩老狐狸眼尖得很,刚看到许平安,两张老脸隔着老远便换上了满面春风。 “哎哟,哎呦,咱们延庆府的大英雄来啦!” 延庆府将军夏侯锐三步并作两步赶了上来,热情得仿佛见了亲兄弟。 “许兄弟,那日看你剑斩妖蛮铁狗,可把本将激动坏了,痛快,痛快啊!” “下官拜见……” 许平安刚要行礼,就被夏侯将军一把攥住手腕。 “都是兄弟,整这些虚礼作甚!走走走,帐里新煨了鹿肉。” “今天才在山林里打的,鲜着呢!” “就是啊!” 督帅周华雄跟在一旁陪着话,随后朝张奎努了努嘴。 “去,再整整几个硬菜来!再把我珍藏的【茅台】拿来” 随后,周华雄转头又堆着笑往帐里一让,恭敬道。 “来来来,许校尉这边请!” 见许平安被自己两位上官捧着走进军帐,张奎也是摇了摇头,随后往后帐的庖厨赶去。 自打妖蛮在南岸连续吃了瘪,这些天倒是安分不少。 赤水河两岸的哨兵们你瞪我我瞪你,倒生出几分诡异的宁静。 延庆将军军帐中,热腾腾的锅气顺着门帘向外飘散。 酒香混合着肉香,裹着炭火气直往人鼻子里钻。 夏侯锐抄起一坛【茅台酒】凑到鼻尖深深一嗅,眼尾笑出一团褶子。 “原来这琼浆玉液竟出自许李校尉的手笔啊?” “许校尉真是天纵英才,天纵英才啊!” 夏侯锐咂摸着嘴,拇指在坛肚上敲出清脆的梆子调。 “不满许老弟你说,我这辈子一半时间在战场上厮杀,一半时间在这酒坛子里打滚。” “像【茅台】这般能勾魂的滋味,老哥我还是头一次尝到啊!” “可不是嘛!” 督帅周华雄在一旁当起了捧哏,继续恭维道: “许老弟,你不知道,之前夏侯将军第一次喝到这【茅台酒】的时候,可是将这酿酒之人祖宗十八代都夸了个遍呢!” 此话一出,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许平安随后抱拳道: “将军若是欢喜,待卑职回了青山村,定把窖里藏着的陈年佳酿给您搬个底朝天!” “吼吼吼……” 此话一出,夏侯锐笑得更大声了,震得帐顶旌旗簌簌作响。 随后,他话锋一转,正色道: “酿得好酒倒是齐次。” 夏侯锐屈指叩着案上舆图,甲片叮当作响,继续道: “倒是许校尉阵前斩将的功夫,才配得上咱们延庆府儿郎的威风啊!” “许校尉随我出帐来!” “请!” 帐中炭火噼啪爆开个火星子,几人走到帐门口,夏侯瑞忽然抚掌道: “这是侯爷赏的五十套妖蛮铁甲军的铁甲,我拨给你一半。” “再添三匹乌云踏雪良驹,五十副镶铁皮甲作添头” 夏侯锐斜眼瞅着许平安发亮的眸子,故意拖长声调。 “这份封红,可衬得上许校尉的赫赫战功?” 见延庆府将军突然给自己赏赐,许平安心中也是明镜似的。 这是延庆府将军在向自己示好。 给出这么多军备,夏侯锐绝对是咬牙放血。 为的就是要帮延庆府留下他这位人才。 想到这,许平安也是心中坦然,抱拳道: “卑职谢过将军赏赐。” 见许平安接受了自己的赏赐,夏侯锐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温言道: “好,许校尉,你就在我延庆府好好干。” “有什么需求,直接来找我。” “只要有我在,定然不会亏待了你。” 许平安心中明白,夏侯锐这是怕自己被别的州府挖了墙角。 他连忙拍了拍胸脯,表示自己就是青山村人,绝对不会忘了家乡。 见许平安如此上道,夏侯锐也是十分满意。 酒宴自然喝的是宾主尽欢。 见谈的差不多了,许平安便带着延庆将军赏赐的物资告辞了。 出帐后,许平安先是谢过了张奎的引见。 张奎心里也明白,这哪是什么引见,而是两位上官要和许平安亲近。 自己也是奉命行事。 但许平安给自己面子,他心中也是感激不已。 帮着许平安将夏侯将军赏赐的物资送到青山村兵户的营地,张奎便告辞了。 送走张奎,许平安又命人拉来了侯爷赏赐的物资。 随后,将青山村的兵户统统召集了过来。 第134章 诡异的平静 自从上次在许平安手中吃了败仗后。 河对岸的妖蛮族便偃旗息鼓一般,一连数日,再未有什么大动作。 每日只是派出小股游骑兵,沿着赤水河北岸,遥遥相望,监视晋军一举一动。 不渡河,也不主动进攻。 河对岸这种反常的情况,不禁让许平安心生疑虑。 以妖蛮族的性格,绝不会在一个地方空耗粮食,既不进攻也不撤退。 上一次这般平静过后,他们当夜便派出了奇袭营,袭击永安侯中军大帐。 还好许平安反应迅速,这才挫败了敌方的阴谋。 对面那帮妖蛮在想什么呢? 许平安暂时也想不通。 主动进攻更是不可能。 以晋军的真实战力,只能依靠北石山的地形优势,以逸待劳。 原因无他,装备和战力相差太大。 主动进攻就是送死。 因此,战争的主动权其实完全掌握在妖蛮族手中。 如今,许平安能做的,就是敦促铁匠营继续打造各种前世记忆中的战争器械,为晋军增加胜算。 河对岸诡异的宁静持续到第五日,许平安被永安侯召进军中议时。 显然,她也意识到不对劲了。 “侯爷!” 进入大帐,许平安刚要躬身行礼。 永安侯连忙抬手拦住他,脸上挂着淡淡忧虑道: “许校尉,现下军情不明,帐中又无别人,这些俗礼先免了吧!” “来,过来帮我参详参详。” 永安侯朝许平安招了招手,示意他到沙盘前来。 走近沙盘,来到永安侯身边,许平安顿觉一股幽香钻入鼻孔。 再仔细看去,今天的虞卿皮肤似乎格外白皙粉嫩,乌黑浓密的发鬓上,还沾着点点水珠。 “侯爷,你刚沐浴了?” 许平安故意朝前凑了凑,鼻尖用力嗅了两下。 被许平安突然这么一问,永安侯脸颊也是泛起一抹绯红,随即娇嗔道: “许校尉,我喊你是来议事的,你关注点都在哪呢?” 见永安侯语气虽然眼里,眼眸中确实秋波流转,许平安知道她没有真的生气,继续调笑道: “都怪侯爷你太香了。” “将卑职的心思都给勾到别处啦!” 见许平安装作一副滚刀肉的无赖模样,永安侯摇了摇头,索性不再理他,继续自顾自道: “这几日我也陆续找其他几位州府将军商议过河对岸妖蛮族的情况。” “唉……,这些酒囊饭袋,半天打不出个屁来。” 想到此处,永安侯心中郁结,再加上在军伍中呆的久了,竟忍不住爆起了粗口。 似乎是惊讶于自己在许平安面前怎么也端不起侯爷的架子。 虞卿顿了顿,这才继续道: “这几日对岸风平浪静,我越想越觉得古怪,却又说不清古怪在何处。” “所以只能找许校尉过来商量商量。” 见永安侯一脸郑重,许平安也不准备继续调笑这位侯爷,沉吟片刻后,问道: “侯爷可有赤水河和北石山这一片的完整舆图?” 所谓舆图,就是古代的地图。 只是晋朝的地图,大多绘制的比较粗略,只能看个大概。 许平安之前只在在张奎那里见过北石山附近的地图,还不是完整版的。 毕竟,军事地图这种东西,在晋朝都是作为军事机密的存在。 以许平安之前的职位,根本就不可能接触到完整的作战地形图。 虞卿点了点头,随后让虞书欣从木架上取来一个画轴。 将画轴递给许平安时,虞书欣故意狠狠瞪了许平安一眼。 这一连几日,虞书欣都没有再找过许平安。 显然是对许平安那晚对自己还有长姐做的坏事,一直耿耿于怀。 若不是永安侯在场,许平安倒是有几个法子立马就能逗得虞书欣咯咯娇笑,立马原谅自己。 但碍于永安侯在场,许平安即便心中有了念头,也只好作罢。 只是接过地图画轴时,冲虞书欣坏坏一笑。 气的她又是俏脸一红,急忙转过身去。 画轴展开后,赤水河一带的地势地形图缓缓出现在了二人眼前。 许平安所料不差,整个地形图画的非常随意,只能看个大概。 但好在主要的路口,标志性地势都被专门标注了出来。 勉强堪用。 许平安伏在案前,仔细查看着沿着赤水河的各个渡口和所需路程。 随后便掐指计算起来。 望着许平安硬朗的侧脸,以及蹙眉筹谋时微颤的睫毛。 虞卿心尖儿突然忍不住颤了颤,像是檐角惊飞的雀儿。 她慌忙抄起青瓷盏猛灌两口热茶,平复下心中乱窜的热意。 说来也怪。 近日来虽然军事繁忙,但只要一闲下来,虞卿脑海中便会不自觉浮现许平安那身披玄色铠甲的身影。 总想找机会,与这位身材挺拔的许校尉多说几句话,或是多待一阵。 不过许平安正对着地形图认真思索,并未注意到虞卿这些小动作。 但是女儿家的心思,自然只有女儿家懂。 侯在一旁的虞书欣,瞧着案几前的二人,不经意间,将永安侯的小心思尽收眼底。 此时天色渐暗,黑曜亲兵点起帐篷内的烛火。 虞卿亲自捧着烛台站在许平安身后,为他照亮舆图。 又过了好一会,许平安这才揉了揉发酸的脖颈,站直身子问道: “侯爷,除了我们现在所处的红沙渡口,还有上次妖蛮奇袭通过的金沙渡口,赤水河最近的其他渡口在哪里?” 永安侯并未说话。 但一旁的虞书欣则不愧是熟读兵法的才女,迅速猜到许平安的心思,反问道: “许校尉你的意思是妖蛮族想故技重施,再次奇袭我晋军营地?” “正是!” 许平安用力点了点头。 见许平安肯定,虞书欣则是不解道: “可是赤水河上游,数百里之内,皆是群山,唯一的渡口金沙渡口,也只适合小股部队通过。” “大军想通过根本不可能。” “妖蛮既然已经知道小股部队奇袭无用,为何还会用这招呢?” 许平安没有回答虞书欣的问题,而是继续反问道: “那下游呢?” “有没有适合大军渡河的渡口?” “你的意思是风铃渡口?” 虞书欣一双美眸瞪得老大,随即惊诧道: “可那是在三四百公里之外啊!” 许平安目露金芒,一字一句道: “三四百里,那又如何。” “出其不意,方能攻其不备” “咱们晋人,世代务农,但妖蛮族确是长在马背上的民族。” “逐草迁徙,是他们的民族本能。” “再加上他们根本不缺战马,只需派出一支五六千人的骑兵组连夜赶路。” “在为每人配上双马换骑,带上足够的口粮,只需几日就可以冲到风铃渡口。” “面对妖蛮骑兵的突然袭击,风铃渡口的守军定然会跟北境四座卫城一样,迅速丢失阵地。” “到那时,这支数千人的妖蛮骑兵便可腹地绕行至我军身后。” 许平安掐指一算,心中忍不住陡然一惊。 “若真是咱们刚刚猜想的那样,大概再有两日,妖蛮这支数千人的骑兵队伍,就可抵达我们北石山后方。” 第135章 应敌之策 许平安此话一出,帐内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虞卿姐妹俩和许平安微微急促的喘息声。 虞卿和虞书欣心中皆是陡然一惊。 沉吟片刻后,永安侯眼皮微微抬起,一双美眸看向许平安道: “许校尉,如何判断妖蛮大军是否分兵?” 伸手撩起帐帘,许平安伸出头去瞧了瞧,随后返回帐内。 “侯爷,虞小姐,随我来吧!” 两姐妹对视一眼,面带忧色跟着许平安来到了帐外。 刚刚许平安分析的丝丝入扣。 如果妖蛮真如他所说的那样,那如今虞家姐妹,甚至整只北上抵御妖蛮的军队。 都得依靠许平安想出的御敌之策。 很快,三人便步行至山顶。 在许平安的指引下,虞家姐妹遥遥望向对面妖蛮营地。 南岸地势较高,易守难攻,几乎可以俯瞰整个北岸的妖蛮营寨。 此时天色已完全昏暗了下来。 对面妖蛮营帐中也点起了一簇簇篝火,用以抵御北境夜晚的严寒。 许平安指着那些篝火道: “侯爷,据我这几天的观察,妖蛮人扎营,通常都是十人一帐,一帐设篝火一处。” “此次妖蛮南侵兵马共计三万。” “前两日我军斩敌三千,妖蛮约么还剩两万七千兵马。” “我们只需在高出清点一下他们营中篝火数量,便可推算出对岸还剩多少兵马。” 此话一处,虞卿和虞书欣皆是眼前一亮。 妖蛮营地距离赤水河南岸的直线距离并不远。 夜晚敌方的篝火数量,更是如同黑夜里的星星般耀眼,点清数量十分容易。 很快,永安侯便在许平安的建议下,从黑曜军中征调了十名炼精境武夫,点数敌军篝火。 黑夜中,武夫强于常人的五感,能更精准的确定对岸的篝火数量。 经过十名黑曜军的仔细清点。 永安侯确定了敌营共有篝火两千堆。 也就是说,对岸妖蛮营地中如今只剩下两万兵马。 得到这个结果,虞家姐妹皆是眉头紧锁。 妖蛮两万七千兵马,如今帐中只剩两万。 那剩下的七千去哪了呢? 遥遥看向对岸,许平安扭过头来对永安侯沉声道: “侯爷,妖蛮分兵七千,如今风铃渡口肯定已经失守。” “估计七千妖蛮军已经绕后数日了!” “那……那该怎么办?” 虞书欣美眸中闪过一丝恐惧,脑海中飞速回忆着许平安那日写给她的《孙子兵法》。 然而,弄懂和活学活用根本就是两个概念。 虽然她自认博闻强识,已经记下了许平安写给她的全部内容。 但关键时刻,却怎么也施展不出来。 永安侯同样面色凝重。 那夜妖蛮骑兵夜袭中军大帐的喊杀声再次回荡在她耳畔。 上次是一百妖蛮精锐夜袭。 而这一次,可是整整七千妖蛮精骑兵。 即便提前分析出了敌军动向,但硬实力的差距摆在那里。 想要破局,何其艰难。 “许……许校尉,你可有对应之策?” 虞卿脸颊微红的看向许平安,询问道。 这句话,已经是虞卿已经不知道第多少次询问许平安了。 作为三军统帅,虞卿怎么也没想到,关键时候堪用的人,竟只有许平安一人。 见虞家姐妹齐齐看向自己,许平安也是低头沉思了起来。 随后摇了摇头,沉声道: “侯爷,如今之计,最好的办法便是放弃赤水河到北石山的防线。” “在山头两侧的主峰重新扎营。” “保存军力,择机再战!” 听到许平安的建议,永安侯眸光忍不住暗淡了下来,一颗心沉到谷底。 一旁的虞书欣则是有些焦急道: “许校尉,此计万万不可啊!” “若是放弃赤水河防线,那就相当于让开了道路。” “妖蛮骑兵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侵入大梁北境腹地。” “朝廷给我虞家黑曜军的命令,是死守赤水河。” “若是放弃阵地,即便我们能活下来,也会因为抗旨被下狱的!” 虞家姐妹脸色有些惨淡,许平安却是轻笑出声,继续道: “无妨!” “侯爷,此计不可的话,在下还有一计。” “只是此计策颇为凶险!” 此话一出,永安侯眼中再次迸射出一抹希望。 她看向许平安,紧紧握住他的手,略微有些急促道: “许校尉,还有何计策,快快说来。” 感受着女侯爷滑腻温暖的小手,许平安看向了一旁有些吃味,却沉默不语的虞书欣。 顺着许平安的目光,虞卿同样看到了舍妹的表情,随即有些尴尬的松开了手。 许平安则是赶紧出声道: “不能放弃阵地的话,那咱们唯一办法,就只剩分兵了。” “分兵?” 虞卿清了清嗓子,缓解刚才的尴尬,问道。 “对,敌人可以分兵,咱们同样可以!” “一路继续坚守北石山。” “另一路,在北石山后山三十里的黑峰岭设伏,全力阻截绕后的敌军。” “这…………” 此话一出,永安侯沉默了好一会,随后才沉声道: “许校尉,敌人绕后的骑兵一到。” “正面的两万妖蛮大军,定然会全力进攻北石山防线。” “上次为了抵御妖蛮铁甲军,咱们的运粮车已经全部耗尽,破甲箭也只剩下不到两万支。” “面对两万妖蛮大军的全军攻杀。” “如果北石山的一线士兵留多了,那后方伏击的兵力就不够。” “留少了,则正面防线定然抵御不住妖蛮大军的全面进攻。” “最终还是腹背受敌的局面啊。” 许平安沉默的点了点头,随后道: “侯爷所言不错,所以我才说此计凶险万分。” 山顶上,永安侯迎着寒风来回踱步,许平安和虞书欣则是等在一旁,一言不发。 片刻后,永安侯似是下定了决心,坚定道: “许校尉,就按你说的来。” “我现在就召集各州将军,商定计划。” 咚咚咚! 随着中军大帐的聚将鼓响起。 各州府将军和督帅齐聚到中军大帐。 永安侯将妖蛮已分兵袭击的军情告知了诸位将军。 此言一出,各州将军皆是脸色一变,神色各异的互相对视了一眼。 甚至有几人请示过永安侯后,亲自出账点验妖蛮军帐中的篝火数量。 很快,他们就得到了跟许平安一样的答案。 “奶奶的,这妖蛮族啥时候长脑子了?” “之前夜袭中军大帐就算了。” “如今居然还想出了分兵绕后袭击的办法!” 仁惠府将军忍不住低骂了起来。 “老赵,你别骂娘了。” “这次北侵的是可是向来以智慧着称的雷隼部落。” “能想出这等计谋,并不意外。” “咱们还是赶紧想想御敌之策吧!” 卫北将军陈友宽瞥了眼仁惠将军,出声道。 随后,大帐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见无人说话,永安侯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她心中十分清楚,这帮将军并不是想不到计策,而是害怕承担责任。 大晋官场积病已久,少说少错,多做多错的官场格言早已深入人心。 轻叹了口气,永安侯看了眼身旁的许平安,随后道: “如今之计,咱们也得分兵抵御妖蛮!” “一路继续固守北石山,另一路在身后设伏,尽力全歼妖蛮绕后的兵马。” 听闻此言,四名州府将军对视一眼,皆是捏着下巴思索了起来。 只因一旦分兵,晋军将会面临另外一个问题。 那便是,分兵两路,那这两路都由何人统带? 第136章 升任军前参赞 想到这个问题,四名州府将军都是齐齐低下了脑袋。 独领一军,多风光的事。 一旦大胜,不仅是军功,更是一种资历。 只要有了这份军功和资历。将来调任京都大将有望。 但这帮人都是官场老油子了。 并不是他们不想当这个主将。 而是风险实在太大。 即便风光无限,收益巨大,但他们仍旧踌躇。 严守赤水河防线,抵御妖蛮北侵,朝廷任命的主将是永安侯。 此战若胜,最大的功劳自然是永安侯的。 若败,也有永安侯顶着。 但若是要分兵,就必须要另选一名将领统帅大军。 一旦伏击失败,那可是要担重责的。 大晋官场,立功不是最重要的。 不犯错,那才能长长久久!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可有将军愿领兵伏击妖蛮?” 此时的虞卿,不再是跟许平安相处时那般柔弱女子模样。 而是代表着朝廷,代表着皇权的威严永安侯。 她锐利的眸光扫视着大帐内的将军督帅们。 回应她的,却是长久的沉默。 “可有将军愿领兵伏击妖蛮?” 永安侯一连问了三遍,帐下却依旧沉默。 “哼!一帮酒囊饭袋!” 永安侯气的重重拍向桌案。 “诸位,你们都是镇守我大晋北境四府的老将了。” “妖蛮一旦攻破北石山。” “必然深入我大晋腹地,大掠四野。” “北境四府可是首当其冲。” “为了大晋的黎民苍生,为了你们各州府的子民,你们可千万不要推诿。” 面对永安侯疾言厉色的的呵斥,四名州府将军纵然都是久经官场的老油子,但面皮上还是有些挂不住。 四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纷纷拱手道: “侯爷,何人领兵,末将皆听您吩咐!” 听到这话,永安侯也只能是无奈摇了摇头,随后打起了精神,厉声道: “好,既然如此,如何分兵就由我独断。” “卫北府将军陈友宽,仁惠府将军赵恒。” “你二人领兵两万,与我留守赤水河防线。” “抵御赤水河北岸妖蛮大军。” 听闻此言,陈友宽和赵恒对抬起头来,相视一笑。 心中一颗仿佛有一颗大石头落了地。 跟着永安侯留守北石山,虽然得面对妖蛮骑兵的正面猛攻。 但统帅是永安侯,出了事,也是他虞家背锅。 再加上还有两万兵户和五千黑曜军坐镇,即便抵挡不住,他们也有充足的时间撤退。 如此一来,项上人头和官帽可就都保住了。 想到这,这二人心中都是美滋滋的。 没有理会这二人的小心思,永安侯继续发令道: “延庆府将军夏侯锐,瑞阳府将军廉石。” “你们二人兵马合为一路,赴北石山三十里后的黑峰凹,准备伏击妖蛮绕后兵马。” 听闻此言,夏侯瑞和廉石闭上双眼,仿佛认命一般,随后看向永安侯,询问道: “侯爷,那我二人,谁为主将,谁为副将?” 永安侯则是看也不看,自顾自端起茶碗,痛饮一口,随后道: “你二人皆为副将。”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皆是一愣。 这永安侯莫不是压力太大失了智? 接近一万人的大军,竟然没有主将,只有两个副将。 面临问题时,没个能决断的人,岂不白白贻误军机? 冷冷扫视了台下众人一眼。 许久,永安侯才在众人惊讶万分的目光中指了指矗立一旁,一只没有说话的许平安,道: “许平安,我以此次大晋三军统帅的身份,暂升你为军前参赞。” “统领后军,指挥延庆,瑞阳两府兵马。” 此话一处,全场哗然。 几名州府将军对视一眼,除了延庆府将军夏侯锐面色复杂,其他人皆是面露不满。 许平安这小子才升任军前校尉多久? 这就又要升任军前参赞了? 可即便是这样,军前参赞的身份,也比州府将军差了好几级。 统领后军,名不正言不顺。 怎么能服众? 况且,州府将军都是统御一府军权的边境大将,守卫大晋边境几十年,都是个顶个的老资历,老资格。 如何能让一个刚满二十岁的毛头小子指挥? 永安侯竟然如此行事,实在是不把我们这些老将放在眼里。 想到这,瑞阳府将军廉石拱手上前,欲出言劝永安侯收回军令。 不料永安后眸光陡然一冷,锐利的眸光扫视四名州府将军。 被这寒芒一扫,四名州府将军皆是禁不住后背一凉。 “四位将军不必多言,何人统兵就这样定了。” “本侯在此立下军令状。” “所有决策都是我永安侯做出的,此战不论胜败,也皆由我虞家担责!” 此话一出,四名州府将军对视一眼,皆是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既然你虞家愿意承担所有责任,那他们自然乐的轻松。 倒是一旁的许平安,忍不住扭头看向了永安侯。 没想到这名年轻的侯爷,虞家大千金竟有如此魄力。 士为知己者死。 既然虞卿如此信任自己,那我定要赢下此战! 许平安一时间浑身热血沸腾。 上一世,他就经常在各类游戏中寻找运筹帷幄,统兵杀敌的快感。 没想到,穿越到这一世,这么快就有机会了。 而这个机会,便是眼前这位女侯爷给的。 想到这,许平安忍不住看向了永安侯。 而虞卿,同样看向了他,眸光不复刚刚的锐利,而是充满了温柔与信任。 似是已经有了默契,二人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随后看向台下众人。 永安侯沉声道: “既然作战计划已经确认,事不宜迟,全军马上开始行动。” 很快,延庆府七千兵户,瑞阳府分出来的三千兵户,皆是连夜从北石山山脊上撤了下来。 共计一万兵马。 而永安侯亲自率领五千黑曜军,联合仁惠、卫北以及瑞阳剩下的两万五兵马。 重新接管了延庆府和瑞阳府兵户空出来的山脊防线。 此时,天色仍旧昏暗。 赤水河对岸的妖蛮哨兵只知晋军在连夜换防,却看不清晋军动向。 在许平安的指挥下,延庆军和瑞阳军很快合兵一处。 开始连夜朝三十里之外的黑峰凹方向急行军。 第137章 黑峰凹 一连五日,北岸的妖蛮都没有发动进攻。 晋军的体力保存的很不错。 再加上之前在许平安的率领下,大晋一脸打了三场大胜仗,士气高涨。 否则如此急迫的连夜急行军,还让士兵们背着大量粮食辎重,定然会造成兵户们的大面积逃亡。 看着队伍正前方,身披暗金色战甲,腰间挂着一刀一剑,骑着高头大马的许平安。 延庆府将军孝侯锐心中五味杂陈,随后一夹马腹迎了上去。 “许参赞,之前我等都已见识过你领兵打仗的本事,侯爷派你来当这个伏击指挥,定然是已有了谋划。” “这一路上,我这心中老是打鼓。” “不如跟我们说说,咱们该如何伏击妖蛮,也好让我们安心啊!” 这话夏侯锐说的十分小心,态度恭敬,并未以上官的姿态自居。 他是怎么也想不到,昨晚还在一起喝酒,承诺会留在延庆府效忠的小兄弟。 转眼之间,竟成了自己的上级。 虽然这个上级只是暂时的。 但许平安如此得永安侯看重和信任,竟将一万兵马交到他手上,还为此立下了军令状。 此子前途不可限量,不可限量啊! 此时的孝侯锐,虽然贵为一府大将,统帅接近万人的北境将军。 却是一点也不敢小觑眼前的许平安。 见孝侯锐主动追上了许平安,一旁的瑞阳府将军廉石也一夹马腹跟了上来。 “夏侯将军说的不错,这些天大家私下都知道,侯爷的那些谋划,都是许校尉出的主意。” “能够献策斩杀几千妖蛮骑兵,许校尉定是有真本事的人。” “若是有何良策,一定要不吝赐教啊。” 许平安抬头一看,见两位州府将军皆是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 察言观色,确认二位将军并无其他心思,确实是诚心和自己商议破敌之策。 许平安也不故作高深,而是从怀中掏出来一叠纸,分与两位将军。 那是一份早就拟定的作战计划。 后续的各种安排,作战计划中写的清清楚楚。 甚至还画了详细的地图,以及执行计划的时间和路线。 夏侯瑞和廉石虽为久经沙场的老将,但也挑着灯,花了足足一刻钟才将整个计划看了个大概。 弄懂了许平安的想法,两位将军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计划若是真能成功。 那此次入侵晋国的三万妖蛮骑兵,也许将会全部被埋葬在两国边境。 想到此处,两位将军皆是忍不住激动的浑身颤栗。 作为大晋的将军。 他二人不是不想战胜妖蛮人,而是一直不敢去想。 自从剑门关战役后,妖蛮已卷土重来数十年。 但朝廷的重心一直放在抵御南疆万妖国。 再加上北境武道凋零,妖蛮数十年的赫赫战功,早已把晋国北境打的胆寒。 对于来犯的妖蛮大军,他们固有的思维就是拼死挡住,逼迫妖蛮退军。 完全没有想过另一个可能。 那就是将三万妖蛮骑兵,全歼于此。 夏侯锐和廉石望着许平安,目光灼灼,声音略带颤抖道: “许……许参赞,此计,你有多少把握?” 看着拼命压抑着内心激动的两位州府将军,许平安似笑非笑,沉声道: “二位上官若是全力相助,在下有七成把握。” “将这次入侵的妖蛮人,全部埋葬在这黑峰凹!” 夏侯瑞和廉石对视一眼,心中忍不住暗暗思量。 只有七成。 廉石一边捏着下巴犹豫,一边陷入了沉思。 一旁的夏侯锐则是放声豪迈道: “老廉,你我为将者,哪有那么多瞻前顾后。” “还记得当年剑门关战役,你我初入军旅时的厮杀吗?” “当初啥也没有,全凭一腔热血厮杀。” “怎么如今当了将军,反而婆婆妈妈,跟个娘们一样。” “照我说,想么多干嘛?” “咱们身为军人,若是拦不住这三万妖蛮子,我北境四府百姓定然生灵涂炭。” “就算统兵之人是永安侯,你我恐也难辞其咎,与其束手就擒,不如奋力一搏。” “怕个屁,干就完了!” “再说,之前许参赞的谋划哪次落空了。” “此次这法子,虽然冒险,但想要全歼妖蛮,恐怕这也是唯一的法子了。” 听闻此言,火光下廉石眼神闪动,似乎下定了决心。 随后猛的一扬马鞭。 “奶奶的,许参赞,跟你干了!” “我廉石,带着瑞阳府三千儿郎,愿跟你和妖蛮赌命。” “此战若胜,大家封妻荫子,若败,大不了项上碗口大个疤,十八年后,老子还是条好汉!” “哈哈哈……!” 三人朗笑出声。 看着豪气干云的夏侯瑞和廉石,许平安面露笑容。 这两位久在军旅,战阵经验丰富的老将军可并不傻。 这一次妖蛮来势汹汹,大晋又先后丢失了四座卫城。 失去了战略要城,可不是靠死守就能熬得过去的。 许平安的计划如果真能成功了,绝对可以重创妖蛮人马。 两位将军既然已经下定决心,立刻便按着许平安的谋划开始行动起来。 三十里路其实并不算远,很快,延庆和瑞阳两州兵户边趁着夜色赶到了黑峰凹。 此时的许平安,坐在黑风岭的最高处。 俯瞰整个黑峰凹地势。 下面就是从南至北穿越北石山的一条崎岖山路。 所谓葫黑峰凹,其实就是位于这条路中间两个相连的一片谷地。 因为毗邻黑峰岭,这片谷地因此被命名为黑峰凹。 黑峰凹整个区域长五里,宽三里,面积并不算小。 妖蛮抄后的敌军要奇袭成功,那这条路和这个黑峰凹,就是他们的必经之路。 而让许平安颇感意外的是,他找永安侯询问了近年来晋军和妖蛮的交战记录。 妖蛮多此穿越黑峰凹,如此好的伏击地形,晋军竟然一次都没利用过。 整个大晋国落后的军事战略,可见一斑。 这不由得让许平安精神为之一振。 一次都没伏击过,也就意味着妖蛮族绝对不会有任何防备。 那么他的计划,便能更好是实施。 是时候让妖蛮人见识见识上一世华夏磨砺千年的兵法智慧,到底有多么恐怖了! 眺望整个谷底,许平安紧了紧拳头。 第138章 全军出击!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许平安便派出了十骑斥候前出二十里侦察。 结果并未发现妖蛮的奇袭队。 而这又为许平安率领的一万晋军兵户争取到了一整天安营扎寨,制作战争器械,布置陷阱的时间。 到第三日清晨时分,设想中的妖蛮奇袭队,依旧没有出现。 按照许平安的推算,这帮七千人的妖蛮骑兵部队整整迟到了一天。 是我算错了,还是这帮妖蛮骑兵遇到了什么突发情况耽误了? 许平安站在黑峰山顶,任由凌冽的寒风将披风吹的猎猎作响。 但他依旧眼神坚定,面色沉稳。 “许大哥,两名将军带人上来了。” 许平安身旁,小贵子远远看向山坡下,朝许平安出声道。 “嗯,没事,让他们上来吧!” “妖蛮迟迟不来,他们心生疑虑也属正常。” 许平安摆了摆手,示意小贵子不用在意。 很快,延庆府将军夏侯锐和瑞阳府将军廉石,便带着一众麾下的督帅镇守来到了山顶。 脾气火爆的廉石一登上山顶,便焦急开口问道。 “许校尉,自我等抵达黑峰山,这都过了两天了,你口中的妖蛮骑兵,为何还没出现?” “是不是有什么变故?” “如果这只是妖蛮的障眼法,敌军突然大举进攻我军北石山防线。” “少了一万兵户,侯爷那边顶不住压力又当如何?” 听到廉石的话,许平安面色如常,继续远远眺望,解释道: “二位将军担着这么大的风险,心中有疑虑也属正常。” “但各位需知道,妖蛮人绕后,需要迂回数百里” “再加上还需要攻破风铃渡口的守军。” “这期间,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迟到几日并不稀奇。” 听闻此言,廉石微微颔首,并未继续出言辩驳。 但跟在他身后的一众督帅镇守,却望着许平安的背影窃窃私语起来。 “这黄毛小儿,才参加军伍多久,我看他就是信口雌黄,为了博得侯爷的信任,无中生有!” “就是,什么奇袭队,我看全是他臆想出来的。” “这要妖蛮人若是没来,咱们能顺利回去倒好。” “若是贻误了侯爷那边的军机,被妖蛮大军一举冲破了防线,我看他怎么收场!” “就是,毛都没长齐的小儿,凭什么位居军前参赞指挥你我?” 不少不熟悉许平安的瑞阳督帅们,此时对许平安都是既羡慕,又嫉妒。 如今许平安在军中平步青云,深受侯爷信任,那可是他们在梦中都不敢想的好事。 此时许平安计划中的妖蛮骑兵并未出现,他们难免会非议一番。 不过许平安并未对理会这些督帅,而是深受指向南方稀薄的晨雾道: “二位将军,妖蛮的奇袭队,到了!” 此话一出,刚刚还议论纷纷的队伍立马安静了下来。 不会吧? 打脸来得这么快? 不少人心中都是忍不住嘀咕起来。 顺着许平安手指的方向,不少人都是踮起脚尖,朝前望去。 却只看见晨雾蒙蒙,并未瞧见任何兵马。 夏侯锐和廉石也是忍不住心生疑惑,不知道许平安到底是如何判断出来的。 但在此时,许平安的视野中,西南侧方向却是隐隐有着一大片红光朝黑峰凹急速赶来。 那是许平安【气运之子】,给他的提示。 这抹红色,代表的是极度危险。 不用想也知道,那个方向来的,必是偷袭晋军后背的妖蛮奇袭队无疑。 众人疑惑间。 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一名身穿晋军战甲的士兵疯也似的催动马鞭,冲破薄雾进入了众人的视线。 看到这一人一马,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 因为战马和人背上,插满了数支妖蛮人惯用的黑杆羽箭,伤口处,鲜血不断涌出。 “妖蛮……,妖蛮骑兵绕后了!” 那名重伤的斥候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消息提前传了回来。 声音微弱。 但此刻,在众人耳中却如同响起了惊雷。 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的看向了许平安。 许参赞真乃神人也! 这个念头,在两名将军和数十位督帅脑海中久久不散。 许平安却是面色沉稳,厉声喝道: “全军备战!” 这时,众人才堪堪反应过来。 夏侯锐和廉石更是一把抽出战刀,开始按之前许平安布置好的计划下达军令。 看着不远处密林中扬起的尘埃,各级督帅镇守疯也似的跑向自己负责的阵位。 大声呼叫着兵户就位。 几乎是一瞬间,整个大晋兵户门便手持刀枪在提前安排好的位置站定。 整座黑峰岭都变得肃杀起来。 一刻种后,山林逐渐的恢复了平静,鸟兽重新如林,仿佛整座黑峰岭,都不曾有人来过。 ………… 而此时的赤水河北岸,铺天盖地的锣鼓声和军号声密集响起。 北岸的妖蛮大军,像是约定好了一般,全军出击! 两万雷隼部骑兵,直扑赤水河南岸。 这一次,赫骨押上了手中所有的筹码。 三战三败,这是他一生难以容忍的耻辱。 这一次,他誓要毕其功于一役,将这股晋军尽数消灭,为自己雷隼部一千铁甲精锐复仇。 而为了达成全歼北石山晋军的目的。 他不惜耗费大量粮草,在赤水河北岸蛰伏,只为等待奇袭队绕道晋军背后。 而整整等待了八天之后,今天清晨他终于等到了奇袭队的信鹰带来的消息。 接到消息后,赫骨立刻发动营中所有兵马,强渡赤水河。 全军进攻晋军的北石头山防线。 一时间,赤水河万马奔腾,寒光闪动。 而踏上南岸的妖蛮人立刻组成多个小队,开始疯狂进攻晋军的北石山防线。 此时的北石山顶的望敌台,飞龙旗下站着的永安侯眉头紧锁。 虽然早有准备,但敌人的疯狂,依旧让她暗暗心惊。 上次的运粮车用完后,经过铁匠营日夜不停的赶工,也只堪堪赶出了百余俩铁甲车。 俯瞰整个河滩,看着仅剩的铁甲滑车一辆接一辆的推了下去。 永安侯不敢托大,赶忙开始指挥各将督战。 但妖蛮族这次却是早有准备。 第139章 妖蛮抵达黑峰凹 自从最引以为傲的铁甲军被晋军利用铁甲车杀的大败后,妖蛮族这次就学聪明了。 向着北石山冲锋时,他们利用廉价的牧奴消耗前面的铁滑车。 而妖蛮精锐和弓箭手们,则是远远的跟在后面伺机跟进。 待山坡上铺满了牧奴们的尸体,铁滑车车轮受阻,不可避免的失去了作用。 此时,一直跟在身后的妖蛮族精锐立马嗷嗷叫着冲了上来。 丝毫不给晋军清理尸体的机会。 “放箭!” “弓箭手,放箭!” 北石山防线上,晋军的百长什长拼命吼叫着指挥。 无数弓箭手兵户弯弓搭弦,万箭齐发。 “不要慌,列队,举盾!” “冲上去,杀光这帮晋狗。” “卡骨!” 山坡下的妖蛮统领,同样沉稳应对。 经过前三次惨痛教训,这帮不可一世的妖蛮士兵终于开始正视眼前的这支晋军。 他们排兵布阵,稳扎稳打。 数十人为一队,有人持盾,有人持斧。 看着不断逼近的妖蛮士兵,数万兵户紧紧握着自己手中的武器,掌心冷汗直冒。 不少人都是忍不住看向山顶飞龙旗的方向。 只可惜这次,那名熟悉的高大挺拔身影并不在。 取而代之的,是永安侯英俊高挑的身影。 “许……许校尉不在。” “我看这次妖蛮族把家底全都拼上了,咱们能赢吗?” “…………” 战壕内,不少兵户心中都是泛起了嘀咕。 “别慌,还有我们呢!” “等会妖蛮杀上来了,我们会带头冲杀!” 此时,密布在晋军兵户中的黑曜军们站了出来。 他们都是跟老侯爷久经沙场的精兵。 人人身经百战,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勇士。 只是前几次许平安的计策太过成功,根本没有黑曜军发挥的机会。 而此时,他们的出现却是极大的稳定了晋军兵户门的军心。 嗖嗖嗖! 卡骨! 一时间,山坡上的晋军和不断冲锋的妖蛮士兵你来我往,互相对射。 终于,在付出几千牧奴伤亡的代价后。 妖蛮大军终于攻入了木栅墙。 “杀!” “让这帮妖蛮崽子见识见识我大晋军人的血性!” 在黑曜军的带领下,仁惠、卫北的兵户瞬间与妖蛮人绞杀在了一起。 北石山上,喊杀声响彻天地。 双方刚一交战,浓郁的血腥味便在整个山坡蔓延开来。 看着山坡下血肉横飞的绞肉场,虞卿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身后黑峰凹的方向。 那边现在还是静悄悄的。 当妖蛮的奇袭队冲入黑峰凹的山路时。 路上许平安带领的晋军早已隐藏了起来。 不见一个兵户的影子。 只有林中被妖蛮惊起的鸟鸣,和骑兵踏过山路如同滚滚惊雷般的马蹄声。 妖蛮人的奇袭队比许平安预料的更多。 一共有八个千人队,共计七千八百余骑。 领军者为妖蛮此战剩下为数不多的千夫长,赫尔巴。 此人生性狂妄残忍,之前的三次大战中,他都精明的用各种手段存活了下来。 此次,他的任务便是用最快速度突袭到晋军后方。 联合正面战场,一举吃掉北石山上的晋军。 他们出发的时间和许平安预料的差不多。 只是他们攻破风铃渡口绕入大晋境内之时。 由于带路的向导在跟风铃渡口守军交战时意外死亡。 这才让他们耽误了一日。 赫尔巴得到的命令就是尽一切可能,用最快速度迂回到赤水河晋军的身后。 并断绝一切走漏消息的可能。 因此,这支奇袭队沿路遇到的所有人,无论是村庄还是商队,全部杀光烧光。 无论妇孺老幼,商贾平民,只要是被他们撞见,全部杀掉,一个不留。 他们在大晋境内穿行了数日,沿途留下了数千晋人尸体,伏尸数百里。 今日清晨,这支奇袭队终于赶到了黑峰凹入口。 只要顺利渡过这个凹口,就可以直插晋军的后心。 虽然奇袭过程种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他们遇到了一只十人组成的斥候小队,但还没等这群斥候反应过来,几十支黑杆羽箭就将他们射成了筛子。 “千夫长,为何会在这里遇到晋军的斥候?” “会不会此地有埋伏,咱们要不要绕行?” 赫尔巴身旁,他的副将一脸疑惑的问道。 “混账!” 赫尔巴不满的瞪了副将一眼。 “这条路,我随可汗南征的时候,不知道走过多少遍。” “从未遇到过埋伏。” “你的意思是,这帮晋军遇到咱们,就突然变聪明了?” “信鹰早就放出去了,这会儿赫骨王子定然已经在率军正面攻打北石山了。” “若是绕路而行,肯定又要耽误半日路程。” “贻误了军机,这责任你来担吗?” 被赫尔巴疾言厉色的呵斥了一句。 那名副将默默退回队伍中,不敢再言语。 其他几名副将则是发出了一阵嘲讽的哄笑。 脸上皆是轻松的表情。 他们妖蛮骑兵战力本就是晋军数倍。 如今,有赫骨统帅制定的绕后包抄之计。 攻破北石山上的晋军,在他们看来就跟杀猪宰羊一样简单。 四下里张望了一下。 见黑峰岭不像是有人埋伏,赫尔巴抽出弯刀,向北石山方向一指。 随后,近八千妖蛮骑兵迅速进入黑峰凹,朝北石山的方向冲杀而去。 只要他们冲过这段三十里的山路。 前面就将是晋军的后营。 赫尔巴相信,等待他们的,一定是晋军难以置信表情和惊恐的崩溃。 到时候,他就可直逼帅营,一举捉拿永安侯和虞书欣献给赫骨王子。 到那时,他赫尔巴升任万户长指日可待! 很快,近八千妖蛮骑兵便全部进入了黑峰凹。 从空中望去,宛如一条黑色巨蟒在山凹中急速蜿蜒前行。 虽然一切进行的非常顺利,但不知道为什么。 赫尔巴总是觉得心悸。 虽然并未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 但那种莫名的不安感总是萦绕在他心头。 仿佛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但很快,他便释然了。 都怪阿拉贡那混蛋乱说,搞得我自己都多疑了。 这黑峰凹自己都随可汗走过多少遍了。 怎么可能会有伏军。 好在整个大军进入黑峰凹时,并未发生任何意外。 赫尔巴的耳边也只有隆隆马蹄之声。 不多时,前方山口出现一道亮光。 这支近八千人的骑兵队伍冲入了一块面积不大的山中平川。 巴尔赫心中长出了一口气,这里便是黑峰凹中的的小平川。 只要穿过这里,前面二十里就是北石山。 二十里的距离,妖蛮骑兵全力冲刺,转瞬即至。 即便是现在晋军发现了身后来了奇袭队,也绝来不及反应。 只能腹背受敌。 赫尔巴将不安抛出脑后,嘴角露出残忍笑容。 噌! 他一把抽出腰间弯刀,举天高呼道: “勇士们,随我冲锋!” “杀光晋狗,为我妖蛮勇士复仇!” ………… 第140章 袭杀! “嗷嗷嗷!” “杀!” “卡骨!” 赫尔巴身后的妖蛮骑兵们,不断催动着马鞭,发出狼嚎般的怪叫声。 群情激奋,士气抵达了鼎峰。 然而,赫尔巴胯下的战马刚纵出十几米,他嘴角的笑容还凝滞在脸上。 却是忽地感觉到身下一沉,一阵枯枝断裂的脆响声传来。 轰隆! 巨大的跌落声混杂着漫天灰尘响起。 赫尔巴只觉天旋地转,随后连同自己的战马一同跌落深坑。 扑哧! 锋利的尖刺瞬间洞穿战马的身体,鲜血飙溅,喷了巴尔赫一脸。 “┗|`o′|┛,艹!” “又来这招!” 惊恐愤怒之余,赫尔巴体内肾上腺素飙升。 炼气境武夫敏锐的本能反应救了他。 只见他鼓荡起浑身气机,双手重重排在马背上。 直震的战马身体又被尖刺向下刺穿了十几公分,痛苦的出嘶鸣之声。 而他却是腾空而起,稳稳落回了平地。 但他身后的其他妖蛮骑兵,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几乎在他坠入壕沟的同时,身后的数百骑兵也跟着坠入深坑。 后续的骑兵勒马不及,不少也跟着翻入坑中。 一时间,整个黑峰凹到处都是翻倒战马的嘶鸣和哀嚎惨叫的骑兵。 看着前方的乱像,失去指挥的妖蛮骑兵一时不知所措,原本整齐的队列瞬间散乱了起来。 而此时,妖蛮八千骑兵的身后。 狭窄山路两侧的山坡上,一个个身披绿叶伪装的晋军蹿了出来。 伴随他们出场的,还有那轰隆隆的低鸣声。 这声音妖蛮人十分熟悉,那是晋军装满刀戟的可怕铁甲车! 这次在黑峰凹伏击妖蛮奇袭队,许平安带走了铁甲营一半的工匠。 这两天,他们同样在日夜不停的打造铁甲战车。 虽然数量不多,但出其不意之下,却也能发挥不错的效果! “着!” 随着许平安一声令下。 在无数妖蛮人惊恐的呼叫声中,无数辆满载石块石灰的滑车从两侧山坡上拖着烟尘冲下。 他们仿佛又看见了数日前,铁甲精兵被铁滑车撞得七零八落的场景。 “晋军!” “是晋军啊,他们在埋伏我们!” “快跑啊!” 一时间,整个妖蛮骑兵乱作一团。 不少身处后方的妖蛮骑兵拼命催动马鞭,想要向后遁逃。 却被从上坡上急速冲下的铁滑车撞得七零八落。 而赫尔巴的反应也十分迅速。 他深知道已经中伏,后方骑兵已无法挽回。 劈手躲过一名手下的战马,赫尔巴翻身跃了上去,举起弯刀高喊道: “妖蛮族的勇士,不要慌!” “继续朝前冲!” “听我指挥,继续超前冲!” 他拼命高喊,指挥骑兵大队继续向前冲,想要尽力冲出伏击圈。 但许平安已经在此地布置了两日,怎么可能给他们留下活路。 黑峰凹土质松软,比起赤水河河岸。 挖掘战壕要容易得多。 如今,小小的黑峰凹平川之内,遍地都是如蜂巢一般密集的陷坑。 而赫尔巴也是十分清楚,一旦大军停下冲锋。 必定会全部陷落在这该死的黑峰凹。 好在这支妖蛮奇袭队,同样都是训练有素的勇士。 在赫尔巴的指挥下,付出了近两千人伤亡的代价后。 这群疯狂的妖蛮骑兵居然真用人马的尸体填平了壕沟和陷坑。 而后续的骑兵们,也是毫不犹豫踩踏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向前猛冲。 然而,前方等待他们的并不是生路,而是一道道密集的绊马锁和铁蒺藜。 “吁……!” “快停下!” 慌乱中,无数妖蛮骑兵再次慌乱起来,拼命拉住马缰绳,想要拽住战马。 但哪里来得及。 刚刚冲过陷坑阵的妖蛮骑兵满脸的绝望。 随即冲在最前面的骑兵直接踏中绊马索,在巨大惯性下,马上的骑兵被远远的抛飞出去。 随后重重砸落在前方布满铁蒺藜的平地上。 “啊……!” 那名士兵面部朝下,重重摔倒在铁蒺藜上。 锋利的尖刺瞬间洞穿他的脸皮和眼球。 浑身上下不断出传来的巨大疼痛让他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脸受了伤,还是蛋蛋被扎破了。 “疼……疼啊!” “救救我!” “啊……!” 那名士兵嗷嚎着用手扒拉着,本能的想要自救。 却因为眼球被刺穿,双手乱抓之下再次被铁蒺藜刺穿了手掌。 与此同时,绊马锁上不断有妖蛮士兵被抛飞出去。 举目四望,小平川之内到处都是绷紧的绊马索和无数的铁蒺藜,如同无数巨大的蛛网。 而后续的铁勒骑兵如同扑火的飞蛾,被绊马索成片的放倒。 他们有的脑袋着地,瞬间被折断了脊椎骨,倒地而亡。 有的被摔倒了铁蒺藜上,瞬间被扎成浑身声带刺的铁刺猬。 运气好的,被抛飞在了同伴的尸体上,但也是被砸的一阵头晕目眩。分不清东南西北。 “啊!” “卑鄙的晋狗!” “我赫尔巴与你们不共戴天!” 千夫长撕心裂肺的嘶吼着! “下马!砍断绳…………” 然而,他还没来及继续指挥,刚到喉咙的声音便戛然而止。 黑峰山的山坡上,一只裹挟着强大气机的箭矢瞬间将他脖子射了个对穿。 “噗矶!” 嘴角沤出一滩鲜血。 赫尔巴的尸体翻滚着坠下马来,随后被接踵而至的骑兵踩踏成碎骨肉泥。 那是许平安发出的一箭。 他早就瞄准了这名炼气境的妖蛮奇袭队指挥官。 擒贼先擒王亲王嘛! 紧接着,漫天箭雨从两侧山坡和密林中密集射来。 完全失控的妖蛮奇袭队彻底陷入了混乱。 有人下马砍断绊马锁,有人却在继续冲锋。 有人在举盾抵挡箭雨,有人却试图催动马鞭朝回逃窜。 嘟嘟嘟! 黑峰山两侧的号角声响起。 这是晋军进攻的号令。 一阵嚎叫声后。 黑峰山两侧的草丛中,树林后,一切可以藏人的地方,站起了无数晋军兵户的身影。 他们大多穿着粗布麻衣,身披绿叶伪装,头戴红缨毡帽。 手中只有简陋的长矛和生锈的长刀。 但眼中的灼灼目光,却闪着肃杀与凶狠。 这些曾经在妖蛮人眼中懦弱如羊群的大晋兵户。 如今却同下山猛虎一般,嚎叫着从四面八方杀向了妖蛮那已经混乱的队列。 “杀!” “兄弟们,冲啊!” “杀光这帮妖蛮狗!” 小小的黑峰凹之中,喊杀声震天动地! ………… 第141章 永安侯危在旦夕 面对从四面八方冲杀而来的晋国兵户。 刚刚还一脸轻松,准备生擒永安侯的妖蛮奇袭队,如今却是茫然无措,混乱不堪,被装备简陋的大晋兵户杀的打败。 很多妖蛮士兵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晋军的长矛就贯穿了他们的身体。 “斯巴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千夫长不是说肯定不会有埋伏的吗?” “我怎么知道?” “快下马,迎敌!” “别跑了,下马迎敌啊!” “…………” 混乱和惊恐不断在妖蛮队伍中蔓延,数千妖蛮骑兵,迅速被漫山遍野的晋军兵户淹没。 看着不断冲下山坡,气势如虹,举着军刀嗷嗷叫的晋军兵户。 黑峰山两侧的山脊之上,延庆府将军夏侯瑞和瑞阳府将军廉石,都是面色涨红,情绪亢奋。 他俩不断挥舞着手中的军刀,嘶吼着,咆哮着。 指挥手下的军官们带领兵户冲杀早已混乱不堪的妖蛮军队。 “给老子杀,那些妖蛮人已经大乱!冲上去!宰了他们!” “哈哈哈,爽啊!” “剑门关战役后,好久没这么痛快的杀北蛮子了!” “杀光北蛮!封妻荫子啊!” 此时的两位州府将军,早已陷入了巨大的狂喜之中。 他们可以确定,这绝对是一场大胜。 比前几天更夸张的大胜。 大晋朝几十年来都难以想象的大胜。 而此时的许平安却并未参战。 他冷静的站在高处观察全局,身后是小贵子,黄大叔,杨根顺,以及一百多从青山村带回来的飞虎队和两百多州府亲兵。 他身后这支精锐,专门用来截杀冲出包围圈的妖蛮士兵。 黑峰凹战役从清晨杀到黄昏,喊杀声不绝于耳,将整座山谷都染成了血色。 此时,除了冲入黑峰凹中心的四千妖蛮军,后队的三千骑兵已经被延庆和瑞阳两府的兵户砍瓜切菜般杀光。 直到此刻,许平安才长出一口气。 妖蛮奇袭队彻底完蛋了! 剩下的四千骑兵被围困在黑峰凹,不可能再翻起什么风浪。 正在许平安长松一口气时,北石山方向的山道上,一队骑兵却是疾驰而来。 此时天色已经暗淡下来,许平安模模糊糊看出那身披黑甲的骑兵队伍不是别人,正是永安侯的黑曜军亲卫。 十几名亲卫人人长刀染血,军甲破裂。 他们中间拱卫着一名容貌清丽的美人,永安侯的舍妹虞书欣。 疾驰的战马上,虞书欣双眼红肿,秀丽的长裙上同样沾满了飞溅的鲜血。 一股极其不安的感觉从许平安心头升起。 他急忙纵马迎了上去,来到近前,高声问道。 “虞姑娘,你不是在帮侯爷坚守北石山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此时虞书欣发髻凌乱,满脸灰尘,完全是一副不知所措的狼狈模样。 突然见到许平安,她就像找了主心骨一般,踉跄着扑倒在了许平安怀里。 随后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感受着怀中两只白兔柔软的触感,许平安此刻却是来不及去想别的,赶忙拍了拍虞书欣肩膀,宽慰道: “虞姑娘,别激动,咱们慢慢说!” 被许平安安抚了一会,虞书欣这才稳住了情绪,啜泣道: “许……许参赞,快……快去救侯爷!” “仁惠军和卫北军快顶不住了。” “正面战场上,妖蛮已经攻破了前寨。” “侯爷强行让黑曜亲卫带我逃难。” “我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来黑风岭找许参赞你想办法。” “现在只剩两千黑曜军还在死守中军大营,侯爷危在旦夕啊!” 看着虞书欣焦急万分的模样,许平安也是眉头紧锁。 北石山防线顶不了太久,他心中早有预料。 但五千黑曜军加两万兵户,以上御下,抵挡两万妖蛮骑兵,竟连一日都没撑过。 这让许平安大感意外。 到底是哪出了问题? 一股奇怪的感觉在许平安心中萦绕。 另一边,虞书欣一边啜泣一边断断续续的说着。 “许参赞,快,快去救侯爷啊!” “我冲出来的时候,妖蛮人已经开始猛攻中军。” 呼……! 许平安闭上眼睛长出了一口气,脑海中飞速计算! 此战如果永安侯战死,被妖蛮突破了北石山防线,那他这边的黑风岭防线即便是胜了也毫无意义。 如今,无论是军前参赞的官职还是之前堆成山的封赏,这些都来自永安侯的背书。 她一旦战死,自己立刻就会变成一名普通的军堡校尉。 这一战自己收获的一切,也将全部清零。 而且以大晋军律,主帅战死,全军皆罪。 所以,永安侯决不能死! 想到这里,许平安猛然睁开眼,看向泪眼汪汪的虞书欣。 “虞姑娘别慌!” “我现在就去救永安侯!” 随后,许平安翻身上马,一扬马鞭,高声喝到: “兄弟们,前线来报!” “妖蛮大军已冲破北石山防线。” “侯爷处境危急。” “三军主帅不可死!” “我准备去营救,可有勇士愿随我一同前往?” 许平安虽然名义上指挥者两位州府将军和一万晋军兵户。 但事实上,除了自己从青山村带出来的一百飞虎军,其他兵马不通过两位将军,他根本指挥不动。 但此刻两位将军正在指挥手下围杀被困于黑峰凹中的妖蛮人,分身乏术。 根本无法帮许平安调兵。 因此,许平安只能靠自己。 而身边这拼凑的三百骑兵,除了飞虎军,大部分也不是许平安的人。 要命令他们跟随自己冲入妖蛮骑兵军阵,冒死营救永安侯,许平安并不确定他们会不会跟随自己。 但他没想到的是,自己话音刚落。 身后的三百骑兵却是齐齐举起军刀,士气高昂道: “愿随许参赞破敌!” “许参赞,兄弟们愿意追随你!” “是啊,许参赞,兄弟们都知道,若不是你,咱们晋军也不可能打这么多打胜仗。” “你只管发号施令,兄弟们跟你冲!” “…………” 扫视众人,许平安发现,说话的不仅有自己的老兄弟,小贵子,黄大叔,杨根顺,崔勇,闷栓叔他们,更有不少州府的亲兵。 不知不觉间,许平安已在军士中已积累了极高的威望。 大家都愿意追随他杀敌。 “好!” “感谢兄弟们的信任!” “情况紧急,多的我也不说了!” “走,随我返回北石山救侯爷!” 话毕,许平安不再耽搁,催动马鞭,迅速朝北石山赶去。 “跟随许校尉,救侯爷!” “救侯爷!” “……” 身后一百飞虎军和两百州府亲兵也是迅速上马,随许平安朝北石山疾驰而去。 第142章 救援 天色逐渐昏暗,山路上尘土飞扬。 许平安一行三百骑沿着山道朝北石山方向急速行进。 一路上不断看到溃败的仁惠府和卫北府的兵户。 他们正迅速朝着南方逃遁。 “站住,晋国军令,临阵脱逃者当斩,不知道吗?” 看着不断逃遁的兵户,许平安一勒马缰,伸手抓住了一名兵户。 “滚你妈的,少管闲事……” 那名兵户一摔胳膊,刚要骂出声,却是抬眼看见了许平安坚毅的面庞。 “许……许校尉?” 那名兵户愣住了,随即也不再挣扎。 之前的战役中,许平安一直在飞龙旗下指挥,那名兵户一眼就认出了他。 再加上许平安在大晋军中积累了极大的声望,那名兵户立马跪了下来,痛哭道: “许校尉饶命,饶命啊!” “并不是我等想逃,实在是西南方向前线败得太快了。” “兄弟们还没准备好,就被妖蛮冲散了阵型。” “如今许校尉到了,我等愿跟许校尉再杀回去!” “西南防线?” 见这名兵户也不像是油滑之人。 许平安心中疑窦重重。 “西南是谁的防线?” 许平安松开了那名兵户的衣领,将水袋递给他,继续问道。 “谢许校尉!” 那名兵户也不矫情,接过水带咕嘟嘟灌了两口,随后一抹嘴继续道: “西南是卫北府陈将军的防线。” “不知为何,妖蛮刚逼近放线啊,西南方向就被攻破了了。” “随后带着整个前线开始溃败。” “虽然阵中有夹杂的黑曜军拼死抵抗。” “但妖蛮人数实在太多,发现西南的破绽后,全都开始从那个方向猛攻。” “整个防线只守了大半日,便溃败了。” 听完这名兵户的话,许平安眉头深深皱了起来,没再多说什么,随后翻身上马,对一旁的小贵子道: “沿路聚集逃遁的兵户,就说是军前校尉许平安的命令!” 接到命令后,小贵子领了二十名飞虎军,立刻行动了起来。 又前行了七八里,远远的望见了卫北将军的将旗。 此时卫北将军陈友宽,盔歪甲斜,满身血迹,随行的亲卫也是各个狼狈不堪。 他抬头看见许平安,眼中闪过一抹复杂,随后高声道: “李参赞,这边!” 许平安没有下马,也没有追问为何卫北兵户的防线会败的如此之快,而是不动声色道: “陈大人?永安侯如何了?” 陈友宽面带苦涩,摇了摇头道: “我卫北军被妖蛮人冲散了,向后撤退时,我只是隐隐看到,侯爷的大旗还在中军立着。” 将旗未倒,说明中军大营暂时还未失陷。 这是好消息! 许平安点了点头,随后指了指身后被小贵子聚集起来的约么一千多逃兵。 陈友宽立刻秒懂,拱手道: “嘿嘿,许校尉,咱也不是真的当逃兵。” “只是战略性撤退!” “如今你来了,走,咱们杀回去,救侯爷!” 许平安点点头,二话不说,纵马驰奔,继续朝北石山冲去。 不多时,就遥遥看到了中军方向。 永安侯的帅旗果然还在中军飘扬。 但此时,从仁惠和卫北防区绕过来的妖蛮骑兵,已经开始从左右合围中军大营。 虽然数量还不算太多,可一旦形成合围之势,仍在中军坚守的黑曜军将彻底陷入死地。 所以绝对不能让妖蛮人完成合围! “兄弟们,随我杀!” 许平安从地上抄起一柄长枪,催马直向前面的妖蛮人冲杀了过去。 “杀!” 身后,三百骑兵和刚刚聚集起来的一千多逃兵在许平安的鼓舞下,也是纷纷抄起武器冲杀了上去。 在许平安的带领下,他们重新找回了士气。 各个士气高昂,战意冲天。 前方围杀晋军中军大营的妖蛮人并不算多,约么七八百人,领头的是一名身披黑甲,身材壮硕的千夫长。 听见从后山杀来的马蹄声,他面露疑惑,远远望去,只见从南侧山路方向,冲过来数百骑晋军。 看这架势似乎要救援永安侯中军。 这名千户长一声冷笑。 心想,这名晋将难道是脑子坏掉了吗? 区区两三百骑,就想跟雷隼部人马战。 不知道我们雷隼部人的马战有多厉害吗。 这位千夫长来了兴致,经历过前三次打败,他可是憋了一肚子火。 此时正好杀了这名带队前来营救的晋军将领,给死去的兄弟祭旗。 作为一名炼气境武夫,这名千夫长丝毫不怀疑自己能轻松斩杀敌将。 他嘴角露出了残忍的弧度,右手锵啷一声响。 抽出了锋利的精铁弯刀,准备亲自斩杀这名狂妄的晋军将领。 “驾!” 许平安用力一夹马腹,胯下黑色乌骓如同一团电云,朝着前出拦路的千夫长疾驰而去。 “着!” 许平安用力掷出手中长矛。 “哼,雕虫小技。” 那名千夫长鼓荡气机,轻松判断出长矛急速略来的轨迹,刀背轻敲长矛,轻松避开。 许平安却是不打算继续浪费时间。 只听‘噌’的一声,长生剑瞬间出鞘。 裹挟着狂暴气机的剑芒瞬间竖劈而下。 那名千夫长嘲讽的狞笑还挂在脸上。 下一秒,他整个人和胯下的战马便如同镜面一般被齐齐劈为两半。 嗯,不错,气机又增强了。 精神力感觉也壮大了不少。 或许等这一仗打完,回去便能找师傅准备突破到炼神境了。 想着自己从炼精境突破至炼气境才一个多月的时间。 许平安对自己的修炼速度十分满意。 见领兵的千夫长被许平安一剑斩杀。 无论是迎面的妖蛮人,还是跟随许平安的晋军,无人不心生惊骇。 刚刚那名千夫长,可是堂堂炼气境勇士。 雷隼部落武艺巅峰般的存在。 但在这位来将面前,却是连一个回合都走不上。 见自家的千户长被人一剑劈死,他麾下的数百妖蛮士兵瞬间被吓的一哄而散,让开了通路。 此时死守中军大营的黑曜军,已经近乎绝望。 这次妖蛮兵马的进攻,简直可用疯狂来形容。 仁惠军和卫北军,已经是在拼命抵抗。 但以兵户为主的州府军,还是被妖蛮人打的崩溃。 此时的永安侯,浑身浴血,双手颤抖着握住长剑,眼神绝望的看向南方。 看来这次,真要马革裹尸了啊! 也不知尸首能不能回到故土。 永安侯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第143章 英雄救美 从清晨到傍晚,在妖蛮人潮水般的猛攻之下,黑曜军早已伤亡过半。 要不是永安侯的帅旗一直挺立在中军飘扬。 黑曜军根本就坚持不到现在。 此时,中军高台之上,永安侯虞卿身披银甲。 望着山坡下一波波如黑色潮水般进攻的妖蛮军。 她的内心绝望而凄凉。 开战之前,他与许平安约定至少坚守一日,然而事与愿违。 但在妖蛮大帅赫骨两万大军悍不畏死的猛攻之下。 不到两个时辰,部署在西南方向的卫北府防线,就被妖蛮士兵打的崩溃。 此时,除了黑曜军死守的中军大帐,整个北石山几乎已是四面皆敌。 一旦后路被断,虞卿不认为自己和剩下的黑曜军还有逃出生天的希望。 她不是不想逃,而是以步兵为主的黑曜军,根本不可能跑的过以骑兵为主的妖蛮士兵。 一旦逃跑,那就真的没有生路了。 而继续坚守,或许还有希望。 从绝望中睁开双眼,永安侯回头又望了一眼黑峰岭的方向。 那个男人的容貌,不由得又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军前参赞许平安。 她一手提拔起来的男人。 无数次给他带来惊喜的男人。 女侯爷的心中苦涩而凄婉,甚至有些暗暗后悔。 有些事来不及做,有些话来不及说,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正在此时,一旁的亲卫惊声高喊道: “侯爷小心!” 随着亲卫的惊呼声和不远处激烈的马蹄声响起。 虞卿猛的清醒过来,一抬头,只见一只五十人的妖蛮骑兵,已然冲入了黑曜军防线三十步之内。 为首的一员妖蛮大将,抬手挽弓搭箭。 黑色羽箭仿佛一道闪电,朝着永安侯急速射来。 虞卿心头警铃大作,连忙侧身躲避。 但速度还是慢了一些,尖锐的破甲箭重重射在她的肩头。 巨大的惯性直接将她掀翻在地。 “侯爷!” “…………” 见主帅受伤,黑曜军近卫拼死合拢防线,发起反攻。 一番拼死搏杀之下,才将妖蛮人又一次顶出了中军大营。 只是这一次,营地中又倒下了几十名黑曜军士兵。 