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之明:天命之烬》 第1章 土木堡之变 大明正统十四年,土木堡。 秋风吹过黄沙大地,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铁锈的气息。战场的远处时不时传来几声惨叫。 土木堡的战事正如诗云:“土木堡前风雷急,铁骑如潮阵势奇。明王未觉京城危,瓦剌雄师势如猕。宫中权臣谋不稳,外敌强兵逼帝都。一战定国倾朝梦,血染疆土泪满襟。” 一阵乌鸦哇哇叫着从枯树上扑棱棱飞起,为这个沉闷的黄昏添了一抹不祥的气息。在一片被大军遗弃的山丘后,一个披着道袍、手握拂尘的年轻人正坐在地上,脸上写满了震惊和无奈。 “妹的,这是哪?” 脑海中,一道冷漠的机械声无情地回应:“宿主身份已确认:叶语闲,逍遥观道士。” 叶语闲看了看自己一身道袍,再看手中的拂尘,陷入深深的沉思。拂尘能拿来打人吗?穿道袍跑路会不会太显眼?更重要的是——为什么土木堡这片荒凉的鬼地方会有道士这种职业的人?! “等等,土木堡?”他猛然一怔,表情从迷茫瞬间切换到惊悚,“这是大明正统十四年?不会吧,我赶上了大明王朝最窝囊的一天?” 脑海中的系统似乎听到了他的抱怨,毫无感情补充道:“任务开始,当前状态:明英宗朱祁镇被瓦剌军俘,瓦剌势力威胁京师,大明危在旦夕。” 叶语闲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听着就不是我一个破道士能解决的事儿……”但话音未落,他眼角瞥见不远处的官道上,一队瓦剌骑兵正押解着明军俘虏经过,而其中,一个身着破烂龙袍、满脸沮丧的男子吸引了他的注意。 “朱祁镇?”叶语闲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心头百感交集。叶语闲自然知道这个年轻皇帝一手导演了土木堡之变的惨剧,也深知他的愚蠢会为大明带来多大的危机。 就在此时,系统界面弹了出来:“触发支线任务:救出朱祁镇,改变大明未来。” “救皇帝?!”叶语闲当场愣住,“他之前手下那么多官兵都让人给掳走了,我这手上就这么一把破鸡毛掸,我救他个鬼啊?退一万步讲,救了他恐怕也改变不了未来” 系统突然阴阳怪气起来:“那你还想不想活命了?” 叶语闲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行吧行吧,你是老大!”他嘟囔着从地上爬起来,眯眼望了望远处瓦剌军的阵势,又摸了摸腰间挂着的几枚铜钱,嘴角抽搐了一下:“就这么点家当,还真要我上去拼命?” 就在他苦思脱身对策时,身后一阵草木晃动,一个瓦剌哨兵突然出现,对着叶语闲怒喝了一声:“站住!你是谁?” 叶语闲手忙脚乱地拂尘一甩,嘴里口不择言乱念:“贫僧自东土大唐而来……” 不等叶语闲说完,一旁的哨兵喊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一个道士怎么还冒充和尚?赶紧来人抓起来抓起来!” “卧槽,对啊,我是个道士,不是和尚。……” 叶语闲方才反应过来。 就在这慌乱的一瞬间,突然远处传来古琴声。“春风十里断魂愁,烟雨漫随梦悠悠。迷!” 只见哨兵捂住了脑袋,开始在原地转起圈来。 第2章 续毒 “发生了什么?”叶语闲愣愣地看着这一幕,嘴巴张得足以塞下一个鸡蛋。 他抬眼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一位披着紫色袍子的身影缓缓从树林中走出,低声道:“小道士,乱跑到这儿来找死吗?” 叶语闲赶忙后退一步,举起拂尘护在胸前:“你谁啊?我可告诉你,我可是有后台的!” 那人冷哼一声,斗篷微微一扬,露出一张冷峻的中年男子脸庞:“后台?就凭你?装神弄鬼的伎俩倒是学得像模像样,可真碰上瓦剌的刀子,你还不是死路一条?” 叶语闲一时语塞,心里却咯噔一声:“这人怎么像看穿了我一样?” 中年男子似乎懒得搭理他,径直走到已经把自己原地转晕的哨兵身旁,伸手探了探对方的鼻息,随后冷冷道:“你小心点,刚才那咒术虽是能让人混乱,但效果时间不长。” 叶语闲心里松了口气,表面却故作镇定:“呃,多谢高人相助。敢问……您贵姓?” “冷月心。”中年男子目光一转,似笑非笑地看着叶语闲,“你呢,小道士,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叶语闲干笑了两声:“哦,云游嘛,云游到哪儿都正常,对吧?” 冷月心盯了叶语闲两秒,摇头轻笑:“算了,你的底细我没兴趣知道。不过,瓦剌军押着的那些俘虏可不是一般人,你若想搅和进去,最好掂量清楚自己的分量。” 叶语闲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正好望见队伍中间那位狼狈的龙袍男子——朱祁镇。 “哎哟,这还真是……有意思了。”他摸了摸下巴,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冷月心见他神色古怪,眼中多了一丝警惕:“你不会是想去救人吧?” 叶语闲正色道:“怎么会呢?我只是……随便看看。” 冷月心嗤笑一声:“随便看看就好。就好……” “嘿,高人此言差矣。”叶语闲眼珠一转,学着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灾难当前,匹夫有责,正是我等修道之人展现胸怀的时候。” 冷月心盯着他,眼中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胸怀?你倒是挺会说。” 他话音一落,转身向密林深处走去,只留下一句模糊的话:“如果你真想救人,或许,你还有点用。” 叶语闲望着冷月心远去的方向,刚准备追上去问个明白,却忽然听到一道清脆悠扬的琴音响起。那琴声似流水般在风中回荡,却带着一丝隐约的寒意,仿佛连空气都被冻住了。 “等、等等!我还没问清楚呢!”叶语闲喊了一声,脚步刚迈出去,忽然发现眼前原本还昏迷着的瓦剌哨兵竟开始抽搐起来,像是做了个噩梦般低声呻吟,接着倒地不醒。 叶语闲叹了口气,只能引身到了一旁。他心中暗自发誓:“冷月心是吧?迟早有一天,我也要学会这手隐身跑路的手段!” 【系统提示:您的职业限定为“道士”,技能学习受职业限制,无法学习隐身类技能。】 叶语闲愣了一下,眉毛狠狠地一跳:“什么鬼?我为什么不能学?冷月心能隐身,我为什么不行?!” 【系统提示:冷月心为“魅者”职业,与您的职业完全不符。作为‘初级道士’,您只能使用辅助类道术】 叶语闲盯着系统弹出的技能界面,目光复杂地扫过那已经亮起来的两个技能: 【天仙子(二段技能):使用后立即恢复一定气血,施展完毕后十秒内逐渐恢复一定气血;之后允许施展第二段技能,施展第二段技能后提升用毒成功率,但因丹毒效果防御和抗性大幅度下降,治疗与被治疗效果大幅下降,直到冷却结束。使用第二段技能后冷却时间为24小时。】 【续毒:单体毒术,使目标每秒掉血5点,持续5秒。冷却时间:2秒。效果不可叠加】 叶语闲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捂着额头无语问天:“这是让我玩命啊,回血的代价是自己变成纸糊的,毒术倒是冷却短,可效果不叠加,连蚊子叮人都比这疼……” 叶语闲望向不远处的瓦剌士兵,低声自嘲:“冷月心那种一出手就是神技,我这……毒死人都得看天数啊!” 哪知道系统却破天荒的回复了一句:“你以为冷月心就好么?他的职业连攻击力都没有,鸡都杀不死。好歹还给你了个毒人的技能。” 叶语闲终究还是咬了咬牙,半蹲着摸向下一个目标。 瓦剌士兵聚集在一处篝火旁,分散不远的位置有一名正在来回巡逻的哨兵。叶语闲屏息凝神,等巡逻的哨兵走到离火光最远的阴影处时,他双手合十,小声念出技能名:“续毒。” 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绿色光点从他指尖飞出,悄悄落在哨兵的背上。起初,那哨兵只是皱了皱眉,接着开始频繁地挠后背,似乎感到有些不适。 “成了!”叶语闲心中窃喜,默默观察毒效。 几秒过后,哨兵的动作越来越迟缓,脸色也明显发白。于是叶语闲又补了一招。 又过了几秒后他的同伴注意到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在问什么,但哨兵摇了摇头,继续强撑着站岗。 “厉害!”叶语闲盯着那哨兵的状态,心里直打鼓,“别看掉血少,而且每五秒就要补一次,不过磨下去还真能把人磨趴下!” 可就在这时,哨兵猛然转头朝叶语闲的方向望来。他脸上浮现出一丝惊疑,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 “糟了!”叶语闲瞬间僵住,冷汗直冒。他本能地摸向系统界面,准备再用一次续毒。 【您的内力不足,无法发动此技能。】 “卧槽!”叶语闲心中一千匹羊驼飞奔,可哨兵显然没有给羊驼飞奔的时间。他拔出腰间的弯刀,一步步朝叶语闲所在的阴影逼近。 哨兵挥刀劈来,叶语闲狼狈地往旁边一滚,险险避开。而就在此时,哨兵的动作一顿,身体晃了两下,竟然没能稳住重心,栽倒在地! “还真成了!”叶语闲站起身来,喘着粗气,额头满是冷汗。他走到哨兵身边,确认对方已经昏迷不醒后,忍不住仰天长叹:“不容易啊,这毒术真是磨人心智的绝招!” 不过,下一刻他就想到一个问题——一对一都这么费劲,这么多人该怎么搞? 他抬头望向夜空,无奈地挠了挠头:“冷月心啊冷月心,你怎么就丢下我跑了啊……”几步踏入了城内。 第3章 八卦阵 和现代人理解的城不同,与其说是城,不如说是个寨子。毕竟战争时期,又是前线。能有个残垣断壁遮风避雨,已经是让也先的部队很满足了。 城内并没有太多的士兵巡逻,甚至可以说是空荡荡的。叶语闲小心翼翼地穿过几条巷道,最终来到了一处被灯火点亮的高台前。 “这是什么?”他低声自语,抬头仔细打量。 那是一个巨大的八卦阵台,阵纹用某种暗红色的材料描绘而成,看上去像是某种古老的祭祀法阵。阵台四角插着四根黑色长幡,上面缠绕着诡异的符咒纹路,随着夜风轻轻飘动。 阵台中央,一个身着明朝帝王服饰的中年男子被五花大绑,跪坐在地。他的脸色苍白,显然是受了折磨,但那双眼睛却依然透着一股倔强与不屈。 “朱祁镇……”叶语闲一眼认出了这位皇帝。毕竟历史书上,这位皇帝的画像可没少见。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心跳骤然加快:“怎么回事?瓦剌人居然把他摆在这种地方?” 就在这时,八卦阵台忽然闪过一道幽光,仿佛感应到叶语闲的存在一般,整座阵台开始轻微震动起来。朱祁镇睁开双眼,目光直直地望向叶语闲,沙哑却有力的声音响起: “来者何人?为何至此?” 叶语闲吓得差点打翻手中的拂尘,但还是强装镇定,走上前低声说道:“陛下别怕,我……呃,小道士叶语闲,来救您。” 朱祁镇皱了皱眉,似乎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就凭你?” 叶语闲老脸一红,干笑着挠了挠头:“是的,就凭我,嗯,还有点运气……” 他话音未落,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琴音。那琴音如水般流淌,却仿佛藏着一头潜伏的猛兽,压迫感令人窒息。叶语闲迅速转头,发现冷月心的身影悄然出现在阵台的一角。 “你的运气还真不错。”冷月心淡淡说道,手指在琴弦上轻轻拨动,“不过光靠运气,你打算怎么破解这阵法?” 叶语闲嘴角一抽:“我刚到,还没来得及想呢。” 冷月心的目光淡漠,却透着一丝揶揄:“好吧,既然你都看到了,我就给你个机会,这阵法需要三个人配合破解。” “三个人?除了你我还有谁?” 叶语闲不解的问道。 此时一个身着劲装的女子提着一柄刀,不知从什么位置一个健步冲了过来,站到了冷月心身旁。 女子眉目如画,却透着英气,目光扫过叶语闲时似乎带着几分审视:“冷月心,他就是你挑来帮忙的人?” 冷月心拨弄琴弦的手指微顿,目光依旧淡漠:“只是碰巧遇见,聊胜于无。” “聊胜于无?”叶语闲顿时不服,挽了个拂尘花说道,“道爷我好歹也出了一份力!虽然可能稍微……呃,不怎么显眼。” 女子噗嗤一笑,转头问冷月心:“这家伙叫什么?” “叶语闲。”冷月心回答,随即看向阵台上的朱祁镇,“时间不多了,杨梦言,开始吧。” 叶语闲一愣:“等会儿!什么开始?” 冷月心抬起手,指了指八卦阵法的外围:“要破解这个阵法,必须三个人同时站在八卦阵中对应的三个位置,分别引动阵眼中的‘乾’、‘坤’和‘震’之气。否则,不仅阵法无法破解,稍有不慎还会触发反噬。” 叶语闲瞪大眼睛:“听着就很恐怖的样子,怕不是弄不好就交代在这里了!” 杨梦言提起刀笑道:“怕什么,反正我们不会让你做最危险的‘乾’位,你去‘震’位就好。” 叶语闲挠了挠头,觉得事情不太对劲:“‘震’听着也不轻松吧?” 冷月心已经走向阵台左侧,站到了八卦阵标记“坤”的位置。他轻轻一拨琴弦,低声道:“别废话了,站好位置再说。” 杨梦言随即也走向了八卦阵另一侧“乾”位,双手握刀扎下马步,蓄势待发:“快点!阵法已经感应到我们了,时间紧迫!” 叶语闲深吸一口气,只能硬着头皮走向“震”位。当他的脚刚踏上标记的刻纹时,整个阵台轰然震动,阵法中心的朱祁镇发出一声闷哼,似乎受到了什么刺激。 冷月心立刻拨动琴弦,清越的琴音在空中回荡,化作一道道透明的波纹,将八卦阵法的外围锁死。 杨梦言则紧握长刀,双目微闭,周身刀气隐隐凝聚,似有风雷之声环绕。 叶语闲则手足无措地站在“震”位上,低声嘀咕:“我该干嘛?拂尘挥两下能管用吗?” 【系统提示:八卦阵激活中,站位者需保持平衡,切勿离开位置,否则任务失败。】 “好嘛,不让我动就说清楚啊!”叶语闲嘴角抽搐,努力稳住身形。 然而,八卦阵的光芒突然大盛,原本安静的阵台骤然涌起一道强烈的灵力波动。朱祁镇痛苦地皱紧眉头,低声咬牙道:“快……快救我……” 冷月心面无表情,琴音骤然加快:“阵法已松动,再坚持片刻。” “坚持片刻?”叶语闲一脸苦相,“能不能说得更具体一点!比如多久?” 杨梦言没有回答,只是盯着阵台边缘,忽然冷声提醒道:“有人来了!” 叶语闲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果然看到几名瓦剌士兵被琴音引来,正从远处跑向阵台。他心里顿时一紧:“冷月心,你不是摄魂了也先吗?怎么还有人?” 冷月心手指微顿,语气淡然:“琴技只能困住一时,也先不可能永远被迷惑。” “那就完蛋了啊!”叶语闲一边焦急喊道,一边下意识释放了“续毒”,试图延缓敌人的靠近。 绿色光点悄无声息地落在一名士兵身上,那人动作一滞,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叶语闲咬牙加快操作,可惜技能冷却时间一到,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剩下的士兵逼近阵台。 “鹰击长空!”就在此时,杨梦言忽然出刀。 一道凌厉的刀气划破空气,犹如雷霆劈下,将最前方的士兵拦腰斩断。 她冷冷说道:“别分心,我们来挡敌人,你专心站好位置!” 叶语闲吞了口口水,心中暗叹:“这阵容太离谱了吧?我要是也有这种杀伤力,早就横着走了!” 瓦剌士兵逼近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叶语闲站在阵台的“震”位,汗水顺着额角滑落。他咬牙盯着几名即将冲上阵台的敌人,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撑不住了! 就在此刻,杨梦言忽然将刀插回刀鞘,双手结印,猛然喝道:“狡兔三窟!” 随着她的声音落下,她的身影竟瞬间化作五个!四个分身与她的本体齐齐分开,精准地占据了八卦阵的四个空缺位置。 “这是什么?”叶语闲目瞪口呆,看着周围忽然多出的杨梦言分身。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能力,一时竟忘了瓦剌士兵还在冲来。 冷月心似乎早有预料,淡然地拨动琴弦,冷声说道:“别分心,八卦阵的第二阶段要启动了。” “第二阶段?”叶语闲低头看去,只见八卦阵纹路间的暗红色符文突然闪烁起耀眼的光芒,像是被注入了新的能量。一股强大的灵力波动从阵台中心扩散开来,席卷整个空间。 朱祁镇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皱眉低语:“八卦阵还有这等威力?” 叶语闲还未反应过来,周围突然传来一阵撕裂空气的尖啸声。只见那几名冲上阵台的瓦剌士兵被光芒吞噬,瞬间倒地不起,甚至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 紧接着,八卦阵中浮现出一道巨大的光环,宛如结界般笼罩整个阵台,将剩余的敌人彻底震飞。 “这……”叶语闲目瞪口呆,转头看向杨梦言,“你早就会用这个?为什么不早点放出来!” 杨梦言的本体轻笑一声,抬手抹去额头上的汗水:“启动第二阶段需要凑齐八个位置,而且需要至少四个活人。你觉得之前条件允许吗?” “凑齐八个?”叶语闲这才发现,冷月心、杨梦言本体、四个分身、朱祁镇,再加上他自己,正好占据了八卦阵的所有位置。 “厉害啊……”叶语闲刚想再说什么,忽然感到头一阵晕眩。 【系统提示:你因参与八卦阵第二阶段承受过多灵力冲击,身体进入虚弱状态,暂时昏迷。】 “什么情况……”叶语闲只来得及嘟囔一声,身体一软,拂尘脱手而落,整个人倒在阵台上。 冷月心皱眉看了他一眼,继续拨动琴弦:“果然没用的道士。” 杨梦言收回分身,提刀走近叶语闲,低头看了看,笑道:“别这么说,这家伙还挺能扛的,比那些瓦剌士兵强点。” 冷月心淡淡道:“强多少?” “嗯……”杨梦言拖长声音,故作思索,“大概一小口气吧。” 第4章 战也先 不多时,叶语闲在模糊的痛感中醒来,头还昏昏沉沉,耳边却传来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他勉强睁开眼,只见冷月心正站在战场中央,琴声铿锵,音波如潮水般一波波冲击着面前的也先。 而另一边,杨梦言的长刀劈斩出一道道刀气,逼得也先不得不退后防守,但即便如此,他依旧显得游刃有余。 也先手持巨大的狼牙棒,身上披挂的铠甲散发着暗红色的光芒,似乎被某种邪术强化。他双目赤红,气势如虹,每次挥棒都震得空气嗡嗡作响。 叶语闲咽了口唾沫,刚想坐起,却发现浑身虚弱得像一块烂泥:“什么情况?我又没喝酒,怎么像宿醉一样?” “休伤吾皇!”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叶语闲回头,只见一支队伍正从城门方向疾驰而来,为首的正是满脸焦急的于谦将军。 “于将军?”叶语闲眨了眨眼,想起朱祁镇还在八卦阵中央。他顿时清醒了几分,扶着阵台努力站了起来。 于谦策马靠近阵台,挥手大喊:“皇上何在?” “在那里!”叶语闲指向阵台中央的光环,声音颤抖,“不过……冷月心和杨梦言正跟也先打得难分难解,你可别靠近……” “胡闹!”于谦怒喝道,“皇上危在旦夕,如何能坐视不理?”他说罢便想下令士兵突围。而此时,他的声音被一道琴音打断。 冷月心的目光如刀,扫向于谦,声音透着不容置疑的冷意:“不许过来!” 于谦一愣,勒住战马:“你什么意思?” 冷月心继续拨弦,音波如涟漪般扩散开来,将也先的攻势压制住一瞬。他冷冷说道:“也先不是普通的敌人,他的能力是愈战愈勇,越多的人参战,他的战意越强,战斗力也会随之飙升。稍有不慎,就连我们也无法控制局面!” “什么?”于谦眉头紧锁,握紧手中长枪,显然不信冷月心的说法。 杨梦言此时一刀逼退也先,回头补充道:“他说的是真的!也先的战法天生克制群战,只有我们两个牵制住他,你们别插手,否则就等着全军覆没吧!” 于谦咬牙,目光在冷月心和杨梦言身上扫过,最后看向叶语闲:“道长,真是如此?” 叶语闲也不清楚真假,但他刚刚亲眼目睹了杨梦言和冷月心的强大,连忙点头:“听他们的没错!你们一旦上去,就可能正中也先的下怀。” 于谦脸色阴晴不定,身后的士兵也焦急地等待着命令。最终,他长叹一声,低声对副将说道:“传令下去,所有人不得靠近阵台,守住外围。” 冷月心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他调整琴音的节奏,语气平静而坚定:“拖住他并非长久之计,我需要你们守住周围,给我们争取时间。” 杨梦言擦去嘴角的血迹,提刀冲向也先,再次加入战斗:“拖延不是问题,关键是,你能不能再弹得激烈一点!我们需要找机会一击致命。” 叶语闲站在阵台上,看着战局中不断碰撞的刀光与琴音,心中涌起一种复杂的感觉:他们如此拼命,而我……还能做点什么? 叶语闲站在阵台边缘,眼看也先如一头狂暴的猛兽般挥舞着狼牙棒,朝着杨梦言的方向横冲直撞。他心跳如擂鼓,双手握紧了拂尘,脑中回荡着系统的声音: 【目标已进入技能范围,可使用“续毒”。】 “好机会!”叶语闲眼睛一亮,来不及多想,伸出一指对准也先:“来吧,尝尝我的厉害——续毒!” 一道暗绿色的毒气从他指尖飞出,精准命中也先的肩膀。虽然那毒气看起来威力不大,但叶语闲却忍不住得意地笑了:“嘿嘿,这次稳了……” 然而,下一秒也先猛地停下脚步,赤红的双眼倏然转向叶语闲的方向。他低吼一声,像一只受刺激的野兽,巨大的狼牙棒朝着叶语闲横扫而来。 “他、他看我干嘛!”叶语闲一瞬间冷汗直冒,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 “废话,你打他他不打你?”杨梦言怒喝一声,提刀猛冲过去,试图拦住也先。但此时的也先,已经是强弩之末,速度虽然快,却再没有之前的威压。 就在他抬起狼牙棒准备砸向叶语闲时,一道凌厉的刀气如雷霆般劈下,狠狠斩在也先的腰侧。巨大的冲击力将他从战马上掀翻下来,重重摔在地上,尘土飞扬。 杨梦言落地后稳稳提刀,冷声说道:“还敢分心?” 趁着这一瞬,冷月心拨动琴弦,一声低沉的音爆扩散而出,也先的身体骤然一僵,动作停滞在原地,仿佛被无形的锁链牢牢束缚住。 “定身了?”叶语闲愣住,随即大喜:“妙啊!” 冷月心收回手指,冷冷扫了叶语闲一眼:“闭嘴。如果不是你乱动手脚,他已经倒下了。” “这……”叶语闲挠了挠头,讪讪笑道,“我这不是想帮忙嘛……” 杨梦言懒得理会他们的争执,持刀缓步靠近也先:“别废话了,他还能挣扎多久?” 冷月心轻哼一声,声音里透着一丝疲惫:“五息之内。” “足够了。”杨梦言握紧刀柄,眼中寒光一闪。 叶语闲屏住呼吸,看着杨梦言一步步逼近也先,战局终于要迎来终点。他却没注意到自己手中的拂尘,因为刚才的攻击,悄悄散发出一丝微光…… 第5章 燃犀 就在此时,叶语闲的脑海里传来“技能已升级”的系统提示。看起来,因为自己的毒术,或多或少也算是获得了些经验。于是叶语闲马上打开技能面板查看。却发现仅仅是毒攻击的效果,每秒钟掉血增加了1.点。从5变成了6。 此时就看一旁的冷月心轻轻拨动琴弦,音波一转,将也先定在原地的禁锢愈发牢固。他看了一眼远处急驰而来的援军,声音依旧冷静:“时间差不多了,接下来的事情交给他们吧。” 杨梦言收刀入鞘,眉间的锋芒缓和了些许:“你不打算留下?” 冷月心微微摇头:“于谦能解决后续,我们留下只会惹麻烦。” 叶语闲看着两人毫不犹豫地转身,急忙喊道:“喂!你们就这么走了?”” 冷月心停住片刻,回头扫了叶语闲一眼:“如果你我有缘,我们还会相见。不过下一次,也许我们可能就不在同一阵营了。” 叶语闲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看着两人一晃身影,双双消失在尘土与风沙之中。 于谦将军走到阵台前,目光落在被瓦剌八卦阵囚禁的皇帝朱祁镇身上,眼中多了几分复杂。随后,他的目光转向一旁的叶语闲。 “如何称呼?” 于谦的语气沉稳,带着些许审视的意味.” “呃……”叶语闲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硬着头皮说道:“在下叶语闲。” 于谦眉头微挑,似乎对这个敷衍的回答不以为意,但仍点了点头:“不论如何,救驾有功。随我护送陛下南返,回京之后,陛下自会赏你功勋。” “南返?”叶语闲一愣,转而低声嘀咕,“对哦,这里是北方边境,回京是往南走……” 随着援军整队出发,叶语闲加入了护送皇帝的队伍。一路上,他心情五味杂陈。一方面对自己侥幸存活感到庆幸,另一方面,冷月心和杨梦言留下的那番话却像块石头一样压在他心上。 京城,朱雀门外。叶语闲站在人群的后方,听着百官迎接朱祁镇归来的礼乐与赞颂声,得意洋洋。 然而,他很快发现自己高兴得太早了。一场隆重的庆功宴后,皇帝朱祁镇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宣布了对叶语闲的嘉奖:“叶卿护驾有功,特赐黄金万两、一处府邸,聊表朕心!” 满殿一片称颂之声,文臣们附和着皇帝的英明,武将们也纷纷拱手表示恭贺。而站在下首的叶语闲却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就、就这?” 回到宅邸的叶语闲,坐在价值连城的檀木椅上,手里捧着一只精致的青瓷杯,眼神却空洞得像个被掏空的咸鱼。他叹了口气,自嘲道:“果然,这狗皇帝就是个软蛋,不给官职,还让我搬进这破宅子,是想圈养我当摆设吗?” 就在这时,系统的声音突然响起: 【支线任务已结算完成,系统奖励已发放。】 叶语闲被这声音吓了一跳:“系统奖励?不会也是跟那狗皇帝一样寒酸吧?” 【奖励技能:燃犀】 “燃犀?什么鬼技能?” 【技能说明:燃犀乃秘术,可短暂开启天目,观见灵体。技能冷却时间视所处环境而定,。】 叶语闲顿时来了精神,试探性地问:“灵体?是指鬼魂那种吗?” 【不仅仅是鬼魂,世间一切超脱肉体之形的存在,均可被燃犀所见。】 “这听起来……好像很厉害?”叶语闲眼睛一亮,旋即又皱眉:“不过,看鬼有啥用?难不成我还能跟鬼魂聊天不成?” 系统没回答,只是静静地将燃犀技能的图标点亮。叶语闲犹豫片刻,心想反正现在没事,不如试试。 他闭上眼,默念“燃犀”。一阵微凉的气流从他的额头涌入,等再睁开眼时,眼前的世界瞬间变得不一样了…… 第6章 砚台台 原本空荡荡的宅邸大堂里,突然多出了一些模糊的影子。他眯起眼一看,居然是一群穿着古怪服饰、漂浮在半空中的虚影。它们看着他,像是在低语,又像是毫无表情地注视着他。 “卧槽,这也太真实了!”叶语闲差点没把手里的瓷杯摔了,咽了咽口水,小声嘀咕,“这破宅子不会闹鬼吧?” 叶语闲后退一步,手里的拂尘都抖了三抖,心中暗骂:“系统,早知道学这个技能会看到这些,我才不学呢!” 【提示:燃犀技能能够帮助宿主发现隐藏线索,甚至与非人存在建立联系。请合理运用技能,不要害怕。】 而此时叶语闲的燃犀技能时间也快到了,眼前的灵体逐渐模糊,最终消失不见。 他坐回椅子上,摸着下巴沉思:“这宅子好像没那么简单啊……” 宅邸中诡异的安静和燃犀技能带来的奇异体验,让叶语闲意识到,他的任务或许还远未结束,而系统所谓的“奖励”,更像是一次引领他走向未知的开端。 叶语闲闭上眼,再次默念“燃犀”,额头微凉,一股清晰的感知感涌上脑海。他缓缓睁开眼,发现眼前的宅邸竟然发生了变化。 一抹幽光在房间角落晃动,他定睛一看,桌子上多出了一只小猫的影子。通体漆黑,尾巴尖细,耳朵尖得像小刀一般,正用爪子拨弄桌上的蜡烛灯,玩得不亦乐乎。 叶语闲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猫?灵体?” 那黑猫闻声抬头,金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叶语闲。片刻后,它张开嘴,居然发出一口流利的人话:“喂!人类,你瞅啥呢?” “……”叶语闲愣了半晌,终于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你会说话?” “当然。”黑猫昂了昂头,爪子轻巧一拨,把蜡烛火苗熄了,“本尊砚台台大人,不是普通的猫。不过……你居然能看见我?” “砚台台?”叶语闲嘴角抽搐了一下,“你这名字也太随便了吧!” 砚台台立刻炸毛了:“随便?随便?!你个凡人懂什么!本尊的名字,是你能评价的吗?” “行行行,大爷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叶语闲有些哭笑不得,挠挠头问,“那你在这里干嘛?” 砚台台跳下桌子,尾巴一甩,踱步到叶语闲面前:“我?当然是等人来了。倒是你,怎么一副傻愣愣的样子?你也住这宅子?” 叶语闲叹了口气:“刚赏的宅邸,今天才搬进来。” 砚台台歪了歪头,似乎在打量他:“原来是新主人啊……那倒有意思了。” “什么意思?”叶语闲警觉地后退一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砚台台跳到椅子上,懒洋洋地舔了舔爪子:“这宅子以前的主人全都莫名其妙消失了。听说还和什么瓦剌人有点关系,你不觉得蹊跷?” 叶语闲眉头一跳,盯着砚台台:“你不是灵体吗?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砚台台的金色眼睛弯成了半月:“嘿嘿,本尊不仅知道得多,还能帮你。” 叶语闲狐疑地盯着它:“怎么帮?” 砚台台得意地甩了甩尾巴:“暂时保密。不过,我肚子饿了,先弄点吃的来再说!” “吃的?”叶语闲愣住了,“你个灵体吃啥?” 砚台台嗓音一扬:“灵猫当然也能吃东西!红烧鱼、烤鸡腿,还有那酸辣豆腐……” 叶语闲翻了个白眼:“我养只灵猫,比养条真猫还麻烦。” “少废话!”砚台台一爪子拍在桌子上,“赶紧的!不然别想我帮你。” 叶语闲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算我倒霉。” 他站起身,向厨房走去,而砚台台的身影渐渐淡去,只留下一个悠然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别忘了,灯油香味太重会让鱼不新鲜。” 叶语闲脚步一顿,满头问号:“这猫……真是个奇葩。” 叶语闲站在厨房门口,盯着空荡荡的灶台和几样基本食材,陷入沉思。 他打开技能面板,心里还有些期待。然而看到“烹饪”技能的瞬间,整个人石化了。 烹饪:-1(备注:炒鸡蛋也会炒糊) “负……负一?”叶语闲下意识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还有这备注,专门找茬的是吧?” 系统冷漠的提示音适时响起: 【宿主从掌握任何烹饪技能,职业能力依据其生活经验生成,符合逻辑。】 叶语闲额头青筋直跳:“等等,我在是在明朝,现实那套怎么还能套在这儿?你不觉得这太不合理了吧!” 系统声音毫无波澜: 【无关历史背景,职业设定基于宿主能力而定。请尽快提高技能等级,以免拖延后续任务进度。】 “行行行,我做还不成吗?”叶语闲憋着火,随手抓了一把茶叶,又看了看灶台,“沏茶总不算难吧?” 他开始烧水、投茶、晃杯,尽管动作生疏,但最后总算弄出一壶散发着淡淡香气的茶。就在他端起第一杯时,面板跳出一条冰冷的提示: 【烹饪熟练度+1】 叶语闲愣了一下,随即大喜:“沏茶也能刷熟练度?这倒是好事!” 他立刻动手,一刻不停地重复着烧水、投茶、倒茶的过程。即使水洒了一地,茶汤味道也偏苦涩,他依旧坚持不懈。直到技能熟练度从“负一”挣扎回零点,他才终于瘫在椅子上,感到整个人被掏空了。 “就这么沏了一晚上茶……”叶语闲长长叹了口气,“这要是明天能炒个鸡蛋,就算是大突破了。” 这时,砚台台悄然出现,懒洋洋地跳到桌上,盯着茶杯嘲讽道:“这茶泡得不错,除了太浓,倒也能勉强入口。” 叶语闲瞥了它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我都够惨了,你还阴阳怪气的?” 砚台台甩了甩尾巴:“只是实话实说。再说了,泡茶能勉强也就这样,距离厨神可还差的远了! 第7章 公子景的试炼(一) 叶语闲被黑猫砚台台一脚踩醒,睁开眼时,天色已过了正午。 “醒了就别装死,外头风景可比你这破屋好看多了。”砚台台懒洋洋地在桌上伸了个懒腰,尾巴一甩,蜡烛被它碰得摇摇晃晃,“本大人觉得,你应该趁这机会多了解一下这京城,说不定能找到什么有趣的事。” 叶语闲顶着一头乱发,翻身爬起来,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外头热闹倒是想看看,可皇帝都没给我封官,这出门也不太方便吧?” “啧啧,”砚台台跳到他肩膀上,语气满是不屑,“你哪有那么多理由,懒就说自己懒。再说了,京城这么大,不出去转转,怎么知道你未来的功成名就埋在哪儿?” 叶语闲想了想,觉得有理,便简单收拾了一下。推开门往京城街头走去。 街市上依旧热闹非凡,摊贩的吆喝、孩童的嬉闹、书生的吟诵声交织在一起,勾勒出一幅繁荣的画卷。叶语闲随意晃悠了一阵,最终停在皇城前的大皇榜处。 叶语闲站在人群之外,目光扫过皇榜,不由得咂舌:“这人也太多了,挤都挤不进去。” 正准备转身离开时,他余光一瞥,忽然发现皇榜旁有个白衣身影。那人衣衫飘逸,眉目清雅,正安静地用一支画笔描绘着什么。他的动作极为专注,似乎全然没有被周围的喧闹声打扰。 “嗯?”叶语闲皱了皱眉,莫名觉得这个人有些不对劲。人来人往的熙攘人群中,竟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的存在,仿佛这白衣画师只是空气一般。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几步,视线越过人群,发现画师手中的画卷上正勾勒出一幅栩栩如生的人像,而那人像,竟与叶语闲有几分相似! 叶语闲瞳孔一缩,正要开口,画师却在这时抬起头,眼神如流水般清澈。他嘴角微扬,淡然一笑:“果然是你,没看错人。” “你……画的是我?”叶语闲警惕地问道,手指攥紧了拂尘。 画师放下画笔,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算是吧。不过,你我这相逢,也许不止于此。” “什么意思?” 公子景闻言微微一笑,淡定地拨弄着画笔,似乎并不急于回答。他的目光打量了一圈叶语闲,嘴角挑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你现在的实力,或许还差了那么点意思……” 这句话如针扎般刺中叶语闲的自尊心,他尴尬地挠了挠头:“这个……实力确实还差点意思,但我也在努力变强嘛!” “努力?”公子景挑了挑眉,语气中透出几分揶揄,“如果努力只是泡一晚上茶,那我劝你趁早放弃。” 叶语闲脸一红,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要被鄙视死了,只好硬着头皮道:“所以,我问你怎么变强啊!总不能让我就这么窝窝囊囊地混下去吧?” 公子景这才正色起来,他敲了敲手中的画笔,目光似笑非笑:“想要变强。依我看,你不妨在皇榜对面的酒楼门口摆个卦摊,一会就会有一段让你提升实力的机缘。” “卦摊?”叶语闲闻言一愣,“我连最基础的推演都不会,岂不是现眼?” “就是让你现眼的。”公子景淡然地说道,“只要脸皮够厚,总能学到些东西。” “……”叶语闲欲言又止,忍不住在心里骂。这家伙不止眼神毒辣,嘴还特别损。 但仔细想想,公子景的话也并非毫无道理。叶语闲摸了摸下巴,最终点头:“好,那就听你的。不过如果被赶走了,你可得给我补偿!” 公子景不再言语,只是微微颔首,随即抬脚走向人群,一步步变得模糊,最终消失在街道尽头。 叶语闲望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这算不算被‘命运’安排了?”转身看了看对面的酒楼,心中暗暗打定主意。 叶语闲站在酒楼门口,咬咬牙正准备就地取材,找些砖瓦凑个简陋卦摊。谁知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怎么,还在犹豫?” 他猛然回头,就见公子景不知什么时候又出现了,手上多了三个东西:一个枕头、一卷书、一串铜钱。 “这……”叶语闲一愣,“你干嘛?让我算卦还是让我当显眼包?” 公子景轻轻一笑,将东西塞到叶语闲手中:“别小瞧这些,这些东西你好好用,自有妙用。” “妙用个头啊!”叶语闲哭笑不得,“你这是让我摆卦摊还是卖杂货啊?” 公子景没有回应,只是抬手一拂,轻声道:“机会难得,莫要轻视身边之物。”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化作一缕烟雾消散,只留下叶语闲呆立当场,手里抱着一堆莫名其妙的东西。 “这人……”叶语闲叹了口气,“故弄玄虚得挺到位啊。” 他看了看手里的枕头、书和铜钱,又看了看周围的行人,终于一跺脚:“算了,先干起来再说,反正是他出的馊主意!” 一阵忙碌后,酒楼门口多了个简易的摊位,主角一边整理“摆设”,一边念叨着:“别说,这种活还真是头一回干,谁先来给我个开张好运呢?” 然而他并未察觉,远处暗处的公子景,正默默注视着他的动作,嘴角浮现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第8章 黄粱一梦 叶语闲坐在卦摊后,百无聊赖地扫视四周。眼前街道两侧,“高升学堂”、“三花学堂”、“玉堂学堂”等招牌鳞次栉比,书生们进进出出,热闹非凡。 “好家伙,都是学堂。”他轻叩着桌面,嘀咕道,“还真是京城一绝啊。” 忽然,他挑了挑眉,忍不住吐槽:“话说回来,这种临时抱佛脚的学校真能教出什么状元吗?不就是趁机赚点银子吗?” 