刚刚那名亲兵刚忙蹲下扶起永安侯,还好只箭矢只是穿透了肩膀外侧的护甲,擦伤了肩头,并未射入身体。 此时,虞卿左臂内的戎服袖子已然被鲜血染红。 这是她出征以来第一次受伤。 上一次即便面临半步炼神境武夫的追杀,许平安也未曾让她受伤。 虞卿脸色煞白,右手扯了块麻布将左臂的伤口缠上。 心中却是苦涩万分,脑海中忍不住不断浮现许平安样貌。 “侯爷,你还好吗?” 一旁的亲兵拿出水袋,在一旁关心道。 回过神了的永安侯则是摆了摆手,随后命令道: “不必管我!继续坚守营地!挡住妖蛮!” 那名亲兵连忙一抱拳。 “侯爷放心!请先在帐中休养,我们一定挡住妖蛮!” 如今,永安侯受伤,黑曜军士兵不断倒下,情形已经危如累卵,士卒惶惶不安。 连训练有素的黑曜军,都隐隐已经有了崩溃的征兆。 正在此时,负责围杀后营的妖蛮却是突然陷入了混乱。 围攻后路的数百妖蛮铁骑忽然崩溃四散。 刚从营帐中走出的亲兵抬头一望,正看见一小股晋军骑兵不断冲杀妖蛮骑兵,拼命从敌军中开出一条通往后营的路来。 见为首者正是军前参赞许平安。 “许参赞!” 那名亲兵激动不已。 连忙下令,让士卒赶紧打开营门! 随即,数百晋军骑兵,在许平安的带领下冲进了中军大营。 许平安跳下马,迎面正是永安侯的亲卫。 如今永安侯仅剩的一名亲卫,肩头腿上还缠着染血的布条,样子十分凄惨。 他看见许平安,好似看见了希望,眼中甚至隐隐带泪。 不过时间紧迫,许平安只是冲他点了点头,随后问道: “侯爷呢,在哪里?” 亲兵一指中军营帐,神色担忧道: “许参赞随我来,侯爷…………侯爷他受伤了。” 许平安心中一惊,急忙冲进中军帐。 此时在帐中,虞卿脸色煞白,浑身都在因为剧痛微微颤抖。 忽然听见帐外的脚步声响,她紧紧握住了手边的长剑。 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一旦被妖蛮攻破中军大帐,她就饮剑自刎,绝不受妖蛮羞辱。 “谁!?” 永安侯略带惊恐的抬起了头,却发现进来的居然是许平安。 “许参赞!” 虞卿忽然感觉一股巨大的安全感向她袭来,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刚想说点什么。 却见许平安阔步走到自己身前,忽道: “侯爷!卑职得罪了!” 随后,在众人的震惊中,许平安伸手揽住了永安侯的纤纤细腰,将她抱进怀中,转身便向帐门外跑去。 一边跑,一边对还在发愣的亲兵喊道。 “彭兄,告诉所有黑曜军的弟兄!全军集结!都跟着我从后营方向撤!” “我许平安!带你们冲出去!” 看着许平安的背影。 刚刚那名亲兵和黑曜军士们都蒙了! 许参赞要带我们突围? 这怎么可能? 帅帐外可还围着数千妖蛮军呢。 看这架势,许参赞这是要带侯爷强行突围啊。 黑曜军的一干军官正不知所措。 许平安怀中,却传来了虞卿沙哑的声音。 “全体黑曜军,听从许参赞号令!” 得到侯爷明确的命令。 一众黑曜军皆是心中一喜。 他们虽然誓死跟随虞家,已是怀着必死之心在战斗。 但没人真想战死在这里。 如果有机会,谁不想活下去? 如今有侯爷的明确将令,黑曜军马上开始跟随许平安突围。 嘭! 许平安用力从帐外撤下一面战旗。 将永安侯背在身后,用旗身将自己和虞卿紧紧绑在一起。 随后翻身上马,高喊了一声。 “侯爷,抓紧我,我带你杀出去!” 说罢,便朝后营冲去。 “小贵子,摔飞虎军开路!” 随着许平安一声暴吼。 一百飞虎军领着剩下的一百多州府亲兵迅速从帅营冲了出去。 此时,帐外的妖蛮军也已经发现敌方试图从后营突围,不断从四面八方围杀而来。 第144章 大胆的计策 “那人背后是永安侯,杀!” “冲啊,别让他们跑了!” 瞧见许平安身后身穿银甲的虞卿,从四面八方围拢而来的妖蛮骑兵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疯狂冲杀而来。 小小的中军后营,瞬间涌满了数千士兵,如同绞肉机一般扭杀在了一起。 “收缩阵型,掩护许参军!” 队伍两翼,小贵子和杨根顺疯狂指挥着飞虎军和州府亲兵们保持阵型。 许平安则是背着虞卿,舞动长枪直接冲入敌阵,一路上挑飞了不知多少妖蛮兵将。 一杆长枪上下翻飞,战马和盔甲到处都是飞溅的血迹。 只不过,这些都是妖蛮士兵留下的血渍。 在许平安的鼓舞下,从中军大营杀出来的黑曜军和重新杀回来的兵户们也是备受鼓舞。 勇猛的和妖蛮人厮杀在了一起。 很快,这波由许平安重新集结起来的千人队伍,直接凿穿了妖蛮人的围堵。 冲出数十里后,终于看见看见了前来接应的仁惠府将军侯平川和卫北将军陈友宽。 在他们身侧,一身白裙上血渍未干的虞书欣也在一旁焦急的观望。 看见许平安真的把永安侯给救了出来,两位州府将军都是长出了一口气。 如果永安侯真的战死在了赤水河,那他们几个恐怕也要受到朝廷的责罚。 许平安跳下马来,冷冷看了一眼仁惠将军陈友宽,随后径直朝虞书欣走去。 这位将军实在是滑头,刚刚满嘴说着要跟自己杀回去营去救侯爷。 但刚刚在中军冲杀时却根本不见踪影。 再加上之前仁惠防线莫名其妙被攻破,许平安对他的感官非常差。 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走到虞书欣面前,许平安沉声道: “虞姑娘,黑峰凹那边的战况如何了,另外两位州府将军呢?” 远远看见永安侯并无大碍,正坐在地上休息,虞书欣也是放下心来,看向许平安道: “许参赞放心,黑峰凹那边的妖蛮骑兵被斩杀了三成,其余都被困在黑峰凹的平川中。” “两位州府将军正在那边主持大局,后续该如何行动,全凭许参军定夺。” 回头看了眼北石山方向,许平安大约估算了下时间。 看着此时已经完全深沉的夜色,忽然间,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心中升起。 他径直走到永安侯身边,将嘴凑到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一阵热气扑在耳边,虞卿只觉耳边痒痒的,贴近许平安时,混身上下说不出的舒服。 但随后,许平安的计策却让她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许参军,此计你有多大把握?” 许平安笑着伸出手指,沉声道: “七成!” 见许平安一副信心满满的模样,永安侯沉思片刻,随后点了点头。 “许参赞,你来安排吧,后续的作战任务,全部由你一人指挥。” 随后,永安侯便将自己的决定下达给了黑曜军统领和两位州府将军。 军情紧急,时机稍纵即逝。 许平安也没有推脱,迅速指挥起来。 他一指山口,对仁惠和卫北两府将军道。 “二位将军,请你们立马带兵前去通往黑峰凹山道上,沿途抛洒下永安侯的帅旗和黑曜军的武器,做出败退的样子。” “然后全军撤退与延庆瑞阳两府的兵户合兵,我跟侯爷要钓大鱼。” 听见许平安的吩咐,两位州府将军虽然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但既然侯爷已经发令,让许平安全权指挥。 二位将军也不敢有什么意见,立马安排人照许平安的吩咐行动起来。 ………… 此时的北石山上,赫骨率领的两万妖蛮大军终于彻底占领了这座让他们如鲠在喉的阵地。 “山上的晋军全都杀了,一个不留!” 将锋利的军刀用力刺破一名倒地晋军的心脏后,赫骨恶狠狠的说道。 因为前三次的失败,这名骄傲的妖蛮雷隼部统帅,对这群晋军有着最深的恶意。 此时的北石山,漫山遍野都是晋军兵户和妖蛮士兵的尸体。 血气弥漫,煞气冲天。 没有在山坡上久留,赫骨踏着尸体迅速赶往了永安侯的中军大帐。 此时的营地内只留下了遍地的尸体,却丝毫不见一个人影。 “大帅,永……永安侯突围了!” 一名亲兵跪在地上,声音颤抖着汇报道。 “混账!” 赫骨勃然大怒! 自己谋划了这么久,浪费了这么多的粮草。 为的就是活捉永安侯和虞书欣。 如今却告诉他这两人都跑了。 赫骨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往哪跑了?” 赫骨一把揪住那名亲兵的衣领,恶狠狠的问道。 “往……往黑峰凹的方向逃遁了!” 此话一出,赫骨立马狂笑起来。 “喝,永安侯啊永安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行!” “居然从黑峰凹走,那你可算是走进绝路了!” 想起今天上午赫尔巴信鹰带来的消息,他们就准备从黑峰凹方向突袭晋军。 只不过正面战场进攻的太过顺利,可能赫尔巴还没赶到。 但只要永安侯走这条路,就还是会面临腹背受敌境地。 “雷隼部的勇士们,听令!” “全军进入西南黑峰凹的山路,追击永安侯!” “活捉永安侯和虞书欣者,赏千户!” “杀!” “…………” 在赫骨的军令下,剩下的一万多妖蛮士兵士气高涨,鱼群般朝进入黑峰凹的山道涌去。 而通往黑峰凹的山道上,沿途到处都是黑曜军丢弃的武器甲胄,以及永安侯的帅旗。 “呵,帅旗都不要了!” “看来逃跑的非常仓促狼狈啊!” 赫骨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 此时,他更加确信永安侯就在前方狼狈的逃窜。 这次,他一定要抓住永安侯和虞书欣。 把她们绑在床上狠狠玩弄,来发泄他心中的愤恨。 深夜里,妖蛮骑兵密集的马蹄声在山谷中不断回响。 二十里的山路,对于妖蛮骑兵来说,几乎是转瞬即至。 此时冲在最前的斥候返回通报,说前面听到有大军交战的声音。 听闻此言,赫骨放声狂笑。 “一定是赫尔巴的奇袭队缠住了晋军主力,正在截杀!” “传我军令!全军加速前进!” “活捉永安侯和虞书欣!” 第145章 请君入瓮 此时,一万多妖蛮骑兵大部队,已全部从北石山从山道冲进入了黑峰凹。 而统帅赫骨率领的妖蛮前锋,正在通过黑峰凹与谷内平川的接口。 顺着哨兵们火把照亮的方向望去,赫骨隐约看到整个谷内四处散乱着不少妖蛮骑兵的尸体。 而地上则是蛛网一般密布的绊马锁链。 四下又搜寻了一下,竟连一个晋军的尸体都没看见。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赫骨心中闪过一丝疑惑 “嘶………………!” 随即,一股冰冷的寒意从心头涌起。 他突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妙。 可还没等他确认情况,身后进入黑峰凹的山口方向,突然响起闷雷般的轰鸣声。 无数巨大的滚木擂石,从两侧的山坡上翻滚而下,带起冲天的烟尘。 “什么情况!” “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浓浓夜色中,妖蛮人根本搞不清发生了什么。 还是胯下的战马提前发出了惊恐的嘶鸣。 待一块山石从山坡上狠狠砸在几名妖蛮士兵的身体上时。 这群上万人的庞大队伍这才反应上来。 但他们的后队还没来得及冲出山路,就被从山坡上倾泄而下的滚木礌石,砸的人仰马翻。 几百殿后的骑兵瞬间被土石淹没。 “糟了!居然中了埋伏!” 赫骨心中警铃大作! 心中暗叫不好。 此时他终于反应过来,路上看到的永安侯帅旗和黑曜军丢弃的武器甲胄,都不过是晋军的障眼法罢了。 永安侯真正的目的,是以黑峰凹为核心,将这里布置成一个巨大的陷阱。 “好一招请君入瓮!” 此时的赫骨,气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原本以为自己才是设计陷阱的猎人。 没想到,自己这会儿反倒成了猎物。 此时,即便是这名百战百胜,算无遗策的雷隼部天才统领。 也是不禁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力。 此次领兵攻打大晋,他从一开始就被对方在战略战术上全方位压制。 纵然妖蛮士兵勇猛无畏,每一名士兵都是大晋兵户战力的数倍。 但自己却是全程被对方压着打。 而这一次,因为自己的失察,竟带着妖蛮族剩下的全部兵马,一头扎进了晋军设置的陷阱。 急火攻心之下,赫骨只觉头晕目眩,天眩地转。 而因为突遭惊变。 一万多妖蛮兵马也是瞬间乱作一团,后路到处都是滚落的石块木桩。 他们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拼命朝黑峰凹内部的平川内拥去。 山脊两侧,滚木礌石不断被晋军推下。 原本狭小的山道很快便被乱石和滚木堵死。 即便滚木擂石累积的高度已经超过了四五米,晋军仍旧不知疲惫的继续往山下滚落。 “保卫大帅!” “左营三军,随我上山杀敌!” 负责断后的千夫长拼命嘶吼着,率队朝黑峰岭两侧无畏冲锋,想要赶走那些在山坡上不断滚落石木的晋军。 但黑峰岭的山坡比北石山还要陡峭的多。 以下攻上,谈何容易? “放箭!” 山坡上,许平安沉稳的指挥着密布在山岭中的晋军。 密集的羽箭配合隆隆滚落的山石巨木,很快便将试图冲杀上来的妖蛮士兵砸成了肉酱。 即便是那名炼气境的千夫长,也是在拼命劈开几块巨木后,气机枯竭,被许平安一箭射穿了咽喉。 满眼不甘的从山坡上坠落了下去。 此时这一万多妖蛮军,已完全被困死在了黑峰凹的平川之中。 后路被堵死,他们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向前杀去。 而之前已经被晋军围困数个小时之久的妖蛮奇袭军。 早已如同惊弓之鸟。 听到后方有喊杀之声传来,纷纷抽出弯刀杀了上去。 就这样,小小的黑峰凹平川之内,妖蛮奇袭队和妖蛮正面部队又疯狂厮杀了起来。 足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双方这才互相认了出来,原来都是自己人! 但仅仅是这短暂的混乱,也足让他们又损失了上千精兵。 “呃……啊……!” 此时的妖蛮统帅赫骨,双眼赤红,无能狂怒。 仿佛一只困兽,拼命的嘶吼着。 绝境! 他已经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处于何等绝境。 而最让人绝望的是,他曾读过的无数大晋兵书中,并没有任何一本,讲述过如此绝境该怎样脱困。 看着谷内不断骚乱的妖蛮士兵,许平安拿起水袋痛饮了一口。 他是真没想到,自己的计策居然会进行的如此顺利。 而现在占据黑峰凹山头的晋军。 也终于彻底占据了此次战役的主动权。 黑峰岭最高的山头上,晋军新的中军大帐已经搭好。 在大帐的山坡前,永安侯坐在一块巨石上。 看着谷内不断熄灭的火把和妖蛮杂乱的嘶吼声。 虞卿只感觉自己仿佛在做梦。 她左肩上的伤口,虞书欣已经帮她仔细处理过了,上了金疮药,缠上了沸水煮过的干净麻布条。 除了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外,并无大碍。 而在虞卿面前,一名披甲的高大俊朗男子,正在挥动令旗,指挥晋军从四下围拢封闭各个山口。 那正是接管了全军指挥权的许平安。 此刻,无论是四位州府将军还是永安侯,看许平安都像是看救命恩人一般。 若不是他及时发现妖蛮要前后夹击,并提出应对之策。 此时的晋军,恐怕已经在北石山被这支狡猾的妖蛮部队吃掉了。 对于许平安接手全军指挥权这件事。 四名州府将军终于是是举双手赞成,心中再无丝毫成见。 而永安侯也以养伤为名,直接将大军印信暂时托付给了许平安。 令其代行指挥全军之责。 以军前参赞之职,指挥四府兵马及黑曜军。 看着从容指挥,沉稳若定的许平安。 虞卿和虞书欣的目光始终无法离开他的背影。 眼中满是仰慕和崇拜。 她们想要见许平安拉到自己身边,促膝长谈,说说心里话。 却又不忍打扰此时正在指挥全军的许平安。 一时间,整个永安侯的军帐前,弥漫起一阵浓浓的少女思春之情。 第146章 四面围杀 从深夜到黎明,再到深夜。 被困在黑峰凹中的妖蛮人,拼命挣扎了一整天。 在统帅赫骨的带领下,他们以千人为单位,悍不畏死的朝着黑峰岭两侧的晋军展开了无数次冲锋。 但巨大的地形劣势磨平了雷隼骑兵的的骁勇。 面对敌人近乎疯狂的进攻,晋军仅仅是站在高处利用地形优势,便可以逸待劳。 哪怕是最孱弱的兵户,也可以在站在陡坡上,轻松用滚石巨木将一名彪悍的妖蛮武士砸死。 “统帅,拿人命去堆的方法恐怕行不通啊!” “山顶的晋军太狡猾了。” “只是远远的用弓箭和滚木攻击咱们的雷隼部勇士。” “根本不跟咱们正面作战。” “已经是第十一次冲锋了,千夫长也只剩下我和斯巴鲁了。” “再这样下去,咱们会弹尽粮绝的。” 望着漫山遍野的同胞尸体,最后唯二的千夫长赫拉单膝跪地,恳求统帅赫骨收回军令,想新的办法突围。 听着山林间不断传来的雷隼勇士的哀嚎,赫骨眼神中闪过一丝绝望,随后摆了摆手道: “让勇士们回来吧,原地休整一夜,留两只五百人的哨队,轮流守夜,防止该死的晋军夜里偷袭。” 听到赫骨的帅令,赫拉长长松了口气,随后迅速将军令传达了下去。 夜晚降临,黑峰凹的平川中燃起了无数篝火。 即便是凶名赫赫的妖蛮人,不吃不睡也是扛不住的。 其实对于困在山谷中的妖蛮人来说,食物还真不缺。 因为整个山凹中,到处都是战马的尸体。 此时的黑峰凹中,算上坐骑和备马,妖蛮人至少还有两万多战马。 而大多数妖蛮士兵,都成建制的围聚在火堆旁,分食着烤马肉。 甚至统帅赫骨和两名千户长也都是如此。 作为骑在马背上长大的民族,对于雷隼部来说,战马是神圣的。 不到万不得已,他们是绝对不会吃马肉的。 但如今陷入绝境的雷隼大军,确是不得不违背信仰,分食起了马肉。 只是,马肉虽然填饱了他们是肚子,雷隼部雄壮激昂的士气却是肉眼可见的萎靡了下去。 与山凹中的妖蛮不同。 此时山顶上的晋军则是气势如虹。 山顶上,许平安再一次清点了山坳中妖蛮人的篝火数量。 如今只剩下了一千六百余堆。 也就是说,今日一战,晋军总共屠杀了近万妖蛮人。 而剩下的一万六千余人,也不过是在做困兽之斗罢了。 不少半路被打散或逃跑的兵户,许平安也命飞虎军带着州府亲兵骑快马追回了不少。 如今四路州府兵马和黑曜军汇集,又重新聚集起了约么两万兵马,而且还占据着山顶地利。 夺回北石山大营之后,手中粮草也不缺。 在许平安的建议下,永安侯甚至派出了小股奇袭队,将赤水河北岸的妖蛮空营地洗劫一空。 再次缴获了一批足够食用一周的风干牛羊肉。 现在永安侯手中,兵马粮草都不缺。 虞卿已经下定决心,就在这黑峰凹和妖蛮人耗下去。 彻底将这支狂妄的妖蛮部队歼灭。 经过一夜的休整。 第二日,晋军在黑峰凹通往赤水河的山道,再次跟企图突围的妖蛮士兵发生了小规模交战。 但双方都是点到为止,见互相奈何不得对方,都是迅速偃旗息鼓,向后退去。 山顶上的晋军连日征战,虽然占据了地利的优势。 但兵户们也已是疲惫不堪,只能全军休整。 而黑峰凹中的妖蛮军,更是士气低落,无心再战。 但许平安并不想让山谷中的妖蛮人好过。 经过铁匠营连续多日两班倒的赶工。 许平安再次制作出了一批战争器械。 投石器! 因为材料和野外艰苦条件的限制,铁匠营这两天赶工出来的东西质量一般。 仅相当于前世三国时期的霹雳车。 但这种用人力拉动的投石车,用来对付山凹中的妖蛮已然是够用了。 这几日许平安在铁匠营,一共督造了二十辆小型投石车。 这些投石车迅速被运往了黑风岭山坡两侧,每边各十台。 第三日晌午,黑峰凹山谷之中,赫骨神情阴郁,不断用手敲击着脑袋,想要计划出突围之策。 而周围的妖蛮士兵们,不少人正在生火准备烤食马肉。 整个山谷中都弥漫着一股浓郁的烤肉香气。 不少吃过饭的妖蛮士兵,则是懒洋洋的靠在树干上,将军帽扣在脸上闭目养神。 “大帅,快看,山坡上的晋军好像又要行动了。” 赫拉摇了摇呆坐一旁的赫骨。 顺着赫拉手指的方向望去,赫骨确实看见山坡上的晋军似乎在忙活着什么。 朝前走了几步来到一处空旷地带,赫骨用手掌搭在额头上遮住刺眼的阳光,向上坡上望去。 他发现晋军似乎在搭建一些木架子。 “这帮晋军到底还想干什么?” “在山坡上建房子与我们死耗下去吗?” 此时的赫骨再也不敢小觑眼前的晋军,拼命揣度着晋军将领的用意。 低头沉思了片刻,赫骨一挥手招来了一旁的千夫长赫拉。 “找五百名勇士,继续在山坡下用晋国人的语言叫骂。” 作为三军统帅,赫骨自然知道这种小儿科的伎俩并不能激怒山坡上的晋军冲下来与自己决战。 但时不时这样叫骂几声,却是能维持妖蛮早已不多的士气。 此外,赫骨也想借机看看,山坡上组装木架的晋军到底有何反应。 “懦弱的晋军!” “你们这群胆小鬼,有种下来决战啊!” “懦夫!” “…………” 山脚下,一支妖蛮部队很快便用蹩脚的汉语叫骂了起来。 上坡上的晋军却是丝毫不理会。 只是偶尔射出几只羽箭,逼退妄图向上突围的妖蛮士兵。 如今晋军占据着地形优势,粮草又不缺,傻子才冲下去跟他们决战呢。 山坡上,四名州府将军和永安侯也是好奇的跟了过来,仔细观察许平安和铁匠营的木工们安装投石车。 在这个时代的大晋,并没有人认识投石车。 更没有人在战争中用过这玩意。 不过对于许平安之前设计出的各种神奇的战争器械,永安侯对他捣鼓出的这个新玩意,还是充满了期待。 人群中,卫北府将军陈友宽低声蛐蛐道。 “欸,老廉,老陈你们说,这许参赞鼓捣的是个什么东西?” 互相对视了一眼,几名将军都是摇头。 “不认识,看起来似乎只是普通的木架子而已。” 听到他们的议论,永安侯却是扭过头道: “许参赞有大才,设计的东西必有其妙用,咱们且看好戏吧。” 见侯爷这样说,几名将军也都是收起了怀疑的目光,不再言语。 此时,山坡两边的数十个木架子都已安装完毕。 许平安又命人运来了大量石块。 看着木架上用来放置巨石的箩筐和用来拉拽的巨绳。 永安侯似乎猜到了什么。 一股期待之情,也从心中蹭的升腾而起。 第147章 帐中美人 黑峰岭之所以被命名为黑峰,正是因为其陡峭的坡度和满山遍野的黑色岩块。 在此地,大小不一的乱石是最不缺的资源。 “嘿!哈!” “嘿!哈!” “…………” 随着兵户们有节奏地号子声响起,一块块巨大的石块,不断被搬运到一根长梁木的皮兜之中。 “兄弟们,一,二,三,起!” 随着一名什长的呼喝声响起。 三十几名兵户开始同时发力,鼓足全身力气拉住木梁另一头垂下的绳子。 “着!” 随着许平安一声令下。 三十多名兵户齐齐松手。 只听嘎吱一声巨响,长木梁在木架之上划过了一个完美的圆弧。 当木梁的长端到达最高点时。 只听‘铛’的一声。 装在皮套中的石块被巨大的惯性瞬间抛飞出去。 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足有百步之远。 此时,山脚下那只数百人的妖蛮士兵依旧再用蹩脚的汉语疯狂叫骂。 忽然间,耳边传来一声空气撕裂的呼啸。 眼前一个个巨大的黑色阴影急速略来。 “啊……!” “快跑!” “…………” 还没等他们反应上来,一声巨响便在耳畔传来。 周遭不幸的同伴瞬间被砸成一块块碎肉,血骨混杂着碎石在妖蛮队伍中飞溅开来。 “天罚!” “这是天罚!” “快跑啊!” 第一波抛射结束后,反应快的妖蛮士兵已经开始朝平川中心逃遁。 而一些反应慢的妖蛮,依旧被震惊的愣在原地。 “调准角度,继续抛射!” 黑峰岭上,许平安继续沉稳指挥着投石车发射。 “嗖嗖嗖!” 巨大的石块追着逃遁的妖蛮士兵飞速略去。 他们身边一棵碗口粗的大树,被抛射而来的石弹直接击中。 随着嘭的一声闷响。 大树被拦腰斩断,木屑纷飞。 见到如此恐怖的场景,刚才还气势汹汹在山脚下叫阵的妖蛮士兵,瞬间被吓得腿软呆愣。 拼命朝后方跑去。 听到山脚下传来的动静,正在撕咬手中马肉的赫骨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两步,远远望去。 惊愕、呆滞的表情在他脸上凝聚。 ‘天……天啊!’ ‘我到底惹上了什么样的对手?’ 此时,他已完全忘记了整顿逃窜而归的士兵。 也没有责怪那些逃跑的士兵胆小。 这从天而降的巨石,将这名妖蛮雷隼部赫赫有名的战将彻底震住了。 同时,也几乎彻底浇灭他心中的斗志。 黑峰山的山坡上。 中军营帐前,四位州府将军,此时也是嘴巴张的老大,手中的茶碗都‘啪嗒’掉在了地上。 呆呆的望着那些不断将巨石抛飞出去的木架喃喃自语。 “我滴妈呀,这到底是什么怪物,居然能把石头抛的那么远?” “看上去明明只是只是几个木头架子而已,这怎么可能!?” 而矗立一旁的永安侯,同样双目发直,满眼的不可置信。 连忙起身想走近些察看。 虞书欣则是飞速跑回军帐中拿来纸币,勾勒起来。 很快,她便将这种投石车的图案在纸上偷偷记录了下来。 一边画,心中还一边默默想着。 “这位许参赞身上的好东西真是太多了,我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榨干。” “等这一战结束了,一定要劝侯爷留下他。” “千万不能轻易放走了这位旷世奇才!” 站在山坡上观察了一会,许平安对投石车的射程和威力相当满意。 他一挥手招来了小贵子,黄大叔还有杨根顺,将投石车的指挥任务交给了他们。 很快,山坡上的晋军就开始有条不紊的对山谷中的妖蛮营寨,持续抛射石弹。 而那些驻扎在平川边缘的妖蛮士兵,则是被空中不断飞来的石块砸的晕头转向。 只因黑峰凹这小小的山谷实在太过狭小,投石车几乎不需要任何瞄准,单凭概率都能砸中。 “撤退!” “朝平川内撤退!” 一阵发愣之后,赫骨终于回过神来,冲到前线开始指挥着士兵不断向内收缩阵营。 “嘭!” 一发呼啸而至的石弹,直接砸中了他身边的一名亲兵。。 巨大的惯性将这名强壮的武士砸的四分五裂,飞溅的血肉飞溅赫骨一脸,将他的衣甲染红一片。 这些曾经最勇猛善战的妖蛮人,见到这恐怖的天罚场景,也是一个个被吓出了惊恐的尖叫。 此时,看着一片的山谷,赫骨知道己方的士气已经完全崩溃,自己的大军完蛋了。 石弹的轰击,整整持续了三个时辰。 小小的山谷中,砸死了七百多人,受伤人数则是上千。 但比伤亡更严重的,是整个妖蛮军队士气与纪律的崩塌。 那种只能挨打不能还手的憋屈感,让山谷中的妖蛮人无比绝望。 不少妖蛮士兵都是忍不住回想起这次出征的经历,除了晋朝四座卫城夺取的顺利无比。 自从遇上了这支晋军,他们就好像一直在被动挨打。 但偏偏他们又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 明明孱弱不堪的晋军,怎么就一下子变得足智多谋,能征善战起来。 想到此处,军纪严明的妖蛮队伍,开始了崩解。 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很多底层牧奴开始拒绝执行军令。 赫骨和手下仅剩的一名千夫长,如今甚至只能指挥的动为数不多的几百亲兵。 谷地中,所有人都开始变的死气沉沉。 在山崖之上,晋军的中军大帐前。 四位州府将军已是喝的微醺。 坐在山崖上谈笑风生,坐看妖蛮人在山谷中苦苦挣扎。 对这些一直在北境镇守的老将而言,被妖蛮欺负了这么久。 能看到妖蛮人这般狼狈的场景,真是他们这辈子都不敢想的好事。 另一边,许平安没有跟几名将军一起饮酒,而是在安排好夜晚的巡逻守备任务后,径直走向了自己军帐。 自从分兵之后,他已经连续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了。 纵然身为炼气境武夫的许平安体魄和精神力都比常人强大得多。 但长时间不睡觉就像在床上放纵身体一样,可能会造成亏空,于武道无益。 因此,许平安准备回营帐吐纳休息片刻。 撩开帐帘,许平安微微有些意外。 只因他赫然发现帐中一个曼妙的身影正在帮自己铺被子。 定睛一看,居然是侯爷的舍妹,虞书欣! 第148章 居然让许平安用了我的寝室具? 看着军帐中身姿曼妙的虞书欣,许平安忍不住心神一荡。 他原以为会是几个勤杂兵在帮自己整理被褥。 没想到,侯爷的亲妹妹的虞书欣,竟然在此亲自服侍自己。 “许参赞,你回来啦!” 听见帐后的动静,虞书欣从床边站起,扭过身柔柔道。 不知为何,许平安在她脸颊上看到了一丝娇羞和红晕。 “哦……,是啊!” 想起之前在北石山军帐内,让虞书欣为自己按摩时的出格言论,以及当时虞书欣气鼓鼓的模样。 许平安一时竟不想再继续调戏这名矜持的侯府千金。 见平时还算健谈的许平安没有接话,虞书欣俏脸又添了几分红晕,继续开口道: “今日许参赞有救了侯爷性命。” “书欣无以为报,只能做些杂务,以感谢许郎君的恩情。” 见虞书欣突然之间这么客气,许平安还颇有些不习惯,连忙摆手道: “救援侯爷,是我身为大晋军人的职责。” “虞姑娘不必客气。” 虞书欣点点头,随后媚眼如丝的看了一眼许平安,柔情似水道: “既然许郎君这么说,那小女子自然不会客气。” “之前许郎君撰写的《孙子兵法》,可否,可否让小女一观?” 好家伙,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许平安心中也是好笑。 突然间对自己这么客气,许平安还以为这大小姐突然转了性呢。 原来是馋我肚中的兵法啊! 那要是这样的话,不付出点代价你可看不着。 想到这,许平安笑了笑,大咧咧的朝床上一趴,笑道: “虞姑娘想要一观,自然是没问题。” “只是最近领兵打仗,我已三天三夜没合眼,浑身疲乏不堪,手都抬不起来了。” “根本拿不动笔啊!” “不如虞姑娘再像那晚一样,帮我按按吧!” 看着原形毕露的许平安,虞书欣俏脸嗖的一下红了起来。 心中忍不住怒骂了三声‘登徒子’。 但不知怎么的,身体却是不受控制般径直坐在了床边。 纤纤玉手搭在许平安肩上,开始帮他按了起来。 “帮我把衣服脱了,隔着几层布多不带劲。” “要来,就来个莞式马杀鸡。” “莞式马杀鸡是什么?” 见许平安嘴里突然冒出奇古的词语,虞书欣秀美微蹙,有些不太明白。 “这你不用管,照我说的按就是!” 一件件上衣脱去,展现在虞书欣面前的,是一副强壮健硕,带着几道疤痕的年轻男人的躯体。 “啊……!” 虞书欣扭过脑袋,忍不出轻呼了一声。 “两手搭在肩止穴,开始按吧!” ………… 烛光一点如豆,一个时辰后,床上的虞书欣已是累的香汗淋漓,娇喘吁吁。 “不错,按的我很满意。” 许平安笑着翻过身来,在衣服里摸索了一阵,从里面掏出几张宣纸。 里面写的是孙子兵法中的【军形篇】。 “好啊,原来你早就写好了,你是故意的!” 看到有新的兵书可看,虞书欣眼睛发亮。 小嘴却是扁了起来,嘟囔几句后。 刚才温婉端庄的气质一扫而空,一把从许平安手中抄过兵书。 走出帐外。 看着迅速离去的虞书欣,许平安也是无奈摇了摇头。 心中忍不感叹。 这女人,还真现实啊! 跟上一世自己在大城市见到的不少女人如出一辙! 将双手枕在脑后,许平安长长出了口气。 全身心放松下来。 此时,他才感受到这被褥居然如此的绵软舒服,一看用料居然是锦缎和少见的丝棉。 许平安没有多想,与妖蛮人持续作战,也确实是累了,一瞪腿,便钻入了舒服的被窝。 只是刚钻进去,他赫然一愣。 因为他发现被褥的一角,用金丝线绣着几个字。 许平安定睛一看,上面绣的赫然是【永安衾服】【虞卿所用】的字样。 许平安忍不住心头一跳,等等,虞卿自用。 侯爷的寝被? 虞书欣给自己铺的被子,居然是永安侯虞卿自己用的被子? 在大晋,男女之间的寝具那可是不能乱用的。 虽然永安侯一直以男子身份示人。 但这要是追究起来,自己用了女侯爷的被褥,那可是要被判大不敬的。 虞书欣这小妮子,故意在这使坏呢是吧? 不过最终,许平安叹了一口气。 钻进被窝继续睡了。 还能怎么办,难道要捧着被子去问女侯爷,这是不是您的? 被子是侯爷亲妹妹铺的,自己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当做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为好。 ………… 另一边,从许平安帐内出来后。 虞书欣径直回到了自己帐内。 如获至宝般捧着许平安刚刚给他的兵法看了起来。 正看得入神时,帐帘被挑开了。 永安侯虞书欣走了进来。 见小妹正在聚精会神的捧着一页纸看,心下立马了然。 肯定是这个妮子又从许参赞那里弄来了新的兵法篇章。 拍了拍正聚精会神的虞书欣,虞卿轻声问道: “欣儿,你可看到我的锦被了?” 虞书欣正在用功研读,侯爷进来甚至头都没抬。 “侯爷,什么锦被?” 见舍妹看的如痴如醉,虞卿也只能无奈继续问道: “就是我放在后帐木箱中那套棉丝锦被,你见到了吗?” 虞书欣现在心思都在兵法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回道。 “哦,你说那床被啊,我见到了。” “你不是让我好好照顾许参赞吗?” “我看那床被不错,就拿去给他…………” 军帐内,气氛突然安静下来。 虞书欣察觉到了身后永安侯严厉的目光。 身子不由得一颤。 “好你个虞书欣!你居然把我的寝具,给……给许参赞用了???” “那可是我的贴身寝具。” “你知道的,我睡觉的时候不喜欢穿衣服!” “啊!” 兵法从手中掉落,虞书欣一下子跳了起来,突然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 “啊……侯爷,对不起,我只以为那是普通的被褥。” “我就随手拿来一用,没想那么多啊。” 虞卿再也忍不住了,双手摇着虞卿身子,低声嘶吼道: “小妹啊,你可把我害惨了。” “那床被子上可还绣着我的名讳啊。” “而且许参赞之前救我时,无意中知道了我是女儿身。” “一个未出阁女子的寝具,被男子用了。” “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 第149章 内乱 身为侯府千金,虞书欣自然对当朝男女大防之事心知肚明。 突然意识到自己闯下大祸的虞书欣,轻轻握住了永安侯的手,止不住的道歉。 看着泪花在眼眶里打转的舍妹。 虞卿心中也是一阵无奈。 想到小妹几天前舍命去找许平安前去救援,这才救了自己性命。 永安侯也只能长叹一声后,无奈道: “我之前自用的寝具,早被妖蛮人攻营时烧毁了。” “另一个备用的,被你铺给了许校尉。” “那今晚,我也只能用你的被褥了。” 说完,虞卿径直躺在了虞书欣的床铺上,毫不顾忌形象的霸占了舍妹的床铺。 这几天,她几度生死间徘徊,左臂还受了伤,是真的累坏了,倒在妹妹床上便沉沉睡了过去。 “侯爷!” 虞书欣俏脸一黑。 不过她还能如何,自己犯下的错,当然要自己承担。 看来自己今晚真的只能彻夜研读兵法了。 ………… 而此时的山谷之中。 已经被困多日的妖蛮大军,早已是疲惫不堪。 黑峰凹地处北境,常年干旱。 赫骨带着亲兵巡查多次,整个谷地内滴水未见。 虽然他们并不缺马肉充饥,但却被干渴所困。 妖蛮士兵出征时,一般会随身携带几个动物胃囊缝制的水袋。 经过这几日的消耗,大多数妖蛮人携带的水囊早就喝干了。 根本无处补给。 饥渴难忍之下,许多妖蛮人只能挖取地下草根,咀嚼苦涩的叶片,勉强补充一点点水分。 没有食物的话,人可以活七八天 可若是没有水,人类连三天都熬不过去。 当然,不少妖蛮人开始尝试着喝马血。 在马的身上割开一个小口,然后像蚂蝗一样凑上去舔食马血缓解干渴。 但有个问题。 那就是马血很腥很咸。 人会越喝越渴。 最终导致饮血者比其他人更快因为脱水而死去。 此时,那些仅存的水袋,便成了谷内妖蛮人互相争抢的目标。 “杀!” “把水袋交出来,不然别怪我对同胞下手!” “去死!” “…………” 许平安是被山谷中嘈杂的喊杀声吵醒的。 听见声音,他连忙穿戴好军甲,阔步出了军帐。 看到山坡上晋军营帐一切安好。 这才放下心来。 而不远处的小贵子,正充密切监视着山谷内妖蛮军的一举一动。 许平安朝他走去。 小贵子一看是许平安,连忙笑嘻嘻道: “许大哥,你醒啦。” “没啥大事!” “这些妖蛮人半夜不睡觉,似乎是发生了内乱。” “从午夜一直杀到现在。” 许平安向谷中看了一眼,随后掐指算道。 “咱们已经围困他们三天了。” “妖蛮人携带的水估计已经耗尽了。” “他们应该是在抢水。” 听到许平安的分析,小贵子也是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惊叹道: “许大哥,你可真是神人啊!” “昨晚我确实听到他们都在喊着‘水’啊‘水’什么的。” “根据山坡的哨兵来报。 那些妖蛮族的骑兵,正在抢夺牧奴的水袋。 最初想他们想以主人的身份强行夺取,但遭到了牧奴们的激烈反抗。” 因为连续的战败,妖蛮士兵对底层牧奴的威慑力已经彻底崩塌。 现在山谷中所有人都知道,水就是命。 别人拿走了你的水袋,就等于拿走了你的命。 很多牧奴为了保护水袋,已经开始有组织的反抗。 而那些骑在牧奴头上习惯了的妖蛮人,对于奴隶们的反抗极其愤怒。 于是在半夜,赫骨带着亲兵和妖蛮武士,开始对那些反抗激烈的牧奴展开清剿。 顺便抢夺他们的水袋。 山谷中爆发了一场激烈的内乱。 听到小贵子的汇报,许平安也是轻笑不已。 在一支妖蛮大军中,他们本族的士兵通常只占据四成,剩余六成,全都是妖蛮人跟晋国劫掠来女人生出的牧奴。 这些本族的妖蛮士兵血统更纯,身体也更壮硕,自幼习练骑术刀弓,装配的装备也更为精良。 而那些牧奴兵的优势,也就仅仅是数量更多些而已。 血腥残忍的内乱持续了一整夜,到天明时分,也许是谷内士兵的体力耗尽。 黑峰凹平川中,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此时天已大亮,从山头朝下望去,便能看见山谷中密密麻麻的尸体。 “许大哥,今天还要继续投掷巨石骚扰他们吗?” 小贵子在一旁询问道。 许平安摆了摆手。 “不必了,过不了几天,这只妖蛮军就会自取灭亡了。” 山谷内。 此时的妖蛮人与牧奴们,也已经开始泾渭分明的抱团自保。 各自划分出自己的领地。 领地中间,全是手持武器,互相提防的士兵。 望着山谷中的乱局看了一会,许平安脑中再次浮现起一个绝妙的主意。 此时,天色大亮,山头上的晋军已经开始忙碌。 永安侯的令官也开始招呼各位州府将军和许参赞去中军用早饭。 虞卿今日起的很早,神采奕奕,一看昨晚睡的就非常好。 而一旁的虞书欣则是顶着重重的黑眼圈,不停的打着哈欠。 几位将领围坐在中军帐前,每人手中都捧着碗粥。 桌上是用干牛羊肉炖煮的肉汤。 这些都是从妖蛮大营那里缴获来的。 米粥配牛肉。 在军旅中能吃到这样美味的一餐,真是在舒服不过了。 而比早饭更让他们身心愉悦的,就是眼前山谷中妖蛮人的状态。 经过昨夜的混乱激战,妖蛮人大部分有气无力的躺倒在地上。 谷地中到处都是无人收拾的尸体。 原本一万六七千人的队伍,此时只剩下一万出头。 还因为抢水的事情分成了两拨阵营。 赫骨和剩下的唯一一名千户长,早已经不复往日的威严,各个头发蓬乱衣甲残破。 看着陷入困境的敌人一步步走向覆灭。 这些晋军将领兴奋万分。 永安侯今日心情十分不错,一扫前几日被冲破中军大帐的狼狈与萎靡。 此战,朝廷给她下达的任务是坚守北石山十天。 但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可以剿灭这支妖蛮部队。 而两方的战损比,竟然还是晋军远远占优。 此战过后,虞家在朝中的地位算是稳住了。 而那些觉得老侯爷后继无人的势力。 再想对虞家有所图谋时。 也得好好掂量掂量虞卿的实力和战功。 但虞卿心中十分清楚,这一切,都是许平安带给她的。 一旦离开许平安,下次征战时,她永安侯是否还能取得如此大胜,那就不好说了。 想到这,虞卿一双美眸忍不住看向许平安。 随后又看看坐一旁小口喝粥的舍妹虞书欣。 心思流转。 第150章 搞些马匹来 “许参赞,听说昨晚是欣儿亲自给你铺的床铺。” “睡得可好?” 永安侯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略带试探道。 听到侯爷这样说,虞书欣的俏脸刷的一下红了起来,手上吃饭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昨晚给许参赞按摩的事不会给侯爷知道了吧?’ ‘天哪,真的丢死人了!’ ‘可恶的许平安,下次就算他拿剩下的兵法交换,我也绝不给他搞什么莞式马杀鸡了!’ 虞书欣一颗心砰砰直跳,头埋在碗里不敢出声。 许平安则是放下碗筷,面色如常道: “禀侯爷,睡得非常好。” ‘此时真是精神抖擞,jb抖擞!’ 当然,后面那句话许平安没有说。 昨晚虞书欣和被褥的事也绝口不提。 都是老司机了,这点心里素质还是有的。 即便是被警察叔叔都在房间人套并获了,依旧能淡定自若的说我和她只是男女朋友关系。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嗯,那就好!” 永安侯点了点头,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而是继续问道: “许参赞,如今我们已经困住了山谷中的妖蛮士兵。” “但他们仍有数万人之众。” “下一步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办?” 许平安正好也有些想法,便顺势拱手进言道。 “侯爷,如今山谷中的妖蛮士兵,早已是强弩之末。” “他们死了不可惜。” “只是下面的那些战马若是陪他们一起死了,属实有些暴殄天物啊。” “卑职想了想,现在妖蛮急需水来续命。” “咱们何不用水来和他们换马。” 听闻许平安可以从妖蛮人那里弄来战马,永安侯眼神一亮,点了点头道。 “许参赞,这个想法不错,你仔细说说。” 见永安侯感兴趣,许平安继续道。 “咱们大晋国骑兵一直孱弱不堪,最关键的因素之一就是缺少战马,尤其是优质战马。” “即便是跟北境妖蛮互市的几年,咱们能换来的战马,也不过是些二流战马。” “即便是侯爷的黑曜亲兵,骑兵不过数百,也是这个原因。” “但今时不同往日。” “如今在山中妖蛮人的眼里,水就是他们的命。” “如果我们开价一袋水换一匹战马,你说那些快渴死的妖蛮人会不会同意。” 思索片刻,永安侯点了点头。 许平安说的没错,在大晋朝,战马极其宝贵,普通人家根本不允许私自养马。 只能由朝廷和官府专门的机构饲养。 在加上谷内的妖蛮士兵早已是弹尽粮绝,即使给他们一些水源,也只不过是让他们多苟延残喘几日罢了。 于大局并无损害。 如果有办法将山谷中的战马用水换出来,那绝对不亏。 “可是许参赞,黑峰凹下方的各处要道都已被我们堵死,即便是那些妖蛮人愿意换。” “咱们又该如何将战马运送出来呢?” 虞卿巴拉了一口饭,秀眉微蹙,询问道。 许平安则是放下碗筷,轻笑道: “侯爷,这倒不难。” “山谷西南方向有几处缓坡,我们在那里建有木墙。” “咱们完全可以在木墙上打开一个供马通行的口子,再让弓箭手在木墙上方严阵以待。” “对于那些有诚意跟咱们换水的妖蛮人,他们只需配合套住马匹,拖到木墙开口处即可。” “现在山谷之中,妖蛮士兵和牧奴相互内斗,早已杀出了火气。” “已无法合力对付晋军,我们大可试试。” “另外,我还让铁匠营还打造了数套滑轮拉板,如果安装到山崖边上。” “也可以试着从山谷中吊装马匹。” 听说许平安又设计出了新玩意,一旁一直沉默的虞书欣不由得眼睛一亮。 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许平安的新发明。 而永安侯自然是听不懂什么滑轮,但她觉得许平安既然说可行,那就大可一试。 此时,在一旁静静聆听的几位州府将军也加入了讨论。 延庆府将军夏侯锐略带担忧道: “许参赞,换取战马确实是个壮大我大晋骑兵的好主意。” “只是我等久在北境,与这帮妖蛮人打了几十年交道了 “深知他们性子倔强。” “想让他们如此顺从的换马,恐怕很难。 许平安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继续道: “对于那些骄傲的妖蛮士兵,确实如此。” “不过各位将军别忘了,下面除了妖蛮人,还有很多妖蛮族的牧奴。” “他们自幼便低人一等,平日里可没少被妖蛮主子欺压。” “这些人,才是我们争取的对象。” 想要给山谷中的人传递消息,这个也很容易。 直接让懂妖蛮语言的通译,在山口轮流大喊就行。 随后,许平安又找了几个会妖蛮文的通译,写了几十个【用水交换马匹】的布条。 随后用弓箭射入山谷之中。 没多久,这个消息便在山谷中被困的妖蛮士兵中流传开来。 “欸,听说了吗,上面的晋人愿意用水换马。” “一袋水换一披马!” “真的吗?不会又是晋军的奸计吧。” “是啊,这伙晋军太狡猾了,没准又在算计咱们。” “掰指头算算,咱们都被他们阴了多少回了。” “不管了,我的战马还在,我得去试试,不然,真得渴死在这鬼地方了!” 山谷中,聚集在赫骨周围得妖蛮亲兵自然是对这个消息不屑一顾。 但那些牧奴们却是纷纷打起了心思。 这山谷中战马多的是,大多数马匹现在都无人看管,自己到处溜达找草吃。 如果马匹真能换到水,这些绝望的牧奴自然是想试试的。 不多时,有绳子从晋军搭建的木墙垂了下来。 一名渴的受不了的牧奴,真的绑了一匹马给送了上去。 很快,收到马匹的晋军真用绳子吊下来一袋水。 那名牧奴高兴的欢呼一声,朝空中扬了扬水袋,随后当着众人的面狂饮水了起来。 “嘿!快看呐!” “真行得通,晋军真的把水送下来了!” 见晋军真的愿意用水交换马匹。 一时间,不少牧奴纷纷向交换处围拢过去。 第151章 赫骨的下场 “退后,别一下围上来这么多人!” “三人一组,不要聚集!” 嗖嗖嗖! 十几只羽箭朝蜂拥而至的妖蛮人脚下飞去。 小贵子,黄大叔和杨根顺每人一队,带领着弓箭手和大量士兵守在围栏处维持着秩序。 每次只让最多三名牧奴靠近围栏,防止他们突然暴起冲破包围圈。 而对于那些不听指令的牧奴,则是毫不犹豫的让弓箭手射杀。 在死了十几名不听话的牧奴之后。 用战马交换水袋的牧奴们规矩的排起长队。 许平安站在山坡上观望,此时从山谷下弄上来的马匹已经有七八十匹。 虽然有几匹在拖拽的过程中受了伤,但大多状态还不错。 要知道,在两国还能互市的时候。 大晋想换到这么多精良的战马,可是至少要付出上百名的年轻女子才行。 而现在付出的代价,仅仅是一些干净水而已。 巨大的利益让四位将军和永安侯兴奋不已。 于是更多的绳索被放了下去。 上千名兵户都被派了出去,负责维持秩序和管理马匹。 仅仅两个时辰,就换来了五百多匹战马。 但在此时,那些一直冷眼旁观牧奴换马的妖蛮人,开始了行动。 他们刚才没有阻止牧奴换战马,就是想等他们拿到水袋再进行抢夺。 如今看着那群牧奴们拿着水袋狂饮,妖蛮人立刻冲了过来,砍杀牧奴抢夺水袋。 不过这些牧奴也不傻,很多人换到水马上喝掉,绝不留在手里等着妖蛮人抢。 而且,喝到水的牧奴们精神状态明显比之前好了太多。 战斗时也是丝毫不怂妖蛮军。 双方在山谷中再次发生了一轮残酷的混战。 许平安看着下面的战场,灵光乍现,对身边的通译说道。 “赶紧带人去喊话。” “告诉下面的牧奴,一颗妖蛮士兵的脑袋,也可以换一袋水。” “两颗妖蛮人的脑袋,可以换取一条生路,加入晋军骑兵队伍。” 这个消息一放出去,山谷下的战斗更加疯狂起来了。 这些牧奴虽然同样骁勇善战,但从小因为是人类女子生出来的孩子。 受尽了压迫和白眼。 对妖蛮民族根本没有什么归属感。 此时,晋军在绝境中为他们开出了活下去的条件,他们自然是拼命想要把握住。 看着原本有些害怕妖蛮士兵的牧奴们疯狂厮杀的模样。 一旁的永安侯和四个州府将军都是颇感意外。 虞卿忍不住询问道: “你真的要从这些牧奴中招募骑兵?” 许平安点了点头,解释道。 “这些牧奴在妖蛮族中本来地位就不高。” “这一次双方早就杀红了眼,无法和解。” “如果这些牧奴真的杀了两个妖蛮士兵。” “如此大仇,他们绝不敢再回草原了。” “无处可去的他们,也只能跟着我们干。” 随后,许平安对着永安侯一拱手,大声喝道。 “恭喜侯爷,又得一支强军。” 永安侯一愣,随后有些不确定道。 “你是说这些牧奴骑兵是为我招募的?” 许平安则是脸色复杂的笑了笑。 “当然是为您招募的。” “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军堡校尉,哪有财力去供养这么多骑兵。” “侯爷您身份尊贵,这次黑曜军又有所折损。” “这些牧奴从小跟妖蛮人生活在一起,身上又有妖蛮族一半的血统,身经百战。” “只要能收服他们,其实是极好的兵源。” 说到这,许平安朝永安身旁靠了靠,伏在她耳边轻声道: “之前听虞姑娘说过,如今大晋朝堂之上风云诡谲,乱世之中,侯爷手中的兵马自然是越多越好。” 听了许平安这番话,永安侯也不由的点了点头。 一旁的虞书欣,也是低声说道。 “许参赞说的对,如今朝堂之上,很多势力都在蠢蠢欲动。” “敌视我虞家之人本就不少。” “之前他们忌惮我虞家黑曜军,此次大胜而归后,他们只会更加忌惮侯爷您的军功。” “咱们虞家如果想自保。” “侯爷就必须积蓄力量,未雨绸缪!” 听了许平安和舍妹的话,永安侯也是微微的颔首,在心中打定了主意。 于是在之后的几天内。 这种用战马和妖蛮士兵人头换水的交易不断进行着。 战马源源不断的从山谷内被送上来。 与此同时,还有不少牧奴带着妖蛮士兵的人头来投靠。 这些天在山谷之中,到处都是绝望的喊杀声。 混乱一共持续了七日。 到了第八日,山谷中终于安静下来。 在这些天中,晋军用水共换得战马六千余匹。 投效的牧奴兵共有两千四百余人。 许平安将他们先暂时分散编入了大晋兵户之中,每五个大晋兵户,带一个牧奴。 教他们大晋的语言和文化。 再加上这些牧奴的母亲本就是大晋女子,他们对晋人并没有特别反感。 他们很快便适应了晋军军队中的生活。 而山谷之下,则是彻底变成了死地,到处都是残破的尸体和近乎疯癫的妖蛮士兵。 此时的赫骨周围,已经只剩下数百亲兵。 而失去战马的他们,甚至已经开始靠饮食同伴的尸体求活。 又等了两日,确定再无危险之后。 许平安亲自带领飞虎队和数千黑曜军,对黑峰凹内的小平川进行了清剿。 走入谷底,许平安只觉来到了修罗地狱。 走几步就会踩到残肢断臂。 放眼望去,地上到处都是人马的尸体。 残存的妖蛮军只剩数百人,只不过大多都已经变成了神情恍惚的疯子。 最终在一棵老山松下,许平安发现了妖蛮统帅赫骨和十几名亲兵的尸体。 赫骨是上吊自杀的! 而他的护卫亲兵也都在他身旁自杀陪葬。 看着宛如阿鼻地狱一般的场景,连许平安都是感觉到浑身有些不自在。 不过好在一切都结束了。 之后,晋军又花了数天时间用来安置投降的牧奴和打扫战场。 这里可是大晋国的领土。 这些堆成山的尸体处理不好,很可能会引发瘟疫,祸及周围的村庄。 因此,这些妖蛮人的尸体被集中火化。 处理完妖蛮人的尸体后。 看着眼前的各色战利品,永安侯眼中金芒闪烁,许平安同样欣喜不已。 第152章 风云诡谲上京城 黑峰凹的谷底中,所有缴获都被清点归库。 各种刀矛、铠甲、皮袍堆积如山。 由于妖蛮族习惯将金银财物随身携带,光是从他们尸体上摸出来的金银子,就多达数十万两。 而缴获加交易得到的马匹最终竟有八千匹之多。 要知道,大晋战马资源极其匮乏。 即便是坐在皇城中的宣德帝,如今想要组建一支八千人的骑兵队伍,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但此时,永安侯麾下却是实实在在拥有了八千匹来自北方妖蛮的上等战马。 但在黑曜军最终收编那些投降的三千牧奴时,却是发生了一件小插曲。 那就是投降的牧奴们,并不愿意加入黑曜军。 他们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跟随强大的勇士许平安。 这倒让所有人都非常意外。 但很快,永安侯也想通了他们这样做的原因。 妖蛮各个部落的习俗就是跟随最强大的战士。 在这次战争之中,无论是战场上的搏杀,还是运筹帷幄,用兵千里。 许平安的表现都让这些牧奴心生敬畏。 光是妖蛮族中最强大的千夫长,许平安一人就斩杀了三人以上。 而其中的格鲁,还是雷隼部落中赫赫有名的半步炼神境高手。 而死于许平安刀枪之下的百户长,更是多到没法统计。 不过永安侯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也十分简单。 那就是直接给了许平安一个黑曜军千骑长的头衔。 将这些战俘兵直接划入许平安治下的骑兵千人队。 反正黑曜军是她虞家的亲兵,亲兵中的任命全凭她一人做主。 当问及许平安是否愿意担任黑曜军千骑长时。 许平安瞧了瞧一旁清丽动人的虞书欣,又看了眼男装之下,英姿飒爽的永安侯,一口答应了下来。 许平安做出这个决定并不是因为被下半身控制了大脑,为了两个美人。 实在是永安侯给的太多了。 且不说这一战许平安立下的赫赫战功全靠永安侯背书。 光是虞卿承诺的八千战马和三千牧奴勇士全部由黑曜军千骑长调配,就让许平安心动不已。 只要有了这八千匹战马,许平安就能迅速组建起一支近万人的骑兵队伍。 而这样一直骑兵队伍拥有的战力,妖蛮大军早已无数次的展现过。 毫不夸张的说,只要将这样一直军队组建起来了。 许平安就算是打下一座州府,拥兵自重,皇帝老儿恐怕一时半会也拿他没什么办法。 ………… 赤水河大胜,全歼妖蛮雷隼部骑兵三万人的捷报永安侯很快便撰写好了。 虞卿配备了十名黑曜军亲兵,每人配备双马,日夜兼程向上京报捷。 依靠大晋内陆还算完备的驿站系统。 只需七八日,这份捷报便能从大晋北方边境送达上京。 ………… 大晋上京。 南方四月的春风不同于北境的寒冷萧瑟,此时已十分温暖舒适。 皇城内,一座高达恢弘的寺庙大殿下,宣德帝身穿红黄相间的段彩云飞袈裟。 脖颈挂着一串古朴的佛珠,手中木鱼有节奏的敲击着。 面容带笑,表情慈祥。 一副佛家打扮,头顶却是青丝如瀑,并未剃度。 “皇上,北境有捷报传来!” 大殿外,首领太监弓着身子,绕过一队披甲持矛高度戒备的禁军,小心来到佛殿外求见,却不敢踏入大殿半步。 “捷报?” 佛殿内传来宣德帝不带任何情绪色彩的声音。 他缓缓转过身来,面部表情如同佛殿上佛光四射的佛陀一般,俯视众生,慈悲万丈。 “永安侯胜了?” 开口间,宣德帝慈悲平和的表情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威加海内的人间帝王。 “是,永安侯胜了,全歼妖蛮雷隼部三万敌军!” 见宣德帝站起身来,首领太监黄保的身子躬的更低了,连忙回应。 “知道了,为朕更衣,传内阁六人前来养心殿朝会。” “是!” 首领太监将捷报双手递给了宣德帝,给身旁两名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开始帮宣德帝在侧殿更衣,随后缓缓退了出去。 内阁六人进入养心殿后,首领太监黄保足足等了两个时辰,这才瞧见兵部尚书孙传庭从殿内率先踏步走出。 随后走出的,分别是内阁首府王文正,锦衣卫首领兼右监察御史张让,吏部尚书陈廷敬,礼部尚书权德舆和刑部尚书郑三俊。 这些,都是位于大晋朝权力巅峰之人。 兵部尚书孙传庭一走出来,便迎面看见了一直侯在殿外的首领太监黄保。 看见黄保,孙传庭满脸笑容迎了上去,拱手道: “黄大人,捷报中到底说了些什么,能与我说说吗?” 见孙传庭这样问,黄保身子躬了躬,伸手整理了一下不小心垂下的白发,这才陪笑道: “哎呀呀,黄大人,你这话可就折煞咱家了,捷报只有皇上能看,里面说了啥,我怎么会知道?” 见黄保一副滴水不漏的模样,孙传庭只好拱了拱手,摇头离去。 走远后,还不是朝空中啐了一口,低声骂道: “什么玩意,张阉狗的狗罢了!” 朝养心殿内望去,宣德帝依旧端坐在龙椅上,看不出喜怒。 黄保忍不住轻叹一声。 自己自幼伺候皇上,一起长大,如今我已是耄耋之年,满头白发,皇上却依旧青丝如瀑。 这佛道修行,当真神奇啊! 轻轻摆了摆手中的拂尘,黄保回过神来,见六位内阁大人已经走远。 连忙向前赶了两步,追上了故意落在最后的锦衣卫统领张让。 “张大人留步!” “嗯。” 张让默契的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 “这次大胜的捷报上,永安侯着重提到了一个叫许平安的年轻人。” “这次能在赤水河南岸全歼妖蛮雷隼部三万骑兵,这个年轻人立下了大功!” “许平安?北境?” “是那个给户部侍郎吕岱写送别诗的年轻人?” 张让抬起头若有所思。 吕岱赴上京上任已一月有余。 这段时间,许平安写的那首《爱晚亭春游赠吕岱》早已传遍整个上京。 无论是官场之人还是正在读书的学子,都对这位名叫许平安的学子心向往之,想要结交。 一听到许平安三个字,张让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那个作诗之人。 “什么许平安?” 黄保一脸迷惑。 “没什么,是不是一个人,我会派人去查明。” “多谢黄老的消息。” “本官近日从丹宝阁偶得了几颗延年益寿的丹药,黄老有空记得来镇抚司喝茶,我当面给你。” 张让拱了拱手,笑得谦逊。 黄保则是笑得恭敬,目送着张让离开。 小朝会后,永安侯大胜归来得消息立刻在京城官场内传开。 一时间,多方势力都是躁动了起来。 第153章 归途 而在此时,永安侯与许平安,正率领着晋军从赤水河回师。 蜿蜒如长龙般的队伍分作数路,蔓延在山野土路上。 此时的晋军,已全然不见往日回军时丢盔卸甲的狼狈模样,而是旗帜飘扬,士气高涨。 赤水河大战旷日持久,持续了大半个月。 大晋以三万兵户为主的军队,大破妖蛮三万精骑。 生俘敌军三千,斩首妖蛮士兵两万七千之众。 赤水河大捷是近十年来晋军与妖蛮人对战以来第一大胜。 虽然兵户们的作战能力并不算强,但在许平安的指挥调度之下,却也发挥了不小的战力。 上一次赤水河大战,晋军派遣的兵户队伍伤亡惨重十不存一。 而这次,四府共出战兵户三万人,但最终的伤亡却不到八千。 而且大多数的伤亡,都是仁惠府和卫北府兵户协助永安侯正面抵御赫骨强攻所造成的。 但即便如此,这么少的伤亡已经让兵户们兴奋不已。 心中对妖蛮人的恐惧也消失了大半。 原来传说中战无不胜的妖蛮人,也没有那么可怕嘛。 更让他们高兴的是,这次战后居然对兵户还有封赏,这可是许久没有过的事了。 永安侯将从妖蛮尸首上缴获的数十万两银子,尽数按照军功赏赐给了兵户们。 那些军功多的,譬如小贵子等人,竟然拿到了一千多两赏银。 而那些军功少的,也有二三两银子。 此外就是武器装备,永安侯将缴获皮甲全都发了下去。 如今四个州府中的正丁,人人都能混到一套妖蛮人的皮甲。 即便是那些辅兵,也都能得到一件妖蛮人的皮袍。 这种在北境草原流行的皮袍,由各种兽皮缝制而成。 虽然做工粗糙,却是十分保暖,而且又有一定的防御力,妖蛮士卒几乎人手一件。 这一次赤水河大胜,皮袍缴获极多。 对于这东西,永安侯是根本看不上,索性都分给四府的兵户们。 如今的四府兵户,几乎人人都有一件皮袍穿。 在大晋北境这种苦寒之地,皮袍子非常实用。 尤其是入冬之后,缺乏棉衣被褥的兵户就可以靠这件皮袍熬过寒冬。 身上披着暖和的皮袍,怀里揣着几两赏银。 兵户们各个心满意足。 不过他们也不是傻子,几乎人人都知道,这一切的好处,其实就是来自永安侯身边的那位军前参赞许平安。 若不是这位许参赞力斩妖蛮半步炼神境的高手,多次救下侯爷性命。 又设巧计,将妖蛮大军围困于黑峰凹。 估计,他们和那些曾经前往北方抵御妖蛮的兵户不会有任何不同。 因此,几乎所有兵户都感念许平安的恩德。 尤其是那些从延庆府丰林县来的兵户,逢人便说咱家许参赞如何如何。 许平安出身风丰林县,更让这些兵户们与有荣焉。 与其他州府兵户说话的腔调都能高三分。 而大军返回的路程中,许平安却是忙的很,其实就是在应酬四位州府将军的宴请。 他们都是明白人。 凭借这次军功,许平安极有可能平步青云,获得朝廷的官爵赏赐。 而他又是永安侯看中的人,关系匪浅,将来必有大用。 走到州府交界之处。 瑞阳,仁惠,卫北三位将军,满脸遗憾的对着永安侯和许平安拱手告辞。 延庆府将军夏侯瑞则是一副春风得意的表情。 原因无他,永安侯想要去许平安家看看。 而许平安家又在延庆府丰林县东河军堡。 因此,这个接待侯爷的美差就落到了延庆府将军夏侯锐的身上。 看着夏侯瑞领着永安朝延庆府离去的背影,另外三名州府将军都是嫉妒的牙痒痒。 心中暗自后悔前段时间怎么就没咬牙将许平安给挖到自己这边。 也不知道是不是夏侯锐祖坟冒青烟了,手下竟出了许平安这样的人才。 但得知侯爷要去自己家逛逛的许平安就十分头大了。 他对永安侯的想法不是很理解。 您是身份高贵的女侯爷,去我一个兵户家做什么。 况且,这要是让虞卿和虞书欣姐妹知道了我家还有三个如花似玉的媳妇。 岂不是要撞车? 每每想到这,许平安就觉得头大。 但他又不好拒绝,毕竟永安侯待自己不薄。 既然她想去,许平安也只能带路。 很快,延庆府的兵户们便在州府就地解散。 永安侯则是将黑曜军和才收编的牧奴大军暂时驻守在了延庆府。 只带了一支两百人的亲兵队伍随行。 州府将军夏侯瑞则是亲自在前面引路,带着许平安和永安侯返乡。 这一次,因为队伍中还有永安侯。 丰林县督帅周华雄和东河堡镇州张长林反倒成了跟班,鞍前马后的好不殷勤。 虽说这二人曾经都是许平安的顶头上司,而且许平安在朝廷兵户中的官职依旧是军堡校尉。 不过周华雄和张长林却是毫无怨言,毕竟能巴结侯爷和他身边红人的机会可不多。 在延庆府休整一日后,许平安都没来得及去破虏武馆向师傅报告大破妖蛮的好消息。 这支浩浩荡荡的百人队伍便朝着丰林县行去。 不到一日,一行人就从延庆府返回到了丰林县城。 看着热闹依旧的十字街,许平安不禁心中感慨。 数月前,他来到这丰林县十字街的时候,他还只是个小小的兵户旗长,手中拿着督军府赏赐的五两银子。 无论是买酒买肉,都得精打细算。 对自己在这方世界的未来也是一片迷茫。 没想到,短短几个月之后,自己却是摇身一变成了永安侯身边的大红人。 统御三千骑兵,手中还有五千战马。 兜里金银票子,侯爷更是赏赐了无数。 这十字街上的商品,自己想买多少都行,根本不用心疼。 一路上,路过米店铺子,看着米店老板娘远远投来的目光,却不敢上前的眼神,许平安扭过头去朝她眨了眨眼,感慨良多。 而对于胜利班师的队伍,不少丰林县中的老百姓都是伫立街道两侧,欢呼着,祝贺着。 大晋朝,已经很多年没打过这样的打胜仗了。 不过丰林县虽然热闹,永安侯却是并无多少兴趣,直接穿城而过,跟着队伍继续向东河堡行进。 路过督帅府时,周华雄已经遥遥看见了侯在门口的夫人孩子。 但又看了眼想要继续赶路的永安侯。 周华雄咬了咬牙,远远看了妻子一眼,一扭头,继续在前面引路。 又行了半日,返乡的队伍便遥遥望见了东河军堡的影子,以及官道两侧,密密麻麻等候的人群。 第154章 婶婶的震惊 “大锅,大锅……” 等候的人群中,小豆丁远远便看见了骑在高头大马上的许平安。 两条短腿飞速倒腾起来,小豆丁冲出人群,朝着大胜而归的队伍冲了过去。 “许月珂!你给我回来!” 婶婶一甩手中的绣帕,朝着小豆丁奔跑的方向怒斥道。 周围乡里乡亲的站着这么多人,她身为堂堂军堡校尉的婶婶,自然是要保持形象的。 因此虽然对小豆丁的擅自行动十分不满,却还是十分得体的保持了官家妇人的矜持。 然而小豆丁却是仿佛没听见一般越跑越快。 这下婶婶彻底急了,对面来的可是堂堂永安侯啊! 小豆丁这莽撞孩子若是冲撞了对方,我那倒霉侄儿只是个小小的军堡校尉。 担待不起,担待不起! 想到这,婶婶咬了咬牙,再也顾不得官家妇人的矜持冲出了队伍。 “许月珂,你给我回来!” “大锅……” “大锅……” 小豆丁越跑越快,终于在亲妈抓到自己之前,赶到了队伍之前。 “吁……!” 看着远远跑来的小豆丁,许平安赶紧勒住缰绳,翻身下马,一把抢到队伍前面,抱起了小豆丁。 “大锅,有没有给我带好吃的回来。” 被许平安捏了捏胖乎乎的脸蛋,许月珂也不躲,一心只有吃的。 在她眼里,大哥仿佛只是出了一趟公差,回来的时候,就会给她带好多好吃的。 “当然带了!” “这次回来,你想吃什么,大哥都给你买回来!” 许平安笑得灿烂。 “这是你妹妹吗?很可爱!” 身后,脱下军甲后,一身华贵明黄色贵族服饰的永安侯同样下马跟了过来。 在大晋朝,明黄色是只有皇家贵族才能用的颜色。 这点,即便是最底层的百姓也十分清楚。 “是啊,是我妹……” 许平安转过身,正准备向永安侯介绍自己的幼妹时,婶婶飞速赶了过来。 “民妇拜见侯爷!” “小女贸然离队,冲撞了侯爷,是民妇管教不严,还请侯爷恕罪啊!” 听见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许平安转过身来。 赫然瞧见婶婶穿着一身好看的淡青色罗裙,也顾不得地上的灰尘,正匍匐在地上,不敢抬头。 心中只觉好笑,许平安一手抱着小豆丁,一手想要去搀扶婶婶。 “婶婶,你这是何故?” 却见婶婶耸了耸胳膊,微微抬起头,狠狠瞪了许平安一眼道: “还不快给侯爷跪下,为你妹妹求情。” “堂堂永安侯,是你一个军堡校尉开罪的起的吗?” “当心断了仕途!” 见婶婶这副模样,许平安也是了然。 虽然捷报已经传回了延庆府,但估计整个军堡包括家里人都还不知道自己立下大功的事。 一听匍匐在地的人是许平安婶婶,永安侯微微一笑,丝毫没有侯爷的架子,伸手搀住她的胳膊,温言道: “无妨,无妨!” “既是许参赞的婶婶,那咱们就跟一家人一样。” “不必多礼!” “这个小姑娘是你女儿吗?很可爱哦!” 听到永安侯的话,婶婶脑海中仿佛炸响一道惊雷。 许参赞? 一家人!? 不必多礼? 婶婶简直不敢相信这些词汇是从高高在上的皇家永安侯口中说出来的。 要知道,对于他们这些底层百姓来说,堂堂侯爷,那可是天一般大的存在。 平时连见都见不上一眼,更别说让人家如此以礼相待了。 面对侯爷的搀扶,婶婶不敢托大,赶忙顺势站了起来。 却看见一旁抱着小豆丁,笑嘻嘻盯着自己的倒霉侄儿! 见面前的貌美妇人似乎是误会了什么,永安侯继续耐心解释道: “许夫人,许平安是我临时任命的军前参赞,如今还兼任着我侯府亲兵的千骑长,麾下统帅三千兵马,将来还会继续扩招到一万兵马!” 统帅一万兵马!?那还不得成大将军了? 婶婶一双美眸瞪得老大。 永安侯看了眼许平安,心中颇有些自得。 虽然领兵打仗她不如许平安,但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这道理,她十分清楚。 如今想要拉拢许平安这等人才,一定要在他家人和乡亲面前,给足他面子。 而这,也是永安侯非要随许平安来东河堡的原因之一。 看了眼许平安,永安侯转过头来,满脸笑意道: “许妇人,您不知道,这次咱们晋军能大破妖蛮三万精兵,全靠许参赞出谋划策。” “此战,他可是立了大功了!” “我准备过段时间就向皇上保举他,调他去上京。” “到时候,你们一家人都搬去上京可好?” 啊……!? 听到侯爷的一席话,婶婶已经幸福的快要晕过去。 心中更是震惊万分。 自己这倒霉侄儿,居然一场仗打下来,就得到了侯爷如此看重,还有一家人一起去上京的机会? 而听到这里,一旁的延庆府将军夏侯瑞嘴角则是不自觉的抽了抽。 永安侯这是要挖自己的墙脚啊。 之前在北石山营地的时候,自己都花大价钱,换来了许平安继续效忠自己的承诺。 没想到,永安侯会在这时候跳出来截胡。 作为一名坚守北境几十年的老将军,遇到许平安这种军旅中的天纵英才。 如何让他舍得割让啊! 他本来都想好了,只要许平安好好干,将来他就上书朝廷,保举他接任自己州府将军的位置。 却是没想到,永安侯这时就想挖他走。 虽然心中十分不是滋味,但永安侯毕竟是侯爷,夏侯瑞也只得收敛了情绪,没有多说什么。 “好啊,好啊!” “但凭侯爷做主!” 此时,回过神来的的婶婶也是反应飞快。 二郎许丛仕才华横溢,将来肯定是要走科举入仕途的。 既然一家人早晚都要搬去上京,不如现在借了倒霉侄儿的东风。 前往上京为从仕打下家业。 到时候,倒霉侄儿走武官,我那有首辅之姿的亲儿走文官。 天爷呀,我许家祖坟真冒青烟啦! 一时间,婶婶差点高兴的找不着北。 还好许平安一手搀扶住她,朝远方的人群努了努嘴道: “婶婶,走吧,乡亲们还等着呢。” 远远的,许平安早已看到了人群中翘首以盼的三个美娇妻。 但一想到在北石山时,军帐中跟女侯爷还有虞书欣发生的一切。 他又觉得十分头大。 也不知五个女人相见后会是怎么样的场景。 稳了稳心神,许平安硬着头皮超前走去。 第155章 修罗场 “许郎君,听说大晋兵户入伍之时都会分配妻子,辅丁配正妻一人,正丁配正妻一名,侍妾一名。” “许郎君你如此神勇,家中肯定有两个内室吧!” 身后,见家姐下马陪同,虞书欣也朝前赶了两步,追了上来。 听舍妹这样说,永安侯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 不知为何,虽然对此早有预料,但听到舍妹当面提起许平安的两个妻子,永安侯心中还是酸溜溜的有些不是滋味。 “何止呀,我们家大郎家中,有三个媳妇!” “个个长得如花似玉,温婉贤惠呢!” 许平安身旁,得知许平安是永安侯身边的大红人之后,婶婶不再那么拘束,打开了话匣子。 ‘不知道情况能不能不要乱说啊!’ 听到这话,许平安也是一脸黑线,狠狠在婶婶风情摇曳的小蛮腰上掐了一把。 但婶婶似乎依旧没有回过味来,一副夸耀自己侄儿的表情。 在她心中,能娶到这么多好姑娘,正是侄儿有本事的表现。 有了自己的神助攻,这倒霉侄儿肯定又能在侯爷心中加分不少。 听到这话,虞书欣则是在一旁讥讽道: “哎呦,许郎君真是好本事啊!” “光是官配的媳妇还不够,自己还另娶了一个,也不知道晚上的时候忙的忙不过来!” 虞书欣这话说的很是出格。 照理说,身为大家闺秀的她是不该说出这些话的,但不知为什么。 一听说许平安家中已经有了三个媳妇,她心中就久久不能平静。 恨不得让许平安立刻一纸休书,将三个老婆休了才痛快。 听到虞书欣的话,许平安忍不住想起了那两晚在军帐中对她的撩拨。 理亏的他没有选择在此时跟虞书欣争论,但一旁的婶婶却是没听出这位侯爷的舍妹话里有话。 她昂起脑袋,像只骄傲的大公鸡般继续炫耀着: “虞姑娘真是冰雪聪明!” “我们家大朗可有本事啦,听我两个侄儿媳妇说,她们之前也是从京城来的,还是官宦人家的子女呢?” 京城来的?官宦人家? 听到这,永安侯敏锐的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官宦人家来北境,还被发配给兵户为妻。 那肯定是罪臣之女,而且官职肯定不会低。 没准还认识呢! 几个女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很快,一行人便抵达了西河堡门口。 此时,提前知道晋军大胜归来的兵户家人们早已围聚在东河堡管道两侧,翘首以盼。 期望自己的夫君能平安归来。 为首的,自然是军堡镇守张长林的家人。 张长林的正妻牛莉是一名精明干练的中年妇人,因为保养的不错,虽已年过四十,但依旧风韵犹存。 只是比起许平安的婶婶,却要逊色不少。 作为东河堡最高长官的家属,在迎接队伍中,她自然地位最高,站在最前排。 同时,也有着维持纪律的责任。 对于刚刚许家家眷突然冲出队伍的行为,她心中已是十分不满。 正准备等下好好跟丈夫吐槽一番许平安的家人,却见东河堡浩浩荡荡的返程队伍已经走近。 “老张!” 人群中,牛莉朝着张长林用力挥了挥手。 自己男人离家这么多天,牛莉有一肚子的委屈想跟自己男人说。 尤其是刚刚许家人不听指挥,擅自行动的行为。 简直没有把她这位军堡一把手的夫人放在眼里。 没曾想,张长林只是远远朝这边看了一眼,理都没理他,径直朝许平安家人那边走去。 这次后也随行,他此时最大的任务,就是服务好永安侯,以及永安侯十分看重的许平安。 “侯爷,这边请!” “张长林,赶紧去军堡安排雅间,请许参赞的家人和侯爷一叙。” 队伍最前面,延庆府将军夏侯瑞热情的张罗着。 深怕哪里服务的不到位。 张长林也是十分识趣的脱离了队伍,连家人都来不及看一眼,立马赶去军堡内安排。 “老张!” “这边,这边啊!” 人群中,牛莉嗓子都快喊哑了,张长林却是越走越远,径直朝着军堡内快步行去。 另一边。 “大哥!” “许郎……!” “主人!” 看到许平安后,许月瑶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情绪,一把扑进了许平安的怀抱。 木婉清木婉容姐妹,还有小叶则是在一旁看着,颇有些军官夫人的矜持。 感受着一阵幽香和怀中鼓鼓囊囊的两团白馒头,许平安看了眼面前五官立体,颇有些异域美人风情的堂妹。 大半个月没见,似乎又大了些。 堂妹虽然不是自己从小带到大的,但也算是从小看到大。 想到这,许平安揉了揉许月瑶的脑袋笑道: “月瑶但半个月没见,出落得越发好看了!” 随后,许平安走上前去冲自己三个媳妇的俏脸蛋一人亲了一下。 在她们脸上留下一阵绯红。 哼! 登徒子! 不要脸! 人群中,虞书欣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禁有些吃味! 永安侯想的则要多了。 身为虞家的话事人,虽然还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少女,但她不得不凡事谋划在前。 许参赞的三个内室还真是好看啊! 虽然论相貌,欣儿一点不比她们差。 但如果真要许平安迎娶欣儿。 做小的话欣儿未必愿意。 但嫁给三皇子欣儿肯定更加抵触。 如今我虞家携大胜妖蛮的军功回京,就算不履行婚约,想必三皇子和陈贵妃想必也说不出什么。 欸,只是想要将许平安这等奇才牢牢绑在虞家阵营,还真是不容易啊! 此事切不可心急,还得慢慢筹划。 永安侯正思索间,一行人已经在夏侯锐的招呼下走进了军堡。 路上奔波了一天。 镇守张长林亲自张罗了一桌酒宴,宴请永安侯一行人和许平安的家人。 宽大的长桌上,张长林将东河堡最好的酒肉全都摆上了桌。 “来来来,侯爷,请上座!” 落座时,永安侯毫不意外的坐在主位。 许平安则是被永安侯招呼着坐在了身旁。 见永安侯对许平安如此看重,夏侯锐也是察言观色,迅速安排其他人的座位。 “来来来,许大哥,您上座去!” “我跟你们家许平安可是一个战壕爬出来的兄弟。” “他的长辈就是我的长辈!” “来来来,别客气,上座,上座,哈哈!” “还有许夫人,大家都别客气,依次到上座去!” 落座时,延庆府将军给足了许平安一家人面子。 全都安排去了上座。 自己和督帅周华雄,还有镇守张长林,这些平日里镇守一方军中大员,则是自愿当起了招待员的角色。 开始给众人斟酒。 哗啦啦! 清澈透亮的酒浆被倒入永安侯面前的酒杯。 一阵浓郁醇香的气味在酒桌上飘散开来。 嗯? 永安侯用力抽动着鼻翼,忍不住看向夏侯锐询问道: “这是什么酒,气味竟然如此醇厚香浓?” 第156章 美人醉酒 随着夏侯锐手中酒浆不断被倾倒入杯中,永安侯的注意力也被这醇香浓厚的酒味所吸引。 这扑面而来的酒香是她从未闻到过的。 即便是在上京这种全国美食美酒的聚集地,她也从未见到过。 见永安侯询问,夏侯锐则是咧嘴一笑,看向坐在一旁的许平安道: “侯爷有所不知,这酒名叫【茅台】,乃是许参赞所酿!” “如今这【茅台酒】,可是丰林县的特产,别的地方根本买不到!” “许参赞还精通酿酒之道!?” 听夏侯锐这样说,永安侯心中也是有些吃惊。 对这杯中酒也是更加好奇起来。 没想到许平安不仅武艺高强,擅长领兵打仗,居然还擅长农桑之道。 看着许平安俊朗的面庞,永安侯心中忍不住更加敬佩起来。 此时的虞书欣也是忍不住看向了许平安。 不过她心中却还在为许平安取了三个老婆耿耿于怀,忍不住唱反调道: “夏侯将军此言差矣!” “小小丰林县,怎可与我上京相比。” “你说的这【茅台酒】,难不成,能比皇家的酒更好喝?” 听到侯爷舍妹这样说,夏侯锐也没有反驳,只是默默来到她跟前,替她斟了一杯酒。 随后,又给周华雄和张长林使了个眼色,替众人斟满酒杯。 此时,永安侯也是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举杯道: “此次咱们晋军大破妖蛮精锐,各位将领功不可没,尤其是许参赞。” “屡出奇谋,两次救我性命。” “来,这杯第一杯咱们敬许参赞和他的家人!” 见侯爷举起了酒杯,众人也是纷纷端起酒杯。 许家人也是对永安侯的抬爱受宠若惊。 尤其是婶婶,心中只觉震惊万分。 刚刚她只是知道倒霉侄儿此战立下了大功,但她怎么也想不到,这大功居然包括两次救了侯爷性命。 之前虽然知道许平安在对战妖蛮的战役中表现优异。 但在婶婶心目中,自己亲生的二郎才是最优秀的。 毕竟在大晋,读书人向来是最值得最尊敬的。 其他不过都是些小道罢了。 但此时的婶婶,却是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当中。 自从离家之后,这倒霉侄儿就一次又一次的给自己带来惊喜。 先是一个人处理了黄三强娶月瑶的危机,随后又带着一家去青山村开设工坊,过上了衣食无忧的日子。 紧接着,又立下大功,升任军堡校尉。 如今,更是两次救了侯爷的命,统领数千兵马。 最关键的,这些都是这短短数月间,许平安办到的事。 二郎将来的成就,真能超过自己大哥吗? 婶婶表情复杂,忍不住低声呢喃起来。 见永安侯端起了酒杯,丰林县督帅周华雄和镇守张长林也是趁机吹捧了几句。 随后,众人皆是将酒杯送进了嘴里。 闻着酒杯中勾人的醇香,永安侯早就有些忍不住了。 轻抿一口【茅台酒】,酒浆在舌尖散开,口感醇厚绵柔,仿佛丝绸滑过味蕾。 嗯?! 永安侯震惊的睁大了眼睛。 这到底是什么酒,竟如此美味! 纵然虞家身居高位,永安侯从小饮过不少好酒。 即便是皇上赏赐给老侯爷的皇家专用酒,永安侯也品尝过好几种。 但如此美味的酒浆,永安侯却是第一次喝。 没想到,在这物质匮乏的小小丰林县,许参赞竟能酿造出如此美味的酒浆。 想到这,永安侯忍不住又给自己将酒杯倒满。 “虞姑娘,怎么样,这【茅台酒】可还对您的口味!” 见虞书欣同样一脸沉醉的表情,夏侯锐端着酒来到她身旁,再次为她斟满。 “不……不错!” 不知是酒太烈的缘故,还是为自己刚刚言论感到羞愧。 虞书欣一张俏脸浮现一抹绯红。 那窘迫的模样,实在是有些滑稽。 她本来是想昧着良心强行说这酒不好。 但她实在说不出口。 只因这【茅台酒】的口感,实在是远胜宫廷中的御酒 无论是口感还是香味抑或是入口的感觉,她都挑不出一点毛病。 “来,为晋军大破妖蛮,咱们再喝一杯!” 见一旁的舍妹颇有些尴尬,永安侯也是适时转移了话题。 推杯换盏间,一瓶瓶【茅台酒】不断被喝干。 酒局进行到尾声,二叔一家不胜酒力,先行告退。 桌面上只剩下了许平安的三个老婆,虞家姐妹,以及陪酒的夏侯锐、周华雄和张长林。 此时,众人也是喝到微醺,脸颊酡红。 永安侯再次举起一杯酒,有些摇摇晃晃的朝许平安道: “许参赞,我问你一件事!” 见永安侯一脸认真的样子,许平安笑道: “侯爷请问,卑职定然实话实说!” “好,爽快!” 永安侯一排桌子,随后问道: “你说,到底是你三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好看,还是我妹妹虞书欣好看!”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夏侯锐三人更是虎躯一震。 好家伙,这种话是我等下官能听的吗。 这要是真知道太多,真担心被侯爷灭口啊! 想到这,三人都是齐齐拱手,自称喝醉了,赶紧离开了雅间。 而此时,雅间中也只剩下了许平安和五个女人。 五个女人眼睛都齐齐看向许平安,等待着他的答案。 许平安则是心乱如麻。 此时,他面前的五个女人也都是面如桃花,一副任君采撷的娇羞模样。 伤害了谁他都不愿意。 心思急转见,许平安敲了敲桌板笑道: “虞姑娘是侯府千金,与眷内美的各有千秋,不如这样,我为各位美人,每人赋诗一句如何?” 此话一出,虞书欣美眸随即一亮。 作为京城又名的才女,除了精通谋略兵法,诗词歌赋她同样精通。 只是她从未想到过,许平安一届武夫出身竟然还会作诗。 “既然如此,许参赞,请吧!” 虞书欣将酒杯托在腮间,一双美眸亮晶晶的看向许平安,满含期待。 许平安则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后站起身子,悠然道: “眸藏星海唇衔月,敢压人间十万春!” 啪嗒! 此句一出,虞书欣的目光倏然凝固,酒杯从手中滑落,酒浆洒在裙摆上也浑然不觉。 好诗,好诗啊! 大晋文坛沉寂已久,学子们或擅策论,或擅经议。 擅长诗词的已是少之又少。 没想到,这武夫出生的许平安,竟能做出如此佳句。 一时间,整个雅间内,针落可闻。 第157章 五美争一男 上座,已颇有些醉意的永安侯也是心潮澎湃,一双美眸呆呆盯着许平安。 她跟虞书欣自幼都受过良好的教育。 才子佳人的话本更是看了不是知道多少本。 不用怀疑,几乎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都幻想过自己变成了这些话本中的女主角。 即便是如今掌兵数万人的永安侯也不例外。 而眼前的许平安,身材高大壮硕,容貌帅气硬朗,武力勇冠三军,智谋料事如神。 但最关键的的是,他居然还会作诗! 而且一出手,就是如此佳句! 看着一旁已经完全沉醉在诗中意境,有些找不着北的舍妹,不知为何,永安侯心中突然有些酸溜溜的。 如此佳句,我这个当长姐的都还没有,欣儿居然先得了。 一时间,永安侯竟顾不上一身男子装扮,像个像姑娘似的扁起了嘴。 而许平安身旁的三个媳妇,更是心潮翻涌。 曾为户部侍郎女儿的木婉清和木婉容如何看不出永安侯的意思。 打从他特意要来东河堡参观许平安生活过的地方,木婉容就大概猜到了这位侯爷的想法。 定是他看上了许郎的才华,想要拉拢。 而在大晋官场,拉拢一个人最直接的方法,就是联姻。 再联想起刚刚永安侯故意发问,吾妹与汝妻孰美。 侯爷这是在试探夫君是否有意迎娶自己亲妹妹啊! 想通这一层,一股从未有过的危机感从木婉容心底油然而生。 她跟清儿虽然曾贵为上京户部侍郎之女,父亲曾经官居二品大员。 若是父亲在时,自己跟清儿的身份也不会比永安侯的舍妹差多少。 但如今父亲和兄长早已战死,自己又是罪臣之女的身份。 永安侯若是真的属意许郎,自己跟清儿又如何比得了。 看来如今,我跟清儿只能在别的地方多取悦取悦许郎了。 比如说,床上? 想到这,曾为大家闺秀的木婉容脸上不禁浮现一抹绯红。 坐在她身旁的木婉清,此时也是五味杂陈,跟姐姐的想法也差不太多。 至于小叶,想法则是要简单得多。 虽然身材高挑火辣,姿色动人,两位先入房的姐姐待她也很好,但她在家里向来以女仆身份自居。 刚刚酒桌上的情形,她多少也看出来了一些。 但她并不在意主人究竟娶多少个老婆。 在小叶心中,只要能长长久久服侍在主人身旁,她就心满意足了。 一首诗作罢,许平安扭头看向自己身旁的三个媳妇。 看着面带醋意和不安的木婉容和木婉清,还有一脸无辜单纯的小叶。 许平安轻轻捏了捏她们脸蛋,笑道: “别着急,我家三个大美人,每人也都有一首诗!” “下面这句,是给容儿的!” 说罢,许平安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潇洒自若道: “低眉吹皱春江水,不语能教百花喑。” 轰! 此句一出,众女脑海中再次炸响惊雷。 在场五位女子中,四位都是出身显赫,自幼受过良好教育的才女。 又如何听不出这许平安新做的诗有多绝? 能即兴为美人赋诗一句已属不易。 所有人都没想到,许平安竟然还能再即兴创作一句。 最关键是,这句诗,丝毫不逊色于刚刚送给虞书欣的那一句。 一时间,木婉容动人的美眸瞬间变得亮晶晶的。 整个人都快湿透掉了。 “许郎……!” 木婉容忍不住看向许平安低声呢喃了一句。 能为自己做出这等佳句,木婉容再次确认了自己在夫君心中的地位。 而此时的木婉清,同样满含期待的看向了许平安。 小叶虽然不懂诗,但别人都有了,她心中自然也是对许平安有些小期待。 看着另外两个满怀期待的小媳妇,许平安自然雨露均沾。 身子有些摇晃着走到木婉清和小叶中间,许平安一手一个,揽住了两位美娇妻柔弱无骨的小蛮腰,吟诵道: “清儿的!” “玉骨何须脂粉饰,半枝梅雪立红尘。” “小叶的!” “惊鸿欲捕林间月,却把流霞撞满身” 轰! 轰轰! 这两句诗一吟诵出来。 原本已是震惊万分的众女再次被震惊的无以复加。 脑海中的思绪和激动,就如同钱塘江上的浪潮一般,一浪盖过一浪。 居……居然还能作诗! 而且还是如此佳作! 虽然已是有些醉了,但永安侯忍不住再次将杯中酒饮尽。 如此佳句,自然要与美酒搭配,一起品尝才算痛快。 “好诗,好诗……” “有夫如此,夫复何求啊!” “……” 永安侯身旁,虞书欣默默垂下头细细品味着手中的【茅台酒】和刚刚许平安即兴做出的几句诗。 随后心中忍不住将他跟自己那个名义上已有婚约的三皇子做起了比较。 云泥之别,简直是云泥之别! 纵然贵为皇子,但简直没法跟许参赞相提并论。 见过了许平安这样的男子,若是非要我嫁与三皇子,那我宁愿去死! 不知为何,这个大胆冒险的想法从虞书欣脑海中蹿了出来。 看着在场四名女子都有了独属于自己的佳句。 永安侯心中更加五味杂陈起来。 而这时,酱香【茅台】的后劲涌了上来。 虞卿只觉自己脑袋里晕乎乎的。 看着许平安的眼神也是迷离起来。 脑海中思绪万千。 自己贵为一府侯爷。 掌兵数万。 论权力,论姿色,论家世,纵然在场女子皆是人间尤物。 但又有哪个比得上我永安侯? 凭什么,凭什么她们都有许参赞的诗,我却没有。 凭什么,凭什么我就要承担整个虞家的重担。 压抑自己的欲望。 为虞家承受了这么多,我永安侯难道还不能享受享受了吗? 想到这,永安侯心中的小女子情感彻底爆发。 只见她突然站起身来,媚眼直勾勾的盯着许平安,不再隐藏自己原本的声音,娇滴滴道: “许参赞,何不为本侯也赋诗一句?” 说罢,永安后一把撤下了头顶上的男子发饰。 呼……! 一阵清风从窗外吹进雅间。 三千青丝如瀑布般垂下。 好一个倾国倾城,英姿飒爽的美军娘! 一声明黄色的贵族服饰,衬上永安侯一头乌黑茂密的秀发,以及精致绝伦的五官。 在场众人脑海中再次炸响惊雷。 所有人都看得痴了。 第158章 五美争一男(2) “侯爷!” 所有人都被永安侯的举动惊呆了。 虞书欣更是惊叫出声。 但永安侯却是丝毫没有理会众人反应,只是一双媚眼直勾勾的盯着许平安。 家姐到底是怎么了,竟如此失态。 惊讶之余,虞书欣心中泛起一丝疑惑。 但很快,她意识到了什么。 看了眼许平安三个貌美如花的媳妇,又看了眼容貌姿色丝毫不逊色自己的家姐。 不知为何,虞书欣心中突然觉得酸溜溜的。 而另一旁的木婉清木婉容还有小叶,心中就更加震惊了。 她们没有想到,统御数万兵马,赴北境抵御妖蛮入侵的三军统帅,居然是个女子! 而这名奇女子,竟然为了许郎的一首诗,不惜暴露身份,以真面目示人。 永安侯对相公的感情,绝不一般! 想到这,木婉容忍不住看向自己的夫君,轻轻咬住了嘴唇。 这跟男人,我一定要留住! 木婉容下定决心的同时。 木婉清同时看向了许平安,随后看了眼家姐,在心中思忖道。 这永安侯该不会也对许郎有意思吧。 唉。 真没想到,我木家姐妹居然会有跟另外一对姐妹抢男人的一天。 最关键的是,对面那对姐妹,是侯府的人。 这下该怎么办啊! 不行不行,木婉清,你一定要打起精神来。 帮助姐姐,将许郎留在身边。 想到这,木婉清也是轻咬银牙,在心中下定了决心。 而一旁小叶的想法则是要简单多了。 真没想到,这帅气的侯爷正真的身份居然是个貌美的女子。 咦,她怎么这样看着主人。 是不是对主人有意思啊? 肯定是了。 主人还真是有魅力啊,居然能让侯府的两位姐妹千金对他动心。 不过将来若是将她们二人也娶进门。 到底是木姐姐当大房,还是侯爷当大房呢? 这问题也太难想了吧。 管他呢,将来若是主人将她们都娶进门,小叶就一起好好服侍就行啦! 想到这,小叶忍不住冲许平安甜甜笑了起来。 而看着突然以女儿身示人的虞卿,许平安也是忍不住心神一荡。 美! 实在是太美了! 之前在北石山的时候,许平安虽然见过一次永安侯青丝如瀑的模样。 但那时在密林之中,而且旁边还有一位半步炼神境高手的追杀。 许平安根本没工夫欣赏永安侯的美貌。 此时,烛火通明之下,永安侯绝美的容貌清晰无比的映在了许平安面前。 不同于自己三位老婆还有虞书欣的柔美。 永安侯的美貌中,则是带有一股英气。 如果非要仔细形容出来的话,那种气质就如同许平安上一世见过的女警花一般。 短发,杏眼,挺翘的小鼻子,配上一点如樱的朱唇。 上身是一件紧身的墨绿色短袖,将鼓鼓囊囊的两团山峰勾勒的诱人,短袖胸口处,则是一抹耀眼的雪白。 实在是太美了。 自从来到这方世界,这种气质的美人,许平安还是第一次见到。 定了定心神,许平安开口道: “既然侯爷都发话了,自然是有!” 话毕,许平安直接抓起了酒瓶,朝空中一举。 仰头! 哗啦啦,清澈透明的酒浆如同高山流水般灌入口中。 一股豪气蹭的从胸口处涌出,许平安脸颊微热,豪气冲天! “侯爷,听好了,这句诗,是给你的。” “未佩刀剑眉先刃,笑破妖蛮女儿身!” 轰! 此句一出,永安侯忍不住向后踉跄了几步。 她的精神世界仿佛被一道惊雷命中,碎成几份,随后又再次缓缓复原。 好诗!好诗啊! 不知为何,永安侯眼角滑落两滴晶莹的泪珠。 这句诗,跟前四句描写女子美貌的完全不同。 却真真切切写的就是永安侯自己! 当初决定要替虞家出征,甚至不惜马革裹尸的时候。 永安侯就彻底褪去了曾经柔弱的女子模样,柔美的月牙眉,也特地找人纹成了剑眉。 而这次赤水河大战后。 她,永安侯,成为了大晋开国以来,第一个以女将军身份大破妖蛮的人。 虽然这女儿身份,只有极少人知道。 兵户们不知道,州府将军不知道。 甚至黑曜军中,也只有跟了老侯爷三十年,永安侯的贴身侍卫赵勇知道。 而这一切,这场大胜,都要多亏了眼前的许平安。 “侯爷!” 见永安侯一个踉跄,许平安忙上前搀扶住了她。 宽厚有力的手掌稳稳拖住女侯爷的腰肢。 “许……许参赞!” 柔柔躺在许平安腰间,永安侯媚眼如丝,打心底里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一双红唇湿润丰满,忍不住想要靠近许平安。 “侯爷!” 此时,一旁的虞书欣心中陡然一惊,有些清醒了过来。 堂堂虞家的永安侯,怎可在这小小丰林先县做出逾矩之事。 况且还是当着许参赞三个老婆的面。 而雅间外,可还侯着黑曜亲兵呢! 被舍妹这么一喊,永安侯也是心中一惊。 本已醉了七八分的大脑唿的清醒过来。 “对……对不起。” “许参赞,本侯醉了,有些失态,请你别往心里去。” “欣儿,帮本侯扎好发髻,咱们回去休息。” “…………” 就这样,酒宴在这最后的小小插曲中结束。 但也算是杯酒尽欢。 跟着永安侯走出雅间后,一行人来到院子中央。 延庆府将军夏侯锐,丰林县督帅周华雄,以及东河堡镇守张长林都还侯在院外没走。 此时看着跟侯爷一起走出来的许平安,心中都是五味杂陈。 刚刚侯爷那句,‘家妹跟你三个媳妇谁更美’,是什么意思。 这些官场人精怎么可能没听出来。 这就是看上许平安了,想通过联姻的方式将他留在虞家。 他们知道永安侯看重许平安。 但他们万万没想到,永安侯会如此看重许平安。 看重到要想把自己舍妹许配给他。 再加上虞书欣本就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姿色才艺双绝,京中不知多少富家公子对她求而不得。 默默在孤独的夜晚拿着虞书欣的画像暗自神伤。 没想到,这样的绝色美人居然给许平安这个几月前,还只是小小兵户的男子给吸引住了。 许平安这小子,还真是走运啊! 走的还是桃花运! 三位军中长官都是无奈摇了摇头,随后跟着黑曜军护送永安侯走了。 送走众人后,许平安也是搂着三个媳妇回到家中。 丈夫外出征战已大半月有余。 此时,三个媳妇早已是眉目含情,红唇轻咬。 再加上已经下定决心要将许平安留在身边。 木家姐妹表现的异常主动。 房间内,烛光一点如豆,昏暗又明亮。 木婉容轻轻拉起许平安的左手,木婉清轻轻拉起许平安的右手。 小叶则是端来水盆,蹲了下去道: “主任,我来为您洗脚。” 还来不及欣赏小叶蹲下后露出的曼妙身姿。 一旁的木婉容举起了修长的手指,柔柔道: “许郎,奴家的指甲都剪的干干净净啦。” “这……” 许平安忍住心神一荡漾。 却被另一旁的木婉清扭过了头来,甜甜笑道: “看这边啦。” “瞧清儿的马尾,扎的好不好看?” ……………… 第159章 即将赴京 第二日清晨,许平安一直睡到了中午。 在军伍憋了快一个月,在三个媳妇的伺候下,彻夜释放过后的许平安只觉神清气爽。 起床后,许平安再次带着一家人与永安侯一起用了午餐。 经过一夜的睡眠。 虞卿和虞书欣也是清醒了不少。 大家都心照不宣的对昨夜发生的事绝口不提。 就这样,永安侯一连在东河堡休整了数日。 这里没有俗务打扰,更没有朝堂的勾心斗角。 每日里就是与许平安畅谈兵法,品尝他酿造的各种美酒。 自从当上了虞家的侯爷,虞卿已经很久没有过如此舒心的日子,真是有些乐不思蜀。 不过朝廷派出的宣旨太监很快便抵达了延庆府。 接到消息后,永安侯不得不带着夏侯锐和许平安前往延庆府接旨。 赶到延庆府,永安侯先是焚香沐浴,随后又换上了侯爵的金丝蟒袍。 这才郑重万分的走出了房间。 宣旨的地方就在都指挥府,这里是夏侯锐日常办公的地方。 不过永安侯到了之后,这里最大的长官便成了虞卿。 传旨太监是一名干瘦的中年太监。 由于上京距北境延庆府路途遥远,传旨太监一路奔波,见到永安侯一行人时疲惫异常。 但他还是清了清嗓子,强打起精神宣读了皇上的旨意。 皇旨中先是慰问了永安侯此战劳苦功高,为朝廷抵御住了妖蛮人的入侵。 随后便要求永安侯率领黑曜军以及有功之人,入上京向圣上告捷奏功。 送走了传旨太监。 负责入京报捷的几名永安侯令官,找到了侯爷复命。 他们是随同宣旨太监一同返回延庆府的。 永安侯向他们询问了上京现在的情况。 很快,几名令官便把京城的情况一五一十的禀告了永安侯。 如今,二皇子和三皇子依旧在争夺皇储之位。 二皇子由首辅王文正扶持,三皇子则由其母后陈贵妃大力支持。 锦衣卫兼右监察御史张让依旧努力帮宣德帝平衡着朝中各方势力。 这次出征北境,三皇子本来已准备将虞家作为弃子,拒绝履行婚约。 但听说永安侯大胜而归后,陈贵妃又再次重提了虞书欣与三皇子的婚约。 听到这,永安侯的嘴角露出了冷笑。 收起手中的圣旨道。 “陈贵妃这是想拉我虞家下水啊。” “也罢,我就回上京看看,这些牛鬼蛇神胡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由于永安侯的举荐,许平安的名字也出现在了需要回上京复命的有功军官中。 不得已,许平安只得决定暂别家人,随永安侯入京。 经过与许平安的一番商议,永安侯此次入京,除了黑曜军现存的三千余人,还有许平安收编的三千牧奴骑兵。 这一次入京,许平安并不准备带自己的人。 之前山匪的事,还有卫北府将军的古怪,这一切都让许平安觉得北境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般安定。 作为许平安扎根的大后方。 他不准备就这样放弃丰林县这个驻地。 于是他将小贵子,黄大叔,杨根顺以及一百飞虎军全都留在了青山村。 此外,还额外留守了黑曜军中的一千匹战马。 并特意嘱咐小贵子利用这段时间招兵买马,尽快组建一支千人的骑兵队伍。 至于军费的问题。 战争结束后,作为永安侯最倚仗的功臣,许平安私下得到了侯爷三万两白银的奖赏。 许平安拿出了其中一半交给了大老婆木婉容。 让她逐月支付给小贵子做军费。 此外,酒坊,棉坊还有木坊生意的收入,除了用于一家人的吃穿用度外,额外的也可补充用于军费。 这样一来,飞虎军不仅可以帮忙守卫许家人的安危,还可不断自我壮大。 而许平安则是以黑曜军千骑长的身份。 暂时接管了黑曜军骑兵的指挥权。 这些彪悍的妖蛮牧奴,除了许平安谁也压制不住。 把他们留在地方,反倒危险,不如带在身边由许平安监管。 此外,让他们跟随黑曜军入京,也有为虞家壮声势的意思。 而从妖蛮人手中缴获的剩下四千匹战马。 除了留在东河军堡的一千匹战马,其余还有三千余匹则是暂时寄养在延庆府马场。 而缴获的妖蛮人护军铁甲,弓箭武器,永安侯则用大车运载携带在军中。 大军准备妥当。 许平安则再次告别家中女人。 临走之时,又嘱托丰林县督帅周华雄和镇守张长林多加照拂他的妻妾。 两人拍着胸脯保证,让许平安放心,家中绝不会有失。 三日之后,近七千黑曜军便会开拔,先走水路,后改陆路前往京城。 与许平安制定好行程后,天色尚早,离大军开拔也还有三日时间。 永安侯和舍妹虞书欣换上了便服,邀请许平安去延庆府的街上逛逛。 见两位美人如此热情,许平安也不好推脱,便一起换上便服,跟着虞家姐妹来到了府城街上。 随行的,自然还有赵勇等几名黑曜军亲兵护卫。 不得不说,一州主城的大街就是热闹。 尤其是中心十字大街附近,店铺鳞次栉比。 街道上行人如织。 各种招牌幌子也是旗帆招展。 小贩的吆喝声,叫卖声更是此起彼伏。 比起丰林县的县城,还要热闹百倍。 上一次来延庆府,许平安着急去拜师学艺,急匆匆看望过许二郎之后,便一直呆在破虏武馆。 都没怎么逛过延庆府。 也不知二郎和师傅怎么样了。 等今天陪完侯爷,明天就去延年书院和破虏武馆看看他们。 许平安正思索着,几人来到延庆府的小吃一条街。 街道两边的食物摊上,香气扑鼻而来,令人垂涎欲滴。 虞卿手中捧着糖炒栗子,虞书欣则抱着一包桂花糕。 姐妹俩人边走边吃,不时还指点着街边的景色。 许平安则是跟着俩女三四步的距离,一边保护,一边游览街景。 赵勇几人则扮作富户家丁的模样,散在七八步的左右,提防着周遭的危险。 永安侯今日一改平日男装打扮,换回了青衣素裙的女子装扮,和一袭白裙的舍妹走在一起,俩女明艳照人,颇为引人注目。 不时有路人,被两女的美貌所吸引,驻足回望。 从小吃街出来向南,是延庆府有名的落花巷,也被称为延庆府的富贵街。 只因为这条巷子里的店铺,售卖的多是金银玉器。 算是奢侈品一条街。 到这里采买的,也多是城中家宅富贵的夫人小姐。 她们步履轻盈手拿团扇,或是三五结伴,或是仆妇相随。 路上好一番莺莺燕燕。 走进了落花巷,不知不觉间,许平安发现自己倒成了被人注目的中心。 他身姿挺拔,仪态俊美,路过的夫人小姐无不都要瞧上几眼。 感觉着周围女子似有似无热辣的目光。 许平安也是一阵无奈。 果然从古至今,女人都是看脸的生物啊! 就在此时,走在前面的虞卿和虞书欣,突然被一位身穿华服的老妇拦住了去路。 第160章 平民窟 见有人拦住了虞家姐妹二人的去路。 许平安警惕的扫视起那名老妇人。 只见她看起来面目慈祥,满脸褶子。 笑起来时,眼睛弯弯的像月牙一般,似乎并无恶意。 “二位姑娘,请留步。” 虞卿今日心情很好,见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妇人挡在眼前,便停下了脚步,问道: “老人家,你有何事?” 见虞家姐妹身穿华服,一看便家境殷实。 那老妇人赶忙拱手恭维道。 “二位姑娘别误会。” “我看两位姑娘,貌若天仙,美的如同画中女子一样。” “这条街上的寻常首饰,恐配不上二位姑娘。” “我们宝器轩,有不少适合两位姑娘的物件,每个都是匠人精工所做。” “两位若不忙,不妨随我去看看。” 是来名揽客的。 许平安心中暗松一口气。 在大晋,在店外甚至街道上揽客的店员不少。 只是大白天的多是年轻的店员。 只有晚上的花街上,才会出现这种年纪颇大的老鸨,出来做海鲜生意。 但考虑到这家店位置偏僻,而且专做女子生意。 许平安便也没多怀疑。 虞卿与虞书欣对视了一眼,感觉今日反正无事,去看看也无妨。 便随着那老妇人,走进了右手边的巷子。 许平安见状,也赶忙跟了上去。 远远散在身后的赵勇等人,同样跟着进了小巷。 这宝器轩,虽说门面不大,却是座装饰精致华丽的小店。 店内装饰既典雅又大气,柜内的饰品看着也确实非常不错。 确实比街面上的首饰店要强不少。 久在侯府中,虞书欣其实很少出来逛街。 一见到店内的华丽首饰,她立马便走不动道了,迫不及待地走进店内挑选起首饰。 虞卿则没有急着进去,而是站在门前,欣赏着店门口的一幅画。 赵勇几名亲卫跟进巷子后,刚要进店保护。 确被带路的那名老妇人却伸手拦住。 “几位客官请留步。” “这店里内都是大家闺秀。” “店内空间狭小,沾衣裸袖多有不便。” “请几位在门口等候吧!” 见老夫妇人不让入内,赵勇也是粗眉一皱,眼中迸射出凛然杀气。 “你这妇人,休得罗唣,给老子闪开!” 作为黑曜军中的侯爷亲卫,他可是肩负着侯爷和虞书欣的安危。 职责在身,岂能被一名妇人阻挡。 他这嗷的一嗓子,瞬间便将那妇人吓的一抖。 只得唯唯诺诺的让开。 此时,许平安却是瞧见一名少年模样的人,趁赵勇等人跟妇人争执时,悄悄从侧面靠近了虞卿。 此时的虞卿,正神情专注的欣赏墙上的画作,丝毫没有察觉身有人。 而那少年,却是突然加速,擦着虞卿的身边快速跑过。 “站住!” 许平安大喝一声,立刻向那名少年大步冲了过去。 那少年一惊,随即拔足狂奔。 这时,虞卿也反应了过来,她一摸腰间。 挂在那里的钱袋和令牌已然不见。 “不好!” 虞卿面色陡然一惊。 这钱袋倒还好说,里面的银子丢了也无所谓。 只是那令牌可是虞家历代相传的随身信物,拥有调动黑曜军之权,如果流入歹人手中,定会引起祸端。 “快!抓住那个小贼!” “夺回令牌” 永安侯急促呵斥道。 一听侯爷的令牌被人偷走了,赵勇等几名亲卫顿时急了,赶忙快步追了出去。 只是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密集的人群来来往往,那名少年很快便消失在了人群中。 见侯爷身边还有几位亲兵保护,许平安倒也不担心侯爷安危。 他迅速观察了一下四周环境,见不远处,有一座阁楼,视野很好。 双脚一用力,鼓荡起气机,许平安几息之间便飞上了阁楼顶部。 举目四望。 许平安从高处仔细观察着街道上的人流。 凭借着炼气境武夫的强大目力。 不多时,许平安便发现了那道一个灵巧的身影,在人流中忽闪忽现,埋头向东侧跑去。 发现目标后,许平安眼中金芒闪烁,直接从阁楼上跃下,踏上房瓦,快速向西侧追去。 许平安鼓荡起气机,脚底加速,沿着东街主路快速前行。 他并不怕丢失目标,因为【气运之子】的能力已经发动。 一道光柱牢牢的锁定了他要追赶的人。 只是这倒光柱,显出的并非是危险的红色,而是对他颇有价值的金色。 这让许平安有些意外。 难道说,那个偷了永安侯的小贼,对自己有用不成? 不过许平安也没时间多想,他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帮永安侯赶紧追回令牌。 在许平安身后,赵勇等人也护着永安侯一路追赶。 许平安不时向他们招手,告诉他们方位,以免被跟丢了。 不得不说,前面那小贼还真能跑。 七拐八绕之下,整整穿越了大半个延庆府。 最后,那小贼的身影,消失在了东城一片破旧的巷弄之中。 这是一片贫民区,到处都是低矮老旧的房子,以及穿着缝缝补补旧袄的百姓。 他们面黄肌瘦的晒着太阳,目光呆滞。 这里的孩子眼里还有灵动的光芒。 但枯瘦的身体、肮脏的脸蛋,以及总是盯着人钱包看的目光。 令人没来由的对他们心生厌恶。 东城城区街道蜿蜒曲折,一时还真难以找到刚才那个小贼的身影。 很快,赵勇等人便带着永安侯追了上来,对许平安建议道。 “许校尉,这里地势复杂,我们不妨分开找吧。” “想必这里便是那小贼的藏身之所,谁先发现了,就吹令哨通知大家。” 所谓令哨,是黑曜军夜晚联络的特制工具,几乎人人都有。 可通过长短哨音,在一定距离内传递简单消息。 因为非常实用,在北石山时,许平安也学会了这种哨子的使用方法。 很快,除了赵勇负责保护永安侯之外。 几名黑曜军亲卫各自散开,分散进入巷弄寻找那名小贼。 比起其他人的瞎撞,许平安则是目标明确,他只需向着光柱的方向靠近就行。 踏过满是污秽的街道,穿过一栋栋破旧房舍。 又走了十几米,前方地势忽然开阔起来,许平安只觉眼前一亮。 原来已经走出了巷弄。 前面是个三岔路口,在路口西侧,坐落着一间破旧的土地庙。 抬头望去,许平安发现光柱的最终位置,就在土地庙之内。 他并没有急于进去,以免打草惊蛇。 而放缓脚步,围着土地庙仔细观察了一番。 透过破损的墙体,需平安看见庙门前的石台上,或躺或坐,有五六个半大孩子。 他们身体干瘦,衣衫褴褛,看样子应该是在破庙中安身的乞儿。 许平安锐利的眸子眯了起来。 在这个时代,偷盗和行乞并不分家。 庙门前的这些乞儿,很可能就那小贼的眼线。 站定思索了片刻,许平安纵身一跃,不动神色的从庙后绕了过去。 第161章 虞书欣人没了? 很快,许平安便绕到了破庙后墙。 从缺口处朝院内望去,金色光柱的落点,隐隐的就在土地庙后堂的一处破屋中。 看来刚刚那小贼,应该就藏身此处了。 确定了目标的位置。 许平安取出令哨含在口中。 唿!唿!唿! 短促尖锐的哨声在这片破旧的贫民区上空响起。 随后,许平安身形一闪,猛的跃入庙中后院,冲入破屋。 只听嘭的一声响,许平安将后堂木门撞开,闪身进入里屋。 一阵腐朽破败的气息传来,许平安向四周看去,土地庙的后堂中居然空无一人。 根本没有那名小贼的身影。 而许平安破门而入的声响,显然惊动了前堂的那些乞儿。 “谁?” “竟敢擅闯我们乞儿帮的地盘!” 十几名乞儿手持短棒,纷纷跑向后院,想看看是谁闯进了他们地盘。 此时,永安侯和赵勇等一众亲卫也随着哨声找到了土地庙。 急促的脚步声从前堂传来。 十几名亲卫很快便簇拥着永安侯来到了后堂。 那些乞儿见这么多手持刀剑的壮汉突然闯入,都是面露惊慌,不少人手中的短棒都吓的掉在了地上。 赵勇见这些乞儿跟刚刚那名小贼打扮相似,再加上心中焦急找回永安侯的令牌。 唰的抽出了胯下的腰刀,明晃晃的刀刃闪过几名乞儿面前,随后怒斥道: “你们当中,到底是谁偷了我家小姐的钱包。” “快快交出来,饶你们不死!” 赵勇说完这话,他身旁的十几名亲卫也是齐刷刷亮出了刀刃。 这些亲兵都是久经战场的老兵,一瞬间,整个土地庙后堂杀气沸腾。 几个年纪较小的乞儿登时吓得尿了裤子。 黄水从裤角滴滴答答掉在地面的茅草上,传来一阵腥臊之味。 “逮!” “欺负这些小孩子算什么本事!” “东西是我拿的,有种冲我来!” 就在这时,土地庙后院的房梁上传来一声清脆的童声。 一名身材瘦削的身影从上面跳了下来。 见那小贼自己现身,许平安也是一跃而起,从空中将其揪住,双臂反扣,嗤笑道: “嘿,你小子倒还挺讲义气!” “说,东西在哪?” “放开我!” 那小贼用力扭动了几下,见挣脱不开,只好作罢。 随后,他朝四周扫视了一圈,咽了口唾沫道: “你们先放了这些乞儿。” “再说东西的事。” 此话一出,周围那些穿着破烂衣服,浑身恶臭的乞儿都是急了,大声道: “不,大哥,咱们兄弟同生共死!” “你不走,我们也不走!” 见这帮乞儿虽然看上去都才十三四岁的样子,却都十分讲义气。 许平安也是来了兴趣,将那小贼一把提溜起来。 定睛一看,才发现这小贼虽然穿着破烂,但五官却是名清秀少年模样。 见这小贼迟迟不肯说出东西的下落,赵勇也是没了耐心,抄起手中的刀鞘道: “许兄弟,这小子敢偷我家小姐的东西。” “不如让兄弟们先揍他一顿,给他松松皮!” 许平安则是一摆手道。 “赵大哥先别急。” 随后看向那名少年,眸光锐利道。 “臭小子,你也看到了,我兄弟们脾气都不太好!” “你只有这一次机会,说,偷的东西放哪了?” 那少年毕竟还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在许平安的眼神震慑下,不自觉的看向后堂的一处墙角。 赵勇立马会意,跑过去用刀撬了几下,挖开了墙脚处的一块地砖。 在地砖下面的小坑中,果然放着永安侯丢失的钱袋和玉牌。 赵勇赶忙将东西取出,随后双手呈给永安侯。 确认的确是自己丢失的钱袋和令牌后,永安侯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随后看向被许平安拎在手中的小贼道。 “许兄,不用为难他。” “交给官府处置吧。” 许平安确是觉得既然自己系统看着这孩子身上金光闪烁,定是对自己有用之人。 于是便一拱手道: “虞小姐,可否耽误你一会时间,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他。” 找回令牌的永安侯对怎么处理这小贼到不甚在意,便点了点头,示意许平安随意。 得到永安侯首肯,许平安看向面色倔强的少年,问道。 “小家伙。” “我看你眼神清明,想必也曾是好人家的孩子。” “这世上生计这么多,为何独独当了贼。” 那小贼听了许平安的话,眼神有些意动,随后又恢复了之前那副桀骜的表情,并未作答。 见这小子油盐不进,许平安也是有些无奈,又继续道。 “当贼就罢了,人赃俱获,却毫无悔意。” “莫不是你认为,偷人是对的?” 许平安这么问,是因为他看这个小贼表情颇有深意。 眼神清明,不像是作奸犯科的老手。 而且刚才系统的金光,也让许平安很是在意。 自从来到这方世界,系统对人的判断,从未出过错。 也就是说,这名少年对许平安定有大用。 于是,他决定再盘问下这少年。 听许平安这么说,那小贼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随后小声嘀咕道。 “我明明救了这位姑娘,何错之有?” “你们不感恩,请我这些兄弟吃顿好的也就算了,却还要把我送官。”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听到小贼这样说,赵勇也是又好气又好笑,扭头盯着小贼怒斥道: “信口雌黄!” “明明是你偷了我们小姐的东西。” “还反过来说救了她!” 赵勇冷笑一声。 “那我倒是要问你,你何时救了我们家小姐?” 却不想,那小贼也是冷笑道: “这位漂亮姐姐,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自己却不知道。” 他这话一出,周围几人都是一愣。 许平安连忙继续追问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见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那小贼也不再隐瞒,继续道。 “那宝器轩。” “是一帮坏人开的。” “你们这些富贵家的小姐不知,却瞒不过我们这些整日在城中游荡的苦儿。” “那些面善的老妇,跟他们是一伙的,专骗一些美貌女子进去采买首饰。” “很多女子被骗了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 “我见姐姐长的好看,气质不俗,定是好人家的女子,不想让你遭难。” “便取了你身上的钱袋和那个什么牌子。” “是想让你赶紧离开宝器轩,不要被坏人骗进去。” “真没想到,你们却恩将仇报,还要把我交给官府,真晦气。” 听了这少年的话,包括永安侯在内,几人都是面面相觑。 心中既震惊,又有些不敢相信。 这小贼,居然说那宝器轩是黑店。 还说他偷走东西的目的,其实是要救永安侯。 但仔细一想,一家精美华贵的店铺,为何要开在偏僻的巷子中。 这点确实惹人生疑。 怪不得这系统判定这小贼对我有用。 许平安心中若有所思。 根据女人的直觉,永安侯同样感觉这少年并不像在说谎。 见一行人将信将疑的表情,那小贼将头扭向一边,气呼呼道: “我知道的都说了。” “你们爱信不信。” “我看你们也不像本地人,不如去找官府问问,最近这延庆府是不是经常丢失貌美女子。” “她们当中,很多都是被宝器轩的坏人给拐走的。” “只不过他们做的隐秘,官府也没抓到把柄。” “……” 就在那少年滔滔不绝时。 忽然,永安侯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眼神睁大,猛的转看向赵勇问道。 “谁在保护欣儿?!” 第162章 中计了 见永安侯突然发问,面色难看,赵勇赶忙上前拱手,在永安侯耳边轻声道: “后也不必担心,临走时我留了两名护卫,让他们保护白小姐。” 听到这话永安侯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但心中还是略有些不安,随后挥手道: “走,先会宝器轩跟欣儿汇合再说。” 见侯爷神色焦虑,钱袋和令牌也都找回来了,众人也来不及处理破庙中乞儿,径直朝刚刚的宝器轩奔去。 而许平安则是看了一眼拎在手中的小贼。 顺手将他往腋下一夹。 起身追上了前面的赵勇几人。 “放开我,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 “钱袋你们也找回去了,干嘛扣着我不放。” 那小贼一边叫嚷,一边在许平安的腋下奋力的挣扎,想要挣脱束缚。 不曾想许平安臂力巨大,如同一直大铁钳一般将他腰肢死死卡住。 见半天挣脱不开,还扭得自己浑身酸痛,那小贼也认命般的由许平安带着他跑。 不再挣扎。 “老大!” “你们放了我老大!” 那些庙中的乞儿,见首领被人捉走,有的提起短棒想去追赶,却又害怕赵勇等人手中的短刀。 追到破面门口,便驻步作罢。 而许平安等人却是没空在意这些,直奔宝器轩。 穿过喧闹的街道,一行人一路上不断叫嚷着‘借过’! 约么一炷香的事件后,终于抵达了宝器轩所在的巷口。 赵勇见自己留下的两名护卫站在宝器轩门前闲聊,连忙阔步走了上去,怒斥道: “混账!” “不是说了要贴身保护虞小姐吗?” “你二人为何等在门外?” 那两名护卫一抬头,见是赵勇,登时心中一凌,为难道: “禀赵统领,白小姐一直在里面挑东西,让我们在门前等候。” 这时许平安几步赶了过来,急迫的问道。 “是白小姐亲自吩咐你们的,还是有人代为传话。” “这……” 那两名护卫一挠头,结结巴巴道。 “不……不是,是…………是一老妇人传的话。” 听到此话,几人都是心中一凛。 “糟了!” 许平安阔步冲进了宝器轩,赵勇和几名亲卫紧随其后。 可放眼望去,里面除了几名在采买的女子之外,并不见任何店铺女伙计。 几人马上在店中四处寻找。 发现刚才揽客的老妇人,女掌柜,还有白小姐都不见了。 而那些在店中帮忙的女工,都是延庆府附近村庄找来的临时工,一问三不知。 赵勇脸色黑的吓人,耷拉着脑袋将虞书欣失踪的消息回禀了永安侯。 “传令!” “让驻扎在城外的黑曜军立刻进城。” “赵勇,你带人立刻封锁延庆府四门,给我挨家挨户的搜!” “我不论你们用何种方法,必须找到我妹妹!” “如果欣儿出了什么意外。” “我定要这整个巷子的人陪葬!” 许平安从未见到过如此暴怒的永安侯。 但让黑曜军入城搜寻,却是万万不妥。 低头沉思片刻,许平安觉得这里能进言的也只有自己。 于是便走上前来小声对着虞卿道。 “侯爷,如此布置,只怕会害了虞小姐啊。” 听闻此言,永安侯立马叫住了准备出城调军的赵勇。 如今,许平安多谋善断的形象已经牢牢刻入了虞卿的心中,既然许平安这样说,那定然有他的道理。 想到这,永安侯扭头看向许平安,问道: “许校尉,此话怎讲?” 许平安连忙拱手,解释道“ “侯爷,这些歹人在此布局绑人,必然蓄谋已久。” “这个时候,不能逼迫他们太急。” “倘若大军进城,挨家挨户搜捕,那些歹人定然会以此判断出虞小姐身份不凡。” “他们惊惧之下,为掩盖此事,什么事情都可能做的出来。” “甚至可能会杀人灭口。” “因此大动干戈的搜城,反而可能会害了白小姐性命。” “所以这案子只能查,切不可莽撞啊!” 听闻此言,永安侯也是眼神一惊,随后微微点头道: “许校尉说的有理,但这案子一点线索没有,要怎么察呢?” 正在众人为难时,巷口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府衙办案,闲杂人等一并让开!” 青石板路上骤然响起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迎声望去,许平安赫然瞧见宋乘风领着一队捕快直奔宝器轩而来。 虽然只在破虏武馆相处了短短几天,但宋乘风对这名武道天赋极强的小师弟印象极深。 一眼便认出了许平安。 许平安同样认出了这名在延庆府当捕头的师兄。 “宋师兄?” “许师弟?” 而人互相捶了对方肩头一拳,算是打过了招呼。 “许师弟,你说说你,在赤水河打了打胜仗也不回武馆看看。” “捷报几天前就传回延庆府了。” “师傅这几天老念叨你呢。” 听宋乘风提起师傅,许平安心中也是一阵感慨。 虽然只有几天的师徒情谊,但岳破虏待许平安着实不错。 若不是师傅传授的长生剑法,许平安也不可能在北石山一剑斩杀半步炼神境的格鲁。 想到这,许平安也是有些不好意思,随后疑惑道: “咦,宋师兄来宝器轩何事?” “查案!” “根据线人消息,我们一直在盯的一伙贩卖人口组织,今日就在这宝器轩活动。” 听到这话,许平安和永安侯对视一眼,顿时心情复杂。 见许平安脸色异常,宋廷峰疑惑道: “对了,许师弟怎么会在这宝器轩?” 许平安则是将宋乘风拉到一边,将永安侯舍妹在宝器轩丢失之事告知了他。 但并没有告知他,人群中那位英姿飒爽,容貌秀丽的姑娘就是永安侯。 听到这话,宋乘风眼睛瞪得老大。 倒不是惊讶于永安侯舍妹怎会被拐卖,而是惊讶于许平安竟然会被永安侯看重,并且一起来到延庆府。 没再多说什么,许平安又跟着宋乘风进入宝器轩查看了一番,随后问道: “宋师兄,有什么线索吗?” 进去搜索一番无果后,宋乘风气氛重重拍了下门框。 “妈的,又晚到了一步!” 见宋乘风沉默不语,许平安扫视一周,朝赵勇招了招手道: “如今城外的大军肯定不能动。” “赵统领,宋师兄,既然这回贼人刚动手不久,肯定还在城内。” “不如先让捕快和侯爷的亲兵换上便衣在城中巡防。” “我再跟宋师兄一起去那宝器轩,找找线索。” “一切尽量低调进行,避免惊了那些贼人。” 