一阵风吹过,他环顾四周,无人理会,卦摊的铜钱罐依旧空荡荡的。他摇头叹气:“唉,真是皇榜显贵,画师显灵,算命的没人问。” 不多时,叶语闲迷迷糊糊地,忽然听到一阵喧闹。睁开眼,街道上已经热闹非凡。各个学堂散学了,大批学子涌出街头,三三两两地涌入对面的酒楼,书声朗朗的街道顿时变成了市集一般。 “这帮人吃饭还真早。”叶语闲揉了揉眼睛,看着酒楼门口逐渐排起了长队,感叹道,“明代学子果然个个是时间管理大师。” 这时,一个手持书卷的年轻书生,低头专注于书上的文字,脚步却没半分停留,直直朝着叶语闲的卦摊走来。 “喂喂喂!看路啊!”叶语闲刚喊出口,书生已经“砰”地撞上了桌子,卦摊上的铜钱罐啪嗒一声摔在地上,滚出几枚寥寥无几的铜钱。 书生连忙后退两步,手忙脚乱地鞠躬道歉:“对不住对不住!在下失礼,打扰了先生清修!” 叶语闲弯腰捡起铜钱,摆摆手:“没事,下次记得走路别光看书。”他瞟了一眼书生手里的书,忍不住吐槽,“你这念得什么?这能考中举人?” 书生脸一红,讪笑着挠头:“先生慧眼,这不过是些诗文罢了,聊以自娱。” 叶语闲嗤笑一声,漫不经心地说道:“你这‘聊以自娱’的态度,怕是举人的门槛都摸不着。” 书生一愣,随即抬头仔细打量叶语闲:“先生可是高人?” 叶语闲弯腰捡起滚落的铜钱,将罐子放回桌上,正想嘲讽两句,耳边却传来一个淡然的声音:“别急,留下他,替他算一卦。” 他一愣,抬头四顾,却不见公子景的身影。果然,又是隐身了。叶语闲心里暗骂:“这家伙总喜欢当幕后操盘手!” 再看眼前书生,正是满脸羞赧地站在摊前,神色间又带着几分窘迫和求助的意味。 “既然你诚心撞上了我这摊子,那就算了。”叶语闲不动声色地坐回椅子,端起架势,“看在天意的份上,我今天就破个例,给你算上一卦。” 书生犹豫了一下,终于坐了下来,放下手中的书卷:“那就叨扰先生了。” 叶语闲看着眼前书生那副单薄的模样,心中盘算:这公子景的声音突然冒出来,必然另有深意。给这小子算一卦,兴许会捞到点好处。 他拿起一贯铜钱,随手抛掷在桌面上,故作高深地打量了一番:“嗯……你这卦象,可是奇特得紧。” 书生紧张地问:“如何奇特?” 叶语闲看着书生那副紧张又殷切的模样,原本还想敷衍几句。哪知道耳边突然传来公子景的低语:“跟他说,他这辈子不管如何努力都考不中。” 叶语闲一愣,忍不住心中吐槽:你这是让我招仇恨呢? 但公子景的声音再次传来,语气里多了几分不耐:“不想提升实力了么?” 叶语闲叹了口气,只得硬着头皮开口:“哎,这卦象可不太妙。以我观之,你这辈子不管如何努力,都考不中啊。” 话音刚落,书生愣住了,随即面色涨红,一拍桌子怒道:“你胡说八道!” 叶语闲连忙后退一步,却还是被书生指着鼻子骂:“你这摊子分明是骗人敛财!今日我就揪翻你的卦桌!” 眼看书生怒气冲冲地扑上来,叶语闲心头一阵发虚:这家伙不会真的砸了我的摊子吧? 哪知道,书生才迈出一步,竟莫名其妙地脚下一滑,直接摔了个狗吃屎,脸朝地扑倒在地,狼狈不堪。 叶语闲一脸懵,刚想上前扶人,就听见耳边传来公子景忍俊不禁的笑声:“放心,我只稍稍帮了个忙。” 书生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满脸通红地瞪着叶语闲:“你、你……” 还没等他开口,叶语闲就听见公子景再次低声吩咐:“把那个枕头、钱和书卷给他,让他晚上枕着睡。” 叶语闲愣住了,低头看了看桌上那奇怪的三件物品,忍不住小声嘀咕:“这三样东西和他摔倒有啥关系?” 公子景没有解释,只是催促道:“快给他,别废话。” 无奈之下,叶语闲只好将枕头、一贯铜钱和那本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东西的书卷递给书生,嘴里含糊说道:“嗯,天意如此。若是想知道其中的天机,不妨夜里枕着这枕头,把铜钱和这本书放在枕头下睡觉。” 书生吃了瘪,只得接过东西,满脸狐疑地盯了叶语闲几秒,最终还是一甩袖子:“哼,算了!” 目送书生离去,叶语闲转头低声抱怨:“你到底想干什么?让我送他枕头和钱,这也叫帮我提升?” 公子景的声音悠悠传来:“种因得果。他会是你计划中的重要一环,记住今天。” 叶语闲撇撇嘴,不满地嘟囔:“总觉得被你坑了。” 远处传来的轻笑声,却未再回应他。 第9章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再说这位书生。书生年纪不大,但也在每三年一考的科举中落地了三次。书生姓李,是一位寒门学子。 传统意义理解的寒门学子,寒门似乎是一点钱都没有的代名词。而历史上真正的寒门学子更像是现代的普通人,虽然没有多达官显贵,但出来半年不工作单纯考学,这旅游费和伙食费还是有的,甚至有可能还有点娱乐津费。 所以这位李姓书生,到哪里都被人称作李公子。尤其是各大“娱乐场所”,一进门就是李公子长李公子短的。 这位李公子三考未中,又被叶语闲这么一说,弄得没什么心情继续看书了。吃完饭见天色尚早,便跑到青楼去风雅一回。 明代的烟花柳巷,并不是非法场所。甚至有官方的官窑开在距离赶考学子租住的酒店客栈周围。不过寒门学子的李公子毕竟囊中还是羞涩,所以只是喝了点茶听了会曲,便回到了住处。 “哎,今年是第四次考了……不会真的一辈子考不中吧。” 说罢,他怅然若失的倒头便睡。 不多时,李公子被一阵锣鼓喧天的声音惊醒。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身着华丽官服,手执状元笏板,身旁无数人山呼海啸:“恭喜李公子高中状元!”他愣住了,随即狂喜,被簇拥着登上金銮殿,面对龙颜俯身叩拜。皇帝微笑着说道:“李卿才思过人,实乃栋梁之材!朕赐你黄金千两,官职四品,更将郡主许配于你!”李公子欣喜若狂:原来我注定是天命之子,荣登榜首,仕途坦荡! 从此后李公子一路平步青云,才学与才情发挥到了极致。初入仕途,他便凭借出色的文章与清正的形象被举荐到翰林院,之后又因几场精彩绝伦的奏疏博得皇帝龙颜大悦,被直接委任为江南地方官。此后,李公子治理地方颇有声望,剿匪平民、兴修水利,无不深得民心,甚至百姓为他立碑称颂。 这样的声名自然少不了被朝堂中的派系关注。有人欣赏他的才干,有意提携,也有人忌惮他的声势,暗中打压。一时间,宴请的邀请雪花般飞来,礼物的堆积如山。他本想保持初心,但渐渐地,出于不便推却或者“投桃报李”,他还是被卷入了复杂的人情往来之中。一次,他从一位地方富商手中接过几箱珍贵字画;另一次,他出席了一位同僚的寿宴,酒后留下了他无意间的一句“何妨将此事放宽”。这些事情,他当时不过一笑置之,却在不久后的某一天变成了他噩梦的起点。 皇帝震怒。一桩震动朝野的官场舞弊案突然曝光,涉及走私国库银两、地方赋税亏空,甚至贪污赈灾款项。而在这条错综复杂的链条中,李公子的名字赫然在列。他并非案主,但似乎是诸多事端的枢纽:富商的礼物被怀疑为行贿、宴席上的谈话成了“放水贪腐”的指证,甚至那些“施恩”的同僚已经被认定为核心同党。 廷议之上,一位老臣沉声道:“你,身为朝廷命官,却与贪官污吏勾结,行事不法,如何担当国之重任?”一锤定音后,李公子被押上了公堂。面对皇帝冷厉的目光,他只觉头晕目眩,跪伏在地:“陛下!臣冤枉!臣绝无染指私利,更未行贿受贿!这些罪名,全是旁人栽赃!” 皇帝冷冷地打断:“李爱卿,朕容不得任何轻薄之词。密折里供证具在,铁证如山。你可知罪?” 李公子大惊,连连叩首,却已无法为自己开脱。此后,他被押入牢狱,等待大理寺的进一步审讯。身处阴冷的牢房,他一夜未眠,百思不得其解——为何明明自己问心无愧,却沦落至此? 就在绝望之际,他听到了狱卒的低声交谈:“听说了么,这李大人只是替罪羊。真正贪墨的是京中某些大人,只不过他太锋芒毕露,挡了别人的路,被人拿来顶罪罢了。”这一席话如一把利刃扎进李公子的心。他的双拳紧攥,指甲刺入掌心却毫无察觉。他终于明白,那些平日里笑脸相迎的同僚,原来都是布局者,而自己不过是棋盘上轻易被舍弃的棋子。 他浑浑噩噩地躺在冰冷的稻草上,脑中翻涌着过去种种。那些美好的愿景、平步青云的荣耀、百姓的称颂,全都变成了嘲弄。他感到一阵恍惚,耳边仿佛响起了算卦摊前的那句话:“你这辈子注定考不中科举。” “考中了,又如何呢……”他喃喃自语,忽然听到了一声轻笑。 那是一个熟悉的声音。轻柔却带着几分戏谑:“李公子,这可就是你梦寐以求的荣华富贵、封侯拜相么?” 这一句话,让李公子的世界顷刻崩塌。他猛然抬起头,却看不到声音的来源。 这时,他周围的环境忽然发生了诡异的变化。原本冰冷的牢房墙壁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混沌的空间。一贯贯铜钱从虚空中飘出,绕着李公子缓缓旋转。这些铜钱仿佛有生命般,步履轻盈地“行走”起来,宛如一群调皮的小妖精。它们一边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一边窃窃私语:“李公子啊,这可是你一生求而不得的财运哦!” 而不远处,另一个更加怪异的场景渐渐显现:一个上半身艳丽妖娆、下半身却深陷书页中的“颜如玉”正冲着李公子妩媚地笑。她挥舞着一双修长的手臂,将书页轻轻翻动,仿佛在邀请李公子步入其中。她的声音如蜜糖般甜腻,诱惑道:“李公子,来吧,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你不是最想要这些么?” 李公子愣住了,他不知该退还是该进。铜钱和颜如玉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像是无数人在他的耳边低语:“别犹豫了,这是你的追求,不是么?”他的额头沁出冷汗,整个人踉跄地后退几步,直到撞上了什么。 “醒醒。”一个熟悉而平静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李公子猛地转身,看见一个身穿道袍、手拿拂尘的男子正静静站在那里,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又带着几分无奈。 “你……你是谁?”李公子声音颤抖,连舌头都有些不听使唤。 “你说呢?”叶语闲挑了挑眉,扫了一眼四周的诡异场景,“这些都是你的执念所化,看着怪吓人的,实际上也不过如此。” “执念?”李公子一脸茫然。 叶语闲叹了口气,单手一指那些“一贯钱”:“这些,是你对财富的渴望。”又指向那“颜如玉”:“这些,是你对仕途功名的追求。现在,它们全都成了困住你的枷锁。”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语气忽然变得有些调侃,“你这读书人,还真是够贪心的。” 李公子听得目瞪口呆,完全不明白叶语闲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更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被这样怪异的景象包围。他下意识问道:“那你又为什么在这里?” 叶语闲耸了耸肩,故作高深道:“我只不过是路过,恰好看见你被困住,就顺手来帮个忙。”他语气一转,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不过嘛,你要真不想醒来,我也没什么办法。毕竟,这梦是你自己的。” “梦……”李公子似有所悟,环顾四周,“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 “你觉得是真的?”叶语闲用拂尘一指那些“颜如玉”,不屑道,“你见过长在书里的女人吗?” 李公子怔了片刻,猛然醒悟,眼神中闪过一抹清明。但与此同时,那些行走的“铜钱”和“颜如玉”像是感受到了威胁,突然变得暴躁起来,尖声喊道:“别听他的!你不需要醒来,这叶语闲看着四周逐渐平静下来的场景,拂尘往肩上一甩,假装老成持重地叹了口气:“放下吧,执念伤人。好生回去读书,别再想着些歪门邪道的东西了。” 话是这么说,他却小声侧头嘟囔:“装完了,收场交给你,公子景。” 哪知道耳边公子景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揶揄:“你自己上,不是会‘续毒’么?” 叶语闲一愣,差点没忍住翻个白眼:“这跟续毒有什么关系?我这技能啥都快毒不死,你让我对付这些奇怪的铜钱?” “试试看呗,”公子景的声音听上去悠闲得很,“反正你也闲着。” 叶语闲无奈,只好抬手对着飘来的一贯钱试了一下“续毒”。他口中念念有词,手指轻点,那一贯钱顿时被一层微弱的黑气笼罩。几秒钟后,这钱像被烧尽的纸一样,无声地化作黑雾消散在空气中。 “行吧,这技能还挺管用。”叶语闲摸了摸下巴,转头对着虚空补充了一句,“不过这书生的执念也太弱了吧,就这么点强度,难怪只能被困在这牢房里。” 他话音刚落,旁边忽然“叮叮当当”一阵脆响——更多的一贯钱从地面冒了出来,比之前的数量多了好几倍。这些铜钱仿佛被激怒了一般,围成圈向叶语闲逼近,动作还比刚才更加灵活了,像小虫子一样蠕动着。叶语闲目瞪口呆,看着眼前的情形,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好吧,我收回刚才的话。”叶语闲苦笑着,抬手再次放出“续毒”,但看着那无穷无尽的铜钱,他只能一边叹气一边吐槽:“这执念是真弱,但弱也架不住多啊……这是要让我干到天亮么?” 第10章 坑人的二段技能 叶语闲有些疲惫地撑着膝盖喘气,想起前一天泡茶泡了一宿,这一晚又在这里跟这些铜钱怪耗了整整一夜,他感觉自己简直是在挑战人体极限。昼夜颠倒、体力透支,连拂尘都差点握不稳。 看着地上化作黑雾的最后一贯铜钱,他长出了一口气,但还没等他松懈下来,牢房深处忽然传来一阵冷笑声。他抬头一看,只见那“颜如玉”缓缓走来,一步步靠近。 “终于到最后了。”叶语闲嘴角抽了抽,摆出战斗的姿势,“来吧,就剩你了。” 他对着颜如玉使出了“续毒”,期待着像对付铜钱怪一样轻松收工。可奇怪的是,这次颜如玉的身上毫无变化,连一丝黑气都没有冒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叶语闲愣住了,心里开始盘算是不是自己的技能出了问题。 这时,公子景的声音幽幽地传来:“你这么点本事,是想让她笑到天亮?” “我这已经是尽力了,”叶语闲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这毒对她不管用啊!你倒是给点提示啊。” “开启天仙子的第二段技能。”公子景的声音冷静得让人心烦。 叶语闲皱起眉头:“你说的是那个加了个毒副作用的技能?你知道它会让我的防御和抗性降低多少吗?我现在已经快站不住了!” “要么用,要么死。”公子景冷哼一声,不带半点情感。 叶语闲无奈,只好听从提示。他一咬牙,双手合十在胸前,念动咒语,激活了天仙子的第二段技能。一股温热的气流瞬间从体内涌出,然而他也立刻感觉到身体更加虚弱了,像是一下子丢掉了所有防护层。 就在他忐忑不安的时候,原本步步逼近的颜如玉忽然停了下来,脸上竟然露出了明显的畏缩之色。她的动作变得迟缓,目光中透出一丝胆怯。 “这……还挺好用的?”叶语闲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立刻补了一个“续毒”。 毒技能这次果然奏效,黑气缓缓渗入颜如玉的身体。没过多久,这个妖艳的存在便发出一声哀鸣,随即倒在了地上,化作一片虚无的雾气消散不见。 “原来还有这种用法。”叶语闲喘了几口气,抬起头,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多亏你提醒,不然我今晚可能真栽在这里了。” “别急着谢我,”公子景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接下来还有更有趣的事等着你。” 叶语闲只觉得浑身发软,体内像是被掏空了一样。他强撑着意识,但最终还是被一阵剧烈的晕眩感压倒,眼前一黑。 等他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熟悉的床榻上,天花板上挂着熟悉的灯笼。周围没有书生,也没有牢房,只有自家简陋的屋顶。窗外阳光斜斜洒进来,竟然已是午后时分。 “怎么回来的?”叶语闲揉着头,满脑子问号。 就在这时,砚台台从桌上轻盈地一跃而下,尾巴一甩,跳到了叶语闲的胸口。那双金色的眼睛带着一抹不屑,开口便骂:“你这没用的东西!自己的技能还能毒到自己,真是丢猫的脸!” “我倒想知道哪只猫会用毒……”叶语闲苦笑着抬起手想把砚台台拨开,却被它灵活地闪过。 “还不承认自己笨!”砚台台一爪子按在叶语闲的额头上,露出一副教训幼崽的模样。 “公子景呢?”叶语闲瞬间清醒了几分,撑起身体,“他人呢?我记得……我不是在那书生的梦境里吗?” 砚台台甩了甩尾巴,漫不经心地说:“你以为你真的跑到那书生的梦里去了?啧啧,还是太天真了。公子景一开始就在你家,他拖着你的魂魄进入那书生的梦境,自己都没离开过。就你那体质,跑一趟早死了。” “拖着我的魂魄?这么玄乎?”叶语闲咂舌,还没完全反应过来,耳边突然响起了冷冰冰的系统提示音: 【天仙子技能等级提升!】 【续毒技能等级提升】 叶语闲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高兴,又听到提示继续道: 【新技能解锁】 【甘露决:单体治疗技能,可恢复自己或队友的部分气血】 【茴香透骨:群体范围毒技能,对周围敌人造成持续掉血效果】 叶语闲的眉头一挑,脸上露出一丝惊喜的表情。“治疗技能和群毒技能都有了?这算是系统补偿我熬夜的奖励吗?” 砚台台没好气地看着他:“别高兴太早,你的治疗能救自己,毒也能毒自己。照你刚才那样玩命折腾,迟早被自己的技能送走。” “哎,我说砚台台,我求你积点口德。”叶语闲无奈地躺回床上,心里却默默感激公子景的安排——尽管对方表面上冷漠,但显然知道怎么才能真正帮自己提升实力。 他闭上眼,想着接下来得好好研究这些技能。这时,砚台台跳到他的枕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脸,用尾巴扫了扫他的下巴,喵了一声:“你那个降低自身属性的状态还没有结束,赶紧去睡觉!以后别再让我出手收拾残局,丢脸。” “得嘞。”叶语闲疲惫地应了一声,决定再睡一觉,明早整理一下混乱的思绪。 第11章 入朝与闹鬼的井 叶语闲一觉醒来,窗外天色还是灰蒙蒙的。他还没来得及起身,就听到外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随后有人高喊:“奉圣上旨意,叶大人速速入朝!” “大人?”叶语闲皱眉,心里嘀咕着:“这皇帝不是没给我官职吗?怎么突然喊我入朝?” 他匆忙起身梳洗,换上一套规整的衣衫,才发现桌上多了一套朝服,甚至连兜帽和佩饰都一应俱全。他心里更加疑惑,但眼下来不及细想,便连忙穿戴整齐,随前来的官兵上轿赶往皇宫。 轿子摇摇晃晃地行进着,叶语闲靠在轿内,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头上的兜帽。忽然,他感觉帽子里多了一团毛茸茸的东西,手指一碰,还发出一声不满的“喵”。 “砚台台?”叶语闲一惊,掀开兜帽一角,果然看到那只黑色的小猫灵体正舒服地缩成一团,眼睛都没睁开,懒洋洋地嘟囔道:“别吵我,昨天才训了你,你就这么忘了?” “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叶语闲压低声音问,生怕被外面的人听见。 “你的地盘就是我的地盘,我哪儿不能去?”砚台台打了个哈欠,尾巴卷了卷兜帽边缘,依然闭着眼说道,“别瞎操心,我是灵体,他们看不见。” 叶语闲顿时无语,正想回嘴,砚台台突然开口:“别废话了,用燃犀技能看看。” “用燃犀?”叶语闲愣了一下,“在路上用这个干嘛?” “叫你用就用,哪来那么多问题!”砚台台的语气多了几分不耐。 叶语闲暗暗翻了个白眼,心想这猫怎么越来越霸道,但还是照做。他调动体内灵力,默念“燃犀”,瞬间眼前的世界微微一变。 这时,他赫然发现,前方的路边,有一口老旧的水井,井旁的柳树下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那是一个身着素衣的女子,头发凌乱,正背对着路边,肩膀一抖一抖,似乎在哭泣。 “女鬼?”叶语闲瞳孔一缩,第一反应是让轿夫快点走。但他立刻想起自己如今的处境,似乎有些躲不过这种事情,索性硬着头皮问:“砚台台,这什么情况?” 砚台台终于睁开眼,懒洋洋地趴在叶语闲的肩上,尾巴轻轻扫着他的后颈,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哭得这么惨,怕是有什么怨气没散。你不是喜欢多管闲事吗?下去问问呗。” “我喜欢多管闲事?”叶语闲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再怎么说,这也不是我的活儿吧!” “别废话。”砚台台一爪子按在叶语闲的脑袋上,尾巴一甩,“要不是路过这里,你一会儿还要被她拦下,更麻烦。” 叶语闲叹了口气,看了看前面的路,心里一阵纠结:“这猫是我的救星,还是我命里的催命鬼啊?” 叶语闲的燃犀技能刚刚结束,眼前的阴影也随之消散。他正松了口气,却突然感到轿帘一把被人猛地掀开,寒风卷入,刺得他浑身一抖。 “谁——”他话没出口,脖子就被一股冰冷的力量猛地掐住,喘息瞬间被扼断。他下意识地挣扎,双手抓住虚空,感觉脖子仿佛被一双铁钳般的手牢牢锁住,越来越紧,眼前开始发黑。 “救命……”叶语闲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他的意识渐渐模糊,只得拼尽最后的力气,再次启动了燃犀技能。 视界再次被点亮,叶语闲看到掐住他脖子的,正是刚才井边哭泣的女鬼。此刻她的模样变得更加狰狞,面色苍白,双眼深陷,嘴角淌着一丝黑血,指甲长而锐利,正死死扣在他的喉咙上。那眼神中满是怨毒与疯狂,仿佛要将他活生生撕裂。 叶语闲拼命踢动双腿,想喊砚台台帮忙,却发不出声音。他只能用眼角的余光瞄向肩膀,却发现砚台台依旧趴在他的兜帽里,甚至抬头都懒得抬,像个冷漠的观众。 “砚台台!你这死猫……”**叶语闲心里咒骂,手脚渐渐失去力气。他感到窒息感越来越重,喉咙发出无力的“咔咔”声。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交代在这里时,一道黑影从他的视线中一闪而过。 “啪!” 砚台台终于动了,只见它的爪子随意地一挥,竟像是一道利刃划破了空气。那女鬼动作猛地一顿,随后好像断了电的傀儡一般,手一松,瘫坐在地,身体无力地倒向一侧,像是被抽空了所有怨气。 “呼——”叶语闲大口喘息,摔倒在轿内,拼命揉着自己的脖子。他还没回过神,砚台台已经优雅地舔着自己的爪子,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砚台台!你早干嘛去了?”叶语闲愤怒地看向那只猫,声音因为喉咙受损变得沙哑。 “磨炼你的意志啊。”砚台台轻飘飘地回道,头也不抬,“这种小事你以后总会遇上,习惯就好。” “习惯个鬼!”叶语闲差点被气得吐血,“你早出手,我至于差点没命吗?” 砚台台懒洋洋地扫了他一眼,甩了甩尾巴:“我是想让你明白,这种低级怨灵也能搞得你半死不活,你是该反思一下自己的能力了。”说完,它又舔了舔爪子,悠悠补了一句:“下次再有这种事,可不一定能靠我。” 叶语闲咬牙切齿,却无力反驳。他看了看瘫坐在地的女鬼,想问点什么,结果女鬼的身影却渐渐变淡,最后化作一缕黑烟消失了。 “她——这是走了?”叶语闲茫然地问。 “不是走,是散。”砚台台瞥了一眼,打了个哈欠,“怨气消散,自然回归天地。行了,这事算了了,你继续赶你的路吧。” 叶语闲揉着脖子坐回轿内,脸色难看:“我还真得感谢你‘英勇’的出手了。” 砚台台没理他,只是在兜帽里蜷成一团,继续闭目养神,留下一句不冷不热的调侃:“谢我的话,记得多练练你的毒术,别再让人看了笑话。” 叶语闲揉了揉脖子,回过气来后,满心狐疑地看着窗外刚才经过的那口水井。 “砚台台,这种女鬼怎么会无缘无故跑出来伤人?明明刚才看她只是在哭,怎么突然就发疯了?”他皱眉问道,心里总觉得事情不对劲。 砚台台懒洋洋地睁开一只眼,瞥了他一眼:“你以为所有鬼都是讲道理的吗?更何况,这口井恐怕不简单。要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发疯,恐怕得问问井底那位才行。” “井底那位?”叶语闲瞬间紧张起来,“井里还有鬼?” 砚台台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别那么害怕,真要动手,你也没命回来说话了。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等你哪天本事大点,再回来瞧瞧吧。” 叶语闲心中虽仍存疑,却无可奈何,只得压下这份好奇。砚台台明显不打算多说,他再追问也是白费力气。 正想着,轿子突然停了下来。门外传来官差恭敬的声音:“叶大人,朝堂已到,请下轿。” 叶语闲一怔,随即忙整理了一下衣冠,推开轿帘子下了轿。他抬头一看,眼前便是巍峨庄严的大明皇宫正门,朱红色的大门庄重厚重,金钉嵌在其上,泛着冷光。 砚台台窝在他的兜帽里打量了两眼,打了个哈欠:“啧,果然还是人间的皇宫气派。上吧叶大人,我等着看你出丑。” 叶语闲瞪了一眼兜帽里的猫,没理会它的奚落,提气迈步走向朝堂的大门。 “不知道皇帝这次找我,又想给我安排什么‘有趣’的差事。”他心里嘀咕着,隐隐有些不安。 第12章 金陵巡察使 英宗端坐于御座之上,神情不动声色,仿佛此刻的言辞只是寻常布置。然而,叶语闲却从皇帝的目光中察觉到一丝复杂的意味。 “叶卿,此番瓦剌之役,朕念你功劳不小,虽不便让你久居京城,但江南地广人多,亦需清查。金陵郡王一事,朕甚忧,叶卿身为朕之恩人,当为朕分忧。”皇帝的话说得客气,但叶语闲心中一片明了。这“分忧”的任务虽看似重托,实则将他遣离京城,远离权力中心。 “微臣定当竭力而为。”叶语闲拱手,面上波澜不惊,内心却有些许暗爽。他原本便对朝堂斗争毫无兴趣,金陵巡察倒是轻松自在。 退下朝堂时,他与其他文武百官一道,井然有序地走出宫门。刚一踏出大殿,耳边便传来熟悉的轻哼:“啧,你这‘巡察’身份不错嘛,既有朝廷的俸禄,又能四处溜达。” 砚台台懒洋洋地趴在他的兜帽里,尾巴轻轻扫着叶语闲的后颈。叶语闲翻了个白眼,小声道:“你知道什么?这不就是被‘外放’了么,和流放有啥区别?” “流放哪能有你这待遇?你这明摆着是给个高帽子戴上,然后送出京去。”砚台台悠哉地晃了晃身子,语气透着几分嘲讽,“不过话说回来,金陵可是风雅之地,遍地富贾,你个道士正好混吃混喝。” 叶语闲懒得搭理它,只顾想着如何收拾行装。与此同时,宫内已经开始安排护卫和随行人选。消息很快传开,府中上下开始忙碌起来。 回到宅邸后,叶语闲刚坐下休息,便有内监奉上皇帝赐下的任务文书与印信。随同的,还有一份明细,上头写明他此行会配备两名护卫、一名书吏以及三名杂役。 叶语闲看着手里的东西,忍不住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既然如此,那我这个云游道士就再游得远一点,金陵就金陵,走着瞧吧。” 砚台台从桌上跳到他的肩膀上,悠悠地问:“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时间尚早”,叶语闲思忖着明日启程,今天倒也不急着准备。不知为何,他脑海中闪过公子景的模样,想着这一路暂且算是离别,还是去跟这位“幽灵”画师朋友道个别才是。 他起身拍了拍衣摆,正准备离开宅院,便听到身后传来那熟悉的轻笑声:“道什么别?这一趟路上少不了我的参与。” 叶语闲一愣,转头看去,却见空无一人。他无奈地笑了笑,随口问道:“我还以为你只会在我闲着的时候冒出来,怎么,今天特别勤快?” “啧,谁闲着没事儿关注你?”公子景的声音懒洋洋地从四处传来,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我只是提醒你,这一趟金陵之行,不仅是朝廷的任务,也是你的历练。不然以你现在这点微末道行,别说帮我了,连个井里的女鬼都能轻松要了你的命。” 叶语闲顿时警觉起来,眯着眼问:“等等,你怎么知道水井旁的女鬼?而且这女鬼想必不是谁都攻击,不然早就传言四起,轿夫也不会走这条凶险的路了。难道……” “呵呵。”公子景没正面回答,只是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透着一股若有似无的神秘感,“井里的事,与你后面会遇到的机缘有关。这井底可是有一件好东西,然而你的实力还不够。现在知道也没用,留点期待不是更有趣么?” “期待?”叶语闲皱眉,“你能不能直接一点,这种卖关子的套路,听得我头皮发麻。” 公子景的声音渐渐消散,只留下最后一句话回荡在空气中:“明日启程吧,带着你的枕头、铜钱,还有些许的好奇心,路上总能解答你的疑问。” 叶语闲站在原地沉思片刻,终究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位爷倒是潇洒,神龙见首不见尾。也罢,历练就历练,明天就走。”他转身回到屋内,开始为即将到来的旅程做起了准备。 当晚,夜幕低垂,院中静谧无声,叶语闲躺在一张竹椅上,望着夜空发呆。他最近忙得脚不沾地,好不容易有点空闲,却又觉得无聊透顶。 想着“厨神”技能那负得离谱的等级,他忍不住拍了拍身边的砚台台:“喂,小黑猫,陪爷聊聊天呗。” 砚台台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傲娇地哼了一声:“本大人才懒得理你这种无能的东西,去厨房讨教厨艺还差不多。” 叶语闲被这句话噎得一愣,随即翻身而起:“行啊,咱就去看看大厨到底能教出什么新花样!” 他踏着夜色往厨房走去,推开门时正好看到新来的大厨正忙着整理食材。听到门声,大厨回头一看,连忙放下手里的刀,擦了擦手迎了上来:“主家,这么晚了,怎么还过来了?可是饿了?我给您弄点宵夜?” 叶语闲摆摆手,坐在灶台旁边的凳子上,漫不经心地说道:“不用不用,我就闲得慌,想向你请教点烹饪的门道。” 大厨听闻,眼睛一亮,竟显得有些激动:“主家竟然对厨艺感兴趣?那真是太好了!虽然小人手艺粗糙,但能教的一定倾囊相授!” 砚台台此时趴在窗台上,听到这话,尾巴一甩,傲娇地说道:“哼,你这种凡人厨师能教什么?要成厨神,岂是随便学两招就行的?” 大厨听不到砚台台说话,却看叶语闲似乎在对着空气发呆,忍不住轻声试探:“主家,您在想什么呢?” 叶语闲回过神,赶紧掩饰道:“啊,没事没事,你刚说的倾囊相授,那就说说吧,厨艺到底有多深的门道?” 大厨赶紧拉了一张板凳坐下,兴致勃勃地讲述起来:“主家,厨艺一途真是博大精深啊!就拿京菜来说吧,师父常说,京菜讲究一百零八道经典菜肴,江湖上有人称之为‘满汉全席’,但实际上,这只是冰山一角。” 叶语闲挑眉问道:“哦?还有什么?” 大厨认真地点点头:“是啊,天下间的四大四小菜系,各有各的绝活儿。湘菜重辛辣,川菜讲究麻辣鲜香,淮扬菜追求清淡雅致,粤菜则偏重食材的本味。更别提南洋风味、西域特色,想要真正成为‘厨神’,这些门道都得信手拈来才行。” 叶语闲摸着下巴听得入神,心里却暗自吐槽:“这技能坑成这样,还让我干遍全世界的厨师活,真是好大的野心。” 砚台台在一旁听得直翻白眼,尾巴一甩,冷哼道:“哼,连炒鸡蛋都能糊的家伙,光靠听说可成不了厨神。” 大厨看不见砚台台,但从叶语闲的神情中察觉到他的犹豫,便继续鼓励道:“主家,师父说过,厨艺讲究用心,只要您愿意学,就算起点低也没关系,慢慢来总会进步的。” 第13章 功夫再高也怕菜刀 清晨的阳光洒在车帘上,随着车轮滚动,微微摇晃的马车发出“吱呀”的轻响。车夫、厨师、管家几人驾着几辆马车,载着主角叶语闲一路向南。 叶语闲懒洋洋地倚在马车内的软垫上,怀里抱着砚台台,这只黑猫灵体此刻眯着眼,仿佛在享受车里的安逸。叶语闲手中拿着一本刚得来的菜谱和一本厨艺教学书,随意翻阅着,嘴里不时嘀咕两句。 “清炒虾仁,刀工要求细致……”叶语闲咂了咂嘴,“看着简单,真要做起来,我铁定会把虾炒成橡皮筋。” 砚台台懒洋洋地睁开眼,尾巴甩了甩:“哼,果然没出息。这点信心都没有,你还想学满汉全席?” “说得轻松!”叶语闲低头看着它,“你倒是有办法直接让我厨艺满级啊?” 砚台台打了个哈欠:“本大人可没那闲工夫。话说回来,别整天抱怨,动手比什么都管用。” 叶语闲无奈地叹了口气,翻过菜谱,看到一张标注“佛跳墙”烹饪流程的页码时,忍不住嘴角抽搐:“这也太复杂了吧!十几种材料,还得用砂锅慢炖,这也叫家常菜?” 砚台台嗤笑了一声:“对凡人来说是复杂,可你要是连这都嫌麻烦,厨神什么的就别做梦了。” 车外传来厨师的声音:“主家,路过前面小镇要不要歇歇脚?我可以去集市上采购一些新鲜的食材,顺便再找地方烧点热饭。” 叶语闲探头看了眼车外,点点头:“行啊,正好我也活动活动筋骨。” 砚台台从他怀里一跃而起,跳上车窗台,看着外面的风景打了个哈欠:“别光想着吃,记得给本大人也弄点好东西。” 砚台台刚说完,车外便传来车夫的一声吁声,马车停了下来。叶语闲撩开车帘往外看,便见到前方小镇的石拱门处聚了一群人。围观的百姓畏畏缩缩,不敢靠近,一个五大三粗的恶霸正拦在路中间,手中拿着一根粗大的狼牙棒,咄咄逼人。 这恶霸面色黝黑,额头上还有一道从眉骨横到发际的伤疤,显得尤为狰狞。他穿着敞开的短褂,露出结实的胸膛和满是杂乱黑毛的手臂。说话间,他那洪亮粗哑的嗓音宛如闷雷:“赶考?赶考能值几个钱!快,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 被恶霸逼迫的,是一名模样清秀的书生。书生约莫十七八岁,瘦削单薄,身上穿着一件略显旧旧的蓝色长衫,袖口还打着补丁。他低着头,抱紧怀中的书箱,手在微微发抖。他的面容干净,剑眉星目,但此刻脸上却满是慌张,嘴唇甚至有些发白。 “这位大哥……”书生声音颤抖,连话都说得不利索,“小生只是个穷书生,身上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恶霸狞笑一声,将狼牙棒往地上一顿,“哐”的一声闷响,震得地面微微一颤:“我不信!穷书生还能赶考?别装穷,快把书箱打开让我瞧瞧!” 书生慌忙后退,连连摇头:“这不行,这书箱里全是备考的书……它们……它们是我的命!” “你的命?”恶霸哼笑着,将狼牙棒一抡,“那老子今天就要了你的命!” 围观的百姓看着这一幕,纷纷低声议论,却没有一个敢上前制止。恶霸凶名在外,小镇上没人愿意惹他。 叶语闲看得摇头叹息:“哎,这书生真是有够软弱,胆小得跟只兔子似的。” 砚台台不屑地冷哼一声:“是啊,但你也不过如此。怎么着,这就当没看见,打算绕道?” 叶语闲揉了揉眉心,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会逼我出手……”他话音刚落,砚台台已经从车窗跳了出去,尾巴一甩,懒洋洋地走到路边,开始舔爪子。 叶语闲提着拂尘下了马车,慢悠悠地走上前:“这位大兄弟,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有点丢人吧?” 恶霸转头看向叶语闲,见他一副清瘦道士模样,手里拿着一根拂尘,顿时咧嘴一笑,露出黄板牙:“哪里冒出来的臭道士?不怕死,就别管闲事!” 叶语闲微微一笑,拂尘轻轻一挥:“好啊,那就看看今天是你的狼牙棒硬,还是我的道法更灵。” 叶语闲眉头一皱,试探性地又来了一记“续毒”。 恶霸起初只是胸口发闷,动作稍稍迟缓,但很快咬着牙站稳了脚,满脸狰狞地吼道:“臭道士,别以为这些邪门歪道能拿我怎么样!老子皮糙肉厚,岂会怕你这点小玩意儿!” 叶语闲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忍不住嘀咕:“这家伙的耐毒性也太离谱了吧?”他侧头看向坐在墙上的砚台台,“喂,这不是个普通人吧?” 砚台台懒懒地舔了舔爪子,冷哼一声:“普通得很,就是肉厚,骨头硬。别指望我动手,这可得靠你自己慢慢磨。” 叶语闲无奈,只能换个策略,又捏诀施展“茴香透骨”。一阵灰绿色的雾气悄然弥漫,恶霸下意识用袖子掩住口鼻,动作变得迟缓,但依然能站稳。 “道士,你耍这些没用的鬼把戏,还不如来硬的!有本事正面对我!”恶霸咬牙切齿地吼着,似乎想靠怒火硬撑下去,但脸上的青白之色和额头上滚落的汗珠暴露了他的真实状态。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大喝:“让小的来助您一臂之力!”紧接着,只见叶语闲身后的厨师高举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直冲向恶霸。 “喂!”叶语闲一惊,刚想拦住,却已经来不及。厨师如猛虎下山般冲上前,对着恶霸的肩膀劈了下去。 “啊——!”恶霸吃痛大叫,捂着肩膀连连后退,恶狠狠地盯着厨师:“你个臭厨子竟敢砍老子!” 厨师站定,虽微微颤抖,但还是硬着头皮回呛:“你欺负书生也就算了,还敢对道长动手?今天小的豁出去也不能让你逞凶!” 恶霸咬着牙,看着叶语闲身后隐隐约约的马车和随从,似乎明白这群人来头不小。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厨师,丢下狼牙棒,一边跑一边威胁:“臭道士,还有你个狗厨子!别让我再看到你们!” 看着恶霸的身影消失在远处,叶语闲长舒一口气,转身盯着厨师:“你胆子也太大了吧?