一行人听罢,觉得许平安说的非常有理,便立刻行动了起来。 第163章 宝器轩的线索 “天子治下,延庆府竟会发生光天化日拐卖妇女的事情。” 永安侯心中又急又气。 “侯爷,许参赞智勇双全,有他在,虞小姐肯定能找回来的。” “不如我先送您回府,以免再出什么意外!” 在赵勇的一再坚持下,永安侯这才先行回府。 一行人走后,宝器轩就只剩下了宋乘风,许平安,以及刚刚偷钱包的小贼。 “许师弟,可以呀,都混成军堡校尉了!” “手下得有上百将士吧!” “加油,再过几年,就能赶上我这延庆府捕头了!” 刚刚听几人称呼许平安为许校尉,宋乘风立马判断出了许平安在军中的官职。 ‘这才短短一个月,就从一名小小的兵户旗长,升为了军堡校尉。’ ‘师傅眼光还是那么毒啊!’ 宋乘风心中一阵感慨,心中忍不住有些酸溜溜的。 自从几年前大师兄带走了破虏武馆几乎一半的家底,叛出师门去京城发展后。 他宋乘风就成了破虏武馆第一人,更是武馆的门面。 ‘这小师弟天赋异禀,看来我这位大师兄要加油了啊!’ ‘不然被小师弟超过,人可丢大了’ 一时间,宋乘风思绪万千。 许平安却是没有在意这些。 如今他虽然名义上的官职只是小小的军堡校尉。 但以他在赤水河斩杀妖蛮的战功,他升任一县督帅都够了。 更何况,他现在还担任着永安侯亲兵黑曜军的千骑长,麾下统官数千骑兵。 真要按战力算,就是延庆府将军,都要忌惮他三分。 不过现在,许平安最关心的事,是赶紧将虞书欣给找回来。 想到找,许平安将手中的小贼一把放了在地上。 “你终于想起来还拎着我了,再不放我下来,腰都要被你给夹断了。” 那小贼一边揉着腰肢,一边满嘴抱怨。 此时,宋乘风才注意到房间里还有一人,上下打量着那名小贼。 许平安则是扭头对宋乘风解释道: “宋师兄,这小子好像对那伙拐卖妇女的贼人颇为了解,不如问问他情况。” ‘你小子还懂破案?’ 听许平安这样说,宋乘风心中忍不住对这位小师弟又是高看了两眼。 只因刚刚给他线报的那名线人,其实也是一名街上乞讨的乞儿。 这些人整日在街上闲逛,互相之间又经常接济帮助。 虽分有众多帮派,但经常互相之间传递消息,对延庆府大街小巷的事了如指掌。 因此,宋乘风特意发展了几名乞儿作为自己的线人。 只是他没想到,许平安初来延庆府遇上案子,就想到从乞儿这里做突破口。 不过心中虽然震惊,宋乘风表面上却是云淡风轻的点了点头,嘴里吐出一个字: “可!” 毕竟破案可是他的专业,逼格还是要端起来的。 见那小贼抱怨完了,许平安也不急,温言道: “你小子叫什么名字?” “我总不能,一直叫你小贼吧。” 被许平安一问,那少年沉默片刻后,小声道: “你可以叫我小夏。” “小夏?行!” 许平安点点头继续问道。 “你是怎么发现,这宝器轩有问题的,细细给我说来。” 见许平安问到关键问题,宋乘风也是双手抱胸,神色认真了起来。 而那少年则是嘴唇紧闭,眼神游移。 见小夏心中有所顾虑,许平安继续温言道。 “别怕,如果你能帮我们找到被这宝器轩拐走的人。” “你非但无过,还有功劳。” “我可收你当我的书童,给你一个出身。” “让你不在街头流浪。” “你也不用担心那伙贼人会事后报复!” “你看如何?” 听闻此话,小夏眼睛瞬间睁大,随后嗤笑一声,一脸不屑! 那表情似乎在说,你谁啊,口气这么大? 被人怀疑身份,许平安也不恼,一把从怀里掏出了自己的腰牌。 “我是黑曜军的骑兵统领。” “别的不要问,你只需知道,我是个你们延庆府将军都惹不起的官就行。” 此话一出,一旁的小夏反应倒还好,宋乘风却是忍不住张了张嘴。 随后强行压下了心中的震惊。 目光仔细扫视着许平安递出去的腰牌。 ‘确实是皇家贵族的腰牌没错!’ 作为延庆府的捕头,宋乘风还是有些见识的。 一眼便认出了那腰牌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怎么可能?’ “刚刚不还只是军堡校尉吗?怎么还兼任了永安侯的黑曜军千骑长。” “这职位虽然不是官方认定的,但却比军堡校尉的含金量高多了啊!” “这小子在赤水河战役中到底干了些什么,居然能让永安侯如此看重?” “这破虏武馆金字招牌的位置,我屁股都还没坐热呢,这又要换人了?” 一时间,宋乘风心中五味杂陈。 而一旁的小夏则是把玩着做工精美的腰牌,对许平安的话信了七八分。 随后歪头想了一下,娓娓道来。 “那是几个月前,” “我在宝器轩附近被人追,恰巧跑过他们的窗外。” “见到那些揽客老妇人,诱骗女子去闻一种香粉。” “那香粉邪门的很,女子闻过之后,几息之间,就会晕倒过去。” “然后就有几个壮妇,将女子给拖走。” “至于她们拐去哪里?” “我其实也不知道。” “但我们乞儿之间,其实也有交流的!” “听说几年前,一名从外地被那伙人拐卖来的绝美女子,被卖进了延庆府的教坊司。” “如今已经是那里的花魁娘子了。” “如果想要进一步打听那伙人的消息,找那位花魁娘子探探消息,可能会有收获。” 听到这话,许平安点了点头,随后继续问道: “你这小子,见到了歹人绑票,为何不报官!” 小夏则是发出一声苦笑。 “我只是个游走街头的苦儿。” “你觉得我的话人家回信吗?” “弄不好,还会挨一顿板子。” 听到这话,许平安也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后继续问道: “所以你便在这宝器轩门前,偷那些女子的东西。” “在让她们故意发现,顺势躲开这的陷阱吗?” 小夏点点头。 “对啊。” “你说我救了她们。” “取些银钱做报酬,不算过分吧。” 结果,他刚说完,屁股上就挨了许平安一巴掌。 啪的一声,很是脆响。 惊的小夏一缩脖子,看着许平安脸色潮红的喊道。 “你…………你干嘛打我。” 许平安一脸严肃。 “跟了我,自不会缺你吃穿,以后不准偷东西。” “嗷,行吧……” 小夏一边揉着屁股,一边嘟囔道。 许平安扭头看向一旁的宋乘风,商讨道: “宋师兄,看来想要继续找线索,只能去教坊司碰碰运气了。” 此话一出,这俩师兄弟都是将目光默契的投向了彼此。 第164章 老子也是出入高档会所的人了 宋乘风想了想: “许师弟说的不错,如今想继续打探线索,只能去教坊司了。” “不过这件事我肯定不行,作为破虏武馆的大师兄,破虏武馆的金子招牌。” “我宋乘风向来严格要求自己,即便早早便突破了炼精境,也是一心磨砺武道,从不去那烟花巷柳。” 见宋乘风说的这么义正言辞,许平安差点就信了。 要知道,武者的体魄远强于普通人,那方面的需求同样远强于普通人。 就像许平安,步入炼气境后,甚至能跟三个媳妇彻夜狂欢,同时把她们三个治的服服帖帖。 第二天也不会有任何不适。 宋师兄你又未娶妻,平时怎么解决这方面的问题。 难不成彻夜拿着自己的左右手装逼? 想到这,许平安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轻笑道: “行吧,本来还想着请师兄一起去教坊司放松放松呢。” “如今只好我自己去了!” “等等!” 此话一出,宋乘风瞪大了眼睛。 随后立马改口道。 “我去!” “身为延庆府捕头,办案乃是第一要务。” “自古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为了办案,我宋乘风当舍身取义也!” ‘嘿,我看是舍鳝取鲍吧!’ 两人对视一笑,一同露出了只有男人才懂的表情。 又简短商议了一番,两人很快便定下了今晚一同去教坊司的时间。 回到永安侯下榻的府邸,许平安安置好小夏后,便匆匆出了门。 …… 黄昏时,许平安来到了延庆府赫赫有的名海鲜市场,它坐落在一处胡同。 官办的教坊司就在此处。 华灯初上,各式各样的华贵马车停在胡同外。 这就好比上一世,洗浴中心门前停满的一排排劳斯莱斯和兰博基尼。 曾经作为一名外卖员,许平安经常给渐入佳境,却被姑娘们要求带装备老板们快递物资。 ‘嗯!’ ‘在这方世界奋斗了这么久,我终于也有钱出入高档会所了啊!’ 院子里传来丝竹管弦的声音和姑娘们清越动人的歌喉。 许平安知道,美丽的夜生活开始了。 走在胡同四通八达的道路上,许平安脑海里浮现出从徐春雷徐司马那里学来的文化精粹。 正常的青楼是一座两层或三层的建筑,附带一两个别院便算是相当有规格的了。 而官办的教坊司则不是。 因为不需要,胡同里这一片的院子都是教坊司。 国企,就是这么财大气粗。 此外,教坊司也是有门槛的。 平民百姓不能在这里消费,倒也不是什么规定,而是教坊司的打底消费是五两银子。 这不是说睡姑娘,而是开台费。 五两银子相当于普通百姓好几个月的收入,还得是殷实的家庭。 即便是宋乘风这种延庆府的捕快,也很难来起这种地方消费。 原因无他,宋乘风每个月的月奉只有十两。 开个台就去了一半。 如果还想睡姑娘,一个月的月奉就不够了。 只能看,不能干。 血亏! 这事宋乘风做不出来。 所以他才在一开始言词拒绝了许平安。 因为价格昂贵,教坊司的客人主要有三种: 一,富商。 这帮客人最舍得花钱,因为大晋同样有着士农工商的阶级地位,平日社会地位低下的他们,对于睡犯官女眷有着狂热的执着。 二,高官。 教坊司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下班后喝茶聚会的地方,只要有应酬,就喜欢往教坊司走。 三,读书人。 这个很好理解,教坊司从来不缺才子佳人的故事。 这些读书人喜欢吟诗作对,又没有当官的难伺候,所以最受教坊司姑娘喜欢。 而教坊司的姑娘也分四种: 一,犯官女眷。 这类女子是最惨的,被迫沦落风尘,受人欺辱。比如许平安家中的两个媳妇,木婉容和木婉清。 若不是当年他们父兄入了兵户,恐怕就得被充入延庆府的教坊司。 二,战争中掳来的女子。 远的不说,就拿二十年前的剑门关战役,大晋朝作为战胜国就从北境掳走了不少妖蛮女子。 不过那些女子有的长有尾巴,有的长有猫耳。 在远没有许平安上一世社会风气开放的大晋朝,这些女子也就供人玩个猎奇。 想成为花魁是没可能的。 三、自愿应聘进入教坊司的妓子 这类女人是自愿成为光荣的海鲜商人,为大晋的海鲜生意添砖加瓦,精神可贵。 四、由于各种原因被卖入教坊司的女子 这类女子最是命苦,要么是被父母卖,要么是被情郎卖,要么被被拐卖。 ‘你不去买,我拿什么养你啊!’ 周星驰电影中的经典台词忍不住浮现在许平安脑海。 “真是活到老,学到老,徐司马真乃吾师也……” 许平安感慨一声,终于找到了本次来教坊司的目标。 他在一座古朴典雅的院子外停下来,院门的匾额写着:青玉阁。 这青玉阁的主人,便是许平安此次来教坊司攻略的目标,盈盈娘子。 之所以被称为青玉阁,乃是因为这里的花魁娘子词琴双绝。 又独爱词牌名《青玉案》。 因此成名后,便将这出小院改名成了青玉阁。 华灯初上,青玉阁院门敞开,两盏红艳艳的灯笼悬挂,院内是一排竹林,看上去甚是雅致。 门口守着位年纪约么十六七的小伙,正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许平安和宋乘风。 “在下丰林县秀才安平许,久闻盈盈姑娘大名,特来拜访。” 许平安特意换了一身儒袍,模仿读书人作揖,客客气气的与门房说话。 宋乘风也换上了一身寻常装扮,特意没有穿武者常穿的劲装。 原因很简单。 教坊司的姑娘们都讨厌粗鄙、空有蛮力、不懂情趣的武夫。 不过当见到许平安用假身份后,宋乘风明显呆住了。 他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这么心机,出来嫖居然用假身份。 不过在上一世的许平安看来,这是在正常不过的了。 谁出去嫖用真身份啊! 是嫌警察叔叔不方便逮你吗? 由于青玉阁是花魁盈盈娘子的住所。 因此这里的开桌费要十两银子,比普通院子贵一倍。 延庆府教坊司的花魁总共有三位。 盈盈姑娘是三人中的第一等,号称词琴双绝。 因此价格也比其他人贵一些。 放在上一世,许平安肯定会不屑的怒骂一声‘哄抬*价’,然后愤然离去。 不过这一次,他倒是欣然接受了这个价格。 原因无他,有钱,任性! 老子来体验的就是这种感觉。 “十两银子。” 见惯了大老爷的门房小伙态度冷淡,径直朝许平安和宋乘风两人伸出手来。 听到开个台就要自己一个月的月俸。 宋乘风心头一紧。 第165章 宋乘风的尴尬 面对十两银子的天价开台费,这位号称延庆府第一神捕的破虏武馆大师兄明显紧张了。 那可是他一个月的俸禄。 不过纵然如此,他脸上依旧淡然。 只因这位小师弟答应了要请他去教坊司的。 宋乘风想过了,要是这是这时候掉链子,就暴揍他一顿,大家都是炼气境。 我在这个境界呆的还比你久,谁怕谁。 好在让宋乘风担忧的事并未发生,许平安啪的从怀里抽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给门房小伙: “五十两,我两人的台费,剩下的拿去当小费吧。” “欸,好嘞,两位大爷,请,里面请!” 见到银子和小费,门房小伙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原本冷淡的表情瞬间生动活泼起来。 笑容灿烂的弯下腰,伸出一支胳膊拼命做着往里请的手势。 而一旁的宋乘风也看呆了。 ‘卧槽,你一个破兵户哪来的这么多钱?’ ‘你这是战场上杀了多少人,摸尸摸的?’ 一边想着,宋乘风一边有些嫉妒的扭头看向一旁热情洋溢的门房小伙。 不知为何,宋乘风突然有些酸他。 ‘这教坊司往来出入的大人物,随手一点小费,可能就够普通人家吃一年了。’ ‘这门房小伙,不会一个月挣得比我还多吧!’ 跟在许平安身后,宋乘风默默收回了目光。 拼命忍住了许平安哪来这么多钱的冲动,作为大师兄,这样问太跌份。 走在前面的许平安却是不以为意。 如今他有侯爷赏赐的三万两银票。 钱多的花不完,根本花不完! 此时,院子里笑声与丝竹声阵阵传来,这说明打茶围已经开始。 但门房小伙既然让他进去,说明院子里不是包场,而是散客。 这让许平安很高兴。 因为出来玩的,分两种模式,一种是包场,另一种是散客。 如果是前者,许平安今天注定徒劳无功。 因为大人物们从来不跟平民一同分享美味。 而许平安走的军队官职,在文官体系治下的教坊司又卖不出面子。 找永安侯倒是可以解决问题,但出来嫖这点小事,还是莫要惊动女侯爷为妙。 走过鹅卵石铺设的小路,绕过一片竹林,许平安和宋乘风便在门房小伙的指引下来到了正门。 青玉阁招待客人的地方在一楼,面朝院子的障子门敞开,垂下薄薄的丝绸帘子用来遮挡房内的春色。 十几个客人坐在酒屋里,饮酒、笑谈、赏竹。 春日的延庆府依旧有些寒凉。 酒屋四角都烧着暖融融的兽金炭,驱散寒冷。 这些炭火不是为了客人,而是为姑娘们准备的。 毕竟,穿着清凉才更能勾起男人心中的那团火。 不饥渴难耐,就无法上头消费。 一位婢女领着许平安和宋乘风进来,众人纷纷扭头,看着二人。 一位是穿月灰白书生长袍,体态颀长的年轻人。 一位则是普通的富家公子,看上去肚里到没几两墨水。 许平安脑海里闪过之前徐春雷讲述的打茶围规矩,尽量让自己的笑容斯文些,朝众人作揖: “在下丰林县秀才安平许,各位兄台有礼。” 宋乘风显然也不是雏,之前有富商请他办事的时候,去教坊司喝过酒。 他也十分客气的作揖跟在场客人打着招呼。 在场的人中,既有穿锦衣的富商,也有书院的学子,身份不高不低。 有人不甚在意的移开目光,有人打量审视,有人则回以微笑。 一番寒暄之后。 许平安和宋乘风坦然入座,目光始终黏在充当“席纠”的花魁,盈盈娘子身上。 只见她足下蹑丝履,头上玳瑁光,腰若流纨素,耳着明月珰,指若削葱根,口如含朱丹,肤如凝脂白,精妙世无双。 这个女人很奈斯啊………… 即便是阅美无数的许平安,依旧被花魁娘子的美貌给惊艳到了。 单从五官来说,这位花魁和婶婶还有许月瑶,许大朗的三个媳妇,虞家姐妹,还有师姐岳凌雪是一个级别,妍态各异,都有自己的特色。 都属于那种走在街上绝对能让男人惊艳、侧目的绝色美人。 但这位花魁有既有着大家闺秀的秀美和文雅,又有深闺女子绝不会拥有的诱人风情。 最重要的是,她穿着这个时代良家女子绝不敢穿的薄纱衣裙。 脖颈修长,香肩半露,裹胸罩着一层粉丝薄纱,沟壑若隐若现。 很多时候,看得见的那层衣衫,才最能撩起男人心底的欲望。 事业线如此深厚——她能当花魁是有道理的。 席间,盈盈姑娘充当席纠的身份,也叫令官,令官负责主持行酒令,是席面上的气氛担当 这个活儿通常由名妓或花魁来做,寻常女子做不了,因为对文学修养要求极高。 这回儿正在轮流说联语,联语就是对对子。 许平安左侧是位穿深绿袍子,环佩叮当的年轻人,名叫张牧之。 是延年学院的学生,如果许家二郎许文在这里,就会已一眼认出这位同窗。 之前许大朗借许二郎之口,一诗惊大儒的时候,张牧之就在场。 此子长相俊秀,颇有诗才。 若不是那天许平安的诗,那块玉佩本应该是他的。 此时,恰好轮到他,张牧之举杯沉吟许久,道: “冻雨洒窗,东二点,西三点。” 花魁娘子抬了抬手边的小旗,对上联一阵点评(吹捧)。 张牧之脸上笑容扩大,颇为受用。 这就是席纠为什么要有文学底蕴深厚的名妓来当的原因。 没点水平,寻常妓子即使想拍马屁也不拍不出来。 点评之后,姿容绝色的花魁娘子,一双盈盈妙目落在宋乘风身上。 酒席上众人也随之看来。 宋乘风满脸涨的通红,武夫以力犯禁。 论暴力输出,破案拿凶,宋乘风很擅长。 但论对对子,他可就抓瞎了。 而且之前富商请他办事的时候,知道他不擅长这些,当时是直接包场,找了个姿色出众的婢女服侍的宋乘风。 他根本不知道,想要睡花魁,居然还有这么多门道。 见宋乘风神色尴尬,迟迟不语,花魁娘子笑脸盈盈的摇了摇小旗,示意时间到了。 此时,酒桌上不少人都是对宋乘风投来了轻视的目光。 不过花魁娘子、则是很好的隐藏了这种情绪,毕竟是受过专业培训的。 不能主动惹得客人不悦。 随后,在宋乘风社死的尴尬中,众人又将目光投降了许平安。 这目光中,同样有宋乘风的。 互相认识的人。 你社死,我也社死。 这样大家就不算社死了。 宋乘风如此自我安慰道。 第166章 急中生智 此时,尴尬的人变成了许平安。 抄诗我行,但对对子是真不拿手啊。 光是对的工整就很难了。 这不难为人吗? 许平安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安安焦虑起来。 ‘嘿,看来你小子肚里也没几两墨水嘛!’ 宋乘风看着许平安,表情开始变得有些似笑非笑。 许平安目光则是看向桌面上的瓜果,灵光一闪,朗声道: “分片切瓜,横八刀,竖七刀。” “妙!”在座的众人眼睛一亮。 看向许平安时,当下脸上便多了几分笑容。 算是承认他有竞争花魁的资格,把他当成同水平的玩家。 艹! 你小子! 宋乘风心中一阵不爽。 许平安则是美滋滋的斜了他一眼。 都是出来p的,为啥我被警察叔叔带进局子里了,你却逃掉了。 宋师兄心里估计就是这种滋味吧。 许平安饮了杯酒,如是想到。 盈盈花魁则是笑了笑,照例对许平安的下联一顿评价(吹捧)。 许平安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这位花魁娘子的肢体语言。 笑容过于职业化,评价完立刻不再看我,坐姿有些僵硬,只在劝酒时才抿了一小口。 结合行为心理学的知识,许平安做出了结论: 这位花魁娘子看不上我的水平…………………… 也是,人家上联咏的是北境春日的寒雨,多高雅! 我却说的是桌上南方运来的大西瓜,谈不上低俗,但绝比不上上联。 高下立判啊! 许平安敲了敲脑袋,有些头疼。 行酒令继续,他有时能对上来,有时对不上来,只能被罚酒。 而宋乘风从头到尾都没是在喝酒,惨遭众人嫌弃。 对视一眼后,两人心中都有些着急。 因为表现平平,没有博得花魁的青睐。 最要命的是,场上有一位强力竞争对手,那位延年书院的学子张牧之。 他出身儒家正统,颇有才华,让花魁娘子时时掩嘴轻笑。 正在许平安和宋乘风暗自神伤时,张牧之端起酒杯,小酌一口,朗声道: “这次,不妨就由在下先来打个头。” 众人没有意见,盈盈花魁笑吟吟道: “张公子请。” 张牧之则是站起身子环视众人一圈,道:“风竹绿竹,风翻绿竹竹翻风” “竟然是叠字联。”席上有人吃了一惊。 “风翻绿竹竹翻风…………妙,妙啊,自愧不如。” “张兄大才,不愧是延年书院的大才子。” 酒席上,与张牧之相熟的人已经开始吹起了彩虹屁。 一轮打回来,竟然没一个人能对上。 张牧之笑容淡淡,神色倨傲。 盈盈姑娘眸子亮晶晶的,款款凝视着他。 从她的表情和细微动作判断,花魁对这个姓张的颇有好感,很欣赏他的才华。 许平安皱了皱眉,扭头看了眼宋乘风。 后者已经彻底摆烂,自顾自吃着酒席上的瓜果。 头也不抬一下。 ‘早知道睡花魁是这结果,打死老子也不来。’ ‘十两银子,不,二十五辆银子,就吃了几盘南方大西瓜。’ ‘血亏!’ ‘还不如睡个婢女来的滋润!’ ‘多吃点,吃回本!’ 宋乘风一肚子闷气。 照他原本的意思,既然许平安信誓旦旦的喊自己来了。 肯定是对教坊司的规矩了如指掌,手拿把掐。 岂料这半天下来,两人来教坊司,光喝酒吃瓜了。 只能看,不能干! 这不闹呢吗? 这时,盈盈花魁款款起身,福了福身子,柔声道: “小女子有些乏了,先行告退,几位慢饮。” 这场打茶围结束了。 接下来,如果花魁娘子瞧中了某人,就会让婢女将其留下,引入屋中。 如果没有瞧中,婢女就会送客,然后开启下一轮打茶围。 一行人既期待又忐忑的等待着。 时间一点点流逝,半柱香后,一名婢女走来,娇声道: “我家娘子请张公子进屋喝茶。” 客人们惋惜的摇头,唉声叹气,也有人笑着恭喜张公子。 张牧之则是面带微笑,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这下,许平安和宋乘风彻底坐不住了。 “怎么办!” “为了办案,五十两银子都花了。” “临门一脚不成,血亏啊!” 宋乘风急了,眉头紧锁,看向许平安。 在他看来,五十两银子可是他小半年的俸禄。 为了办案花了这么多钱,还没办成,真的是亏的裤衩都没了。 “师弟,快想想办法。” 这是钱的问题吗,这是什么消息都没套出来的问题……许平安心里疯狂吐槽。 这波真的是血亏。 银子倒是其次。 关键是关于宝器轩的消息半点没有打探出来………… 看了眼被婢女领走的张牧之,许平安突然想起了盈盈花魁的称号:词琴双绝。 随即联想到了这小院青玉阁的名字。 不管了,赌一把。 他当即朝伺候客人吃酒的婢女要了笔墨和宣纸。 在桌案上清扫出一片空间,在宋乘风惊诧万分的目光中,运笔如飞。 青玉案·赠盈盈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许平安小时候也是练过几年毛笔字,虽写的不好,但也还过得去。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看着许平安写出来的东西,一旁好奇观的宋乘风愣住了。 宛如石化,嘴里喃喃自语的重复后面一句。 虽然只是个粗鄙的武夫。 但不知为何,他看到这最后一句时,有种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感觉。 只觉得若是将来遇见了心动的姑娘,一定要把这最后一句词送给他。 这便是诗词的力量! “让让,别挡路!” 许平安有些惶急。 宋乘风如梦初醒,赶紧侧生闪开了。 许平安则是抖了抖宣纸,让墨迹迅速风干,随后招来女婢,道: “你将此诗交给盈盈娘子,即刻去办,说安某在此地等候。” 女婢扁了扁小嘴,有些不太乐意。 但许平安塞了她一张银票后,她立刻小跑着离开了。 ‘出手就是五十两?!’ 这一幕,再次把宋乘风给看呆了。 ……………… 第167章 转机 主卧里头,四折屏风挡在浴桶前,热腾腾的水汽绕着房梁打转儿。 花魁娘子整个人泡在撒满玫瑰瓣儿的浴桶里,乌发盘得高高的,露出修长白腻的脖颈。 水珠子顺着白生生的肩膀往下滑,烛光一照,整个人艳光四射。 贴身丫鬟拿着水瓢一边往她背上浇水,嘴上一边念叨: “娘子,张公子在隔壁茶室候着啦,听外头客人说,人家才二十岁就中了秀才。” “秀才有啥稀罕的。” 花魁娘子拨弄着水面上漂着的花瓣,眼尾带笑: “不过照张公子今年便要去上京参加春闱,中举也就是早晚的事儿。” 小丫鬟捂嘴偷乐道: “张公子这般人物,娘子可得好好招待。指不定往后能成就段才子佳人的美谈,咱们女子照样能在史书上留名。” 盈盈雪白的藕臂划出水面,用手指戳了戳丫鬟的脑门: “死丫头也来编排我!” 随后却又叹气道: “青史留名哪那么容易?多少读书人挤破头都够不着。” “…………” 正在这时,屏风外传来吱呀一声门响,小丫鬟捧着张诗笺进来,怯生生道: “娘子,外头有位安公子送了首词来。” 大丫鬟立马叉腰,斥道: “懂不懂规矩!都定了张公子了,收人东西手倒快!” 浮香皱了皱眉,随后摆摆手,淡然道: “搁桌上吧,去回话说我心领了。” 小婢女松了口气,“哎”了一声,心想外快不是那么好赚的啊。 随后将宣纸搁在桌上,出门去了。 沐浴完,盈盈娘子披上轻薄的纱裙,曼妙婀娜的身姿若隐若现,赤着雪白的脚丫,来到桌边坐下。 “你去请张公子进来吧。” 一边说着说着,盈盈娘子的目光落在了宣纸上,随手拿起。 嗯!? 她的目光倏然凝固,望着宣纸的眼神顿时痴了。 《青玉案·赠盈盈》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丫鬟走到门口,正要开门喊张公子,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花魁娘子略带尖锐的疾呼: “等等!” 回头一瞧,盈盈娘子攥着宣纸的手直打颤,脸色古怪,整个人跟中了邪似的。 贴身大丫鬟可从没见过这样的盈盈娘子。 平日里温温柔柔的娘子这会儿嗓子都喊劈了,急促道: “谁送来的词?姓什么?你快说啊!” 丫鬟被吓得一缩脖子,低声嗫嚅道: “听……听翠儿说,好像……姓安……\" 话没说完,花魁娘子提着裙子就往门外冲,衣裳带翻了茶盏都顾不上。 “娘子!您还穿着寝衣呢!” 丫鬟死命抱住她的腰。 盈盈却是急得直跺脚,焦急道: “松手!再耽搁人就走了!” 大丫鬟怎么都想不明白,一首词而已。 怎会让娘子这般失态,往日里知书达理温文尔雅的形象,全然不顾了。 “娘子稍安勿躁,奴婢马上下去,定将那写词的公子带上来。” 大丫鬟离开后,盈盈娘子衣衫不整的呆坐在桌边,恍惚的看着手里的纸张。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赠盈盈,赠盈盈…………” 她鹅蛋般的俏脸滚落豆大泪珠,趴在桌上嘤嘤的抽泣起来。 ………… 前厅,一部分客人离开了,另一部分则继续留在青玉阁。 打茶围结束后,落选的客人有两个选择。 一,去别的院子继续下一场,去另外两个花魁娘子那碰碰运气。 二,倘若疲了想歇下,可以挑选这里的丫鬟侍寝。 “这花魁娘子似乎不买你的账啊。” 宋乘风看着小师弟,眉宇间焦虑万分。 刚刚为了送那首词,可是又搭进去了五十两小费。 为了套取情报,已经前后搭进去了整整一百两。 延庆府捕头近一年的俸禄。 虽然花的不是宋乘风自己的钱,但他不知为何,不自觉地替许平安心疼起来。 词是送过去了,但换来的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心意领了……’。 显然,许平安的诗没有打动花魁娘子。 许平安摇了摇头,忍不住嗤笑道: “区区一个海鲜商人,如何懂诗词精髓。” “看来这词琴双绝,多半是炒作出来的。” 对于自己选的这首词,许平安有绝对的信心,在上一世,这可是送给情人的千古绝唱。 哪怕连宋乘风这种没读过几年书的粗鄙武夫,读完都有浑身冒鸡皮疙瘩的冲动。 花魁娘子若只是送来轻飘飘一句话。 那真相只有一个,她是个文盲! 炒名气,卖人设而已,本质上是个没什么文化的人。 但这里又有个悖论。 倘若盈盈花魁是个卖人设的花瓶,她是不可能被延庆府文人学子认可的。 相比起前世艺人的炒作卖人设,读到博士毕业,却不知道知网是何物。 这个时代的花魁是有真本事。 理由很简单,古代的读书人可不像后世的脑残粉那样好忽悠。 师兄弟愁眉不展间,那位在盈盈娘子身边伺候的大丫鬟,迈着小碎步疾走而来。 略显焦虑的在人群中搜索了一阵,瞧见许平安后,神色一松,随后莲步款款而来,福了福身子,娇滴滴道: “安公子,您作的词?” 许平安和宋乘风,如释重负。 “是我。” 许平安点点头。 大丫鬟展颜轻笑,神色愈发恭敬,柔声道:“我家娘子有请。” 许平安镇定颔首,又给宋乘风丢了二十两银子,笑道: “大师兄,别客气,青玉阁的姑娘,随便睡。” “一个不够,多找几个。” 说罢,跟在丫鬟身后,朝着阁楼另一侧的主卧走去。 “你大爷的,还没给丫鬟的小费多。” 嘴上虽然吐槽,宋乘风却是轻车熟路的走进另一间雅院,搂住两个前凸后翘的丰满丫鬟进了房间。 而这一幕也引起了打算留宿“青玉阁”其他客人的注意。 “咦,他怎么也跟着进去了。” “这,这……不合规矩啊,怎么进去两人?” “我不记得盈盈娘子和张公子有什么特殊癖好啊!” “等等。” “刚才那丫鬟好像说到了什么词来着。” “欸,对啊,我确实看见那位安公子写了首词送进去,还搭了五十两小费。” 另一边,宋乘风的房间已经和两位姑娘响起了摇床声。 心中好奇的众人虽知无礼,但还是敲响了房门,询问道: “这位兄台,不知盈盈花魁到底何意啊?方才那位兄台怎么进去了,你们写了什么词?” “滚!” “老子差点被你们吓得缩阳入腹!” 雅间内,宋乘风愤怒的咆哮声一泄如柱。 第168章 张公子真不是秒男 另一边,丫鬟推开主卧雅致的雕花木门,招呼许平安进去,自己却留在外面。 “安公子,快请!” 步入盈盈娘子闺房的瞬间,许平安只觉暖香袭人,脚下贵得离谱的丝织地毯传来阵阵柔软触感。 低头望去,毯子上绣着青莲朵朵、祥云团团,不光价格昂贵,织起来还特别费工夫。 女人走在上面,步步生莲。 大官人走在上面,平步青云。 整个房间的布置,花了极巧的心思。 绕过画着《春江花月夜》的三折屏风,盈盈花魁正跪坐在雕花小榻上,面前摆着架凤尾琴。 她披着轻纱,雪白肌肤若隐若现,正笑盈盈望着门口。见许平安进来,又低头抿嘴一笑,羞得像朵水莲花。 许平安顿觉两个脑袋,一个发胀——这教坊司练出来的勾人功夫,真是要命。 “安公子干嘛这样盯着人家看呀?” 盈盈拖着甜腻的尾音,美眸上下打量起许平安。 许平安则是拱了拱手,叹谓道: “早听说盈盈姑娘天姿绝色,乃是北境第一美人!以前不信,现在信了。就算说姑娘是天下第一美人儿,我也信!” 花魁拿袖子掩着嘴笑,娇羞的低下了头: “安公子净会哄奴家……” ………… 隔壁的茶室里。 张牧之灌了一肚子茶,膀胱都要炸了。 第三次从茅房回来时,他时终于忍不住了。 我特么是来喝茶的吗?! 想到这,张牧之只觉一肚子火,阔步冲到主卧,却被丫鬟拦在门口。 “我等了老半天,盈盈姑娘到底见不见我?” 张牧之尽力保持着读书人的儒雅,但说话已是十分不客气。 大丫鬟却是丝毫不怵,昂起了脑袋: “张公子莫怪,我家娘子已经选了别人。” !!! 赵牧之脑门嗡嗡作响,气得直跳脚: “明明选的是我!耍人玩呢?今天不给个说法,本公子掀了你们院子!” 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突然在张牧之心中浮起。 他上一次这么难受,还是跟几位大儒一起春游时,被许从仕那厮一首春游诗抢走了吕大儒玉佩。 正怒不可遏间,房间内传来了盈盈花魁懒洋洋的声音: “萍儿,把词拿给他瞧瞧。” 见自家娘子发话了,大丫鬟警惕的瞧了张牧之一眼。 随后将主卧门开启一条缝,闪身进去。 转眼便举着一张宣纸走了出来。 张牧之接过宣纸,扫了一眼,愤怒的表情顿时凝固在了脸上。 继而缓缓化开,取而代之的是震撼、惊愕、难以置信…… “我败了……” 他愣在原地许久。 旋即手指一松,宣纸徐徐飘落。 ………… 哒哒哒。 张牧之踏着楼梯走了下来。 外头客人全都看傻眼了,张公子就出来啦? 秒男? 这么年轻,正是雄姿勃发的年纪。 不应该啊。 但很快,大伙意识到了张牧之脸色不太对。 好家伙,这是让人给撵出来了! “张兄,你这咋回事啊?” 一个穿长衫的儒生凑了上来,看样子也是延年书院的学子。 嘴上是同袍间的关心,眼中却满是等着吃瓜的光芒。 刚刚那丫鬟叫走姓安的才多会儿功夫,张公子就臊眉耷眼的出来了。 显而易见,这是被人半路截胡,摘走了丰腴牡丹花。 穿深青色儒袍的张牧之眼珠子发直,嘴里嘟嘟囔囔: “败了,这回真败了……” “真的败了啊………………” “到底咋输的?你倒是给句明白话啊!” “张兄,那人是不是写了诗?啥样的诗能让盈盈姑娘破规矩?” 看热闹的人越围越多,张嘴急催。 张牧之却是没听见似的,晃晃悠悠往外走。 突然,他扯着嗓子吟道: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吃瓜群众陡然一激灵,知道这是要爆猛料了。 眼瞅着张公子走到院子当间,后头跟了一串尾巴,个个竖着耳朵等下文。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这最后一句诵出,所有人突然定住了,院子里静得针落可闻。 过了老半天,另一位延年书院的学子突然揉了揉脸大声嚷嚷道道: “居然是首词,真是要老命了。” “写的也太好了吧!” “此词一出,往后谁还敢给情人写情诗啊。” “相形见绌,相形见绌啊!” “各位兄台,小生先行告退,去别处打茶围了,今夜定要将这首诗词传扬出去。” ”带我一个!给咱大晋文坛长脸的事儿,怎能少了我!” 客人们一哄而散,迫不及待的去参加别院的茶围,然后抛出这首词,一鸣惊人。 ………… 房间内。 “奴家得好好谢谢公子,将来若是能青史留名,肯定都是公子您的功劳。” 盈盈花魁眼波柔得能滴出水来,整个人愈发娇媚动人起来。 许平安自然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自古以来,靠文人墨客诗词流芳百世的名妓可不少。 这种天大的机缘,哪个青楼姑娘听了不得欢喜疯咯? 要说世上最在乎名声的,除了读书人,就得数她们这些流落风尘的女子。 要的就是你这份感激…… 许平安嘴角一翘,故意口气轻佻的发文道: “姑娘打算怎么谢我?” 屋里炭火烧得正旺,加上酒劲上来,许平安早觉得浑身燥热,顺手就把外袍脱了搭在凳子上。 盈盈娘子轻咬红唇,羞答答道: “公子莫急,长夜漫漫,不如先听奴家弹首曲子助助兴?” 呦,行啊,有情调。 许平安点了点头,心中忍不住感叹。 可惜这方世界没有印度阿三。 不然,要是能把瑜伽的精髓传到中原来,就更妙了。 一曲终了,许平安不得不承认这花魁娘子确实有两下子。 这琴艺绝对称得上大家风范。 就连他这个门外汉,都听得入了迷。 灌了口茶润嗓子,许平安开始把话题往宝器轩那伙人身上引。 随口扯起闲话: “像盈盈姑娘这般绝色,应该会有不少达官贵人看中吧,当初怎么会来到这教坊司?” ………… 第169章 我许平安从不公车私用! 听到这话,盈盈的神色陡然黯淡下来,幽幽叹道: “唉,教坊司的姑娘哪能说走就走?” “就算遇上真心人,礼部那关也过不去。” 淦! 许平安心中一阵无奈,花魁娘子会错意了。 我不是问你来了教坊司之后为什么没人想为你赎身,而是问你是怎么进的教坊司啊! 不过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盈盈花魁并不想提那段经历,所以故意答非所问。 不管是那种情况,都证明这消息不太好打探。 但话题既然已经打开,就不能生硬转折,不然就会显得痕迹太过明显。 定了定心神,许平安顺着话题奉承道: “要我说,盈盈姑娘这般姿容,整个大晋怕是都找不出第二个”。 许平安顺嘴奉承。 无论聊什么话题,夸赞对方,总不会出错。 果然,花魁娘子扑哧笑出声,嘴上谦虚道:“公子莫要取笑人家。” 身子却往近处靠了靠,连自称都从‘奴家’换成了‘人家’。 端起茶杯饮了一口,盈盈花魁继续道: “谁不知道大晋第一美人当属平西王妃,人家这蒲柳之姿怎可相比?” 平西王妃? 这美人许平安听东河堡司马徐春雷提起过。 他自诩见过许月瑶、虞卿这些绝色,实在想象不出这位王妃能美成什么样。 八成是身份光环吧……许平安在心中不以为意。 此时,丫鬟们已经备好洗澡水,许平安不得已,中断了与盈盈娘子的交谈。 ‘看来只能等会再找机会打探消息了。’ 许平安心中一边盘算,一边走近了浴桶。 在丫鬟们的服侍下,许平安的衣服被一件件褪下。 俩服饰小丫鬟眼睛都看直了,双腿忍不住夹了夹——这安公子身材可真够劲,个头高挑肌肉结实,浑身透着股阳刚气。 那身板儿线条像刻刀雕出来的,肌肉鼓得恰到好处,隔着皮都能感觉到里头攒着劲儿。 这可比她们伺候过的那些大肚腩老爷、瘦竹竿书生带感多了。 俩丫鬟可是见过世面的,给不少达官贵人搓过澡。 可像安公子这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既结实又不显笨重的身段,还真是头回见。 沐浴结束,许平安穿着裤衩走向床边。 正鸭子坐在锦被上的花魁娘子眼睛顿时挪不开了。 薄纱衣下胸脯一起一伏,直勾勾盯着他那八块腹肌发愣。 丫鬟们识趣地带上门退了出去,临走时又忍不住偷瞄了许平安一眼。。 许平安刚掀开绣鸳鸯的被子,香喷喷软绵绵的身子就贴了上来。 花魁娘子的胳膊往他脖子上一绕,软软地在他耳边吹气,声音又软又糯: “官人…………” 此刻,她整个人都化成了一汪春水。 嘭。 许平安顺势搂住了花魁娘子,双足一蹬被子,两人便钻了进去。 ………… ………… ………… 两个时辰后,花魁娘子浑身的水珠浸湿了被单,微微娇喘着俯在许平安怀里。 两人又开始聊起天来。 平时在家的时候,以许平安的体魄,是不怎么用歇的。 但考虑到此处只有花魁娘子一人,许平安又不愿让姿色平平的婢女进来分担火力。 只好搂着花魁娘子,让她中场休息一下。 顺便在试探着打听消息。 不知是不是彻底被征服了,在许平安的循循善诱下,话题终于又扯回了如何进入教坊司这件事上。 这次,花魁娘子没有岔开话题,而是顺着聊了下去。 “安公子,奴家之前住在卫北府,曾经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十六岁那年,跟丫鬟在主街闲逛时,被一名年老妇人骗进一个巷中。” “那小巷中开着一家极精美的首饰店。” “我跟两个丫鬟一下就看入迷了。” “忍不住走进去挑选起来,我们都看中了一款极精美的香囊,忍不住拿起闻了起来。” “但不知怎得,很快我就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便发现我人已经在延庆府了,身边的两个小丫鬟也不见了踪影!” 果然跟小夏说的一样,这么多年,这帮人的套路一直没变。 许平安点了点头,随后抚了抚花魁娘子的脸蛋,怜惜道: “后来呢?” “后来奴家就被卖到教坊司啦!” “那你没想过去找自己的家人吗?” “找过!那是在奴家成为花魁后的第一年,手中积攒了些银子。” “便立刻托人回卫北府打听一家人的消息。” “只不过,回禀消息的小厮说,奴家家中早已破败,原来住的地方也卖掉换了其他人家。” “家没了,奴家无奈之下,只得继续留在教坊司。” “安公子为何询问这些事?是想帮奴家赎身吗?” 嗯!? 逢场作戏而已,何必当真。 作为一名新时代的好青年,许平安怎么可能会干出,公车私用这种事? 许平安捏了捏花魁娘子的脸蛋,笑道: “等我攒够了钱,就来赎你。” 随后,许平安又将话题引了回去,试探性的询问道: “那当初将你带到延庆府的那伙人,你还记得有关他们的消息吗?比如样貌什么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奴家早忘啦!” 许平安心中一沉。 如果不能从花魁娘子这里打探道消息,那延庆府几十万人口,想要找到那伙人,绝对是大海捞针。 但随即,花魁娘子继续道: “不过我记得,当初他们找卖家时,曾将我寄养在一处院子。” “院子!?” 许平安脑海闪过一道惊雷。 “你还记得那处院子在哪里吗?” “好像就在城北的蓑衣巷。” 搞定! 许平安松开了盈盈娘子的香肩,翻身下床,迅速穿好了衣裤。 随后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压在了茶杯下。 “安公子,你去哪里?” “…………” 花魁娘子看都没看桌上的银票一眼,赤着雪白的脚丫追了出来。 回应她的,却是许平安急促的脚步声。 许平安也是没办法,事关虞书欣的安危,他不可能继续跟这名风尘女子温存下去了。 找夜间守夜的婢女询问到宋乘风的房间后。 许平安径直走了过去。 房间内,摇床声如同激烈高亢的军号。 嘭。 许平安一脚踢开了大门。 “艹!” “找死啊,老子差点被你吓得缩阳入腹!” 关键时刻再次被人打扰,宋乘风是真的忍不了了,穿上裤子就冲了出来。 “别玩了,消息打听到了。” “快,随我去拿人!” 一听此话,宋乘风火气立马消了。 只要办好了这起人口拐卖案,他就有望调往上京。 因此他很是上心。 很快,两人便一前一后疾步冲出了青玉阁。 第170章 搜救虞书欣 宋乘风和许平安分别返回衙门和永安侯下榻的府邸。 领了一众捕快和黑曜军亲卫后,一行人很快摸到了城北的蓑衣巷。 深夜,整个蓑衣巷静谧无声,只有打更人的梆子声由远及近的响起。 “师弟,确定是这巷子吗?” 宋乘风压了压手,示意身后的人蹲下身来,保持安静,随后扭头看向许平安。 “花魁娘子说的就是这地方。” “作为人口贩卖的中转站,他们的据点相比其他院子肯定有暗室、夹层之类特殊的地方。” “轻易不会换位置的。” “不然再选据点极其费时费力。” “再加上这么多年都没被抓到,他们没有更换据点的动机啊。” 听到许平安的分析,宋乘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别出声!” 宋乘风刚要开口,许平安突然做出噤声的手势。 “听到了吗?” “蓑衣巷第二间宅院内,房间内有嘈杂的呵斥声。” “正常人家,这个点肯定睡了。” “怎么会如此嘈杂?” 宋乘风耳廓动了动,顺着许平安说的方位听去。 “什么都没听见啊!” 宋乘风一脸茫然。 “怎么可能?” “你不也是炼气境吗?” “武者五感远强于常人,尤其是突破炼气境诞生精神力后,五感的敏锐度更是会得到质的飞跃。” “宋师兄你怎么会听不到?” “你在想屁吃呢?” 宋乘风缩回了脑袋,扭头看向许平安,继续道: “我才踏入炼气境一年半,虽然即将诞生精神力,但哪有那么快?” “据师傅说,步入炼气境三年内诞生精神力的,都算是有天赋的人了。” “只有将精神力蕴养至巅峰,才能突破炼神境。” “哈?” 许平安一脸疑惑。 “问题是我突破炼气境,一个月后就诞生精神力了啊!” 此话仿佛一道惊雷在宋乘风脑海中炸响? 他扭过头,仿佛看怪胎一般看向了许平安。 “真的假的?” “真的啊,师兄,我没必要骗你!” 宋乘风将信将疑,没再纠结这件事,扭过头指着宅子继续道: “你确定第二间宅子里有人?” 许平安点了点头。 思索片刻后,宋乘风咬了咬牙。 “行,那咱们行动。” “上,保持安静!” 宋乘风和许平安分别对身后的人挥了挥手。 一行人很快将第二间宅子沿着围墙包围了起来。 从外面看,这就是间普通的民宅,白墙青瓦,和延庆府中的其他宅子并无区别。 随后,许平安和宋乘风来到正门。 轰! 二人抬起就是一脚。 朱红色的宽厚大门瞬被两名炼气境武夫踹翻。 “上!” 十来名捕快和黑曜军亲卫迅速从正门冲了进去。 忽然有外人冲进来,屋子里不少人大吃一惊,下意识的朝后院逃遁。 而前院的五名男子,此时各自抽出腰间武器,做出抵抗姿态。 见对方抽出了武器,许平安和宋乘风也不废话,拔出佩刀三下五除二将五人斩杀。 “都是练家子。” “其中一人还是个炼精境。” “在不常见武夫的延庆府遇到炼精境高手,这房间肯定有问题。” 宋乘风一边扫视周围,一边分析道。 此时,他彻底相信了许平安说自己诞生精神力的事。 不然不可能同是炼气境,他宋乘风听不出小院有异常,许平安却可以。 想到这,这位破虏武馆的大师兄心中忍不住翻起惊涛骇浪。 终于明白师傅为何要传许平安长生剑法,并且将长生剑的打造方法给到许平安了。 此子天赋卓绝。 整个北境,恐怕也就只有他能替师傅清理门户了。 不过以他现在的实力,想找那位叛出师门的大师兄报仇,恐怕还差得远。 收束下纷乱的思绪,许平安和宋乘风冲进了内院。 屋内来不及逃跑的几个婆子见手持刀剑的壮汉闯入,立马被吓得哇哇乱叫起来。 其中就有许平安今天上午在宝器轩遇到的那名慈眉善目的老婆子。 许平安用手将她拎起,喝道。 “说!绑的人在哪?” 那婆子依旧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模样,颤颤巍巍道: “这……这位郎君,我与你素不相识,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啊?” “我只是这家主人招来帮工的。” “平时帮着烧烧饭,浆洗些衣裳。”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 那老婆子演技极好,若不是许平安早已确定这处据点。 一般人还真被她蒙混过去了。 “放屁!” “浆洗衣裳的婆子会穿你这么好的绫罗?” 许平安二话不说,抄起手就是几个嘴巴子扇了上去。 对于人贩子,上一世的许平安是深恶痛绝。 这老婆子一把年纪,哪里经得起许平安的暴打。 马上求饶道: “小郎君别打了,我说,我说!” “在下面,在地下。” 许平安和宋乘风立马在屋内寻找起来。 果然,在一处并不显眼的衣柜下面找到一处地下室的入口。 挪开衣柜,宋乘风一把拉开了地下室入口的铁门。 铁门翻开,一股腥臭之味立马溢了出来。 许平安一马当先,直接跳了下去。 不多时,先后下去的几名亲卫抬上来了三名女子。 都是神志不清的状态。 应该是迷药的劲还没过去。 此时,永安侯也在赵勇等一众黑曜亲卫的护送下找到了这出宅院。 “欣儿!” 永安侯早已顾不上侯爷身份,直接冲入人群,挨个检查起昏迷的女子。 这三名女子都是闭目昏睡,看着容貌都不错。 但令永安侯绝望的是,这三人中并没有自己的亲妹妹虞书欣。 许平安再次走下地窖,查看了一圈发现并无遗漏之后。 又将那名婆子拎了起来。 “说!你们今日在宝器轩绑的那名女子去哪了?!” 不过这一次,那婆子却是怎么也不肯开口了。 即便是挨了许平安的拳头,疼的满地打滚,也咬死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许平安眉头紧蹙,正在思考怎么能在这婆子身上多套些信息出来。 忽然,身后的永安侯冷冷道: “哼,你们几个,都是教门中的人吧。” 听到这句话,包括那名婆子在内。 屋内被绑起来的众人都是浑身一抖。 一名年纪较轻的青年男子本能的开口否认。 “什么教门?” “你说的我根本听不懂!” 见他们这副模样,永安侯脸上的冷笑更甚,冷冷道: “哼!看来是被我说中了。” 第171章 这延庆府,谁敢惹咱们黄家? “说吧,你们是哪个教门的?” “白莲?米勒?还是什么闻香门?” 见永安侯突然这样这般说,宋乘风等人都是一脸迷惑。 许平安则是大概猜到了什么,拱手询问道: “侯爷,你的意思是,这些人都是邪教中人?” 虞卿点了点头道: “没错!” “我父亲曾率军剿灭过邪教,我也是幼时听他说起的。” “据父亲说,大晋境内最常见也是势力最大的三个教门便是白莲教,米勒教以及闻香门。” “这些教门在民间,靠欺骗愚夫愚妇,装神弄鬼,收敛钱财。” “其中尤以白莲教最为着名。” “父亲在位的时候,白莲教在大晋民间,信众曾一度发展到数百万人,对朝廷威胁极大。” “而且这些教门,最爱搞的便是人牙子买卖人口这种偏门生意。” “若不是当年父亲率黑曜军对白莲教展开围剿,如今整个大晋国,恐怕都会深受其乱。” 听闻此言,赵勇和宋乘风立马率人再次在屋内搜索起来。 没过过多久,赵勇便从墙壁一个暗格中搜出来一尊铸铁佛。 铁佛有半尺高,由生铁铸造,表面涂有动物油脂防锈,被擦的锃亮。 看起来每天都有人擦拭。 在铁佛胸口的位置,有某种白色颜料绘制的莲花图案。 见铁佛被人搜了出来,屋内几个人立马慌了神。 只因根据大晋律法,拐卖人口只要缴纳足够的罚款,关几天便可出狱。 但参与邪教活动,可是板上钉钉的死罪! “大人,我说,我说!” “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说!” 见到铁铸佛的一瞬间,刚刚那名嘴硬的婆子便慌了神。 立马跪在地上,磕头求饶起来。 永安侯与许平安对视了一眼。 基本可以确定,屋子里的这些人,应该都是所谓白莲法的人。 见证据确凿,永安侯眼睛中露出寒芒,怒斥道: “果然是你们这些装神弄鬼的反贼。” “说,今天在宝器轩绑走的女子去哪了!” “把你们知道的都说出来,提供有用信息者,本官可以考虑从轻发落。” 此话一出,屋内几人都是争先恐后的将自己知道的吐了出来。 然而,他们大部分都是些底层教众。 至于白莲教拐走那些年轻女子做什么,他们也并不清楚。 好在那名婆子地位稍高,知道的也比一般人多一些。 只见她老泪纵横,一屁股坐在地上,痛哭道: “民妇廖氏回禀大人。” “这宝器轩,确实是我教新找的窝点。” “做的也确实是人牙子的生意。” “每次弄到貌美女子给堂主送过去,我们都能拿到不菲的赏钱。” “不过今天绑架宝器轩那名姑娘,纯属意外。” “本来我们都已经准备收摊了。” “奈何今天店中来了一位身份颇高的教中香主。” “他一眼就相中了正在挑选首饰的那名虞姑娘。” “不过这位年过半百的老香主,并非是贪婪那姑娘的美色。” “而是他大儿子前段时间不幸染病去世,教中一占卜师为他算了一卦。” “建议他为亡子寻一位女子配阴婚,否则将会家宅不幸。” “于是这位香主今日来到宝器轩中寻找目标。” “恰好就选中了今日跟你们一起的那位姑娘。” “我们用装有迷香的香囊将她迷倒后,那名香主直接将她带出了城。” “那姑娘如今,并不在此处啊!” 听说自己的亲妹妹要被人配阴婚。 永安侯心中又急又怒,她抓起那名婆子的衣领,语气冰冷道。 “那名香主是谁,住在哪?” 听着冰寒刺骨的声音。 在场众人都能感觉出永安侯话语中的杀气。 那婆子被永安侯突然爆发的强大气场所震慑,颤抖道: “在东城外,二十五里,黄家庄。” “不过黄家可不好惹,他们家中有人在上京做大官。” 听闻此言,永安侯也是一声冷笑。 “不好惹?” “我虞家更不好惹!” 事情已经明了。 虞书欣是被白莲法教的什么狗屁香主抓去,要给自家死去的儿子配阴婚。 这可把永安侯气的是咬牙切齿。 她马上下令,让宋乘风带来的捕快,控制住屋子里的所有白莲教徒。 随后一把抽出黑曜军令牌,面色冷峻的对着亲兵高声道: “黑曜军千骑长许平安听令!” “调黑曜军五百精骑。” “立刻出发,目标东城外的黄家庄。” “不惜一切代价,救出虞书欣。” “不得有误!” “是,侯爷!” 事态紧急,许平安当即单膝跪地,接令后飞速离去。 一旁的宋乘风却是看的目瞪口呆。 ‘还真是黑曜军千骑长啊!’ 不知不觉间,这名当初名不见经传的小师弟,如今已成了堂堂永安侯的心腹。 难怪有这么多银子花。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曾经以破虏武馆天才自居的宋乘风,久违的感受到了来自上位天才的压迫感。 很快,延庆府守门的将士便收到了将军夏侯锐的军令,打开城门,放黑曜军同行。 随后,守门的士兵便看到大队骑兵从城外黑曜军营中疾驰而出 在官道上,骑兵的铁蹄扬起滚滚烟尘,方向直指东南。 ………… 城东二十里外。 今日的黄家庄格外热闹。 偌大的庄园内,每间屋子四角都挂着喜庆的红灯笼。 整个延庆府不少有名的乡绅都赶了过来。 只因今日,是黄老爷为大儿子配阴婚的黄道吉日。 正厅内,看着一身艳红新郎服的亲儿子被抬出去。 黄老爷老泪纵横。 一旁的黄柳新则是宽慰道: “舅父,表哥他人死不能复生,今日是他大喜的日子,您老别太难过,要注意身体啊!” 见黄柳新一脸真诚,黄老爷也是十分欣慰道: “三儿,你表哥阴婚这事你办的不错。” “去宝器轩找姑娘这主意出的很及时,算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若不是今天在那找到了那名白姑娘,你堂哥阴婚的黄道吉日,可就要错过了。” “如今我膝下无子,从今天开始,我就拿你当亲儿子养!” 此话一出,黄柳新眼神中闪过一抹喜色,立马起身跪了下去,恭敬道: “谢舅父!” “欸,还喊舅父?” “谢谢爹!” “欸…………” 黄老爷笑得满脸褶子,站起身来,一边扶起黄三,一边关心道: “之前在丰林县平山村欺辱你的那小子还没找到?” 见黄老爷主动问及此时,黄三立马委屈道: “爹!” “孩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打听到了!” “那该死的混蛋,当初用的是假名字,安平许。” “他真名叫许平安,如今是东河军堡内的校尉!” “为了操持大哥的事,孩儿一直没去找他算账!” “不过如今他手上有上百兵众,爹,你确定要去找他算账,帮孩儿报仇吗?” 见黄三一脸委屈,黄老爷一拍桌子,正色道: “当然!” “别说是个军堡校尉,就是他丰林县督帅周华雄又能如何!” “别忘了,你大伯可在上京,官居礼部右侍郎!” “这延庆府内,谁敢得罪咱们黄家?” 第172章 冤家路窄 哩哩啦啦…… 咚咚!咚!咚咚…… 鼓乐声响起,黄家八名壮汉抬着巨大的红木棺材,走向后山祖坟。 壮汉身后跟着的,是以黄老爷和黄三为首的数百黄家族人。 只见他们手持白幡,各个戴孝。 系着大红花的红色棺木和身后一身白衣的人群形成鲜明对比,看上去诡异而阴森。 今日午夜,黄老爷便要将亡子的红事和白事一起办了。 很快,一行人便抵达了黄家祖坟。 而此时的虞书欣双目紧闭,依旧昏迷不醒,身上却已被人换上了大红喜服。 宛如即将出嫁的新娘子。 在她旁边放着的另一口巨大红木棺材,里面躺的正是那黄家过世的大少爷。 “新妇入房!” 巨大的红木棺材旁边,一名头上插着三翎鸡毛,发型杂乱,脸上鬼画着奇怪纹饰的黑衣神婆摇晃铃铛指挥。 随着她一声令下,几名壮妇将虞书欣也抬入棺中。 砰砰砰! 随着一阵木槌响,两具棺材很快便被钉死,放入墓穴。 完成下葬后,黄家众人一人一铲土,将棺椁埋入泥土。 “儿啊,放心吧,生前你最喜爱漂亮姑娘。” “为父给你找的妻子绝对是顶好看的大家闺秀,让她在下面陪你,你也不用孤单!” 看着儿子的墓碑,黄老爷泪如雨下。 “父亲,大哥既已安葬,您老要注意身体,不要太难过,伤了身子。” “以后,就让我替大哥孝敬您!” 黄三在旁边,一边搀扶着黄老爷,一边宽慰道。 看到这一幕,人群中黄三的亲生母亲心中很不是滋味。 这儿子养这么大,天天不是吃喝嫖赌,就是外出惹事。 还从没像孝敬黄老爷这般孝敬过老娘呢。 也不知他如今攀上了黄老爷这高枝,以后还会不会记得我这亲生的妈妈。 又在坟头祭奠了一会,黄老爷这才颤颤巍巍在黄三的搀扶下转过身子,准备返回黄家庄。 刚走没几步,忽然之间,众人突觉大地颤动起来。 不远处的黑夜中传来隆隆之声,犹如天边的滚雷。 这让黄家众人十分疑惑。 不少人甚至仰头看空,寻找起并不存在的乌云。 黄老爷也是面带惊异,正要派下人前去查看。 忽然间,一名小厮飞似地跑过来对他高呼。 “老爷,不好了,咱庄子外面来了好多兵马!” “您快去看看吧!” 听闻有兵马深夜造访。 黄老爷心中一惊,连忙上马朝庄子行去。 黄三和几名颇有功夫的家丁跟随在侧。 一行人很快便赶回了庄子。 举目望去,果然看见数百披甲骑兵,从官道上直奔庄子而来。 这些骑兵,旗帜鲜明,甲胄在火把的照映下反射着金属寒光,战马更是精壮高大。 这显然是支不知从哪里来的精锐骑军。 “冲我黄家来的?” 黄老爷眼神惊疑不定,口中喃喃自语,心中隐隐泛起一丝不安。 庄子内赶出来的奴仆望着那些兵马,都在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但他们脸上却无多少惧色。 只因黄老爷的家兄。是上京的大官。 有家兄照拂。 便是延庆府将军夏侯锐来了,也得给黄家几分薄面。 一般的兵马可不敢在此造次。 观望间,隆隆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快步从正门进庄子,黄老爷站在庄墙上,眼神肃然的望着外面。 一队骑兵正缓缓的靠近庄门。 为首的是一员面容俊朗的年轻武将。 此人正是许平安。 勒住马缰,许平安抬头望向黄家庄的墙头之上。 见不高的庄墙上,做红事的大喜红灯笼尚未撤去。 庄里庄外,很多人身上却穿着未及换去的白色丧服。 ‘看来那宝器轩的婆子并未说谎,这黄家确实正在办阴婚。’ 想到虞书欣此时的处境,许平安登时急了,便拍马直冲庄门。 手中长枪顺着大门的缝隙直接插了进去。 咔吧一声巨响,厚重的门栓,瞬间被他用蛮力挑飞。 紧闭的庄门也被许平安一拳轰开。 “住手!” “究竟何人敢夜闯我黄家庄!?” 见来人二话不说就要破门,黄老爷急了,连忙从庄墙上爬下来,挡在了门口。 见一名身穿精美对开马褂,头戴狐裘毡帽的老者挡在了门前,许平安冷笑连连,正欲兴师问罪时,一旁的黄三却是跳将出来: “安平许?” “不不不……,我想我应该叫你许平安吧!” “好大的胆子,在丰林县平山村折辱本公子后,居然还敢找上门来。” “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行啊!” 见一名身穿深蓝色锦袍的年轻公子哥突然窜了出来。 许平安也是疑惑此人怎会认得自己。 定睛一看,居然是之前自己回家探亲时,想抢娶许月瑶的泼皮纨绔黄三。 只不过,许平安当时只是个小小的兵户旗长。 收拾了黄三一顿后,只能举家搬离平山村。 连住了几十年的老宅都放弃了。 每每想起这件事,许平安就觉得一肚子火。 只是一直没时间找黄三报仇。 没想到,今日却在这黄家庄遇上了。 “呵!” “确实是冤家路窄啊!” 许平安冷笑出声。 “许平安啊许平安,今天我就让你知道,你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得罪我之后不夹着尾巴作做人。” “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黄三指着自己鼻子,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 今日刚认了黄老爷做亲爹。 那也就意味着,他如今有一位在上京担任礼部侍郎的大伯。 堂堂二品大员! “呵,知道。” “要死的人!” 许平安冷笑出声,下一秒,陡然抬手就是一掌。 啪! 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了黄三脸上。 噗! 许平安仅仅是一成力的一巴掌,直接将黄三扇飞了出去。 倒地吐血,血渍里还夹杂着三颗碎牙。 “啊……!” “你还敢打我!!! “我大伯可是二品大员!” 黄三心态彻底崩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许平安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得罪后台无比强大的自己。 “爹!” “就是他,在平山村羞辱孩儿的就是他!” “这许平安一再折辱孩儿。” “爹你不为孩儿做主,孩儿今日就随大哥一起去死呀!” 黄三用力捶打着地面,朝黄老爷发出无能狂吼。 第173章 血洗黄家庄 “大胆!” “堂堂礼部侍郎,朝廷二品大员的祖宅,岂容你放肆!” 看着新认的亲儿子被扇的满地打滚。 黄老爷彻底怒了。 在这延庆府,他不允许这么嚣张的人存在。 “去,把少爷扶起来,剩下的人,杀了他!” 给身旁几名扈从使了个眼色,黄老爷面色冷厉。 话音刚落,几名扈从气机勃发,眨眼间朝许平安抽刀杀来。 “有人在你祖宅撒野?” “我还被迫从祖宅搬出去了呢?” 此时的许平安,脸色阴沉的可怕。 他受够了这些所谓的大人物践踏百姓尊严的行为。 面对五名扑杀而来的扈从。 许平安沉淀下所有情绪,单手握住长生剑。 “噗!” 剑光一闪,五名扈从下意识的举刀格挡。 然而手中的朴刀连同他们的头颅一同被斩落,鲜血飞溅。 咚咚咚…… 五具无头尸齐齐瘫倒在黄老爷和黄三面前。 所有黄家人都被吓得呆愣当场。 收剑回鞘。 感受着丹田内被抽空的气机,许平安默默咽下了岳凌雪师姐给他的气血丹。 火辣辣的刺激感再次顺着喉咙和肠道传来。 但效果也很明显,丹田内空虚的气机再次充盈起来。 “五名炼神境高手,黄老爷大手笔啊!” 许平安冷笑开口。 “你……你你你,你居然也是武夫!?” 颤巍巍抬起手指向许平安,黄老爷惊愕开口。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每月二百两供奉请来的炼神境高手,竟会被眼前这青年人一剑斩杀。 此时,黄老爷和剩下的另一名炼神境高手已经彻底失去了反抗的勇气。 黄三同样惊恐万分的看向许平安。 他理解不了,两个月前,这许平安还差点被自己几名半步炼神境的扈从干掉。 这才过了多久,他就能一人瞬杀五名炼神境高手了? 没有理会黄老爷的话,许平安径直朝黄三走去。 “你……你想干什么?” 黄三一边手脚并用的朝后退,一边惊恐的的问道。 “杀你!” 许平安冷漠开口。 “你……你敢?!” “黄老爷可是我才认下的亲爹爹,我大伯可是礼部侍郎,官居二品!” 黄三再次搬出了自认为通天的背景。 “聒噪!” 许平安一把抽出腰间朴刀。 看到这一幕,黄三彻底慌了,腥臊的黄尿从两腿之间潺潺流出。 一旁的黄老爷也彻底慌了,嘶哑着嗓子喊道: “别……别杀我儿!我已经失去一个儿子了,不能再失去另一个。” “军爷别杀他,只要别杀他,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 然而此时说什么都没用了。 黄三意欲强娶许月瑶,差点纵马踏死小豆丁,逼的许平安一家背井离乡,还查到了自己家人现在的住址。 今天说什么许平安都不可能放过他。 鼓荡起气机,猛烈的刀芒竖劈而下。 噗! 在众人惊恐的眼神中,黄三从中间瞬间被劈成两半,内脏鲜血飞溅一地。 “不…………!” “儿子!” “黄家的香火彻底断了!” 黄老爷仰天长啸,老泪纵横。 “黄老爷,先别着急哭,咱俩的事还没完,后面还有你哭的!” 将粘满血的军刀在另一名炼神境扈从的衣服上擦干净,许平安示意他可以滚了。 武夫修炼不易,不是万不得已,许平安并不想大开杀戒。 那样会让他迷失自我,不利于武道路。 “多……多谢军爷。” 得到首肯,那名扈从一溜烟消失在了黑夜中。 “你……你已经杀了我儿子了,咱两无冤无仇,这位军爷,我劝你不要做的太过分!” 黄老爷抬起手指着许平安怒斥道。 许平安一声冷笑,随后继续道: “黄老爷,其实这趟我是来要人的!” “我跟黄三的仇已经了结,只要你把我要的人平安送回来,一切好说。” 黄老爷一愣,心中隐隐感觉不太妙,随后强装镇定道: “要人?你……你要什么人?” 许平安用手中军刀,一指黄老爷,喝道: “还装!?” “就是今日你从宝器轩带回来,要给儿子配阴婚的那名姑娘!” 听闻此言,黄老爷心中大惊。 用活人配阴婚倒还好,在大晋朝,这种事在有钱人家屡见不鲜。 但自己是通过邪教弄来的人,自己还是白莲教的香主。 这件事若是被牵出来,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想到这,黄老爷额头上的冷汗刷的就下来了。 虽然他在本地是乡绅望族身份尊贵,家兄又是朝中大员。 可事关邪教,即便是以黄家的势力,在延庆府也是难逃罪责。 看着庄外数百精锐骑兵,黄老爷又忽然想到。 这么多兵马,只为一名女子而来。 难道是那名女子身份特殊?! 莫不是我看差了眼,拐了什么惹不起的贵女? 想到这里,黄老爷心中陡然惊惧。 抬头望向面色冷寒的的许平安。 黄老爷罕见的躬身拱了拱手,强装镇定道: “这位军爷,您可不要乱说。” “什么阴婚?” “我们黄家世代行善乡里,遵纪守法。” “绝无此事!绝无此事啊!” 黄老爷心中暗暗咬牙,决不能让此人知道,那名女子已经被自己埋了。 一定要咬死,绝不承认。 许平安见他打死不承认,心中暗叫不好。 自己已经连杀数人,这黄老爷却说的如此决绝。 虞姑娘不会已经被他给埋了吧。 想到这里,许平安心中焦急,立马下令道: “骑兵下马!” “将这里所有人,全部拿下!” 接到军令,黑曜军纷纷下马,对着黄家众人如狼似虎的冲了过去。 刀枪往脖子上一架,很快便将哭叫的黄家族人全部控制起来。 许平安抽出长刀,随手抓过一人问道。 “说!你们黄家的祖坟在哪里?” 只见那人眼珠乱转,刚要矢口否认。 许平安手起刀落。 一颗人头滚落地面。 见到这一幕,黄家族人吓的是纷纷惊叫。 许平安又抓出来一人。 还是那个问题。 “说!坟地在哪里!?” 这个人被许平安吓的浑身发抖,抬头看向黄老爷,犹豫着要不要说。 咔嚓! 许平安又是一刀斩下,人头落地。 “啊……!” 黄家族人又是一阵尖叫。 伸手一抓,许平安又抓来一个黄家族人。 “我说,我说!” “后山!黄家祖坟都在后山! 第174章 虞书欣死了? 一刻钟之后,黑曜军压着黄家族人,一同来到了后山。 “快挖!” “说不定人还有救!” 许平安目眦欲裂,亲自跟十几名黑曜军亲兵将刚下好的棺木挖了出来。 此时,虞卿带着大批黑曜军人马,也匆匆赶来。 她疾步跑到墓前,看着眼前的棺材,眼中似乎要喷出火来,指着棺木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撬开!快!给我撬开” 随着永安侯一声令下,几名亲兵当即抽出军刀开始撬棺。 “太慢了,侯爷,让我来吧。” 看着同样焦急万分的许平安,永安侯点了点头。 举刀,气机沉淀,挥刀! 轰! 随着一道刀芒斩出,用来固定棺盖的榫卯瞬间被斩断,整个棺盖刀飞了出去。 “欣儿!” 棺盖飞出去的一瞬间,永安侯立马扑了前去,随后两眼一黑,只觉大脑眩晕的厉害。 棺木中的一切,实在是让她难以接受。 在棺材里,自己的亲妹妹,被人换了一身大红嫁衣和一具男尸躺在一起。 整个人看起来脸色苍白嘴唇青紫,显然已是没了呼吸。 虞卿浑身一软,站在她旁边的许平安忙连忙搀扶住她,随后高声喝道: “快叫郎中过来!” 众人将虞书欣抬入屋中,两名郎中立刻被带了过来。 在侯爷的催促下,两人赶忙俯身仔细查看虞书欣的情况。 但只是看了几眼,两位郎中就不住的摇头,随即扑通一声跪在永安侯面前,颤抖道: “侯……侯爷,这姑娘闭气已久…………便是仙人来了,恐也无力回天啊!” 听闻此言,虞卿身体一晃,脸色瞬间苍白了下来。 许平安使了个眼色,两名郎中赶紧躬身退了出去。 许平安担心虞卿出事,并未出屋。 随后便看到两行清泪从虞卿眼中潺潺涌出。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和欣儿在北境对付妖蛮的战场上频频陷入九死一生的陷阱,最终都活了下来。 没想到回到国土后,竟然折在了自己人手中? 嘭! 虞卿的拳头猛然砸在桌子上,随即对外面怒吼道。 “传我将令!” “搜捕黄家庄!” “凡参与此事者,全部给我抓起来!” “就地格杀!” “为我妹妹报仇!” “是,侯爷!” 看着永安侯愤怒的样子,几名亲卫也是义愤填膺,领命后迅速离去。 看着伤心欲绝的虞卿,许平安没有去劝。 此时她心中的情绪急需发泄,不然会憋坏身子。 看着虞书欣的尸体,永安侯顾不得其他,冲过去伏在舍妹身上便嚎啕大哭起来。 此时的永安侯,早已没了威严的侯爷模样,全然是一副伤心的小女子模样。 看着苦命的姐妹二人,许平安心中有些踌躇,随后在一旁低声道: “侯爷,先不必如此悲伤。” 听闻此言,虞卿泪眼婆娑的转头看着他,表情戚然而不解。 许平安赶紧继续道。 “我自幼跟随异人求学,除了兵法韬略,也学过些奇门医术。” “如果侯爷信的过卑职,不如让我试试,或许能救下虞小姐。” 听闻此言,虞卿眼中闪过一丝希望,顾不得男女有别,雪白的玉指紧紧抓住许平安的手问道。 “许郎君,你……你真有办法吗!?” 其实此时。 许平安隐隐能看到一丝光柱撒在虞书欣的身上。 这是系统赋予他的能力。 有这道光柱在,许平安觉得自己应该有机会救回虞书欣性命。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许平安挺喜欢虞书欣。 白白让这样一位清丽美貌的女子死在这里,那岂不是太可惜了。 想到这,许平安对虞卿拱手道。 “在下尽力而为。” 随后又有些为难道。 “不过侯爷,在下所学的这个施救方法,需用手按压胸口。” “又要口对口,为昏迷者渡送阳气。” “施救者与被救者,需要口唇相接,但如此做,恐有辱虞小姐名节。” “所以…………” 许平安没有说下去。 但永安侯已经听明白他的意思。 就是许平安的施救手法,必然需要接触到欣儿的身体。 照许平安所说的施救方法,可说是破了男女大防。 不过此时的虞卿一心只想救舍妹性命。 哪里还顾得了这些小节。 沉吟片刻,虞卿看着许平安的眼睛,语气坚定道。 “许平安,给你半个时辰,你想如何施救都可以!” “只求救活欣儿,不必纠结其他!” “若无力回天,我也不会怨你。” 说完,虞卿转身出了屋子,她把虞书欣的一切都交到了许平安手上。 关上屋门后,永安侯立刻传令道: “此屋五十步内,任何人不得靠近!” “违令者,斩!” 看虞卿对自己如此信任。 许平安心中也是十分感动。 但现在时间紧迫,他必须马上对虞书欣施救。 所谓的异人传授医术,其实就是现代急救中的人工呼吸和心脏起搏。 看虞书欣此时的状态,应该是长期缺氧造成的昏厥。 许平安在上一世,学校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召集所有学生参加紧急救护培训。 对于人工呼吸和心脏起搏,他并不陌生。 许平安试了下虞书欣的鼻息。 气息已经微弱到微不可察的程度。 先仔细回忆了一番上一世学过的急救之法。 许平安将虞书欣仰卧放了起来,一手放到前额,用拇指和食指捏住鼻尖。 另一手将她的头部尽量后仰,让呼吸道放开。 深吸一口气。 许平安深深吻了上去,连续为其渡气两次。 直到虞书欣的丰满富有弹性胸廓微微抬起后才停止。 随后,许平安松开了她挺翘的鼻尖,将脸转到一旁,仔细听是否有气流呼出。 见效果并不明显。 许平安不得不轻轻解开了虞书欣的罗衫。 一座雪白高耸的雪山出现在眼前,许平安忍不住心神一荡。 但随即想到救人要紧。 目之所及,赶忙找到了正确的位置,轻轻按压下去,做起了心脏起搏。 随后,许平安帮虞书欣穿好衣衫,再次渡送气机 如此往复多次。 幸亏虞书欣被封入棺木时,本身处于昏迷状态,让身体的耗氧量大幅减少。 这才给许平安留下了抢救的机会。 在许平安的多次努力之下,虞书欣终于有了轻微的呼吸。 ………… 第175章 姐妹相见 不多时,虞书欣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等了好一阵,呼吸才渐渐平稳下来。 直到此刻许平安这才略微安下心来,长长出了口气。 看来虞姑娘的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他估计要不了多久,虞书欣就会醒来。 许平安擦了擦满头细汗,准备起身离开,让永安侯派人进来照顾妹妹。 然而不知何时,许平安的手突然被虞书欣抓住了。 再一看,虞书欣人已经醒了,正要挣扎着起身。 她刚刚苏醒,身体似乎并不太听使唤。 许平安忙俯身扶住她,可不想虞书欣却是直接趴在了他肩头,呜呜的哭了起来。 其实虞书欣被香粉迷晕之后,有好一阵是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 身上的感知还在,但浑身上下却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她是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人换上了大红喜衣,抬到了棺材里,和一具男尸摆在了一起。 然后就是无尽的黑暗,最初还能听到外面的声响,似乎有人用铁钉在钉棺材盖子。 之后就是棺材被人抬起时的摇晃,被人放到墓坑中的震动,以及沙土掩埋时的莎莎声。 她想喊,但嗓子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想挣扎身体,却动不了一下。 那种在黑暗中和一具尸体躺在一起,缓慢等待死亡的感觉,是如此的绝望。 足以让任何人精神崩溃。 在她因为缺氧陷入昏迷之前。 虞书欣的心中对这些绑架自己的宝器轩人牙,充满了刻骨铭心的恨意。 但同时,她内心隐隐的又有一丝希望的火苗。 她觉得自己还有被救的机会。 但不知为什么,生死之间,她脑海中闪过最多的面容不是姐姐虞卿,而是许平安。 似乎冥冥之中她就觉得,如果真的有人能挽救她的话。 那个人,一定是许平安。 所以当她从无尽的黑暗之中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 她第一眼最想看到的人,便是许平安。 “许郎君,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救我!” 那种绝处逢生,重见天日的激动,让虞书欣再也无法压抑自己的情绪。 扑在许平安肩头,呜呜的哭了起来。 在这一刻,她再也不想放开眼前的男人。 在门外焦急等待的永安侯,忽然听见屋中传出妹妹的哭声。 “欣儿!” 永安侯面露欣喜,她知道许平安成功了。 嘎吱! 木门被虞卿推开。 “欣儿,你没事了!” “真是太好了!” 永安侯急步的跑了进来。 正看到了正在痛哭的妹妹。 虞卿再也顾不得什么侯爷的形象。 直接扑了过来,搂着妹妹一起哭。 被俩个相拥而泣的女子夹在中间,许平安有些尴尬,但又有些享受。 只因这虞家姐妹得营养太好,前后两团鼓鼓囊囊得感觉压得许平安即舒服,又有些喘不上气来。 哭了许久,虞卿和虞书欣的情绪渐渐平复。 开始互相倾诉姐妹之情。 虞书欣死里逃生,情绪急需姐姐的安慰。 虞卿见妹妹化险为夷,内心欢喜不已,她激动的泪眼婆娑,不停的安抚妹妹。 许平安觉得自己待在这里,似乎有些不太合适了。 便轻轻起身,推门走了出去,把屋子留给了永安侯姐妹两。 走出屋子。 许平安就看到黄家庄之内,数百黑曜军甲士,已将庄内所有黄家族人抓了出来,用绳子捆成串,等候永安侯发落。 而宋乘风也赶了过来,正带着十几名捕快一间一间的搜查整个黄家庄。 既然那名婆子说,这位黄老爷是白莲教香主之一。 那他这黄家庄中,必有与教门私通的证据。 果然,经过宋乘风得一番搜查。 一行人在黄家老宅的地下室中,发现了白莲教的香堂。 里面同样供奉着一尊胸口画着白色莲花的铁铸佛。 此外,还在黄老爷的卧房中,发现了白莲教的信物,和一些教中的信牍文书。 黄家是白莲反贼的事被彻底坐实。 此时,黄家庄庄外响起了咚咚的战鼓之声。 黑曜军各级将校都是神情一肃。 这是侯爷要升帐了。 在黄家老宅的正堂之内。 永安侯一脸怒色端坐正中。 虞书欣则是手捧一盏参汤,小口小口的喝着,坐在侧手。 左右两排,是披甲执锐的黑曜军亲兵。 屋中肃杀之气蔓延,从堂下望去。 此时院中,黄老爷一家以及宝器轩的一干人牙子。 都被绳子捆着,各个惶恐不安,垂头丧气。 宝器轩那伙人贩子,本来在延庆内还有一处秘宅。 但经过审问,被许平安抓住的那名婆子,是白莲教在延庆府的总传话人。 有她带路,这活跃在北境四府的人牙子一个都没跑。 男女共二十三人,全部被黑曜军给一窝端了。 这些人都是白莲教的骨干。 除此之外,白莲教在延庆府的另外两个堂口也被牵连,前后又抓了三十几人。 这一次,整个白莲教在延庆府的布局被黑曜军一扫而空。 而最难以置信的人,其实是延庆将军夏侯锐。 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掌军的延庆府,居然隐藏了这么多白莲教的反贼。 如果这次不是他们阴差阳错的绑架了永安侯的妹妹虞书欣。 不知道这些家伙还会隐藏多久。 还会闹出多少事端。 永安侯只留下了与虞书欣绑架案相关的歹人。 延庆府内,其他窝点和教徒则交给了将军夏侯锐和州府刑狱衙门负责。 而黄家庄与宝器轩这伙人牙子,永安侯侯决定亲自处理。 看着眼前这些瑟瑟发抖的白莲教徒。 永安侯目露寒光。 这些人打折售卖首饰的名号,不知道祸害了多少良家女子。 如今却想装可怜逃脱惩罚,那怎么可能。 永安侯对于这些人贩子,可没有任何怜悯之心。 她决定对这些白莲的教徒严惩不怠。 第一个带上堂的,便是将虞书欣与自家亡子配阴婚的黄老爷。 此时的黄老爷,浑身抖如筛糠。 再也没了之前的嚣张跋扈劲。 他现在肠子都要悔青了。 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惹到了大晋四大侯之一的永安侯头上。 第176章 杀杀杀! ‘该死的黄三,老夫真是瞎了眼才会认你做儿子。’ ‘要不是听了你的鬼主意,我也不会想到去绑一个女子给孩儿配阴婚。’ ‘更不会惹上永安侯!’ 想起北境战场传来的捷报,永安侯斩杀妖蛮三万骑兵,大捷而归,黄老爷真是悔的肠子都要青了。 如此大仇,黄老爷自知虞家绝不会饶了自己。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想就这么乖乖等死。 只要能争取到延庆府审理,他相信,以他胞兄在延庆府官场的影响力。 他还有活命的机会。 用力挣扎了两下,他抖了抖长衫,高声道: “永安侯!” “我乃朝廷礼部侍郎胞弟。” “我黄家乃是官宦之家!” “即便我有罪,也要交官府审理。” “你胆敢动用私刑,这就是藐视王法。” “更是藐视朝廷!” 看着依旧拼命挣扎求生的黄老爷。 永安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扬了扬手中在黄家缴获的白莲教信牍道。 “依我大晋律法。” “只要抓到邪教反贼,人人得而诛之。” “你们黄家私设白莲教香堂,私通邪教反贼,证据确凿。” “我身为永安侯,定然要为朝廷除此祸患。” 听闻此话。 黄老爷双眼暴怒,几欲疯魔。 “你……你敢!信不信我立马手书一封,上告我家兄?” “永安侯!” “你这是私设刑堂!谋害朝廷大员家属!” “你如此专权,就不怕惹得朝廷怀疑吗?!” 已然疯癫的黄老爷拼命给永安侯扣帽子。 妄图吓倒永安侯,为自己求得一丝生机。 只可惜,从得知虞书欣被绑走的那一刻起,永安侯就对整件事的始作俑者下了必杀之心。 “来人。” 永安一声爆喝,随后声音冰寒道: “我看这位黄老爷爱子心切,不忍儿子在阴间孤单。” “既然如此,就让他亲自去阴间陪儿子吧!” 听到这最后的宣判,黄老爷立马仿佛一下被抽走了精气神,萎靡在地。 随后,又回光返照一般突然惊起,趴在地上拼命求饶道: “侯爷,不要啊,我再也不敢了。” “求求你绕过小的吧!” “求求你了……” 不想再听他聒噪,永安侯对着亲兵们一挥手,冷冷道。 “将反贼黄某与其亡子关到一个棺材里,一同下葬。” 处理完黄家的几名主谋后,永安侯又将宝器轩那几名人牙子全部斩首,随后才率兵返回了延庆府。 ………… 第二日中午,永安侯在延庆府最出名的酒楼聚福轩设宴,感谢许平安和宋乘风,及时堪破人牙子的踪迹。 否则,若是再晚几分钟,自己唯一的亲生妹妹,可能就真的就不回来了。 酒桌上,一同前往的还有延庆府将军夏侯锐。 “来来来,许兄弟,宋兄弟,我夏侯锐敬你们一杯。” “多亏了你们,虞姑娘才能平安归来啊!” 酒桌上,夏侯锐当起了活跃气氛的人,不断给许平安和宋乘风敬酒。 “哪有,哪有!” “都是分内之事。” 见夏侯锐主动举杯,宋乘风也是略带拘谨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虽说他作为衙门捕头,顶头上司乃是府衙的布政使大人,并不归夏侯锐管。 但堂堂一府将军,依旧是宋乘风仰望的存在。 因此,面对夏侯锐的热情,宋乘风不敢托大,同样以热情回应。 而许平安则要随意很多,夹起一块牛肉塞入口中,随后才举杯朝夏侯锐示意,一饮而尽。 如今,他跟夏侯瑞已是兄弟相称,相处的十分自然。 看到这一幕,宋乘风心中又是一阵羡慕。 酒桌上,许平安敏锐的观察到虞书欣只是静静坐在一旁喝茶,几乎没怎么动筷子,便疑惑道: “虞姑娘,为何不动筷子。” “昨晚你受了惊吓,要多吃些身体才能好得快。” 见许平安提到此事,永安侯也是面带忧色道: “欸,不知道是不是收到了惊吓。” “自昨晚回来之后,欣儿就一直茶饭不思,觉也睡不好,刚闭上眼睛,就做噩梦醒来。” “欸,真不知如何是好。” 看着虞书欣病怏怏的样子,许平安心中也很是担忧,继续道: “可能跟着聚福轩的饭菜不好吃也有关系,不然虞姑娘也不会一点胃口也没有。” 许平安这样说是有原因的。 而且这个问题,自他穿越来这方世界,就发现了。 那就是如今的大晋朝,调味料只有盐。 这就导致即便是聚福轩这种大酒楼,加了高汤炒出来的菜,依旧让人觉得寡淡无味。 许平安以前看过一部视频,发布视频的博主,收集很多古代菜谱。 然后根据菜谱的步骤制作美食,结果发现古代美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吃。 总结之后发现,现代菜和古代菜最大的区别,不是样式的改变和增加,而是调味料的改革换代。 如果能有后世那些调味料就好了。 许平安思索间,一旁的夏侯锐忍不住插话道: “许兄弟此言差矣。” “这聚福轩已经是整个北境最好的酒楼了,用的食材也绝对新鲜,即便是跟上京的大酒楼比,也丝毫不差啊!” “若是这里的酒菜都不能让虞姑娘满意,那本官实在是想不到,还有哪里的饭菜,能让虞姑娘满意了。” 抬头看了夏侯锐一眼,许平安继续低头沉思。 片刻之后,忽然抬头道: “受精之后要吃点清淡的,虞姑娘,我下面给你吃吧!” 此话一出,桌上的另外四人都是有些吃惊的看向许平安。 宋乘风更是拿手放在许平安额头上,不解道: “师弟,你没发烧烧坏脑袋吧。” “这聚福轩用高汤烧出来的佳肴虞姑娘都吃不下,你下的面,清汤寡水的,人家能愿意吃?” 听闻此言,许平安看向桌上另外三人。 果然他们也是一脸不信的表情。 轻轻放下酒杯,许平安缓缓站起身来,对夏侯锐道: “夏侯将军,可否带我去聚福轩的后厨,给我两个时辰,绝对下出让虞姑娘满意的面。” “好,就依许校尉的。” “只要你有办法让欣儿吃得下饭,本侯定然重重赏你!” 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永安侯发话了。 自从认识了许平安,这个男人总能给他带来惊喜。 这一次,永安侯选择继续相信许平安。 否则的话,舍妹若是一直吃不下饭,身体早晚也得被拖垮。 ………… 第177章 下面给虞书欣吃 很快,许平安便在夏侯锐的带领下来到了聚福轩的后厨。 厨房里,几位厨子门热火朝天的忙里忙外操持着,洗菜切菜,生火烧灶。 边做事边聊天。 “这次永安侯大胜妖蛮,咱们北境又能安生不少日子啦” 切菜的学徒笑谈着,手上的功夫却一点不停,飞速的将黄瓜切成薄片。 北境百姓对和平的向往,就如同小豆丁对美食,许平安对美女。 因此,永安侯大胜而归的消息很快便在整个延庆府传开了。 不少民众都为此欢欣鼓舞,十字街上不少准备南迁的店铺,也重新开了张。 “听说了吗,永安侯这次能大破妖蛮,多亏了一名叫许平安的军前校尉。” “据说他能一千米开外射杀妖蛮。” “一人抵挡数千妖蛮骑兵,在乱军中杀了个七进七出,救下了永安侯性命。” “还屡出奇谋,这才辅助永安侯斩杀三万妖蛮大军。” 洗菜的学徒激情澎湃的搭话道。 底层百姓平时的生活十分无趣,他们既不能像达官贵人们整天去教坊司快活,也没有读书人那样各种高雅的兴趣爱好。 因此,谈论民间流传的小道消息,几乎成了他们日常中必不可少的乐趣。 “咳咳……” 突然,门外传来咳嗽声,打断了厨子们的碎嘴。 两名身穿锦服的人走进后厨来,一看身份地位就不低。 他们身后,还跟着聚福轩的掌柜。 “来来来,都让让,给这位官爷让个位置。” “今天官爷有兴致亲自下厨,福顺,喜顺,你两给这位官爷打下手,千万伺候好咯!” 掌柜殷勤的在一旁吆喝指挥着。 ‘锦衣玉食的富少爷怎么有兴趣来后厨这种又脏又腻的地方。’ 厨子们满心惊讶,但都识趣的让开一条路。 许平安扫视一圈,聚福轩的厨房说不上脏乱差,但也不干净。 毕竟长年累月的油烟之下,墙壁和灶台染着一层无法擦拭的油垢。 不过,只要锅碗瓢盆这些东西勤洗,就没有问题。 在这个年代,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说明了聚福轩顶尖酒楼的档次。 很快,两名厨子学徒便在许平安的吩咐下弄来了两箩筐浸泡好的香菇和三只处理好的老母鸡。 “味精的出现,是人类美食行业里的最重大突破………….” 许平安一边想着,一边将浸泡好的香菇投入厨师们让出来的土灶内。 许平安准备用鸡精满足虞书欣的味蕾。 根据上一世的知识,许平安清楚的记得鸡精的主要成分有鸟苷酸,这是可以比肩上味精的提鲜物质。 而鸟苷酸大量存在于香菇中。 很快,许平安便将两箩筐香菇和三只老母鸡全都投入了土灶。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许平安途中添加了几次水。 香菇和老母鸡渐渐煮烂,一股奇特的鲜味在小厨房里弥漫。 随后,许平安把香菇捞出来,锅里留下浓稠的汁液,煮烂的香菇搁在过滤纱布上,用力绞拧,拧出浓稠的汁液。 几次之后,纱布里的香菇干巴巴的,一副身体被掏空的模样。 之后,再将浓稠的老母鸡汤汁和香菇汁混合在一起、用捣药罐捣烂鸡肉和鸡骨,混入汁液内,均匀搅拌。 紧接着,就是大火收汁,将浓稠的汁液收汁成膏状。 简陋版鸡精就制作完成了。 “大人,这……这是什么?” 一名胆大的厨师将目光投向许平安用来盛放鸡精膏的碗,黏糊糊的一坨东西。 “好东西,不要乱看,这是独门配方。” 许平安侧了侧身,不给厨子们看他的宝贝。 厨子们也没在意,转过身,继续忙起来。 鸡精制作好后,许平安继续开始拉面。 灶房里,许平安对着白花花的面团,时而揉,时而搓,时而掐……专注又认真…… ‘不错不错,边揉面还能边锻炼手技。’ 揉好面条先放在一边,许平安又切了块肥肉炸成油渣子,捞上来搁盘子里。 再用炸出来的猪油煎荷包蛋。 把拉好的面条丢进滚水里煮,从碗中挖出一小块鸡精膏,往煮沸的高汤里倒入。 浓郁的鲜香瞬间飘满整个灶房。 虽说刚刚已经吃了不少菜,但闻见这久违的香味,许平安依旧食指大动。 “面来喽!” 忙活了两个时辰后,许平安端着面走了过来。 “好,好香……。唔,很鲜,是我从没吃到过的东西。” 饭桌上,刚刚还在跟夏侯锐闲聊的永安侯抽动鼻翼,忍不住看向许平安。 虞书欣,夏侯锐还有宋乘风同样闻到了这股奇香,纷纷将目光投向许平安。 ‘怎么会这么香?看来许师弟没吹牛啊!’ 宋乘风满眼震惊。 同样震惊的还有夏侯锐。 之前许平安说聚福轩的饭菜不好吃,他本来还有些不高兴。 但如今闻到许平安端来的面条。 他突然有一种预感,那就是这碗面,绝对比他吃过的任何美食都要好吃。 “来!虞姑娘,尝尝我下的面!” 许平安将热气腾腾的高汤面摆在虞书欣面前。 伸出天鹅颈嗅了嗅,原本一点食欲都没有的虞书欣唾液疯狂分泌。 突然产生了一股极其强烈的进食冲动。 她拿起筷子,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虞书欣端起碗先喝了一口面汤。 “嗯?!!!!” “鲜,太鲜了!” “许校尉,你下的面怎会这么鲜!” 虞书欣一双美眸瞪得老大,肠胃疯狂蠕动,拿起筷子哼哧哼哧吃了起来。 连淑女的形象都顾不上了。 饭桌上,已经吃过了的永安侯三人看着虞书欣碗里的高汤面同样疯狂分泌着口水。 没办法,他们从没闻到过如此鲜香的味道,本能的开始分泌唾液。 吃完面,许平安看着意犹未尽的虞书欣,问道: “感觉怎么样?” “好好吃,我从来没吃过在这么好吃的面。” 虞书欣啄了啄脑袋,一双美眸亮晶晶。 “哈哈哈,许老弟好手艺啊!” “没想到老弟你不仅擅长领兵打仗,下厨也是一把好手,之前是哥哥唐突了,哈哈哈!” 一旁,夏侯锐豪爽的拍了拍许平安肩膀。 永安侯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道: “好!” “许校尉,你又立大功了,我要重重赏你!” “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一个要求。” “嗯?” 许平安抬起头看向永安侯。 “那就是再来一碗,我也想尝尝你下的面。” “还有我。”夏侯锐笑道。 “也还有我……” 宋乘风也有些不好意思的举起了手。 ……………… 第178章 拜访延年书院 延年书院,大儒陈轩正对着棋盘左右手互弈,裴谨抚着山羊须阔步走来,远远便高声道: “宫台兄,延庆府最近出了一首佳作,北境读书人津津乐道,不少人都将其奉为百年来诗词魁首,力压前段时间定宫兄那首送行诗。” “而且,相比送行诗,这首‘百年来诗词魁首’出自教坊司,才子佳人,故事更有趣味,更广为流传……” “这事你知道吗?” “教坊司?” 陈轩抬了抬眼皮,手上的动作依旧没停,嗤笑道: “烟花巷柳之地,能出什么佳作?小道罢了。” “咱们延年书院的学子,当以考取功名为重,岂可留恋教坊司?” “此风不可长。” 听闻此言,裴谨心中不屑。 ‘不就是年轻时被苦苦追求的花魁拒绝了吗,陈宫台你心眼忒也小,你要是能作出如此佳句,你也能睡花魁。’ ‘只可惜你只会下棋,还屡屡输给张让!’ 在心中吐槽了一阵后,裴谨还是将宣纸上誊抄的词递到了陈轩面前。 眼皮抬了抬,犹豫片刻,陈轩还是接过宣纸,凝眸鉴赏起来。 《青玉案·赠盈盈》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看完后,陈轩宛如一尊雕塑。 静默许久,他轻轻放下手中的纸,看向在一旁喝茶的裴谨。 随后长长叹息一声:“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短短四句,便将发现意中人后的惊喜之情完美刻画,作词之人当真是心思玲珑啊。” “是啊!”裴谨随后点评: “许平安那首窗含西岭千秋雪,固然叫人胸生豪气,但论意境之深远;遣词之优美;神韵之卓然,一诗一词,的确相去甚远。” 陈轩抚须而叹: “此词一出,便是无法超越的绝唱。这安平许是谁,如此才华,竟从未耳闻。” 裴谨重新看了遍手书,道:“似乎是丰林县的一位秀才,于教坊司中,写此诗赠予花魁盈盈……” 话说到这,整个棋室安静下来,两位大儒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一股酸味在空气中发酵、弥漫。 读书人自古以来追求的就是千古留名。 而此词一出,那名花魁定然因为才子佳人的美谈流传千古。 这让两位大儒羡慕万分。 沉思许久后,陈轩突然道: “慎之兄,安平许这样的人才,绝不能被埋没。我觉得,咱们应该找到他,立即将他招入书院。” 裴谨欣然同意:“有理。” “不过宫台兄,许从仕的大哥来延庆府了,此时正在屋内探望胞弟,要不要过去看看?” “就是给吕岱老儿写送行诗那位?” 陈轩一直对吕岱白嫖了一首好诗耿耿于怀。 因此对他的称呼都不再是定宫兄,而是变成了吕岱老儿。 “正是!” 裴谨点了点头。 “如此才子,怎可不见,走!” ………… 另一边,逼仄破旧的小木屋内,许大朗正跟许二郎谈叙着闲话 从家中的情况一路说道在延庆府发现邪教踪迹的事。 “二郎你长的这么俊美,可千万要小心邪教的人啊。” “当心被有龙阳之好的人牙子拐走,卖去给人家当书童。” “男孩子在外面一定要学会保护自己。” 许平安似笑非笑的调侃着。 许从仕却是一脸认真的吐槽道: “大哥你无耻!” “居然去教坊司那种地方,还利用诗才睡花魁!” “诗词乃圣贤之道,怎可用在那种地方!” “嗨,我那不也是为了查案吗,去教坊司纯属公干……” 就在此时,只听院外传来‘嘎吱’一声门想,两位大儒阔步走了进来。 见老师来了,许从仕连忙迎了出去,向两位大儒介绍自己的大哥许平安。 “无妨,无妨!” “从仕啊,你是延年书院的学子,都是自己人,不必如此多礼。” “平安也是,作为从仕的大哥,你也算半个书院的学生吗?” “以后有什么诗词上的困惑,不妨多找我多讨论讨论嘛。” 见到许平安后,陈轩和裴谨都是收起了北境大儒的架子,一脸和蔼可亲。 许从仕却是忍不住在心中腹诽: ‘我看你们是想白嫖大哥的诗吧,之前见吕岱先生靠着一手送行诗全国扬名,你们都快嫉妒的质壁分离了。’ 很快,一行四人便进到里屋坐定。 闲聊几句后,陈轩扫了眼裴谨一眼,笑呵呵道: “你二人最近都在延庆府,可知最近出了首绝世佳作。…………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绝妙,绝妙啊。” “平安,你虽有诗才,但也不要自傲,须知天下读书人藏龙卧虎啊。” 这老匹夫就是嫉妒许平安是我学生的胞兄,天然跟我跟亲近…………但这等老成之言,也无法反驳。 裴谨只好说道:“这首词的确惊才绝艳,平安不需与它较真,赠情人的千古绝唱,较真也没用。” 陈轩点点头,继续道: “虽说现在的读书人缺了些灵气,但终归是有个例的,那个安平许未必还能再作出第二首。 而以平安你的诗才,将来有第三首,第四首也是极有可能的。” 听着两位大儒唱双簧似的一唱一和,许从仕再次犯了耿直的毛病,看了堂哥一眼,道: “这首诗也是我大哥作的。” “噗…………”听到这话,正在饮茶的陈轩直接喷了出来。 两位大儒齐齐僵住,霍然转头,瞪着许平安。 “作词之人不是安平许?” 小老弟是皮痒了吧,卖我卖的如此干脆利索……许平安硬着头皮:“是我的化名。” “当真?” “当真!” 两人还是不信,问道:“你去教坊司做什么。” 许平安端正坐姿,道:“少年慕艾。” 屋子里忽然陷入寂静,两位位大儒感觉胸口堵着淤血,想吐又吐不出来。 对啊,对啊。 安平许,许平安,的确是他的化名。 几秒后,陈轩起身,指了指许平安的鼻子,“你,你,你…………” 他在屋子里团团乱转,焦躁的不行: “千古绝唱,你用在一个风尘女子身上,她配吗?她配吗?” 是是是,用在你老人家身上就好了。 许平安心里腹诽,表面做出聆听老师训诫的姿态。 裴谨同样情绪激动: “赠情人便赠情人,《青玉案·赠盈盈》,简直低俗,俗不可耐。生生糟蹋了一首好词。” 问题是送情人的词,送给您两位也不合适吧…………许平安心里吐槽。 再说,不送首词,怎么从花魁娘子那里套取有用信息。 不套取有用信息怎么救虞姑娘。 不救下虞姑娘,怎么紧紧保住永安侯的大腿。 再好的诗词,能兑换成切实的利益,它才是有用的。 ………… 第179章 虞小姐的病需根治 陈轩心底叹息一声,对于安平许是许七安的化名,最初是惊讶不信,可仔细一想,又觉得合理。 这等诗才,怎么可能说出现就出现。 经历了一番语言轰炸,许平安乖乖认错,并许诺将来有好诗好词,一定先让两位老师修改润色。 两位大儒这才勉强消气。 一番交谈之下,两位大儒也知道了许平安即将随永安侯赴京的事。 见新收的学生如此上道,两位大儒也是当即手书一封。 分别写了几封介绍信给自官场上的好友。 等许平安到了京城,有了这几封推荐信,除了吕岱大儒外,还能多几个靠山。 ………… 下午,从破虏武馆探望完师傅岳破虏后,许平安返回了永安侯下榻的府邸。 远远看着许平安回来,亲兵统领赵勇立马迎了上来,满脸焦急道: “哎呀呀,许校尉,你可回来了。” “快去看看吧,虞姑娘病倒了!” 原来,自从虞书欣从黄家庄救出之后。 虽然身体并无大碍,胃口也在许平安鸡精的调味下好了起来。 但精神却是受创颇深。 最典型的症状,就是这几日一直被噩梦所侵扰。 此外就是害怕独处,怕黑。 这几日,虞卿一直陪伴在虞书欣床榻边,数次见到自己舍妹,从噩梦中惊醒。 这让她忧心不已。 然而永安侯找遍了延庆府的名医,却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只能给虞书欣开一些安神的方子调理。 但吃了几副药,却没有什么效果。 虞书欣晚上依旧被噩梦所折磨。 “姐姐,我害怕,只要一闭上眼睛,我就感觉自己回到了那具漆黑的棺材中和一具尸体独处。” “对不起,姐姐,给你们添了那么多麻烦,本来此刻咱们应该已经在返京的路上了。” “我是不是太脆弱了。” 床榻上,虞书欣虚弱的看向永安侯。 “不,欣儿。遭受了那么大创伤,你已经十分坚强了,不愧是爹爹的女儿。” “长姐为你感到骄傲!” 永安侯一边轻轻抚摸着虞书欣的脸颊,一边沉思起来。 经过这几日的观察,她发现舍妹这个心病,也不是全然没有解法。 而且解决的办法也不难。 那就是许平安。 虞书欣只要视野范围内有许平安的存在,就会变的非常安心。 这让永安侯非常意外。 这一日,为了能一劳永逸的治愈舍妹,永安侯特意请来了延庆府知名的几位郎中一同询问。 听完永安侯的描述。 几位郎中都是陷入了沉思。 其中最为年长的一位,捻着胡须思索了一番,对着永安侯回禀道。 “启禀侯爷,在下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永安侯眼睛一亮连忙问道。 “先生请说。” 老郎中眼神闪动,缓缓道。 “在老夫看来,虞姑娘的病,其实更像是神诡作祟。” “侯爷曾说过,虞姑娘几日前,曾被困于墓中与尸骸为伴。” “虞姑娘是女子之身,又是阴年阴月阴时所生,阴气比寻常女子还要重上三分,最易招惹邪祟。” “想必是在黄家祖坟的时候,有邪祟沾染了虞姑娘心智。” “所以我们开的药方才会一点效果都没有。” “因为虞姑娘的病不在身,在魂。” 听闻此话,虞卿微微点头,随后又疑惑道。 “那为何,许校尉在的时候,欣儿的病情就会好转呢?” 老郎中扶了扶胡须,轻笑道。 “启禀侯爷,许校尉的事迹已经在我们这些延庆府百姓之中传开了。” “听闻他在赤水河前线,大破妖蛮勒兵马,斩杀多名妖蛮族高手。” “是咱们大晋军中一等一的猛士,没错吧?” 永安侯点了点头道。 “许校尉的确勇冠三军。” “在赤水河更是杀敌无数。” 老郎中双手一合,笑道。 “这便对了。” “老夫曾听闻,这不干净的邪祟,最怕两种人。” “其一是至刚至阳之人,其二,就是煞气重的人。” “我观许校尉,气度稳重,有龙虎之姿,本身就是至刚至阳之人。” “在赤水河更是大破妖蛮人,斩首无数,这积累的煞气更是冲天。” “荒坟野冢的邪祟,祸害下普通人还行,遇到了许校尉这种阳刚的武者必然惊恐逃散。” “所以,只要许校尉在场,虞姑娘自然无碍。” 听闻此言,虞卿抿了口茶,思量片刻后,继续问道。 “许校尉虽然能压制邪祟,但也不是长久办法。” “众位可还有其他办法治疗舍妹的病吗?” 几名郎中对望了一眼,都是眼神闪烁。 他们刚才抛出所谓的邪祟之说,其实都是害怕侯爷怪罪找的借口。 现在既然有这位许校尉能缓解虞小姐的噩梦。 那不如就把这治疗心病的责任,抛给他。 只见那刚刚发言的老郎中眼珠闪动,随后起身拱手道。 “启禀侯爷。” “我们虽然知道病理,但虞姑娘的病,在魂不在身。” “我们能做的,也就是开几副安神的药而已。” “不过侯爷也勿虑。” “只要让许校尉一直陪在虞姑娘身边,想来也无大碍。” 听闻这话,虞卿依旧面带忧色,声音陡然严厉了几分。 “也就是说,你们无法根除此病吗??” 见侯爷微微动怒,几名郎中也是吓得立马趴伏跪地。 不敢再言语。 此时,那名老郎中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抬起头进言道: “启禀侯爷,其实这民间还有个法子,可根除虞姑娘的病。” 虞卿眼睛一亮。 “哦?先生快说,什么法子?” “那便是民间的禳解之法。” “禳解之法?” 永安侯有些疑惑。。 老郎中则是继续解释道。 “所谓禳解之法,其实就是让虞姑娘与至刚至阳的男子婚配。” “取男子身上的至阳精气,破掉白姑娘身上的邪祟。” “此为阴阳调和之道。” “如此一来,方可根治。” “当然,这婚配的男子,也必须是如许校尉这般的人物才行。” 此话一出,永安侯呆愣当场。 “这…………” 虞卿闭目沉思了许久,随后对着几位郎中挥了挥手。 “几位先生辛苦了,下去吧。” 这几人连忙躬身行礼,退了出去。 第180章 虞书欣的心思 从永安侯那里退出来,几位郎中都是长出了一口气,满眼都是对刚刚那位老郎中的感激。 他在侯爷面前说出的禳解之法,其实就是拿许平安顶包。 他们查看过虞书欣病情。 这种被惊吓后留下的心病,极难治愈。 但迫于永安侯的威势,他们却不得不来医治。 治愈不好,难免引得侯爷暴怒。 所以几人都是进退为难。 恰巧这个时候,永安侯说起了在许平安面前,舍妹病情好转的事。 老郎中灵机一动,就将治愈虞小姐的办法引向了许平安。 不过他也并非是无的放矢。 其实在在大晋民间,这种禳解之法很是常见。 或许是心理作用的缘故,并不乏治疗成功的案例。 只要向永安侯提出禳解之法。 无论是侯爷将舍妹许配给许平安帮其治病。 还是另有其他安排,都与他们这些郎中无关了。 拿到永安侯给的赏钱。 这几位郎中便高高兴兴离开了府邸。 而此时,大堂内,永安侯却是背着手,在帐中转圈。 心情复杂万分。 这老郎中提出用婚配禳解之法,治疗妹妹的心病。 虞卿觉得倒是没有什么问题。 不要说是舍妹虞书欣,就算是她自己,呆在许平安身边都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如果将妹妹许配给许平安,那她的噩梦之症必然能够治愈。 不过这里面,却有许多麻烦的事情。 首先,许平安可不是单身,他家中还有一妻两妾三个女人。 自己的妹妹,怎么说也是侯府的贵女,难道真要给许平安做小吗? 而且,隐隐的,一想到许平安和妹妹成了夫妻。 虞卿心中就涌起了莫名的酸楚。 这种感觉让她很是难受。 就像是某种自己十分珍爱的宝玉,成了别人的东西。 这种思绪,虞卿以往从来没有经历过。 这让她困惑不已。 其实她心中也明白,自己这是对许平安动了情愫,但又不敢面对。 只能不断的将这种感情压抑在自己的内心之中。 对于这种感情的问题,虞卿并没有什么经验。 她也无人能够倾诉,更不知该如何处理,所以只能当埋头的鸵鸟,拖一天是一天。 今天,几位郎中提议。 将舍妹嫁给许平安禳解治病,这却隐隐的牵动了女侯爷内心的那股情丝。 虞卿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从桌上拿起清茶,轻抿了一口。 将内心纷乱的情绪压了下去。 妹妹的病肯定是要治的,只要能治好病,即便是给许平安当了妾,又能如何。 只是,让她给许平安做小,以妹妹的性格真的会同意吗? 唉,这又该如何是好。 想到此处,虞卿只觉头痛脑胀。 而她不知道的是,她与几位郎中的对话。 都被路过房间外的虞书欣,听了个清清楚楚。 当听到自己的噩梦要想治好,就只能嫁给许平安这样的勇士才行。 她先是俏脸一红,随后却是羞涩中带着些许惊喜。 虞书欣对于自己成为许平安的妾室,其实并没有抵触。 或者说,现在除了许平安,虞书欣已经想不到自己还能接受什么人。 即便是那位曾经跟她有过婚约的三皇子。 她也提不起丝毫兴趣。 自从被许平安救回来,虞书欣内心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如果自己要嫁人的话,非许平安不嫁。 哪怕是给许平安做小也无所谓。 只是这些想法,她只是深藏在心底,甚至都没和姐姐明说过。 因为还有一个关键问题。 那就是许平安会不会接受自己。 在民间习俗中,虞书欣这种有阴婚经历的女人。 即便是侥幸活了下来,也会被认为是不祥之人。 一般男人会避之不及。 这其实困扰了她很久。 虞书欣不知道许平安会不会接受自己。 如今在那些郎中的建议下,姐姐有意把自己许配给许平安为妾。 这对于虞书欣来说,无异于喜从天降。 不过看着房间内颇为踌躇的姐姐。 虞书欣又有些担忧。 俗话说,旁观者清。 她与姐姐朝夕相处,早已看出了姐姐对许平安的情愫,不过却是无能为力。 她心中十分清楚,姐姐肩负虞家的兴衰。 是万难开口给许平安做小的。 所以自己这位姐姐,只能是把这种感情强行压下去。 虽然每日里,被这种情愫煎熬的死去活来,但在许平安面前还要装出一副上位者的姿态。 这对于虞卿来说,无异于是种折磨。 不过对于虞书欣就无所谓了。 自己虽然也算是虞家贵女,但只是女侯爷的妹妹。 所以即便是给许平安做小,消息传回虞家,也顶多惹得几位长老震动。 但前面有姐姐扛着,想来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不过虞书欣却隐隐的有一种预感。 那就是姐姐虞卿,早晚也会是许平安的枕边人。 不过现在却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房间内,虞卿着急了来回徘徊。 虞书欣同样在房间外来回踱步。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让姐姐命令许平安顺势纳了自己。 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旦错过了,那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和许平安婚配可就不好说了。 看来为了自己的幸福,有必要给姐姐演一场戏了。 就在这时,许平安在赵勇的带领下来到永安侯议事的堂前。 “欸,虞姑娘,你一个人站在门口干什么?” 见虞书欣一个人站在堂门外来回踱步,许平安后好奇道。 听见堂外有声音,永安侯也是快步走了出来。 见许平安和虞书欣站在门口,心下有些不安的问道: “欣儿,许校尉,你……你们什么时候到的。” 看着虞书欣和许平安,永安侯心中颇有些不安。 她十分担心自己刚刚跟几位郎中的话被他两听了去,如果是那样,就尴尬了。 见侯爷这样问,虞书欣俏脸微红,赶忙道: “哦,我刚到,正好碰到许校尉。” 许平安也是回禀道: “禀侯爷,我听了赵统领的话,刚刚赶回来的。” “赵勇,许校尉这几日有故人要拜访,你老去麻烦人家作甚?” 听到二人的回答,永安侯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一阵无名火,对着赵勇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见永安侯找自己没事,又在气头上,许平安和虞书欣对是一样,默默退了下去。 只可怜了赵勇,一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却不敢还嘴。 只得在心中腹诽道: “不是侯爷您让我请许校尉回来的吗…………” 第181章 许校尉帮我办件事即可 深夜,虞书欣的房间再次传来惊叫和哭泣之声。 听到这声音,心下焦急的虞卿,赶紧迈步进到了屋中。 此时的虞书欣,脸色煞白,鼓鼓囊囊的胸脯剧烈起伏,正半倚在床边,面带泪痕的抽泣。 “欣儿,你怎么了,又做噩梦了吗?” 虞书欣见到姐姐到来,立马委屈的扑进了虞卿的怀里。 呜咽的哭泣道。 “刚才有些疲乏,就想歇息一会。” “不想刚闭上眼睛,就又梦见了那个死鬼。” 永安侯也是满眼无奈,问道。 “还是那黄家的死诡儿子?” 虞书欣面色凄苦的点了点头,随后说道。 “今晚的他看上去格外吓人。” “他说这几日那个许校尉在我身边,他不敢过来。” “今日许郎君去了西厢房,他便要来带我走。” 说完,虞书欣掩面又呜呜的哭了起来。 看着哭泣的妹妹,永安侯连忙问道。 “那个家伙要带你走?到底是怎么回事?” 过了好久,虞书欣才平复了情绪,缓缓的说道。 “那个死诡在梦中说道,我与他已经在黄家庄缔结了冥婚。” “他便是我阴间的相公,如今他就要带走我的魂魄去阴间和他过日子。” “我心中惊惧,便对他说道,我在阳间已经有了相公。” “我相公便是许平安,你若再纠缠我。” “我就让我家相公把你打的魂飞魄散。” “却不想,那个死鬼哈哈大笑。” “说我身上,根本没有其他男子的精气,说我只是诓骗于他。” 说到此处,虞书欣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那个诡说了,三日之后就是阴阳交界之日,他就要带走我的魂魄。” “到那时,我必死无疑,我便再也见不到姐姐了,呜呜呜………………” 看着哭泣的妹妹,永安侯慌也是一阵慌乱,随后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沉声道: “欣儿别怕,姐姐有办法救你!” 虞书欣抹着眼泪道。 “姐姐如何救我?” 永安侯却是眯眼不语。 要救虞书欣,现在看也只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三天内让许平安纳了虞书欣入房。 两人有了夫妻之实,有许平安的阳气和煞气护佑,才能让妹妹邪祟不侵,保得住性命。 只是,虞书欣怎么说也是侯府千金,终身大事就如此匆忙真是不甘。 但事已至此,小妹的情况拖延不得。 于是永安侯小心的问道。 “我……我若……将你许配给许平安为妾。” “欣儿,你可愿意?” 听闻此言,虞书欣心中一阵窃喜,随后假装为难道: “侯爷,我深知现在只有许郎君能救我。” “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可是我怕……我怕许郎君他不肯要我。” “我在阳间虽然并未婚配,但却被黄家配了阴婚。” “如果许平安以此为由不愿纳我,那小妹也只有自裁一条路了。” 说完便捂着脸又呜呜的哭了起来。 看着梨花带雨的舍妹,永安侯嗖的站起身,沉声道: “欣儿不必担心,此事包在姐姐身上。” “无论如何,我也会让许平安娶了你!” 此时的永安侯已经想明白了,自己不甘,虞家的面子,都不如虞书欣一条命重要。 人若是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虞书欣真要是因为邪祟索命丢了性命,那她定会后悔一辈子。 与其这样,妹妹就送给了许平安又如何。 想到这里,永安侯起身说道。 “妹妹你先安心休息。” “我这就去找许校尉。” “定让你称心如意!” 说完,永安转身便出了东院,向许平安所在的西院走去。 看着姐姐的背影。 虞书欣不自觉的揪了一下被子,心中对姐姐升起了一丝愧疚。 刚才自己,当然是在姐姐面前演戏。 什么黄家死鬼要三日来带她走,那些当然是假的。 她只是想尽快和许平安成就好事。 她可不想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当然,虞书欣说的也不全然是假的。 那噩梦确实是真的。 只是与梦中死鬼的对话,做了必要的夸张。 不过为了自己的幸福,这种善意的谎言,希望姐姐能够原谅吧。 此时在馆驿的东院。 许平安和刚收的仆人小夏刚吃完饭。 小夏正忙着收拾碗筷和食盒,许平安则坐在藤椅上悠哉悠哉的喝着茶。 忽然,院门被推开,永安侯大步的走进了院中。 许平安一看是侯爷到了。 连忙起身,赶紧向永安侯拱手行礼。 “卑职参见侯爷。” 永安侯则是挥了挥手,她现在心情烦乱,没功夫关心这种虚礼。 进到内屋,小夏慌忙的端来茶水给侯爷奉茶。 永安侯则是让她先到院外等待。 小夏知道,这是侯爷有秘事要与自家主人谈,连忙躬身退出。 将屋子交给了永安侯和自家主人。 此时的许平安却是一头的雾水,侯爷来找他密谈倒是常事。 但像现在这种,永安侯不带任何亲随,甚至连许平安的下人也都赶出去的情况却还是第一次。 许平安只以为,永安侯想和他商量些机密的要事。 心中也并未起疑,只是静待侯爷吩咐。 不过等了多久,许平安一抬头。 却发现永安侯面色古怪纠结,在他的屋中不停的背手转圈。 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许平安觉得,可能是侯爷想派自己做什么危险的事情,但又不方便开口。 于是主动开口问道。 “侯爷可是对卑职有什么差遣?” “在下愿意为侯爷分忧。” 永安侯迟迟没有说话。 其实是内心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 虞卿自己都还是待嫁之身,对于让许平安纳了妹妹为妾,还真不知道如何开口。 听到许平安的表态,永安侯轻叹一声,然后转头望着许平安说道。 “许校尉,我平日待你如何?” 许平安一愣,马上躬身行礼回道。 “侯爷待我许平安,情义深重。” 永安侯点点头,继续说道。 “那我若有事让你去做……” 许平安马上拱手大声回道。 “在下为侯爷,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许平安现在心中能够确定,永安侯估计是想让自己做一件颇为危险的事情。 而且是那种,只有自己才有可能做到的事情。 莫非是刺杀某位难缠的仇敌? 否则永安侯的表情,为何会如此为难纠结。 但是现在,无论许平安内心的真实想法如何。 眼下这说出的话,必须要让永安侯满意才行。 果然,她见许平安满脸诚恳的样子,欣慰的点了点头,随后沉声道: “许平安。” “我不用你去死,只需要……只需要…………你娶一人为妾就行。” “啊?” 许平安满脸问号。 第182章 纳虞书欣入房 虞卿的这个要求,让许平安大出意外。 他本还以为,虞卿是想让自己去做什么危险的差事。 结果却是让自己娶个妾室。 不过联想到最近发生的事,许平安已经隐隐猜到了永安侯想让自己纳谁为妾。 但他还是有些不敢确定,于是便拱手问道: “侯爷。” “您想让卑职娶何人为妾?” 永安侯见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已经没必要隐瞒了。 索性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全盘托出。 从妹妹虞书欣被救出之后,频繁做噩梦开始说起。 又讲到那些延庆府郎中中给出的禳解之法。 再到今晚,妹妹梦到那名黄家的死鬼要掠她去阴间的噩梦。 直到这时,许平安彻底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也明白了女侯爷是想让自己娶虞书欣为妾。 至于侯爷纠结的原因,是怕自己嫌弃虞姑娘有阴婚经历,是不祥之人。 许平安心中确实好笑,我一个现代人,怎会相信这些。 什么不祥之人,这种迷信的事情根本就是瞎扯。 像虞书欣这么漂亮的女子送自己做妾室,这可是白捡的大便宜。 想到这,许平安自然是心中欣喜不已。 看着女侯爷满脸期待自己回答的神情。 许平安虽然心中高兴,但还是努力克制自己的表情。 先故作沉思了一会,最后勉为其难的拱手回道。 “侯爷对我恩重如山,虞姑娘天生丽质。” “当我的妾室,确实让她受委屈了。” “但卑职若能助虞姑娘去除病患,在下尽凭侯爷安排。” 见许平安一口答应纳了妹妹虞书欣,女侯爷也是松了一口气。 这下自己妹妹的噩梦心病,总算是有救了。 事不宜迟,虞卿对许平安说道。 “那好,这事就这么定了。” “我这就去安排纳妾之事。” “日子我已经看好,明天就是个黄道吉日。” “你准备准备,明日你就娶欣儿入房吧。” 虞卿可是清楚的记得,妹妹说的时间只有三天。 这事情可拖不得。 说罢,永安侯便起身离开了许平安所住的西厢院。 将虞卿送出了院子,许平安多少还有些发愣。 他站在原地挠了挠脑袋,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永安侯居然将自己才华出众,相貌倾城的侯府千金白送自己当妾室。 这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居然又落到了自己身上。 这时小夏从院外走了进来。 她见自家公子的表情兴奋。 似乎有什么高兴的事。 便随口打趣的说道。 “公子这般高兴,莫不是要娶哪家姑娘做媳妇了?” 小夏只是看自家主人神态喜不自胜,于是出言调侃而已。 却不想自家公子,睁大眼睛问道。 “咦,小夏,你怎么知道?” “你家公子,明日真是要娶媳妇了。” “啊?” 这个回答,让未卜先知的小夏一脸懵圈。 ………… 此时东厢房的卧房中。 虞书欣一脸不安,正苦苦等待。 姐姐去许平安那里为自己提亲。 也不知许郎君会不会要了自己。 正忐忑间,外面脚步声响起。 虞卿推开了房门。 虞书欣赶忙望向姐姐,只见到永安侯的脸上无惊无喜。径直进了内室,关好了门。 在虞书欣期待的目光中,永安侯缓缓。 “我已和许校尉说好了,明日他就纳了你。” “欣儿,你也好好准备一下,虽然事急从权。” “但也不能丢了咱们虞家的脸面。” 听说许平安真要了自己。 虞书欣心中涌起一阵狂喜。 那甜蜜的表情,想藏都藏不住。 看着俏脸微红的妹妹。 女侯爷心中长叹了一声,心中忍不住苦涩。 你算是找到了如意郎君,现在形单影孤的就剩下我一个了。 第二日清晨,天边刚泛起鱼肚白,馆驿这边就忙碌了起来。 永安侯半夜便下了军令,让亲兵们去准备婚娶事宜。 天刚一亮,侯府的亲随们便纷纷出门办事。 虽然他们很是意外,侯爷突然要嫁妹妹。 但永安侯向来是将令如山。 亲卫们也是各个奉令行事。 有人赶往城中,寻找专门操办婚嫁之事的喜婆。 也有人去集市,采买红烛红绸之类的婚嫁所需之物。 