你知道他刚才那棒子要是真砸下来怎么办?” 厨师腆着脸笑了笑,擦了擦额头的汗:“功夫再高,也怕菜刀。小的也没办法,实在看不过去了。这恶霸太欺负人,我只能搏一把!” 叶语闲无语,转头看向砚台台:“你刚才还不如提醒我,这货居然能这么莽。” 清秀书生终于缓过神来,连忙跪在地上磕头:“多谢道长!多谢这位大哥!小生这条命今天是你们救的,日后若有机会,一定报答!” 叶语闲摆摆手,懒得多说:“行了,赶紧走吧,别耽误赶考。下次小心点,这种地方少一个人走。” 书生感激涕零,连连道谢后匆忙收拾好行李,朝小镇里跑去。 眼看着书生已经走远,叶语闲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准备继续赶路。忽然,砚台台的声音又懒洋洋地传来:“喂,怎么不捡那个棒子?拿个破鸡毛掸子有什么威慑力,试试大棒子,打人肯定更疼。” 叶语闲听后愣了一下,回头看向那根扔在地上的狼牙棒,眉头微微皱起:“你是认真的吗?拿这个干什么?” 砚台台的声音依旧淡然:“恐惧源于火力不足。你拿着那个破鸡毛掸子,不管谁看到都会觉得你是个草包。现在拿个大棒,至少能让人觉得你有点威胁,免得别人敢随便招惹你。” 叶语闲瞪了砚台台一眼,心里忍不住吐槽:“你这猫居然比我还会装。” 不过,他依然忍不住俯身捡起了狼牙棒,试探性地挥舞了一下。狼牙棒沉甸甸的,拿在手里还真比那拂尘顺手一些,重量足以让人产生一种威慑感。 他转了转手中的狼牙棒,眉头微微皱起:“虽然这样有点劲儿,但我怎么感觉自己越来越奇怪了?” 砚台台懒懒地耸了耸肩:“你本来就很奇怪好么?有时候,暴力解决不了的事,至少能吓住人。你不觉得你现在威风十足么?” 叶语闲扭头看了看,身边的厨师和管家都在默默看着他,仿佛都觉得拿着这个大棒有些违和感。心中却也暗自思量,或许砚台台说得对,行走江湖,不仅仅需要智慧,偶尔也得有点硬气。 他叹了口气,甩了甩手里的狼牙棒, “真的是……哎。 第14章 现代的大马士革长杖 一行人沿着小镇主街寻找客栈,街道两旁铺子鳞次栉比,熙熙攘攘,充满了生活气息。就在这时,叶语闲的目光落在了一家铁匠铺的招牌上,那上面挂着一柄锃亮的钢刀。 他停下脚步,望着手里的狼牙棒和拂尘,叹了口气:“砚台台,你说我这造型,像不像既走不出道门,又混不进江湖?” 砚台台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随便啦,反正我觉得你用狼牙棒打人挺带劲的。” 叶语闲翻了个白眼,推门走进铁匠铺。铺子里火星飞溅,炉火炽热,空气中弥漫着铁锤敲击铁块的铿锵声和熔铁的焦糊味。老板是个中年大汉,手臂粗壮,满脸络腮胡子,正在用抹布擦拭一把钢剑。 “老板,我想换件趁手的兵器。”叶语闲将手中的狼牙棒和拂尘放在柜台上,“你看,我用这些实在别扭。” 老板看了看两样武器,沉吟片刻,随后用手指了指一旁的学徒:“交给他吧。” 叶语闲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角落里有个少年正低头忙碌着。他年纪不大,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瘦瘦小小的,正全神贯注地用小锤敲打一块铁片,额头上冒着密密麻麻的汗珠。 叶语闲一愣,有些不解:“老板,你确定?这孩子看起来还只是个学徒。” 老板一边擦剑一边咧嘴一笑:“别看他是个学徒,这孩子可是镇里最聪明的铁匠,给他点时间,绝对能打造出你满意的武器。” 叶语闲暗自琢磨,这话听着不像真心夸赞,反而有点推脱的意思。他转头又看了看学徒,总觉得这孩子太过稚嫩,心中犯嘀咕:莫不是老板看我囊中羞涩,敷衍了事? 想到这,他从怀里掏出几颗官银,放在柜台上,神情淡然:“我不差钱,只想要合适的兵器。” 老板眼睛一亮,赶忙将官银收起,语气也变得热情起来:“那好吧,我亲自帮你挑一件趁手的。不过,我刚才说的可不是忽悠你。这个学徒虽然年轻,但手艺可不赖。不如这样,让他先帮你量量尺寸。” 听到这话,学徒放下手中的铁锤,擦了擦额头的汗,走到叶语闲面前。他低头打量了一下主角,随后抬头问道:“客官,你想要什么样的兵器?” 叶语闲笑了笑:“我也不知道,轻便一点,又能兼顾道士的身份和战斗的实用性。” 学徒点点头,目光落在他腰间的拂尘上,又扫了一眼狼牙棒,突然眼睛一亮:“我有个想法。客官稍等,我去拿点材料!”说罢,他兴冲冲地钻进了后院。 叶语闲看着学徒跑远的背影,不禁喃喃道:“还真是个认真的孩子。” 老板在一旁笑呵呵地说:“放心吧,他的脑子比手艺还灵光,一定能让你满意。” 叶语闲对学徒的灵敏劲头颇感兴趣,见他一头扎进工坊,忍不住跟了进去。一进门,迎面扑来的热浪和叮叮当当的敲击声让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工坊里摆满了大小不一的铁砧和各种工具,几名铁匠正用传统手法熔炼、锤打着粗坯。 叶语闲不禁暗自感叹:虽然这地方技术落后,但这些匠人的专注神情让人肃然起敬。他的目光很快落在了学徒身上,只见这孩子正忙着挑拣材料,一边捡一边自言自语:“这个硬度不够,那个脆性太高……” “看来你对材料还挺有研究。”叶语闲笑着走过去,顺手捡起一块铁锭,掂了掂分量,“不过,我倒是有个更有趣的想法。” 学徒抬头看着他,眼中带着些许疑惑:“客官还有别的建议?” 叶语闲压低声音,指了指一旁的熔炉,语气颇为神秘:“你听说过‘扭转钛合金大马士革钢’吗?” 学徒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没听过,这是什么?” 叶语闲嘴角一扬,清了清嗓子,开始解释:“简单来说,就是将不同性质的金属层层叠加,通过高温锻打和扭转,让金属内部形成花纹状的结构,同时兼顾韧性和强度。” “这几块,应该是矿场挖出来的轻矿,这里面富含一种叫做钛的东西,若是能混入一些,处理得当,并且提高铁炉温度,就能做出兼具轻便和坚固的兵器。” 学徒听得似懂非懂,但那双眼睛却闪烁着好奇的光芒:“你这法子听起来很新奇,但……真的能成吗?” “试试不就知道了?”叶语闲笑道,“反正材料钱我出,亏了也怪不得你。” 学徒看了看叶语闲,又看了看他手里的银子,咬了咬牙:“好,那就试一试!” 两人随即忙活了起来。学徒先将叶语闲描述的金属层按照一定比例叠好,接着放入熔炉高温加热。而叶语闲则一边指导,一边时不时出手帮忙调整温度和敲击力度。随着炉火的炙热光芒映红了工坊的墙壁,铁块在锤击中逐渐形成规则的条状。 “现在是关键步骤——扭转!”叶语闲提醒道,“注意手法,要均匀!” 学徒小心翼翼地用夹钳固定住铁条,按照叶语闲的指点,将红热的金属慢慢扭转成螺旋状,再继续敲打和折叠。这个过程耗费了大量的体力,但学徒咬牙坚持,完全没有半点退缩。 几个时辰后,最后一道冷却工序完成。当金属表面渐渐显露出独特的花纹时,学徒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花纹……好漂亮!” 叶语闲接过打磨好的成品,这是一根长杖,表面隐约透出波浪状的花纹,杖身轻盈而坚韧。他挥了挥,感受到杖身传来的完美平衡感,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容。 学徒看到铁杖表面的花纹后,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啧啧称奇:“客官,这花纹真漂亮,可是……是不是还少了点什么?” 叶语闲点了点头,微微一笑:“不错,接下来要附着一层黏土,再重新煅烧、淬火。最后还得回火消除应力,才能让这长杖更加完美。” “附着黏土?”学徒有些迷惑,“这……怎么还跟做陶器似的?” 叶语闲拍了拍他的肩膀,解释道:“黏土可以保护杖身,防止高温时氧化,同时还能形成独特的热处理效果。去吧,按照我说的来,别偷懒。” 学徒半信半疑,但还是乖乖照做。他将黏土细细地涂抹在杖身表面,又将它放入炉中重新加热。当铁杖被烧得通红,学徒按照叶语闲的指点,迅速将它浸入淬火桶中冰水冷却。杖身“嗤啦”一声,冒出阵阵白雾。 “回火呢?”学徒抬头问。 叶语闲笑了笑:“别急,回火这一步得细心。调低温度,再把它放回炉中,用温和的火焰加热,这样可以消除内部的残余应力,让它不容易断裂。” 学徒忙碌着,一丝不苟地完成了每一个步骤。等到杖身冷却后,叶语闲又开口了:“再准备一个淬火桶,倒满白醋,酸洗一下。” “白醋?”学徒顿时愣住了,“客官,您确定不是在开玩笑?这……用醋干什么?” “白醋酸性够温和,可以清除表面残留的氧化层,同时还能让花纹更加清晰。去吧,照做就是。”叶语闲摆了摆手。 学徒虽然满脸疑惑,但还是听话地准备了白醋淬火桶,小心翼翼地将长杖浸入其中。几分钟后,他小心取出长杖,用干布擦拭干净。 当最后的成品展现在眼前时,学徒彻底惊呆了。那是一把无比精致的长杖,杖身花纹如流水般灵动,光滑的表面透出一股肃杀之气,整个长杖轻盈却结实,握在手中竟格外趁手。 叶语闲满意地接过长杖,轻轻挥动几下,感受到内部结构的稳定和平衡,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现在才是真正的成品。” 学徒盯着长杖,目光中满是崇拜:“客官,这手艺简直神了!您这法子比我师父教的那些高明多了。” 叶语闲笑而不语,将长杖背在身后,淡然地拍了拍学徒的肩膀:“记住,这些手法先别随便传出去,保密得好,这就是你成为名匠的第一步。” 学徒用力点了点头,眼里满是敬佩和决心。 “这就是跨越几个世纪才会出现的武器工艺。”叶语闲轻声感叹。 砚台台懒洋洋地趴在主角肩头,看着这一幕,不禁嗤笑道:“我还以为你只会嘴上功夫,没想到还真有两下子。” 叶语闲轻拍了一下长杖:“看吧,从今往后,这就是我的‘拂尘升级版’了!” 一行人住进了小镇最好的客栈,叶语闲终于有机会细细试验新得的长杖。他站在庭院里,将长杖握在手中,先轻轻挥了挥,感受它的重量与平衡。虽然比原来的拂尘沉了不少,但却多了一种挥动时的沉稳感。 “先来试试硬度吧。”他环视四周,目光锁定在庭院边的木桩上。他握紧长杖,猛地挥下,“嘭”的一声,木桩被砸得晃动起来,表面留下一道深深的凹陷。长杖的杖身却毫发无损,只是镀上的花纹在日光下闪过一抹微光。 “不错不错,再试试别的。”叶语闲摩拳擦掌。他走到后厨,找来一块废弃的铁片,将长杖当成刀使劲刮下去。铁片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被削下了一道弯弯的弧形铁屑。他又对着几块砖石轮番捣了几下,长杖依旧没有任何裂痕,反倒是砖石被砸得裂开几块。 “嘶——这家伙硬得离谱。”叶语闲抹了把汗,将长杖竖在地上,自己忍不住嘀咕起来,“莫非真是跨时代的合金工艺?” 一旁的厨师凑了过来,憨厚地笑道:“道长,这玩意儿可真结实,不过这硬度是够了,还得试试它的韧性,要不要……”他突然抓过长杖,放在膝盖上,像劈柴一样双手猛地一弯。杖身随着他的力道微微弯曲,却没有一丝折断的迹象。 “还挺弹!”厨师松了手,把长杖递还给叶语闲,眼中满是敬佩,“这东西,恐怕比镇上用来打造铁犁的铁料还要高级!” 叶语闲越看越满意,心中不禁起了捉弄人的念头。他笑眯眯地看向厨师:“那就让你也试试它的韧性吧,站稳了别跑。”说着,他忽然抡起长杖朝厨师屁股轻轻敲去。 “哎哟!”厨师痛呼一声,立刻跳了起来,摸着屁股大叫,“道长,这东西是神兵吧?怎么跟铁锤似的,疼死我了!” 叶语闲哈哈大笑:“没事,试试你的抗打击能力,结果看来你也挺结实。”说罢,他还煞有介事地拿起长杖端详了一番,低声嘀咕,“看来,敲人用也挺顺手。” 正在他得意的时候,砚台台从窗户边跳了进来,冷冷说道:“行了吧,看你玩得这么开心,是不是忘了试技能?” 叶语闲一愣:“哦,对对对,差点忘了正事。”他一手抱起砚台台,一手打开了技能栏,准备测试道术效果。刚准备尝试第一个技能时,他发现冷却时间表的数字比平时多了一倍。 “怎么回事?”他一阵错愕,翻了翻技能界面,果然所有技能冷却时间都翻了一倍,唯独攻击力数值也随之翻倍。 “这可太离谱了!冷却时间加倍,这怎么玩?”他皱眉苦恼,觉得新长杖的威力似乎没想象中那么划算。 砚台台懒洋洋地舔了舔爪子,用尾巴拍了拍他的手:“喂,你真是笨啊。这不过是冷却时间加长,又不是不能用。你有两个毒术技能,交替使用不就行了?‘续毒’接‘茴香透骨’,又不是让你站桩输出。” 叶语闲仔细一想,果然冷却时间并不共享,两种技能完全可以无缝衔接。他拍了拍脑门,忍不住夸赞:“砚台台大人,行啊,关键时刻还真靠你提醒。” “那是。”砚台台得意地昂了昂头,跳到桌子上盘腿而坐,“不过记住,测试完记得给我弄点烤鱼吃,我这不是白指点。” 叶语闲白了它一眼:“你这馋猫,吃的倒是不落下。不过看在提醒靠谱的份上,这次就满足你。” 第15章 争执 叶语闲原本计划今天稍作休整再继续南下,但他毕竟是个闲不住的人。稍作休整完后,他四下转悠了一圈,最后视线停在了客栈的厨房门口。想到自己那烹饪技能,他心里暗暗发狠。 于是,他花了些许银两,豪气地包下了整个厨房,连客栈的老板都乐呵呵地帮忙招呼来几个帮厨。他的大厨被派出去带人采买材料,很快从集市上拉回来整整三车的新鲜鸡肉,还有一些香料、调料和荷叶。 砚台台趴在厨房的梁上,百无聊赖地晃着尾巴:“喂,你真准备把这些鸡都祸祸了?” 叶语闲头也不抬:“废话少说,你不是砚台台大人吗?也来支个招,看我能不能练成一手绝活。” 砚台台一脸不屑:“清蒸荷叶鸡这种东西,有啥好练的。不过,看你这架势,倒也像个……暴殄天物的。” 叶语闲懒得理它,吩咐帮厨们开始处理鸡肉,自己则坐在厨房中央翻看手边的几本食谱。清蒸荷叶鸡看似简单,但制作工序却不容轻视。他决定从最基本的步骤做起。 第一轮尝试 他把鸡肉用盐和料酒腌了一遍,再用荷叶裹好放进蒸锅。然而二十分钟后,当锅盖掀开的瞬间,一股焦糊味扑鼻而来。蒸锅里的鸡肉因为荷叶包裹不严,被蒸汽直接蒸焦了大半。叶语闲黑着脸,挥挥手让帮厨赶紧处理掉。 第二轮尝试 这次,他小心地用双层荷叶包裹,并在包裹前刷上一层清油。然而出锅后,他发现鸡肉完全没入味,吃起来寡淡无味,就像白水煮鸡。叶语闲尝了一口,差点当场吐出来。 第三到第十轮尝试 叶语闲在荷叶的选材、调料比例、蒸锅火候上都进行了不同的尝试,但不是太咸就是太淡,要么鸡肉变得老柴难嚼,要么直接蒸成了黏糊糊的一团。每一次失败,他都忍不住暗骂:“什么鬼技能,我还能不能练成了?” 直到第十一轮尝试 他终于摸索出了一套相对靠谱的流程:先将鸡肉用姜片、料酒腌制半个时辰,调制一碗秘制酱汁淋在鸡身上,再用清香四溢的嫩荷叶严密包裹。蒸锅的火候也被调整为中小火,整整一个时辰的耐心等待后,当锅盖再次掀开时,一阵荷叶和鸡肉的香气扑鼻而来。 叶语闲夹了一块鸡肉放入口中,瞬间眼前一亮:“终于成了!” 系统随之提示:“烹饪技能提升至1级。”便长舒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着桌上摆满的鸡肉菜肴,嘴角露出一丝成就感。 砚台台从梁上跳下来,慢悠悠地走到桌边,眼睛盯着那盘刚出锅的荷叶鸡:“给本大人来一块。” “不给。”叶语闲得意地笑道,“这种突破意义重大的菜,不分享,独享!” 砚台台斜了他一眼,轻轻一跃,直接窜到桌上,用爪子拨开荷叶叼走了一块鸡肉:“你以为本大人要征求你的意见?” 叶语闲气得跳脚:“砚台台,你个偷鸡的猫!别给我跑!” 此时,系统提示音冷冰冰地继续响着: “当前技能等级:1级。提示:烹饪技能1级后,重复制作相同菜品无法提升技能。需解锁新菜谱,使用稀有食材,方可获得技能经验。技能等级上限:7级。达到2级后,制作的菜品将拥有特殊增益效果。” 叶语闲一脸懵圈地看着突然出现的“烹饪图鉴”。点开一看,他差点没当场昏过去。 图鉴的页面密密麻麻地排列着菜品的名字,少说也有上百道之多!然而,这些菜名几乎全被打上了模糊的马赛克,隐约能看出几个字母似的形状,但完全不辨真伪。唯有两道菜品是亮着的:“茶”和“清蒸荷叶鸡”。 “我去!这什么玩意儿?”叶语闲瞪大了眼,脸色已经从震惊转为了生无可恋,“系统,你这是要逼死谁啊?这么多菜谱还打码,我是要一个个解锁?还稀有食材?这不是要我满世界跑吗?” 他直接摊在椅子上,仰天长叹,手在空中比划着,嘴里喃喃念道:“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话音未落,砚台台的声音悠悠响起:“等会儿,你这句台词后面怎么是个问句?你是要问谁?李白吗?” 叶语闲抬起头,眼神复杂:“……我也不知道啊。问题是这个图鉴看着就像坑我,路怎么修远,食材怎么找,我真的一脸茫然。” 砚台台跳到桌上,用尾巴拍了拍图鉴的界面:“你该不会是想凭这两道菜走遍天下吧?照这个进度,能不能学全一个菜系都悬呢。” 叶语闲皱眉思索了一会儿,突然一拍大腿,站起来:“行了,既然系统说稀有食材,那咱就从小镇开始找,先看看这地方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他又瞥了一眼砚台台,“就算找不到,也要吃点好的,亏不了。” 砚台台嗤笑了一声:“你可真是个有志向的厨神,这计划听着跟个觅食的流浪猫差不多。” “别废话,你不也爱吃么?”叶语闲懒得理它,转身对一旁的大厨吩咐,“走,咱们去看看小镇上有没有什么能入菜的奇珍异宝。厨神之路,就从这里启航!” 随着这一句豪言壮语,砚台台翻了个白眼,心里却难得对叶语闲的行动力产生了一丝认可——虽然,这条路看起来确实漫漫无尽头。 叶语闲确实高估了自己的体力,头一天做了十几只鸡,把自己折腾得腰酸背痛。虽然嘴上说着“休息一下就出发”,可一躺到床上,便进入了沉沉的梦乡,直到天大亮才被砚台台用尾巴抽醒。 “懒成你这样还想当厨神?”砚台台一脸嫌弃地蹲在桌子上。 叶语闲揉着惺忪的眼睛,望向窗外刺眼的阳光,哀叹道:“能怪我吗?昨天真是鸡生难料……” 一番收拾后,一行人终于启程,车夫驾着马车,随行的下人紧跟在侧。叶语闲躺在车里,怀里抱着砚台台,打着哈欠懒洋洋地翻阅着从小镇上买来的各种食谱。他手指敲着书页,嘴里嘟囔着:“这一页,这道‘红烧黄河鲤’,看着不错,不知道能不能搞到新鲜的。” 砚台台斜了他一眼:“你别抱太大希望,渡口的渔民一半靠天吃饭,想捞到好鱼,还得看运气。” 马车缓缓向南而行,沿途风景从繁忙的乡镇逐渐变得开阔,黄河渡口的壮丽景象终于映入眼帘。 叶语闲抱着砚台台,懒洋洋地靠在马车旁打量着渡口的景象。黄河渡口一片繁忙,人流熙攘。挑担的挑担,叫卖的叫卖,船工们来回搬运货物,一派喧闹而生机勃勃的景象。 码头上人声鼎沸,渡船在浑浊的黄河水中来回穿梭。叶语闲抱着砚台台,站在一旁打量着渡口的情况,管家上前去与船夫交涉船资。然而,还没等管家谈妥,一阵嚣张的喝骂声传来:“谁允许你们靠近这艘船的?滚远点!” 叶语闲抬眼望去,只见一个身穿绸缎锦衣的青年站在船头,手持折扇,眉眼间尽是傲气。他身后跟着几个壮实的家丁,个个手握短棍,一副耀武扬威的模样。 “这位少爷,我们只是想买票登船——”管家试图解释。 “不用了!整艘船都被我包下了,你们没资格上!”锦衣青年冷冷打断,手里的折扇一挥,带着不可一世的神态。 叶语闲眉头微皱,拍了拍砚台台的脑袋。砚台台懒洋洋地伸了个爪子,低声吐槽:“呦,装得跟这黄河是他家开的一样。” 叶语闲嘴角微微一扬,提着钛合金长杖走上前,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朋友,船是公用的,哪怕包了上等舱,也没理由赶别人下舱吧?” 锦衣青年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叶语闲一番:“你这家伙是什么来路?也敢教训我?” “我只是个过路人。”叶语闲声音不高,却带着一丝寒意。他轻轻用长杖在地上一点,那合金制成的杖尾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几个家丁立刻围了上来,有意威胁,但看到叶语闲手里的长杖,还是有些犹豫。其中一个小声嘀咕:“少爷,这家伙拿的不像普通兵器啊……” 锦衣青年脸色一沉,却不肯示弱:“兵器又如何?这是我的地盘,规矩我定!”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时,船夫从甲板上探出头来,不耐烦地吼道:“吵什么吵!这黄河水是公家的,不是你们祖宗的遗产!都赶紧上船,耽误时间,我一分钱不退!” 锦衣青年被船夫抢白,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咬了咬牙退后几步,挥手让家丁让开。 叶语闲对船夫点头致意,带着一行人登上渡船。他挑了个清净的位置坐下,将长杖斜靠在船舷边。 锦衣青年冷冷地盯着叶语闲,眼中满是怨气,终究没有再发作。 砚台台伏在叶语闲肩上,尾巴晃了晃,低声道:“叶语闲,这小子记仇得很,等着看吧,半路上肯定要搞事。” 叶语闲揉了揉它的耳朵,不以为然:“真敢来闹,我也不介意陪他玩玩。” 第16章 诡异寺庙 横渡黄河的船程其实很短,不到十分钟便抵达了对岸。叶语闲一行人下船时,那位锦衣青年并没有再发难,而是冷冷地瞪了他们一眼,带着手下的人匆匆走远。 叶语闲站在岸边,轻松地笑了笑,转向砚台台道:“看来我猜得还不算太坏。” 砚台台却在他耳边轻笑一声,眼睛眯成了细缝:“你错了,叶语闲。你虽然看起来似乎走了上风,但其实,迷路才是你真正的‘运气’。” “迷路?”叶语闲有些疑惑,扭头望了望四周。前方的道路笔直而清晰,但似乎突然转入了一个不太熟悉的方向,眼前的景象不再是他印象中的河南道,而是一条通往山间的小路,似乎没有别的道路能通向南方了。 “难道……这里是通向山村的路?”叶语闲低声自语。 砚台台嘴角弯起,挑衅似的说道:“嘿嘿,是呀,没错,前面可真是山里头。你不是说自己从没迷过路吗?这下怎么连这都没看出来?” “这……”叶语闲皱了皱眉,他的记忆中,河南道应该是有一条通往金陵的主要道路,这条路怎会与山村相接?难道这条路从一开始就不对吗? “你带着大家迷了路,跟那个青年岔开了,所以才没被他报复。”砚台台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 叶语闲想了想,突然有些恍然,自己一路上本想着走得稳妥,没想到一不留神,居然偏了方向。此时,面对这条通往山村的小路,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似乎真的进入了陌生的区域。 他轻轻叹了口气,摸了摸砚台台:“你可真是个小调皮,幸好你在耳边给我提醒了,否则我恐怕就真要一直在这种死胡同里转了。” “哈!”砚台台嘲笑道,“你倒是还知道感谢我。走吧,既然迷路了,反正你也不能再返回去,何不顺着这条路走走,说不定能有意外收获呢?” 叶语闲无奈地笑了笑:“好吧,既然走到这了,不如就继续走一段,看看到底能遇到什么。” 于是,一行人便顺着那条小路向前走去,虽然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但眼前的一切也让他有些期待。毕竟,人生就是如此,总是在未知中摸索前行。而对于叶语闲来说,所谓的“运气”或许就是在这种时候才显得尤为重要。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暮色沉沉,叶语闲一行人此时正步行在一条泥泞的小路上,自从下了黄河渡口后,便没有再找到能够雇佣的马车,眼下只得靠双脚前行。随着时间的推移,天色越来越昏暗,四周的气氛也逐渐变得压抑起来。 环顾四周,他发现这里确实是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凉地带。再往前看,山林间的道路被渐渐模糊的暮色吞没,周围几乎没有任何的标记,心中不禁升起一丝警惕。 他心里清楚,虽然自己有些道术在身,且有砚台台这种灵异存在相伴,但自己带着的这些下人都不过是普通百姓,身上也没有什么自保的能力。万一真的遇到什么突发情况,恐怕会十分麻烦。 于是,叶语闲决定暂时让大家驻扎在原地,自己先前去探探路,看看到底是山村还是别的地方。他对其他人说道:“你们先在这里待着,不要乱走。我去前面看看情况。” 大厨有些犹豫地看着叶语闲,显然是不想让他一个人去冒险。但他毕竟是主子,又知道叶语闲的手里有些手段,所以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主子小心些,万一有危险,我们就在这里等你。” 叶语闲轻轻一笑,晃了晃手中的钛合金长杖,示意自己有一定的自保能力:“放心吧,我也不是冲动行事。就在这里待着,我去去就来。” 走了没多久,叶语闲忽然注意到前方有一座古老的寺庙遗址,隐约可见一些破碎的庙墙和倒塌的屋顶。尽管寺庙已经废弃,杂草丛生,但依然能感受到它曾经的庄严和神圣。周围一片寂静,只有微风吹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音。 叶语闲只是专心朝寺庙内走去。破旧的庙门敞开着,门框上挂着些许腐朽的木屑,似乎已经许久未有人踏足。叶语闲迈步进去,寺庙内部的空气中带着一股霉味,地上积满了厚厚的灰尘,墙壁上的佛像已被时光侵蚀得面目全非,周围的气氛让人不禁心生一种压抑的感觉。 “砚台台,你怎么看?”叶语闲在庙内巡视了一圈,低声问道。 砚台台依旧警觉地盯着四周:“我是元芳吗?我怎么看。……”没等回答,砚台台自顾自的说:“这里好像曾经是个道场,但现在显得荒废而萧条。你确定要继续往深处走?” “还有你害怕的东西?”……叶语闲皱了皱眉,心中有些犹豫。但还是迈步向庙内更深处走去。庙内似乎没有什么异常,然而正当他准备放松警惕时,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了一阵低沉的响动。仿佛是有东西在移动。 “有人吗?”叶语闲眉头微皱,声音低沉地问道。 良久没有回应,叶语闲没有把长杖握得更紧,步伐更加小心地靠近声音传来的地方。几步之后,他终于在寺庙的一隅发现了一个破碎的门洞。门洞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但那股低沉的声音依旧在回荡。 “准备好。”叶语闲轻声说道,他已做好了应对可能出现的任何情况。 他走到门洞前,缓缓伸手推开了破碎的门。门外一片黑暗,只有微弱的光线透过屋顶的缝隙洒下,隐约可以看到里面堆放着一些破旧的木箱和杂物。正当叶语闲准备走进去时,突然听到一声刺耳的金属碰撞声,紧接着,一个人影突然从黑暗中扑了出来。 叶语闲心头一紧,长杖猛地挥出,直接挡在了自己面前。 第17章 免疫所有攻击手段 门洞后的黑暗中,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叶语闲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钛合金长杖。刚才那突如其来的身影让他神经紧绷,可当他仔细看去,却发现地上不过是掉落的破烂斗笠,而那刺耳的声响则来自屋顶掉落的一块铁片。 砚台台趴在他肩膀上,低声嘀咕道:“吓死猫了!这地方果然邪门,快点离开吧。” 叶语闲没有搭话,他总觉得这寺庙里不太对劲。正当他犹豫是否继续探查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哐哐哐”的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声音缓慢、沉闷,仿佛带着某种节奏,令人不寒而栗。 他转身看去,庙门方向的光线已经暗得几乎无法辨物,但在这模糊的阴影中,依稀可以看到一个佝偻的身影,拄着拐杖,一步步朝他走来。那人穿着一身破烂的灰色长袍,背驼得几乎像一张弓,头上披散的白发随着步伐微微摇摆。 叶语闲皱眉,握紧长杖,警惕地问道:“谁?” 那佝偻的身影停下了脚步,头微微抬起。尽管光线昏暗,但叶语闲还是看清了那张脸——脸上皮肤皱得像树皮,眼窝深陷,眼珠浑浊得几乎看不见瞳孔。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她的脸上有一道极深的刀痕,从左侧额头一直延伸到右下颚,刀痕两侧的皮肉已经翻卷。 砚台台猛地炸毛,低声叫道:“糟了,这老太婆不是活人!” 叶语闲瞬间提高了警惕,冷声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深夜出现在这里?” 老太婆没有回答,而是慢慢举起拐杖,轻轻敲击地面,每一下都仿佛敲在人的心头。紧接着,她张开嘴,发出了一阵嘶哑低沉的笑声,笑声中夹杂着一股森然寒意。 “年轻人……你胆子不小啊。”老太婆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如同风箱漏气,语调却带着诡异的平缓。 叶语闲眯起眼:“这寺庙已经废弃多年,你在这里做什么?” 老太婆的笑声戛然而止,她缓缓抬起头,露出那双浑浊的眼睛直视着叶语闲,沙哑的声音低低响起:“这是我的地盘,问问你的心,你又在这里做什么?” 叶语闲心中一紧。他本想挥手使用技能“犀照”以确认眼前这老太婆是否真是灵体,但想到那可怕的冷却时间,他硬生生压下了这个冲动。握着长杖的手微微发力,他冷声说道:“这里荒废多年,凭什么说是你的地盘?” 老太婆轻轻一笑,声音像是在唱某种阴森的童谣:“庙荒人不荒,地走鬼不散……这地方,我说了算。” 砚台台压低声音提醒道:“别跟她硬碰,这老东西阴得很,不知道有什么手段。” 叶语闲冷冷一笑,试图以言语试探:“好吧,我走错路,打算原路返回。只是荒山野岭的,路并不好找。你既然‘是这里的主人’,可否指条明路?” 老太婆弯起嘴角,笑容比刚才更深了几分:“路?当然有路……”她忽然顿了顿,声音转冷:“但先问问你命长不长!” 话音未落,那老太婆猛地抬起拐杖,朝地上一敲,四周顿时传来一阵刺耳的尖啸声,空气中瞬间弥漫起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叶语闲猛然退后一步,抬起长杖警戒,周围阴冷的气息陡然加重,他隐隐约约看见几道模糊的鬼影从寺庙深处缓缓飘来,正朝他逼近。 叶语闲见状,没有丝毫犹豫,举起钛合金长杖便是一记猛砸,直奔老太婆的肩膀。然而,杖头触碰到她的一瞬间,他感到一股奇怪的阻力,紧接着仿佛砸中了虚空。老太婆的身影被打得摇晃了一下,却毫发无损地站稳,嘴角扬起了一个更为诡异的笑容。 “年轻人,光靠力气可赢不了我。”她沙哑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股阴冷的嘲弄。 叶语闲心中一惊,握杖的手不禁收紧,砚台台急忙跳到一旁,喊道:“别白费力气!她是灵体,物理攻击对她没用!” “早说啊!”叶语闲咬牙,迅速后撤一步,抬手就是一记“续毒”甩了过去。绿色的毒气如丝线般飘向老太婆,笼罩住她的身体。 然而,还没等叶语闲露出胜利的表情,系统冷冰冰的提示音便响了起来: 【目标为毒免疫状态,续毒技能无效。】 叶语闲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他低声骂道:“毒也没用?这是什么高难度怪物?!” 老太婆看着叶语闲手足无措的模样,咧嘴露出了满口残缺的牙齿,发出一阵沙哑的笑声:“呵呵呵……小子,你也不过如此。就凭这点本事,也想从这里活着出去?” 叶语闲一路狂奔,心中暗骂这鬼地方邪门,眼前的老太婆阴魂不散,自己又被困在寺院里,根本无处可逃。他试着接近大门,却总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屏障将他弹回。砚台台蹲在他的肩膀上,尾巴一甩一甩的,看起来比他还急:“你光跑没用啊,这老太婆追得不紧不慢,但你能跑多久?” 叶语闲回头看了一眼,那鬼脸老太婆动作缓慢,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时不时还发出阴恻恻的低笑声。她步伐虽慢,但总是能保持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仿佛猫戏老鼠一般。 “砚台台,你就别光看热闹了!有没有什么高见?”叶语闲一边绕着院子跑,一边气喘吁吁地问。 砚台台翻了个白眼:“这种老鬼八成有个核心东西在操控,像个灵媒那样,你找找周围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叶语闲咬牙稳住脚步,边跑边观察四周。院子里荒草丛生,几处雕像已腐朽不堪,正殿前摆放着几个锈迹斑斑的铜鼎,散发着淡淡的腐朽气味。除了这些,整个庭院看似再普通不过。 “这些东西全是年久失修的破烂,看着不像什么关键物。”他不禁皱眉,又回头瞥了一眼那老太婆,“可是她一直盯着我,又不肯让我离开,肯定是为了某个目的。问题是在哪?” 正思索着,他猛地一顿,目光落在正殿门口。那里有一副残破的门联,字迹早已模糊不清,但隐约还能看到几个“镇魂”之类的字。更奇怪的是,门帘旁悬挂的铜铃虽然锈蚀严重,却在微微颤动着,发出一阵清脆却诡异的声音。 “那铃铛有问题!”叶语闲心中一动,立刻转身朝正殿冲去。 砚台台瞪大了猫眼:“你可别猜错了,要是这铃铛不是关键,你怕是要被那老太婆打个半死!” “管不了那么多!”叶语闲一边跑,一边从系统栏中打开技能列表,快速准备起技能。 老太婆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意图,低沉的笑声戛然而止,猛然抬手,几缕黑气从她指尖射出,像灵蛇一样朝叶语闲缠去。 “嘶,玩毒还玩得比我溜?”叶语闲立刻一个灵巧闪身,躲过了黑气的攻击,同时抓紧手中的长杖,对着铜铃狠狠挥去! 长杖落下的一瞬间,那铃铛竟发出一声尖锐的啸音,整个庭院骤然震颤起来。老太婆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身体微微颤抖,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成了?”叶语闲心头一喜,正要补上一击,却见铜铃上竟泛起了一层黑气,迅速修复如初,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别急!”砚台台惊叫道,“这铃铛应该不是核心,只是维持老太婆力量的手段之一!” 叶语闲咬牙,不甘心地迅速后退,拉开与老太婆的距离。他看着手中的长杖,再看看仍在微微颤动的铜铃,忍不住大声道:“那核心到底在哪?就没有个提示?!” 第18章 插旗 叶语闲慌乱之中跑到了寺庙大殿后院,眼前忽然出现了一根不起眼的旗杆,孤零零地矗立在那里,和整个破败的寺庙格格不入。虽说它锈迹斑斑,但在月光下却隐隐透出一丝诡异的光泽。 “这地方破成这样,居然还有个旗杆立得这么稳?”叶语闲停下脚步,稍微喘了口气,仔细打量了一下旗杆。突然,他脑海中灵光一闪,想到了小时候看《西游记》时的情节——孙悟空大闹天宫时,变成旗杆藏身,结果被玉帝的人识破了身份。 砚台台懒洋洋地趴在他的肩膀上,斜睨着旗杆:“你还真想用这种荒诞的猜想来对付一个老太婆的阴魂?她的核心会藏得这么明显吗?” “总比在这里绕圈子强!”叶语闲懒得争辩,紧握手中的钛合金长杖,猛地对着旗杆挥去。 “砰!”第一下砸下去,旗杆竟然晃了晃,发出沉闷的响声,像是敲击在空心的铁管上。 “还有戏!”叶语闲咬牙,双手握紧长杖,猛地又是一击。这一次,旗杆直接被从中击断,上半截轰然倒下,撞在地面上,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就在此时,原本慢慢靠近的老太婆突然停下了脚步,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整个身体剧烈扭曲起来。随后,她竟露出一种复杂的表情,似愤怒,又似无奈。她缓缓叹了一口气:“哀家太大意了……”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开始化作一缕缕黑气,逐渐消散在空中。整个庭院的诡异气氛随之消失,那压抑的阴寒也瞬间烟消云散。 叶语闲这才松了口气,用长杖撑着地面,冷笑了一声:“果然是你藏不住尾巴,乖乖露出了破绽。” 砚台台从他肩膀上跳下来,拍了拍爪子,摇摇尾巴:“没想到你还真蒙对了。不过这老太婆死前自称‘哀家’,你不觉得有点蹊跷?普通孤魂野鬼可不会这么讲究。” 叶语闲捡起长杖,抬头看了看那断成两截的旗杆,眉头微皱:“确实。这里说不定藏着更多问题,等明天一早得让人好好查一查。” 叶语闲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寺庙的大殿,准备稍微歇息一会儿再出去和其他人汇合。他推开那破旧的木门,里面依旧是他先前见到的陈设,几张褪色的蒲团随意摆放在地面上,布满了灰尘。 他走到中央,正准备坐下,却被一阵低声的窃窃私语吓了一跳。环顾四周,竟然发现几个人影正站在大殿一角。 “你们怎么在这里?”叶语闲警惕地问道,同时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长杖。 话音刚落,那几个人影转过身,正是他带来的厨师和下人们。见到叶语闲的身影,厨师长出了一口气,连忙走上前:“主子,您总算回来了!我们实在是担心您一个人在外面出了什么事,就一起来找您了。” “找我?”叶语闲满头雾水,“我让你们原地等着,不是说好了吗?怎么反倒跑进来冒险了?” 厨师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您出去后太久没回来,外面天又黑得吓人。