私下里,一些亲卫互相交流之下,大概了解了事情的原委。 虞姑娘被冥婚邪祟缠身,要借助婚配禳解之法才可能治愈。 这婚配之人,就是女侯爷身边,炙手可热的大红人许平安。 虞姑娘容貌秀美颇有学识,在黑曜军中很有人气。 很多年轻的黑曜亲卫,都对这位虞姑娘心存爱慕。 只是这些亲卫自知身份卑微,虞书欣是侯爷的亲妹妹,乃是侯府千金,不是他们这些武夫能高攀的。 但在今天,那位东河堡的校尉许平安,却要纳如此漂亮的虞姑娘为妾室。 这让一直为虞家卖命的黑曜军们,内心羡慕不已。 不过当他们看到身材高大,容貌俊朗的许平安,又想想人家在赤水河的战绩。 便又觉得虞姑娘要嫁给许校尉倒也合情合理。 毕竟据传闻,那个纠缠虞姑娘的邪祟,都对许平安退避三舍。 想到这些,这些年轻的亲卫们的心中,总算是平衡了一些。 这一日,永安侯宴请了延庆府所有高官。 包括延庆府布政使,将军夏侯锐等都到了。 而作为新郎官的许平安自然是风光无限。 当招待好所有客人,将他们送走后,天色已晚。 此时,一名满脸喜气的红衣婆子来到了后堂,先是对着永安侯行了一个万福,随后道。 “启禀侯爷,您吩咐之事,都已安排妥当。” “侯爷要求一切从简。” “所以这看相、下聘等步骤就都省下了。” “新郎官只要入房合寝,这好事就算是成了。” 听闻此言,虞卿点了点头。 “好,去前堂领赏钱吧。” 听说有赏钱拿,红衣婆子立刻是眉开眼笑,忙连连的谢赏,美滋滋的去前堂领赏银去了。 此时的后堂之中,诸位护卫都已离去,只留下永安侯和许平安。 许平安站在那里,正等着永安侯的吩咐。 只是他一抬头,目光碰巧与虞卿的眼神对视。 许平安心中一动,他总感觉女侯爷看向他的目光有些意味难明。 那目光中包含的情绪颇为复杂,既有三分审视,又有三分萧瑟,甚至隐隐还有几分女儿家的幽怨。 那夜在北石山,为了救虞卿时,不慎将她搂入怀中的场景忍不住又浮现在二人眼前。 想到这,许平安连忙低下头,做出一副乖顺的样子。 虞卿则是足足看了许平安几分钟的时间,着才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随后柔声道。 “许郎君,不,如今该改口叫你妹夫了。” “欣儿自幼骄纵,家里人大家事事都让着她。” “今夜若有什么失礼之处,还请你担待。” 听闻此言,许平安连忙拱手道。 “侯爷请放心,我必会善待书欣。” “绝不会让她受了委屈。” 永安侯微微的点了点头,随后又道。 “还有……还有就是欣儿自幼体质羸弱,这又刚被惊吓。” “妹夫你是万夫难敌的勇将,又年轻气盛。” “这床第之间,可要拿捏分寸。” “莫要弄伤了她。” ………… 第183章 入洞房 听永安侯说的这么直白,即便是许平安这种情场老手也是忍不住老脸一红。。 乖乖,堂堂永安侯竟与他大喇喇聊起洞房花烛,这可把老实人惊得脚趾抠地。 要晓得在大晋朝,未婚男女说起这个,可是要羞得钻地缝的! 话刚出口,永安侯自己也觉着不对劲。 自家妹子今晚就要被这呆子掀红盖头,人家小两口红绡帐暖的,哪里轮得到外人说三道四? 她捏着折扇的指节泛了白,心里直打鼓:今儿是撞了什么邪,怎在许校尉面前口无遮拦? 芙蓉面上霞光漫卷,永安侯啪嗒抖开洒金扇面,堪堪遮住烧红的脸颊。 眼珠子骨碌一转,偷偷瞄向许平安。 许平安正弯腰作揖,假装没瞧见侯爷窘态。 永安侯暗松半口气,攥着扇柄清了清嗓子:“咳……这天色……那什么……你且歇着去吧。” “欣儿丫头怕是要等急了。” 许平安如蒙大赦,脚底抹油溜得飞快——能不着急么?春宵一刻值千金呐! 眼瞅着那道背影蹿向东厢房,永安侯心口突突直跳,像是被人塞了团湿棉花。 分明是自己亲手安排的冲喜姻缘,可瞧见许平安和自家舍妹欢天喜地的模样,怎么就跟吞了酸杏似的? 气不过抬脚踹飞路边石子,却忘了今儿穿的是软缎绣鞋。 “嘶——”倒抽凉气的永安侯单脚蹦得像只炸毛鹌鹑,又怕被侍卫瞧见,贝齿死死咬住扇骨,愣是把痛呼憋成了闷哼。 待那阵钻心疼劲儿过去,她仰头望着满天星斗,心窝子里泛起一阵酸溜溜的惆怅。 ………… 许平安迈出后堂门槛时,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啦! 天上掉下个白月光,转眼就成了自家暖被窝的俏媳妇,这美事搁谁身上不得偷着乐? 自从在赤水河大战时相遇,许平安和虞书欣就时常厮混在一起额。 而且许平安两次受伤,虞书欣都主动承担起了救治的重任。 两人早就互生情愫。 这些许平安心里明镜似的,不过自己不过是兵户里打滚的糙汉子,人家却是侯门捧在手心的金枝玉叶。 往日里连多瞧两眼都要压着心跳,哪想到今日居然真的迎娶了这位侯府千金? 想到这茬,许平安脚下生风,哼着《凤求凰》的调子转进东跨院。 嚯!满眼的红绸子跟晚霞似的飘着,窗棂上喜鹊登梅的剪纸都透着甜味儿。 两个穿石榴裙的小丫鬟正倚着门框窃窃私语。 瞧见月院门外转出个剑眉星目的郎君,顿时像见了蜜的彩蝶儿,帕子掩着红扑扑的脸蛋吃吃笑。 “哎哟喂,这就是今晚的新郎官呀?” “竟如此俊朗,新娘子怕是要被烛火比下去咯!” 许平安挠着头傻笑作揖:“劳烦姑娘们守着了。” 话音未落,雕花门吱呀一响,探出个扎双丫髻的小脑袋——可不正是前日刚收的仆人小夏! 小夏瞧见自家公子杵在门前,眼睛一亮,提着裙摆小跑过来福了福身。 许平安拽着她袖口溜到月洞门外,狐疑地挑眉。 \"你这丫头怎么混进这儿了?\" 小夏捻着发梢噗嗤一笑:“奴婢这女儿身呐,早被虞姑娘看穿啦!” 说着踮脚往院里张望,“您瞧这忙得跟陀螺似的,可不逮着我当壮丁使唤么。” 许平安摸着下巴点头:“倒是在理。”忽又促狭地凑近,“你在里面帮着干什么呀?” 小夏左右看看,然后对着许平安无奈的说道。 “公子,我是去帮着伺候洗澡的,这些贵女真是麻烦。” “洗个澡,也要有人伺候。” 紧接着,小夏面露打趣之色,对着许平安一拱手。 “小的恭喜公子了。” 见自家公子满头雾水,小丫头索性踮脚贴耳:“方才给白姑娘更衣时,奴婢可是瞧得真真儿的!” 边说边在胸前比划波浪线,“那身段,啧啧,比画本里的仙女还勾人!” 小丫头一脸欠揍的表情,俨然像个颇有经验的老司机。 话音未落,小夏的翘臀就结结实实挨了个脆响的巴掌。 许平安揪着她发髻笑骂:\"黄毛丫头片子,倒学起登徒子做派了!\" 两人正闹作一团,忽见廊下转出个绯衣丫鬟,抿嘴笑道:“新姑爷快别顽皮了,新娘子正候着您揭盖头呢!” 说着与同伴齐齐道万福,“恭祝鸾凤和鸣,早缔良缘!” 许平安笑吟吟摸出几吊红绳铜钱,往丫鬟们手里塞了个满怀。 转头见小夏眼巴巴瞅着,顺手往她发间别了枚亮澄澄的赏钱。 待看热闹的散尽,许平安理了理喜服上的流苏绶带,掌心轻推,那雕花木门便“吱呀”一声漾开满室暖香。 红烛摇曳,暖融融的火光将新房映得亮堂堂的。 绣着并蒂莲的锦帐里,虞书欣顶着流苏盖头,指尖儿正紧张的揪着红裙上的金丝雀儿打转儿! 许平安瞅着红裳勾勒出的玲珑曲线,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啦! 抄起鎏金秤杆唰地一挑。 烛火\"啪\"地爆了个灯花,映得新娘子含羞带怯的眉眼,比三月桃花还艳三分! 帷幔轻摇,烛影儿羞得躲进了云纹帐钩里。 ………… 此时在馆驿中堂的角楼上。 永安正一个人喝着闷酒。 她将所有护卫都赶了出去,又让伙房炒了一桌酒菜,在这座阁楼上迎着晚风,自斟自饮。 这里位于馆驿的高处,视野极好,向北望去,正好能看见被布置成洞房的东跨院。 女侯爷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浆清亮的百果香。 轻抿了一口,只觉得浓烈酒气直冲咽喉。 虞卿英武好看的眉目先是一紧,然后随即舒展,缓缓的吐出一口酒气。 这种百果香有些甜腻的果香和酒精的刺激感,让她心中暂时忘却了忧思。 精致的红漆筷子夹起了一片油亮的溜肉片,放入口中,鲜香入喉。 忽然筷子停住了。 “没加许校尉的鸡精,一点也不好吃!” 虞卿痴痴的看着这酒这菜,忽然有些呆住了。 自从喝过他酿的酒,做过的菜,自己就再也回不去了。 许平安,唉,又是许平安。 一想到许平安,永安侯心中又泛起了一阵苦涩。 今天晚上那个家伙一定很得意吧。 自己的妹妹,那可是位让人垂涎的美人。 这洞房花烛,可是要羡煞旁人。 女侯爷一抬头,见不远处,东跨院洞房的窗户依旧明亮。 在昏黄色烛光的影印下,一对男女的身影在窗前忽明忽暗。 那是许平安和自己妹妹虞书欣。 两人今夜就要成就好事。 虞卿心中,莫名的一股委屈和嫉妒涌上心头,啪嗒一声,一颗滚热的泪珠,滑落到面前的酒盏之内。 在百果香的酒浆中,荡起了一片小小的涟漪。 望着洞房窗前缠绵的二人。 百果香在入喉的时候,虞卿却品出了一丝苦涩。 ………… 第184章 前往上京 天边泛起鱼肚白。 许平安缓缓的睁开双眼。 怀中的温香让他先是一怔,然后想起了昨夜的云雨巫山。 这一夜征伐,真是酣畅舒爽。 天刚亮。 永安侯下榻的府邸内就是一片忙碌。 按照原本的计划,永安侯三天前就该出发返京了。 但因为虞书欣身体的原因,再加上她哥许平安的婚事,这才耽误到了现在。 时至今日,众人也是不得不离开延庆府,出发前往上京。 永安侯先派人送去信函,辞别了延庆府将军夏侯锐。 随即便整顿好上千人的军队来到了渡口。 从延庆府到上京,路途遥远,为了节省时间。 永安侯决定,选择走水路,摒弃旱道。 宽阔的河道上,几十艘官船劈波斩浪,风帆烈烈鼓舞。 许平安站在甲板上,迎着江面吹来的风,大大小小的船只航行于江面。既有官船也有商船。 “师弟,这一趟,我跟你一起去上京!” 甲板上,送乘风不知从哪冒了出来,走到许平安身边。 “宋师兄?” 看见宋乘风,许平安有些惊讶。 宋乘风则是笑着拍了拍许平安肩膀,一双眯眯眼笑得灿烂: “托师弟的福,破了延庆府追了两年多的人牙子案。” “再加上侯爷的保举和夏侯将军帮我说话,我被调往京城锦衣卫任职了。” “你啥时候跟侯爷还有夏侯将军搭上线的?” 许平安不解。 “就是你做鸡精那天啊,我们三人可是在聚福轩喝了两个时辰酒。” “侯爷本就感激我两一起破了人牙子案。” “夏侯将军也愿意卖我个面子,帮我去跟布政使大人求情,嘿嘿。” 站在甲板上眺望远方,河道上分风迎面吹来。 “师傅同意你走了?”许平安突然问道。 “同意了!” “条件是监督你去上京帮忙清理门户!” 宋乘风继续眯着眼,一副欠揍的表情。 ‘尼玛……,卖我卖的真快。’许平安一脸黑线。 “说是监督你,其实师傅也是不放心你嘛!” “咱们那位判处师门的大师兄,如今已经是铜皮铁骨境的六品武者,高咱们两个境界呢。” “师傅说了,去了上京先别暴露自己是破虏武馆出来的人。” “不然保不齐会招来大师兄的追杀!” “咱那位大师兄这么凶残?” 许平安扭头看向宋乘风。 眯眯眼点点头,沉默许久,才继续道: “我进武馆的时候才十岁,那时候大师兄就已经是名扬延庆府的天才武者了。” “天赋极强,但性格偏激暴躁……” 说到这,宋乘风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沉默不再言语。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站在甲板上,任由两岸的山峦不断从视野中向后退去。 “你看起来气色不好,一副操劳过度的样子。” 似乎是觉得气氛有些沉重,宋乘风侧头看向许平安,轻笑起来。 “昨日彻夜征战?” “…………嗯。” 许平安无言以对。 过了片刻,宋乘风道: “沿着运河南下,差不多半个月之后,我们就能抵达上京了。” “跟北境不同,听说上京江南的教坊司姑娘更润。” “能掐出水来的那种。” 宋乘风眯着眼睛,一副意味深长的笑容看着许平安。 “宋师兄此话何意?” “我可是昨天刚结婚的人,怎会去教坊司那种烟花之地!” “少装!” “当我不知道,你在丰林县还有三个如花似玉的媳妇。” “去教坊司睡花魁的时候你犹豫过吗?” “哈哈哈……” 两人同时露出只有男人才懂得表情。 “师兄跟我说这些是想让我请你去吧!” “当然,即便去了上京锦衣卫,我工资也就一个月二十两银子,哪去取得起教坊司。” “但师弟你就不一样了,你是狗大户!” “作为回报,你清理门户的时候,师兄会助你一臂之力的。” ………… 官船很快便进入了崤山府地界。 这时,前方升起一道黑烟,许平安极力远眺,发现是一艘小船停靠在岸边,几个人正在烧着货物。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要燃烧货物?”许平安沉声道。 他第一反应是有歹人作乱,故意烧商家的货。 宋乘风瞅了几眼,突然明白过来:\"这种时候啊,多半是商家不想过税关,自个儿烧了货准备掉头回家。\" “哈?图啥啊?”许平安没想通。 “运河上层层设卡,过一关交一次税。交来交去,好些商家算完账发现,就算货卖完了,赚的银子还不够交税的! 干脆把货烧了往回跑——空船返程不用交税,带货可得再交一遍。” 宋乘风摇头叹气,作为延庆府的捕头,运河边烧货这种事儿,早都见怪不怪了。 “这也太黑了吧!” 许平安眉毛都竖起来了。 “还有更黑的呢!小本买卖的交不起税,只能找漕运商会当靠山。 商会就趁机把护屋往地板价收,用自家路子运出去。赏户们撑死拿一成利,能混口饭吃就算不错了。 这背后的油水能吓死人。” 听到宋乘风的话,许平安不吭声了。 两人心情又有些郁闷,回舱房搬运起气机,磨练武道。 快到中午两人饿得前胸贴后背,刚出房门就听见甲板上闹哄哄的。 船工们刚网上来好多肥鱼,在甲板上扑腾得正欢。 由赵勇带头,几十名永安侯亲兵在一旁凑热闹,欣喜中午有鲜鱼汤喝。 听到声音,永安侯皱着眉头,走了出来。 自从上了船,这位自幼在陆地上长大的侯爷,一上午都在晕船,头晕眼花,正休息着,被这群武夫给吵醒,心里甚是不悦。 “给侯爷挑几条最肥的河鱼炖汤。” 赵勇指挥者亲兵们。 永安侯却是摆摆手,眉头紧皱: “河鱼腥味太重,本侯没有胃口。” 拒绝了赵勇的好意后,她有些不悦的扫视着铜锣们,“都安静些,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说完,面带躁意的返回了船舱。 被侯爷说了一通,甲板上的船员和亲兵们瞬间安静了不少。 有鲜鱼汤喝……正好放一些鸡精调味…… 饥肠辘辘的许平安对午饭充满向往。 第185章 各位都尝尝我许平安的鸡精 为了不让油烟到处跑,官船的厨房特意建在船舱上层。 厨房的墙面和地板都刷了防火红漆,这种漆主要用“食虫树”的树脂做成,防水又防火。 就因为这材料好用,工部就大面积推广种植了这种树,现在盖房子经常能见到。 北境的春天依旧寒冷,但厨房里几个伙夫却是忙得满头大汗。 灶台上炖着咕嘟冒泡的鱼汤,白汽顶着锅盖直跳,鲜香味飘得哪儿都是。 许平安闻着味儿就晃进来了,伸手掀开锅盖问:\"鱼汤能喝了不?\" “马上就得!”伙夫们有点懵,没想到有当官的会亲自来这油烟气重的地方。 许平安瞅着带点酱色的鱼汤——这是加了酱油的。他凑近闻了闻:“勺子给我。” 有个伙夫赶紧递上木勺。 许平安舀了点汤咂摸两口,挑眉道:“土腥味儿挺淡啊。” 这年头河鱼总带着股去不掉的土腥气,除非是桂月楼那种大酒楼,人家大厨手艺确实有两下子。 伙夫一听来劲了: “大人,咱们这些在水上讨生活的,天天顿顿吃鱼。要说做鱼,天底下没人比我们在行。” 他神神秘秘一笑,“咱们可都有独门秘方。” 这家伙还藏着掖着,故意不说出来。 许平安‘嘿’地笑出声: ”我这儿也有祖传秘方,能让这锅鱼汤鲜得掉眉毛!“ 伙夫们嘴上不敢顶撞,可那直往天上翻的白眼,就差把‘吹牛皮’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许平安慢悠悠掏出个青花瓷瓶晃了晃。 “大、大人您这是…………” 几个伙夫吓得脸都白了——这些年他们在官船上伺候过多少达官贵人,最怕的就是吃食出岔子。 这要真闹出人命,他们全家老小的脑袋都不够砍的。 “慌什么,待会儿你们先试毒。” 许平安满不在乎地摆手。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伙夫们各个腿肚子直打颤。 许平安自顾自往汤里加了一勺资质的鸡精膏,舀起一勺咂摸两口,咂着嘴又添了些。 来回折腾三四次,这才满意地点头。 “来,张嘴!”他把木勺怼到领头的伙夫嘴边。 见许平安自己喝过没事,伙夫硬着头皮嘬了一小口。 霎时眼珠子瞪得滚圆,喉咙里“咕咚”一声响,像是饿了三天的汉子见着肉。 鲜味在嘴里炸开,顺着嗓子眼直窜到胃里,喝完半晌舌头尖还留着香。 “神了!真神了哎!” 伙夫激动得直搓手: “大人这宝贝疙瘩,能、能教教小的们不?” 许平安:“呵呵…………” ………… 船舱内,永安侯瘫坐在床榻上,一手扶着额头,强忍着船身颠簸带来的眩晕感。 随性郎中给的开的药房起了作用,这会儿总算舒坦些了。 贴身随从端着热茶凑过来:“等过了崤山地界,江面风浪就小了,到时候您头就不疼了。” 永安侯含糊应了声,接过茶盏抿了两口。 “要不给您传午膳?”随从殷勤问道。 “免了。” 永安侯抚揉着太阳穴: “本侯现在脑袋发晕,实在没胃口吃东西......” 话没说完,她忽然抽了抽鼻子:“哪来的香味?” 一股鲜香顺着江风飘进屋里,勾得虞卿肚子里馋虫直闹腾,口水止不住往外冒。 “咕咚——”随从喉结上下滚动,眼神直往门外瞟,魂儿都被勾走了。 随从眼观鼻鼻观心,立马猜出侯爷心中想法。 立刻走出船舱。 大厅里热气腾腾,许平安和黑曜军们捧着碗呼噜呼噜喝汤,满屋子都是说笑声。 “这鱼汤真是绝了,比京城八珍馆的招牌汤还够味!” “谁说不是呢!连鱼腥味都透着股鲜劲儿。” “要能天天喝上这汤,老子情愿在船上待一辈子!” 几名亲兵喝得满头冒汗,碗底都快舔干净了。 亲兵统领赵勇独占一桌闭目回味,忽然招手叫来厨子: “这汤里到底加了什么神仙调料?本官走南闯北,还真没尝过这般滋味。” 八成是有什么独门秘方吧………… 赵勇咂摸着嘴,心里直犯嘀咕。 倒不是眼馋人家的配方,纯粹是好奇这鲜掉眉毛的鱼汤到底咋熬的。 伙夫脖子一缩看向许平安:“这、这可是那位大人的独门秘方,跟小的没关系啊!” 一屋子黑曜军齐刷刷扭头盯过来。 “瞅我干啥?不过是添加了一些本官赏赐在聚福轩秘制的鸡精罢了!”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许平安一脸淡定。 心中忍不住好笑‘现在好了,你们都是吃过我许平安鸡精的人了。’ 他太了解这帮没皮没脸的丘八了,尤其是宋乘风和赵勇,指不定要变着花样来蹭。 正说着,一队披甲侍卫鱼贯而入。 他们抽着鼻子闻着香气,闷头领走自己的粗茶淡饭。 许平安这艘船上,除了永安侯的亲兵们,还有不少底层的黑曜军。 算上永安侯本人,统共一百四十张嘴。 那些底层的黑曜军挤在船舱底层的鸽子笼里,伙食比亲兵们差一截,鲜美的鱼汤自然没他们的份儿。 精瘦的汉子们喉咙直滚,眼巴巴瞅着那锅奶白的鱼汤,跟饿了三天的小狗似的。 许平安挠挠头,招呼伙夫: “船上还有鱼不?现捞也成,给弟兄们另起一锅。” 说着把瓷瓶递过去,“不够再问我要。” 黑曜军们眼睛’刷’地亮了,腰板挺得倍儿直: “谢许千骑长!” 我总是心太软,心太软……许平安心里哼着曲儿摆摆手。 “不客气!” 正热闹着,服饰永安侯的小厮探进头来: “还有鱼汤不?再给侯爷来几碗。” 众人全部看向许平安,眼神中满是钦佩,能让侯爷如此食指大动的,也就这位千骑长办的到了。 ………… 在船上熬了整整三,船队即将使出崤山府地界。 许平安头回体验长途乘船的感想就仨字:要命! 宋乘风蔫头耷脑地望着江面,漕运船只来来往往,他有气无力地说: “明天总算到崤山府码头了,赵勇答应让咱们歇一天。这鱼再吃下去,我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旁边一名黑曜军接茬到:“崤山可是富得流油的铁矿大省,地处沿海,教坊司的姑娘怕不是能掐出水来。” 许平安对水灵姑娘没兴趣,他现在就盼着赶紧靠岸,找家正经馆子美美吃一顿。 大冬天在江上漂着,别说新鲜菜蔬,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顿顿腥气扑鼻的鱼汤喝得他直反胃。 正扶着栏杆犯恶心呢,许平安忽然瞄见对面驶来的官船。 几个穿皂衣的小吏瞧见他们这批的军船,下意识的将脖子往后缩,虽然马上强装镇定站直了。 可眼神却是止不住的闪躲起来。 第186章 离奇的官船 看到我们时慌了一下,明显是心虚了…… 后来虽然强装镇定补救,可眼神躲躲闪闪的反而更可疑,都是官府的人,为什么会眼神躲闪? 许平安心中泛起了嘀咕。 对面官船上那帮人的反应,明显就是心虚了。 还是再确认下比较保险。 定了定心神,许平安发动了自己气运之子的能力 好家伙,整片船都泛着血糊糊的红光。 没来由的对我们充满敌意! 许平安吃了一惊。 “那艘船怎么和咱们的不一样?”许平安盯着越来越近的官船,用胳膊肘捅了捅一旁的宋乘风。 不同于许平安一直呆在军伍,宋乘风一直在衙门做事,对面是衙门的官床。 宋乘风这个捕头比许平安更了解他们。 被许平安通了一肘子,宋乘风眯眼瞅了会儿:“是运货的趸船,看旗号像是崤山府的官船。” “这种平底大船专跑货运,运河上常见得很。” 许平安眼珠子一转:“北境的河道上经常闹水匪吗?” 宋廷风噗嗤笑出声,胳膊往他肩上一搭: “这儿离禹州税关就半天水路,哪个水匪敢在衙门口打劫?” “妥了!”许平安猛地一拍栏杆。 “咱们立功的机会来了!“ ”啥机会?“ 他盯着快要擦肩而过的趸船急吼:“老宋快去喊赵统领!其他人跟我上!” 十几名黑曜军亲兵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许平安脚底一蹬,‘砰’地撞破护栏,炮弹似的朝对面趸船扑去。 那船上的人慌忙调转船头,帆绳被扯得哗哗响,可许平安的暴喝声早就在江面上炸开了。 “给老子停船!” 许平安嗖的一下跨过几十米距离,稳稳当当落在趸船甲板上。 ‘咔嚓……’ 甲板被踩得咔咔作响,十几名像蚂蚱似的蹦起来,用力将手中的铁钩朝对面的趸船抛了过去,随后荡起身子跟了上去。 眼见这群身穿黑甲的军仕二话不说就充上了船,甲板上的几个当差脸色变了变,手偷偷摸向背后佩刀。 “各位大人…………”船舱里急匆匆跑出个大胡子,穿着漕运衙门的蓝布褂子,头戴官帽,脚蹬黑靴子。 他扫了眼甲板上众人,一眼便看出了许平安是领头的,抱拳问:“各位军爷,不知有何吩咐? 许平安粗声粗气开口: “哪个衙门的?” “卑职是崤山漕运衙门的护船捕头,押运铁矿进京的。” 大胡子指着衣服上的水波纹解释。 这身蓝底白浪的官服确实是漕运衙门的行头。 崤山府铁矿多得像地里的土豆,盐铁向来是朝廷命脉,说白了就是打仗要用的金疙瘩。 黑曜军们听得明白,可还是齐刷刷扭头看许平安——大伙儿都没搞懂他干嘛突然拦这艘船。 许平安眼睛突然一眯,发现个不对劲的地方:这船到现在还在往前开,压根没下锚。 “让船停下。”许平安沉声对一名黑曜军道。。 那名亲兵大步走到船尾,哐当一脚把铁锚踹进河里,大船这才慢悠悠停住。 等那名亲卫回来,许平安劈头朝那名随船捕头询问道: “刚才为啥不让船停下?” 大胡子脑门冒汗,支支吾吾半天才憋出一句: “各位大人稍等…………” 他钻进船舱不大会儿,攥着叠银票凑过来,跟做贼似的往人手里塞,赔着笑脸说: “弟兄们走南闯北的辛苦钱……小的刚才犯糊涂想装傻,真是该打!请大人们高抬贵手。” 许平安扫了眼,全是五十两的票子,估摸着得有小三百两。 合着是把我们当拦路要钱的了?在场的黑曜军这才反应过来,气得直乐。 虽说衙门里也没几个两袖清风的,可也没见天儿刮地皮啊。 许平安眉头拧成疙瘩。 几名黑曜军心中也是明白,许校尉但绝不是吃拿卡要的主。 叫停这艘船肯定有别的原因。 大胡子举着银票半天没人接,后脖颈直发凉。 这招在漕帮明明百试百灵,怎么到打更人这儿就不好使了? “带路,查舱。”许平安往前逼了两步,眼睛直勾勾盯着大胡子。 许平安站到黑曜军最前面,右手背在身后悄悄比划了个手势。 这动作极其迅速,可后边的弟兄们全都神情一紧。 这可是军伍里的暗号,意思明明白白:准备行动! “带我们查查货。” 许平安冲大胡子抬了抬下巴。 “好嘞,您这边请!” 大胡子答应得那叫一个痛快,反倒让许平安心头一突。 照常理不该顶一句‘漕运归我们管,你们这帮大头兵凭什么查看么?’ 十几号人跟着大胡子钻进船舱,顺着窄楼梯摸到黑咕隆咚的底舱。 大胡子挨个点亮蜡烛,货舱里整整齐齐码着矿石箱子。 有个黑曜军抓了把碎铁矿石在手里掂了掂:“嚯,筛得够精细啊。” 大胡子干笑两声没搭茬。 那名黑曜军撂下矿石,刀鞘悄悄捅了捅许平安腰眼,使了个眼色。 许平安会意:“你们继续查。” 说着把人带到角落:“发现什么了?\" 那名黑曜军压着嗓子: “矿石细得反常,成色也太好了些。” 见许平安没反应过来,又补了句: “之前我听锦衣卫的兄弟说过——矿料向来按重量计价,可不看品质。” “说官员为了攫取利益,中饱私囊,会在铁矿中掺杂碎石,或劣质铁矿冲量。 只要把握一定的度,就不会有问题。” 也就是说,这里的铁矿品质太好了,好的过了头。 许平安点了点头。 查验之后,没有异常,众人返回船舱,许平安又提出要求: “把你们的文书交给我看看。” 大胡子顺从的取来漕运衙门签发的文书,确认无误后, 许平安道:“途中没有遇到什么状况吧。” “哪能啊,这才刚离开崤山府。” 大胡子满脸堆笑。 呵,那为什么你浑身红光,对我们充满敌意? 许平安边走边观察船舱,大胡子全程陪同,有问必答,态度好的出奇。 一直到了伙房,四名伙夫坐在小木扎上,沉默的看着许平安等人。 ………… 第187章 卫北府 这艘船的伙房同样建在船顶,但却比许平安等人的船要油腻脏乱的多。 令人眼前一亮的是,灶房的箩筐里存放着许多时令蔬菜,看起来颇为新鲜。 许平安咧嘴一笑:“现在瞅见菜叶子眼都冒绿光了吧?这些天在船上天天啃鱼,腥得人直犯恶心。” 他目光扫过四个伙夫:“哥几个说是不是?” 有个伙夫偷瞄了眼大胡子,俩人眼神一碰就明白意思,赔着笑脸接话: “大人您金贵,河鱼土腥味确实难入口。我们这些常年在水上漂的糙汉早都吃惯了。” “敢情你们不会去腥啊。”许平安笑得意味深长。 几个伙夫被他笑得心里发毛。大胡子刚要开口试探: “大人您………….” 话没说完,许平安突然一记上勾拳直击他下巴。 伴着牙床碎裂声,大胡子满嘴碎牙喷了出来。 紧接着两记重拳砸在胸口,‘砰砰’两声闷响,气机直接震碎背后官服。 大胡子像破麻袋似的撞上舱壁,软趴趴瘫倒在地。 许平安看都不看他,转身一个鞭腿扫断旁边伙夫的肋骨。 剩下三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武者天生的怪力接连捶断胸骨,整个过程快得连五秒都不到。 灶房里的动静惊动了外边。许平安朝同行的黑曜军扯着嗓子吼:“全给我按住!要活的!” 早就候着的黑曜军闻声而动,三下五除二就把船工差役全撂倒了。 对付这些有点拳脚功夫的杂鱼,身经百战黑曜军收拾起来比大人揍熊孩子还利索。 “拿来把你!” 许平安生怕大胡子跳水跑路,拎着人冲出船舱。 正撞见宋乘风和赵勇带着一大队黑曜军跳上传来。 许平安转头看了眼自己官船方向,发现永安侯也被惊动了,站在甲板上眺望这边,表情凝重。 这艘趸船也是官船,属于崤山官府,许平安这番作为,与水匪无异。 若没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缘由,此事不好处理。 “师弟,这样干是不是有些不妥?” 宋乘风投来问询的目光,瞄了眼许平安手里的大胡子。 作为延庆府的捕头,他跟漕运衙门也没少打过交到,他一眼就认出那是漕运衙门的差服。 “这艘船有问题,但具体是什么事,不好说。” 许平安解释道。 “这是崤山漕运衙门的趸船,押送的是铁矿?”宋乘风询问道。 “嗯。”许平安点了点头。 沉思片刻,宋乘风沉声道: “你怎么发现它有问题的。” 许平安敢动手当然是有底气的。 “还有几个可疑的地方: 第一,船舱里的打斗痕迹明显是最近留下的。 第二,这帮人压根不像常年在河上混饭吃的,连怎么去鱼腥味都不会。 第三,他们实在太心虚了,从刚见面时的慌张到后来对我百依百顺…… 被我们这些大头兵如此粗暴对待,正常来说,衙门里那些老油子就算不敢得罪黑曜军,要是心里没鬼早该摆谱抱怨了,毕竟咱们又不管漕运。 他们这副恨不得马上打发咱们走的狗腿样,摆明了心里有鬼。” …………连去鱼腥这种小事都记这么清楚,为什么许平安的观察力比我这个老捕头还要强。 宋乘风心中又酸又敬佩,面上却不动声色点头: “有道理。” 他接着问:“不过这里离崤山只剩半天路程,他们手上沾着人命,怎么敢在崤山地界犯事?” 许平安脱口而出:“夜里干的。” 宋乘风略一琢磨就明白了——按时间推算,这船正是半夜从崤山府出发的。 月黑风高好办事。 不大会儿功夫,黑曜军就把船上六十几号人全捆到甲板上。 一名轻微上前抱拳汇报:“连船夫带伙计一个不少” 许平安盯着那个扮成捕头的大胡子:“弄醒他。” 那名黑曜军抬腿就是一脚,把人踹得直哼哼。 大胡子睁眼看清处境,顿时面如死灰。 到现在他都没想明白,自己到底哪儿漏了馅。 “我问你答,说错一句剁根指头。”许平安冷冰冰的声音砸下来。 大胡子抬头撞上那道能把人看穿的眼神,浑身一哆嗦就瘫在了地上。 “说!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草民郑方明,就是个江湖散人,在崤山府弄了个黑旗帮混口饭吃。” “混饭吃还混到杀官差抢铁矿了?” “冤枉啊大人!小的就是拿钱干活。 指使我们的是崤山漕运衙门的纲运使大人,他说今晚有艘运铁矿的趸船要进码头,让我们做掉船上护卫把铁矿吞了。” 纲运使是啥玩意儿啊……许平安听得满头雾水。 自从当开始接触官场,他老是被这些七拐八绕的官职搞懵。 纲运使策划的?宋乘风和赵勇你看我我看你,惊得瞪圆了眼。 这摆明是监守自盗的大案。 “不对劲啊,”许平安摸着下巴插话: “要吞铁矿直接找衙门里应外合不更稳妥?何必冒险跟江湖人合作?” 旧在官府衙门摸爬滚打的宋乘风解释道: “漕运衙门分排岸司和纲运司。排岸司管码头仓库,纲运司管随船押运。” 许平安一拍大腿: “所以纲运司的人要搞鬼,只能在水上动手?把船和护卫都弄没了,他们还能装受害者。” 宋乘风追问:“铁矿到手后怎么处理?” 大胡子摇头:“我们只管走延庆府漕运,绕道仁惠府,最后运到卫北府,那边自有人接应。” 卫北府?! 许平安脸色唰地变了。 又是卫北府这鬼地方………… 北石山的时候卫北将军守卫的西南防线就莫名奇妙的失守卫。 永安侯大营被冲破,我赶去营救的时候,卫北将军陈友宽同样出工不出力。 运铁矿……卫北府到底想怎样? 造反吗? 见许平安脸色突然变得十分难看,一旁的宋乘风和赵勇都是一脸迷惑,问道: “许校尉,怎么了?” “有什么别的发现。” 沉思了片刻,许平安冲两人摇了摇头。 这事太大,还得回上京后与永安侯从长计议。 不然万一打草惊蛇,每人担得起这个责任。 想到这,许平安继续拷问大胡子: “接应的是谁?听你这口气不是头回干了吧?” “今年统共干了三票,往卫北府运了……十万斤铁矿。” ………… 第188章 微服私访 许平安又盘问了几句,随后朝黑曜军吩咐道: “你们留在这艘趸船上,调转船头跟上大部队,继续朝崤山府码头。把人犯都给我盯紧了。” 转头对宋乘风道:“带上这大胡子,咱们先回官床。。” 宋乘风点了点头。 两人很快来到甲板,双腿发力,气机鼓荡,两人瞬间抓着大胡子的衣领掠过几十米的水面,稳稳落在永安侯面前。 奶奶的,高等级武夫就是方便,早知道当初面对那丰满的俏妇人,就把持着点了。 许平安和宋乘风一跃而走将一旁的赵勇羡慕的不行。 虽未黑曜军亲卫,但他只有炼精巅峰的实力。 而且因为破过身子,已不可能晋升炼气静。 没有充裕的气机,强行凌空只会掉河里了,想了半天,赵勇还是选择沿着绳索怕会了军船。 军穿上,看着许平安和宋乘风二人,永安侯询问道: “出什么事了?为什么拦截官府的趸船?。” “确实摊上大事了…………” 许平安比了个请的手势: “侯爷,咱么移步舱内说话。” 此时,虞书欣也睡醒走了出来。 昨晚折腾的太久,这然初为人妻的她既享受,又疲惫。 将自己夫君和永安侯一脸凝重,她也一起跟进了船舱。 许平安将自己的发现以及大胡子郑方明的供词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当着永安侯和虞书欣的面,又把郑方明提来再审了遍。 听完供词,永安侯眉头拧成了疙瘩,朝大胡子询问道: “除了纲运使,还有哪些官员掺和这事儿?” “小的真不知道…………” 永安侯冲刚爬上船,走进船舱的赵勇和宋乘风摆了摆手: “先把人带下去,回来咱们合计合计。” 这话里话外,分明是把许平安当自家人看待了。 许平安把郑方明押给宋乘风他们,再三叮嘱看牢实了。折返时特意带上门,屋里就剩他和永安侯还有新老婆虞书欣。 永安侯见他回来,敲着桌面问: “说说看,你两怎么想?” “属下有件事想不通。” 许平安刚要说话,却见永安后摆了摆手道: “平安,你既已经娶了欣儿,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 “没有外人在的时候,不必多礼。” 见永安侯这样说,许平安也是笑了笑,随后继续道: “侯爷,能吃下这么大量铁矿的,整个卫北府也就只有卫北府将军陈友宽和卫北府布政使。” “之前在北石山的时候,侯爷您鼓手的赤水河西南防线莫名其妙失守,我当时就觉得有些奇怪。” “是啊,侯爷!” 这事,虞书欣也插话道: “之前听说你帅营被围时,许郎率军要杀回去就您,我就发现那卫北府将军陈友宽出工不出力。” “此时再想想,还真是细思极恐。” 永安侯闭着眼,指节一下下叩着桌案:“之前赤水河防线离奇崩溃的事,确实奇怪……” “但卫北府亲兵加兵户,也就看看两万多的军士。” “就卫北府高级长官图谋不轨,他们也没那个军力啊?” 话说到一半,永安侯喉头突然卡住,整个人猛地一激灵,睁眼时脸色煞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他们要联手妖蛮族造反!?” 想到这里,永安侯站了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时而看看虞书欣,时而看看许平安。 “许校尉啊,你给本侯出了个难题……途中遇到这事,必定耽误回京复命。” 她嘴上这么说,表情和语气却没有半点责怪,反而有着担忧和振奋交杂的古怪表情。 跟许平安对了个眼神,虞书欣在一旁劝说道:“侯爷,将此事回禀京城,可谓大功一件。” “这其中少不得你的功劳。” 永安侯抬起头,略带笑意的看向许平安。 先不提这事后续怎么样,单凭他发现了这件案,就是大功一件。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许平安‘嗅觉’敏锐的功劳。 片刻后,永安侯冷静下来,重新坐回椅子,思考着目前的状况,摆在他面前的是三条路: 一,假装这事没有发生,继续回上京复命,免得节外生枝。 二,派黑曜军伪装成护船的漕运衙门卫队,胁迫郑方明冲锋陷阵,去会一会在卫北府接头的人。 三,前往崤山府漕运衙门,处理此案,缉拿幕后主使。 第一个选择直接排除,第二个选择太耗费时间,走水路去卫北府,得先绕过延庆府和仁惠府,没十天半月到不了。 这和他们的行程安排不符。而崤山纲运使是近在眼前的线索。 永安侯说出自己的选择后,得到了虞书欣和许平安一致认同。 ………… 晌午头,官船晃晃悠悠停在了崤山府最大的漕运码头。 船刚搭上跳板,码头上扛活的脚夫们呼啦啦围了上来。 可一瞅见全副武装的黑姚君押着漕运衙门的护船卫,又吓得直往后缩。 留下大部分黑曜军在船上,永安侯带着许平安等人和五百黑曜军亲兵,乌泱泱杀向漕运衙门。 这漕运衙门分排岸司和纲运司两摊子,顶头的是正四品转运使,手底下管着千把号人。 “要说油水最肥的衙门,那还得数漕运。” 永安侯边走边说,“宣德18年那会儿,朝廷卖官鬻爵,卖的全是漕运的差事。 等到了宣德22年,监察御史张让和首辅王文正这对死对头联手才把这破事给掐了。 就这么两年光景,衙门里混吃等死的废物都能拿簸箕撮了,如今还有不少尸位素餐的主儿。” 许平安倒没在意永安侯的愤慨,反而咂摸出话里有话——这得是什么级别的大佬才需要这两位联手压制啊? 答案明摆着:宣德帝呗。 史书上这种卖官捞钱的皇帝一抓一大把,宣德帝也不是独一份。 这些个皇帝还有个通病:花钱跟泼水似的。 而且史官们对这类主儿的评价可都不咋地,逮着机会就得损两句。 眼瞅着漕运衙门到了,当差的衙役瞧见这阵仗——打前的是穿金色黄袍的大官,后头跟着身穿黑甲手持刀枪的军队。 见了这阵仗,差役们吓得连问都不敢问,扭头就往衙门里窜。 过了几分钟,崤山府漕运衙门的转运使,正四品大员,步履匆匆迎了出来。 第189章 暴毙 这位转运使五十多岁,胡子都花白了,长相没啥特别的,就是眉心有颗黑痣,让这张普通脸多了点辨识度。 “本官永安侯虞卿,率兵北上抵御妖蛮,现奉旨班师回朝!” 在众人面前,虞卿又恢复了那副生人勿近的威严侯爷形象。 语气威严中夹杂着不可侵犯。 “哎呀,原来是侯爷大驾光临!失礼失礼,快里边请!” 转运使看完文书赶紧双手递回,侧着身子让出路来。 进了衙门大厅,几口热茶下肚,转运使堆着笑问:“大人从北境返京,路途遥远,要不要在崤山歇几天脚?” 他偷偷打量着这位京城来的侯爷,心里直犯嘀咕: 这官爷从见面起就没笑过,京城当官的都是这么端着架子的吗? 这位老哥还不知道自己摊上大事了呢。 永安侯摆摆手:“住不住这儿,得看案子查得顺不顺。” “这话怎么说?”转运使一脸懵。 永安侯朝外头喊了声:“带人!” 哗啦啦押进来六十三号人,领头那个大胡子郑方明蔫头耷脑的,身上还带着伤。 转运使‘噌’地站起来,指着这群人直结巴: “这……这些穿漕运衙门衣服的是怎么回事?” “本官正想请教转运使大人呢。” 等永安侯把事情说完,转运使脸刷白瘫在椅子上,嘴里直念叨:“这可咋整啊……咋整……” 啧啧,这心理素质跟之前打仗时部队里那帮老油条比,简直菜得抠脚……许平安边吐槽边盯着转运使的微表情。 永安侯突然提高嗓门:“转运使大人,这案子你知情不知情?” “天地良心!侯爷,我真不知道啊!” 转运使急得直摆手,脑门上的汗唰就下来了。 永安侯没搭理,扭头看向许平安和宋乘风。 许平安的系统并未在转运使身上察觉到任何敌意。 而宋乘风也是个老捕头了,并未从转运使的微表情中看到任何说谎的痕迹。 二人对视一眼,朝永安侯摇了摇头。 ………… 纲运使袁祥府邸外头,永安侯一挥手,黑曜军立刻散开把袁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漕运衙门的转运使也跟来了,带了二十个精干捕快。 等黑曜军摆开阵势,宋乘风直接带人踹门冲进去,眨眼功夫就把府里家丁护卫全按地上了。 两路人马——黑曜军、漕运捕快跟刮风似的扫遍袁府,动作快得跟闪电似的,压根不给对方喘气的机会。 “袁……袁祥人在书房!” 漕运衙门的捕快先找着了袁祥。 等许平安跟着宋乘风冲进书房时,就看见满地喷溅的鲜血,血都凝成块了。 纲运使袁祥瘫在太师椅上,脖子歪着,喉咙开了道大口子,右手边的青砖地上躺着把带血的匕首。 这场面把转运使和永安侯都给整懵了,回过神后气得直哆嗦。 不过俩人气的可不是一码事——转运使那是急得跳脚,严楷这一死,他自己就成了头号嫌疑犯。 永安侯则是生气到嘴的鸭子飞了,憋屈得要命。 许平安反倒最清醒,脑子里转得飞快:这么多人挤在这儿,保不齐有谁手脚不干净毁了证据………… “都退出去!全到外头候着!” 永安侯闻言眼睛一亮,扫视众人喝道: “听见没?都给我退出书房!” 转眼间书房就剩许平安、宋乘风,还有两位大人。 “侯……侯爷明鉴啊!这袁祥肯定是畏罪自杀,跟下官真没关系!” 转运使急得直搓手,恨不得赌咒发誓。 永安侯压根不搭理他,转头看向两个自己人道:“许校尉宋捕头,你俩仔细瞧瞧。” 转运使偷偷瞄了眼许平安,转头又看向永安侯开始叨叨,翻来覆去说自己多清白。 “血结块了,人刚死没多久,应该是在咱们进府前动的手。” 作为一名老捕快,宋乘风精通仵作之术,摸着下巴分析道。 “差不多是咱们刚进漕运衙门那会儿断气的。”许平安点头赞同了宋乘风的说法。 随后,两人开始检查袁祥的尸体。 脖子上的大一道血淋淋的大口子,压根用不着验尸,准是被人割了大动脉。 看完尸体,许平安把书房角角落落都摸了个遍,连根头发丝儿都不放过。 前后不过半盏茶功夫,许平安咂嘴道:“侯爷,这明显是他杀,可不是什么畏罪自杀。” 永安侯抬了抬下巴:“此话怎讲?” 一直叨叨个没完的转运使也闭了嘴,抻着脖子瞅过来。 “脖子大动脉被割破的话,人会因为喘不上气儿,本能地拼命挣扎,哪能坐得这么板正? 当然了,光凭这点还不能咬定是他杀。” 许平安指着尸体道: “袁大人是个左撇子吧?” 转运使一激灵:“您怎么瞧出来的?” “他左手中指侧面有层老茧,那是常年握笔磨出来的。换做右撇子,茧子该长在右手才对。” “再看这刀口,左边深右边浅,只有右手拿刀的人才会砍出这种痕迹。” 神了!转运使眼珠子瞪得溜圆,这会儿看许平安的眼神跟刚见面时完全两样。 就一炷香不到的功夫,愣是把死因给扒了个底儿掉。 小师弟了不得啊! 宋乘风心中也是震惊无比,即便是他这个在基层摸爬滚打了几年的捕头,都没那么快分析出这么多信息。 但眼前这位小师弟确是办到了。 “门窗没有被撬动、破坏的痕迹,凶手与死者显然是认识的。 审问一下府里的下人吧,看有没有人刚来拜访过,或者有没有听到袁祥的呼救声。 还有,审问漕运衙门所有人,包括转运使大人!” 许平安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瞥了眼许平安和宋乘风,永安侯颔首道:“转运使大人,请配合我们。” 之后的一个多时辰里,宋乘风和赵勇带着十几名黑曜军将所有有嫌疑的人都审了个遍。 可惜纲运使这活口一断,监守自盗的线索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彻底没影了。 日头西斜时分,许平安盘腿坐在漕运衙门的青瓦屋顶上,晚霞给他镀了层金边。 他正把案子在脑子里翻来覆去地捋: 死个纲运使就断线,这反倒露了马脚——说明幕后黑手的手还没伸到整个漕运衙门。 崤山这帮人还敢往这么大张旗鼓的往卫北府偷运铁矿,背后肯定另有主使。 这人要么权势不够大,只能使唤动袁祥;要么就是故意藏着掖着,生怕动静闹大。 要不是我瞎猫碰上死耗子撞破这事,指不定他们能偷运到猴年马月去。 铁矿都敢偷,保不齐官盐、硝石这些要紧物资也遭过黑手。 回头得让侯爷上书把各州漕运衙门翻个底朝天查查。 “这卫北府的情况,可能比我想象中的要更复杂啊!”许平安正琢磨得后脖颈发凉,底下突然有人扯着嗓子喊他。 ………… 第190章 花魁凝香 许平安正忧心忡忡,房底却传来一声呼和。 “师弟,走,去教坊司乐一乐。”宋乘风站在庭院里,朝他招手。 又想找老子埋单,打土豪分田地也没师兄你这样的吧。 “不去,老子正在想事情呢呢。”许平安没好气道。 “去吧,听说崤山的教坊司女子很懂得伺候人。”宋乘风循循善诱。 “老子刚结婚你就喊我去教坊司,不怕侯爷知道了看你脑袋?” 许平安恨铁不成钢的回应。 “不怕,要砍也是先砍师弟你的脑袋!” 宋乘风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一双眯眯眼笑容灿烂。 ………… 崤山府,教坊司。 丝竹声咿咿呀呀响着,许平安抄起酒杯嚷嚷: “大伙儿走一个!在水上漂了六天,老子鸟都长蛛网了!” 在场的黑曜军核心成员个个搂着清秀姑娘,酒杯碰得叮当响,满院子嘻嘻哈哈。 教坊司,永远是男人们交流感情最好的地方。 如今许平安作为黑曜军的千骑长,有必要好好拉拢拉拢这帮兄弟们。 崤山府这的教坊司跟京城不太一样,虽说没京城气派,但占着河边的好地方。 六个院子两座楼,红灯笼倒影在河水里晃晃悠悠,丝竹声顺着河风飘老远。 有漕运衙门的官儿带路,这帮爷自然不用跟散客挤大堂,直接包了凝香花魁的院子。 可这凝香姑娘架子忒大,茶都喝两三壶了,人影儿还没见着。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 白居易写这句诗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在暗戳戳讽刺琵琶女装模作样? 许平安觉得这位叫凝香的花魁有点端着,要么就是自视清高? 打茶围都过半场了才慢悠悠过来,不冷不热地轻笑一声,捏着酒杯说: “奴家身子不爽利歇了会儿,几位老爷多担待。” 喝了杯赔罪酒就再没表示。 虽说后来也当令官主持酒令。不过在场都是武夫出身的军汉字,玩得自然不是文绉绉的雅令,全是划拳摇骰子。 这姑娘笑得跟画上去似的……腰板总绷得笔直,身子也不放松,压根没真正放开来玩……特别忌讳被人碰,刚才我摸她手背时,眼里分明闪过嫌弃…… 结论就一个:她瞧不起武夫。 许平安最爱观察人的小表情和细微动作,这些细节最能暴露真实想法。 凝香这做派,让他想起前几天见盈盈花魁时的模样。 那位延庆府教坊司的顶流花魁,也是这般面上客气心里疏远的态度。 不过盈盈到底更专业些,没把嫌弃写得那么明明白白,不像这位凝香姑娘,就差把‘别碰我’写在脑门上了。 不过要说长相,凝香确实生得标致,比北境的姑娘要更柔美些。 说话总带‘呀’‘呢’这种尾音,软绵绵的,跟谁说话都像在跟情郎撒娇。 ‘奴家给老爷们弹个曲儿吧。’凝香温温柔柔地笑着。 漕运衙门的官员马上捧场: “凝香姑娘的琴艺在咱们崤山教坊司可是头一份,来这儿不听她弹琴等于白来。” 这就像给外地贵客介绍家乡特产,怎么好听怎么吹。 一曲弹完,漕运衙门的官员端着酒杯笑问:‘几位大人觉得怎样?’ 老油条宋乘风立刻举杯接话:‘妙!比我们延庆府的盈盈花魁,不遑多让。\" 许平安倒不是心有偏袒,但凭良心说确实有差距——盈盈花魁的琴技和她的口活儿一样绝。 “可是写出‘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盈盈姑娘?”漕运官员眼睛刷的亮起来。 虽说延庆府到崤山府山高水远,光是坐船就要五六天的日子,但这诗早就在读书人的书信往来里传遍了。 比前阵子的‘一行白鹭上青天’还火。 ‘可不嘛。’宋乘风应道。 “听说盈盈姑娘是延庆府头牌,天仙似的美人儿?”漕运官员搓着手追问。 这就是名人效应了,在风月老饕眼里,头牌这名号就跟镶了金边似的。 换成现代人的说法,就是哄抬*价! 旁边弹琴的凝香笑容有点僵,在她地盘上这么吹别家姑娘,搁谁都不乐意。 宋乘风装没瞧见,冲许平安挤眉弄眼:“这得问许大人。” 许平安抿了口酒:“能进我见过的美人榜前十。” 他说这话时,脑海里闪过好些个美人:婶婶、月瑶、木婉容、木婉清、小叶、虞书欣,侯爷女装时的模样………… 这是人说的话吗? 大伙儿都忍不住多瞅了许平安两眼。 “大人可真会逗闷子。” 漕运衙门的官员干笑着打圆场。 这时,宋乘风突然插话:“没逗闷子,他睡过盈盈花魁。” …………漕运衙门的官爷们腮帮子直抽抽,憋笑憋得脸都快抽筋了。 盈盈姑娘能看上你们这些大老粗? 那可是如今整个北境都炙手可热的偷拍! 你咋不说侯爷妹妹是你媳妇,永安侯是你老相好呢? 酒桌上吹牛皮倒是常见,漕运衙门的人心里直翻白眼,脸上还得陪着笑。 粗鄙的丘八…………盈盈花魁低着头抿酒,把嫌弃劲儿都藏在酒杯后头。 她最烦这些武夫,说话没个把门的,哪像读书人斯斯文文的,还能陪姑娘家吟诗作对。 “没想到大人和盈盈姐姐还有这段缘分,敢问尊姓大名?” 凝香这话说得半真半假,带着刺儿。 漕运衙门的赶紧瞪她一眼,举着酒杯打岔: “来来来,喝酒喝酒!” 宋乘风笑着岔开话头:“得亏侯爷舟车劳顿,早早歇息了,要不哪能让咱们有机会来教坊司找乐子。” 许平安接茬:“这叫游山玩水,回头侯爷问起来就这么说。” 凝香偷偷瞄了许平安几眼,心里记下了‘许平安’这个名字。 茶围散场时,凝香花魁扭头就走,连个茶盏都没留。 这明摆着没瞧上在座的黑曜军。 ‘给脸不要脸!’赵勇气得拍桌子。 漕运衙门的人则觉得脸上一阵臊得慌,不知针对黑曜军,而是在心里直骂凝香不会做人。 …………………… 第191章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只是心里恼怒归恼怒,这帮漕运衙门的官老爷和黑曜军的军老爷却没什么办法。 只因教坊司归礼部官,身为崤山府教坊司五位花魁之一的凝香,完全不需要看漕运衙门脸色过日子。 宋乘风不甚在意的摆摆手: “无妨无妨,那我们接着下一场?” 许平安赞同老宋的做法,强吃的鲍不鲜,强扭的瓜不甜。 说罢,许平安离开院子拐去了河边,接着夜色的掩盖,站在岸边解决膀胱的膨胀。 哗啦啦,湖面被溅起阵阵剧烈的涟漪。 没一会,一个鬼头鬼脑的人影也窜了过来。 扭头一看,“是师兄啊!” 许平安笑着走了过去,将手搭在宋乘风肩头,趁机将因为排量太大而溅上的水渍擦在他衣服上。 “小点声,茅房臭死了,我就在这里解决。” 许平安笑着捏了捏,净手工作完成后,扭头走了。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没有现代化的下水设施,即便是教坊司这种高档场所,茅厕一样臭不可闻。 ………… 炭火正旺的暖阁里,凝香抿了口醒酒茶,坐在梳妆镜前,让刚进门的丫鬟给自己揉肩膀。 “姑娘,客人都走啦。” 丫鬟抿嘴笑道: “那人竟说延庆府的头牌盈盈是他相好,连奴婢都看得出来是在吹牛呢。” 凝香撇了撇嘴,淡淡说道: “武夫就是这般,粗鄙得很。” 歇了半盏茶功夫,外头又响起敲门声: “姑娘,魏公子带着同窗来包场啦。” 凝香眼睛顿时亮起来,忙吩咐道: “快给公子们备酒,让他们稍坐片刻。” 转头催着丫鬟:“赶紧帮我换衣裳,就穿那件金丝绣的罗裙。” 这位魏公子可是崤山知府的亲侄儿,正经的饱读诗书秀才,长得一表人才,待人接物又温文尔雅。 精心打扮的凝香款款步入酒室,盈盈施礼:“凝香给诸位公子请安。” 她自然地挨着白袍魏公子坐下。 看着这群年轻书生指点江山、激扬文字,这才是她心仪的雅致场面。 每到这时候,她就格外羡慕那位从未谋面的延庆府头牌——得要多好的运气,才能遇上才子赠诗,成就千古佳话。 “方才来了几位延庆府的大人,像是军队的。” 凝香给魏公子斟着酒,随口说起:“里头有个武夫竟说盈盈姑娘是他相好。” 满座书生哄笑起来,“这可真稀奇,盈盈姑娘怎会瞧得上莽夫。” 有人打趣道:“魏兄前几天不是去延庆府拜访延年书院的大儒?可见过那位延庆府头牌的芳容?” “哎呦惭愧惭愧,拢共就去过三次茶围,就见过盈盈姑娘一回。” 白袍魏公子说着,眼睛都发直了: “真应了那句‘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啧啧,活脱脱画里走出来的天仙儿。” 边上穿锦缎的公子哥急吼吼插嘴:“这么说盈盈姑娘真有相好的了?” 魏公子一拍脑门:“前些日子喝茶时听隔壁桌老客说,盈盈自那天起就不接客了。 每天来献殷勤的公子哥能从教坊司门口排到十字街,就为瞧她一眼。” 他故意压低嗓门:“我在延年书院得到了第一手消息,传说中那位赠词给盈盈姑娘的才子,用的是化名。。” 几个公子哥齐刷刷拍大腿:“化名?” “可不是?” 魏公子神神秘秘转着酒杯,“说来怪哉,这诗红遍大晋文坛,那作者偏偏用化名。你们品,细品!” 旁边穿绿袍的突然蹦起来: “难不成是官府里的大人物?” 这话引得凝香姑娘耳朵都竖起来了,她手里绣帕绞得死紧——能让教坊司姑娘改头换面的才子,谁不想知道底细? 魏公子等大伙儿叽叽喳喳够了,慢悠悠敲了敲茶盏:“都猜岔了!” 他左右张望一番,一字一顿道,“人家是军伍里的兵户,压根不是读书人!” 满屋子茶盏噼里啪啦摔了一地。 怪不得儒林那边死活不提那诗人的来历,大伙儿心照不宣地装糊涂,敢情是个军伍里的丘八的,压根不是读书人啊。 军队的丘八…………说的人漫不经心,听的人五内俱焚。 凝香心里咯噔一下,整颗心唰啦就沉到了底。 她嘴唇颤了颤,嗓子发紧:“魏……魏公子,那位才子叫什么名?” 魏公子斜眼瞟了下美人儿:“许平安。” 哐当一声,酒杯砸在桌边,顺着桌沿滑到地上摔得粉碎。 满桌子人都瞅向凝香。 这美人儿红润的脸蛋瞬间白得吓人,眼神发直,活像朵蔫了的纸花。 众人还没回过神,凝香突然趴在桌上放声痛哭,哭得梨花带雨,伤心欲绝,浑身直打颤。 ………… 人生际遇各不相同,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再后悔也找不回来。 那位错失成名机会的凝香娘子,这会儿正哭得直抽抽。 估计得缓好几天才能想明白这个理儿,接下来可有段闷闷不乐的日子要熬。 花魁哭成泪人儿自然没法接客,魏公子这帮读书人倒真是体面,不但没抱怨,反而安慰凝香好好休息。 等凝香走了,魏公子他们接着喝开了。 教坊司这地方嘛,本来就是男人指点江山的地界。 有美人陪着是锦上添花,没人在旁边也不耽误正事。 老爷们该喝酒喝酒,该侃大山侃大山。 “刚才不是说有军伍的人来凑热闹么?” 魏公子突然想起这茬,扭头问旁边倒酒的丫鬟: “凝香姑娘是不是说,里头有人自称是盈盈的相好?” “好像有这么回事。”丫鬟点头。 魏公子心里咯噔一下,放下酒杯正色道: “那…………那个兵户叫啥名儿?” “公子,这我可真没留意。”丫鬟直摇头。 在座的公子哥儿都不傻,联想到凝香刚才的反常,有人惊得拍大腿:“莫不是许平安来咱们崤山府了?” 纲运使的案子今儿才出,消息还没传开。 这群书生里就魏公子家里有当官的,可就算这样也得等个一两天才能收到风声。 “明儿去驿站打听打听,要真是那位爷住那儿,咱们可得去拜会拜会。” ………… 第192章 抵达上京 第二天傍晚,队伍离开崤山府继续乘船赶往上京。 纲运使死后,盗运矿石案的线索就彻底断了,继续留在崤山府没有任何意义,还可能会引来躲藏在暗中敌人的窥伺。 经过一番商量,永安侯决定先赶回上京复命。 白天许平安带着黑曜军的弟兄们,在城里采购了时令蔬菜、酒水米粮这些物资。 钱都算在漕运衙门账上,白嫖就是这么快乐。 当天晚上,船上的伙夫给整了桌好菜。酒 足饭饱后,许平安在房里打坐调息。 “师弟,你可真够傻的,昨儿崤山府教坊司的花魁白送你都不要。” 宋乘风替他心疼得直拍大腿,那么水灵的姑娘,说放就放。 “人家凝香姑娘嫌咱们这些武夫粗俗呗。”许平安撇了撇嘴。 “你要亮出‘众里寻他千百度’大才子的身份,她不得倒贴上门?” 宋乘风往床板上一靠。 许平安纳闷道:“那你咋不帮兄弟说道说道?” 宋乘风鼻子一哼:“想得美!老子酸得后槽牙都快咬碎了,还帮你牵线?” “说得好像你没逛过窑子似的。” “这能一样么!” “关上灯不都差不多。” “是吹灯不是关灯!” 宋乘风较起真来,“油灯用吹的,关灯算怎么回事?” 边上打坐的赵勇突然插话:“宋兄你别说,我觉得许校尉还真有女人缘!” 宋乘风顿时酸得冒泡: “快教教哥哥,你这勾搭良家妇女的本事哪儿学的?” “哥哥?” “教教小弟总行吧?” “叫声爹听听。” “滚犊子!” 宋乘风立马炸毛,“少他妈坑我!” “叫不叫?” “爹!” 许平安乐了,传授经验道: “这姑娘啊,就像沙子,攥太紧反而留不住。 得先弄湿咯,不光能捏成型,还能摆花样。” “啥意思?” 宋乘风和赵勇两兄弟听得云里雾里。 “得走心,别光想着走肾。” “说得在理,但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咋这么别扭?” 宋乘风突然反应过来。 “骗老子喊爹!快喊回来!” 他嘴里嚷嚷着,一个猛子就扑了上去,打算来个“强人锁男”。 忽然间,三人耳朵齐齐一抖,外头传来激烈的呼救声。 “出事了!” 许平安抬脚踹开宋乘风,连靴子都顾不上穿,像阵风似的冲出了房门。 赵勇和宋乘风提着裤子就跟在他屁股后头跑。 紧接着,是手持刀枪的黑曜军,呼啦啦全涌到了甲板上。 眼下船正停在平缓的河湾里,黑黢黢的水面上,有个黑曜军的大汉在扑腾。 一会儿像秤砣似的往下沉,一会儿又拼命往上窜。 这人明明会划水,可水底下就像有鬼拽着他的腿,死活要把他往深渊里拖。 “淦!” “师傅说的没错,果然越往南的地方诡异越多!” “居然遇上水鬼了!” 宋乘风冷哼一声,抄起朴刀,鼓荡起气机就跳下水去。 随着水中爆裂出一阵剧烈的水花。 那落水的汉子顿时浑身一松,跟浮木似的漂了上来。 甲板上的黑曜军甩下麻绳,七手八脚把落水汉子和宋乘风给拉了上来。 这时候舱底也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一队黑曜军亲兵全副武装冲上来,铠甲哗啦啦直响。 永安侯则走在最前面。 “虚惊一场,就有人脚滑落水。”许平安扭头安抚完,定睛一看那汉子的脚脖子,上面留着个青紫发黑的手印。 “什么情况?”永安侯皱着眉头发问。 那黑曜军的汉子呛了几口水,很快缓过劲来,就是脸色煞白,八成是吓的。 “禀侯爷,卑职喝多了酒,刚才跑到上面来方便……突然听见水里有人叫我,低头一看,是已故的老母。” “不知咋的突然想起老娘含辛茹苦养大我的光景,悲从中来,扑通就跳下去了。” “落水后脑子就清醒了,老娘就算变鬼也不能在这儿啊。可那鬼东西死拽着我的脚脖子往水底拖…………” “这是水鬼在索命咧。” 宋乘风在一旁插话道: “死人泡成的水猴子,专骗活人下水。运河里年年要收好些人命,阴气攒多了可不就养出这些脏东西。” “各位,今天夜里就别出来了,水鬼上不了岸,只要不往甲板跑就没事。” 听完宋乘风的话,众人齐刷刷扭头看黑黢黢的河面,大半夜听着这种事儿,后脖颈直冒凉气。 只有许平安这厮,夜里偏要溜到甲板上开闸放水,可惜始终没撞见传说中的水鬼。 倒不是他胆儿肥想给水猴子放产假,纯粹是想见识见识水猴子啥模样——上辈子就是被水猴子传说吓大的。 回到船舱,许平安推了昏昏欲睡的宋乘风一把,询问道: “师兄,之前在北境怎么没见过水鬼这玩意?” 被搅走了睡意,宋乘风扭过头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等着吧,越往南神异的事越多。” “为啥?” 许平安有些迷惑,一直呆在北境军伍中,信息比较闭塞,他对这方世界的了解还真不算多。 “北境不仅武道凋零,其他修炼体系也近乎绝技。” “但南方不一样,富庶之地能支撑庞大的修炼人群。” “佛门,道门,丹宝阁他们都有自己的修炼体系和神异。” “尤其是道门可以修炼和召唤阴神和阳神。” “这种人多的地方,怪事自然也多。” ………… 数日后,永安侯率领的黑曜军抵达了上级京八十里外的一出码头。 全军下船,改走陆路。 在这期间,永安侯派出了数波信使传骑,向朝廷告知黑曜军将要抵达。 此时的上京城中,比永安侯上一次离开时,变得更加暗流汹涌。 虽然只是隔了不过一月有余。 但后党与其他两位皇子之间的矛盾变的更加激化。 这些日子里,三家势力互有摩擦冲突不断。 这几日黑曜军进抵上京的消息频繁传来。 关于黑曜军的实力,在朝堂中也逐渐传开了。 七八千的兵马,如果来到上京,也算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 第193章 高僧 这几日,陈贵妃在宫中苦苦思量。 此时他和三皇子的处境非常不妙。 但如果自己能将黑曜军控制在手中的话,那三皇子一派也许还有夺取皇位的机会。 不过自从她看虞家示微,不再提婚约这事之后。 两家的关系就逐渐疏离,人家怎肯为自己所用。 于是三皇子便在陈贵妃的授意下,将自己一党的文官齐聚在皇府。 密谋如何将这位刚立下战功的永安侯侯拿捏在自己手中。 只是这些文官,听闻三皇子想控制入京叙功的黑曜军,都是纷纷摇头愁眉不展。 他们认为这位三皇子实在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人家永安侯大军在侧,军功在手,位置超然。 而三皇子一系又拿不出什么能吸引永安侯的筹码。 再加上之前因为婚约的事已经得罪了虞家一次。 他虞卿怎么可能愿意帮助三皇子,搅进上京争夺皇储的乱局。 三皇子与诸位文官再三商议。 但在座的各位都是面面相觑。 拉拢一位刚刚立下大功的侯爵为自己所用,哪里有那么容易。 大晋的文臣,走的是科举之路,十年苦读一朝金榜题名。 而武勋贵族的出身,要么是家族爵位传承,要么就是阵前杀敌博取军功。 这本是大晋朝廷为了稳固皇权,避免文武勾连动摇国本所作的制度设计。 最终就是文臣与武勋互相都看不上眼,双方难以联合。 但现在形势比人强,三皇子一党必须要有兵马相辅才能有所作为。 于是三皇子也只能让手下各位文臣继续冥思苦想,如何才能让永安侯投己方阵营。 最先发言的是一位留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清瘦文官。 他是吏部参政主事,赵启平,平日里多少有些谋略,也算是三皇子手中的一位智囊。 “启禀三皇子,如果要想联合永安侯,我们恐怕得拿出足以让她心动的东西才行。” 听闻此言,众人都是微微点头。 三皇子则是示意他继续说。 赵启平捻着小胡子说道。 “那些武勋向来粗鄙贪婪。” “虞卿虽为女子,应该也相差不大。” “以卑职所见,他们最喜欢的,无外乎是金银珠玉。” “若想拉拢永安侯,必要投其所好,多送财帛。” 听说要多送财帛,屋中之人各个是眉头紧锁。 给永安侯送钱当然没问题,可问题是,钱从哪里来。 如今三皇子手中却非常缺乏银钱来源。 这位吏部主事说到前面的时候,其他各位文官都还频频点头,认为他说的很在理。 不过听到后面,他所出的主意不过是募集金银去收买永安侯,这就让众人频频摇头了。 能买通数千兵马和一位侯爵的财帛,绝不可能是小数目。 三皇子和陈贵妃一党,现在绝没可能拿出这么大一笔钱的。 三皇子看着下面一众文官,颇为痛心疾首的说道。 “众位,如今我大晋,父皇醉心佛道,国家风雨飘摇。” “为天下计,只有我继承大统,才能救万民于水火。” “若大家能捐献些财帛,我继位之后,定不会忘众位今日之功。” “若有什么集财之法,大家也可以说说。” 三皇子的意思很明白,现在咱们缺钱,希望大家能捐献些财帛救急。 等继位之后,一定会论功行赏。 但让人尴尬的是,三皇子的话说完之后,下面的各位大人却是静的出奇。 千里当官只为财,好不容易弄些财帛还要自己享用,怎么可能捐出去。 更何况,大晋朝的这些文官,各个都宣称自己清廉如水。 真要是拿出大笔来历不明的财帛,岂不是授人以柄。 这些官员自己不愿意捐献,那从上京民间募集钱财有没有可能呢? 恐怕也非常难,倒不是这些文官体贴为民。 而是因为陈贵妃给三皇子打造的人设,就是勤政爱民的贤王形象。 这点虚假的名声,也是三皇子争夺皇位目前的唯一优势。 一旦三皇子一党开始大肆搜刮民财,那多年来树立的形象就会瞬间崩塌。 那也就不要去争什么皇位了,恐怕自保都难。 赵启平的这个主意,现在看肯定是用不了了。 想到此处,三皇子紧锁眉头,很是为难。 正在这时,忽然门外传来一个非常有磁性的声音。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三皇子勿忧,贫僧倒是有个主意,可为大人解忧。” 听到这个声音,三皇子眼神一亮。 屋中众人都是一抬头,发现从厅堂之外,走进来一位身披袈裟年轻俊美的僧侣。 宣德帝沉迷佛道,久而久之,宫中自然不缺佛教中人。 来人正是陈贵妃的挚(pao)友,上京郊外,北灵山妙喜禅院的明性法师。 见到来人,三皇子心中就是一喜。 他知道,这位明性和尚很有办法。 如果他能为自己出谋划策,那大事可定。 于是三皇子先让其他文臣退下,他要与这位明性法师单独商议大事。 那些文臣亲信也只能各自离开。 见厅堂之中,人都走的差不多了。 屋中没了闲杂人等。 三皇子做了一个请字,二人便在案前坐下。 此时屋中只有三皇子与明性和尚。 这二人也就卸下了伪装,各自露出了本来面目。 三皇子先是抿了一口茶,然后一脸轻浮的对着和尚问道。 “明性,本皇子这几日很是烦闷,想去你那里散散心。” “你的妙喜禅院,最近可有什么新货色?” 刚才还一副高僧模样的明性,此时也换了神态,表情龌蹉的答道。 “三皇子问的正是时候。” “这几日,有几个姿容不错的女香客,已经成了我掌上之物。” “其中一个,还是吏部左侍郎卢文的夫人,长的很是水嫩。” “听闻卢文此人,一向与三皇子作对。” “三皇子您大可从她夫人身上报复回来。” 听闻此言,三皇子立刻睁大双眼,肆无忌惮的大笑。 “妙哉妙哉,本皇子最喜人妻,这几日,定要去你的妙喜禅院,快活一番才行。” ……………… 第194章 三皇子的谋划 其实这个这个明性法师,压根就不是个正经和尚。 而是个专修佛门摄魂秘术的妖僧! 他那座妙喜禅院,根本就是个藏污纳垢的贼窝! 这禅院在上京城特别出名,全靠打着‘求子特灵验’的招牌。 好些官太太贵妇人信以为真,排着队去烧香求子还愿。 要说这明性和尚,长得确实俊俏,嘴巴又跟抹了蜜似的,哄女人很有一套。 那些常年独守空房的官家太太小姐,哪经得住这俏和尚的花言巧语?三两句就被哄得找不着北。 这时,他便会通过自己的摄魂秘术侵入这些女子的识海,让她们短暂的服从自己,与自己发生男女之事。 等抓着这些女子的把柄,他就开始拿捏人家。 把官宦家的女眷全变成他手里牵线的木偶。 借着她们背后的家族势力,给自个儿和禅院捞好处。 这也是为什么这些女子往往求子灵验的原因。 所谓的子,其实不过是这妖僧明性的万子千孙罢了。 所谓摄魂术,乃是佛门进入人脑识海的一门秘术,只要跟姑娘家聊会天,就能把人家迷得神魂颠倒,死心塌地跟着他。 凡是被他盯上的猎物,十个有九个都逃不出手心。 这些可怜女人被邪术控制,连家底都能掏空给他。 靠着这些下作手段,明性这妖僧把不少官眷都变成了他的提线木偶。 比起明性和尚,三皇子更是个披着人皮的伪君子! 明面上,他总爱端着文曲星下凡的架势,张口闭口‘天下苍生’,恨不得把心肝都掏出来给百姓看。 可那身朱紫官袍底下,藏着的尽是见不得光的蛆虫! 人家确实不去青楼喝花酒,可他玩的可比那高级多了! 这老狐狸专盯着下属家的后宅转悠,眼珠子滴溜溜地往人家妻妾身上扫。 但凡瞧见个柳眉杏眼的,嘴角立马勾起狐狸笑。 他就像闻到血腥味的豺狼,悄无声息地盯上猎物。 这位三皇子手腕一抖,就能捏住下属的七寸,吓得人恨不得把自家媳妇打包送进皇子府! 不过夜路走多终遇鬼,有一年他看上了手底下一位七品小官的人妻。 没曾想,那七品小官的夫人性子烈,被糟践后直接跳了井,水花溅得满城风雨。 三皇子得知侯吓得半死,又是封口又是塞银子,折腾得满头大汗才捂住这窟窿。 打那以后,这位爷可算消停了小半年。 谁知孽缘天注定。 某日机缘巧合,这位三皇子撞见了明性大和尚。 一个衣冠禽兽,一个妖僧邪道,俩坏胚子碰头就跟干柴遇烈火似的,当场拜了把子! 如今明性在禅院逮着官家美眷,头一个就惦记着请三皇子前来‘参禅论道’! 为了能时时享用到美味的人妻,三皇子暗地里可没少给明性法师的腌臜勾当打掩护,官袍一抖就能掀起遮天蔽日的黑云。 这俩货色,活像饿狼与狡狐拜了把子,上京城里多少贵妇的珠钗都被他们叼进了狼窝! 可咱们醉生梦死的三皇子哪想得到,那个整天敲木鱼的明性,其实乃是白莲法教里排得上号的护法! 人家接近他三皇子,那可是耗子盯上香油罐,早就算计得明明白白。 两年光景,大晋朝廷的机密折子就跟长了腿似的,顺着左相的袖管溜进明性的袈裟,转眼就飞到了白莲教的老巢。 而上次为了营救虞书欣,永安侯几乎将整个延庆府的白莲教分坛连根拔起。 彻底得罪死了这个大晋国最大的邪教组织。 这回,白莲教总坛的密令跟催命符似的,要明性去探永安侯的底。 誓必要给威风凛凛的女侯爷下个蛊,让她彻底沦为白莲教麾下的玩物。 不过明性却是十分精明,毕竟人家可是手握数千兵马的永安侯。 他眼珠子滴溜一转,决定先找三皇子探探口风,琢磨着借他的名号当敲门砖,接近永安侯。 而三皇子这头也正抓耳挠腮,琢磨怎么把永安侯绑上自己的战车! 躲在厅外听墙根的明性眼珠子一转,坏水儿就咕嘟咕嘟往外冒。 大摇大摆进屋后,这秃驴倒端起架子了,捧着茶盏跟品琼浆玉液似的——急什么呀,火烧眉毛的又不是他! 果不其然,三皇子先憋不住了: “明性大师方才说愿为老夫分忧,可是当真?” 明性双手合十,表情高深莫测道: “贫僧与三皇子可是过命的交情,这些年携手闯过多少刀山火海…………” “咱们俩现在可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荣华富贵全指望彼此了。” “三皇子您能顺利登基,这才是贫僧最想看到的局面。” “但凡有用得着贫僧的地方,我明性绝对绝无二话。” 三皇子轻轻颔首,这和尚的话他倒是信得过。 两人早就蛇鼠一窝了。 只有自己权倾朝野,才能护住明性和他那个妙喜禅院。 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才能永远烂在阴沟里。 想到这,三皇子追问道:“不知明性大师准备如何将永安侯和她手底下的黑曜军都弄到本皇子帐下。” 妖僧明性脸上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他慢悠悠搁下茶盏:“三皇子莫不是忘了贫僧的看家本领?” “这普天之下的女子,只要见了贫僧,哪个不是乖乖听话?” “根据您的情报,那位永安侯虞卿,不也是个女人么?” “贫僧只需略施小计,保管她服服帖帖。” 三皇子眼睛一亮,激动得直拍大腿:“妙啊!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法师若能降服那永安侯,本皇子定然重重有赏!” 明性则是胸有成竹地笑道:“大人尽管放心,贫僧自有分寸。” 听到这,三皇子突然压低声音猥琐道:“明性大师有所不知…………” “那位永安侯虞卿和他的舍妹虞书欣,可是出了名的美人胚子,若是能将她姐妹两一同…………” 二人先是对望,随后都是颇为放肆的哈哈大笑。 一个时辰之后。 明性和尚便带着三皇子的手札出发了。 他被派遣作为三皇子的信使,去拜会永安侯虞卿。 第195章 各怀鬼胎 此刻的皇城深处,暗流涌动。 马太后正和大内总管秦桧安咬密谋,商量怎么对付即将回京的永安侯! 黑曜军离京城越近,情报就像雪花片似的往宫里飘——嚯! 这位女侯爷可了不得! 在赤水河跟妖蛮三万大军掰手腕,不仅把蛮子揍得满地找牙,自家儿郎居然没折损多少! 更绝的是探子来报,黑曜军里不知啥时候冒出来三千多妖蛮降兵,个个都是常年在马背上征战的狠角色! 这消息惊得后党众人直拍大腿,马太后和秦桧安赶紧扒拉着算盘珠子,把黑曜军的战力往上又拨了三档。 眼下京城里,后党掌控的的禁军精锐和辅国将军一党掌控的的三万杂牌军正在对峙! 禁军虽是人狠话不多,可架不住对方人海战术,两边就这么僵着像被点了穴。 如今永安侯这柄利剑要是插进来,甭管往哪边歪一歪,都能把京城的天秤给掀翻喽! 马太后绞着帕子,眉头紧皱: “这虞家横竖不会站咱们这边,得想招儿让她别蹚浑水!” 随后看向一旁:“秦公公,咱们私房钱还剩多少?” 秦桧安腰弯得跟虾米似的: “禀娘娘,今年各处都伸手要钱,库里就剩不到一百六十万两。” “豁出去了!”马太后一拍凤椅扶手: “咱们咬牙挤出三十万两雪花银给虞家,就说给将士们买酒喝!” “再跟传旨太监说清楚,只要永安侯乖乖看热闹,还有什么需求都可以谈!” 秦桧安麻溜打了个千儿:“娘娘圣明!” 城门外,黑曜军的旌旗已卷起漫天尘烟。 最初辅国将军和后党一派其实并不在意。 在他眼中,自己手中有十几家勋贵亲兵,外加三万郡府兵。 永安侯的几千人在他看来,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只不过这几日,北境不断传回来关于黑曜军的情报。 这才让辅国将军重新对这支兵马重视了起来。 从前,在辅国将军陈必雄看来。 永安侯虞卿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 只要他辅国将军做出礼贤下士姿态,向她伸出橄榄枝。 这个小丫头,应该就会乖乖的投效自己。 然而如今,永安侯的这支兵马,确实成了让三皇子,后党,辅国将军三派都颇为忌惮的存在。 ……………… 先不提上京三家势力如何谋划。 此时的永安侯已经抵达距离上京五十里外的姑苏城。 并在姑苏城外扎营等待朝廷的圣旨。 之所以要等朝廷的圣旨。 是因为根据大晋军规——外头来的军队要进京城,按律法得先在姑苏城安营扎寨。 等皇上亲笔批了条子,大军才能继续往京城开拔。 说白了这就是防着有人造反的招数。 不过这么一来二去地等公文,又得耗上好几天。 好在姑苏城地处江南可是大晋出了名的好山好水,特别是城边的西子湖,那风景绝了! 眼下正是四月天,春天的西子湖像块碧玉似的,风一吹就泛起细碎的波纹。 湖岸四面青山叠翠,时不时有几只水鸟‘啾’地划过蓝天,看得人心里那叫一个舒坦。 要说最稀罕的,还得数湖边那座皇家别馆。 这地方当年是晋太祖给宠妃修的,清静又雅致。 普通老百姓当然进不去,但永安侯刚立了大功又是皇亲国戚,住进去还不是轻轻松松? 等圣旨这几天,女侯爷一行人干脆搬进了姑苏别馆避暑享清闲。 跟着住进来的除了舍妹虞书欣和许平安,还有一帮贴身侍卫,宋乘风则是骑马赴锦衣卫报到去了。 这别馆群依山而建,几十座亭台楼阁错落有致。 山窝里还藏着口温泉,听说泡了能养颜呢。 这会儿女侯爷和舍妹虞书欣正泡在温泉里,吃着瓜果点心,那叫一个滋润。 “哈,终于回到江南了,真舒服啊!” 虞书欣伸着懒腰从水里直起身子,水珠顺着她玲珑的曲线往下滑,春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虞卿则是在旁边开玩笑说。 “瞧你洗得香喷喷的,等会儿是要去伺候你家许郎君吧?” 虞书欣嫁给许平安后,只要住进驿站就和许平安腻在一起,小两口这段时间简直甜得齁人。 说来也神了,自从嫁作许家妇,虞书欣再也没做过噩梦。 夜夜都能睡到自然醒。 在许平安的疼爱下,她愈发水灵动人,开口闭口都是‘我家许郎怎样怎样’。 听得永安侯直撇嘴,心里酸溜溜的不是滋味。 不过看着妹妹这么幸福,到底还是替她高兴。 自从虞书欣成婚,许平安就成了虞卿的妹夫。 最近她总是不着痕迹地躲着许平安,倒不是讨厌他,而是发现自己越来越依赖这个妹夫。 有时候半天见不着,心里就跟猫抓似的难受。 女侯爷生怕自己陷进去出不来。 要真跟许平安闹出什么事,往后怎么面对亲妹妹? 可每到夜深人静孤枕难眠时,那人的影子总在眼前晃悠。 看着妹妹打扮得漂漂亮亮要去找许平安,虞卿只能默默叹气。 这时驿站小厮突然来报。 说姑苏别馆外有上京城来的使臣求见。 女侯爷一听就明白了。 准是京城里争太子位的那几派人马来探口风。 这事儿早在她意料之中。 正好也借机摸摸京城的动向,她立刻换上正式袍服,往正厅会客去了。 自从知道了如今上京的风云诡谲。 永安侯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此时的姑苏别馆,已被黑曜军重重的保护了起来。 外围是黑曜军的游骑,馆内则是驻扎百名亲卫。 而最让永安侯安心的,是许平安就在不远处。 只要看到许平安的背影,虞卿就会感觉非常的安心。 近卫进来禀报,来使共有两位。 第一位是辅国将军陈必雄的使者,冠信侯蔡坤。 这个人永安侯并不陌生,此人是辅国将军的智囊,也是个奸滑的老头子。 这第二位,则是三皇子的使者,据说是一位和尚。 派和尚当使者在这个时代倒是很常见。 永安侯并没有在意。 而是先请冠信侯蔡坤入了姑苏别馆。 毕竟这位老侯爷,也可算是自己的长辈,多少还是要给些面子的。 ……………… 第196章 妖僧出手 这场会面呐,简直跟女侯爷心里头的预想的得严丝合缝! 冠信侯上来就拉着虞卿唠起家常,把和虞家老侯爷的过命交情翻来覆去地揉搓,活像要揉出面团子来。 话茬儿在‘天下勋贵本一家’的调调上转了三圈,忽然咻地窜上高枝。 开始猛夸二皇子与辅国将军,那彩虹屁吹得能把云彩染成七彩祥云! 说什么跟着辅国将军混,保准能当从龙功臣啦,听得人耳朵都要生出茧子来。 要说这位冠信侯嘴皮子是真利索,愣是把劝降词编成了莲花落,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不过虞卿早把他们那点花花肠子看得透透的,表面上嗯嗯啊啊的应付着,心里却是半句话都不信一点。 哼! 一个月前逼我去赤水河当炮灰,现在还想让我给你们当争皇位的马前卒? 陈必雄啊陈必雄雄,你这算盘珠子都快崩到我脸上了! 不过虞卿如今修炼得愈发沉稳,心里头翻江倒海,面上愣是没漏半点风声。 冠信侯见这软钉子碰得没完没了,气得胡子都要翘上天,最后扔下一封辅国将军的亲笔信,气哼哼甩袖走人。 送走这尊大佛,女侯爷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还没喘匀气呢,忽然一拍脑门——外头还晾着三皇子派来的使者呢! 要说永安侯和三皇子,曾经可是亲家关系。 不过随着陈贵妃搁置了三皇子和虞书欣的婚约,两家就逐渐疏远。 可如今虞卿如带着大军进京领赏,三皇子自然也要来探探口风。 永安侯整了整衣襟,这才把那位神神秘秘的和尚请进门。 不多时,木屐声哒哒作响,抬眼便见个唇红齿白的俊和尚立在门廊下,那眉眼生得比庙里的菩萨还精致三分。 咱们见惯风月的虞卿却是连睫毛都没颤一下,活像瞧见了块会念经的木头疙瘩。 原因也很简单。 永安侯天天都能见着许平安。 和尚虽说长得挺周正,可比起许平安那股子英气劲儿,模样儿就显得太秀气了。 永安侯早就对帅哥免疫了。 见女侯爷对自己的长相没啥特别反应, 明性和尚心里多少有点意外。 要搁往常,他这身段步态都是精心设计过的,配上这张脸,哪个姑娘见了不得多看两眼? 永安侯这淡定的眼神儿,倒让他觉着有点没面子。 不过和尚还是端着那副优雅劲儿,不紧不慢踱进厅里。 离着七八步远站定,双手合十开口时,嗓音跟抹了蜜似的: “阿弥陀佛,贫僧明性,见过侯爷。” 明性行完礼。 女侯爷只是略微点了点头,就算是回礼了,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 手中则是随意翻动着,刚才冠信侯留下的信笺。 口中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和尚。 “三皇子派你来找本侯,可是有什么事吗?” 此时的明性和尚。 表面神情看似平静,实则正在偷偷观瞧眼前这位女侯爷。 他心中也是暗暗吃惊,早就听说,这位新继任的永安侯爷,是一位难得的绝色女子。 来之前,他并不以为意。 漂亮女人而已,他明性见的多了。 这一年间,他在妙喜禅院享用过的绝色女子不知凡几,什么样的官宦女眷没见过。 但今日,一见到这位永安侯,明性和尚就立刻被虞卿的容貌震慑住了。 虽是一身男子装扮,但虞卿展现出来的美,是一种耀目的明艳大气。 此时的她,刚刚在别馆温泉沐浴完毕,发髻间还沾着些许水露。 身躯斜倚在卧榻之上,神态雍容华贵,清丽出尘。 也许是久在军伍,虞卿身上没有那种做作的小女儿态。 而是一种久居上位者的高傲与贵气, 在结合她那倾国倾城的容貌,简直如一只九天鸾凤落在凡间。 明性和尚直勾勾盯着永安侯,喉结不住上下滚动,耳根子都红透了。 他猛然惊觉自己失态,赶紧闭眼默念佛号,手里念珠搓的噼啪作响。 这和尚心里跟猫抓似的。 活了二十八年,还没哪个女人能让他这么火烧火燎的——既有倾国倾城的貌,又有执掌兵权的威,这谁顶得住啊? 瞅着眼前这位女侯爷,明性恨不得当场撕了袈裟,把这朵带刺的玫瑰给摘了。 正想入非非呢,清凌凌的嗓音突然砸过来: “法师?” “三皇子你来传话?” 这声调里明显带着冰碴子。 明性浑身一激灵,慌忙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侯爷天人之姿,小僧唐突了。” 永安侯唇角微勾,捏着信笺等他下文。 “小僧奉三皇子之命,特来捎个话。” 明性咽了咽唾沫,“三皇子仁德兼备,若得侯爷相助入主东宫,实乃万民之福…………” 好家伙,又是来拉我站队呢。 永安侯心里冷笑一声。 三皇子贤不贤德关我何事?想拿姑奶奶当枪使,做梦! 她故意晾了和尚半晌,等对方脑门冒汗了,才慢悠悠开口: “虞家自开国以来,侯爷都是军伍出身,吃皇粮守国门,朝堂的事儿不掺和。” “劳烦大师带个话,我就管好边境三亩地,只愿做个纯臣。” 永安侯这话一出口,摆明了就是回绝三皇子的拉拢。 话里话外还透着股意思:你们京城那档子破事儿,我可不想掺和。 你们三大派系爱怎么折腾随你们,本侯不奉陪。 永安侯这个态度,明性和尚早就猜到了七八分。 三皇子和虞家交情早断了,这会儿哪能说收服就收服? 可这和尚心里跟明镜似的。 加不加入三皇子阵营,眼下压根不重要了。 他这回要玩票大的。 盘算着怎么把这个手握重权、倾国倾城的永安侯攥在手心里。 明性和尚闭眼深吸两口气,再睁眼时,后槽牙都咬紧了。 整了整袈裟坐得笔直,端起得道高僧的架势。 冲着女侯爷郑重其事开口:“阿弥陀佛,侯爷容禀。\"” “小僧这此前来,还有件天大的机密要禀告侯爷。” 说着还装模作样瞄了眼周围侍卫,压低嗓门补了句:“这事关重大,还请侯爷屏退左右。” 这话砸下来,永安侯明显愣了愣神。 细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 机密奏报?还要单独密谈? ………… 第197章 许平安出手 永安侯左右扫了一眼护卫们,大大方方开口。 “屋里都是跟我过命的兄弟,有话敞开了说。” 明性和尚肚子里揣着坏水,见护卫没退下,愣是没敢动弹。 这秃驴眼珠子一转,扯着嗓门嚷嚷开了。 “这事儿可了不得!往大了说关系大晋百姓安危” “往小了说也关系贫僧这颗脑袋” “侯爷您当然信得过自己人,可小僧我这小命赌不起啊。” 说罢竟一屁股坐地上,闭着眼敲起木鱼来,装出一副得道高僧遭冷遇的模样。 见所谓的得道高僧这副模样,虞卿眉头拧成了疙瘩,心里直犯膈应。 可转念一想,宣德帝沉迷佛道,大晋佛教一家独大,出家人做出一些奇怪的举动倒也不稀奇。 等了半晌,这秃驴既不开口也不挪窝,摆明要在这儿耗到天荒地老。 永安侯只觉火气蹭蹭往上冒,刚要发作又觉着跌份儿。 再瞅这和尚细胳膊细腿的,估摸着就是来讹钱的。 心想本侯倒要看看你有什么大秘密要说,抬手屏退了左右。 赵勇几个侍卫脚底下跟粘了胶似的,见永安侯再次摆手才磨磨蹭蹭退了出去。 待屋里就剩俩人,虞卿冷着脸开口:“现在能说了吧?” 明性偷摸乐开了花,面上却装模作样从背篓里掏家伙什。 定睛一看,就是个普通香炉配三炷香。 这秃驴假模假式作了个揖,拿火折子点上香。 转眼间,屋里飘起股甜丝丝的味儿。 永安侯一开始没当回事。 和尚随身带礼佛的檀香,听着挺正常。 可当檀香味飘过来时,她忍不住多嗅了两下。 只觉这香味出奇的好闻,不知不觉又深吸了好几口。 忽然觉得脑袋发沉,眼前景象像蒙了层纱。 明性和尚瞅着她恍惚的模样,眼底闪过精光。 这会儿哪还有什么高僧风范,活脱脱就是个猥琐之徒。 他蹑手蹑脚把香炉挪近,故意用怪里怪气的语调开口。 “永安侯,听得见我说话吧?” “对,放松点。” “我要跟你说个秘密。” 虞卿这会儿只觉眼神发直,整个人轻飘飘的。 那明性和尚却是凑到她耳边继续叨叨:“你最心爱的人啊——” “就在你跟前站着呢。” “他长得那叫一个俊。” “为他赴汤蹈火你都乐意。” “最怕跟他分开。” “他就是你的命根子。” 而此时的虞卿,就像梦游似的点头:“对…………你说得都对……” 见永安侯这副呆傻模样,明性和尚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那香炉里压根不是普通檀香,而是配合他施展摄魂术的迷香。 明性往里头加了独门配方,没吃解药的人闻了就会神志不清。 再配合他施展摄魂术,中招的姑娘不仅对他百依百顺,还会真把他当心上人,掏心掏肺都不带犹豫的。 明性和尚靠着这套把戏,在妙喜禅院不知道糟蹋了多少官家小姐和贵妇人。 此时,明性感觉就差临门一脚了。 眼下最关键的那步还没走完。 只要这最后一步成了,凭他明性的手段,准能让永安侯这辈子都离不开自己。 到时候这美艳的女侯爷还不是任他摆布? 说不定还能借着她,把整个黑曜军都捏在手心里。 明性越想越来劲。 等彻底拿捏住永安侯,是送给白莲教还是卖给三皇子,全看自己乐不乐意。 要是不想交出去,干脆带着黑曜军的兵马自立门户,当个土皇帝岂不美哉? 想到这儿,明性激动得直打哆嗦。 不过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先搞定这个绝色美人。 他凑到永安侯耳边,又用那种蛊惑人的腔调说: “永安侯啊……” “既然你这么中意那个人……” “干等着多没劲?” “听我的…………” “今儿晚上就把生米煮成熟饭…………” “把自己全交给他,事事都顺着他…………” “懂我意思吧?” 说白了,明性的摄魂术就是利用佛教秘术,侵入永安侯的识海,将潜意识植入她脑中,让她死心塌地爱上自己。 等这女人着了道,还不是想让她干啥就干啥? 就像现在………… 明性正用摄魂术给永安侯识海里植入潜意识呢。 今晚,她就会主动献身给最爱的人。 要是计划顺利,等永安侯醒过神,准会叫人把明性安排到客房歇息。 等到夜深人静,这位女侯爷就会自个儿送上门,乖乖当明性的女人。 想到马上就能把这位倾城倾国的侯爷占为己有, 明性实在憋不住心头狂喜,咧着嘴嘿嘿直笑。 别馆正厅外头, 许平安刚把虞书欣哄消停。 寻思着来问问侯爷还有啥吩咐。 刚到正厅前廊,发现本该站岗的护卫全在门口唠闲嗑。 许平安眉头一皱,上前问他们咋回事。 几个护卫见是自家千骑长,也没藏着掖着。 把刚才来个和尚使节要和侯爷密谈的事,一五一十全抖落出来。 许平安听完心里咯噔一下,这事儿听着就邪乎。 侯爷居然单独接见来历不明的外人? 万一是刺客可咋整! 许平安急吼吼冲进正厅。 刚跨过门槛,就瞧见里头隐隐约约泛着红光。 他心里暗叫糟糕——这红光不用想都知道, 是系统示警呢! 里头那厮绝对没安好心! 敢打女侯爷的主意?许平安这暴脾气哪忍得了! 哐当一脚踹开大门,飞身扑了进去。 那边明性和尚刚施完摄魂术,正美滋滋等着呢。 盘算等侯爷醒过来,就能顺理成章住进别馆。 突然‘轰隆’一声巨响, 两扇门板劈头盖脸砸进来,在厅里摔得稀碎。 这秃驴吓得浑身皮肉直颤,刚要扭头看咋回事, 后脑勺就挨了记狠的,当场眼冒金星昏死过去。 出手的正是许平安。 他麻溜放倒妖僧,赶紧蹲下查看永安侯的情况。 发现永安侯现在的神志,似乎处于恍惚状态。 许平安马上就判断出,这应该是中了某种迷香。 他低头一看,便发现了和尚带来的香炉与檀香。 许平安马上捂住口鼻,先将檀香掐灭。 然后托起虞卿,带到通风之处,静待其缓醒。 ………… 第198章 死秃驴嘴真硬 许平安刚要喊护卫进来,却是忽然想到。 侯爷被迷香暗算这事儿可不能传出去,传开了对虞卿名声不好。 但安全起见,必须找人给侯爷检查身体。 想来想去,只能先找虞书欣了。 整个别馆里,稍微懂点医术的也就她了。 许平安没提和尚的事,悄悄走到正厅外喊来个亲兵。 让他赶紧去后堂请虞小姐,就说侯爷有急事找。 虞书欣听说姐姐召唤,提着裙摆就赶来了。 一进会客厅看见姐姐的样子,她当场愣住了。 许平安压低声音,把和尚暗算的事说了一遍。 虞书欣听得后背发凉,手都在抖。 这要是许平安来晚半步,姐姐怕是…………她都不敢往下想。 连忙蹲下来检查虞卿的情况。 只见永安侯还迷迷糊糊的,眼睛都聚不了焦。 虞书欣抓起香炉里半截檀香闻了闻,脸色顿时变了。 她幼时跟着父亲学过些药理,立马认出香里掺了迷魂药。 许平安在旁边急得直搓手:“侯爷要紧吗?” “能看出那秃驴想干啥不?” 虞书欣摇头:“只能确定这香会让人神智迷糊。” “八成是那淫僧想迷晕姐姐,行不轨之事。” 许平安咬牙点头:“你先扶侯爷回房歇着。” “再配点解药给侯爷服下。” 随后,许平安扭头盯着地上昏死的和尚,拳头捏得咔咔响:“这贼秃交给我,看我不撬开他的嘴!” 他俩都没发现,永安侯此时睫毛微颤,半睁的眼睛正直勾勾盯着许平安挺拔的背影。 别馆的偏僻房间里 明性和尚被麻绳捆成粽子,晃晃悠悠吊在房梁下 半点高僧的派头都没了 活脱脱一只被拔了毛的秃尾巴鸡 可这和尚脸上还挂着七分狂气三分不屑 许平安嘴上发狠,心里却直犯嘀咕 这秃驴到底藏着什么底牌?怎么死活撬不开他的嘴? 气得他拳头捏得咔咔响,愣是不敢真下死手——万一把人打没了,线索可就断了 只能一遍遍审问。 “快说!你对侯爷动了什么手脚!?” 和尚在绳套里扭了扭身子,瞄见许平安那张黑脸,心里直打鼓 自己不过是想用迷香暗算永安侯,做得天衣无缝,怎么就被这小子看穿了? 更邪门的是,这家伙二话不说就把自己打晕绑来,连侯爷的面子都不顾 和尚眼珠滴溜转:难不成碰上个二愣子? 要按常理,给侯爷上香祈福再正常不过,这小子怎么就跟被踩了尾巴似的? 正琢磨着,突然瞅见许平安挺拔的身板,冷峻的面相 和尚恍然大悟——这小子八成是女侯爷的相好! 虽说比不过自己玉树临风,倒也算相貌堂堂 定是见我亲近侯爷,醋坛子打翻,这才闹出这场乌龙。 和尚想到这里,心里那叫一个又悔又恨。 他暗搓搓咬牙:“这挨千刀的混账,竟敢搅黄老子的好事!” 转念又得意起来——永安侯早被自己在识海植入了潜意识,等会醒来准保护着他。 现在只要死撑到侯爷睁眼,保管万事大吉。 想到这茬,明性和尚嘴角压都压不住地往上翘。 他梗着脖子冲许平安嚷道: “我说当差的” “你小子知不知道自个儿闯大祸了?” “我劝你最好对我客气点儿。” “刚才我和侯爷正切磋佛法呢,侯爷听入迷了非要彻夜长谈。” “麻溜给本僧松绑。” “等会儿见着侯爷,还能帮你说两句好话,省得挨板子。” 许平安听完这话,脸上冷笑就没下去过。 跟看耍猴似的盯着和尚,瞧他能演到什么时候。 和尚身上红光越来越亮,眼珠子都快瞪出血来。 许平安捏着半截香冷笑:“佛法高深?糊弄鬼呢!” “哪个庙里的和尚讲经,往香里掺迷香?” “这香里明明掺了陀罗仙和乌头草!” “一个让人神志不清,一个叫人白日做梦。” “江湖骗子坑人的玩意儿,你个秃驴倒用得挺顺手啊?” 其实许平安压根不懂这些门道。 全是虞书欣给他补的课。 这姑娘就爱琢磨稀奇古怪的学问,大晋江湖那些歪门邪道门儿清。 不过以前都是纸上谈兵,直到上回在延庆府城被白莲教的迷香放倒。 自打那之后,虞书欣就跟开了窍似的。 成天缠着亲兵统领赵勇,把江湖下三滥的招数学了个遍。 这回就是她鼻子灵,闻出香火味儿不对劲。 和尚被戳穿老底,脑门直冒冷汗。 嘴上还在拼死抵赖。 “阿弥陀佛。” “施主您误会了。” “药这东西啊,哪分什么善恶。” “毒药落在坏人手里,那肯定是害人的玩意儿。” “可要是在高僧手里,就是安神养心的好方子。” “贫僧看侯爷整天操劳,精神头都不好了。” “这才专门配了安神香,帮她调理调理。” “你这莽汉可不能血口喷人啊!” 许平安听了冷笑连连,眼睛跟刀子似的盯着和尚。 “好个安神香!秃驴这张嘴倒是能说会道。” “可惜你这鬼把戏早被戳穿了,说破天也没用!” 和尚后脖颈直冒冷汗,脸上还硬撑着装镇定。 许平安懒得再废话,抡起马鞭‘啪’地抽过去。 鞭子带着风声,把僧袍抽得稀烂,和尚身上顿时现出血道子,疼得吱哇乱叫。 这下和尚也急眼了,扯着嗓子嚷: “小兔崽子活腻歪了?等侯爷醒了,非让永安侯扒了你的皮!” “我告诉你,待会儿侯爷醒来,定会派人放了我!” “不仅如此,她还会对我礼遇有加,唯命是从!” “你敢动我?等我脱身,立刻让女侯爷罢了你的职,砍了你的头!” 许平安二话不说,鞭子抽得更狠了,打得和尚满地打滚,再没力气叫骂。 正抽得起劲,外头突然响起脚步声。 虞书欣推门进来喊:“许郎快住手!” 和尚看见生人,还当是侯爷派来救他的,扯着破锣嗓子喊:“姑娘快把这疯子捆了!” 许平安和虞书欣交换个眼神,心里直犯嘀咕:这秃驴哪来的自信? 许平安暂且收了鞭子,转头朝虞书欣问道:“侯爷怎么样了?” 第199章 欣儿,可否借姐姐一用? 虞书欣点点头应道。 “家姐已经没事了,刚才醒了一会儿,现在又睡着了。” “我给她喂了解毒的药,再好好歇两天应该就能缓过来。” 许平安听到这话,紧绷的肩膀稍微松了松。 可当他再瞪向和尚时,眼神还是冷得像刀子。 和尚被他盯得后脖颈发凉,嘴上却还硬撑着嚷嚷。 “你给我等着!等侯爷醒了,看他不给我讨个说法!” 这声叫唤引得虞书欣转头看过来。 和尚赶紧挤眉弄眼地使眼色,眼巴巴瞅着她。 那表情活像在说:我可是侯爷看中的人,作为永安侯的妹妹,你怎么不向着我说话? 许平安不耐烦地咂了下嘴:“侯爷说过怎么处置这秃驴没?” 虞书欣瞧着和尚那副滑稽样,嘴角勾起冷笑。 “侯爷交代了,既然是三皇子派来的狗,这账先记在他们主子头上。” “至于这秃驴——”她故意拖长音调,眼风扫过和尚瞬间惨白的脸。 “留着也是个祸害,侯爷让你直接处理掉。” 和尚张着嘴僵在原地,眼里的光‘啪嗒’一下灭了。 见永安侯居然下令要取自己性命 明性和尚这下可慌了神 他打死都没想到 自己用在女侯爷身上的秘法居然失灵了 眼瞅着许平安越逼越近,和尚急得直冒冷汗,扯着嗓子喊 “好汉且慢!等、等一下!” “我招!我全招!千万别动刀子!” 其实虞书欣刚才那套说辞,根本就是和许平安唱双簧 就等着吓破这和尚的胆 果然他俩这么一吓唬,明性彻底绷不住了 这妖僧竹筒倒豆子似的全交代了。 从怎么跟三皇子勾搭,打算用邪术控制永安侯,到自己是白莲教护法的老底 连总坛下令打算对永安侯不利的机密都吐了个干净。 明性哆哆嗦嗦说个不停,生怕说漏半句就脑袋搬家 平日里端着高僧架子的明性,这会活像只等着挨刀的肥鸡。 许平安和虞书欣交换个眼神,眸子里都泛着寒光。 这妖僧背后牵扯的阴谋,可比他们想的还复杂。 虞书欣后脊梁直发凉,要不是许平安及时破了妖法,说不定真让这秃驴得手了。 而姐姐虞卿一旦出事,后果不堪设想 这么想着,她后脊梁骨直冒冷汗,暗自捏了把冷汗。 审完那秃驴,许平安把口供小心收进怀里。 这东西金贵着呢,得等永安侯醒了亲自过目,好让她知道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在背后使坏。 收拾利索后,许平安抬手就给和尚后颈来了一记手刀。 抄起麻绳把人捆成粽子,打了七八个死结才算放心。 忙活完这些,许平安总算是能喘口气,打算回屋歇会儿。 虞书欣瞧见他满身灰扑扑的,眼里泛着心疼。 上前替他拍打衣裳,声音软糯道: “日头落了去温泉泡泡吧,这会儿清净。” “瞧你这灰头土脸的,不洗干净,晚上休想碰我。” 许平安听得咧嘴直乐。 自打娶了虞书欣,小两口蜜里调油似的,日子越过越甜。 在姑苏别馆这些天,夜夜都是红烛帐暖。 想起这几晚的温存,许平安笑得跟偷了腥的猫似的。 虞书欣俏脸绯红,剜了他一眼:“没个正经样儿!” 许平安也不搭话,乐呵呵转身去巡查别馆。 望着他背影,虞书欣眼里能掐出水来,可心里还扑腾扑腾跳地慌。 回到厢房推门一看,却见姐姐虞卿并未在床上休息,而是已经起身,神情有些萎靡地坐着发呆 虞书欣快步凑上前问道。 “姐姐你醒啦?身上还难受不?” “头晕不晕?要不要喝水?” 虞卿抬头时脸色有点发白。 她摆摆手,声音轻轻的听着有点累:“小妹别慌,就是迷香劲儿还没过。” “不过刚才那梦…………”,话说到这儿突然打住了。 她没好意思说,梦里全是许平安。 其实那和尚的摄魂术就是造个幻境,勾出人心里的情欲。 普通姑娘家没见过几个外男,看这光头和尚都算俊的,自然就陷进去了。 但永安侯可不一样。 许平安多次救她于水火之中,虞卿心里早就深深刻下了对许平安的爱慕。 这会儿她耳尖泛红,眼前还晃着梦里光景—— 第一世许平安摇着渔船,她就坐在船头补渔网。 第二世许平安进京赶考,她守在村口老槐树下。 第三世许平安当了大官,她在后院替他打理得井井有条。 凉风忽然吹进来,虞卿猛地清醒,手还攥着半截被角。 床铺上湿了一小块,不知道是汗还是别的什么。 忽然觉得身上一阵发冷,虞卿下意识抱紧了自己胳膊。 这冷不是天气带来的,是心里空落落没着没落的那种冷。 虞书欣刚要凑过去看看姐姐咋样,突然发现姐姐脸上挂着两行清泪。 小姑娘心里咯噔一下。 就算当初在赤水河差点没命,也没见姐姐掉过眼泪啊。 今儿这是怎么回事? 虞书欣赶紧跑到床边挨着姐姐坐下。 “姐你咋啦?” 虞卿不说话,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 那些说不出口的心事,这会儿全化成眼泪了。 虞书欣眼珠子一转,压低声音试探:“要不……我把许郎叫来陪你说说话?” “别…………别叫他!” 女侯爷这话跟没过脑子似的蹦出来,身子还像被人揪了小辫儿似的抖了抖。 虞书欣一看这反应,心里跟明镜似的——姐姐早就对许平安有意思,就是死扛着不承认,把自己往死里憋。 这回中了妖僧的招儿还没被控制,八成是心里早就装着许平安了。 这些日子姐姐故意躲着许平安,可当妹妹的哪能看不出来? 越是躲着,那点心思就跟野草似的疯长,虞书欣真怕哪天姐姐把自己憋出毛病来。 “姐姐,如此折磨自己也不是办法,我可有办法帮你?” 此话一出屋里突然静得能听见针掉地上。 晚风吹得风铃叮当响,过了老半天。 女侯爷蚊子哼哼似的开口:“欣儿……要是我跟你借样东西……” “你肯借么?” 虞书欣噗嗤笑了:“,姐姐你这是哪里话,我的不就是你的?” “姐姐何谈什么借不借的。” ………… 第200章 叫我卿儿就行 许平安泡在温泉里美美地洗了个澡,将满身的灰尘和疲惫冲洗干净。 随后套上早就备好的睡袍,许平安溜溜达达往自己住的小院走去。 想起虞书欣临走时那个黏糊糊的眼神,他忍不住心神一荡,今晚上准得有一番云雨缠绵。 因为担心小丫鬟碍事,他早把小夏支到别处歇着去了。 往床上一瘫,许平安就这样四仰八叉地躺着等人。 这别馆里人多嘴杂,虞书欣向来都是摸黑过来跟他私会。 果不其然,没等多久。 卧室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条缝。 个窈窕人影闪身进来,反手就把门闩插上了。 这会儿姑苏别馆的院子里。 巡逻的护卫们瞧见永安侯的妹妹虞书欣迎面走来。 带头的亲兵队长赵勇赶紧小跑着迎上前。 “侯爷有何吩咐?” 虞书欣冲他们摆摆手。 “侯爷不小心着了凉,这会儿正不舒服呢。” “刚伺候着吃了药,得静养。” “你们这呼啦啦一帮人,别惊着侯爷。” “在外围守着就行,后院就别进来了。” “有许千骑长在这儿盯着呢。” “出不了岔子。” 几个护卫互相递了个眼色。 这位可是侯爷的亲妹子,她说啥听着准没错。 护卫们乖乖退下了。 虞书欣回头瞅了瞅许平安卧室那边。 脸上表情有点纠结。 心中不由得感叹。 我们虞家一对姐妹花,全都被你一人给采摘了。 许平安啊许平安,这回你可赚大发了。 说罢,姐妹二人一起推开了许平安的房门。 ………… 第二天。 太阳都晒屁股了。 虞卿和虞书欣,连带着许平安,愣是没一个出来吃早饭的。 厨子早把饭备好了,可听说侯爷得了风寒,愣是没敢往屋里送。 最后还是许平安的贴身丫鬟小夏主动过来把三人的早饭端走了。 端着食盒往屋里走的时候,小夏嘴巴撅得能挂油瓶。 别人不知道昨晚的事,可她这婢女却是门儿清。 昨晚上闲着没事,蹲房顶上看月亮。 结果看得真真儿的。 半夜溜进公子屋的,根本不是新纳的妾室虞书欣,居然是那位威风凛凛的永安侯虞卿! 小夏眼珠子滴溜溜转,脑瓜子疯狂运转。 最后用她单纯的脑回路,硬是脑补出了一整部狗血剧。 在她的小剧场里,肯定是女侯爷贪图公子美色。 仗着官大一级压死人,把自家主子给强占了。 小丫头越想越气,替自家公子委屈得慌。 这小丫鬟摇着头直叹气:公子在人家手底下当差,哪敢说半个不字。 端人家的碗就得服人家管,公子这日子过得也不舒坦呐。 不过转念又一想。 人家永安侯要模样有模样,要地位有地位,公子好像也不算太亏。 但作为公子的贴心小棉袄,小夏可不傻,这事儿必须烂在肚子里。 万一走漏风声,公子肯定要被那霸道女侯爷推出来背黑锅。 自己可得帮公子把戏做全套。 小丫头攥紧拳头,觉得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护主技术了。 所以这早饭啊,是小夏主动送来的。 省得那些没眼力见的亲卫看出不对劲,给公子惹麻烦。 这会儿别馆卧房里头 气氛倒有点微妙了。 昨晚上虞书欣自然是跟着虞卿在卧房睡的。 今早她发现许平安居然没像往常那样早起练功,心里直打鼓。 小姑娘生怕昨晚和姐姐的莽撞举动让许郎生气了,再闹出什么幺蛾子。 大清早的也没避嫌,虞书欣轻轻敲了门就溜进许平安屋里。 进屋一瞧,姐姐正坐在梳妆台前理云鬓。 许平安还背对着墙装睡呢。 见妹妹进来,女侯爷耳尖都红了,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摆。 看两人没啥事,虞书欣心里石头落了地。 可瞅见姐姐这副模样,小姑娘眼珠子一转,起了玩心。 她抿着嘴笑,故意逗姐姐:“昨晚上睡得可香呀?” “许郎有没有欺负姐姐?” 女侯爷活动着酸痛的腰肢,嘴上还硬撑:“还…………还好。” 虞书欣瞧着姐姐红扑扑的脸蛋,接着逗趣:“许郎哪都好,就是夜里不会疼人。” “你说是吧许郎?别装睡啦!” 墙根那边装睡的许平安心里直叫苦。 其实他天没亮就醒了,愣是没敢睁眼。 昨晚的事儿跟走马灯似的在眼前转悠。 等他意识到找错人的时候,啥都来不及了。 该干的不该干的,全都干完了。 许平安这会儿心里直打鼓,完全不知道等会儿起来会面对啥情况。 正搁那儿瞎琢磨呢。 突然觉得胸口有点痒痒,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抓挠一般。 转过身来,眯着眼睛偷偷一瞄。 好家伙,许平安当场惊呆。 平日里威风八面的永安侯, 这会儿竟然跟个初恋小姑娘似的,正用葱白似的手指头在他胸口画圈圈。 那双眼睛盯着她的许郎,甜得都能拉丝儿。 看见这一幕,虞书欣本来还想趁机调侃姐姐几句,结果一抬头,直接被塞了满嘴狗粮。 当场翻了个大白眼,满脸写着‘没眼看’。 心中不知怎得,竟还带着丝丝醋意。 装睡的许平安实在绷不住了,赶紧抓件衣服裹上,尬得脚趾抠地,声音有些颤抖道: “昨儿晚上………………下官我……” “害!这回真是捅大篓子了” “侯爷您看着罚吧!” 没想到虞卿头回露出小女儿情态,撅着嘴嗔怪道:“许郎你还自称卑职?” “人家都是你的人了……” 许平安眼神乱飘不敢接茬,虞卿红着脸凑过来口吐幽兰: “往后我要管许郎要叫夫君或者相公。” “相公也别还有别总侯爷侯爷的喊,听着跟七老八十似的。” 随后,虞卿歪头想了想又补了句: ”没人的时候…………叫我卿儿就行。“ 这话吓得虞书欣和许平安同时呛住。 俩人咳得此起彼伏。 互相对视一眼,心里直呼离谱—— 这确定是那个杀伐果断的永安侯? 分明是个热恋上头的小姑娘! 虞书欣生无可恋地盯着房梁。 只觉自己在这屋里多余得像根蜡烛。 ……………… 第201章 这辈分怎么算 看着自己姐姐那副样子,虞书欣也是一脸无语。 家姐呀,我以前咋就没发现呢,你还有这么温婉贤惠的一面! 我那个统率千军万马,威风凛凛的永安侯去哪儿啦? 三人正聊得起劲。 突然‘咚咚’两声轻响,房门被敲响了。 虞家姐妹和许平安齐刷刷望向门口,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眼下这情形要是被人撞见,那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门外传来小夏脆生生的声音:“公子,早饭给您放门口啦。” “要是没别的事儿,奴婢先退下啦。” 许平安赶紧接话:“搁那儿就行,你先歇着去吧。” 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三人这才长舒一口气。 虞书欣蹑手蹑脚推开门,见走廊空无一人。 地上摆着个老大食盒,她麻利地拎进屋。 掀开盖子一看,嚯!红枣粥冒着热气,酱菜码得整整齐齐,蒸饼白胖水灵,还有圆滚滚的水煮蛋。 许平安盯着三人份的早餐直挠头——敢情小夏这丫头早就门儿清,暗戳戳给咱们打掩护呢。 这会儿仨人的肚子跟约好了似的,此起彼伏唱起了‘空城计’。 真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几人把卧室的桌子简单收拾了一下。 食盒里的饭菜很快摆满了桌面。 三人这会儿也不讲究了,围坐着就开始吃早饭。 可刚扒拉几口。 虞书欣就傻眼了。 她叼着半块蒸饼,直愣愣盯着对面你侬我侬的姐姐和许平安。 不为别的——就这么会功夫,姐姐还在撒狗粮。 “许郎尝尝这个,可香了。” “多喝点红枣粥补气血。\"” “我让膳房炖只老母鸡给你补身子。” “要加人参?行,中午就派人去药铺买。” “哎呀喝粥都能沾到衣襟。” “别动,我给你擦擦。” 看着拿手绢给许平安擦嘴的姐姐。 虞书欣的三观都要碎成渣了。 不是…………嫁人的明明是我啊! 现在这腻歪劲儿,倒像你俩才是新婚夫妻。 你永安侯的威严呢?虞家嫡女的高贵范儿呢?大晋四大侯的气派呢? 这副小媳妇模样是闹哪样啊! 正恍惚着,虞卿突然扭头瞪她:“欣儿好好吃饭,别让咱家许郎看笑话。” “咱……咱家?” 虞书欣觉得再待下去要疯。 三两口扒完饭就要开溜。 “等等。” 她后背一僵:“家姐…………还有事?” 虞书欣恨不能立刻消失,把这屋子留给腻歪的两人,爱咋亲热咋亲热。 老娘不奉陪了! 虞卿收拾着碗筷:“有大事要商量。” 虞书欣只得留下帮忙。 待收拾妥当。 虞卿坐回床边,示意两人也坐。 许平安和虞书欣对视一眼,各自落座。 此刻许平安还懵着呢。 虽说早察觉永安侯对自己有点意思。 可这冰山美人的热情程度,完全超乎想象。 平日里威风八面的永安侯,今天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他到现在还跟做梦似的。 虞书欣也满脸问号。 见两人坐定。 虞卿正色道:“事已至此,咱们得说清楚几件事。” 许平安和虞书欣大眼瞪小眼。 完全摸不着头脑。 女侯爷转身看向许平安,轻声细语地问。 “许郎你说说,我现在算你什么人呀?” 许平安刚要脱口而出‘您是侯爷’,话到嘴边突然反应过来,赶紧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他眼珠子滴溜一转,忽然咂摸出虞卿话里的意思。 赶紧站起来整了整衣裳。 笑眯眯地朝女侯爷作了个揖。 这才温温柔柔的回话: “搁昨天以前,您在我心里就是威风凛凛的永安侯。” “可昨儿夜里跟姑娘有了夫妻之实。” “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爱妻‘卿儿’了。” 女侯爷听得耳尖发烫,嘴角抿着藏不住的笑。 显然对这个回答满意得很。 女侯爷虞卿跟着站起来,规规矩矩向许平安行了个礼: “那为妻这儿,也给相公见礼啦。” 许平安赶紧伸手扶住,心里像打翻了调料铺子似的五味杂陈。 边上虞书欣看得直发愣,小脑瓜实在转不过弯来。 还没等她想明白,虞卿又转向她柔声问道: “欣儿你说说,我现在又是你什么人呢?” “啊?” 虞书欣满脸写着问号:“你当然是我亲姐啊!” 女侯爷笑吟吟接着问:“要是从许郎这儿论呢?” 虞书欣这才恍然大悟。 终于明白姐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按虞家排辈,虞卿确实是年长一岁的姐姐。 可要按许平安家论资排辈—— 虞书欣可是先过门的,照大晋婚俗规矩,先嫁进门的就是正房姐姐,甭管实际岁数大小。 这么一算,虞卿倒成了后进门的‘妹妹’。 哎呀,这就有点尴尬了。 要不虞卿怎么会突然问这个呢? 说白了就是她们姐妹俩往后该怎么排辈分。 虞书欣多机灵啊,眼珠子骨碌一转,赶紧接话:“姐你看你说哪儿去了。” “甭管怎么算,您都是我亲姐啊!” “当初嫁给许郎就是图个冲喜治病,那婚事办得跟赶集似的。” “等咱们回了白虞,肯定得正儿八经重新办一回。” “到时候您准定是头一个!” 女侯爷听着这话,嘴角都翘起来了。 许平安在旁边听得直叹气——他这现代人哪懂什么妻妾尊卑的讲究。 可在大晋朝,这排辈分可是顶顶要紧的大事,跟礼法地位都挂着钩呢。 虞卿说要商量天大的事还真不夸张,在家里的排行可不就是女人的命根子么? 眼下瞧着姐妹俩算是谈拢了,虞卿这姐姐当得稳稳当当。 许平安瞧着姐妹俩要说体己话,赶紧找了个借口溜出房门。 等他一走,屋里突然安静得能听见针掉地。 最后还是虞书欣憋不住了:“姐,往后……咱们可怎么办啊?” “您堂堂侯爵,哪能给个兵户的做小?” “再说咱们大晋的勋贵结亲,都得朝廷点头才算数。” “朝廷能让侯爵下嫁个兵户?更别说家里那些老古董…………” “要是知道您跟了个大头兵,还不得开祠堂动家法,把您嫡女身份都给撸了?” 虞卿虽然愁容满面,倒是看得开:“事到如今,事情既然已经发生。” “我就不会后悔。” “许郎是我心爱之人。” “这一世,我也只会认许郎一个男人。” “虞家的那些族老,他们懂什么?” “这一次出征,如果没有许平安。” “你我早已阵亡于赤水河。” “只要我身死。” “那些朝廷和勋贵,岂会放过咱们虞家。” “那些人肯定会像饿极了的秃鹫一样扑上来,把咱们虞家啃得骨头都不剩。\" “咱们虞家上上下下,哪个不欠许平安一条命的情分。” “咱姐妹俩用身子报答人家,哪儿就错了?” 虞书欣低着头听姐姐说话,小脑袋一个劲地直点。 可不是嘛,要不是许郎搭救,这会子自己和姐姐坟前的草都能没过膝盖了。 就冲这份救命之恩,咱姐妹俩以身相许,有啥好后悔的。 可许平安到底是军户出身,家里又早有正妻,往后怕是麻烦少不了。 虞书欣正琢磨着这些。 姐姐突然气鼓鼓地甩出一句。 “哼,大不了这破永安侯谁爱当谁当!” “这辈子能守着许郎过。” “拿金山银山我都不换。” 虞书欣瞅着使性子的姐姐,张了张嘴。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心里直犯嘀咕,明明是我先嫁给许郎的。 怎么现在看来,倒像是姐姐更把许郎当命根子疼。 不知怎么的,虞书欣头一遭觉着心里空落落的不是滋味。 ………… 第202章 开拔入京 见虞卿越说越激动,满脸涨红,虞书欣赶紧安慰道。 “姐姐,事情还没到那份上呢。” “你可是侯爵,手底下几千号兵马。” “那些兵只听你一个人调遣。” “家里那些老古董要是敢蹬鼻子上脸,咱们直接带着兵马单干!” “找个地方和许郎从头开始!” “以许郎的才能,再加上咱们虞家的黑曜军,天下之大,咱们去哪不成。” 她本是随口说这话让姐姐宽心。 没想到虞卿竟是眼睛一亮,抓住她的手乐道: “欣儿,这法子妙啊!” “不愧是咱虞家的智多星。” “就按你说的办!” 见姐姐不假思索便答应了下来,虞书欣当场傻眼。 “啊这……” 此刻许平安正在房里泡澡。 昨晚折腾得厉害,身上黏黏腻腻的,出了不少汗。 他舒服的泡在木桶里,闭着眼睛回想昨夜种种,感觉像做梦似的。 此时他也想明白了,虞卿昨晚的异常举动,八成是妖僧明性的摄魂术在作怪。 那秃驴本想对侯爷图谋不轨,结果阴差阳错,反倒把虞卿藏在心底对自己的情意全给勾出来了。 这才有了昨夜虞卿主动投怀送抱的事。 许平安这一宿从手足无措到心满意足,算是把滋味尝了个遍。 其实打从赤水河大营初见时起。 他就被这位英气逼人的女侯爷迷住了。 那俊俏又英气的长相,放在后世就是女警花+超模合体,再加上骨子里透出的贵气,看得许平安心里直痒痒。 不过那时候,他俩身份地位实在差得太远了。 当时许平安看虞卿,就像星星追月亮似的。 看得见却够不着。 直到赤水河那场生死劫,两人算是真正过命的交情了。 许平安不仅救了黑曜军和四州兵户, 还靠奇招大败妖蛮三万铁骑。 女侯爷对他的好感也日益加深。 从军中参谋到阵前斩将,再到乱军包围中救帅,直到最后的黑峰凹排兵布阵, 虞卿早把许平安当平起平坐的人物了。 不过就算这样,许平安也没敢做迎娶侯爷的美梦。 可谁成想世事就这么邪乎, 他哪知道虞卿早就对他暗生情愫, 更想不到明性妖僧这坏种,反倒歪打正着帮了大忙。 想到这儿,许平安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主角光环? 乐归乐,许平安心里门儿清:这事得捂严实了。 这可是礼教森严的大晋朝, 他跟虞卿这档子事,搁哪儿说那都是惊世骇俗,为世俗礼教所不容。 如今位高权重才立下大功的永安侯,若是在此刻传出绯闻。 这事儿恐怕会让虞卿的处境变得更加麻烦。 现在她都成许家媳妇了,可得好好护着。 紧接着,许平安又想起另一件要紧事。 虞卿和虞书欣姐妹往后该怎么和木家姐妹相处呢? 按大晋朝现在的规矩,木婉容虽然只是兵户配妻。 可无论是督军府的户籍,还是田亩税册上的户贴。 木婉容都是明媒正娶的正妻。 自己和木家姐妹患难与共这么多久,说什么也不能休妻另娶。 可人家堂堂永安侯,真能甘心当个侧室吗? 就算虞卿愿意,自己也不敢答应啊。 要是真娶了女侯爷,木家姐妹往后得多尴尬。 这位女侯爷会不会给木家姐妹脸色看? 家里女人多了,怎么平衡关系,许平安想着都头疼。 许平安叹口气,这可能就是享齐人之福的代价吧。 匆匆洗完澡换了身新衣裳。 正收拾着,黑曜军亲卫赵勇就来找他了。 说朝廷派来犒军的钦差马上要到姑苏别院。 侯爷让许平安赶紧去前厅候着。 许平安不敢耽搁,连忙赶往前厅。 还没到门口,就听见外头传来阵阵鼓乐声。 进正厅一看,虞卿已经换上了蟒袍官服。 正带着护卫们往大门口走。 许平安赶紧跟到队伍里。 别馆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外头整整齐齐站着百来号皇城禁军。 正从马车上往下搬几十个大木箱。 还有一支五十人的鼓乐队,正吹吹打打奏着热闹曲子。 钦差队伍打头的,是个中年太监,穿深紫色袍服的,袍服上绣着一只深青色蟒纹。 ‘蟒纹居然是四爪的,级别不低啊!’……许平安心中暗自腹诽。 这次来的太监,可比之前在延庆府选址的太监级别高多了。 只见他手捧黄绸圣旨,神情温和有礼。 一见这传旨的天使到来。 永安侯赶紧叫人摆香案接旨。 伴着鼓乐声,太监展开圣旨开念。 先把永安侯的战功夸得天花乱坠。 接着宣布要犒赏黑曜军将士。 按惯例,朝廷给凯旋将士发的赏银和牛羊,也就是走个过场。 算是让上位者显示下对将士们的关心。 虞卿起初并没怎么当回事。 可当听见蟒袍太监念到‘二十万两犒军银’时。 饶是见惯大场面的永安侯,也惊得杏眼微瞪。 为了安抚自己这只大军,朝廷这回可真是下了血本! 待圣旨念完,入京许可便交到了永安侯手上。 这犒军仪式算是。 盯着十几箱白花花的银子,永安侯仿佛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扭头看向那蟒袍太监: “敢问公公。” “朝廷这般厚赏黑曜军,究竟何意啊?” 虞卿心里明镜似的,这二十万两哪能白拿。 蟒袍太监咧嘴一笑,发出既似男人又似女人的尖锐嗓音道: “侯爷您误会啦。” “这犒军的银子可不是朝廷出的,是马太后心疼侯爷在外征战,劳苦功高。” “您大破妖蛮军,给咱大晋立了天大的功劳。” “特意从内帑拨了银子,慰劳侯爷的报国忠心。” 听说钱是后党出的,永安侯眯起了眼睛。 中年太监接着说道。 “马太后和秦公公仰慕侯爷风采多时。” “想跟侯爷您交个朋友。” “还有啊,秦公公有句话让我捎给您。” “如今大晋外有强敌,内有忧患。” “上京城里更是乱糟糟的。” “侯爷这样一心报国的忠臣,犯不着蹚这浑水。” “再跟您透个信儿,在马太后她老人家的督促下,京城都备好迎接黑曜军的凯旋大典了。” “这排场,十几年来头一遭。” “保准让全虞家面上有光。” 女侯爷听明白了,这是后党递来的橄榄枝。 二十万两银子收买黑曜军确实是不够看。 但要买黑曜军两不相帮,倒是绰绰有余。 再说京城那边,凯旋仪式都准备妥当了。 该给侯爷和黑曜军的荣耀,一样都不会少。 女侯爷本就没想掺和立储的破事儿。 这白花花的二十万两,自然顺水推舟收下了。 大军在姑苏城歇了一日后。 永安侯一声令下,便带着黑曜军开拔入京。 ……………… 第203章 最高礼仪 大晋上京城的北门有个极其威风的名字,叫凯旋门。 取的就是凯旋归来的好彩头。 为啥这么叫呢?因为大晋之前最大的死对头北蛮就在北边儿。 出征的将士们要是凯旋,都得从这北门回来。 曾经,在剑门关战役大败北境妖蛮的将士就是从这道门回京的。 只可惜这些年,能敲锣打鼓从这北城门回来的晋军,掰着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不过今儿个可不一样! 得胜门外搭起了彩楼,人山人海旌旗招展,连好久不见的迎军仪都摆出来了。 虽说大晋重文轻武,老百姓也多是斯文人。 可迎接凯旋将士的排场,倒是给得格外大方。 这大概就是缺啥补啥吧。 朝廷平时防武将跟防贼似的,可真有打胜仗回来的。 那赏赐排场倒是一点不含糊。 自打和北境妖蛮干仗以来,大晋吃败仗比吃饭还勤快。 三天两头就有急报,说哪儿哪儿又被蛮子骑兵洗劫啦,人都被杀光啦。 北边逃难来的老百姓一茬接一茬,拖家带口往南方跑。 这些难民带来的消息,也让上京百姓心里直打鼓。 大伙儿都怕哪天蛮子骑兵真就杀到了上京城下。 到时候,上京的百姓们,又能往哪跑? 只怕都得成妖蛮的刀下鬼。 