我们想着,这荒郊野外的不安全,还是赶紧找您一起行动比较好。就算有什么危险,咱们也能一起扛着。” 一旁的砚台台跳到叶语闲肩膀上,摇了摇尾巴,不屑地说道:“真是感人肺腑啊,谁让你们这么热心的?要是刚才那老太婆还没散,岂不是送人头?” 众人显然听不到砚台台的声音,纷纷围了过来,关切地查看叶语闲是否受伤。叶语闲哭笑不得地摆了摆手:“没事,没事,我都搞定了。只是绕了点圈,刚才解决了点麻烦,正准备回去找你们呢。” 听到这话,众人面面相觑,有人试探着问:“真的没事吗?您一个人应付得了?” “当然没事,我可是——”叶语闲下意识地想吹个牛,但转念一想自己刚才被追得满院子跑,顿时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总之事情已经搞定了,你们就安心点吧。” 厨师点了点头,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们还担心这里有什么怪东西呢。既然没事了,咱们要不要干脆就在大殿休息一晚,等天亮再走?” 叶语闲看了看破旧的大殿,虽然气氛依旧有些阴森,但没有了老太婆的存在,倒是平静了不少。他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好吧,那就这样。明早天亮了我们再出发。” 众人闻言,总算放下心来,找了些蒲团坐下休息。而叶语闲靠着墙,长杖随手放在一旁,脑海中却还在思索刚才发生的事情。 砚台台从他的肩膀跳到地上,舔了舔爪子,低声说道:“老太婆自称‘哀家’,又在这里设了结界,你就不好奇这地方有什么秘密?” 叶语闲揉了揉太阳穴:“当然好奇,但现在只想先睡一觉。明天再说,啊……” 说完,他靠着墙慢慢闭上了眼睛。 第19章 梦中的婚礼 叶语闲不知何时进入了梦境。四周灯火辉煌,耳边传来嘈杂的人声。他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座装饰华丽的大堂里,红绸挂满梁柱,四处都是喜庆的红色,隐约可以听到悠扬的喜乐。眼前的场景显然是一场婚礼。 叶语闲低头看了看自己,自己身着一身普通宾客的衣服。他就这么随意地站在人群中,听着周围宾客的交谈,感到一阵莫名的熟悉和异样。 婚礼中央,新郎与新娘正站在一起。新郎穿着喜袍,眉目英俊,满脸喜悦。叶语闲眯了眯眼,觉得这个新郎的模样似曾相识,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新娘身穿凤冠霞帔,身姿优雅,举手投足都透着一种古典的美感。然而,无论叶语闲如何努力,他始终看不清她的脸,就像一层薄雾将她的面容遮掩得严严实实。 “新郎新娘拜天地!”司仪高声宣告。 叶语闲好奇地看向婚礼中央,新郎一身喜袍,面容俊朗,眼中透着几分拘谨。而新娘则身着凤冠霞帔,步伐优雅,但无论叶语闲如何努力,都看不清她的脸,似乎被一层迷雾笼罩。 正当众人屏息等待仪式继续时,大门“砰”地一声被人撞开,喜庆的氛围顿时被打破。一名素衣女子快步冲了进来,面容清丽却满脸怒气,眼中燃烧着压抑不住的愤恨。 “这场婚礼不能进行!”她的声音清冷刺耳,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大堂内一片哗然,新郎微微皱眉,但尚未来得及开口,素衣女子已经将目光转向了新娘。她眼中满是冷嘲,嘴角微微勾起,语气中充满讽刺:“师妹,你真有胆子!师父一手安排的婚礼,你就甘心嫁给他吗?” 新娘始终低着头,没有说话,但叶语闲隐约察觉到她的身躯微微僵了一下。 素衣女子一步步逼近,语气更加尖锐:“你真的以为师父护着你,就能让我认命?我喜欢他,这件事你不是不知道!可是你却装作无辜,任由师父将我一生的心血夺走!” 新郎抿紧嘴唇,脸色有些难堪,目光游移着避开素衣女子的视线。而新娘依旧沉默不语,只是双手轻轻攥紧了袖摆。 “你不说话?”素衣女子冷笑一声,袖中陡然飞出一条洁白的丝带,在半空中翻转出凌厉的寒光,“既然如此,我就亲手拆了这场闹剧!” 话音未落,她猛地挥动丝带,直奔新娘而去。众人惊呼着退后,但新娘却依旧站在原地,只是缓缓抬起头,用一种冷漠而略带怜悯的语气说道:“师姐,你还是这么执着。师父的决定不是你我能更改的。何必自取其辱?” 随即,她抬起右手,掌心浮现出一道奇异的符文,幽蓝的光芒瞬间将丝带弹开。素衣女子面色骤变,后退几步,低声道:“你竟敢动用师父传下的禁术!你知不知道她最忌讳的就是……” “够了!”新娘声音忽然提高,冰冷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是师父的安排,我只是在执行命令。如果你不服,去问她!” 素衣女子被震慑住,手中的丝带悬停在半空,脸上露出挣扎之色。她的目光从新娘移向新郎,又扫了一眼四周的宾客,最后咬牙说道:“好,既然这是师父的命令,那我就不多言。但你要记住,这段婚姻若出了问题,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说罢,她猛然收起丝带,愤然转身离开,留下了满堂的窃窃私语。 叶语闲站在一旁,全程看得目瞪口呆。他本想跟着素衣女子离开,却发现四周的景象开始扭曲,灯火一盏盏熄灭,原本喧闹的大堂逐渐被一股黑暗笼罩。 这时,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哼,徒儿们的争执,倒是让客人看了笑话。”声音冷冰冰,像从四面八方传来。 叶语闲浑身一颤,心里暗道不妙:“该不会是……那个老太婆来了吧?” 叶语闲的视线转向大堂入口,只见一个身影缓缓从黑暗中显现。那是一名枯瘦的老妇,脸上布满狰狞的褶皱,仿佛戴着一张鬼面具般令人不寒而栗。她手中拄着一根雕刻着盘旋鸠形的拐杖,伴随着“笃笃”的敲击声,一步步走入昏暗的大堂。每一步都像敲在叶语闲的心头,让他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老妇停在素衣女子小雪身边,目光冰冷地看着她,声音沙哑而低沉:“小雪,你闹也没有用。缘分天定,前世种下的因,就只能结出今世的果。再挣扎,也改变不了什么。” 小雪却倔强地抬头,眼中满是抗拒,紧紧握住手中的丝带,咬牙道:“师父,您说的因果,我不信!明明是您一手安排,凭什么让我成全她?我才是最先认识他的那个人!师父,您不是一直教我们,要争,就争到底吗?” 老太太冷冷地哼了一声,扶着鸠杖转过身,却将目光投向了叶语闲。那双浑浊却又透着诡异光芒的眼睛,让叶语闲头皮发麻。他还来不及开口,老太太已然开口道:“客人,这热闹看得可还尽兴?既然你在这里,说明此局并非意外。既如此,便请你来评评理吧。” “评理?”叶语闲眉毛一挑,迅速摆手,“哎,我就是个过路的,看热闹不掺和!” 老太太却仿佛没听见一般,继续说道:“小雪固然执迷不悟,但缘分有时也需要外力推动。若你肯帮哀家一把,或许还能让这场闹剧少些波折。” 叶语闲心中警铃大作:“您老人家开什么玩笑?这是你们师徒的事,我一个外人凑什么热闹?” 老太太没有回应,而是抬起手中鸠杖,轻轻点了点地面。大堂四周的景象瞬间扭曲,变成了无边的黑暗,只剩下叶语闲、小雪、新娘和新郎站在原地,仿佛被隔离在一片异次元的空间中。 “帮哀家完成此局,”老太太语气变得柔和,却让人不寒而栗,“哀家也不是不讲规矩的人,事后必有回报。” “回报?”叶语闲瞥了眼手中的钛合金长杖,心想:这种情况要不答应,恐怕出不去。但要答应,这个局又是怎么回事?而且,这老太婆摆明了不是善茬,谁知道她后面还有什么花招? 他正犹豫间,小雪冷冷地说道:“师父,您要外人插手?这么多年,您从未让我争过,今天却让一个外人来评判我的人生?” 老太太转头看了小雪一眼,淡淡道:“你的执念,哀家最清楚。若你自己解不开,那就由旁人来解。”她又将目光转回叶语闲,鸠杖轻轻指向他,“来吧,说吧,你怎么看?” 叶语闲嘴角抽搐了一下,满头冷汗。他看了看手中的长杖,忍不住小声嘀咕:“我怎么看?我看这长杖要是敲下去,可能连梦都打破不了吧……” 但事到如今,他知道拒绝也没有出路,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好好好,我就说几句……但可先说好,说错了您可别动怒。”他眼神飘忽地看了看小雪,又看了看新娘,最后叹了口气,“你们这是情感纠纷,我这外人真不方便评价。要不这样——先让我摸清楚情况,我再下判断?” 老太太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好,哀家便给你些时间。”说完,她拄着鸠杖站到一旁,仿佛在看戏一般。 叶语闲心中暗骂:“给时间?你怎么不给我条退路啊!” 第20章 仇家来的不是时候 叶语闲一边打量四周,一边默默攥紧了手中的钛合金长杖。他早就料到事情不会那么简单,果然,小雪站在不远处,眼神凌厉,丝带在她的手中犹如活物般灵动,散发出隐隐的寒意。 “既然师父让你插手,那就得看看你有没有资格!”小雪低喝一声,手腕一抖,丝带宛如灵蛇般飞速袭来。 叶语闲不及多想,抬杖横挡。金属与丝带相击,发出“嗡”的一声低鸣。他勉强挡住了这一击,却发现手臂一阵发麻,心中暗骂:“这姑娘力气不小啊!” 他回击一杖,瞄准小雪的肩膀砸下。然而,小雪身形轻灵,一个侧身便躲了开来,同时丝带如影随形地缠绕过来,直奔叶语闲的腿。 “喂!你是打算把我绑起来吗!”叶语闲喊了一声,迅速后撤,长杖一横,将丝带扫开。可对方动作太快,他只能一边躲一边喘气。 小雪冷笑:“既然你敢站出来,就别指望轻易脱身。”话音未落,她手中丝带猛然分出两股,一前一后包抄过来。 叶语闲咬牙,双手紧握长杖,左右挥舞,勉强挡住了攻势。但对方的攻势实在太密集,他的体力迅速被消耗得一干二净。两人一来一回,转眼间已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姑娘,你能不能歇会儿啊!”叶语闲气喘吁吁地抱怨。 小雪却毫不留情,丝带卷起地上的碎石朝他打来。叶语闲被逼得满地乱窜,心里叫苦不迭:这梦也太真实了吧!怎么连疲惫感都骗不了人? 战斗陷入僵局。小雪免疫毒素,丝带削弱了物理攻击力,而叶语闲的钛合金长杖只能勉强牵制住她的攻势。两人足足缠斗了两个小时,脚步越来越沉,气息越来越乱。 “够了!”叶语闲突然大喊一声,手中的长杖在地上用力一撑,身体借力跳到了一旁的石像后方,大口喘气,“我认输了行吗?打了这么久,咱俩连块地砖都没打破,这梦境也太坚固了!” 小雪同样气喘吁吁,额头挂满汗珠,却依然站得笔直,冷声道:“不管是梦境还是现实,强者才有资格主宰一切。若你没有这个资格,那就永远不要插手别人的命运!” “姑娘,这不讲理啊!”叶语闲无奈摊手,“我一小道士,法力不济,这场架你赢还不行吗?何苦这样耗下去?” 小雪沉默片刻,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但目光中仍然带着戒备:“你若真无意插手,那为何不离开?” 叶语闲无奈苦笑:“别提了,这地方有结界,出都出不去。” 小雪听闻,微微皱眉,但很快恢复冷静。 叶语闲喘着气,手里的钛合金长杖拄在地上。周围的场景仍旧是一场婚礼的模样:红绸高挂,喜烛摇曳,宾客们围坐在酒席旁,但却没有任何声响或动作。每个人的表情都僵在脸上,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空气中充满了诡异的静谧感。 “小雪,”叶语闲环视一圈,低声道,“我们吵了这么久,这帮人一个都没动过,你不觉得有点毛骨悚然吗?” 小雪也喘着气,丝带垂在地上,目光冷冷地扫过四周。宾客们一个个仿佛蜡像般坐着,连衣角的摆动都凝固在半空中。她皱眉道:“这本就是梦境,这里的每个人、每件物都是师父布下的幻象。他们动不动,根本无关紧要。” “话是这么说……”叶语闲摸了摸鼻子,勉强笑道,“但你师父不是一直站那儿看戏的吗?你再看看,她人呢?” 小雪猛地转头,目光扫向鬼脸老太婆原本站着的位置,却发现那里空空如也。连那把显眼的鸠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师父!”小雪脸色一变,声音高了几分。她快步走向大殿正中央,然而周围依旧毫无变化。那些静止的宾客依然维持着原本的姿态,仿佛根本没有听见她的喊声。 “奇怪了吧?”叶语闲跟上前两步,摊了摊手,“刚才咱们打得那么热闹,她怎么就不见了?” 小雪没有理他,双手握紧丝带,眉头紧锁:“不可能……师父不会这样无声无息地离开。这里是她的结界,只要她在,梦境就不可能有任何破绽。”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叶语闲挠了挠头,语气中透着些许不安,“她老人家到底去哪儿了?” 小雪没有回答,只是环顾四周,脸色愈发阴沉:“师父一向掌控全局,不可能无缘无故消失……除非……”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除非什么?”叶语闲好奇追问,但下一刻,四周忽然响起一阵低沉的怪笑声。那笑声幽幽地回荡在整个大殿,仿佛从四面八方渗透过来,又像是从这些静止的宾客口中发出,让人脊背发凉。 “……除非她有意留下你我。”小雪低声道,手中的丝带微微抬起,警惕地盯着四周。 “有意留下我们?”叶语闲愣了愣,随即苦笑,“你的意思是,她老人家布了这么大个局,就是为了让我和你在这儿打生打死?” 小雪没有回应,而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懂。这梦境是她那鸠杖幻化的化境,她在与不在,并不关键。” 叶语闲皱了皱眉,抬头看了看上方摇曳的红绸,再看看周围僵硬如雕像的宾客,心中不由得冒出一丝不安:“你到底什么意思?” “意思是,她可能离开了,而我们……出不去了。”小雪缓缓开口,语气中透着冰冷的认真。 叶语闲闻言,握紧了钛合金长杖,心里暗暗叫苦:“怎么每次碰上这些人,事情都能越弄越复杂?” 叶语闲正皱眉想着脱身之计,忽然听到耳边响起熟悉的冰冷系统提示音: 【系统提示:当前环境已从梦境转为真实世界中的幻境,系鬼脸老太婆使用鸠杖幻化而成。】 “什么?”叶语闲瞳孔微缩,喃喃低语,“这老太婆是有多闲,居然还带道具……这也太不讲武德了吧!” 他正腹诽不已,暗骂着老太婆该死。脑海中突然又响起了系统的声音,这一次却不同于以往的冷漠冰冷,而是带着些微戏谑: 【系统提示:老太婆确实快要死了。】 叶语闲愣住了,随即心头猛跳:“啥意思?老太婆快死了?这什么展开?” 系统没有让他多等,继续平静地解释道: 【老太婆因仇家追至,不得已离开幻境应战。但因实力不敌,已被打成重伤,目前正在逃亡。根据现状评估,暂无他人能救助宿主及幻境内其他生命脱离困境。请宿主自求多福。】 叶语闲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内心咒骂道:“这老太婆的仇家也真是没眼力劲儿!我刚跟她徒弟打了一场,正想着喘口气呢,您来搅什么局?” 旁边的小雪察觉到叶语闲的异样,冷冷问道:“你在嘀咕什么?” 叶语闲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坏消息,老太婆出事了。她仇家找上门,把她打成了重伤,现在她跑了。” “你说什么?”小雪眼神一变,声音也拔高了几分,“师父受伤了?不可能!她的修为……” “别喊了!”叶语闲赶紧摆手,示意她冷静下来,“我说的是真的!她现在八成连顾得上自己都费劲,哪有功夫管咱俩?所以你我大概就被丢在这幻境里了。” 小雪的脸色阴晴不定,握紧了手中的丝带:“这怎么可能……幻境是她布下的,她不可能失控。” “哎,反正现在事实就是这样。”叶语闲耸了耸肩,语气无奈,“她管不了咱俩了,咱俩得靠自己了。” “靠自己?”小雪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我就不该指望你。” 叶语闲无语地摊手:“你别看不起人啊!再怎么说,咱们现在也算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先想想怎么离开这鬼地方吧。” 小雪没有回应,但显然也意识到了目前的困境。她紧盯着静止的婚礼宾客,冷声道:“这幻境是师父的鸠杖幻化而成……找到核心,或许还有办法离开。” 叶语闲点了点头:“没错,咱俩合作,先摸清楚这里到底藏着什么门道。” 两人交换了一个无言的眼神,虽然心中仍存着警惕,但在这诡异的环境下,彼此只能暂时联手,共同寻找离开的线索。 第21章 小雪 叶语闲和小雪一边在幻境中寻找线索,一边试探性地攀谈。叶语闲自觉有些口干舌燥,便随口问道:“小雪,你这身本事,看来也不是一朝一夕练出来的吧?以前是干啥的?” 小雪冷冷一笑:“以前的事,说出来你也未必会信。” 叶语闲眨了眨眼:“这话就有意思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咱们总得聊点什么,不然光盯着这些‘石化群众’,我都快觉得自己也是摆设了。” 小雪沉默片刻,目光扫过周围静止的人群,最终叹了一口气:“好吧,说与你听也无妨。” 她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些许哀伤:“我生前原是个书香门第的小姐,祖上在朝中也算有些薄名。但到了我父亲这代,却因卷入党争被贬为庶民。一家人无奈,只得收拾家当,南迁避祸。” 叶语闲微微点头:“听着挺惨的,不过书香门第出来的姑娘,文武双全的例子也不少嘛。” 小雪苦笑:“文倒还算通些,但武……那是后来才学的。我家的落魄不是普通的落魄。从京城一路南下,沿途恶劣的天气和贫苦的环境让一家老小都受尽折磨。到了这里时,正值隆冬,我们的盘缠已尽,粮食也所剩无几。” 叶语闲听得入了神,忍不住插话:“然后呢?有人救你们了?” 小雪摇了摇头,眼中浮现出一抹难以言喻的哀伤:“没有。这里的村民因为怕惹上麻烦,不愿接济我们。无奈之下,我们一家人只能暂时栖身这座寺庙。可就在那个寒冬之夜……饥寒交迫最终夺走了我们的性命。” 叶语闲皱了皱眉,叹道:“所以你死在了这里,变成了鬼?” 小雪点了点头:“死后,我的魂魄因心中怨念不散,留在了这座寺庙中,日复一日地徘徊。我亲眼看着自己的家人一个个化为枯骨,寺庙逐渐荒废。若非后来遇到师父,我恐怕早已化为厉鬼,失去理智。” 叶语闲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原来如此……所以老太婆收了你当徒弟,教你这些本事,是为了什么?帮你报仇?” 小雪冷冷地摇了摇头:“师父不在乎我的仇恨,她只在乎我的天赋。我能成为她的徒弟,纯粹是因为她看中了我的潜力罢了。” “这么现实?”叶语闲挑眉,“那你心甘情愿被她摆布?” 小雪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有得必有失。师父救了我,也教了我力量。至于她的意图,我从不多问。” 叶语闲点了点头:“听着你这过去也不轻松啊。不过啊……师父跑了,现在咱俩得自己想办法走出这鬼地方了。” 小雪冷哼一声:“谁稀罕跟你合作?不过,若是你能帮上忙,我也不会拒绝。” 叶语闲听着小雪的述说,心中不禁浮现出对明朝官场的熟悉印象。他知道,明朝的党争可不是简单的口舌之争。所谓“东林党”、“阉党”你来我往,明争暗斗,稍有不慎便牵连家族、满门抄斩。而这一切背后,少不了锦衣卫和东西厂这些暗地操控生杀大权的机构。 “她父亲被贬,多半是被这些机构盯上了吧?” 叶语闲暗自思索,回想起自己偶然间翻过的史料和文献,心头升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目光微微转动,最终语气试探地问了一句:“小雪,那你恨不恨那些让你父亲被贬的机构?比如……锦衣卫啊,东厂西厂这些地方?” 小雪的目光闪了闪,片刻后冷冷开口:“恨?当然恨。他们就像毒蛇,盘踞在暗处,逮住机会便一口咬下,无论对错,从不留情。” 叶语闲轻轻点头,心道果然如此,但小雪却忽然话锋一转,语气更为冰冷:“不过,与其恨他们,我更恨我父亲自己。他一心想在庙堂之上有所作为,却从不顾及家人的安危。若不是他明知危险还要接近那些漩涡,我们又怎会落得这般下场?” 叶语闲愣了愣,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他原以为她的恨意全指向外界,却没想到竟然对自己的父亲怨念如此之深。 他试图缓和气氛:“或许你父亲只是想保护什么,或者实现某种理想吧?那时候的人总有点天真,想着只要做好事,历史自会记住他们。” “呵,保护?理想?”小雪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那些东西,能比一家人的性命更重要吗?他保护了他的名声,却让我们这些活着的人走向了深渊。这就是所谓的父亲的职责?” 叶语闲没有接话,心中却掀起了波澜。小雪的恨并不是单纯的愤怒,而是一种夹杂着无奈与绝望的深沉痛楚。 “她确实很不幸,可她这种视角又何尝不是另一种醒悟呢?” 叶语闲暗自叹道。他看向小雪的目光多了一分复杂——既有同情,又带着几分戒备。他隐隐感到,这段旅途会因为这位女鬼的故事而更为曲折。 于是,他轻轻一笑,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行吧,你有你的苦衷,我也有我的麻烦。咱们要真想离开这里,恐怕还是得靠你那位老太师父。就算她跑了,也得想法子找到她才是。” 小雪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眼中似乎浮现出一抹复杂的情绪。 叶语闲下意识地打开了自己的技能面板,目光扫过一片灰蒙蒙的图标,最终停在了那个熟悉的“燃犀”图标上。果然,技能仍在冷却中,旁边清晰地显示着倒计时。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想:“这技能要是能用,或许还能看清这幻境有什么破绽,顺便也能分辨出鬼和人到底有何不同。” 他抬头看向一旁的小雪,试探性地问道:“说起来,小雪,你觉得鬼和人之间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这话本意是为了旁敲侧击,看看燃犀技能能不能起到“找不同”的效果。哪知小雪听到这话,眼神一暗,表情竟变得有些怅然,随后缓缓开口: “鬼和人?鬼也有七情六欲,也会饿。……” 叶语闲被这回答弄得一愣:“饿?” 小雪点点头,声音带着些许低沉:“人饿了能吃饭,而鬼饿了,却只能靠吸食魂力维持身形。这里的鬼,想要生存下去,要么吸食人的精魄,要么靠特定的灵气滋养。但无论哪种方式,都不是什么长久之计。” 叶语闲皱眉:“所以你……” “我不吃人。”小雪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屑,“我也曾是人,如何能轻易对同类下手?我的魂力来源,是这寺庙里的残存灵气。但这种灵气能支撑多久,我自己也不知道。” 她顿了顿,语气更加低沉:“人死了还能变成鬼,而鬼若是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灰飞烟灭,再无痕迹。” 这话让叶语闲心中一颤。他从没想过鬼的生存竟是如此艰难,更没想过鬼死后会比人死更为彻底。他看着小雪的表情,那种冷漠与倔强中带着几分绝望,竟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所以你问我鬼和人的区别……”小雪轻轻一笑,但那笑容中却没有一丝温度,“人还能选择怎么活,而鬼只有无尽的挣扎。你觉得,这是不是最大的不同?” 叶语闲沉默了片刻,挠挠头,试图用调侃缓解气氛:“嗯……听起来,当鬼好像比做人惨多了。不过也别太悲观,至少你还保留了自我意识不是吗?” 小雪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行吧,”叶语闲站起身,拍了拍衣袖,“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多问。等技能冷却好了,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离开这鬼地方。” 小雪看着他,神情复杂,却没有再说话。两人之间的气氛,仿佛因为这番对话多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第22章 灵伴 叶语闲环顾四周,确认所有人都睡得正香,而供桌上的砚台台更是睡姿销魂,盘成了一团,嘴里还叼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野果。看着这懒散的小猫,他不禁摇头:“关键时刻真靠不住。” 他正准备坐下喘口气,忽然大殿外射进来一道刺眼的光亮,将整个殿内瞬间照得如同白昼。叶语闲被光亮晃得眯起眼,还没回过神,就听到旁边的小雪一声轻呼,随即整个人仿佛触电一般,身形模糊了一瞬,竟被那光亮吸了出去! “这不妙啊!”叶语闲惊得猛然起身,连钛合金长杖都没拿,直接冲了出去。 大殿外,寒风呼啸,月色依旧冷清。庭院中,一名身着青色长袍的男子正站在中央。他腰间悬挂着一柄长剑,剑鞘上有古朴的云纹,手中则拎着一个黑色的皮囊。那皮囊正散发着微微的光芒,似乎在吸收什么能量,而小雪的身影正逐渐被拉入其中。 叶语闲顿时停下脚步,瞪大眼看着这人,心中警铃大作:“不用说,肯定是那老太婆的仇家!” 那男子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存在,头也不回地冷声问道:“凡人,你跟这些鬼物是什么关系?” 叶语闲连忙摆手:“我和她们没关系!我只是个路过的……”话说到一半,他停顿了一下,忍不住又补充,“其实也算有点关系,但真的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男子闻言,侧过头看了他一眼,目光锐利如刀:“既然如此,离远点,免得受牵连。” 叶语闲看着小雪的身影几乎要完全消失在皮囊里,心头涌起一丝不忍,试探着问:“大侠,这鬼——呃,这女子也没犯什么大错吧?你非得这么对她?” 男子冷笑一声,语气不容置疑:“她既是那老妖婆的弟子,便是助纣为虐之人。杀她只需一剑,留她不过是看在她尚未完全堕落,还能有些用处。” 叶语闲心下一急,虽然不知这小雪和老太婆到底纠葛几何,但刚刚的接触让他觉得小雪并非完全邪恶之徒。他咬了咬牙,往前迈了一步:“大侠,这件事是不是可以商量一下?你看她现在也没法跑,不如……” 叶语闲眼见小雪的身影被一点点吸入皮囊,心头一紧。他咬了咬牙,大胆喊道:“大侠!你说鬼就是鬼,人就是人,鬼再如何也会害人。但你真能保证,她一定是害人的那种吗?” 游侠闻言,停下动作,微微侧头看向叶语闲,语气冷淡:“凡人,鬼物本性难移,害人不过早晚之事。留她在世,只会徒增祸患。” 叶语闲一听,急得直接上前两步:“话不能这么说!我看她魂魄清正,未见怨气,怎么就成了害人之鬼?大侠要是真心行侠仗义,不如给她个机会,放她一条生路。” 游侠眼神一冷,握紧皮囊,语气森然:“机会?她这种鬼早该归于冥土,我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不杀她,便是最大的恩赐。”说罢,他手中皮囊再度亮起,光芒大盛,似乎要彻底收服小雪。 叶语闲见状,心头慌乱,直接激活了燃犀技能。顿时,整个世界仿佛加上了一层幽蓝的滤镜,所有细微的灵体波动都显露无疑。然而,叶语闲盯着游侠手中的皮囊,却什么都没看到,连小雪的影子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在叶语闲满腹疑惑时,游侠却骤然转头,目光中透着几分惊讶:“你居然会燃犀?” 叶语闲被他的反应弄得一愣,反倒心虚起来,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是啊,怎么了?这不就证明,我能看透鬼魂的真伪吗?” 游侠定定地看了他片刻,脸上的冷意稍稍缓和了一些。他将皮囊收回腰间,淡淡说道:“燃犀者,能洞悉灵体之本,鬼物真伪皆显。你既有此等机缘,倒是我看轻了你。” 叶语闲愣住了,没想到这燃犀技能居然让他在对方面前多了几分面子。他抓住机会说道:“那既然这样,这鬼我是不是可以自己处理?” 游侠沉吟片刻,似乎在权衡什么,最终点了点头:“既然你能燃犀,那我便顺水推舟,传你一招‘灵犀’。这招可让你与鬼物缔结契约,将其变为灵伴,供你驱使。” 叶语闲眼前一亮,连忙问道:“灵伴?什么意思?” 游侠解释道:“灵伴者,半灵半契。它虽为鬼物,却依附于你而存。只要你契约得当,它既不会害你,也能助你一臂之力。 叶语闲愣了一下,隐约觉得这个技能听起来既高端又实用,但还是问道:“那需要我做什么?不会又是滴血之类的吧?” 游侠淡然一笑:“并非如此。灵犀之术需以灵符为引,契约双方同心而立。你只需掌握制作灵符的方法,再得到灵体自愿认可,即可完成契约。不过,灵犀也有限制,以你目前的能力,最多只能有两个灵伴。未来即便功力大成,也不可超过十个。” “灵符?”叶语闲皱眉,疑惑问道:“那东西从哪儿来?” 游侠从怀中取出一枚金纹灵符,递给叶语闲,语气淡然:“初次使用,便赠你一枚。但记住,灵符珍贵,日后若想再得,需要机缘,或自行制作。而且,这灵符只能对灵体使用,且须它们发自内心同意。强行契约,必遭反噬。” 叶语闲看着灵符,心中有些不解:“为什么要对灵体这么讲规矩?” 游侠冷冷看了他一眼:“因为灵犀契约不是奴役,而是共生。灵伴能为你抵御危难,助你脱困,但你也必须给予它们安全与庇护。” “怎么听着像结婚的婚誓……” 叶语闲吐槽道。 叶语闲默默点头,将灵符小心收好,然后问道:“这灵符,我现在就能用?” 游侠点点头:“只要她愿意,便能立刻生效。但你的灵符数量有限,若契约一旦成立,便不可反悔。选择之前,好好问清楚。”说着,便把小雪从皮囊里放了出来。 叶语闲闻言,转身看向小雪。此刻的小雪脸上透着复杂的神色,低声说道:“我本以为,既然我已经死了,可是……”她顿了一下,目光灼灼地看向叶语闲,“你愿意为我求情,甚至为此不惜与这位大侠争辩。我愿意与你缔结灵犀契约,但有两件事,你必须答应我。” “什么事?”叶语闲问道 “你不能让我和我师父作对,而且你要帮我报仇。”小雪说道。 叶语闲听后,沉思一番,道:“不和你师父作对是应该。帮你报仇这件事,恐怕需要我实力强大一点。” “你答应了就好。那我也没什么不愿意的。” 小雪听后,忍不住笑了出来。 叶语闲郑重地拿出灵符,按照游侠的指引,将灵符轻轻贴在小雪的额头。灵符发出微光,随后化作一道金色的纹路,融入了小雪的身体。而叶语闲的手腕上,也多了一道淡金色的印记,与小雪的纹路隐隐呼应。 游侠见契约完成,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灵犀契约已成,她的存在现在与你息息相关。你若善待她,她必护你周全。切记,共生之道,须得珍惜。” 叶语闲看着手腕上的契约印记逐渐隐去,系统提示音也适时响起: “叮!获得新的灵伴:小雪。” 面前随之弹出一个新的灵伴面板,他点开一看,看到“小雪”两个字赫然在列,旁边标注着一个清晰的评价:中等。 叶语闲稍微好奇地往下滑了几眼,只见面板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信息,包括小雪的技能介绍、属性评价、还有一段简单的生平小传。 “啧,这也太详细了吧……”他揉了揉太阳穴,看着那些数字和描述,忍不住吐槽,“搞得跟角色卡一样……” 翻了两页后,他感觉越看越头晕,索性一挥手关掉了面板,自言自语道:“时间也不早了,这些东西明天再看吧,今天先睡一觉再说。” 他走回供桌旁,发现砚台台依旧盘成一团,嘴里叼着不知道哪里捡来的野果,呼呼大睡,睡姿毫无形象。叶语闲无奈摇摇头,找了个蒲团坐下,靠着柱子闭上眼睛,不多时便沉入了梦乡。 大殿内烛火摇曳,映出朦胧的光影,夜色中一片宁静。 天刚蒙蒙亮,大殿里的人陆续醒了过来。厨子伸了个懒腰,抖了抖衣服,正准备喊其他人起来继续赶路,结果转头就看见一个身穿素衣的年轻女子站在叶语闲旁边。 “这、这人是谁?!”厨子被吓了一跳,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好几度。 其他人也循声看了过来,当他们注意到小雪的脸色苍白、神态冷淡的时候,脸上都露出了警觉与惧怕。 “叶公子,这女子……这……”有人吞吞吐吐地问,话里满是忌惮。 叶语闲无奈地摆了摆手,站起来挡在小雪面前,“大家别慌,这是我的灵伴,不会害人的。” “灵伴?”厨子疑惑地挠了挠头,“这听着怎么像是传说里的鬼怪啊……” 叶语闲叹了口气,“说是鬼也可以,但她和普通的恶鬼不同,她是我的伙伴,现在归我管了,不会伤害你们的。” 见叶语闲说得这么笃定,众人虽然心里仍有些忌惮,但看着小雪静静站在一旁,也没有任何恶意的表现,渐渐放松了下来。不过还是有人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主子可真有办法,这样的‘人’都能管住……” 正当叶语闲以为场面稳住的时候,砚台台懒洋洋地从供桌上站了起来,打了个哈欠,尾巴甩了甩,跳到叶语闲旁边。 它用那双琉璃般的眼睛扫了小雪一眼,又看向叶语闲,语气平淡却透着些讥讽,“本大人什么都没有说,不过,你就不要想着本大人做你的灵伴。” 这句话一出,叶语闲顿时觉得有点尴尬,低头对砚台台翻了个白眼,“别说得好像我想这样。” 砚台台甩了甩尾巴,跳回供桌上不再理会,似乎对这一切都漠不关心。叶语闲扶额,回头看向小雪,发现她只是安静地站着,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似乎完全不在意其他人的反应。他心里叹了口气,觉得这天还没正式开始,自己的脑袋已经够累了。 “行了,都收拾一下,我们得赶路了,”叶语闲拍了拍手,转移大家的注意力,“要是再不出发,太阳就得晒屁股了。” 众人纷纷点头,忙着整理各自的行李,而叶语闲则看了眼院外的天光,心想今天的路程恐怕不会平静。 第23章 为何不用毒? 穿过幽深的寺院大门后,一行人沿着蜿蜒的小路继续赶路。经过一天的耽搁,大家的步伐都比之前加快了不少,恨不得立刻追赶上之前落下的行程。 没多久,他们便到了一座相对繁华的城镇。街道两旁的店铺鳞次栉比,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熙熙攘攘的人流为城镇增添了不少生机。 “总算到了个像样的地方了!”厨子长舒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瘪瘪的钱袋,“快点补充物资吧,这一路可真是折腾。” 众人各自分头行动,有的去买干粮,有的去修补衣物,还有人补充箭矢和防身的武器。叶语闲则被推着去驿站负责换马车的事宜。 驿站里,伙计忙得不可开交。听叶语闲说明来意后,对方立刻带他们到了一旁的马厩,“这边刚到一批好马,还有几辆舒适的马车适合长途行旅。您看中哪辆?” 叶语闲随便指了几匹马让伙计牵出来,又看向几辆马车,挑了一辆空间相对较大的双人座,“这辆看着不错,坐着估计不会太挤。” 伙计笑着点头,“您眼光不错,这辆是最新的车架,宽敞稳妥,跑远路最合适。” “那就它了。”叶语闲痛快地拍板,心里暗暗算着路费,虽然有点心疼,但想到一会儿能多些清闲,他还是咬了咬牙付了钱。 马匹和马车备好后,队伍重新整合。叶语闲特意让小雪一起坐上了那辆双人马车。小雪看着全新的车架和宽敞的座位,眉头轻皱了一下,低声道:“我跟着你,真的不会引来麻烦?” “放心吧,出问题我来扛,”叶语闲挥了挥手,语气轻松,“再说了,我这车费都花了,哪能让座位空着。” 小雪轻声“嗯”了一下,上了马车,坐在了叶语闲的对面。 队伍再次启程时,叶语闲靠在车壁上,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路程和未知的麻烦。车轮滚动发出的轻响让他逐渐放松下来。他瞥了一眼小雪,对方只是静静地坐着,目光看向窗外,神情冷淡如常,但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多了一层说不出的柔和感。 “对了,”叶语闲试探性地开口打破了沉默,“你不觉得这城里比之前的地方热闹多了吧?有没有什么想买的?可以趁现在补一补。” 小雪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声音平静却带着几分疑惑:“我需要的,你应该不会找到。” “也是……”叶语闲摸了摸鼻子,自觉碰了个软钉子。 马车一路平稳地行驶着,阳光洒在两人之间,仿佛为这段新的旅程拉开了序幕。 车轮在铺满碎石的官道上滚动,发出低沉的咯吱声。阳光从窗外洒进来,暖洋洋的,伴随着路途上的摇晃,叶语闲不禁有些昏昏欲睡。对面的小雪却始终端坐,双手放在膝上,目光落在窗外飞逝的风景上,脸上没什么表情。 为了打发时间,叶语闲随口找了些话题和她聊着。“你们家之前是书香门第,应该有不少藏书吧?我记得你说你爹原本还在朝里做官?” 小雪点了点头,轻声答道:“是,我父亲是庶吉士出身,后来被选为翰林。家里书房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地方,但也是那个地方……让我家遭了祸。” “书房?”叶语闲挑了挑眉,来了精神,“怎么说?” 小雪目光微微垂下,似乎在回忆什么,声音低了几分:“我家破败,是因为一起文字狱。