晋人太需要场硬仗了,能让大家挺直腰杆的胜仗。 这不,永安侯带领的黑曜军这回真给争了口气。 前些日子十几个黑曜军骑兵冲进城带来捷报,说在赤水河杀得妖蛮三万人马屁滚尿流。 消息一出,整个上京城都炸锅了。 满大街都是打听消息的老百姓,茶馆酒肆里传着黑曜军的段子。 尤其是那个许校尉的故事,越传越邪乎。 有人听得直拍大腿,也有人撇嘴说书先生又在编故事。 不过今儿个见真章的时候到了。 黑曜军回京领赏的队伍,眼瞅着就要到城门口了。 城外官道上,许平安正跟永安侯并排骑着马。 虞卿正给他细说待会儿凯旋仪式的门道。 这可是大晋欢迎将士回家的最高规格典礼。 这可是大晋军人这辈子最荣耀的时刻啊。 永安侯为啥要专门给许平安讲这些呢? 因为今天在上京的庆功大典上,许平安作为头号功臣得全程参与! 许平安竖着耳朵听女侯爷讲解。 按咱们大晋的规矩,这凯旋典礼分三步走: 第一场在北门搞劳军仪式,第二场献俘虏和敌人脑袋,最后进宫领赏。 北门那场最热闹,在凯旋门外搭彩台摆鼓乐。 朝廷派个大官跟带兵将军一问一答,把打仗经过、立了啥功、谁表现好,全讲给周围看热闹的老百姓听。 其实就是走个过场,战功早就在兵部登记过了。 将军们多少会吹点牛皮,当官的也装没看见——朝廷面子要紧,别太离谱就行。 等演完这出戏,大官就会当众宣布:“战功属实,咱们大晋赢啦!” 百姓们立马便会欢呼起来,大军就浩浩荡荡从凯旋门进城。 八辆马车并排走的凯旋大街上,老百姓挤得里三层外三层。 乐师们叮叮当当奏着凯旋曲,那场面别提多威风了! 最后在皇城门口搭祭天台,得由头号功臣亲自烧香祭拜阵亡将士,再把俘虏和敌人脑袋献上。 完事才能进宫领赏吃庆功宴。 虞卿说得仔细,许平安听得入神。 说着说着,上京城的轮廓已经出现在地平线上了。 而此时的凯旋门更是热闹非凡。 只能说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 好几万老百姓伸长脖子等着看黑曜军。 最近茶楼酒馆里,谁不在传黑曜军和许校尉的传奇故事。 老百姓都想亲眼瞧瞧这位传说中的英雄,到底是不是真有传说中的那么厉害。 凯旋门最大的观礼台上。 坐着十几位身穿紫袍、腰系玉带,袍服上绣着或云雁或白鹇的大晋高官。 打头的是首付王文正,文官里数他最大。 这次北门慰军的差事,按老规矩还是由首辅大人亲自操办。 第二位是兵部尚书孙传庭,四十出头的年纪,方脸长须,浑身透着股刚正不阿的劲儿。 这可是大晋官场上难得的老实人。 第三位于冠信侯蔡坤就有点尴尬了,这位侯爷在勋贵圈子里属于边缘人物。 五短身材,成天笑呵呵的,看着没啥威胁,平日里除了吃喝玩乐也没别的追求。 在辅国将军那帮人里头,也就是个凑数的。 按朝廷规矩,慰军仪式总得有个勋贵在场。 可这活计是文官说了算,摆明是首辅王文正的主场,勋贵来了也讨不着好。 加上天不亮就得起床忙活,大伙儿都不乐意来,最后就抓了这个闲散侯爷顶缸。 这会儿蔡坤正耷拉着眼皮直打哈欠,活像只没睡醒的胖猫。 后面几位都是跟着来撑场面的小官。 不过眼下。 本该春风得意的首辅王文正,脸上却半点笑意都没有。 细看的话,眉宇间还藏着几分焦虑。 这事儿得从前几天说起——三皇子他派了妙喜禅院的明性法师去会永安侯。 作为当年三皇子的老师,首辅王文正暗地里一直是三皇子一派的人。 谁知三皇子最为信任的明性大师,会突发奇想用摄魂术,想把那位女侯爷变成自己人。 最糟糕的是,这和尚去了就跟石沉大海似的。 连着好几天半点消息都没传回来。 如今三皇子着急忙慌地将这件事告诉了王文正,心里直打鼓,就跟揣着个烫手山芋似的。 万一这事儿败露,让永安侯知道了。 那三皇子一派,可就成了黑曜军的死敌。 王文正这会儿肠子都悔青了,自己怎么就没看住三皇子,让他做出这等自毁前程的事。 此时的他,越想越后怕,屁股底下的椅子就跟长了刺似的。 正坐立不安呢,底下看热闹的老百姓突然炸开了锅,有人扯着嗓子喊: “快看,来了!来了!黑曜军准备进城啦!” ………… 第204章 示威 底下老百姓吵吵嚷嚷的动静传上来。 彩台上一群官员皆是将手弓起,搭载眉毛上朝远方张望。 首辅大人可不能像老百姓那样沉不住气。 只见王文正慢悠悠放下茶碗,掸了掸官袍上的褶子,这才转头往官道那边瞅。 可这一瞅不要紧,他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地平线上黄沙滚滚,一队人马正慢悠悠往这边挪。 大伙定睛细看,打头的是几百面深黑色战旗,黑曜军特有的黑底红色滚边旗帜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地面忽然震起来,烟尘滚滚中,步骑混编的大军朝上京城黑压压涌了过来。 前头四百骑兵扛着黑旗开路,后头跟着两千铁骑,盔甲锃亮得能当镜子,腰间佩刀、手里长矛寒光闪闪。 虽说都没亮兵器,可那股子肃杀之气确实压得全场人喘不上气来。 骑兵后头是四千步兵,清一色红罩袍配铁头盔,腰间挎刀肩上扛枪,走得跟尺子量过似的齐整。 这阵仗离城门还有两里地呢,地上小石子都跟着蹦跶。 城楼上当官的、底下看热闹的,这会全傻眼了。 怪不得永安侯能在赤水河干翻妖蛮三万人,光看这行军架势就够唬人的。 其实这威风八面的出场是许平安请示过永安侯特意安排的。 照许平安的话说,咱们回京这排场,怎么也得给那些之前等着看虞家笑话的家伙们开开眼。 好好震慑一下宵小! 眼下上京城里头,几伙势力斗得鸡飞狗跳。 虞家的黑曜军可是中立派,压根不想掺和这摊浑水。 不过也不能让人看扁了,变成谁都想咬一口的香饽饽。 于是乎,许平安就跟虞卿商量着,趁着大军进京的机会,好好给大伙儿亮亮黑曜军的威风。 现在永安侯虞卿啊,早把自己当成了许平安的贤内助。 许平安说啥她都点头,没有不答应的。 说要显摆军威?这可是好事儿!她就放手让许平安可劲儿折腾。 许平安先是在脑子里把以前看过的战争大片过了一遍。 专挑那些场面老带劲的。 突然想起张导电影里的绝活——色彩运用。 要是一支队伍都穿得整整齐齐,颜色统一,那气势绝对能镇住场子。 这下可找着门道了! 黑曜军本来就用黑色,他立马找匠人赶工新制了清一色的深黑旗帜。 还给每个士兵都配了深黑色军装。 此外,许平安还专门给两千黑曜骑兵设计了超有气势的行军阵型。 搞这么多花样就为一个目的—— 让上京这帮土老帽开开眼,见识啥叫真正的精锐之师! 您可能要问,这可是天子脚下啊。 许平安和永安侯整这么大动静,不怕得罪朝堂上那些老梆子? 要搁太平年月,这么干确实不合适。 可眼下这上京城啊,早就不是那个光景了。 皇帝醉心修炼佛法,根本不理朝堂之事。 就在几天前,辅国将军手下的郡府兵把皇城围得水泄不通,两边人马剑拔弩张,差点就动起手来。 最近这段时间啊,皇城禁军和郡府兵隔三差五就要闹这么一出。 照这么看,大晋朝廷的脸面早就丢得干干净净了。 永安侯在北门摆开阵仗,虽说有点嚣张,但跟郡府兵和禁军干的事儿比起来,还真不算太出格。 这会儿在上京凯旋门的城楼里,可热闹着呢。 辅国将军陈必雄领着二皇子,还有几个走得近的勋贵子弟,正玩投壶取乐。 本来今天永安侯回京,负责献俘仪式的辅国将军本是不想来北门凑热闹的。 可架不住二皇子这些天吃喝玩乐都腻味了,听说女侯爷虞卿要进京,非要去瞧瞧新鲜。 辅国将军拗不过这位小祖宗,只好带人跟着来北门看热闹。 堂堂将军和皇子哪能和老百姓挤城门口? 凯旋门本就是陈必雄的地盘,他直接带着人上了城楼。 这儿居高临下,看什么都一清二楚。 不过辅国将军刚踏进城门楼就愣住了——有人比他来得还早。 大内总管秦桧安不知什么时候也猫在城楼上,这两位最近为立储的事斗得跟乌眼鸡似的。 四目相对那刻,空气都快擦出火星子了。 好在俩人还顾着点体面,没当场撕破脸。 就是嘴上不饶人,你刺我一句,我噎你一句,听着跟打哑谜似的。 幸亏凯旋门城楼够宽敞,东西两头各站一拨人,倒也互不碍事。 辅国将军带着一大帮人占满了一楼大厅。 秦桧安倒是机灵,领着暗卫和太监们跑二楼看风景去了。 这么一来,上京城里三拨大人物全聚在凯旋门城楼上, 都等着看远征归来的黑曜军到底有几斤几两。 先说辅国将军这边。 一楼大厅里头热热闹闹的, 辅国将军正和几个勋贵子弟玩投壶游戏。 今儿他手气贼好,连投连中,心里头美滋滋的。 他冲蔡坤勾勾手指头: “哎呦冠信侯,该你出手啦!还差四支箭呢。” “要是输了,你家那个白玉壶可归我咯!” 蔡坤立马堆起笑脸拍马屁: “将军真是神射手!输给您我心服口服。” “明儿我就把白玉壶给您送府上去!” “哎?接下来轮到谁了?” 旁边有人接话茬:“该海平侯了吧?他人呢?” 大伙儿四处张望,只见撒纪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城门口,伸长脖子往远处瞧,嘴里还嘀嘀咕咕的。 有人扯着嗓子喊道:“海平侯!该你投壶啦!” “别让将军干等着啊!” “听见没有,你小子今天是怎么回事?” 没想到撒纪不仅没回来,反而往城墙垛口又蹭了几步, 手指头抖啊抖的,声音都打起颤来:“黑…………黑曜军来了…………\" 看着撒纪慌张的模样,辅国将军直皱眉,心里直冒火。 这些京城勋贵多半是承祖上荫封,别说带兵打仗,好些人连外军入城的场面都没见过。 不就是黑曜军回京嘛,至于这么没见过世面? 他转身便想给剩下的人讲讲外军进京的规矩,结果一扭头,连二皇子在内的所有人,全都跟中了定身咒似的,齐刷刷瞪着北边发呆。 辅国将军气得直叹气,这帮人真是一个顶用的都没有。 他大步流星走出城楼楼子,手搭凉棚往北边这么一瞧。 轰! 城门外的场面极具压迫性的涌来。 辅国将军整个人立马跟被雷劈了似的,直愣愣钉在了原地。 ………… 第205章 黑曜骑兵 凯旋门一望无际的外开阔的平野上。 几百号轻骑兵举着黑底赤色滚边黑曜战旗,剧烈轰鸣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后面跟着的,则是成片的铁甲骑兵,如同潮水一样缓缓朝城门蔓延而来。 冷兵器时代,看着这么多铁甲骑兵乌泱泱压了上来。 就算站在城楼上,也能感觉到后背发凉 那股子肃杀之气让城墙上的人全打了个激灵,仿佛看到了曾经将大晋军杀的胆寒的妖蛮骑兵。 不,这只骑兵,给人的感觉甚至比妖蛮骑兵更加恐怖。 辅国将军陈必雄被这气势震得下意识退了半步。 好在周围人都盯着城外看,没人注意到他的失态。 许久,陈必雄狠狠捶了下城墙垛子,咬着后槽牙嘀咕道: “永安侯这娘们搞什么名堂?” “在京城外边显摆兵力,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简直不把我这个辅国将军放在眼里!” 凯旋门城楼二层,大内总管秦桧安扶着栏杆远眺,脸色同样难看。 让黑曜军进京本是他的主意,原想着用这支部队制衡勋贵,没想到请神容易送神难。 皇城禁军少说也有几千人。 可跟眼前这支黑曜军比起来,简直像小孩子过家家。 本以为是牵了条看门狗,谁知来的是头下山虎! 老太监越想越觉得心里发虚。 城楼另一边的彩台上,首辅王文正同样看得后脖颈直冒冷汗。 黑曜侯如此大张旗鼓地秀肌肉,该不会发现三皇子跟明性和尚的勾当了吧? 这是在给我下马威? 这疯婆娘会不会当场把我脑袋砍下来当球踢? 一时间,王文正甚至想直接离席回宫找三皇子商议。 可堂堂首辅要是被吓破胆,传出去还怎么混? 许平安自己都没想到,这场军事演习的效果,属实有点过于震撼了。 这下可好,连上京城里那三股势力的头头们,都对黑曜军和永安侯打心底发怵。 这次壮大军威的头号功臣,还得数许平安在黑峰凹大捷后收编的两千四百牧奴骑兵。 这些妖蛮族的牧奴兵,脑子里只有主仆那一套。 他们跟着许平安混,完全是按草原规矩认主——谁拳头硬就跟谁。 毕竟跟着这位头人能打胜仗抢战利品,谁不乐意? 许平安待这帮人也不薄。 靠着永安侯的财力支撑,饷银粮草管够,顿顿都能吃饱。 就一条规矩卡得死——军令如山违者必究。 刚开始那些草原汉子哪受得了这个? 有几个自认本事大的刺头,当面点头哈腰,背地里照样撒野。 许平安可没跟他们客气,接连砍了好几个违纪的降兵。 转头又给守规矩的弟兄们发厚赏。 这么一手大棒一手甜枣,如今这支骑兵队,许平安指挥起来跟摆弄自个儿手指头似的。 这回被叫来的两个骑兵副统领,一个叫萧峰,一个叫段淳。 这俩都是改了晋人姓氏的北蛮汉子,父亲虽然来自妖蛮族,但母亲都是被劫掠去的晋人女子。 因此对大晋也有着血脉相连的认同感。 作为妖蛮族的牧奴,萧峰人高马大骑术了得,段淳则是马上射箭的本事堪称一绝。 他俩的母亲全死在妖蛮贵族手中,跟他们那是血海深仇。 在考虑是否用这两人之前,许平安还特意系统用【气运之子】的本事摸过底。 发现这俩都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主,对黑曜军忠心耿耿。 跟虞卿报备之后,就让他俩当了副统领。 为彰显黑曜军的战力,许平安还特地把缴获的妖蛮重甲全给骑兵队套上了。 这回黑曜军拉出的铁骑,那阵仗,啧啧,隔着三里地都能听见轰隆隆的马蹄声。 许平安就是故意要在上京城外显摆黑曜军骑兵的威风,特意让两千铁骑在城墙底下的野地里摆开阵仗。 重骑兵打头阵,轻骑兵跟在后头,骑兵队伍向两边展开,摆出个鹤翼阵型。 北门外看热闹的老百姓哪见过这场面,指手画脚地议论着,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可辅国将军、首辅和秦总管这帮人瞧着,确实后脊梁直冒冷汗。 但见铁骑们擎着血红的黑曜军战旗,旗面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马蹄子踢腾起漫天黄沙,轰隆隆的动静震得城墙根都在打颤。 这排场把凯旋门上上下下都镇住了,看热闹的百姓们更是大气都不敢喘。 城门外接驾的彩台上。 首付王文正吓得牙齿打颤,浑身直哆嗦。 他这会儿满脑子就一个念头——黑曜军侯搞这么大阵仗,分明是冲着自己来的。 准是三皇子和明性尚密谋的事漏了馅,人家这是要算总账呢。 这位当朝首付赶紧用袖子挡着脸,猫着腰想溜下彩台,打算进城就叫人关城门。 刚想开溜,突然听到人群一阵惊呼。 王文正心里直打鼓,伸着脖子往远处瞅。 却见方才气势汹汹的骑兵突然收拢队形。 从横着铺开的大阵仗,转眼变成整齐的纵队。 马蹄声渐渐放慢,不紧不慢地朝城门走来。 敢情刚才那吓死人的阵势,就是给人演了出戏看。 王文正滴溜溜转着眼珠子,反复在心中确认虞卿没打算砍自己脑袋。 这才又磨磨蹭蹭挪回了彩台上的位置。 这下他彻底懵了,实在摸不准这位侯爷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一众位高权重的高管震惊间,嘚嘚的马蹄声已是由远及近。 几十个盔明甲亮的骑兵簇拥着来到彩台前。 打头的正是永安侯的贴身护卫队长赵勇。 赵勇抱拳朝彩台方向行了个礼,扯着嗓子喊道: “永安侯奉圣旨回京受封!” “即刻就到,请各位大人早做准备!” 说完带着手下骑兵‘哗啦哗啦’散开,整整齐齐排在官道两侧,恭候主帅驾临。 彩台上这会儿可热闹了。 本该主持迎军仪式的首辅王文正,这会儿还跟丢了魂似的发愣。 他死活想不通,永安侯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后边的兵部尚书孙传庭看不过眼,凑到首辅耳边直打眼色:“大人,该奏军乐了。” “王大人?” 被连喊两声,王文正才猛地回过神来。 左右一瞧,周围几个官员都抻着脖子瞅他呢。 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走神太明显,赶紧打着哈哈找补:“年纪大了容易犯迷糊,让诸位见笑了。” 说着整了整官袍,挺直腰板下令:“乐班准备!奏迎军乐!” 早候着的乐师们立刻忙活起来,锣鼓丝竹响成一片。 彩楼上的文官们跟着唱和:“万里狼烟灭,山河复清明,铁骑凯旋归,壮士入帝京,壮哉!壮哉!” 伴着震天响的马蹄声,黑曜军的大队人马终于出现在凯旋门前。 几百精骑的簇拥下,为首的那匹枣红战马红得扎眼。 马背上,端坐之人正是永安侯虞卿! ……………… 第206章 王首辅的下马威 虞卿今天并未可以换上男装,远远望去却是威风凛凛! 头戴诸葛巾,身披鱼鳞甲,银光闪闪的战甲外,还披了件火红的大氅,在风中猎猎飘扬。 她手里握着象征统帅身份的兵符,骑着火红战马昂首而立。 这身行头往街上一站,活脱脱就是从画里走出来的女将军。 永安侯绷着脸的模样也好看得紧,冷若冰霜的,眉梢眼角都带着股生人勿近的气势。 如同冰山上的雪莲似的晃人眼。 路边老百姓和彩楼里那些当官的都看直了眼,好些人举着袖子都忘了放下来。 人群里叽叽喳喳炸开了锅: “这就是永安侯?跟说书先生讲的仙女下凡一个样!” “什么仙女,这简直是天兵天将里的女元帅下凡了!” “长得跟画上人似的,居然真能把妖蛮人打得屁滚尿流。” “咱们大晋有永安侯镇着,夜里睡觉都踏实!” 这些七嘴八舌的夸赞飘进耳朵里,永安侯假装没听见。 她悄悄用余光往许平安那边偷瞄,发现心上人正两眼发直地盯着自己看。 这才绷不住嘴角一勾,露出点藏不住的小得意。 站在彩台上。 首辅王文正眼睛眯成一条缝,脸上肌肉却止不住地微微抽搐。 他死死盯着万众簇拥的永安侯。 好在黑曜军没像他担心的那样直接拔刀冲上来砍人。 他悄悄松了半口气。 王文正使劲掐了掐手心稳住心神,强撑着摆出大晋首辅的威严架势。 可一碰上永安侯冷得像冰碴子的眼神。 后脊梁骨又嗖地窜起凉气,那目光里的恨意扎得他发毛。 首辅心里暗叫不妙,这下彻底确定了三皇子和明性的谋划八成露馅了。 永安侯现在没动手,估摸着是碍着凯旋仪式上不方便动手。 看着被百姓围得水泄不通的永安侯。 王文正眼珠子转得飞快。 既然都撕破脸了。 要他给这女人点头哈腰赔不是?门儿都没有! 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找回场子。 最好能杀杀黑曜军的威风。 让这女人知道本首辅可不是面团捏的。 这样才有跟她周旋的筹码。 至于怎么找茬………… 他可是凯旋仪的主持官。 按规矩能当着全城百姓的面查黑曜军的军功账本。 打死他也不信那什么赤水河大捷是真的。 黑曜军加两万杂牌兵户能全歼妖蛮精锐? 骗鬼呢! 这军功里肯定掺了不少水分。 只要当众揪住把柄,骂她个谎报军功。 刚才摆的谱立马就得垮台。 到时候主动权就回到本首辅手上了。 虽说这么做会让朝廷脸上挂不住,但为了自保,王文正也顾不上这些了。 想到这儿,首辅整了整衣服,摆出一副威严架势往前迈了一步。 抬手做了个下压的动作。 四周百姓的喧哗声立马就静了下来。 他清清嗓子,冲着彩台下高声问:“台下何人领兵回京?” 这话一出,凯旋门慰军的君臣问答环节就算正式开场了。 永安侯听见问话,抬头往彩台上瞅。 一看是首辅王文正,心里顿时膈应得慌。 这老东西之前跟三皇子一起派妖僧算计我,这会儿倒装得人模狗样。 不过眼下是凯旋门慰军的大礼,再憋屈也不能坏了规矩。 永安侯强压着火气,冲台上抱拳回道:“永安侯虞卿,奉旨出征赤水河,如今带兵回来复命。” 首辅端着架子点点头,拖着长腔又问:“此战胜否?” 永安侯知道这是走流程,只能耐着性子答:“托皇上洪福,朝廷鼎力支持,末将在赤水河大破妖蛮军!” “大晋大获全胜!” 话音刚落,百姓们就炸开了欢呼声。 首辅眯着眼打量永安侯,等欢呼声小了,又扯着嗓子问:“永安侯,本相再问你!” “这仗到底砍了多少敌军脑袋?” “你可要照实说!” 这话问得实在刁钻。击退敌军本就算大功,可首辅偏要追问斩首数。 大晋朝能用三万杂牌军赶跑妖蛮铁骑,已经是奇迹了。 后头观礼的官员们面面相觑,都不明白首辅为何抓着这点不放。 永安侯挺直腰杆,声音清亮地答道—— “赤水河大捷!我黑曜军大胜!” “斩敌首级两万七千!” 这话一出,凯旋门外立马炸开了锅。 围观老百姓可不像当官的有那么多弯弯绕。 既然这位天仙似的永安侯说砍了两万七,那准保错不了。 百姓们顿时欢呼雀跃,跟过年似的。 彩台上的首辅王文正。 嘴角微微抽动,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他心里暗想。 永安侯,我给过你说实话的机会,可惜你不珍惜。 两万七千颗脑袋?当妖蛮人是地里的大白菜随便砍? 他翻过兵部老黄历。 上次赤水河大战,就为了灭几百妖蛮骑兵。 大晋却是折了七员猛将,搭进去数千精兵。 这在兵部案卷里都算大捷了。 你永安侯带着五千黑曜军加两万五兵户,能全歼三万妖蛮精锐? 糊弄鬼呢! 首辅认准了这就是虚报战功。 今儿非得当众戳穿这牛皮不可。 顺便杀杀黑曜军的威风。 打定主意,首辅板着脸往下压了压手,止住百姓欢呼。 上前一步,喉咙里挤出两声冷笑。 那笑声不大,却冷得刺骨。 人群齐刷刷抬头望向彩台。 首辅端着架子,慢悠悠开口。 “永安侯,战功不假。” “但朝廷有朝廷的规矩。” “胜仗归胜仗,虚报战果可要不得。” 说到这儿突然变脸,冲着黑曜军众人暴喝。 “本首辅代天子再问一次!” “这两万七千颗首级——” “可有真凭实据!?” 见首辅突然发难,后头百官直皱眉。 都纳闷这老头儿抽什么风,按惯例,主帅报数走个过场就完了。 非要跟黑曜军过不去图啥? 如此一来岂不也打了朝廷自己的脸面? 几个机灵官员的互相递了个眼色,心中立马猜出端倪。 莫不是首辅和永安侯有私人恩怨? 不过王文正却是不管这些,铁了心要找茬。 永安侯这会儿脸色也难看起来。 这老头摆明着是要找自己的茬。 ………… 第207章 城门对赌 虞卿算是彻底看明白了,首辅王文正这老小子摆明了在挑刺儿。 要两万七千颗人头的证据? 就算黑曜军真砍了那么多妖蛮蛮子的脑袋,谁还能把血呼啦擦的脑袋从边关运到上京城来? 这不明摆着挑刺嘛! 老狐狸就吃准了没法当场验人头,死活不认这份军功。 想到此处,永安侯一扯缰绳,冲着彩台上高喊道: “我虞家黑曜军砍了两万七千妖蛮!” “我军已大胜归来,何须作假?” 王首辅在台上直撇嘴,心里早把这数儿当水货。 他阴阳怪气地开口:“侯爷为国效力是辛苦,可虚报战功要不得啊。” “您红口白牙说多少就多少?” “真当天下人都是傻子不成?” 越说越来劲:“咱最见不得弄虚作假那套!” “这么着吧,您当着百姓面认个错,说自个儿贪功多报了些。” 老狐狸眼珠子一转,假模假式地继续道:“只要您肯低头,该有的封赏照样给。” “老百姓还得夸您知错能改呢!” “虞将军,您看这么办可好?” 说到这儿。 首辅的真正目的这才彻底暴露。 他就是想拿斩首数量当把柄,好让永安侯和她的军队在上京百姓跟前丢人现眼。 只要永安侯没法证明两万七千颗首级是真的 首辅就能仗着主持核验军功的特权,把黑曜军的功劳全给否了。 再给虞卿扣个虚报战功的大帽子。 虽说这么做会让百姓失望,朝廷百官脸上也无光。 但能暂时压住永安侯和黑曜军的威风。 威风一灭,虞卿哪还有脸参加接下来的凯旋大典? 到时候她只能灰头土脸带着军队滚回封地。 首辅这招棋就算走成了。 三皇子和明性和尚勾搭的事儿,自然也能糊弄过去。 让虞卿再没心思追查这茬。 想到这儿 首辅嘴角压不住地往上翘,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模样。 可他没注意到 那边的永安侯虞卿,这会儿同样眯着眼睛冷笑。 只见她一扯缰绳,又往彩台凑近几步,仰头冷喝: “首辅大人,您这是当着几千黑曜军的面。” “怀疑弟兄们用命换来的军功?” 首辅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黑曜军,个个眼神跟刀子似的。 喉头不自觉哽了哽,扯着嗓子喊:“核查军功本就是老夫分内之事!” “你要能拿出真凭实据。” “老夫自然无话可说!” 永安侯思索片刻,漂亮的眉眼一挑,道:“那咱们打个赌如何?” 王文正眉头微蹙:“永安侯,你想赌什么?” 永安侯眼里金芒闪烁:“简单!” “要是我黑曜军战功造假,拿不出证据。” “我虞卿当场在凯旋门磕头谢罪,后面的凯旋大典也没脸参加,立马带兵滚回封地!” 随后,她话音陡然拔高:“可要是我能证明斩首数目不假。” “那王首辅这般羞辱我数千黑曜军将士的军功,您又该当如何谢罪?” 见永安侯这么硬气。 王首辅心里咯噔一下。 这才惊觉自己反被将了一军。 他到底不傻,隐约觉出这里头怕是有猫腻。 此险不可冒!。 首辅刚想张嘴反驳。 我查验军功首级本来就是分内事,凭啥要跟你打赌? 可转头瞅见文武百官的眼神,还有凯旋门外乌泱泱老百姓探头探脑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自己处处刁难黑曜军,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要是现在怂了。 那姓虞的铁定要拿‘辱军’的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 往后还怎么压着他们? 只见王首辅眯着眼把永安侯的人马从头扫到尾。 运首级的板车没瞧见,死人脑袋的腐臭味也没闻到。 眼珠子一转,心里有了底——这分明是唱空城计呢! 干脆豁出去了! 赌一把! 只见王首辅梗着脖子嚷道: “行!老夫奉陪到底!” “你要真能掏出两万七千颗脑袋的凭证。” “老夫就在这城门楼子底下,给你们黑曜军磕头赔罪!” “这辱军的罪名,老夫也认下!” 永安侯嘴角微微勾起,笑吟吟道: “首辅大人可要说话算话!” 这话撂在城门洞子里,算是把退路彻底堵死了。 看热闹的老百姓可来劲了,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朝廷大员当众打赌磕头,这场面八辈子也见不着啊! 彩台上的官员们直摇头——甭管谁输谁赢,朝廷的脸面算是丢光了。 城楼高处,辅国将军端着酒杯直乐。 看着自己两个死对头掐架,这酒喝着格外香。 现在有俩人打赌,不管谁输谁赢当众出丑,他都能看个乐子。 不过说实话,他压根不觉得虞卿这丫头能赢。 陈必雄也觉得,黑曜军怎么可能真砍了两万七千妖蛮人的脑袋? 但这事真假不重要。 陈必雄现在就等着看热闹呢。 城楼二楼栏杆边上。 大内总管秦桧安扶着栏杆,表情也是怪怪的。 老太监瞅着英姿飒爽的虞卿直摇头,嘴里嘀嘀咕咕念叨着: “这丫头片子还是太嫩啊。” “被人一拱火就敢赌这么大。” “待会儿要是拿不出证据,看你怎么下得来台。” 场上这帮人各怀心思暂且不说。 现在整个凯旋门前的老百姓都伸长了脖子。 都想看看咱们这位永安侯怎么证明砍了两万七千颗妖蛮脑袋。 只见虞卿转身冲自家队伍喊了一嗓子: “千骑长,该你上场了!” 大伙儿正纳闷呢,忽然听见马蹄嘚嘚响。 一匹黑得发亮的乌骓马从队伍里窜了出来。 马上这人一露面。 整个凯旋门前齐刷刷倒吸凉气——嚯! 但见这位年轻将军: 身上铁甲叶子哗啦啦响,大红披风迎风猎猎作响。 没戴头盔,剑眉星目俊得晃眼,脸上棱角跟刀刻出来似的。 既有爷们儿的英气,又有武将的威风。 在场的老少爷们儿都看直了眼,心里直嘀咕:这世上真有这么俊的男儿? 乌骓马嘚嘚走到彩楼下。 马上将军抱拳朗声道: “在下乃大军先锋,黑曜军千骑长——许平安!” 这话一出,人群里‘嗡’地炸开了锅。 最近上京城谁没听过许平安的大名? 现在茶馆里要是没段‘许校尉大破妖蛮’的评书,说书先生都不好意思要赏钱。 不过对上京百姓来说,许平安就跟画本里的英雄似的。 就是大家伙儿茶余饭后念叨的传说。 谁能想到啊,这活生生的英雄就这么站在眼前了! 还跟故事里说的一模一样俊! 你瞅这架势,老百姓们能不激动么? “许平安!活的许平安!” “老天爷哎,这也忒威武了吧!” “评书里说的竟都是真的!” “让让让让,让我瞅清楚!” 一时间,整个城门楼前,喧嚣一片。 第208章 证据 老百姓们为了瞧许平安一眼,你推我挤地往前涌,城门口乱得跟炸了锅似的。 这会儿许平安自己也纳闷得很。 他压根想不明白,自己咋就在京城百姓堆里这么吃香。 原来永安侯早派赵勇他们在京城给他造势,这事儿他蒙在鼓里呢。 城门口眼看要乱套。 守城的兵丁抄起棍子就往前冲,乒乒乓乓一顿收拾。 挨了几棍子后,人群总算消停了些。 彩楼上王首辅拖着长腔开口了,那声音跟老油条似的:“永安侯,弄个白面书生出来糊弄谁呢?” “难不成这小身板儿,还揣着斩杀两万七妖蛮的证据?” 王首辅直撇嘴。 他觉着永安侯派这么个俊后生,准是想靠脸博同情。 八成要让这小子讲什么赤水河血战的故事。 靠着这张俊脸哄老百姓站队。 好把杀敌数目这茬儿糊弄过去。 王首辅压根不信这小白脸能掏出真凭实据。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让他傻眼了。 只见许平安打马上前几步,仰头冲着彩楼喊:“王首辅大人还真说对了!” “那两万七千妖蛮人的脑袋,证据还真就在我这儿揣着。” 王文正没吱声,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许平安。 城楼上,辅国将军陈必雄和大内总管秦桧也抻着脖子往许平安身上瞅。 这几位大晋朝堂的老油条,哪个不是火眼金睛? 虽说这是他们头回跟许平安打照面,可这小子身上愣是找不着半点谄媚劲儿。 那股子昂首挺胸的自信范儿,连这帮见多识广的老家伙都觉着新鲜。 心里头直犯嘀咕:这小子莫不是还真有两把刷子? 许平安从马鞍边摘下个皮袋子,左手拎着晃了晃,右手麻利地掏出一件物什。 他把那东西往彩楼方向一举,大伙都瞪圆了眼睛瞧—— 原来是块兽骨头刻的破腰牌,三指来宽,边角歪七扭八的。 正面爬满蝌蚪似的妖蛮文字,背面潦草地刻着个狼头,顶上还拴着根皮绳。 “诸位可认得此物?”许平安拎着皮绳高声问道。 底下百姓摇头晃脑,彩台上兵部尚书孙传庭瞬间瞪大了眼,惊呼道:是妖蛮骑兵的腰牌! “对,就是妖蛮骑兵的腰牌!”许平安抖了抖皮绳,继续道: “跟咱们的腰牌一个用处,不过人家用的是牛骨头。妖蛮最看重这些玩意儿,丢了腰牌轻则挨板子,重则丢官!” 人群里顿时炸开了锅,王首辅在彩楼上拖着长腔:“嘁,指不定哪个死人堆里捡的破烂,也敢拿来显摆?” 许平安也不接茬,反手又从布袋里掏出块赤铁腰牌。 这回背面刻着个呲牙咧嘴的虎头,在太阳底下泛着冷光。 “这块,是妖蛮千户长的腰牌!” 许平安话音未落,全场突然静得能听见针落地。 老百姓都门儿清:普通腰牌能捡漏,可千户长的铁牌子,除非把人宰了,否则根本拿不着! 彩台上几位大人脸色都变了,眼瞅着许平安把铁牌往上一举: “这查夫是妖蛮统帅赫骨的亲卫队长,格鲁的腰牌!” 话音落地,满场百姓‘嚯’地惊叫出声,几个胆小的差点没站稳——乖乖,这可是实打实的斩将大功啊! 就连彩台上的王首辅王文正,本来想挤兑许平安几句,结果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许平安手里那块妖蛮千户的令牌,在太阳底下泛着冷光。 城楼上的辅国将军脸上表情变来变去,跟走马灯似的。 刚才他还觉得许平安就是个光会吹牛的愣头青。 可等那块赤铁令牌一亮相,将军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坐直了身子。 他自己手底下那帮人什么水平门儿清,可没谁能干翻妖蛮的千夫长。 在二楼看热闹的大内总管秦桧安,眼珠子都快粘在令牌上了。 这老太监心里直打小九九: 许平安这小子不简单呐! 往后可得留点神,千万别得罪这帮人。 秦总管太清楚这令牌的分量了。 大晋朝以前也不是没缴获过妖蛮人的腰牌。 当年晋太祖北伐那会儿,拼死拼活才抢回来三块。 现在这些宝贝还供在护国寺里,专门给人参观显摆。 不过那都是三十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了。 这回黑曜军能再弄一块,确实够长脸。 王首辅这会儿心里直打鼓。 他千算万算没算到,永安侯他们还真没吹牛。 这块铁疙瘩往这儿一摆,明摆着就是跟妖蛮人真刀真枪干过架。 只见他眼珠子滴溜直转。 许平安这手牌打得漂亮,眼瞅着就要翻盘,自己可不能栽跟头。 既然要跟永安侯对着干,那就得死咬住首级数不松口。 王首辅清清嗓子,端着架子说风凉话: “能弄到妖蛮千户的令牌,确实有两把刷子。” “不过咱们先前说的可是实打实的脑袋数。” “按规矩,这令牌顶天算一千颗脑袋。” “离你们吹的两万七还差得远呢!” 许平安咧嘴一笑: “相爷这是要跟我虞家黑曜军死磕到底?” 王首辅眯起眼睛: “本相这是为大晋把关,怎么能叫为难呢?” “看在你为国建功的份上,本相不跟你计较。” “要不然,你个兵户出身的小角色,哪敢在本相面前撒野?” “还有啥证据赶紧亮出来!” “不然本相只能定你们个谎报军功!” 王首辅端着官架子站在彩楼上。 许平安却一脸淡定。 仰头冲着彩楼朗声道: “既然王首辅要看,那您可瞧仔细了——” “这就是咱们的证据!” 许平安说着把手伸进皮口袋。 大伙儿耳边哗啦作响。 转眼间,他竟从袋里掏出一大把妖蛮千夫长的赤铁腰牌! 足足几十块。 其中,竟还有两块万户张腰牌 闪着暗红光泽! 凯旋门外突然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堆成小山的腰牌惊掉了下巴。 许平安掂着腰牌轻笑: “首辅大人!” “咱们黑曜军在赤水河拼死血战!” “大仗三场,小仗数都数不清!” “砍了两万七千妖蛮脑袋!” “缴了三十块千夫长腰牌,两块万户长腰牌!” “您倒是说说看,这证据够不够份量?” 话音落地。 凯旋门仿佛被冻住了。 三十块腰牌!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要说捡一块还有可能。 但三十块?总不会是妖蛮人排着队送的吧? 真相只有一个—— 黑曜军真把三万妖蛮大军给包圆儿了! 这些腰牌就是铁证! 第209章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彩楼上的王首辅两只手抖得跟筛糠似的,面部管理完全失控,双眼圆瞪。 他颤巍巍地指着许平安。 可嘴巴张了半天,愣是憋不出一句整话。 \"不…………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不过此刻的城楼上,根本没人笑他失态。 辅国将军陈必雄,还有大内总管秦桧安。 这俩在朝堂上呼风唤雨的大人物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脸上明晃晃写着‘打死都不信’五个大字。 整整三十块妖蛮赤铁腰牌啊! 街边看热闹的老百姓可能不懂这里头的门道。 但这些当大官的心里跟明镜似的——黑曜军要是真缴了这么多腰牌。 那可是大晋和妖蛮干仗百年来的第二大的大功劳! 第一大功劳是几十年前的剑门关战役,大晋联手佛门和道教,高品尽出,彻底打残了北境妖蛮的高品战力。 但‘剑门关战役’可是举全国之力,派出了浩浩荡荡的二十万正规军,和全国所有高品,这才取得了那样的功绩。 如今的永安侯就带着三万杂牌军,竟能取得如此大胜? 正当大伙儿惊得下巴还没合上。 彩楼上突然炸响一声尖锐的叫嚷。 “假的!肯定是假货!” “你们当老夫老糊涂了?黑曜军为了冒领军功,连这种下作手段都使出来了!” 听到这么尖酸刻薄的嘲讽。 不用猜都知道,这肯定是首辅王文正在说话。 正说着呢,彩楼上又响起另一个人的声音。 “王首辅大人可别急着下定论,免得被天下人笑话。” 大伙儿齐刷刷抬头往彩楼上看。 开口的正是兵部尚书孙传庭,他扯着嗓子继续说: “我早年学过妖蛮话。” “还在护国寺见过真的赤铁腰牌。” “这位千骑长拿的牌子是真是假。” “让我验验就知道。” 说完这话,孙传庭撩起袍角从彩台上跳下来。 大步走到许平安的乌骓马前:“千骑长敢不敢把腰牌给我验验?” 许平安没吱声,转头看向永安侯虞卿。 倒不是担心腰牌有假 主要是压根不认识眼前这位官员,摸不清对方底细 得看永安侯什么态度 这时永安侯虞卿策马过来:“孙尚书为人最是刚正。” “许平安,把腰牌给他验吧。” 听到这话,许平安二话不说把三十块赤铁腰牌全递了过去。 孙尚书接过腰牌就开始挨个细看。 不过谁都没注意到,他手指头在微微发抖 在场官员都信得过孙传庭的人品 这位科举出身的兵部尚书,当过好几年地方兵备司马。 办事向来公正,就是脾气太倔,为人又死板。 朝堂上得罪了不少人。 大伙儿虽然佩服他的本事,但真愿意跟他深交的没几个 这人不在乎名声,整天操心国家大事。 知道大晋北疆吃紧 亲自跑遍北川道勘察边防,连漠北边城都摸进去打探过北蛮消息。 连北蛮人的风俗语言都学了个遍。 要说在这上京城里,谁能真正摸透北境妖蛮各部落的底细,还能辨别这些赤铁腰牌的真假 除了孙传庭,还真找不出第二个明白人 这会儿城楼上下的官员勋贵,还有围着看热闹的几万老百姓 全都瞪圆了眼珠子,大气都不敢喘 连一向镇定的辅国将军陈必雄都急得直冒冷汗,手帕擦得哗哗响 总管秦桧安攥着栏杆的手也在打哆嗦,栏杆都快被他捏出手印了 万众瞩目下,孙传庭捏起块赤铁腰牌 凑到眼皮底下细细端详 “赤铁是北蛮特产,妖蛮文刻的官职姓名也没毛病。” “这些磨损痕迹也符合常理” 说罢,他还凑近闻了闻腰牌的气味。 “嗯,这羊膻味儿,少说也得贴身戴了五六年!” 说着他把腰牌高高举起,朗声道: “真货!” 轰! 全场所有人只觉脑子一炸,像被施了定身术,突然又爆出此起彼伏的出气声。 孙尚书手脚麻利地抄起第二块、第三块继续验。 谁成想三十块腰牌验下来,块块都是真家伙! 这结果一公布,北门前的百姓顿时炸了锅。 彩台上的王首辅可就没那么痛快了,脸黑得跟锅底似的。 他怎么都想不到,黑曜军手里这些妖蛮腰牌居然全是真的 此刻他心里可真是五味杂陈,追悔莫及。 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要说孙传庭的眼力他自然信得过。 但要堂堂王首辅承认自己冤枉了人,给大头兵下跪赔罪? 门儿都没有! 他可是大晋朝的宰相爷! 我堂堂王首辅,怎么能向这群大老粗低头! 王首辅脖子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扯着嗓子尖叫。 “三十块腰牌全是真的?骗鬼呢!” “这绝对有猫腻!” “你们肯定串通好了!” “孙传庭!永安侯给了你多少好处?” “连这种假都敢做!” 文武百官听得直撇嘴,有几个老臣差点把胡子揪下来。 当朝首辅当街撒泼,真是把朝廷的脸都丢光了。 数万老百姓看着呢,这跟菜市场骂街的泼妇有啥两样? 听说腰牌是假的,最先炸毛的倒不是永安侯那边。 兵部尚书孙传庭气得脸红脖子粗,转身就朝彩楼吼。 “相爷!饭能乱吃话不能乱说!” “我孙某人验腰牌对得起天地良心!” “这些腰牌要是假的,我当场把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王首辅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他当然知道腰牌是真的,但承认了就得给当兵的磕头。 这要跪下去,往后还怎么在朝堂上混? 干脆心一横,当着全城百姓的面装起了滚刀肉。 周围官员看得直叹气,城楼上陈必雄和秦桧安震惊之后,皆是乐呵呵的看起了王首辅的笑话。。 孙尚书正要冲上去理论,许平安突然开口了。 “相爷要是嫌三十块不够看——” “来人!给大伙开开眼!” 话音未落,黑曜军里哗啦啦窜出几十个兵。 两人一队扛着鼓囊囊的麻袋,咣当砸在彩楼前。 看热闹的百姓伸长了脖子,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许平安大手一挥,士兵们齐刷刷扯开袋口。 哗啦啦啦—— 白花花的骨制牌腰牌雪崩似的往外涌,眨眼间铺满了整条街。 凯旋门前的地面,愣是被几万块腰牌盖成了白骨滩! 全场死寂一片! …………………… 第210章 当众打脸 静,死一般的寂静。 短短半炷香的功夫的工夫,全场只有腰牌骨碌碌滚动的声音。 文武百官和老百姓全都像被掐住了脖子,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这也难怪——三万多块腰牌堆成山,把整个彩楼前的地面都铺满了。 许平安突然打破沉默,声音冷得像块冰: “睁大眼瞧瞧!这堆成山的妖蛮腰牌——” “全是我们黑曜军将士真刀真枪从敌人身上砍下来的!” 他猛地转身对着王首辅:“方才不是要斩首的证据吗?” “您现在就是把眼珠子瞪出来,这些腰牌也不会少一块!” 之前三十块赤铁腰牌还能硬说造假,可这三万块杂色腰牌——就是把全大晋的牛都宰了,也凑不出这么多牛骨头! 兵部尚书孙传庭这会儿可顾不得体面,像着了魔似的扑进腰牌堆里。 抄起块腰牌凑到鼻子跟前,手指头直哆嗦:“真的!这块千真万确!” 又抓起另一块,检查道:“这个也没毛病!” 就这么发疯似的验了几十块,这位二品大员突然‘扑通’跪进骨牌海里,嗓子都喊劈了: “苍天有眼!列祖列宗显灵了!” “黑曜军在赤水河杀了两万七千妖蛮狗!” “咱们大晋的仇——总算是报了啊!” 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的老尚书,哭得比新媳妇出嫁还凶。 这下就连最嘴硬的王首辅也蔫了——三万块腰牌明晃晃摆着,他就是把嘴皮子磨破也没人信他。 辅国将军的胖脸上汗珠子吧嗒吧嗒掉,手里的帕子早不知飞哪儿去了。 老太监秦桧安眼珠子乱转,哪还有平时那副棺材脸。 等老百姓们回过神,凯旋门外突然炸了锅: “天保佑大晋!” “宰了两万七千妖蛮狗!” “黑曜军——威武!” 听着凯旋门前老百姓山呼海啸的欢呼声 首辅王文正的脸唰一下就白了 他心里明镜似的——这场赌局自己输了个底朝天 但要他给这帮武夫下跪认错?门儿都没有! 与其当众丢人,不如脚底抹油先溜为敬。 他偷瞄四周,这会儿还真没人盯着自己。 正打算猫着腰往彩楼下溜。 他刚转身,后头突然有人喊了一嗓子。 “首辅大人这是要上哪儿啊?” “这儿有位老相识等着见您呐!” 王首辅身子一僵,心里直打鼓 老相识?会是谁呢? 刚扭头想看个究竟,就见台下的许平安抡圆胳膊,把个圆滚滚的物件朝台上扔了过来。 那物件跟长了眼睛似的,直冲他面门飞来。 王文正手忙脚乱伸手去挡。 没想到那玩意儿不偏不倚,正好砸进他怀里。 低头一瞧,这老小子嗷唠一嗓子,连滚带爬就往台下窜。 慌得连官靴都跑掉了一只。 周围官员憋笑憋得肩膀直抖。 不就是颗人头么?堂堂王首辅至于吓成这怂样? 大伙儿都以为,这是许平安要王首辅验看的妖蛮人头 虽说往彩楼上扔人头是粗鲁了点。 可王首辅这反应也忒丢份儿了。 武人行事莽撞倒不稀奇。 不过有眼尖的发现,地上滚着的竟是个年轻和尚的脑袋。 这事儿可就透着蹊跷了。 兵部尚书孙传庭上前拾起人头,板着脸质问许平安。 “这是何人的头颅?怎么往王首辅身上扔?” 许平安抱拳一礼答道:“回尚书大人,此乃白莲教反贼护法,外号玉面佛陀。” “前日这厮冒充辅王首和三皇子密使来找侯爷,图谋行刺!” “末将奉侯爷之命,原想当面让人头给王首辅瞧瞧。” “可方才王首辅在彩楼上要走,末将一时情急才抛上去,尚书大人见谅。” 听说竟是白莲教护法要刺杀永安侯,孙传庭与同僚们交换眼色,扬声问道:“可有人认得这和尚?” 台上不少文官心里门清——这不就是城外妙喜禅院的明性和尚么?谁能想到这秃驴竟是反贼! 可眼下王首辅都吓跑了,谁还敢蹚浑水?个个摇头装傻。 孙传庭只得作罢,吩咐把人头送刑部了事。 说来也奇,许平安当众给当朝首辅难堪,居然屁事没有。 如今上京城早乱套了——后党和两位皇子争储位,明枪暗箭早把朝廷规矩捅成了筛子。 这世道,谁拳头硬谁说了算! 偏巧王首辅扶持的三皇子一党最是文弱,永安侯手握六千铁甲,还真不怵这虚张声势的老头。 明性和尚的事早让女侯爷憋着火,原本凯旋仪式上不好发作,谁知王首辅在凯旋门劳军时蹬鼻子上脸,这才有了许平安扔人头的戏码。 至于明性的首级? 女侯爷手里攥着铁证,刑部真要查,倒霉的准是王首辅。 这会老家伙被吓得落荒而逃,倒是把凯旋门劳军的摊子撂给了孙传庭。 这位兵部尚书只得硬着头皮接棒,登上彩楼对着数万百姓扯开嗓门:“诸位父老——” “查清楚啦!” “黑曜军在赤水河杀得妖蛮子丢盔卸甲!” “砍了两万七千妖蛮的脑袋!军功实实在在!” “咱们大晋的儿郎们凯旋回来啦!” “奏乐!给咱们的勇士接风!” 在老百姓的欢呼声里,北门外又响起了喜庆的锣鼓丝竹声。 人群跟着调子扯着嗓子唱起来: “凯旋鼓儿咚咚响,好儿郎回家乡,山河永固民安康,大晋国运万年长…………” 伴着这喜气洋洋的曲调、 凯旋门那两扇包铁大门,被穿着彩衣的城门吏‘吱呀呀’推开了。 往城里一瞧,黄土垫的大道洒得溜光水滑,街边老百姓挤得里三层外三层,就等着看凯旋的军队。 永安侯潇洒地一勒缰绳,扭头冲身后将士喊: “弟兄们,把彩绸披上!跟着我进城显威风!” 永安侯一声令下。 黑曜军齐刷刷从行囊里掏出早就备好的红绸子,往铠甲外头这么一披。 马蹄嘚嘚,步点整齐,四列披红挂彩的队伍像条游龙似的,慢悠悠游进了凯旋门。 刚进城门洞,震天响的欢呼声‘呼啦’一下就围上来了。 抬眼望去,街道两边全是踮着脚挥手的百姓。 沿街酒楼茶馆的窗户全敞着,窗框里挤满了探出来的脑袋。 老百姓个个涨红了脸,嗓门一个比一个亮。 先前就听说,朝廷大员在城门口点验军功。 黑曜军在赤水河砍了两万七千颗蛮子脑袋,军功实打实,丁点儿不掺水。 老天爷!自打太祖爷开国,多少年没打过这么漂亮的大胜仗了! 看看这些好儿郎,咱们大晋可算有指望了! 这下可好,半个上京城的老少爷们全涌出来了。 有拄拐棍的老翁,有抱着娃娃的妇人,都想瞧瞧威风凛凛的黑曜军,看看那位女中豪杰永安侯。 最要紧的,是要亲眼见见那位话本里才有的英雄——单枪匹马挑翻妖蛮勇士的许平安! …………………… 第211章 箪食壶浆 道路两侧,不断有老百姓对着永安侯众人指指点点,满脸艳羡之色。 “哎哟喂,这就是永安侯虞卿大人?” “长得可真俊啊!” “跟月宫里的嫦娥仙子似的。” “这么水灵的大姑娘,居然能把妖蛮子打趴下?说出去谁信呐!” 旁边却是有人接话道。 “你懂个屁!” “老话说人不可貌相。” “当年老侯爷在世时,那可是咱们大晋数一数二的虎将。” “别看人家闺女文文弱弱的,说不定一抬手就能举起千斤顶呢!” “啊呀!原来是这样!” “还是您老见多识广。” 眼瞅着老百姓们一副茅塞顿开的样子。 虞卿脸都快绷不住了,硬是把笑憋回肚子里。 差点毁了她苦心经营的冷面永安侯人设。 后边跟着的虞书欣可不管这些,捂着嘴笑得直打颤。 突然,黑曜军队伍前头呼啦啦冒出几十个老百姓。 打头的是三位老爷子。 永安侯心里明白,这是凯旋仪式的固定节目。 老百姓管这叫箪食壶浆,献酒献肉。 领头的白胡子老头笑得满脸褶子,把酒盏举得老高,冲永安侯大声恭敬道: “侯爷带兵大败妖蛮子,咱们上京百姓心里都乐开花了!” “特备薄酒一盏,给您接风洗尘。” “请侯爷满饮此杯!” 永安侯赶紧接过酒盏,也举得高高的,冲着四周朗声道: “保家卫国是咱的本分,乡亲们的情谊,虞卿记在心里了。” “这酒既是上京父老所赠,我虞卿可不能吃独食。” “愿敬皇天后土,告慰阵亡将士英魂!” 说着手腕一翻,把酒全洒在了武胜大街的青石板上。 其实按规矩,这酒喝不喝都行。 不过昨天永安侯跟虞书欣还有许平安早就商量好了。 安全第一,谁知道酒里会不会被人下药? 这才有了今天的应对。 三个老头儿献完酒,呼啦啦又围上来几十号百姓。 个个端着食盒,里头码着热气腾腾的肉块。 “将士们辛苦啦!” “请咱们大晋的好儿郎们吃肉!” 百姓们说着就把食盒往黑曜军士兵跟前送。 这些都是亲兵老兵,永安侯早交代过应对法子。 士兵们齐刷刷掏出匕首,每人切了小块肉尝了尝。 然后齐刷刷抱拳回礼。 许平安在马上看得直乐,对大晋朝的风土人情又多了层见识。 这么着,箪食壶浆的仪式就算走完流程了。 黑曜军的队伍继续朝前开拔。 转眼就到了武胜大街南段,这可是上京城最热闹的地界。 许平安抬头一瞧,街边尽是雕梁画栋的气派楼阁。 三四层高的酒楼茶馆挨挨挤挤,什么望香楼、逍遥馆、春暖阁的招牌。 光听名字就知道是寻欢作乐的好去处。 黑曜军中的将士们,一进城眼睛都看直了。 这时候得胜乐响得震天响,上百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趴在楼窗口,冲着军队哗啦啦地撒花瓣甩彩绸。 这可是凯旋仪式里最带劲的沐彩礼,讲究的就是个排场! 红的黄的粉的绸子混着花瓣,跟天上下了彩虹雨似的。 这场面直接把庆典推上了高潮。 你瞅那雕梁画栋的楼阁,窗后站着穿金戴银的俏姑娘,半空中飘着香喷喷的绸子花瓣。 这边是银甲锃亮的黑曜军,那边是扯着嗓子叫好的老百姓,整条武胜街活脱脱成了幅会动的彩画卷。 甭管是永安侯还是许平安,连后头几千号士兵都看傻了眼。 两边彩楼上那些穿绫罗绸缎的姑娘们,这会儿都拿团扇半遮着脸,眼睛滴溜溜往军队里瞄。 这些可都是青楼的头牌姑娘和教坊司的舞姬。 看男人的眼光那叫一个毒! 唰唰几下就盯上了队伍里的许平安。 这可是赤水河大战的头号功臣。 这会儿身上披着大红绸子,胸口别着彩球,整个人精神得跟画里走出来的将军似的。 这些姑娘平常见惯了酸秀才、土大款、纨绔子弟。 这么俊俏又威风的小将军还真是头回见。 姑娘们咬着嘴唇摇着团扇,凑在栏杆边上叽叽喳喳。 “快瞧!那就是单挑妖蛮子勇士的许郎君!” “天老爷!这模样比戏文里的罗成还俊!” “他要是来我这儿,倒贴银子我都乐意!” “呸!想得美你!” “给我个机会,被窝我都自己带!” 也不知哪个姑娘带的头,唰地就把贴身帕子扔向许平安。 这下可好,姑娘们跟比赛似的,香喷喷的丝帕子哗啦啦往许平安脑袋上招呼,差点没给他埋了。 按青楼规矩,姑娘扔帕子就是看上你了。 不过许平安这回可惨了。 这哪是抛媚眼,简直是下帕子雨,把他整个人都盖得看不见了。 这会儿凯旋仪式正到高潮,百姓们欢呼震天,那些姑娘也是好心。 许平安只能略显尴尬地挂着那些小帕子,还得挤出笑容朝两边挥手。 姑娘们见他挥手回应,顿时炸开了锅。 有的羞得捂脸跺脚,有的大胆献媚,场面那叫一个热闹。 东街茶楼三层的雕花窗敞着, 有个相貌平平的姑娘正倚在窗前喝茶。 她瞅着队伍里英气逼人的许平安,又看看自己凭想象画的肖像,忍不住‘啧’了一声。 “随手画的画像,居然跟真人能对上个七八分?”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这姑娘不是别人,正是大晋朝的静宜公主陈娴。 上回在酒楼听人说许平安大破妖蛮子的故事,她就惦记上了。 回府后凭着想象,画了幅美男子穿盔甲的画像, 还题名《许校尉着甲图》。 这次知道许平安要参加凯旋式,她特地挑了武胜街茶馆的黄金位置。 本想着在队伍里找个人得费半天劲, 谁知打眼一瞧——嚯!最扎眼那个不就是? 那通身的气派,那俊朗的眉眼,搁人堆里就跟夜明珠似的。 她不用问就知道,这人准是许平安! 看着看着,静宜公主不自觉地咬着茶盏边儿, 小声嘀咕:“这个许校尉,当真与众不同。” “要是能收为己用…………” 这边公主正琢磨着, 那边黑曜军已经穿过武胜大街, 乌泱泱的军旗在皇城根儿下招展。 许平安抬头望去,城门前的空地上早搭好了祭台, 接下来就该进行献俘仪式了。 主持这仪式的不是旁人,正是辅国将军陈必雄。 ………… 第212章 献俘仪式 此时的陈必雄,已经提前从凯旋门赶到了皇城前的高台上。 辅国将军眯起眼睛,望着远处越来越近的黑曜军队伍。 眼中浮现深深的忌惮。 今天这支黑曜军可把他给震撼到了。 以前他压根没把黑曜军当回事。 总觉得什么赤水河大捷,八成是永安侯在吹牛皮。 虽说他之前通过情报网打探来的消息上写的明明白白,可他死活不信。 直到刚才站在城楼上,亲眼看见凯旋门前堆成小山的妖蛮子腰牌。 他才一拍大腿:原来自己看走眼这么久了! 陈必雄赶紧叫来自己麾下武德司的总旗官。 把关于黑曜军的情报从头到尾又捋了一遍。 最后发现,不是黑曜军突然变厉害了,也不是永安侯开窍了。 全是因为冒出来那叫做许平安的年轻人。 这小伙子一来,整个黑曜军都脱胎换骨了。 陈必雄眯着眼睛捻胡须,心里直犯嘀咕。 瞅着马背上那个英气逼人的小伙子,肚子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照理说,给这个能干的许平安塞点好处最划算——给他高官厚禄、金银财宝、绝色美人,让他没法拒绝。 直接将小子收作自家走狗。 可咱们这位辅国将军挑人最讲究血统门第。 许平安就是个当兵户的贱籍,在大晋朝连平头百姓都不如。 就算他再有本事,陈必雄这种顶级勋贵都不会正眼瞧上一眼。 更可气的是,这泥腿子竟然抢了本该是贵族老爷们的战功。 陈必雄越看越觉得这小子扎眼。 眼瞅着许平安在百姓跟前春风得意的模样。 辅国将军的眼神跟结了冰似的。 压根不想收这个下等人当手下。 可这小子确实有两把刷子,留着迟早是个祸害。 有他帮着,虞卿那丫头往后说不定真能给我添堵。 不如趁这小蚂蚱还没蹦跶起来,赶紧给收拾了。 但转头看看黑曜军整整齐齐的阵仗。 陈必雄心里又有点打鼓。 不过眼珠子这么一转,坏水就冒上来了——收拾个小兵蛋子,哪用得着自己动手? 借刀杀人多省事! 陈必雄想到这儿,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赶紧招呼个亲信过来咬耳朵,那人听完一溜烟就没影了。 等黑曜军大部队开进皇城广场。 咚咚咚的鼓点子突然炸响。 鼓声越敲越急,震得人心慌。 三遍鼓响过后,全场鸦雀无声。 伴着嚓嚓的脚步声,礼官往高台前一站,扯着嗓子喊: “奉辅国将军令!” “传永安侯——” “献俘大典,起!” 话音没落,四面八方的乐器就闹腾开了。 奏的正是大晋朝最带劲的《凯旋还朝曲》。 上百号教坊司的乐师扯着脖子唱道: “铁骑踏破万里沙,旌旗漫卷塞外霞,将军凯歌入宫阙,献俘金殿功名华。” 伴着这雄赳赳的曲子。 永安侯大手一挥,亲兵们就押着百十个妖蛮子俘虏出列。 这些都是在黑峰凹逮着的妖蛮的残兵败将。 不少都是妖蛮族的武士,里头还混着几个小贵族。 跟那些牧奴兵可不一样,这些可都是妖蛮子族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打死都不会向黑曜军低头的主儿。 所以这回宫阙献俘的场面,就轮到他们来撑场子。 这会儿这帮妖蛮子俘虏手脚都拴着铁链,个个弯着腰驼着背,哪还有半点草原勇士的威风劲儿。 光着膀子的这群人,单看胡子样式、发辫编法,还有脸上特有的纹身和鳞片,明眼人一瞧就知道是妖蛮人。 上京城的老百姓平时总听说妖蛮人凶残,这下可算逮着机会看活的了。 战俘队伍一露面,围观看热闹的百姓立马炸开了锅。 “这…………这就是传说中的妖蛮?” “看着也不咋地嘛。” “你懂啥呀,这些蛮子早被黑曜军收拾服帖了!” “快看他们那满脸横肉,啧啧。” “多亏有黑曜军啊!” “要不咱们大晋百姓得遭多少罪。” “呸!打死这群天杀的!” 不知道哪个开了头,石头烂菜叶突然飞向俘虏堆。 这一下可热闹了,臭鸡蛋、碎瓦片、破鞋底,啥玩意都往场子里招呼。 永安侯倒没让人拦着——百姓们憋了这么久的怨气,总得让人家撒撒火。 等这帮俘虏被刑部收押后,朝廷爱咋处置就咋处置,她虞卿才懒得管这闲事。 俘虏前脚刚被带走,后脚就轮到献首级的大戏了。 教坊司的礼乐班子立马换了调门,扯着嗓子唱起《斩将献首曲》: “刀光寒塞外,将军斩敌枭,敌酋已悬首,凯歌震九霄。” 礼官往高台前一站,扯着嗓子喊道:“辅国将军令!传永安侯——献首礼,起!” 话音未落,几十个穿得花里胡哨的黑曜军亲卫捧着木匣子列队而出。 匣盖一掀,里头全是呲牙咧嘴的人脑袋。 这些脑袋都用石灰腌过,眼珠子灰蒙蒙的,脸皮皱巴巴的,可模样还能认个八九不离十。 亲卫们把首级挨个码在祭坛上。最上排那三个,正是妖蛮子远征军的两大万户长——塔姆辛和巴鲁克。 下边整整齐齐摆着的,是几十个千户长的脑袋瓜子。 虽然只剩脑袋了,可那些头颅头发胡子都炸开了,面目狰狞,还是把看热闹的老百姓吓得直哆嗦。 祭台上摆着几十个敌军头领的脑袋,场面又瘆人又震撼。 有人嘀咕:黑曜军不是砍了两万七千个脑袋吗?咋不都运来京城? 其实特简单——根本顾不上处理啊! 战场上处理脑袋,基本就是拿盐和生石灰腌着。 之前抢回来的1400颗脑袋简单处理过,都分给四位边关将军了。 后来在黑峰凹找着的尸体大多缺胳膊少腿,脑袋也烂得不成样。 再加上军中的盐和石灰快用完了,永安侯就拍板:除了几十个妖蛮子将军的脑袋留着, 其他士兵的腰牌摘下来当军功凭证就行。 还有人出主意,说把带不走的脑袋在赤水河北岸堆成‘人头塔’,吓唬北境妖蛮。 可女侯爷没答应。 因为赤水河不仅仅是大晋地盘,还是重要商道。 万一尸体处理不好,在北川道闹起瘟疫来,那可就麻烦了。 老百姓盯着祭台上那些妖蛮子将军的脑袋。 纷纷感叹:以前光是听见‘妖蛮’两个字,都能把小孩吓哭。 现在可好,这帮凶神恶煞的脑袋都摆出来让人随便看。 京城百姓个个夸黑曜军真厉害。 这时候奏乐突然变了调,曲子听着特别凄凉。 这是大晋军里传了百年的《祭英灵》。 跟着这悲凉的调子,百来个龙骧亲卫抬着木箱上台,掏出上千块裹着白布条的军牌。 仔细看,好多军牌上留着刀劈斧砍的痕迹,还有洗不掉的血渍。 赤水河这场仗,黑曜军折了895人,普通大晋兵户死了大几千。 现在这四千块军牌密密麻麻铺在祭台前,每块牌子都代表一个再也回不了家的大晋兵。 这场面太揪心了,底下几万老百姓都红了眼眶。 黑曜军砍了两万七千个脑袋的背后,是咱们自己人流的血啊。 这会儿永安侯和将军们早摘了红绸子,全系上了白布条。 女侯爷点上香,一根根插进香炉里。 教坊司的乐师们跟着唱起悲怆的《祭英魂》: “抬头看苍天,戍边守国关,拜别老父母,扛枪保家园,杀敌护山河,男儿当争先,但求天下平,此生无遗憾。” “回乡无我名,莫要心哀怨,男儿埋骨处,青山作坟前,孩儿别哭喊,妻子莫愁颜,家国需栋梁,此身已奉献。” 这歌在边关传了百来年。 听过这调子的,都想起那些再也见不着的战友。 永安侯眼泪直打转,虞书欣低头抹眼睛,连许平安都眼眶发红。 悲凉的曲子听得人心口发紧。 那些保家卫国的汉子,好像就在眼前晃悠—— 也许是隔壁憨笑着帮你修院墙的王大哥, 也许是村头张寡妇最疼的小儿子, 也许是刚娶媳妇不会说情话的新郎官。 他们踏上保家卫国的路,却再也没能回来。 只剩爹娘妻儿天天在村口张望,再也等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好多老百姓听着歌词,眼泪止不住地掉落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