父亲当时替一位同僚润色了一篇诗文,却不知那诗被人解读为讽刺朝廷的隐喻。事情很快被捅到了上面……先是父亲被问责,接着是连累了整个家族。母亲为求轻罚四处奔走,但最终……” 她没有说下去,但叶语闲能猜到结局:整个家族的命运,因为一篇诗文彻底改写。 “所以……”叶语闲试探着问,“那位被润色诗文的同僚,是你的仇人?” “不。”小雪摇了摇头,语气出人意料地平静,“那个同僚只是个棋子。他也没想到会出事,后来被牵连入狱,自尽而亡。而真正的幕后之人,是另有其人。” “谁?”叶语闲心头一紧,直觉告诉他这个线索不简单。 小雪抬起头,清冷的目光透过窗户看向远方,语气中带着一丝寒意:“那人是金陵城中一位显赫的人物。他善于用权谋,扶植自己的党羽,打压异己。而我们家,只是他用来立威的牺牲品罢了。” “金陵?”叶语闲重复了一遍,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金陵是大明的旧都,也是南方经济和文化的中心,鱼龙混杂,势力盘根错节。他本以为小雪的仇家会隐于深山或逃往边疆,没想到竟还活跃在这么重要的地方。 “你确定他还在金陵?”叶语闲的语气不由得多了几分凝重。 “确定。”小雪点头,“他在朝中仍有影响力,而且我能感应到,他离得并不远。” 叶语闲靠在车壁上,沉思起来。这条消息让他不禁心头发紧,眼下他实力还远不足以撼动这样的对手,但心里已经隐隐觉得,这段旅途似乎要比预想中更复杂得多了。 “那你还打算报仇吗?”叶语闲试探着问。 “现在的我,能做的只有等待机会。”小雪声音平静,但目光中透着几分不甘,“而且,我已经是鬼了……有些仇,未必一定要由我亲手去报。” 叶语闲没有接话,他瞥了一眼面板中小雪的名字和信息,心里暗暗嘀咕:“还真是捡到了一堆麻烦啊……” 马车一路向前,城镇渐渐远去。窗外的景色变得越来越荒凉,但两人之间的气氛却因为这一番对话复杂起来。 马车缓缓驶出城镇,渐渐进入一片开阔的乡间小道。道路两旁是荒草与零星的灌木,偶尔传来几声鸟鸣。叶语闲正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忽然听见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嘶声,紧接着便是重重的摔地声。 “怎么回事?”他猛地睁开眼,车厢随即一顿,显然是车夫紧急刹住了马车。 探出头一看,只见最前方的护卫连人带马跌倒在地,前马惊恐地踢腾着蹄子,嘴里嘶鸣不止。而在路中央,一个简陋的绊马索正横亘在那里,粗大的绳索绷得笔直。 “谁干的!”护卫揉着摔痛的胳膊,怒气冲冲地站起来,拔剑四处张望。然而,他话音未落,从路边的灌木中突然跃出十几个人来,把整个道路堵得严严实实。 “哈哈哈,真是巧啊,这不是前几日在船上碰到的贵人吗?得罪我家老爷,你可还想活着走出我们的地盘?”为首的一个人满脸横肉,咧嘴大笑着走出来。他腰间别着一把大刀,神态嚣张,眼神中满是恶意。 叶语闲皱起眉,认出这个人正是几天前在船上找麻烦的那伙人中的头领。他当时没搭理他们,以为对方不过是些乌合之众,没想到这些人竟追到了这里。 “原来是你们。”叶语闲冷冷地看着他们,语气不善,“怎么,今天又想找什么麻烦?” 那头领摆了摆手,露出满口黄牙:“哟,贵人倒是记性好!不过今儿个不是找麻烦,而是给你们长点记性!看着是个文弱书生,出门却这么大的排场,你们这些人啊,得低调点!” “呵,低调?”叶语闲冷笑一声,“你们这些地痞流氓拦路劫财,还想教训我低调?” “别废话了!”头领一挥手,十几个人顿时围了上来。可就在这时,马车门帘一掀,一抹白影从中飘然而出。 小雪静静站在叶语闲身旁,素衣随风而动,面色冷然。她明明不发一言,周身却散发出一股冰冷的气势,让这些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啧啧,这小妞……”头领愣了一下,随后眼中闪过一抹贪婪之色,“兄弟们,看到了吗?这不是贵人的随从,这是咱们的福气啊!” 一旁的小喽啰们也跟着起哄,眼神全都不怀好意地扫过小雪的身影,言语更是下流不堪。 “放肆!”叶语闲目光一冷,抓起一根路边的枯枝,挡在小雪身前,“找我麻烦可以,动她试试!” “哟,英雄救美啊?”头领嗤笑一声,缓缓拔出腰间的大刀,“行,那我就看看,你有多大能耐护住她!” 叶语闲咬了咬牙,转头对小雪低声道:“这些人交给我,你看准机会。” 小雪却淡淡开口:“交给你?这些人还不够我一口气吹散。” 话音未落,小雪手指轻轻一挥,原本四处散落的寒气忽然一凝,化作一道道若有若无的冰丝,在她周身盘旋。她看着面前的地痞,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就凭你们几个,也配?” 头领终于察觉不对劲,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握刀的手微微颤抖。他后退一步,却仍硬撑着气势大喊:“你、你别装神弄鬼!兄弟们,给我上!” “既然你们执意找死……”小雪低声呢喃,脚下一踏,整个人如同一道疾风般冲了出去! 战斗一触即发,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小雪身影如电,踏入人群的一瞬间,寒气骤然弥漫开来。她看似单薄的身躯,却如一柄寒刃穿梭在人群中。几个试图包围她的喽啰还未来得及挥刀,就感觉到周身一股刺骨的冰寒从四肢传来。 “这女人……是鬼!”有人惊恐地大喊,手中的武器几乎拿捏不稳。 小雪冷冷一笑,身形一转,一掌挥出。寒气凝聚成一条细长的冰丝,瞬间抽中对方的手腕,直接将长刀击飞。另一个喽啰见状试图从后方偷袭,却被小雪微微侧身躲开。她屈指一弹,一道冰丝如灵蛇般缠绕而上,冰霜迅速冻结了他的手臂,痛得他惨叫连连,瘫倒在地。 “小雪,留口气!”叶语闲在不远处抽空喊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他不知为何这些人会如此不自量力,明明一开始看到小雪都露出忌惮之色,现在却硬要撞上去送死。 “放心。”小雪头也不回,语气平静得让人胆寒,“他们动不了人就可以。” 叶语闲这时没有再分心。他目光锁定在面前的头领身上,脸上带着些许讥讽:“看着你的手下被打成这样,还打算继续逞英雄吗?” “少废话!”头领一声怒吼,挥舞着大刀猛然冲向叶语闲。 叶语闲没多说,只是从地上捡起那根枯枝,脚下一个错步,险而又险地避开了对方砍来的刀锋。他知道自己硬碰硬肯定不敌,于是全力发挥身法优势,与对方周旋。 头领砍了一刀又一刀,气得咬牙切齿:“你这书生就只会躲吗?有种跟我正面来!” “哦?”叶语闲勾唇一笑,眼中闪过一抹戏谑,“那你不如先把自己正面挡住吧。” 话音未落,他手中枯枝猛地一甩,竟精准地扫中对方膝盖弯处。头领一个踉跄,差点跪倒在地,连忙用刀撑住才勉强站稳。 “你耍诈!”头领气急败坏地吼道。 “战斗之道,各显其能。”叶语闲随意地耸肩,“你打不过,怪我咯?” 与此同时,小雪已经解决掉了大部分喽啰。剩下几个胆小的已经开始颤抖,完全失去了反抗的意志。她拍了拍手上的霜屑,转头看向叶语闲:“要我帮你吗?” “不必!”叶语闲扬起枯枝,摆了个中看不中用的姿势,“对付他,我够了!” 小雪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而那几个喽啰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跪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头领提刀冲来,叶语闲冷笑一声,双手一拧长杖,猛地横在身前。刀锋劈下,正好被杖身挡住,火星四溅。 “就这点力气?”叶语闲挑眉,双手微微一错,使出巧劲一拨,将对方震得连连后退。 头领怒喝一声,再次挥刀冲来,叶语闲不急不缓,脚下轻轻一错,长杖直直一扫,砸向对方的小腿。 “嘭!” 头领的腿吃痛一软,半跪在地。叶语闲见状,顺势将长杖垂直插下,精准地压在头领拿刀的手背上。 “咔嚓!” 头领疼得五官扭曲,刀瞬间脱手,跌落在地。他试图抽手,但叶语闲轻轻一压,长杖竟纹丝不动。 “不是挺嚣张的吗?”叶语闲看着他,脸上带着淡淡的讥讽,“刚刚盯着我朋友的时候,眼睛不是挺亮?” 头领气得咬牙切齿,抬头怒视叶语闲:“你……” “不用谢我,我只是不太喜欢废话。”叶语闲打断他,长杖猛地一挑,将刀踢得远远的,同时用力一踩头领的肩膀,将他彻底按倒在地。 “小雪,那边怎么样了?”叶语闲头也不回地问。 “还用问?”小雪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夹杂着几声惨叫。她的身影迅速在几个喽啰中穿梭,灵动如鬼魅,长袖一扬,带起阵阵寒风,几个喽啰便应声倒地。 “我还以为你需要帮忙。”叶语闲笑着回头看了一眼,又低头对头领说:“看见没有?下次再敢来,连跪都没人让你跪。” 头领被压得动弹不得,脸色铁青,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好了,小雪,解决完了就走吧。”叶语闲抬起长杖,拍了拍上面的灰尘,转身对小雪招招手,“这些人也就这点本事,懒得再浪费时间了。” “知道了。”小雪拂袖而立,眼中一片冷漠,“这些废物不值一提。” 说罢,两人一前一后离开,身后是一片狼藉与哀嚎声。 马车缓缓前行,叶语闲坐回车里,刚想揉揉酸痛的手腕,便听见砚台台开口:“喂,叶语闲,你手里拿着毒术技能不就是用来对付这些小喽啰的吗?怎么刚才那么好的机会不用?” 砚台台懒洋洋地趴在车厢一角,尾巴晃了晃,金色的瞳孔里闪着几分好奇。 叶语闲还没回答,小雪已经凑过来,带着几分疑惑:“确实,我遇到你之后也没见你用过毒术,是不习惯用吗?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叶语闲轻轻摇了摇头,靠在马车的软垫上,语气中透着一丝无奈:“用毒术当然有效,但凡事都有代价。长杖的攻击能发挥毒术的威力,但要真正压制住对手,必须配合‘天仙子’技能。问题在于,‘天仙子’的副作用太大了,一旦用了,整个人会变得脆得像纸。渡河之后,我就一直提防那个锦衣青年,毕竟这一路走来,越是接近他的地盘,越得小心。” 砚台台顿时来了兴趣,抬头问道:“那个锦衣青年?就是上次渡河时的那个?他看着挺普通的,为什么这么防他?” “普通?”叶语闲冷笑了一声,眼神里却带着几分凝重,“你们可能不熟悉锦衣卫,但我知道,他们行事向来狠辣,手段层出不穷。那个青年表面看着客气,但我总觉得他背后藏着杀意。这人要真动了手,能不能扛得住还是两说。再说了,‘天仙子’的副作用持续时间太久,真要是正好被他抓住我的破绽,那就是自找麻烦了。” 小雪低头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所以你连在寺院里跟我打的时候都没用毒术,也是怕打完了被老太婆回击?” “正是如此。”叶语闲叹了口气,目光望向窗外,“那个老太婆是什么来头,我到现在也没摸清楚,但她教出的弟子就已经够让我头疼了。我可不想一边跟你斗得筋疲力尽,一边再被她顺手送进黄泉。” 小雪听得一愣,随即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倒是精明得很,这种情况下还能算到后招。” 砚台台撇了撇嘴:“啧啧,怕这怕那的,活得倒也够谨慎。” 叶语闲翻了个白眼:“我这是未雨绸缪,不是怕死。再说了,谨慎点没坏处。要是你们真被人逮住了,别指望我一个脆皮能救得了你们。” “行吧行吧,算你有道理。”砚台台懒懒地趴下,又叼起了一块不知道从哪弄来的小果子,含含糊糊地说,“但我就提醒你一句,别把绳子绷得太紧了,小心得不偿失。” 叶语闲没有回答,只是微微闭上眼,靠着车厢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第24章 比武招亲 “小叶,我们下一站去哪儿?” 砚台台懒洋洋地趴在马车窗沿,尾巴一甩一甩,瞄了叶语闲一眼,语气里满是调侃。 “砚台台,你就不能叫得正式点?比如叶老板?”小雪在一旁笑着补刀。 “叶老板?哈,那多没劲。”砚台台摇摇头,伸出爪子指了指叶语闲,“叫他小叶刚刚好,叶老板太高端,他可配不上。” 叶语闲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行吧,小叶就小叶。倒是小雪,你这是存心和这只猫唱双簧呢?” 小雪吐了吐舌头,没有回应。 这时,马车外传来喧闹声,叶语闲撩开车帘,看到前方人群熙熙攘攘,不由得叫停了马车。 “停车,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一行人下车挤进人群,眼前的热闹让小雪忍不住低声惊呼:“是比武招亲!” 高台之上,一名女子静静站着,她身着浅绿色长裙,头戴银饰,腰间别着一柄细长的剑。她没有报上姓名,只说了一句:“我姓纳兰。” 人群议论纷纷,有人小声议论道:“这纳兰小姐的剑技非同小可,已经打败了七八个挑战者,可还没有人能让她多出一分力。” 此时,一名壮汉气势汹汹地登上高台,手持大刀,咧嘴大笑:“纳兰小姐,今日我就要试试你的剑有多快!” 纳兰小姐微微抬眼,淡淡道:“请赐教。” 随着她话音落下,壮汉挥刀直扑而来,刀风卷起一阵沉闷的呼啸,仿佛要将整个高台劈裂。然而,纳兰小姐纹丝不动,直到刀锋逼近,才轻轻挪动脚步,身形一晃便避开了锋芒,随后细剑如流光般刺出,直指壮汉的手腕。 “叮!” 刀落地,壮汉捂着手腕连连后退,面色涨红,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台下顿时响起阵阵惊叹声。 “小叶,你怎么看?”砚台台打了个哈欠,懒懒地问道。 “她这剑技可不是普通花架子,剑快,人更稳。”叶语闲评价道,“不光有力量,还是个懂兵法的。” 小雪凑近他,压低声音道:“叶老板,您不上去试试吗?” “别闹,我就是看个热闹。”叶语闲笑着摇摇头,“再说了,我拿长杖的,上去也只是找揍。” 台上,纳兰小姐似乎对壮汉的失败没有一丝意外,收剑回鞘,淡然扫过台下的人群:“还有谁愿意挑战?” 她的语气平淡,却自带一股不可侵犯的气势,台下不少人面面相觑,没人敢轻易上台。 终于,一个手持长枪的瘦高青年上台拱手道:“在下请赐教。” 两人很快交手,长枪挥舞如风,枪影翻飞,气势凌厉。然而,纳兰小姐始终不急不躁,几招过后,长枪忽然偏离了轨迹,“铛”一声落地,瘦高青年脸色一僵,只能狼狈退下台去。 “果然没人能胜过她。”小雪嘀咕道。 叶语闲笑了笑:“这比武招亲,看起来不像单纯找夫婿,更像是在立威。只可惜,咱们这些围观的也看不出她到底在盘算什么。” 砚台台舔了舔爪子,淡淡道:“管她呢,咱们看完这场热闹,赶紧继续赶路吧,别耽误正事。” “也是。”叶语闲收回视线,和众人一起离开了人群,朝马车走去。 叶语闲一行人正要离开,忽然听到台上响起一声低吼,随即一名身形魁梧的大汉大步踏上擂台。他手持一根粗长的黑铁长杆,脚步沉稳,目光如炬,显然不同于先前那些轻易被击败的挑战者。 “纳兰小姐,我来领教领教你的剑术。”大汉瓮声说道,长杆一挥,周围空气仿佛都被带动,发出低沉的呼啸声。 纳兰小姐微微皱眉,但仍不动声色地拔剑出鞘,长剑在阳光下泛着寒光。两人交手,刹那间剑光与长杆的黑影在台上交织,一时间难分高下。然而不过几招,大汉忽然一记横扫,带着狂风般的力量,硬生生逼得纳兰小姐连退数步。 她想要稳住身形,可长杆趁势而上,重重击在她的剑身上。只听“铛”地一声巨响,长剑脱手飞出,朝叶语闲所在的方向疾射而来。 “叶老板,小心!”小雪惊呼,条件反射地想要挡下,却发现叶语闲已然动了。 只见叶语闲轻轻抬手,手中的长杖瞬间划出一道半弧,正中飞来的剑身。 “叮——” 这一击看似轻描淡写,剑身却在瞬间崩裂,碎成无数金属碎片,四散掉落。周围人群一片哗然,纷纷朝叶语闲投去惊愕的目光。 纳兰小姐在台上怔住,她还未来得及惊讶剑的去向,便见那飞剑被震碎。目光转向台下,落在叶语闲身上,脸上的神色复杂起来。 叶语闲刚想迈步离开,却被那壮士一伸手拦住。壮士面色肃然,声音浑厚,透着一股正气:“公子留步,姑娘也且慢。这比武招亲我并无意掺和,但有几句话,想请两位听一听。” 叶语闲眉头微挑,转身望着他:“这位壮士,何事?” 壮士将手中的长杆往地上一杵,发出低沉的声响,环视众人后才开口:“我是边关来的兵士,近日土木堡一战,朝廷大败,瓦剌军已压境。眼下国难当头,像纳兰姑娘这样的高手,和公子这样气度不凡的才俊,实在不该浪费才华在此地。不如随我一同奔赴边关,为国效力!” 人群中一片哗然,众人纷纷议论不止。纳兰小姐冷笑一声,神情却透着几分不悦:“这位壮士,边关是男儿的战场,我一个弱女子,又能做什么?今日的比武不过是家中安排,与国事何干?” 壮士正色道:“姑娘此言差矣。男儿自当保家卫国,但如今瓦剌入侵,边关百姓苦不堪言。女子未必不如男儿,姑娘的剑术,敌人见了也必胆寒!若是能献力边关,何愁大明不能反败为胜?” 纳兰小姐闻言,冷冷一笑:“壮士,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的人生不想被战事束缚。这剑术,是为护我所爱之人,不是为了为朝廷拼命。” 壮士面露惋惜,却并未强求,而是转向叶语闲:“这位公子,我看你气度不凡,连姑娘的长剑都能从容震碎,想必也是身怀绝技之人。既然如此,不知可否愿意与我同行,为国分忧?” 叶语闲听闻此言,眉头微蹙,却笑了笑:“壮士的心意,我十分敬佩。只是我不过是个闲散之人,手中这长杖也只是凑热闹而已,如何担得起这样的责任?” 壮士盯着叶语闲看了片刻,眼中透着些许试探。他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现如今,大明危急存亡之秋,公子若有能力,何妨将其用在正途?即便不是此时,日后若有机会,还请三思。” 叶语闲笑而不答,只拱手说道:“将军言重了。他日若有机会,定不负所托。” 壮士点了点头,虽仍带些疑虑,却不再多言。他看向纳兰小姐的背影,面露无奈,但也知难强求,拱手辞别众人后转身离去。 叶语闲带着小雪和砚台台离开了人群,一路沉默。走到僻静处,砚台台才嗤笑着说道:“小叶啊,那壮士说得可动人,你就这么不动心?” 叶语闲瞥了它一眼,淡淡道:“我动不动心是我的事。现如今前路未明,卷入这局得小心些。” 小雪则目光复杂地看着他:“叶老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叶语闲一愣,随后洒然一笑:“我?我还有什么值得瞒你们的?” 他不再多言,只是快步往前走去。小雪和砚台台对视一眼,皆觉叶语闲此人虽看似轻松随意,但却始终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神秘感。 叶语闲一路低头快步向前,表面上波澜不惊,内心却波涛暗涌。壮士刚才的一番话,如同一块石头投进了他心湖中,激起了涟漪。 “保家卫国……” 他喃喃自语,这四个字在他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可很快,他心中又涌起一丝无奈和矛盾。 “保的哪门子的家?国又是哪门子的国?” 叶语闲抬眼看了看天,日光明亮,风吹得路边的柳枝轻摆,清新得如同一场真实的梦。可他手心轻轻摩挲着长杖的纹理,却总能感受到一层薄薄的隔阂,如一道看不见的纱帘隔开了他与这个世界。 他从现代穿越而来,刚来的时候惊慌失措,觉得一切都荒谬而不真实。直到如今,他在这个明代的世界里摸爬滚打了许久,见了生死,看了爱恨,甚至体验了这个时代的风土人情,才渐渐意识到——这里不是梦,这里的每一个人都鲜活有力,甚至每一滴血,都滚烫得刺人。 “可是,这一切终究还是‘系统’做出来的剧本啊。” 他深吸了一口气,脑海里浮现出那冷冰冰的系统提示音,毫无感情的语言总在提醒他,这里似乎只是某种精心编织的“任务世界”。 “如果真是假的,那我又为什么要如此认真?” 他摇了摇头,试图将这个念头甩开。可内心深处,却始终有个声音在低语:“假如是假的,那这些人算什么?他们的痛苦、梦想、挣扎,全都只是虚拟出来的假象?那我岂不是在玩一场残忍的真人游戏?” 叶语闲眉头皱得更紧。他不愿承认,但他的确越来越不想用“假”与“真”去衡量这一切了。无论系统说什么,这些人,这些事,在他的眼里已经不只是数据或者工具。 “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那我的认真是否显得愚蠢?” 可他又一声冷笑:“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我还有退路吗?” 叶语闲揉了揉眉心,收拾起内心的纷乱,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他看向前方,小雪和砚台台已经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 “小叶,磨磨蹭蹭的,走不走啊?”砚台台懒洋洋地开口。 小雪则好奇地问:“叶老板,刚刚那位壮士的话,你真的不放在心上吗?” 叶语闲嘴角一翘,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关我什么事?我可不是什么救世英雄。” 他加快脚步走到两人前头,抬手拍了拍自己的长杖:“走吧,咱们还是赶紧找地方吃饭吧,这才是头等大事。” 可就在他走过时,砚台台盯着他的背影,眯了眯眼:“哼,小叶这家伙,看似什么都不在意,心里可比谁都装得多。” 小雪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怔,随即轻声一笑:“叶老板嘛,总有他自己的打算。” 三人继续往前,路上阳光洒落,但叶语闲的心中,却仍有些挥之不去的阴影。 第25章 假作真时真亦假 叶语闲抱着砚台台,牵着小雪的手回到驿站后,三人简单整理了一下,便再次上路。马车在官道上平稳前行,窗外是渐渐起伏的山丘与远方的云烟。叶语闲靠在车厢的一角,神色恍惚,脑海里不断闪现刚才壮士的话,还有一路上目睹的种种。 “假作真时真亦假……” 他喃喃自语,目光微微有些出神。 就在此时,系统冷漠的声音突然响起: 【系统任务发布:‘假作真时真亦假’。请宿主查看任务面板。】 叶语闲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打开了任务面板。他原本以为会看到一连串的目标描述,或者像之前那样明确的奖励和惩罚,可是这次,任务面板上只有几行字: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时有还无。” “……” 叶语闲盯着这行诗词,陷入了沉思。没有目标,没有说明,甚至连奖励和失败条件都没有,这怎么看都不像系统的风格。 “怎么了?”小雪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她察觉到叶语闲有些不对劲,歪着头好奇地问,“又有新任务了?” 叶语闲没急着回答,而是合上任务面板,随口问道:“如果你有一件事不知道是真还是假,会怎么判断?” 小雪被问得一愣,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说:“不管是真还是假,反正我会选择对自己有利的那一面。” 砚台台从他怀里抬起头,半眯着眼睛:“小叶,这又是哪个莫名其妙的任务?啧,每次都搞些故弄玄虚的玩意儿,这次又是要你干嘛?” “它让我去猜。”叶语闲轻叹一口气,将那句“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时有还无”复述了一遍。 砚台台嗤笑一声:“听起来像在耍人。你这破系统是想让你当诗人不成?” 小雪则认真思考了一下,说:“听起来好像是在提醒你,很多事情不能只看表面。” “说得好听。”叶语闲无奈地摇摇头,“可它连任务要干什么都没写清楚,让我怎么完成?” 砚台台舔了舔爪子,懒洋洋地说:“算了,你就当它不存在好了,反正走一步看一步,别给自己添堵。” 叶语闲靠回车厢,盯着车顶发了会儿呆。尽管砚台台和小雪的话听上去都很有道理,但那句诗词仍像一根刺,深深扎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真亦假,假亦真……”他低声念叨,车轮滚滚向前,车外景色也渐渐换成了更开阔的平原。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将那些思绪暂时压下。 “反正我还能跑,走一步算一步吧。” 车厢内,叶语闲刚将脑海里的任务抛诸脑后,系统的声音却再次响起: 【系统任务更新:‘假作真时真亦假——支线任务(1\/12)’已发布。】 叶语闲眉头一挑,任务面板自动弹开。新的内容依然是诗词形式: 【欲洁何曾洁?云空未必空。可怜金玉质,终陷淖泥中。 】 他盯着这几句话,忽然觉得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听过,可一时又想不起来。更让他在意的是任务标题,“1\/12”的标注显然暗示着,这不过是一个长篇任务的开端。 “系统,你是任务诗词征集爱好者吗?”叶语闲忍不住吐槽,却没有收到回应。 他收起面板,突然灵光一闪。之后转头看向小雪:“对了,我们不是要去金陵吗?你们有没有听说过‘金陵十二钗’?” 小雪一愣,摇摇头:“十二钗是什么?一种兵器吗?” 砚台台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尾巴轻轻拍了拍主角的膝盖:“小叶,说人话,我听得有点云里雾里的。” 叶语闲正想解释,一道强烈的光芒忽然从车顶洒下,刺得他眼睛微眯。 “这……”他还没来得及反应,那光束直接罩住了他全身。他只觉得浑身一震,连带着整个车厢的喧闹声都瞬间消失。 在时间停止的寂静中,叶语闲面前突然浮现出一块巨大的虚拟屏幕。屏幕上流光溢彩,逐渐呈现出一幕幕影像:亭台楼阁间,一个又一个绝世佳人缓缓走过。 有的眉眼如画,气质如兰;有的明艳动人,笑容却透着一丝哀愁;还有的清冷孤傲,却难掩眼底的悲伤。叶语闲愣愣地看着这些女子,她们各有千秋,仿佛从画中走出一般。 他虽然不算什么文盲,但在现世对《红楼梦》研究有限,这些美女虽隐约能看出与“金陵十二钗”有关,可到底哪位是林黛玉,哪位是薛宝钗,完全无法对应。 “系统,搞什么飞机?”叶语闲皱起眉头,心里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就在这时,系统冷冰冰的声音打破了他的猜测: 【由于宿主对历史的干预,金陵十二钗的故事即将上演。任务目标:改变她们的命运。】 叶语闲听得头皮发麻,直接跳脚骂道:“救一个都够呛,你让我救十二个?是要我命啊!” 系统不为所动,继续说道: 【请宿主珍惜改变命运的机会,完成任务将有丰厚奖励。】 不等叶语闲再开口发泄,时间流动骤然恢复,四周重新变得喧闹起来,车轮的辘辘声,马匹的嘶鸣,还有风吹过车窗的声音一齐涌入耳中。 小雪眨了眨眼,疑惑地看着他:“叶老板,你刚才怎么啦?” 砚台台打了个哈欠,懒懒地吐槽道:“小叶,发什么疯呢?说什么十二个,想收十二个灵伴?” 叶语闲心里有一百句吐槽憋着,最终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哎,别问了,我知道了,又是一个大麻烦。” 说完,他靠在马车里闭上眼,脑海里却怎么也挥不去刚才那一幕幕影像,心里更是隐隐觉得,未来的金陵之行恐怕不太平。 第26章 金陵巡察(一) 叶语闲一行人马车缓缓行至金陵郊外,远远就能看见城门的轮廓。然而,还没等他们喘口气,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后方传来。叶语闲抬眼一看,熟悉的锦衣卫打扮映入眼帘,那正是之前船上专横的锦衣青年派来的人马。 对方人数不少,装备精良,显然是有备而来。这些人没有多余废话,长刀出鞘,直指叶语闲一行。小雪眉头微皱,护在叶语闲身前,低声道:“叶老板,这次麻烦了,看起来对方比上次厉害多了。” 叶语闲不屑地挑眉,随手将长杖往地上一杵,低声道:“没事,这次我可不会再手软了。” 他缓缓抬起长杖,念出咒诀。只见杖尖绿光一闪,随即一片墨绿色的瘴气从他周围扩散开来,笼罩住了整个战场。 “茴香透骨。” 瘴气迅速蔓延,对方的人马还没反应过来,便个个感到四肢乏力,呼吸困难,逐渐瘫软在地。他们手中的兵刃纷纷落地,脸上露出惊恐之色,却无力反抗。 小雪在一旁看到这场景,瞪大了眼睛,低声惊叹:“这毒术的威力……比想象中可怕多了。” 砚台台蹲在车顶懒洋洋地打量着地上的锦衣人群,尾巴扫了扫,漫不经心道:“小叶,这下你可不怕他们再来找麻烦了吧?”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队人马从金陵城内赶来,为首的是一名身穿捕快制服的男子。他们见到瘫倒一片的锦衣卫,先是微愣,随即看向站在场中的叶语闲。 叶语闲从怀中取出一块金灿灿的腰牌,举起示意道:“金陵巡察使行事,迟来一步,但无碍。” 捕快们见了金牌,立刻翻身下马,齐齐作揖:“恭迎巡察使大人!属下来迟,还请恕罪!” 叶语闲摆摆手:“别废话,赶紧收拾干净,不要让金陵郊外留下一丝蛛丝马迹。” 捕快们听命行事,动作迅速利落。周围的瘴气散去后,地面早已空无一人,仿佛方才的战斗从未发生过。 此时,小雪忍不住凑到叶语闲身边,低声问道:“叶老板,你既然有这么大的来头,之前为什么不亮出这块金牌?让我们少吃点苦头啊。” 叶语闲微微一笑,附耳低语:“慢藏诲盗,虚誉招祸。这世道,明面上的威风,反而可能带来更大的麻烦。我可以不顾自己的命,但得保证你们的安全。这块牌子,是不得已才亮出来的。” 小雪怔怔地看着叶语闲,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砚台台在一旁翻了个白眼,嘟囔道:“小叶,这么装深沉,也不怕闪着腰。” 叶语闲轻轻敲了一下砚台台的脑袋,便没有理会砚台台。 叶语闲一行人终于抵达巡察府,府内陈设雅致却不失威严,显示出这座府邸曾接待过不少朝廷重臣。刚安顿下来,还没等叶语闲换下旅途的长袍,府外就陆续来了不少金陵大大小小官员派来的小厮,个个手捧精致的请帖,殷勤地请他赴宴接风。 叶语闲扫了一眼堆在桌案上的请帖,轻笑一声,将长杖随手靠在桌边。 “这些人倒是热情过头了,”他漫不经心地说道,“小雪,你看着这些请帖,觉得有多少是真心接风,有多少是想打探虚实?” 小雪站在一旁,微微皱眉:“恐怕多数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叶老板,要应付这些宴会,怕是要耗费不少精力。” 叶语闲点点头,转头吩咐府中的管家:“通告所有送来请帖的,挨家挨户的宴会就免了吧。本官一路劳顿,不堪折腾。如果真想接风,那不如把金陵近几年各家老爷的所作所为整理成账目,明日一并送来。我可不想只吃吃喝喝,对地方事务一无所知。” 管家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就传出消息,所有请帖一概谢绝。那些满怀期待的小厮们只得无奈离去。叶语闲坐在案前,一边整理着请帖,一边心里盘算。这些请帖从内容到落款尽显各方势力的态度和意图,倒也给他提供了不少信息。然而,他翻看完最后一封请帖后,眉头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奇怪,”叶语闲喃喃道,“这些请帖里,居然没有金陵郡王的。” 砚台台懒洋洋地趴在窗台上,尾巴轻轻拍打着窗框:“也许人家郡王不屑请你这种巡察使赴宴呢?” 小雪则谨慎地问道:“叶老板,会不会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叶语闲正要开口,忽然听见府邸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一名衣着华丽的中年男子走入府门,他身后跟着几名家丁,手中捧着一张金丝边的请帖。 “巡察使大人,我家郡王特意差遣小人前来,请大人即刻移步郡王府赴宴。郡王言道,大人风尘仆仆,本不欲打扰,但今夜宴会不可或缺,实在盼您大驾光临。” 叶语闲闻言,眼底划过一丝深意。他微微一笑,将桌上的最后一封请帖随手放下,起身对那男子说道:“贵郡王果然好意周到。既然是郡王殿下亲自发请,我自然不能不去。” 小雪低声道:“叶老板,这宴会……” 叶语闲朝她摆摆手,目光闪烁:“郡王殿下终于现身了。这一趟,不去岂不是可惜?” 他整理好衣冠,带着小雪和砚台台,跟随郡王的家丁向郡王府进发。一路上,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金陵城的夜景,心中却开始盘算着,这位郡王设宴的真正意图。 第27章 金陵巡察(二) 说罢,两人迈步走向郡王府的大门,门口的小厮恭敬地推开了门,带着几分冷淡的礼貌,说道:“巡察使大人,请随我来。” 郡王府门口的两个小厮站得笔直,见叶语闲与小雪走近,其中一人抬眼打量了一下,面无表情地开口:“可是巡察使大人?郡王爷已备好宴席,特意等候大驾光临。” 叶语闲笑着点了点头:“劳烦两位通报一声。” 两位小厮互相对视一眼,微微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大人不必多礼,郡王有吩咐,直接请您入内。” 叶语闲心中微微一动,面上却不露声色,随即迈步而入。小雪默默跟在身后,眼神不时四处扫视,手掌握紧了剑柄。 走进院内,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宽广的庭院,蜿蜒的石板小道交错其中,四周点缀着假山、亭台、流水,风格典雅中透着精巧,有种苏州园林的韵味。然而,叶语闲却始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小雪,你有没有觉得……”叶语闲走了几步,轻声问道。 小雪微微点头,低声说道:“的确有些古怪。这院子……太安静了,连鸟叫虫鸣都没有。还有,刚才门口那两人,虽然礼数到位,但看人的眼神……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叶语闲眉头微皱,随手拍了拍长杖,似乎若无其事地扫视四周。走了一段路后,他停下脚步,低声道:“既然不对劲,那咱们就探探究竟。” 说着,他暗中运转起“燃犀”技能。一阵轻微的凉意从手中的长杖传入体内,紧接着,他的视野逐渐改变。原本看似普通的庭院,似乎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雾,而一些原本平静无奇的小厮,身形忽然变得有些虚幻。 叶语闲定了定神,仔细数了数,猛然发现,刚才院子里的小厮人数,竟然多了几个。 “怪了……”叶语闲喃喃低语。 小雪见叶语闲盯着某处发呆,忍不住低声问:“怎么了?您看到什么了?” 叶语闲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微微一笑,侧身避开一条蜿蜒的小道,指了指另一个方向:“没什么,咱们走这边吧。” 小雪微微一怔,随即点头跟上,但手中的剑握得更紧了几分。 叶语闲心里暗自嘀咕:这些突然冒出来的“小厮”,虽然装得像模像样,但显然不是真的人。这里的“高人”,看来是早有准备啊…… 叶语闲走到路旁,微微一笑,对着一个站在花坛边的小厮拱手问道:“请问前方可是郡王设宴的地方?” 那小厮慢慢转过头,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声音平板而空洞:“我是人,不是妖。” 叶语闲愣了一下,皱眉看了看对方,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安。他转身又走到另一个正在扫地的小厮面前,重复了同样的问题:“敢问郡王宴会在哪里?” 这小厮同样缓缓抬头,用几乎一模一样的表情和语调说道:“我是人,不是妖。” 叶语闲眼角微微抽搐,暗自咬了咬牙,又接连问了几个路边的小厮,答案全都是如出一辙的那句“我是人,不是妖”。 小雪站在一旁,听得背脊发凉,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低声说道:“果然古怪!这些人……似乎根本不是正常的人,他们就像是被什么设定好了,只能说这一句话一样!” 叶语闲目光一沉,环视了一圈,庭院里的一切仍然看似如常,但那种异样的感觉却愈发强烈。他不动声色地用脚敲了敲地面,手握长杖,沉声说道:“小雪,你有没有注意到,我们走了这么久,可是那边的灯火,似乎一直都没变近?” 小雪闻言连忙抬头望去,果然,前方隐约可见的灯火距离,竟始终保持着一个固定的长度,无论他们怎么前行,都像是被某种力量困住了一样。 “鬼打墙?”小雪低声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安。 叶语闲点点头:“不排除这个可能……但问题是,既然是鬼打墙,那布阵的人到底意图是什么?是吓退我们,还是另有所图?” 他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迅速靠近。叶语闲和小雪几乎同时回头,然而身后空空如也,连一个影子都没有。 小雪紧张地将剑横在胸前,低声问:“叶老板,接下来怎么办?我们要试着破阵吗?” 叶语闲眯起眼睛,嘴角微微一勾:“不急,既然他们摆了这么大阵仗,那就说明他们很期待我们的下一步动作。咱们稍安勿躁,看看他们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说完,他靠近一棵假山,靠着石头微微坐下,长杖横放在膝盖上,眼神扫过前方的灯火,仿佛已经进入了某种等待与观察的状态。小雪虽然有些不解,但也只能默默站在他身侧,一边戒备着周围,一边留意着主角的反应。 第28章 金陵巡察(三) 叶语闲盯着前方伪装得极为巧妙的小厮,面上依然是一副从容的模样。他静静观察了许久,突然抬脚向左侧的小溪走去。小雪有些茫然,但也立刻跟了上去。 小溪边,一名小厮正蹲在水边,似乎在洗着什么东西。叶语闲站定了片刻,没多说什么,手中的长杖忽然毫无预兆地挥下,精准地砸在了小厮的头顶! “砰!”一声闷响,小厮的身体瞬间化作一道黑烟,随风消散,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小雪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连忙上前一步,语气急促地问道:“大人!你怎么就直接动手了?要是打错了怎么办?” 叶语闲没有理会她,转身快步走向另一处假山。假山之后,半露着一个小厮的身影,看上去像是在“低头打扫”。叶语闲眼神一沉,二话不说,手中的长杖再次高高举起,狠狠砸下! “砰!”假山后的小厮同样瞬间化作黑烟,消散在空气中。 小雪简直急得跺脚:“大人!您不能见人就打啊!万一真是府里的下人,被误伤了怎么办?” 叶语闲终于停下动作,回过头看了小雪一眼,淡淡地说道:“小雪,你见过让下人站在假山后面守着的吗?正常府邸的小厮,会这么鬼鬼祟祟地躲在溪边和假山后头吗?他们不是妖,是什么?” 小雪听得一愣,微微皱眉思索,发现还真是这么回事。但她又忍不住低声问道:“可是万一呢?要是您打错了……” 叶语闲叹了口气,目光直视前方那些灯火,声音平静却透着几分无奈:“我们现在已经被困在这个局里了。不破局,走不出去;若想破局,有时候难免需要冒点风险,甚至……一些牺牲。”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当然,这只是我的直觉而已。或许,我也只是赌了一把。” 小雪张了张嘴,最终却没有再说什么,只能默默握紧了手中的剑,紧随其后。而此时,庭院里的气氛仿佛发生了某种细微的变化——叶语闲的举动似乎触动了某个隐秘的机关,远处的灯火竟开始缓缓移动,仿佛在指引着方向。 “看来赌对了。”叶语闲低声喃喃,自嘲般笑了笑,迈开步子朝着灯火的方向走去。小雪赶紧跟上,目光中隐隐带着一丝敬佩,但更多的是对前方未知的担忧。 叶语闲循着灯火的方向走去,却发现鬼打墙的效果并没有完全消失。眼看距离灯火越来越近,他和小雪的步伐却依然陷在一种奇怪的原地打转的感觉中。 直到他们真正抵达灯火的核心位置时,才看到一名身着小厮服饰的妖精站在那里,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似乎对眼前的猎物非常满意。 “小雪,动手。”叶语闲沉声说道,手中的长杖已经稳稳握住,微微泛起一丝冷光。 然而,还没等妖精开口,小雪已经行动起来了。她一言不发,身上的丝带猛然飞出,带着凌厉的气势朝着那小妖卷去!妖精大惊,显然没想到眼前这女子的反应如此迅速,根本来不及挣脱,便被丝带牢牢捆住。 “好一个小妖,鬼打墙居然玩得如此纯熟。”小雪冷笑一声,手腕一抖,丝带迅速收紧,将小妖困得更加无法动弹。 叶语闲松了口气,走上前来,观察着被制住的小妖,随手用长杖点了点它的额头。“说吧,这鬼打墙,是你搞的鬼?” 小妖惊恐地瞪大眼睛,嘴巴动了动,刚要开口,却在下一刻身体剧烈抽搐,居然当场化作一股黑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小雪大惊,连忙收回丝带,警惕地环顾四周。“它刚才是自毁了?” 叶语闲皱眉思索片刻,忽然低声道:“不,是被灭口了。看来我们这次不止是踏入了鬼打墙,恐怕背后还有其他人控制着这一切。” 话音刚落,周围的鬼打墙效果开始迅速消散。四周的景象恢复如常,繁花点缀的园林路径重新显现。而更让人意外的是,就在小妖原本站立的地方,一道颇为熟悉的身影缓缓浮现出来。 金陵郡王一身华服,带着悠然的笑意,拍着手朝叶语闲和小雪走来。他脸上看不出一丝敌意,甚至语气还带着几分欣赏:“不错不错,巡察使和夫人果然年轻有为。早先听闻二位在瓦剌之战中救驾有功,我还有些不信。今日亲眼所见,如此身手,怪不得能斗得过大将也先。” 小雪听郡王称自己为“夫人”,脸上一红。而叶语闲则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语气不卑不亢:“郡王谬赞了,不过是些小手段罢了,哪里比得上郡王治下的繁荣气象。” 金陵郡王不置可否,微微一笑,目光在叶语闲和小雪身上停留片刻,随后才缓缓开口:“二位舟车劳顿,还是先入席一叙,稍作歇息吧。” 他的语气温和,却隐隐透着某种不容拒绝的意味。叶语闲瞥了小雪一眼,心底思绪翻涌,却只能点头道:“既然郡王有邀,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和小雪跟着金陵郡王的步伐,迈向了郡王府更深处的宴会厅,而刚才的鬼打墙和小妖的谜团,则像一张隐形的网,悄悄地笼罩在他们头顶。 金陵郡王摆了摆手,示意下人端上茶点,随后缓缓坐下,语气中透着几分无奈:“巡察使大人有所不知,虽然我挂着郡王的名号,又是在这旧都地界,可实际上,这金陵城里真正说了算的,却是四大家族。” 叶语闲微微皱眉,端起茶盏掩饰眼中的疑虑:“四大家族?” 郡王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是啊,早在三十年前,他们便以巨大的财富和影响力渗透了朝廷。从盐运到商贸,从学堂到百姓田地,凡是金陵乃至江南的要害处,都有他们的手段。朝廷虽有旨意,奈何家族的势力根深蒂固,很多事情我也只能听之任之,稍有动作便怕引起更大的动荡。” 郡王的话似真似假,但却让叶语闲的心中升起了疑窦。他放下茶杯,眼神闪烁,沉声问道:“郡王既然知晓他们如此作威作福,为何不直接奏报英宗?难道……陛下也不愿管?” 话音刚落,郡王眼神一闪,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叹了一口气:“巡察使说得轻巧,陛下若真能解决,我金陵早已恢复安宁了。” 叶语闲眉头微微蹙起,心中隐隐觉得不对劲。这一瞬间,他仿佛想到了什么,缓缓开口:“郡王,不知可否赐教,英宗为何会在北京而非南京?南京既是旧都,按理说防守稳固,如何到如今竟让陛下舍弃?” 郡王目光深沉,低声说道:“那是三十年前的旧事了。四大家族的崛起,彻底撼动了朝廷在南方的根基。当时的皇帝无奈,只得迁都北上,以避家族势力的锋芒。自此,北部开拓成了新朝的重点。陛下年轻有为,想凭借御驾亲征之举,重振皇权,恢复昔日的辉煌。” 叶语闲的心猛地一震,这完全偏离了他对大明历史的认知。他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脸上带着若有所思的表情,但脑海中却被突如其来的系统提示打断了: 【系统提示:图鉴功能已解锁。更多信息请浏览《大明史》】 叶语闲一怔,赶忙在脑海中调出系统界面,翻阅起刚刚开启的图鉴功能。果然,在《大明史》的条目中,详细记录着这个世界线与他记忆中的区别。三十年前,四大家族通过掌控盐运、粮食贸易以及民间学堂,迅速积累了难以想象的财富和权力,甚至直接干预朝廷政务。皇帝朱棣迫于压力,决定迁都北京,彻底摆脱南方势力的掌控,并以镇守北疆为名,将权力中心向北转移。 更令人震撼的是,图鉴中提到,朱祁镇的北伐其实不仅仅是为了拓疆开土,而是为了通过一场胜利来确立北都的正统地位,同时削弱南方家族的影响力。然而,这场战争却因瓦剌也先的强势阻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局。 叶语闲咽了咽口水,心中暗道:“怪不得这个世界的英宗选择御驾亲征,原来这里的权力版图早已大变。四大家族的势力根深蒂固,难怪连金陵郡王都被架空了。” 他抬眼看向郡王,装作随意地说道:“如此说来,郡王在这金陵之地,倒是举步维艰啊。” 郡王苦笑一声:“岂止是举步维艰,简直是步步惊心。不过,巡察使既然来了,想必朝廷是有心想整顿金陵的局面了?” 叶语闲没有立刻接话,而是笑了笑:“郡王不必心急,朝廷派我来,自然有我的用意。既然今晚宴会已开始,不如先入席,边吃边谈?” 郡王微微颔首:“也好,今日是小王备薄酒款待巡察使和夫人,还请二位不要嫌弃。” 叶语闲点头,心中却暗暗警惕。他已经感受到这场宴会远不只是单纯的接风,或许,还隐藏着更深的试探与阴谋。 第29章 金陵巡察(四) 宴会设在郡王府的正厅,厅内陈设极为讲究,透露着金陵深厚的文化底蕴。四根粗壮的红木柱子雕刻着盘龙图案,漆金隐约泛着些许斑驳,彰显出时间的痕迹。正厅正中的匾额书写着遒劲的“天潢贵胄”四个字,下面摆放着一整套紫檀木家具,镶嵌着珠贝装饰,图案繁复却不显俗气。墙边的屏风用苏绣描绘着《姑苏繁华图》的景致,整个厅堂透出一股典雅的江南气息。 宴桌上的菜肴极为丰盛,展现了江南菜的特色与郡王府的奢华。靠近叶语闲的几道小菜中,酱爆螺丝被细致地剪去尾部,方便食用;桂花糯米藕的切片均匀,每一片都带着完整的蜂巢孔,显示出厨师的刀工技艺;糖醋水芹中,芹菜嫩绿,呈现出清新脆口的质感。 主菜更是让人惊叹。清炖盐水鸭汤乳白的汤底表面浮着细腻的鸭油,散发出浓郁的香气;荷叶包盐水鸭的外皮色泽金黄,切开后,鸭肉的纹理清晰可见,肉香与荷叶清香交融,让人垂涎。最让叶语闲印象深刻的,是一盘羊肉片拼盘,每一片肉薄如蝉翼,竟比现代的机械切割还要细致。叶语闲不禁心中暗叹,古代没有切割机,仅凭手工就能达到这种水平,背后隐藏的刀工之精湛,绝非一日之功。 他端起酒杯,细细端详,这竟然是景德镇的薄胎瓷,通体洁白,薄如蝉翼,握在手中甚至能透过灯光看到酒水的影影绰绰。这种工艺需要窑温与技艺的双重配合,稍有差池便功亏一篑。想到这一点,叶语闲心中不由感叹古人的智慧。 即便是蜜饯这样的小食,也做得精巧至极。一旁盛着金橘蜜饯的小碟,细看竟然是掏空金橘后灌入蜜汁,再封口蒸制而成;另一碟梅子蜜饯,则是用糖浆反复浸煮,糖衣的厚薄竟然均匀得像现代工厂的流水线加工。叶语闲一边细细品味这些菜肴的独到之处,一边思索,古代工匠的技艺究竟是如何在没有现代化工具的情况下达到这种精度的? 他的目光扫过四周,注意到正厅背后蜿蜒的小道,曲折回环,似乎通向府邸更深处。而从小道上时不时传来的轻微脚步声,让他感到几分异样。这是一场安排得极为精致的宴席,但参与者却出奇地少,除了郡王本人及其亲信,便只剩下他与小雪。他心里暗暗提防,表面却若无其事地应对着郡王不时投来的目光。 叶语闲心里很清楚,这场宴席不仅是款待,更像是一次试探。他观察着郡王的态度和言语,试图从中捕捉到更多信息。然而,每一道菜,每一个细节,都似乎暗含深意,让他有种既被款待又被审视的微妙感觉。与此同时,脑海中也不时跳出一个念头:在这个被改变的时间线上,这座旧都金陵的权力结构,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金陵郡王轻轻放下酒杯,脸上露出几分复杂的神色,缓缓开口:“巡察使大人,想必您对金陵四大家族已有耳闻。这四家,虽说是书香门第,却并不仅仅是诗书传家的普通家族。他们的影响力,不夸张地说,左右着整个金陵的风向。” 他抬手指了指远处庭院的高墙,似乎那背后便是这些家族的影子:“这四家,分别是贾家、史家、王家与薛家。贾家为官宦世家,数代都在朝中为官,文官中有许多人脉。他们重视读书科举,掌握着许多官员晋升的途径。即便有几代子弟败坏,但家族积累的根基仍然深厚。” 金陵郡王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史家则不同,他们的家业更多在武职上,不少家族子弟以武起家。史家重视功名,但他们的影响力不仅在军中,还通过自己的家族声威控制地方治安,甚至隐隐影响江湖人士的动向。” “至于王家,则是盐商巨贾之首。”郡王的语气带着几分无奈,“盐是天下民生之本,而王家则控制了整个运盐的命脉。他们的家产早已超出普通人所能想象,仅靠一部分利润就能支撑起无数家丁和护院。金陵之地的许多商号,背后都有王家的影子。”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端起酒杯润了润喉:“最后是薛家,他们是四大家族中最擅长利用婚姻与交游的家族。他们不仅经营产业,还常常与其他家族联姻,巩固自己的地位。薛家的掌权者多有手段,从不轻易将自己卷入争斗,却能在关键时刻影响全局。” 叶语闲静静听着,表面平静,心里却生出了许多疑问。这四大家族的描述听上去像是古代的超级财阀,分工明确又互为掣肘。如果这些家族的权力如此巨大,那么金陵郡王又是如何自处的?他抬眼看向郡王,对方的神情如水,既无愤恨也无得意,似乎只是陈述一个无可奈何的事实。 郡王微微一笑,似乎察觉到他的疑惑,淡淡说道:“这四家虽然各有立场,却早已彼此纠缠得密不可分。他们影响的不只是金陵,而是整个大明。”说完,他不再多言,似是对这个话题避而不谈。 叶语闲心里却已经有了自己的推测:这些家族的权势早已超过了单纯的豪门范畴,他们在金陵的存在,或许正是这片土地秩序的另一种体现。而自己作为巡察使,会不会正是被派来打破这种平衡的棋子? 叶语闲斟酌片刻后开口道:“郡王殿下,既然这四大家族在金陵有如此深远的影响,我此番巡察,若只是依规行事,恐怕难以触及根本。但若能与这些家族的后人有所接触,或许可以从侧面影响他们的思维和选择。毕竟他们是家族未来的继承者,正如树木的嫩芽,向哪一方伸展,未来便会往哪里发展。” 金陵郡王闻言,微微一笑:“巡察使大人的想法倒是新颖。的确,与其试图撼动家族根基,不如先从后人下手。不过,大人的意思是想要直接接触他们?” “正是如此。”叶语闲点点头,“家主们心思深沉,根基稳固,轻易不会被动摇。但后代不同,他们更容易被新的理念所吸引。而且我毕竟年轻,与他们同辈交流,更容易找到共同的话题。但若要接触这些人,恐怕需要殿下的一点帮助。请殿下写一封介绍信,作为引荐之用。” 郡王微微颔首,似乎在思考这个提议。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过了一会儿才开口:“巡察使的提议有些道理。虽说这四大家族对外人一向警惕,但若是以游览和巡察的名义,倒不失为一个合理的由头。我明日便召集几家家主,商议如何安排。至于介绍信,自然不在话下。只不过,大观园向来是他们用来招待贵客和子弟聚会的场所,巡察使若去那里,恐怕得事先做好准备。” 叶语闲听到这里,心里一阵轻松。他表面不动声色,微微拱手道:“多谢郡王成全。既然殿下愿意引荐,我自然会谨守分寸,不给殿下和朝廷丢脸。” 郡王笑了笑,举杯道:“巡察使尽管放心,明日一早我便派人去办。若真能因大人的一席话,让四大家族的后人有所改变,这也算是为金陵留下了新的风尚。” 叶语闲心里却暗自盘算起来:大观园,四大家族的后代,若是能够与这些人建立联系,或许自己能借机了解更多他们的真实面貌。更重要的是,这或许是改变金陵现状的一个契机。 叶语闲从未低估金陵郡王,但如今看来,郡王所掌控的势力和手段,远比他想象中更复杂。他不动声色地问道:“殿下,还有一事,您府上这些布置,恐怕并非普通术法吧?更何况,那位施展这些手段的高人是何来历,能否为我稍作介绍?” 金陵郡王闻言,哈哈一笑,目光却透着几分深意:“巡察使果然机敏。其实,这结界不过是为了防范宵小之徒,顺便也是给一些不速之客一点教训罢了。至于试炼你们——倒不是我不信任,而是当今的局势实在复杂,非亲自确认,实在不敢轻信。” 说罢,郡王拍了拍手,角落里缓缓走出一个身影。这人面容消瘦,皮肤苍白如纸,头发却是鲜艳的红色,目光阴森,神情冷漠得像是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叶语闲心中一凛:这人的气息,与之前在郡王府门口感受到的那股力量如出一辙,甚至更加诡异。 郡王向着那人一伸手,笑道:“这位便是为我出谋划策的高人。他曾经也是金陵的一位贵族,风光一时,却在一夜之间,被四大家族派出的杀手屠尽满门,只余他一人苟活。传言说,他身负异能,又在逃亡中拜师学艺,数年后重返金陵。如今,他愿蛰居我府,为我出谋划策,我自然视之为上宾。” 那红发男子微微颔首,声音低沉而沙哑:“郡王言重了。我不过是个被迫流落的异人,承蒙郡王收留,才得以安身立命。至于这些布置,不过是些小手段,郡王抬爱罢了。” 叶语闲暗自打量着红发男子,心中疑问不断。他能感觉到此人并非普通术士,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既有阴郁的仇恨,又夹杂着某种强大的异能波动。他压下心中的好奇,微微拱手道:“原来如此,难怪郡王府防守如此森严。有此高人相助,想必金陵郡王在金陵城中的立足更加稳固。” 郡王笑而不语,只是端起酒杯,向叶语闲示意。他目光扫过叶语闲,又看向小雪,似笑非笑地道:“巡察使,这位夫人倒也不是凡人吧?看得多,懂得多,想必对这世间的光怪陆离并不陌生。” 叶语闲心中微微一紧,表面上却依然淡然一笑:“殿下说笑了。夫人随我一道行事,确实眼界开阔些。但不管世间如何光怪陆离,最终还是要回归一个‘理’字。所谓道法,都是为了维持世间的平衡,金陵若要安稳,想必这也是郡王的初衷。” 郡王闻言,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巡察使果然见识不凡。我听闻你不仅在北方立下赫赫战功,还解开过瓦剌的八卦阵法,实在让人敬佩。希望明日的安排,能让你对金陵有更深入的了解。” 叶语闲心中警惕更加浓厚,却不动声色地拱手:“承蒙郡王提点,我定会铭记于心。” 宴会在一种微妙的气氛中逐渐结束,返程中,叶语闲把事情和砚台台也说了说。不过砚台台懒散的性格,并没有过多理会。 第30章 金陵巡察(五) 叶语闲回到住处,屋内一片静谧,小雪坐在窗边,身影若有若无地映在月光里。她的表情平淡,却透着一丝若隐若现的哀愁。叶语闲放下随身物件,随意地靠在椅背上,注视着她,脑海里思绪翻涌。 “小雪,”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试探,“在你活着的时候,你的家族,跟金陵的四大家族有没有什么关系?” 小雪微微一怔,转过头来,目光如幽潭般深邃。她似乎在努力回忆,却最终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地道:“我已经不太记得生前的事情了……很多细节都模糊了。只隐约记得,我的父亲曾因文字狱被捕,全家遭难。这一切,好像是因为金陵的某家人在暗中作梗,才让我们家走到绝路。” 叶语闲闻言,心里泛起波澜。他向来知道,小雪的死因绝非普通意外,但将她的过去与四大家族联系起来,却让他感到一种出乎意料的复杂感。他轻轻念叨了一声:“小雪,小雪……” 忽然间,他心中一动,若有所思地抬起头:“小雪,你是不是在活着的时候,姓薛?” 这句话像是一记惊雷,让小雪全身微微一颤。她的目光变得茫然,仿佛在努力穿透记忆的迷雾,去寻找那被深深埋藏的过往。片刻后,她缓缓地抬起头,眼神里透着一丝复杂的情绪,似震惊,又似释然。最终,她默默地点了点头。 叶语闲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心中升起难以言喻的情感。这一发现让他对小雪的身份有了更多的猜测,也让他意识到,小雪与金陵四大家族之间的纠葛,可能比她自己记得的还要深。 他沉吟片刻,没有再多问,而是缓缓说道:“看来,我们此行大观园的计划,或许还会牵扯出更多的往事。不管怎么样,小雪,你放心,这一次,我会替你揭开真相。” 小雪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复杂的情绪,她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低下头,似乎在用这种方式,默默地接受了叶语闲的承诺。 叶语闲坐在椅子上,笑意盈盈地看向小雪:“说起来,金陵郡王叫了你半天‘夫人’,感觉如何?” 小雪微微一怔,旋即脸上浮现出一抹罕见的红晕。她低声道:“别打趣了……这种称呼让我觉得害羞。而且,我根本没那种想法。” 叶语闲哈哈一笑,语气中透着一丝揶揄:“害羞就对了,不过恐怕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你还得继续装下去。” 小雪猛然抬头,满脸疑惑:“为什么?装作‘夫人’是郡王的主意,可不是我自愿的。” 叶语闲顿了顿,脸上的戏谑瞬间收敛,换上一副略显严肃的神色:“如果我猜得没错,你生前那个薛姓身份,或许还能派上用场。” 小雪的表情微微一变,似乎有些明白了他的意图,却又带着几分疑惑:“我的身份……能起什么作用?” 叶语闲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头看向窗外的月光,目光深邃,像是在谋划着什么。他脑海里浮现出薛家在四大家族中的地位——虽然是四大家族中最弱的,但也正因如此,历来被视为依附于其他家族的存在。薛家与外族的联姻更是一种巧妙的关系维系。若能以此为突破口,或许能打破一些固有的权力格局。 他心中默念:“薛家是四大家族中最弱的一环,但正因为弱,反而容易靠着‘外族亲戚’这一点撬动局势。小雪的过往,或许可以成为突破口。” 他转回头,冲小雪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你就放心吧,既然这个身份落到了我们头上,我会让它发挥最大的价值。到时候,别忘了配合我的演出。” 小雪眨了眨眼,似乎有些无奈,却没有再多说什么。她轻轻叹了口气:“只要是你的计划……我尽力配合便是。” 叶语闲看着小雪脸上浮现出的那一抹复杂神色,心中一阵微妙。他虽然在开玩笑,但对方显然对“薛家”二字心存芥蒂。这场牵扯到四大家族的较量,可能比他想象的还要棘手。 “不过——”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语气轻快地说道,“既然注定要扮演‘夫人’,不如早点习惯,省得临场露怯。你说呢?” 小雪没接话,只是别过头去,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叶语闲摆了摆手,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说道:“别多想了,小雪,我对你可真没那意思。” 他指了指小雪的身体,语气里带着点调侃:“你这衣服下面,可是一具骷髅骨。我自认为还不算个变态,没有把妖魔鬼怪当对象的特殊爱好。而且,就算我真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恐怕也什么都做不了吧?” 小雪的脸色变得微妙,似乎有些生气,但又不知道如何反驳,只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叶语闲见状,不再多言,转身从桌案上拿起金陵郡王送来的地图。他将地图摊开,坐回椅子边,手指在上面缓缓滑动,最后点在大观园的位置:“不管怎么说,先说正事吧。如果我没猜错,我们的第一站,就在这大观园的尼姑庵里。” 小雪侧过头,看了看地图,有些疑惑地看着叶语闲。 “而且,”叶语闲指尖在地图上轻轻敲了几下,“这个人应该还有点特殊的毛病——洁癖。” 他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笑容,补充道:“一个住在尼姑庵里、有洁癖的人……想想也挺有趣的,对吧?” 虽然话说得轻松,叶语闲心中却有几分不安。四大家族的势力盘根错节,而住在大观园尼姑庵的人,显然并不简单。要打破这层迷雾,或许比想象中更加复杂。他心里清楚,每走一步,都要格外小心。 小雪低头看着地图,虽然没有说话,但微微蹙起的眉头显露出她的担忧。气氛静默了一会儿,叶语闲抬头,随意地摆摆手:“好了,别一副要去送命的样子。咱们不过是去拜访一下,顺便刷个存在感。要真有事,我这条命还不够赔吗?” 话虽如此,他心中却清楚,等待他们的,绝不会是一次简单的拜访。 第31章 金陵巡察(六) 第二天清晨,叶语闲伸了个懒腰,从床榻上爬起,砚台台正懒洋洋地趴在窗台上晒太阳。小黑猫睁开一只眼,瞟了他一眼,又懒懒地闭上,像是在表示“别打扰我的清闲时光”。 叶语闲笑了笑,心想这家伙除了吃和睡,倒也没什么大用。他将砚台台留在府中,简单收拾了一番后准备出门去买些茶叶。正系腰带时,小雪从后院飘来,轻声说道:“今天去哪儿?我跟你一起吧。” 叶语闲摆了摆手,转身指了指院墙外:“别急着跟我跑东跑西了,今天你自己在周边转转,熟悉一下金陵。说不定还能找回点关于你生前的记忆。” 小雪犹豫了一下,似乎有些担忧,但见叶语闲坚持,也就没再多说,转身飘出了院门。 叶语闲独自一人出了府,径直走向金陵城内最有名的茶庄。街道两侧的商铺早已热闹非凡,各类吆喝声不绝于耳。他一路闲逛,不急不忙地来到茶庄门口,招呼伙计取了几包散茶土沫。随后,他又选了些细嫩的西湖龙井和清香的雨花茶。 “好茶得配好心情。”叶语闲想着,付了钱,将茶叶细心包好放入布袋中,背在肩上,便慢悠悠地往府邸走去。 一路上,街头的吆喝声、来来往往的小贩,以及满目琳琅的商品,让他不禁感慨这座城的繁华。虽然街道狭窄,但人们的笑容和商铺间的竞争却给城市增添了许多生机。相比北方粗犷的风貌,这里的江南气息让他感到格外亲切,仿佛能稍稍缓解穿越到这个时代的陌生感。 回到府中时,砚台台依旧在窗台上晒太阳,只不过这次是肚皮朝天,四肢大开,看起来舒服得不得了。叶语闲放下茶袋,瞟了它一眼,调侃道:“真会享福,等哪天饿了,别怪我用你炖个猫汤喝。” 砚台台懒洋洋地翻了个身,用尾巴尖点了点窗框,悠悠说道:“就凭你,炖了我,你可就再没什么好运气了。” 叶语闲嗤笑一声,懒得跟它计较,将茶叶细心归置好,准备泡一壶新茶,为接下来的计划做准备。他知道,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可能藏着看不见的陷阱,但这并没有让他畏缩,反而让他更加小心翼翼,盘算着如何在金陵这座复杂的棋盘上活得游刃有余。 叶语闲吃过午饭,稍作歇息,见小雪迟迟未归,便打算出门到金陵周边转转,权当熟悉环境。刚出门不久,街角一片繁华热闹的区域吸引了他的注意。 只见那片地方人声鼎沸,灯笼高挂,隐约飘出丝竹声。那幢雕梁画栋的大楼上悬着一块匾额,赫然写着“魅香楼”三个大字。叶语闲站在街口,忍不住心中一叹:“古代人还真是开放,这青楼开得如此显眼,不愧是金陵繁华之地。不过嘛——”他摇了摇头,“色字头上一把刀,这种地方恐怕不干净。” 正准备转身离去,忽然一个细节闯入他的视线——魅香楼门前的小牌子上竟写着几个名字,其中一行格外醒目:琴师:冷月心。 “冷月心?”叶语闲心头一震,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他凑近再三确认,那熟悉的名字,绝对不会有假。心中顿时翻起惊涛骇浪:冷月心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巧合?还是另有隐情? “管他呢,进去看看就知道了。”叶语闲一咬牙,迈步走向魅香楼的大门。 此时,楼外不远处,那女子静静站在阴影中,嘴角微微扬起,似笑非笑地看着叶语闲的一举一动。她低声自语:“男人果然都是色胚子,才来金陵没几天就急着往这种地方钻。”随即摇了摇头,转身离去,似乎并不打算跟进去。 叶语闲进入楼内,环顾四周,只见厅内布置精致,丝竹声在耳边萦绕,气氛却比想象中更为清雅。他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下,招呼侍女点了一壶茶,并未急着引人注意,而是静静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一杯茶的功夫,他已经摸清了几分门道。魅香楼名声显赫,不仅是因为美人如云,更因为这里的琴师技艺超群,尤其是那名刚到此不久的琴师冷月心。据侍女介绍,这位冷月心来历神秘,琴艺极高,但极少与客人打交道,只在特定时段抚琴助兴。 听到这些,叶语闲暗自皱眉:“冷月心真会挑地方。不过仔细想想也不对,他行事低调,怎么可能到这种招摇的地方来?而且他应该还在北京吧,我从那边来金陵不过两三日。”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叶语闲决定试探一下。他假装漫不经心地问侍女:“这位冷琴师常在楼里吗?我听朋友说起过他的琴技,今日能否一见?” 侍女摇头,微微一笑:“公子来得不巧,冷琴师今日并未在楼中。他虽然挂名本楼,却时常外出游历,具体行踪不定。” “原来如此。”叶语闲点点头,面上装作无意,心里却更加确定:这个名字或许是有人冒用,冷月心不可能会在这种时候出现这里。 叶语闲听着琴音,不知不觉间天色已黑,厅内的光线渐渐柔和下来。他最后又品了一杯茶,便起身离开了魅香楼。金陵的夜市在这时正热闹非凡,街巷间灯笼高挂,摊贩叫卖声不绝于耳。叶语闲走走停停,感叹古人的夜生活竟然也如此丰富。 忽然,一间当铺吸引了他的目光。这家当铺灯火通明,门口挂着的幌子随风轻晃,里面隐约传出吆喝声:“当期已过的物件,今日大减价,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叶语闲走了进去,四处打量着陈列架上各种琳琅满目的物品:瓷器、古玩、珠玉一应俱全,虽说品相参差,但其中偶有几件颇具价值的东西。他正随意翻看时,忽然想到自己的燃犀技能,顿时心中一动,心想:“这技能能看到灵体,或许也能看看这些物件有没有特别之处?” 技能激活的一瞬间,他的视线变得不同。原本灰扑扑的玉石胚料,在他的眼中似乎透出了些许光晕,玉石内部的纹路隐约可见。这让叶语闲大为惊讶,暗自感慨:“没想到燃犀还有这种用处!用来赌石简直不要太爽了!” 不过,他扫了一圈发现,这家当铺的玉料质量普遍一般,显然不是专门赌石的地方。他心里暗暗记下这技能的用途,打算改天去金陵的大型赌石坊碰碰运气。 就在燃犀技能即将结束时,他的目光落在一支精美的簪子上。簪子的形制古朴,雕工细腻,整体呈现温润的光泽。按理说,他对这种东西兴趣不大,但这簪子竟然在技能中闪烁着淡淡的灵光! “有灵气?”叶语闲心头一震,拿起簪子仔细端详。这簪子的尾端刻着一个小小的“薛”字,字体古拙,却清晰可见。 “薛?”叶语闲愣了愣,立即联想到了小雪。尽管她自己都记不清许多往事,但她姓薛的事实却已经得到确认。这簪子会不会和她有关? 想到这里,叶语闲毫不犹豫地掏出钱,将簪子买了下来。尽管价格不低,但他心里却隐隐觉得这簪子绝对值得一探究竟。 走出当铺时,街上的灯火依旧亮如白昼。但叶语闲无心停留,三步并作两步便快步赶往府中。 第32章 金陵巡察(七) 走出当铺时,街上的灯火依旧亮如白昼。但叶语闲无心停留,三步并作两步便快步赶往府中。 叶语闲回到府邸时,发现屋内的灯已点起,小雪正静静坐在一旁,似乎刚回来不久。见叶语闲进来,她抬头微微一笑,略带疲惫,但眼神清澈如水。 叶语闲从怀里掏出簪子,递给她:“喏,这东西或许和你有点关系,你看看。” 小雪接过簪子,指尖轻触的瞬间,眼神微微一动。她端详着簪子的雕花纹饰,指腹缓缓抚过那个“薛”字。虽然没有任何具体的记忆浮现,但她神色变得有些复杂:“这簪子……我好像见过,但也记不清在哪里。只是,它的灵气让我觉得很‘温暖’,像是……嗯,像是家人的气息。” 叶语闲观察着小雪的表情,见她确实没有太多回忆的痕迹,便点了点头,不再多问:“既然你觉得舒服,那就暂时收着吧,或许以后会想起些什么。” 小雪微微颔首,将簪子紧紧握在手心,似乎不愿放下。 叶语闲转身朝书案走去,见上面摆满了账册。他翻开一本,里头记录的全是歌功颂德的文字:什么“清正廉洁”“仁政安民”“万民感恩”之类的内容,看得他直皱眉。 砚台台不知何时从一旁蹿上了书案,甩了甩尾巴,懒洋洋地说道:“这些东西你看不看都一样,官老爷会说自己没政绩?那岂不是等于写辞职信。” 叶语闲轻笑了一声,随手又翻了两本,果然如砚台台所言,全是千篇一律的溢美之词。他将书册放回原位,问道:“这玩意儿,你觉得是什么意思?让我帮他们整理政绩,给朝廷递报告?” 砚台台眯着眼睛懒懒道:“这些金陵郡王也看过,想来未必是让你整理,或许是想让你‘看门道’。官员递上来的账目,可不仅仅是用来看脸面的。有些言外之意,只在细节处显露,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 叶语闲听后若有所思,拿起一本略微翻了翻,果然发现有些账目看似普通,实则隐藏着蹊跷,比如某些项目上重复出现的开销,或是数字间的微妙不一致。 叶语闲将一本真正的账册拿起,翻开仔细阅读。很快,一行行数字跳入眼帘——全年收取农税二百万两白银。他微微一怔,眉头皱起。按照现代经济学的视角,他迅速在脑海中换算了一下:明代农业效率低下,没有机械化设备,全靠人工种植和天时作业。即便现代的南京,按照白银计算,一年能收五百万两就算不错了。这账上二百万的数字,显然透着不寻常。 “古代这么厉害的吗?没有联合收割机、自动播种机,靠牛拉犁、人工耕作,还能搞到现代一半的农业税?”叶语闲自语道,手指在账目上敲了敲,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再往下看,账目清晰地列出了一部分税银的流向:部分上缴朝廷,部分作为地方建设经费拨款,但其中有一大块,流向了四大家族掌控的钱庄和产业。 看到这里,叶语闲不由冷笑一声:“果然,还是四大家族的老毛病,巧取豪夺,无孔不入。这么大的银子,他们也好意思吞下去,真是一帮吸血的米虫。” 他啪地一声将账册合上,心中涌起了怒意。他原本对这四大家族没什么直接敌意,甚至觉得搞好关系未尝不是一种策略,但现在看到这些无耻的账目,他对这些“家族名门”的观感彻底跌到了谷底。 “还真是一群寄生虫,吸干农民的血汗,吃干抹净还要歌功颂德。”他低声咒骂,眼神中带上了冷意,“就算不是为了系统的任务奖励,光凭这个,也得好好收拾收拾他们。” 他将账册重新放回书案,站起身来。思绪开始飞速运转:这些账目已经是一大把把柄,只要抓住他们的漏洞,施压即可。可惜现在自己手上的势力太薄,要动四大家族,得借更多外力才行。 第二天清晨,叶语闲早早醒来,洗漱完毕后,站在窗前望着院中枝桠间穿梭的鸟雀,心中盘算着接下来的打算。 金陵郡王的介绍信还没到手,暂时没法去找四大家族的麻烦。而这些天空闲下来,银钱支出的缺口却日渐明显。虽说皇帝赏赐了一些黄金,可那些金子多半得留作以后用,不能轻易动用。他抿了抿嘴角,心中打起了小算盘。 偏偏这“燃犀”技能有透视的能力,若能加以利用,岂不是能轻松弄到一笔快钱?赌石、宝石坊甚至赌场,这些地方,正适合这技能的施展。干点灰色产业,不说一本万利,至少能让荷包鼓起来,也给以后行动多些底气。 想到这里,他唤来了府中的一名本地下人。下人年纪不大,却显得十分机灵,叶语闲随口问道:“这金陵城里,有没有什么出名的宝石坊和赌场?本官闲来无事,想随便看看。” 下人想了想,连忙答道:“大人,若说宝石坊,最有名的当属乌衣巷的‘何子萧珠玉坊’,那里的原石都是从滇地运来的,赌石客人络绎不绝。而赌场嘛,就在乌衣巷附近的南侧,有一家叫‘聚贤坊’的,名声不小,常有大户人家和江湖中人出没。” 叶语闲点了点头,心中暗笑:原来如此,宝石坊和赌场就挨得这么近,正好让我试试技能。赌石靠燃犀,赌场可以暂时观望,省得一时贪心,把自己也赌进去。 用过早饭后,叶语闲换上了一身低调的布衣,刻意收敛了几分官气,独自一人出门。一路漫步至乌衣巷,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叫卖声此起彼伏。 穿过一段古香古色的小巷,便见一座气派的店铺矗立眼前,招牌上写着“何子萧珠玉坊”,门口摆放着几块原石样品,吸引了不少顾客驻足观看。 叶语闲迈步走进店铺,里面果然摆满了各种玉器和原石,中央的原石区尤其热闹,几名客人正围着一堆石头挑挑拣拣,还有人当场解石,引得众人发出阵阵惊叹。 他装出一副好奇的模样,随意地在原石区转悠起来,心中却暗暗运转“燃犀”技能。 第一块,石头里空无一物。 第二块,倒是有些玉,但品质粗糙,根本不值钱。 直到看到第三块时,他的目光陡然一亮。这块原石内部竟然藏着一整块上等翡翠,翠绿欲滴,光泽饱满,显然是难得一见的极品! 叶语闲不动声色地将这块原石拿了起来,问一旁的伙计:“这块怎么卖?” 伙计打量了一下石头,露出热情的笑容:“客官真是好眼光,这块原石五十两白银,童叟无欺。” “五十两?”叶语闲脸上露出犹豫的表情,心里却暗自盘算:极品翡翠也就藏在这种不起眼的料子里,五十两不算贵。他装模作样地还价了几句,最终以四十五两的价格将石头收入囊中。 抱着原石离开珠玉坊后,叶语闲没有急着回府,而是顺着乌衣巷继续往南走,来到了下人提到的赌场“聚贤坊”。 赌场的气氛热闹非凡,门口人来人往,里面传来的吆喝声和筹码的碰撞声不绝于耳。叶语闲站在门外稍稍打量了一下,心中暗忖:这地方,不适合现在进去。赌钱需要控制场面,而这里显然是人家经营的主场,贸然介入反而容易暴露自己。等有了更充分的准备,再来摸摸底细也不迟。 他没有进赌场,而是折返回府,将原石放在院中,取来工具开始剥皮。石皮剥开时,那抹晶莹剔透的翠绿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叶语闲忍不住低声赞叹:“果然是极品,这一块少说能换五百两,净赚十倍,这技能用来赌石简直不要太爽!” 叶语闲将那块极品翡翠小心包装好,提着它回到“何子萧珠玉坊”,找到了何老板。 何老板是个精明的中年人,一眼瞧见叶语闲手里的翡翠,顿时眼中精光一闪:“这位客官,您这翡翠解得真是好,若您愿意出手,何某愿意以四百两银子收下。” “四百两?”虽然比自己预估的五百两低了些,但也能接受。毕竟流通翡翠不易,卖给专业的人省事。叶语闲点头答应:“好说,便宜你了。” 银货两讫后,何老板满意地收下翡翠,叶语闲则将四百两银票揣进怀里,感叹这技能果然没让他失望。 眼见叶语闲尝到了甜头,何老板赶紧趁热打铁,热情地说道:“客官眼光毒辣,手气也好,不如再挑些石头看看?我们店里的原石可是滇地精选运来的,不少客人都在这里发了财。” 说着,他引着叶语闲来到一旁,指着一排摆放整齐的石料介绍起来:“这边有翡翠原石,那边还有虎眼石、猫眼石,甚至东陵玉的原石,全是好料子。客官若有兴趣,尽管挑。” 叶语闲装作随意地打量了一圈,心里却早已悄悄发动了“燃犀”技能。 一块块石头在技能的视线中显露了真容。 第一块虎眼石原石,内部纹路完整,光泽上佳;第二块猫眼石原石,虽然不算顶级,但足够精致;至于几块东陵玉的原石,成色参差不齐,唯有一块内部透着莹莹绿光,看着颇有价值。 叶语闲收起技能,心中有了计较,挑选了几块内部成色不错的石头:“就这几块吧。” 何老板眼见叶语闲一口气选了几块,顿时喜笑颜开:“客官果然识货,这几块都是好料子。您要是真心想要,我就给个实惠价,三百五十两,如何?” 叶语闲心里清楚这些石头的真实价值,这价格算不上便宜,但也在合理范围内。于是他点头答应:“成交。” 交完银子,伙计正将石头打包,何老板也在一旁殷勤地招呼着。就在这时,一块东陵玉的原石被伙计不小心碰到桌角,竟然从架子上滑落,“啪”地一声摔在地上。 石皮碎裂,一小块晶莹剔透的绿光从中露了出来。 何老板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连忙将石头捡起来检查,脸上的笑容早已僵住。他用手小心地抚去碎片,露出了更大的一片绿光,整块石头的“肉”显然是上品东陵玉。 叶语闲见状,眼中闪过一抹趣味的光,但并未开口。 何老板回过神来,似是意识到这块料子绝非寻常,咬了咬牙,凑到叶语闲身边低声说道:“客官,借一步说话。” 他小心翼翼地将叶语闲请到店铺的内室,推开一道雕花木门,带他进入一间布置考究的雅室,亲手奉上一杯热茶:“客官,这块东陵玉的事……可否商量一二?” 叶语闲看着何老板,嘴角微微勾起:“何老板但说无妨。” 何老板深吸一口气,低声说道:“客官慧眼识珠,刚刚摔开的这块原石,看来是块难得的宝玉。但这块石头是何某店里的镇店之宝,价值非凡,今日却不慎露相。我斗胆请客官高抬贵手,若您愿意,就将这块原石让给何某,价钱好商量。” 叶语闲挑眉笑道:“哦?何老板这是打算‘反买’?” 何老板连连点头:“正是,正是。客官若肯出让,这块料子,我愿意出……一千两银子!” 叶语闲心中一动,若能以一千两出手,倒是立赚一倍。但他心念一转,装作犹豫道:“何老板,这料子可是我刚挑中的,若是出手给您,我岂不是要空手而归?” 何老板连忙补充:“客官稍安勿躁,若愿出让,我可以再赠您一块同等价位的石头,如何?” 叶语闲这才缓缓点头:“如此倒也可行,何老板,成交。” 何老板看着叶语闲随手挑出的几块极品原石,眼中闪过一抹贪婪。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试探:“客官,您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本事?否则这眼力也未免太神了。” 叶语闲闻言,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何老板见状,心中那点隐秘的心思不免越发活跃。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几下,似乎在琢磨些什么。 “黑吃黑?”叶语闲心里冷笑。他早就看出了何老板的意图,故意不急着说话,反倒将腰间的腰牌取了下来,轻轻一摆:“何老板,可知此物?” 何老板低头一看,脸色顿时一变。连忙赔着笑说道:“客官误会了,误会了!我是想着您眼力如此了得,若能合作一番,岂不皆大欢喜?” 叶语闲轻笑一声,语调带着几分调侃:“如何合作?” 何老板连忙凑近,压低声音说道:“下一次我去滇地进货,不如带上您一同前往。您帮我挑选优质石头,咱们收益平分。我何某人绝不贪多!” 叶语闲不动声色地听完,随即摇了摇头:“何老板,做人不要太贪心。‘十切九垮’,何老板是不是太过贪心?。” 何老板一愣,忙答:“是是是”、 “不过,何老板,这次我答应你,但你要帮我办一件事。” 何老板忙问:“客官尽管吩咐!” 叶语闲在何老板耳旁小声嘀咕,何老板直摇头。直到最后,何老板才叹了口气“客官这……未免也太为难我了,不过看在钱的份上……倒是值得一试。” 叶语闲双手一摊,道:“好吧,那就这么决定了。”说着,带着选走了的几块石料,数张银票,转身走出了铺子。 第33章 禾下乘凉 叶语闲回到府中,坐在书案,看着之前的账本陷入了沉思。想着如何减轻民众的负担必然想到一个词“开源节流”。把四大家族的事情了结是一种节流,但不开源的话,恐怕百姓还是会被连年的战事收的农税压垮。旁沉思片刻,忽然灵机一动,站起身对小雪说道:“我们去趟土地司。”小雪虽满腹疑问,却没有多言,立刻招呼下人准备好马车。 一路颠簸,叶语闲带着小雪和一行下人来到金陵的土地司。这是一座青砖红瓦的小衙门,虽然外表不算气派,但人来人往,异常热闹。他刚一进门,就看到几名身穿布衣的百姓正在排队,手中拿着地契碎碎念着,似是在办理卖地的手续。 叶语闲环顾四周,快步走到登记处,对着土地司的小吏拱手笑道:“在下想买些地,不知是否有官地出手?” 小吏抬头一看,眼前人穿戴不凡,赶紧站起身赔笑:“原来是老爷驾到,官地自然是有的,不过价钱上得比寻常私地贵些——每亩二十两银子,不知老爷想要几亩?” “二十亩。”叶语闲语气平静,毫不犹豫。 小吏闻言微微一愣,旋即笑容更盛:“老爷果然是大手笔!不过,得提醒一句,这二十亩官地分布在几处,不全连着,老爷是否介意?” “无妨,只要地势平整,能种田即可。”叶语闲挥了挥手,直接递上银两,态度从容不迫。 办妥手续后,他随人前往查看。这些地块分散在城南的郊外,果然都是普通的农田,但因闲置已久,已有些荒芜。叶语闲大致看了看,满意地点头,立即着手招募附近的农民。他言辞简短:“把地全铲平,田埂整齐些,地表杂草清除干净。开春之前,不用下种。” 农民们虽心生疑惑,但见银钱丰厚,自然不敢怠慢,纷纷拿起锄头埋头苦干。一边干活一边议论:“这位老爷好生奇怪,大冷天的还让咱们铲平田地,不种麦子不种菜,单单平地干啥用?” 另一位年长些的农民低声说道:“别瞎猜了,干活拿钱就是。庄稼人的事能跟城里的大老爷比吗?咱们哪里懂那些门道。” 小雪疑惑地挠了挠头,忍不住问道:“那接下来呢?只是种这些稻子,就能解决什么问题吗?” 叶语闲看着她一脸不解的样子,微微一笑,语气中透着一丝笃定:“不急,听我说。我们先种一季稻子,划分田块,分开种植。每一块田里都种两种稻子,一种是高产杂稻,另一种是口感好但产量一般的稻子,按照两行交替的方式来种。” 小雪仍旧有些不解:“两行交替,这能有什么特别的效果?” “特别之处就在于它们的相互影响。”叶语闲挥了挥手,示意下人搬来一个木棍,他蹲下身,在泥地上画出简单的田垄图,“两种稻子交替种植,在它们抽穗之前,我们派农民逐一进行人工授粉,把它们的优点结合起来。高产的稻子会把优势带给口感好的稻子,而口感好的稻子也会对杂稻的品质产生影响。” 小雪恍然大悟,眼中带着些许兴奋:“那岂不是能种出一种又高产又好吃的稻子?” “理想是这样。”叶语闲点了点头,但语气仍旧平静,“不过,这只是第一步。这一季的稻子收上来后,不管产量高不高,都不能吃,也不能交工。” 小雪愣了一下:“那要它们做什么?” 叶语闲站起身,背着手,语气更为郑重:“这一季稻子的意义,不是为了眼前的收获,而是为下一季做准备。精选出来的稻子,将成为下一季的种子。只有通过一代代筛选和改良,才能培育出真正优秀的品种。” 小雪听得一愣一愣的,抬头问道:“那需要多久?” 叶语闲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目光却深邃得像是在穿透未来:“三季,甚至四季。好东西,从来都不是一蹴而就的。种地也好,治人也罢,关键都在于耐心。” 小雪兴奋地拍了拍手:“这样岂不是很快就能直接提高产量了嘛!这可真是好事,田地也不用扩,粮食却能多收不少。” 叶语闲摇了摇头,像看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随即毫不留情地泼了一盆冷水:“你想得太简单了。确实,这种交配出来的稻子在头一两季能高产又好吃,但到了再下一季,就会出现问题——高度不育以及性状分离。” “性状分离?”小雪一头雾水,歪着脑袋试图理解。 叶语闲无奈地叹了口气,拿起刚才画田垄的木棍,又在地上划了一道:“说白了,头几季还能稳住性状,但继续下去,它们的优势会逐渐消失。到时候,高产的杂稻和好吃的稻子特性可能混乱,甚至不再具备原本的价值,反而退化得一塌糊涂。” 小雪瞪大了眼睛:“那岂不是白忙活了?” “当然不会白忙活。”叶语闲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眼神中透着几分谋划,“一旦试验成功,我们自己会保存原始的杂稻和高产稻种,而让外人去种这种‘改良版’的稻子。看似高产又好吃,但实际上是一种高度不育的品种。农户种了第一年,尝到甜头,但第二年他们再用这些稻子做种,就会发现产量大减甚至颗粒无收。” 小雪瞪大眼睛,似乎意识到什么:“那他们就只能……” “对,只能回头找我们买种子。”叶语闲淡淡说道,语气冷静却不容置疑,“这样一来,不管他们如何种植,主动权都握在我们手中。既能让他们短期内提高粮产稳定民心,又能让四大家族的粮商无法囤积粮价,彻底打乱他们的盘算。” 小雪倒吸一口凉气:“这……也太绝了。” 叶语闲转头看了她一眼,语气幽幽道:“小雪,权谋之术,从来都是双刃剑。你要记住,这些手段不是用来伤害百姓,而是用来震慑那些在背后掏空民生的蛀虫。真正的粮食安全,是要靠良心和实力来守护的。” 不过,叶语闲话锋一转,语气柔和了些许:“但小雪,你得明白,真正的根基是什么——是人,是那些拼尽全力种田的百姓。金陵的百姓,已经被祸害得够惨了。这些育种出来的稻子,我不会用来压榨他们,必须免费分发给农民种。” 小雪愣了一下,眼中既有意外,也多了几分敬佩:“免费分发?那咱们岂不是亏本了?” 叶语闲嘴角微微扬起,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免费分发稻种,不代表我们真亏。农民丰收了,粮食流通稳定了,市场的价格自然也就稳住了。到时候四大家族的粮商再想囤积居奇,抬高粮价,就难上加难。何况……”他顿了顿,目光投向远方,“我需要百姓的信任,不是金银堆砌出来的虚假繁荣。” 小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您这是把长远的路都算好了。” “算好了?”叶语闲轻笑一声,“哪有那么简单。种地这件事,看天时,也看人心。天灾可能会毁了一年的收成,但人祸能毁掉一代人的生计。” 他站在院中,望着铲平的土地,神情沉静却满是算计:“四大家族想祸乱人心,那我就让他们自乱阵脚。金陵的百姓,应该有一个不再饥寒交迫的明天,而不是被一小撮人控制的棋子。” 小雪轻轻点了点头,低声道:“您说得对,我一定帮您盯紧这些事。” 叶语闲笑了笑:“这次可不是帮我,是在帮所有金陵人。”他挥了挥手,“去吧,把今天的安排跟农民们讲清楚,他们能不能心甘情愿地种下这些稻子,也得看我们怎么做事。” 现代化的选择性育种,从来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的事情。尽管叶语闲已经给小雪讲明了其中的道理,但要让所有农民都理解并接受,却是一条漫长且崎岖的路。 就在田间农工们忙碌不休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叶语闲转头望去,只见一个中年男子走到田边。他身穿粗布衣衫,皮肤晒得黝黑,眼神中充满了劳累与坚毅。他身后跟着两个瘦小的孩子,脸上挂着些许迷茫,显然并不完全明白眼前的情势。 宋姓男子站在田边,目光盯着被铲平的农地,脸色阴沉。他抬头看着田间忙碌的人群,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正在与自己内心的挣扎对话。 “爹,这地……还能种吗?”年纪稍大的儿子皱起眉头,眼中充满了疑惑。 宋姓男子沉默了一会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还能种啊,不过……种什么呢?好像都没什么指望了。我们辛辛苦苦种地,一年到头也不过是填饱肚子。爹这把年纪,快不能做这些苦活了……” 小儿子拉着哥哥的衣角,小声说道:“爹,要是明年没有收成,我们该怎么办啊?” 宋姓男子的目光扫过那片已经被铲平、整齐无垠的农地,内心充满了愁苦。他继续说道:“土地是我们的根啊,可是也不能总是这么折腾。总不能把祖上的田地都弄成一片荒芜吧……”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助与愤怒,仿佛整个家庭的希望都悬在这片土地上。 “爹啊,我们就这么下去了,也许日子会更苦……”年纪稍大的儿子叹了口气。 宋姓男子转头望着孩子们,眼神中浮现出一丝复杂的情感。他不再继续说话,只是紧紧握着双手,眼中似有泪光。 田间的其他农工依旧忙碌着,完全没有听到宋姓男子和儿子之间的内心对话。他们只是机械地搬土、铲地、播种。 叶语闲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切,目光平静地望着宋姓男子远去的背影。他并未出声,只是目光中透出坚定。 因为他知道,因为他干预了历史,他们提前百年登上了历史的舞台。而这两个孩子,以后还会见到的,那时候,他很想听听这位弟弟的“禾下乘凉”梦。 第34章 大观园(一) 当晚,门口传来一名府差的脚步声,手中拿着一封绣花纹路精美、烫金边缘的介绍信,信封上用隶书工整地写着“贾府老太太敬邀”。叶语闲接过介绍信,心中略微一震。 打开介绍信一看,内容正是邀请他前往大观园,与贾府老太太喝茶。大观园可不是金陵郡王的地盘,而是贾府掌控的核心地盘,属于四大家族之一的贾家势力所在。 介绍信中,贾府老太太提到,希望叶语闲能过去坐坐,聊聊彼此的见解,并探讨未来可能的合作之道。 叶语闲放下介绍信,站在书房内,眼神微微闪烁。他深知,贾府老太太并非简单人物,背后是整个贾家的庞大势力,与金陵四大家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贾府老太太的邀请,可是个好机会啊。”叶语闲自语道,“大观园里掌控着金陵权贵间的重要资源,也藏着我需要的所有信息。” “贾府老太太必定也不是个简单角色,年岁高,但依旧掌控贾家的诸多事务。我要借此机会,把她身边的人脉、资源都逐渐纳入掌控。”叶语闲嘴角微微上扬,眼中充满冷酷的算计。 他转头看向门口的小雪,说道:“明日陪我一起去大观园,我们要在贾府老太太面前好好打探打探,看看能不能从她身边挖掘点有用的信息。” 小雪点头道:“是。” 月影映照在窗棂上,书房内,叶语闲站立良久。他并不满足于现有的成果,这次与贾府老太太的见面,是他进入贾家圈子、与整个金陵权贵交织的重要契机。 大观园之行,不仅是一次与贾府老太太喝茶的会面,更是一次对金陵城所有势力、利益交织点进行全面了解和掌控的关键起点。 第二天清晨,叶语闲换上了一身深青色的金陵巡察官袍,腰间系着象征身份的银腰牌,神色冷静自信。小雪则端着一个布包,里面装着前两天买的龙井茶。 两人穿过金陵街道,街道上渐渐热闹起来,行人穿梭、叫卖声此起彼伏。叶语闲与小雪很快便来到了大观园门口。 大观园门楼高大,门口站着几个身穿锦衣、手持长杖的府差,他们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经过的人。看到叶语闲与小雪接近门口,其中一名府差立刻上前拦住了他们。 “站住!何人来访?”府差目光严肃地盯着他们。 叶语闲从怀中取出介绍信,递到府差手中。 “我是金陵巡察使叶语闲,受贾府老太太之命前来拜访。”他的语气平静而又有威严。 府差仔细地瞧了介绍信上的印章与纹路,确认无误后,才点点头,将手杖侧身让道。 “请进吧。” 门口的府差恭敬地让出位置,大观园的大门缓缓打开。进入园内,眼前是亭台楼阁、假山池塘交错分布,金碧辉煌,充满了奢华与威严。 小雪不由地瞪大眼睛,惊叹道:“这里……好像宫廷一般豪华啊。” 叶语闲淡然地说道:“贾家的势力,不仅仅在金陵城内,更与各大势力、资源都有深厚的联系。” 穿过长廊,进入一座幽静的小院门口,管家已经站在那里迎接着他们。看到叶语闲,他立刻弯腰行礼。 “官爷请进,老太太早就等候多时了。” 管家引路,将叶语闲与小雪带入院内。院内一座小亭子内,贾府老太太端坐在雕花椅上。她头发微白,眼神却依旧精明锐利,身上穿着一身华丽的绣衣,散发着不可一世的贵气。 “官爷来了啊。”贾府老太太微微抬头,目光打量着叶语闲,“听得阁下颇有些能耐,特地请阁下过来聊聊。” 第35章 大观园(二) 叶语闲与贾老太互相寒暄了几句,客套之词倒是绵延不绝,但他却觉得老太的言辞中全是套话,听起来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像是一个刻意应对的表演。 贾老太脸上带着笑容,嘴里不停地说道:“叶巡察,这金陵城内诸事皆顺,只要咱们贾府与各方都和睦共处,皆可共赢。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情,可千万要告诉老太太啊,咱们是世家门第,总是要好好互相扶持才是。” 话虽客气,但叶语闲却觉得这些话语只是表面的套词,毫无真正的实质利益可言。表面的温情并不足以掩盖其中的虚浮与敷衍。 他不禁暗自一笑,觉得与贾老太继续这套客套之词毫无意义,于是便开口道:“老太太,既然来到大观园,不如让我和小雪再转转园内,看看其他地方,也算是走走亲戚之间的关系。” 贾老太听到“走走亲戚”,立刻露出了愉悦之色。 “好啊,好啊!小雪是薛家的女儿,咱们也该走走亲戚。随你们去转转吧,让下人们好好陪着你们。”贾老太爽快地答应下来,眼中充满了欣赏之意。 随即,她便指着身旁的小厮说道:“你们几个,带着叶巡察和小雪到怡红院附近转转,替我好好招待一下。” 叶语闲点了点头,便带着小雪与随行之人向怡红院的方向走去。 当他们到达怡红院时,才发现贾宝玉并不在院子里。随行的小厮告诉他们,宝玉已经去了栊翠庵,与妙玉一起喝茶。 “栊翠庵?”小雪略微皱起了眉头。 叶语闲淡淡地说道:“既然宝玉不在怡红院,那我们也不必在这里逗留了,咱们继续往前逛逛,看还有什么地方值得一看。” 他们踏着精美的小道,继续在大观园中游走。周围的亭台楼阁、雕梁画栋依旧精美绝伦,而园中花坛、池塘、假山都散发着别样的华贵气息。 “走一步,看一步吧,这次来到大观园,可不仅仅是为了闲逛,而是要在贾府这个地方多打打关系,慢慢地在这里布置一些东西。”叶语闲心中暗自思索。 栊翠庵外,叶语闲与小雪停下脚步,茶香随风而来,带着梅花的清幽,弥漫在冬日微冷的空气中。庵内一片静谧,石桌旁,一袭素白道袍的妙玉正在忙碌,手中动作如行云流水,往茶盏里加入一缕晶莹的露水。 小雪微微歪头,低声道:“真是个清冷的地方。”说罢上前一步,轻声唤道:“妙玉姑娘,在泡茶么?” 妙玉抬眸,目光淡然地扫过二人,在小雪鬓边停住。她微微蹙眉,开口道:“你这簪子……”声音虽轻,却透着一丝不容忽视的寒意。 小雪一怔,随即脸上露出一丝羞赧,抬手摸了摸簪子,低声解释:“这簪子是薛家传下来的,听说是从前辈留下的旧物。” 妙玉闻言,目光微敛,神色依旧冷淡,却不再多言,只是淡然道:“既是薛家之人,那便无妨了。” 叶语闲见状,生怕小雪被妙玉的冷峻气场压住,赶紧打了个哈哈道:“妙玉姑娘果然眼光独到,一眼便识得传家之物。不过,比起簪子,倒是姑娘这梅花露水茶更让在下惊叹啊。” 妙玉的目光这才转向叶语闲,面色未变,却开口问道:“你也懂茶?”声音虽清冷,但语气中多了一丝试探。 叶语闲嘴角一勾,信手从旁边的茶壶中倒了一小盏茶,端详片刻后说道:“妙玉姑娘这露水入茶,可谓是将陆羽的《茶经》发扬光大了。陆羽曾言,茶须以山泉、雪水为佳。露水虽未明言,却胜在纯净,尤以冬日初霜为上。” 妙玉闻言,眉目微微一动,显然对他的回答有所意外:“能将茶经倒背如流,倒是少见。” 叶语闲一本正经地作揖:“哪里哪里,茶道之奥妙,区区晚学浅薄怎敢妄谈?不过是昨夜泡了整晚的茶,才多了解些皮毛罢了。” 话音刚落,叶语闲脑海中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你怎么好意思说是你自己泡的?还不是我指点的?笨手笨脚,浪费了那么多好茶叶。” 叶语闲神色一僵,差点喷茶,心中怒斥:“砚台台!闭嘴吧你!当着人家大美人的面,你能不能安分点?” 心里乱成一团,却只能努力维持表面的从容。妙玉见他神情微微一滞,眉间疑惑一闪而过,但也没再多问,只是淡淡地说道:“既然对茶道有些了解,不妨一同品上一杯。”她端起手边的一只青花瓷盏,递了过来。 叶语闲连忙接过,茶香清冽扑鼻,入口更是甘甜回韵。他感叹着:“此茶入口幽香,回甘绵长,果然是人间难得的妙品。” 妙玉轻轻点头:“不过是以梅花与露水佐茶,聊胜于无罢了。”她话虽谦逊,语气中却带着一丝隐隐的自豪。 小雪看着二人谈茶,忍不住笑道:“叶老板,之前听砚台台说你整完练茶,果然没白费,这回倒成了高人了。” 叶语闲面色如常,但心里已经暗自开始吐槽:“高人?你等我烹饪技能等级再高一些,我把砚台台炖了吃清蒸猫肉。” 正当叶语闲端起茶盏准备品茗时,脑海中突然响起系统音: 【提示:与妙玉的关系从‘陌生’提升至‘萍水相逢’。 】 叶语闲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僵,眼角抽了抽,心中不禁腹诽: “这什么鬼系统,连人际关系都来打分?还分等级?怎么越来越像个养成系统,galgame都没这么离谱吧!” 他一边吐槽,一边努力维持脸上的从容表情,抿了一口茶,立刻感受到茶汤的清冽与香气在口腔中弥漫,竟有种回甘无尽的感觉。 “好茶!”叶语闲忍不住赞叹道,“这清冽的滋味,果真让人神清气爽。” 妙玉闻言,神色稍稍放松,轻声说道:“不过是以露水佐茶,聊胜于无。叶巡察若是真有兴趣,不妨改日再来,妙玉自当奉茶相待。” 叶语闲微微颔首:“如此倒是有劳妙玉姑娘了。” 随后的交谈虽简短,却颇为融洽,妙玉虽冷淡,但隐约间对叶语闲的态度少了几分疏离。系统的提示音虽没再响起,但叶语闲隐约感到,这段关系的潜力,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回报。 离开栊翠庵后,冬日的阳光透过枯枝洒落地面,雪地泛着点点光辉。叶语闲与小雪并肩走在大观园的小径上,脚步轻缓。小雪捧着手炉,神色冷冷的,但余光总是落在叶语闲身上。她看着叶语闲盯着前方出神,便淡淡开口:“叶老板,你又在盘算什么大买卖?” 叶语闲闻声回神,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抬起手,指尖虚空划过。他的眼前浮现出淡蓝光芒的任务面板,上面多了一行新字:“妙玉支线:改变她的命运。” 他盯着面板看了片刻,轻声自语:“果然如此……”然后转头看向小雪,脸上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告诉你个好消息,我们似乎找对了方向。” 小雪显然已经习惯了叶语闲那种故弄玄虚的语气,半信半疑地看着他,抬眉问道:“所以,坏消息呢?” 叶语闲叹了口气,目光投向前方的小径,声音中带着些许无奈:“坏消息是……我要改变她最终凄惨的命运。” 小雪轻哼了一声:“什么意思?” 叶语闲眯了眯眼,仿佛透过园中的湖面看到了更远的未来。他轻声说道:“小雪,我问你,妙玉这样的姑娘,如果世事安稳,她会不会过得很好?” 小雪略一思索,点了点头:“看她这气质,倒也像个安享清净的主儿。” “那如果世事不安呢?”叶语闲反问道,语气意味深长。 小雪闻言微微一怔,脚步停了片刻,回道“为什么会不安?” 叶语闲继续说着:“如果没有土木堡把朱祁镇救回来,他会如何?天下会如何?命运这个东西,是随着每个人的抉择不停摇摆的。或许我们什么都不做,妙玉的结局可能是让贼人掳走,最后成为人家的妾室……” 这当然不是叶语闲的臆想,而是《红楼梦》里的结局。只是,小雪不是叶语闲,只是似懂非懂的回道:“叶老板,你说的这些我无法理解。但你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叶语闲信步向前,说着:“关于妙玉姑娘,什么也不做。因为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其实叶语闲没有跟小雪说的是,在系统任务中写着“请先触发其他金陵十二钗任务,并提升妙玉的好感度后再执行下一阶段任务。” 第36章 大观园(三) 走出栊翠庵没多远,叶语闲忽然停下了脚步。他微微皱眉,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处假山旁。那里有一个女子,身形纤瘦,衣衫素雅,正鬼鬼祟祟地四处张望,似乎在躲避什么。她手中捧着一株枯萎的花,脸上的神情透着几分悲戚。 “叶老板,那边有人。”小雪也注意到了这个女子,语气依旧冷冷的,但显然有些好奇,“要不要过去看看?” 叶语闲抬手示意小雪噤声,随后压低声音说道:“别轻举妄动,先看看她要做什么。” 两人放轻了脚步,悄悄跟了上去,远远地听见女子低声自语。她捧着枯萎的花,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自责和怅然:“为什么会死掉呢?明明浇了水,也施了肥,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么……” 她的声音逐渐哽咽,像是被这朵花的枯萎彻底击垮了一般。而她的手指,轻轻拂过枯花的花瓣,仿佛生怕再多用一点力气,都会将其彻底破坏。 小雪忍不住皱眉,低声对叶语闲说道:“叶老板,这女子未免太过脆弱了吧?不就是一朵花枯了么,至于哭成这样?” 叶语闲却没有回话,他的目光始终盯着那女子,神情凝重,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就在此时,脑海中忽然响起系统那冰冷的提示音: “可叹停机德,堪怜咏絮才。玉带林中挂,金簪雪里埋。” 叶语闲的心猛地一沉。他瞬间明白了,这女子便是林黛玉。而系统的提示分明是她的判词,明明白白地昭示着她的未来命运——孤独、凄惨、早逝。 “叶老板?”小雪看到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疑惑地低声唤了一句。 叶语闲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压低声音说道:“我们不打扰她。” 小雪有些不解:“为什么?既然碰见了,你不是应该主动搭话么?” 叶语闲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语气却依旧平静:“她现在不需要旁人的干扰。这会儿贸然上去,不但帮不了她,还可能给她徒增烦恼。” 小雪的目光在叶语闲和那女子之间来回打量了一番,最终冷冷地说道:“又是一个需要你‘改变命运’的人?” 叶语闲没有正面回答,只是低声说道:“小雪,你记住,这世上有些人,命运比花还要脆弱。现在不是接近她的时候。” 小雪闻言,轻轻哼了一声,语气中透着一丝揶揄:“叶老板,这话听着还挺浪漫。可你又不是情圣,真能救得了她?” 叶语闲没有再说话,只是目光复杂地看了林黛玉一眼,回道:“也许吧。” “玉带林中挂,金簪雪里埋……”叶语闲在心里默念着系统的提示,心中多了一丝沉甸甸的压力。他知道,改变林黛玉的命运,将是另一个无比艰难的任务。 叶语闲站在假山旁,目光复杂地看着不远处的林黛玉。她纤弱的背影映在冬日的阳光里,显得格外孤寂。再转头看看小雪,后者抱臂而立,一脸的不以为然。 脑海里,叶语闲飞快地翻过当年考试时勉强背下的《红楼梦》内容。尽管书中的细节大多模糊了,但有一件事他还记得清清楚楚:金陵十二钗的判词中,林黛玉和薛宝钗共用一首。这事儿在当时,他只当是曹公的巧思,如今却引得他格外警惕。 “金陵十二钗是十二个人,为什么要用一个判词?”叶语闲心中自问,紧接着便冒出了一个更深层的推测:“系统既然提示了林黛玉的判词,那剩下的呢?其他十一位是否也各自对应一个任务?如果判词对应的是命运轨迹,那么到最后,剩下的那个任务会不会触发某种……隐藏的挑战?” “叶老板,你又在走神了。”小雪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她轻轻挑眉,语气依旧冷淡,却隐隐透着几分关切,“还要在这儿看多久?她可不会因为你的注视而开口感谢你。” 叶语闲收回目光,低声道:“不急。” “真是不急?”小雪略带揶揄地看了他一眼,“你一副‘想管又不敢管’的样子,很不像你啊。” 叶语闲回过神来,轻笑了一声,低声说道:“有些事情,现在看起来不重要,可也许以后能找到答案。你说,一个姑娘,为什么会因为几株花伤心成这样?” 小雪淡淡回应:“叶老板说得好像你能懂她似的。种花、惜花,本来就不是你这种人的长项。”她语气虽冷,却又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 “我确实不懂她,但不代表不能留意。”叶语闲伸手拍了拍身上的官袍,目光依旧没从林黛玉身上移开,“总觉得她身上,像是有种……说不清的悲剧感。” 小雪嗤笑一声:“叶老板什么时候成了诗人了?大观园里哪个姑娘不多愁善感,你要替她们全操心不成?” “不是操心。”叶语闲低声说,语气变得认真了些,“你说,一个人的命运,真是天注定的吗?如果早知道将来的事,有没有办法改变?” 小雪愣了一下,随即轻哼一声:“命运这种事,叶老板倒挺会琢磨。不过,咱们现在连人家姑娘家中到底什么情况都不了解,谈什么改变命运?” 叶语闲一笑,没再说话。他心里清楚,林黛玉的命运并非普通意义上的“天注定”。曹雪芹笔下的判词早已注解了她的结局,而他如今站在这个世界,正好处于那段故事的起点。每一步,他都需要慎之又慎。 但此时,他并不打算多做干涉。贸然插手,可能反而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与其现在就试图改变,不如先将棋盘上的人和局势都看清楚。 小雪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模样,挑了挑眉:“叶老板,这儿没什么好看的了吧?不如换个地方逛逛?” 叶语闲回过神来,点了点头:“走吧。大观园里总有些地方值得多看看。” 两人转身离开,没有再去打扰远处伤感的林黛玉。 行至园中主路,叶语闲看向周围的一切,目光中多了几分审视。大观园如同一座精致的棋盘,而他现在需要做的,是找到每一颗棋子的位置,然后慢慢筹谋下一步棋。 第37章 大观园(四) 回到家中,天色已然暗了下来。小雪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端起桌上的茶慢悠悠地喝着,而叶语闲则一边整理思绪,一边和趴在桌边的砚台台闲聊。 “今天算是见到大观园里的几位了,”叶语闲靠在椅背上,目光游离,“虽说和记忆里的形象有些出入,但她们的命运——要是书中那些故事全都是真的,我总觉得,不管怎么走,这结局都逃不过去。” 小雪放下茶杯,瞥了他一眼:“叶老板,你又在感慨命运了?我看你今天在大观园什么都没做,倒挺像个道士‘云游天下、只观不语’的风范。” “我确实只是观,”叶语闲摇摇头,“至于他们的命运……我这里有个故事,你们应该没听过吧?我大概给你们讲讲。” 小雪懒得应声,砚台台却竖起耳朵来了:“讲书?行,我最喜欢听这些个故事了。快说。” 叶语闲喝了口水,组织了下语言:“书里的事儿,就发生在咱们今天去的大观园。贾家其实早有衰败之相,但在书的开头,他们还风光得很。黛玉,是寄居在贾家的姑娘,和贾家公子贾宝玉青梅竹马。宝玉喜欢她,她也喜欢宝玉。可惜,最后贾家败了,宝玉被逼娶了别人,黛玉病死了。” 小雪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砚台台却扬起尾巴,神色有些不满:“什么啊,这么悲惨?宝玉那家伙不干脆点,娶了人家就好啦。” “呵,”叶语闲轻笑,“在那个时代,不是他想娶谁就能娶的。” 砚台台翻了个身,不屑地哼了一声:“那黛玉姑娘不是因病死的吗?你不就是自称逍遥观的道士么?治病救人,不是你的本行吗?” 叶语闲一愣,抬手指了指自己:“我?我那点本事,给黛玉下毒吗?一种还不够,两种轮流下,先让她解脱。” 砚台台斜睨了他一眼,甩了甩尾巴:“你现在是没啥救人本事,但逍遥观不就在天姥山么?真是要命,你这道士竟然连自己门派在哪儿都不知道?” 叶语闲一时没反应过来:“天姥山?什么天姥山?” 砚台台“啪”地一声跳上桌子,蹲下后优雅地舔了舔爪子:“天姥山啊,离这里也不远,走个几日就到了。逍遥观在那山腰上呢,听起来不挺唬人的?” 叶语闲陷入了沉思。天姥山……逍遥观……这些从未听说过的信息,偏偏从砚台台嘴里说出来,竟让他隐约觉得可信。这只猫灵体知道的东西,远比自己了解的多。他思索片刻,问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怎么不知道?”砚台台挑眉,“我是谁?本大人可是无敌迷人帅气可爱的砚台台。逍遥观虽不显山不露水,但在这一带小有名气。若真是你的门派,去看看总没错。” 小雪靠在桌边,冷冷插话:“叶老板,听着像你能回去抱大腿的地方。” 叶语闲顿时哭笑不得:“小雪,别幸灾乐祸了。就算真有个门派,能接纳我这么个半吊子?” 小雪不再多说,而砚台台却煞有介事地跳下桌子:“你自己看着办,我不过是提个醒。黛玉姑娘嘛,你要真不忍心,或许还真得先让自己有点本事。” 叶语闲坐在桌前,心里隐隐生出些期待。无论如何,天姥山逍遥观,或许真是该去探探的地方了。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洒进院子,叶语闲坐在庭院内,手里握着茶杯,神情略显凝重。小雪站在一旁,静静等待他的吩咐。 “农田那边的情况如何?”叶语闲开口问道,目光扫过桌上的账簿。 “都还正常,工人们干得挺利索。”小雪答道,声音冷中带着一丝温度,“不过叶老板,你最近是不是太紧张了点?又不是什么要紧事。” 叶语闲放下茶杯,摇了摇头:“农田的事可不能掉以轻心。这几天你帮我盯着,尤其是那几块试验田,别让人动什么手脚。” “没问题。”小雪点头,语气冷静,但嘴角似乎浮现一丝玩味,“你就打算撒手不管了?” “也不是撒手不管。”叶语闲苦笑,“我准备出趟门,去天姥山看看。” “天姥山?”小雪挑了挑眉,眼中带着几分好奇,“你昨晚不是还在怀疑那个地方是真是假?” “昨晚怀疑,今天确认。”叶语闲站起身,语气半开玩笑地说道,“说不定真能找到点线索。” 这时,砚台台懒洋洋地从桌上跳下来,优雅地甩了甩尾巴,漫不经心地开口:“放心去吧,这里交给我们。小雪盯农田,我盯府里,保准给你看得明明白白。” 叶语闲低头看着这只懒猫,忍不住叹了口气:“你个小馋猫不惹事就不错了,还敢拍胸口保证?” 砚台台舔了舔爪子,满不在乎地回道:“我惹事?你也太小看我了。再说了,我还可以帮你盯着小雪,免得她出了什么纰漏。” “你盯她?还是她盯你吧。”叶语闲摇头失笑,转身让人准备马车。 很快,马车备好,叶语闲换上一身轻便的布衣,手里拄着长杖,背着行囊走出宅子。他回头看了一眼府门,叮嘱道:“砚台台,小雪,家里和农田的事就拜托你们了。” “走你的吧,别磨叽了。”砚台台尾巴一甩,懒洋洋地催促道,“小心路上别走丢了。” 叶语闲没有再多说,翻身上了马车,驾车人一扬鞭,马车缓缓向城外驶去。他撩起车帘,看着逐渐远去的街道和城门,心中隐隐有些期待。这趟天姥山之行,也许会解开他一直以来的疑惑。 第38章 逍遥观(一) 一路上,马车颠簸,寒风穿过车帘的缝隙带来些许刺骨的凉意。叶语闲靠在车厢内,闭目养神,任凭车轮碾过碎雪发出嘎吱的声音。等到车夫低声提醒“天姥山到了”,叶语闲掀开帘子,看到白雪皑皑的山景,顿觉精神一振。 远处山势陡峭,松柏披雪,晶莹剔透,隐约间能见山间云雾萦绕,如同人间仙境。他下了车,脚踩在覆雪的小路上,清脆的脚步声回荡在寂静的山林中。看着这冬日美景,他忍不住低声吟道:“天姥连天向天横,势拔五岳掩赤城。果然名不虚传啊。” 走了一段山路,来到逍遥观所在的半山腰。观前雪铺如毯,两旁松树夹道,门楼上挂着苍劲有力的匾额——“逍遥观”。叶语闲不禁感慨:“怪我来得匆忙,没提前备上一双谢公屐,也只能步行感受这梦游天姥的意境了。” 他正自嘲,观门缓缓打开,一个身着青衣的道童走了出来。道童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头上扎着两个发髻,神色恭谨:“这位施主可是为求道而来?” 叶语闲微微一笑,取下行囊:“在下叶语闲,算是同道中人。此番特来拜访贵观,不知掌门可在?” 道童仔细打量了叶语闲一番,点点头道:“请稍待,我去通报。叶施主可以先到观内的客房歇息片刻。” 在道童的引导下,叶语闲来到逍遥观的一处偏房。房间虽简朴,但打扫得干净整洁,炉火正旺,驱散了山间的寒意。他放下行李,从柜中取出了一套久未穿过的道袍。抚平衣襟后,叶语闲心中有种久违的归属感。看着铜镜中那个穿着玄青道袍、束发的自己,他忍不住自嘲:“这一身,不知还能不能唬住人。” 穿戴整齐后,他推开房门,漫步在观内的小径上,等待着道童的回复。冬日的山风带着阵阵松香,雪景与殿宇相映成趣,逍遥观果然名副其实,有种出尘之感。 不多时,道童前来通传:“叶施主,掌门师父正在前殿等您,请随我来。” 叶语闲随道童穿过曲折的小径,来到前殿。一位须发皆白、身穿青色道袍的老者正端坐在香案旁,双目微闭,神态淡然。这便是逍遥观的掌门——杨济时。 见叶语闲到来,杨济时缓缓睁眼,上下打量了一番,开口道:“你便是叶语闲?自称逍遥观门下,今日为何登山?” 叶语闲抱拳行礼,笑道:“仰慕贵观久矣,奈何流落在外,未得师门真传。今日冒昧来访,恳请掌门不吝赐教。” 杨济时轻哼一声,捋了捋胡须,随手拿起案上的拂尘递过来:“既然说是同道,那便让我看看你的本领。随意施展些道术,试试你的造诣。” 叶语闲接过拂尘,面上笑意不改,心中却是一片咯噔:“试试本领?这老道恐怕不知我这手段连鸡都打不死吧……” 他站定身形,拂尘一甩,假装自信满满,开口道:“请师父赐教。” 随即暗自调动丹田中的微弱灵气,双手掐诀,启动了“天仙子”。柔和的光晕在他身上闪过,他先给自己加了个回血状态,紧接着甩出“续毒”,两重毒术直奔杨济时而去。 拂尘挥动间,仿佛能感受到淡淡的毒性萦绕,但下一刻,那毒气在接近杨济时的瞬间就被轻描淡写地化解。杨济时面不改色,连衣角都未动分毫。 叶语闲心头发虚,咬牙决定再来一次:“看来是我刚才力道不足,且看我这一招……” 还未等他再次挥动拂尘,杨济时已抬手示意:“可以了。” 叶语闲愣了一下:“师父,这就够了?” 杨济时点点头,语气淡然:“我已看出你的根基。虽未入门,但灵气运行倒也不乱。说吧,你想学什么?” 叶语闲略一思索,斟酌着说道:“弟子凡事还得从基础学起。掌门师父,您看我能先学些补气行丹之法吗?别的高深术法……暂且不急。” 杨济时闻言,捋须一笑:“有自知之明,不错。既然如此,就从最基础的《逍遥心法》学起。”他说着,取出一本薄薄的经书递了过来,“这书简单,但修行之道讲求持之以恒,你可别半途而废。” 叶语闲连忙接过书,点头称是。他心里却暗暗想着:“别说持之以恒,能不能苟住先看看情况再说……” 叶语闲接过《逍遥心法》,小心翼翼地翻开第一页,赫然看到一行熟悉的字:“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他愣了半晌,下意识嘀咕道:“这不是《道德经》吗?怎么修炼道法还得背哲学书?” 他继续往下翻,发现全是类似的内容:“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顿时感觉脑壳发胀。他皱着眉,忍不住问杨济时:“掌门师父,这书……不是纯理论么?这和修炼有什么关系?光读这些玄学文字,我哪里能提升实力啊?” 杨济时闻言,微微一笑,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抬手指了指叶语闲手中的拂尘:“‘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你觉得,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叶语闲挠了挠头:“呃……是不是说‘万物从无到有’?” 杨济时捋须笑道:“尚算不错,但不够深入。你手中这拂尘,是修道者常用之器。可从你方才出手来看,这并非你的本命武器。” 叶语闲心中一惊,讪笑道:“掌门师父果然慧眼如炬,我确实……以前从未用过拂尘。” 杨济时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那只是个形。形不拘物,意不拘形。**若你习惯用别的武器,便继续用你的武器好了。道法修行重在‘道’,并非执着于外物。万缘皆可道,因缘而为。” 叶语闲若有所思,低头看着手中的拂尘。它的羽毛轻软,柄上雕刻着祥云图案,看上去确实是件精致的道器。但再怎么看,也不像一件适合“战斗”的装备。他下意识地想起了自己穿越以来的处境——无论是靠“续毒”在战斗中苟命,还是煮茶练厨技,这一路走来似乎真的是“因缘而为”。 “这么说……拂尘只是载体,关键还是我自己的心态?”他喃喃自语道。 杨济时微微点头:“悟性不错。道无定形,法无定法。修行之初,不必急于追求具体的‘术’,而应当先通晓心法,明白何为‘道’。” 叶语闲皱着眉,翻开书页,继续看着那些绕得头晕的句子,忍不住腹诽:“这修行还真是玄乎。让我背哲学倒是算了,能不能给点实用的技能先糊弄敌人啊?” 虽然心里腹诽,但他还是强迫自己坐下认真读了起来。杨济时则盘膝坐在一旁,静静地闭目养神,偶尔抬眼瞥一瞥,似乎在暗中观察着叶语闲的状态。 天光渐渐转暗,山风吹过,殿内点起了清淡的檀香。叶语闲捧着书本,似懂非懂地念叨着:“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 叶语闲饿着肚子翻来覆去,总算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刚刚闭眼不久,便觉得眼前一片清光,似梦似醒之间,他竟发现自己站在了一处虚无缥缈的云海之中。 云雾缭绕间,一道熟悉的身影从云中走出。仔细一看,竟是白日里那位仙风道骨的掌门师父杨济时。 “叶语闲,你很有道缘,悟性也不差。”杨济时的声音如山间清泉,飘然入耳,“可惜你的修为实在太低。既如此,便不要急于求成。先把《逍遥心法》中的内容熟记于心,待你心智开化,我再传授你具体功法。” 叶语闲满脸无语,忍不住吐槽道:“师父,咱们白天没聊够么?怎么半夜还跑到我梦里来讲课啊?这也太敬业了点!” 杨济时捋着胡须,不置可否,只是淡然一笑:“修道者,修的便是心。梦中亦为修行的一部分,你又何必在意形迹?” 叶语闲翻了个白眼:“形迹不在意,肚子总得在意吧?我这刚饿晕过去,梦里又被拉着讲道,您不觉得太狠了么?” 杨济时微微一顿,似乎在认真考虑他的抱怨。随即,竟自袖中掏出一颗圆润的丹药,递了过去:“这是辟谷丹,吞下即可消除饥饿感。虽然是梦中,聊胜于无。” 叶语闲满脸复杂地接过丹药,心里暗自腹诽:“修为高的人怎么都喜欢不打招呼就进人家梦境?上次公子景梦里蹦迪,这回师父梦里传道……感觉隐私快被掏空了。” 他抬头看了看杨济时,忽然灵光一闪,试探着问:“师父,我其实一直有个疑问,既然您能随时进入我梦境,干嘛不直接把心法塞进我脑子?这效率可高多了。” 杨济时摆摆手,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大道需自行领悟,强塞与你,便成了魔道。而且……”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这种进步,太没有趣味了。” “趣味……”叶语闲嘴角抽了抽,愈发觉得这个掌门师父的脑回路有点诡异。 就在他想继续追问时,杨济时的身影忽然变淡,转眼间便消散在云海中,只留下那一句悠长的话语在耳边回荡: “修道之途,贵在以心御物,顺势而为。记住,万缘皆道……” 叶语闲无奈地挠了挠头,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还万缘皆道呢,我要是不赶紧找点实在的东西填肚子,梦里吃个辟谷丹有个卵用,怕是修不成道就饿死了。” 说罢,他忽地从梦中惊醒,发现天色已经泛白,而肚子依旧空空如也。他看着昏暗的房间,叹了口气:“修道果然艰难,先找点吃的再说吧!” 第39章 逍遥观(二) 叶语闲揉了揉肚子,叹着气推开了伙房的门。刚一进门,便被里面的情景惊得愣在原地。 整个伙房空空荡荡,灶台上落了一层薄灰,锅碗瓢盆倒是齐全,可一眼看去,全无任何现成的食物。米缸倒是角落里孤零零地立着,他上前掀开盖子,发现里头还算有些许存粮。 “这群疯子,真能忍!靠丹药当饭吃,果然仙人就不是凡人!”叶语闲无奈吐槽,心里恨不得直接拉个告示牌到逍遥观门口,上面写着**“练道勿忘吃饭”**几个大字。 摸索了一番,他找了个干净的小锅,舀了一碗米加水搁进锅里熬起了粥。这时候,他心里还琢磨着:“真是穷啊,能搞点腌菜搭配就不错了。” 正想着,脑海中忽然响起一声清脆的提示音: 【叮!解锁“美食类图鉴”功能。当前推荐菜谱:腊八粥。】 叶语闲一愣,随即眼前浮现了一张虚拟菜谱,上面清晰地写着“腊八粥”的制作方法,并且食材后面还有一排排灰色小框,标注着“可选附加食材”。更离谱的是,菜谱左上角还有一个醒目的加号,提示他腊八粥可以通过额外加入不同食材来实现“多种功效叠加”。 “腊八粥?”叶语闲盯着那行字,嘴角抽了抽,“明明是最朴素的食物,现在倒被你搞得像是修仙药膳……” 他定了定神,再仔细一看,才发现灰色框里的附加食材并不是系统空想,而是真实可得的东西,比如红枣、桂圆、莲子、山药片、百合、陈皮……甚至还有一行字写着:特殊效果触发食材:灵芝、雪参、佛手果。 “我怎么可能有这些东西!”叶语闲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翻来覆去,好像也就只有橱柜里有点乱七八糟的药材。 叶语闲看着眼前这些草药,眉头紧皱:“断肠草、附子、连翘、两面针……怎么全是毒药?这伙房是给人用的,还是给毒修炼丹用的?” 他心里吐槽归吐槽,手却不老实地把这些东西一一摆在案板上。犹豫了一会儿,他最终还是心生一计:“反正系统都说腊八粥可以加料,那我试试呗,大不了失败了再熬一锅。” 想着,他先小心翼翼地把断肠草掐了一小段,加了一片两面针的叶子,又往里撒了一点附子的粉末,最后随手丢了几颗连翘进去。每加一样东西,他都忍不住紧张地看着锅里咕嘟咕嘟冒泡的粥,生怕下一秒就炸锅。 【叮!恭喜解锁特殊食谱:断肠蚀骨腊八粥。】 叶语闲愣了愣:“这还真行?”他看着这锅颜色深得发黑的粥,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你是认真的?这玩意能吃?” 他半信半疑地舀起一勺,凑近鼻子嗅了嗅。粥的味道很复杂,一开始是腊八粥独有的谷物香气,但细嗅之下,却混杂着一股辛辣和苦涩的气息,甚至还有些隐隐的麻痹感透过香气渗进鼻腔。 “要不试一口?反正死不了……”叶语闲心里权衡了一番,最终还是咬牙试探地喝了一小口。 入口的瞬间,他的五官顿时扭曲起来:“好苦!”但紧接着,一股暖流迅速从胃部扩散到全身,仿佛刚喝下一锅热气腾腾的灵丹妙药。 粥喝的差不多,叶语闲感觉身上热气腾腾。看起来这个粥的效果不只是填饱肚子,似乎还加了别的东西。不过这些状态不实战是看不出来的,因此叶语闲只得收拾好伙房往自己房间走去。 回到房间,叶语闲刚躺下,脑海中便传来一连串的系统提示音,冷不丁又将他拉回了现实: 【叮!恭喜宿主成功领悟技能】 【断肠草(群体技能):释放后,对范围内所有目标施加毒状态。与‘续毒’技能效果叠加】 【甘遂附子(群体毒瘴技能):释放后,对大范围内目标施加剧毒状态,范围远超‘茴香透骨’,并与之叠加】 【连翘寄生(引导技能):锁定目标后,持续吸收其内力与体力,并附加毒状态,与其他毒效果叠加】 叶语闲撑着床板坐了起来,半信半疑地翻开系统界面仔细查看技能说明。看完之后,他一脸复杂:“这……好家伙。一个比一个毒。” 他回想起自己当初拿到“续毒”时的窘迫模样,心里一阵唏嘘:“从单体‘挠痒痒’,到现在的群体削血、吸力外加剧毒,进步是挺大……可我这修炼方向是不是有点偏?怎么感觉越来越像个毒师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白天学的《逍遥心法》。杨济时说得玄而又玄,“道生一,一生二”,结果他才刚上手,就差点把别人熬粥的伙房变成制毒工坊。这算哪门子“道”啊? 他又想起杨济时那句“万缘皆可道”,眉头微微一皱:“难道我的‘缘’,真就是这毒道?不应该吧……” 一番纠结后,他缓缓躺回床上,盯着房顶,心中暗道:“毒就毒吧,反正是条活路。与其纠结这些,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把这些技能用到实处。” 叶语闲闭上眼睛,却睡意全无。半晌后,他忽然低声喃喃:“不管毒还是道,最后总归是要用来救人护己的。如果连我自己都保不住,什么道不道的,也不过是镜花水月。” 窗外的风声渐渐停了,叶语闲听着耳边的静谧,心里也平静了几分。他翻身裹紧被子,轻轻吐出一口气:“还是先把心法背熟吧。那些看起来玄乎的东西,说不定以后真能派上用场。” 于是叶语闲将《逍遥心法》细细读了一遍。而此时的窗外,一个身影矗立在那里。这身影正是杨济时,他捻了捻胡须点了点头:“不错,是个好苗子。” 第40章 逍遥观(三) 40冬至清晨,逍遥观内热闹非凡,弟子们聚集在大殿外,准备参加一年一度的冬祭大会。观内规矩,每逢五逢十皆有集会,而冬至的祭典尤其隆重,象征着辞旧迎新,蓄力来年。 叶语闲排在队伍末尾,双手捧着三炷香,抬头望着前方香炉腾起的袅袅青烟,心中暗自感叹:“这道观的排场倒是挺有意思,搞得和过节似的。” 轮到他上前时,叶语闲规规矩矩地拜了三拜,将香插入炉中。就在他转身回到队伍中时,忽然感觉后脑勺被敲了三下,不轻不重,像羽毛扫过,却带着一股莫名的威压。他条件反射地回头,却什么都没看到,只隐约听见两位长者低语声从远处传来。 太虚道长背着双手,站在大殿门口,微微颔首:“此子虽显得有些顽劣,但却有灵性。你觉得如何?” 杨济时抚须而笑:“叶语闲虽入门不久,但悟性和心性都还算不错。虽然修行道法稍显稚嫩,但能熬出那一锅‘断肠蚀骨腊八粥’,倒也算个奇才。” 太虚道长眉头微挑,显然听说了那锅“腊八粥”的逸闻趣事,低声笑道:“既然你觉得他是个好苗子,那不妨试试他的悟性。我刚敲了他三下,看看他的反应。” 叶语闲远远地瞥了一眼两人,心里却暗暗嘀咕:“敲三下?这套路怎么这么耳熟?佛教五祖传六祖慧能的时候敲三下,菩提祖师传猴子孙悟空的时候也敲三下。怎么到我这儿还敲三下?这玩意是全国统一的么?无论佛教道教,连逍遥观都不例外。” 他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只是略略低头,装作一副恭敬受教的模样。 太虚道长见状,低声问杨济时:“他平日说话行事,是否如此灵巧?” 杨济时笑而不语,目光中却流露出一丝欣赏。 叶语闲心中不快,却不敢露出丝毫异样。他觉得这帮道士可能是想考他什么,索性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站在一旁静静看着祭典继续进行。 待到仪式结束,弟子们鱼贯而散。叶语闲直接回到了自己房中,倒头便睡过去。待到半夜三更,叶语闲爬起来准备前往这太虚道长的居所。 而刚出了门,就看到太虚道长正站在自己门前。叶语闲作了个揖,把太虚道长请进自己房间内。 太虚道长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坐下后问叶语闲道:“叶语闲,你觉得修道之途,最难的是什么?” 叶语闲一愣,心中一阵紧张,硬着头皮答道:“修道最难,恐怕是心不定吧?” 太虚道长微微颔首,似笑非笑地问:“那何为定心?” 叶语闲绞尽脑汁,忽然灵光一闪,答道:“定心者,当以道为本,以万物为法,外不执着,内不迷惑,自然心安。” 太虚道长闻言,脸上笑容更盛,轻轻拍了拍桌面:“不错,悟性不差。” 叶语闲心中松了口气,暗想总算是蒙对了。 太虚道长笑道:“既如此,便传他‘逍遥心诀’第二卷罢。” 叶语闲一愣,心里猛然一震:“还有第二卷?!” 叶语闲打开了这第二卷,翻开没两页,就看上面写着:“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 “这不《南华经》吗?”叶语闲忍不住道。“《老子》看完了看《庄子》倒真是道家本源。” 说着,叶语闲话一转,问太虚道长:“观主,有了这第一卷、第二卷。是不是还有第三卷?” 太虚道长点点头道:“道生一,一生二……” 还没说完,叶语闲直接接话上去:“二生三,三生万物。好吧,这所谓《逍遥心法》恐怕是把道家的所有经典全放一起了。后面就该是《皇帝内经》、《通玄真经》了是吧。” 太虚道长闻言,捋须一笑,目光深远:“你倒是机敏,猜得有几分道理。修道一途,本就是参悟天地之道,养心修身。经书不过是其中一环,世人以为高深,其实只是‘一’的起始。至于后面是否有你所说的那些书,全看你的悟性。” 叶语闲心里忍不住吐槽:“还真是个绕来绕去的回答。”嘴上却恭恭敬敬地回道:“弟子明白了,多谢观主指点。” 太虚道长离开后,叶语闲把《南华经》随手放在桌上,躺回床上继续睡觉,想着“这些高深的东西还是留到明天再头疼吧。”然而这一觉并不安稳,他梦到一片无垠的海,巨大的鲲鱼在水中游动,变化成鹏鸟直冲天际,场景奇异又让人头皮发麻。醒来时,天已经大亮,梦中的意境仍然萦绕在脑海中。 起床洗漱后,他搬了个小木凳坐在屋外的阳光下,随手翻开昨晚太虚道长给的《南华经》。刚读了几行,他顿时感到阵阵头疼。 “如果这是现世真实的明朝,《南华经》应该是个残本吧。”叶语闲揉了揉眉心,低声自言自语。记忆中,现世的《南华经》版本复杂,部分经文早已散佚,后来是靠近现代考古发掘出的战国竹简才拼凑复原的。而自己眼前的这本,虽然是手抄本,看着倒是挺完整,但这没标点的文字简直让人抓狂。 叶语闲仔细看去,发现经文上下还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注解,比正文还要占地方。一眼扫过去,这些注解多是些文人或道士留下的心得,但风格各异,甚至相互矛盾,简直是一场“笔墨骂战”。 “好家伙,批注比正文多十倍,看得我脑壳疼。”叶语闲咕哝着翻了几页,渐渐发现问题更大:前面部分的文字相对完整,但越到后面越离谱,满是大大小小的方框,圈圈点点,还有些地方干脆空白不全,显然是抄书时漏掉了内容。 再看着这幅场景,他忍不住陷入了沉思。“如果这是现代,早就有各种整理版本了,电脑排版、标点符号齐全,还能参考多种注释。对比起来,这明朝的条件简直令人窒息。” “科技,是真他妈的好!”叶语闲叹了口气。“看这手抄本,我愣是看出来古代人在论坛里书评、灌水和怼作者的感觉。这要是庄子活在现代,高低给你设置几个评论区管理员负责删帖和运营。再给你写几句‘作者有话说’。读的时候把书评区一关,‘世界安静了’,看不懂的地方点一下,注释就出来了。” 第41章 逍遥观(四) 又过了几日,叶语闲在《南华经》中反复钻研“无用之用”和“逍遥游”的哲理,虽读懂了些许文字表面的意思,但心中却毫无波澜,感觉仿佛在看天书。 “果然啊,这种老庄哲学就是逼人装深沉。”叶语闲揉了揉脑袋,随手把书搁到一旁。 正巧,这天又到了逢五逢十的集会日。逍遥观内热闹非凡,各路弟子齐聚一堂,或是展示炼丹成果,或是切磋剑术,各显其能。 叶语闲随意逛着,忽然被一阵喝彩声吸引过去。他挤进人群,只见一名年轻弟子轻轻跃起,如一只大鸟般腾空而起,随即踏着几片悬空的树叶,稳稳地落回地面。 “好功夫!”围观的人纷纷拍手叫好。 叶语闲瞧得目瞪口呆,眼神亮了起来。待人群散开后,他忙跑上去拦住那弟子,满脸好奇地问:“刚才你用的是什么身法?看着轻灵得很。” 那弟子一怔,随即笑道:“这是‘逍遥游’,咱们逍遥观的基础身法之一啊。师兄我练了整整三年,才有了些皮毛。” “基础身法?”叶语闲听得心动不已,连忙追问,“这功夫怎么学?有什么诀窍吗?” 那弟子倒是大方,热心地给他指点:“这身法讲究以心驭身、以气御体。师弟若有兴趣,不妨从静坐调息入手,慢慢感悟‘逍遥自在’之意,自然就能体会到其中奥妙。” 叶语闲刚想追问具体细节,脑中忽然响起系统冷冰冰的提示音: “叮!检测到技能‘逍遥游’,宿主职业限制,不可学习。” 这声音如同一盆冷水浇下,叶语闲的兴致瞬间熄灭了一半。他有些不死心,尝试翻开系统界面查看详情,却发现这提示和他之前想学冷月心的隐身术时如出一辙。 他心里暗骂:“这系统还真是看着我废物化操作啊,稍微厉害点的技能都学不了,偏偏给我安排一堆毒术。” 面前的弟子见他低头不语,还以为他领悟不到门道,便安慰道:“也别灰心。‘逍遥游’虽说是逍遥观的基础身法,但悟性不同,所需时间也不同。师弟天资聪颖,或许不需多久便能初窥门径。” 叶语闲干笑几声,敷衍着点点头。等那弟子转身离开后,他低声嘟囔:“初窥门径?呵呵,我连门框都摸不到……” 此时,他抬头望了望天,心里莫名生出一股郁闷之意:“冷月心会隐身,杨梦言刀法惊人,这些弟子还会轻功……怎么到我这里就只能毒来毒去,整得跟个邪修似的?” 吐槽归吐槽,叶语闲终究还是没有办法,只得叹口气,默默地从人群中退开,心想:“算了,既然学不了,那就看看有没有别的路子混混日子吧……” 正在叶语闲闷闷不乐地吐槽自己命运时,一阵清越的钟声从远处传来,随即人群迅速散开,只见几位气度不凡的人从远处走来,正是逍遥观内的掌门人和长老们。 为首的是熟悉的太虚道长,他身着青灰道袍,手持拂尘,脸上带着几分淡然。叶语闲注意到,太虚道长身后还有两人。左侧一位身穿玄色长袍,腰间挂着一把狭长弯刀,眉目间透着凌厉的气息。右侧则是一位身着蓝色儒衫,手握羽扇,面容清秀,俨然一副文人模样。 “咦?”叶语闲心中一动,“这两位可不像是道士啊……” 果然,有弟子在旁窃窃私语: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逍遥观不是普通道观,观内聚集了各路修行者,涵盖道、法、医……诸般学问,才有如今的盛名。” 听到这些,叶语闲愈发疑惑:“逍遥观还真是个大杂烩啊,这都成百家争鸣了?一个道观里怎么啥门派都有?” 这时,脑中忽然传来系统提示音: 【叮!新图鉴已解锁:‘经史子集’。】 眼前出现了一个新的界面,“经史子集”四个分类整齐排列。其中“经”下亮起了两个条目:《道德经》《南华经》。 “这个不用说了,我都快倒背如流了。”叶语闲心想。 他点开“史”一栏,发现其中新增了一项“江湖史-逍遥观”,但这一栏大多数内容仍然显示为灰色未解锁状态。隐约可见几行模糊的字样:《杨济时传》、《太虚道长传》 其余几项则更是模糊不清,完全无法辨认。 “江湖史?”叶语闲皱眉,“这玩意儿还带锁的,逼着我一点点探索呗。” 继续往下翻,他注意到“江湖史”下方还有七八个空位,每个空位隐约闪烁着光点,似乎预示着其他未解锁的势力。 “除了逍遥观,江湖上还有这么多门派?”叶语闲看得发愣,“这地图开得比我想象的大啊。” 正琢磨着,系统冷冷补充了一句:“不光有经史子集,还有沧灵邮宝、闲乐图索、万千世界呢,满足你收集癖。” “哎呀我册那”,叶语闲没忍住,一句不知道跟谁学的上海脏话直接喷出口。 就在他研究系统界面时,掌门人们已经开始发话。杨济时朗声说道:“今日大会,诸位弟子皆可展示所学之长,有惊才绝艳之举者,定不吝奖赏。” 叶语闲听了,顿觉无语:“又是展示?拜托,我除了会一堆毒术,能展示个啥?” 第42章 逍遥观(五) 简断洁说,几轮展示之后,轮到叶语闲上台了,一起上台的还有个年轻的方士小师弟。 叶语闲站在台上,对面的年轻方士摆好了架势,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两人互相鞠躬行礼后,叶语闲还没来得及思索战术,方士已经轻轻一跃,身形如燕子般飘忽,利用逍遥游的轻功在台上疾速移动。 “这也太灵活了吧!”叶语闲一边吐槽,一边努力释放毒技能。可方士的身影左闪右避,根本不给技能命中的机会。几次出手落空后,对方突然从背后偷袭,一掌拍在叶语闲肩上。 叶语闲险些踉跄倒地,回头怒道:“不讲武德啊!你这逍遥游是用来偷袭的吗?” 台下的弟子们笑成一片,而方士得意地扬起眉头:“学本事不就是为了出奇制胜嘛,道友,接招!” 叶语闲气得牙痒痒,但心中却是叫苦连连。他的技能多是毒系,偏偏需要命中后才能发挥作用。对方的飘忽身法完全克制了他,让他连续几次攻击都落了空。 渐渐地,他感觉自己的体力在快速流失,精神也越来越疲惫。就在他眼前开始有些模糊时,神经突然一紧。一个念头闪过脑海——既然对方的动作眼花缭乱,那不如不要看。不理会对方飘忽不定的身法,打他的提前量。 “燃犀!”伴随着系统的提示音,叶语闲眼前的世界顿时被加了一层蓝色滤镜。他的视野变得清晰透彻,四周空气中任何细微的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哼哼,看你还能躲到哪儿去。”叶语闲紧盯着前方空气中抖动的一点,预判着方士的移动轨迹,果断发动了“续毒”。 方士正得意地继续在台上施展轻功,突然一股寒意袭上身体。他低头一看,自己被一道灰绿色的毒雾笼罩,毒素正在迅速侵蚀他的气血。 “中招了?”他愣住了,脚下一滞,身法出现破绽。 叶语闲毫不留情,趁机将其他毒系技能接连释放。“断肠草”、“茴香透骨”、“甘遂附子”几个技能下去,眼前立刻释出一片浓浓的毒瘴,将方士彻底笼罩。接着,叶语闲冷笑着引导“连翘寄生”,直冲对方而去。 方士挣扎着想要避开,但“连翘寄生”在燃犀视野下命中精准无误,效果瞬间触发。他全身一僵,身体摇晃了几下,最终无力地倒在了毒雾之中。 台下的弟子们目瞪口呆,一片寂静。片刻后,终于有人低声道:“这叶师兄……也太狠了吧?” 叶语闲站在台上,捂着胸口喘着气,看着倒下的方士心中暗道:“果然还是毒稳妥,尤其是叠毒。” 杨济时缓步走上擂台,先是点点头,笑道:“不错,不错,叶语闲,你这一招毒术用得恰到好处。”然而,他话锋一转,目光扫向地上奄奄一息的小方士,语气略显严厉,“但只会杀人,不会救人,可是有违阴阳之道啊。” 叶语闲听罢,嘴角抽了抽,心里想:“你们这群‘仙人’是有多喜欢教育人?”但表面上,他还是保持谦逊的态度,低头应道:“弟子谨记师父教诲。” 杨济时看他态度不错,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看好了,修道之人不仅要懂得如何制敌,更要学会平衡阴阳、生息并济。”说罢,他掐了个法诀,嘴里轻念:“倒转阴阳!” 一道柔和的光芒自杨济时掌心溢出,落在小方士身上。方士原本毫无生气的脸色逐渐红润起来,呼吸也变得平稳了一些。 “还不够。”杨济时眉头微皱,继续施展第二道法诀:“益气安魂!”这一次,一缕青光笼罩住方士,他的状态明显有了更大的好转,甚至勉强能坐起身来。 叶语闲眼睁睁看着杨济时“回血”全程,刚想吐槽,脑中突然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叮!解锁新技能:还阳倒阴——对除自己外的濒死友方人类使用,可让目标脱离濒死状态,并少量恢复气血。” “叮!解锁新技能:益气安魂——对单体友方使用,可恢复目标12%的体力。” 听完这段提示,叶语闲直接翻了个白眼,满脸无语:“这破技能还分物种?还得是濒死的?还得是人类?” 杨济时听见叶语闲碎碎念的吐槽,不禁笑了起来:“叶语闲,你这脑子里都装的什么奇怪想法?你以为我们修道之人,真能学会救百兽、救万物的大神通不成?” 叶语闲一愣,回道:“那也不至于这么苛刻吧,师父。” “苛刻?”杨济时捋着胡子笑道,“道家讲究阴阳和合、顺应天道。既然你能学会毒术,那这些调和生机的技能自然也要掌握,才能真正平衡自身的术法体系。”说完,他背过身去,挥了挥手,“好好体悟,别只顾着吐槽。” 叶语闲默默在心里叹气:“体悟个鬼,我才不要当什么奶妈型输出……”不过,他低头看了看小方士已经恢复的状态,又想了想刚才解锁的技能,心中忍不住冒出一个念头:“其实这回血技能,关键时刻还挺好用的啊。而且,这个技能似乎没有冷却……,那岂不是只要不打死我,我就无敌了?” 想想看,确实如此。但系统不会惯着叶语闲。一连串的技能效果展现在叶语闲面前谁也看不见的地方。 【如梦令:对目标敌方施展后,对方进入睡眠状态,睡眠状态下无法使用技能,水淼状态受到有效攻击后解除。】 【醉花荫:对目标敌方施展后,对方进入眩晕状态,眩晕状态下无法使用技能。】 【芒刺在背:对目标敌方施展物理攻击,一定概率造成对方眩晕,眩晕状态下无法使用技能。】 叶语闲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这都什么设定,为什么每次我觉得无敌的东西,总有那么多克制我的办法?” 这时,旁边有人拍了拍叶语闲的肩膀,回头一看,是太虚道长。他似笑非笑地说道:“叶语闲,这回知道平衡之道的重要性了吧?” 叶语闲愣了愣,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郑重抱拳道:“弟子受教。” 太虚道长满意地转身离去,叶语闲却暗道:“果然,修道之人都是在‘讲道理’这件事上点满了技能点。” 叶语闲从擂台退下,回到众弟子当中,顺势找了个角落坐下,暗自琢磨刚才发生的一切。这时,太虚道长站在高台上,捋了捋胡子,用威严的声音宣布道:“今日起,师门任务开放。各位弟子可自行前往布告牌,根据自身能力挑选适合的任务,既是历练,也是修行。” 听到“任务”二字,叶语闲眼前一亮,顿时打起了精神。他听说过不少修真类小说里的师门任务,多是采药、寻宝、斩妖除魔之类,既能增长经验,又有可能触发隐藏奖励。这么一想,他顿时来了兴趣。 然而,太虚道长接下来的话却让叶语闲的热情稍稍冷却了一些。 “但切记——道生于无,无中有万物。凡事不可强求,不可偏执。若执念太深,反而违背天道……”太虚道长说着,又展开了一通“道理”讲解,整整讲了半个时辰,还时不时引用《道德经》和《南华经》的句子佐证自己的观点。 叶语闲坐在台下,听得头昏脑涨。他无奈地扶额,暗想:“师门任务这么简单一件事,还能扯这么多哲理?这真的不算虐待新手吗?”不过,他也知道太虚道长话多是传统艺能,便忍着没打瞌睡,等他终于讲完,这才悄悄溜到布告牌前。 布告牌上贴满了任务,其中包括“清理灵池杂草”、“寻找云岚草药种子”、“守夜驱虫”等等,看得叶语闲直皱眉。 “清理杂草?这是修道还是当农夫?”他吐槽了一句,接着扫视了一圈,忽然目光落在一张红边的任务单上: 【任务:培养彼岸花】 【描述:领取一枚彼岸花种子,将其成功培育至开花。】 叶语闲看了看,任务要求很简单,没有其他附加条件。他心里一动:“彼岸花,红花石蒜,这不就是彼岸传说里的那个花吗?传说里开在黄泉路上的花,其实就是一种石蒜科植物而已。难度应该不高,当多肉植物养就是了。” 想到这里,他毫不犹豫地撕下任务单,转身前往任务接待处领取种子和相关说明。 到了接待处,一位穿着青色道袍的师兄接待了他。他递来一个装着种子的木盒,同时提醒道:“彼岸花种子难以培育,需静心照料。切不可怠慢。” 叶语闲接过木盒,心里不以为然:“不就是养花嘛,有这么神秘?” 师兄见他表情轻松,皱眉补充道:“还有一点,彼岸花只在特定环境中才能生长,具体方法都在说明书里。你可得仔细看。” 叶语闲点点头,随手翻开说明书瞥了一眼,发现里面写得极为玄乎:“阴阳平衡之地,汲取天地灵气,辅以月光温养……” “好家伙,这是养花还是养妖精?”叶语闲顿时愣住了,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只得硬着头皮接下任务,转身朝自己的住处走去。 第43章 逍遥观(六) 叶语闲回到住处后,把彼岸花的种子小心翼翼地种在了院子里一个光线适中的角落,按照说明书的要求,把苗圃收拾好。 然而,彼岸花种下去后并没有什么神奇的变化,只是安安静静地埋在土里。叶语闲撑着下巴,心里琢磨:“养花这活也太无聊了。既然要养,不如多养点,万一有些能互相促进呢?一只兔子也是养,两只兔子也是放嘛。” 想到这儿,他立马站起身,拍拍手上的尘土,又跑回了任务接待处找师兄。 “师兄,我想问问,咱们这儿除了彼岸花种子,还有没有别的植物可以种?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养一棵是养,养一片也是养。” 接待的师兄正埋头整理任务卷宗,闻言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笑了:“你是第一个主动找我要草药种子的人。不过既然你有兴趣,这里确实有不少草药的种子和幼苗,刚好缺人照料。你要喜欢,我都可以给你一些。” 说着,师兄从身后的柜子里翻出一个布袋,哗啦一声倒在桌上,顿时滚出了不少大小不一的种子,还有几个扎着湿布的小苗,看起来像是刚移植下来的灵植。 叶语闲眼睛一亮:“好家伙,这么多!这些草药我全要了。” 师兄挑了挑眉:“全要?你确定能照料得过来?这里面可不止普通草药,还有些稀有品种,灵性十足,可比彼岸花还难伺候。” “没事没事,我闲着也是闲着。”叶语闲毫不犹豫地挥了挥手,“再难也不就种地的事吗?没啥大不了。” 师兄看他一脸轻松的模样,笑了笑,又从旁边的竹筐里拿出一袋更普通的种子,说道:“行吧,那这些给你。对了,这里还有一些‘大蒜’,数量多得很,你要不要一并带走?” “‘大蒜’?”叶语闲愣了一下,凑过去看,发现所谓的“大蒜”其实是几颗长得酷似水仙鳞茎的东西,正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师兄见状,忍不住解释:“这可不是普通的大蒜,学名叫‘水仙’。虽然看着像蒜头,但根本不能吃。不过它生命力强,种起来也简单。你要是喜欢,就拿去养吧。” 叶语闲毫不犹豫地点头:“好嘞!养花养草,还不如多养点‘蒜’,总比什么彼岸花省心。” 于是,他抱着一大堆草药种子、灵植幼苗,外加一筐“水仙”冒牌蒜,兴高采烈地回到了住处,心想自己这下真是承包了整个药圃的节奏。 叶语闲回到后院,干劲十足地将草药一棵接一棵地种下。等到他把第七棵药苗埋好,正准备种下第八棵时,系统突兀地响起一阵机械般的提示音: “叮!您能种植的作物数量已经达到上限,请勿继续种植。” 叶语闲的手僵在半空中,嘴角抽了抽:“……什么玩意儿?还带种植上限的?” 他赶紧翻开系统的种植规则界面,细细查看起来,果不其然——系统的规定里清清楚楚地写着: “所有具有灵性的植物,种植在土地上时,每个修行者根据自身的灵力和资质会有固定的种植上限。” “我这是……灵力太低,只能种七棵?”叶语闲嘴里嘀咕着,瞥了一眼自己刚刚种下的七棵草药,不甘心地挠了挠头,“七棵就七棵,这么一丁点地儿就把我卡死了?真是狗系统。” 不过,他很快冷静下来,眯起眼睛,仔细琢磨着这条规则。 “不对啊,这系统说‘种植在地里’,意思就是……不种在地里不受这个上限限制吧?” 一念至此,叶语闲顿时灵光一闪,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嘿嘿,既然种地不行,那我换个地方不就完了?” 于是,叶语闲简单收拾了一下农具,跑到了逍遥观的杂物间。 叶语闲站在杂物间门口,望着堆成小山似的各种破烂,忍不住嘀咕:“啧,逍遥观的道士也不怎么清心寡欲嘛,这堆家当简直能开个小市场了。” 他走上前,随手扯开一只麻袋,里面露出了满满的稻壳。这些稻壳是舂米时剩下的,平时没人管,堆在这里成了废物。叶语闲目光一亮,脑海里灵光一闪:“这玩意儿好啊,搞无土栽培正好用得上。” 系统之前限定他“有灵性的植物”不能种在地里,土也不行,可没说不能用其他材料。既然限制这么死,叶语闲自然得绕个弯:“无土栽培了解一下,反正稻壳铺起来,搁点水、搭个架子,我这彼岸花和草药不就能继续种下去了?” 想到这里,叶语闲毫不犹豫地扛起两大袋稻壳,嘴里还嘟囔着:“明代的稻壳也算古董级资源了,这可是个宝贝。” 扛着稻壳往外走时,他的眼神再次扫过杂物堆。除了稻壳,还有木板、竹子、筛子、铁桶、以及一堆锈迹斑斑的齿轮和破损的机关零件。 “欸?”叶语闲停下脚步,抬手摸了摸下巴,目光顿时灼灼发亮,“材料都给我凑齐了啊?无土栽培加上个自助浇水系统,我没记错的话,这山后面好像有天然的山泉水?” 他捡起一片锈迹斑斑的齿轮,若有所思地念叨:“加个水车机关,把水引到稻壳里,自动浇水;搭个竹架子,搁花盆和草药苗……等再腾出点时间,干脆整个小风车循环通风,保持湿润,简直就是古代温室科技的雏形啊!” 兴奋之余,他顺便瞥了眼角落里的木工工具:斧头、锯子、刨子、钻头一应俱全。虽然工具有些破旧,但勉强还能用。 “好!这堆破烂就全收了!”叶语闲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把所有能用的材料、工具、机关零件分几批全搬回了自家后院。 回到后院,他站在堆成一小山的稻壳、竹子和机关材料前,环顾四周,神色振奋:“系统啊系统,你限制我种地?没关系!现代人靠的是脑子,无土栽培走起!” 说着,他撸起袖子,拿起工具,开始折腾起来。 两天后,叶语闲的后院已经大变样。 一个简易的无土栽培小棚被搭建了起来,竹架子纵横交错,铁桶和水槽完美融入水循环系统,机关齿轮拼凑出的水车缓缓转动着,带动水流穿梭在稻壳床和药草根系之间。整个小棚看起来虽然简陋,但每个角落都透露出一种粗糙却井然有序的机械美感。 更让人瞠目结舌的是,叶语闲竟然连传统测量温度的温度计和干湿球湿度计都搞了出来了。如果是现实中,这个东西也是两百年以后搞望远镜那个大神才发明出来。毕竟如今是冬天,虽然逍遥观周围有温泉、甚至还有所谓的灵力结界这种天然、魔法科技,但是精确的温湿度控制,对于植物培养可是大有好处的。 站在这片整整齐齐的药草面前,叶语闲叉着腰,脸上满是成就感。彼岸花的红色花芽微微探出,几株草药也冒出了绿意。目光扫过竹架子上一排排的药草,又看了看水槽里缓缓流动的水流,忍不住仰天长叹了经典的那句话:“科技,是真他妈的好啊!” 这句经典台词一出口,配合他那满脸的汗水和灰尘,倒是显得格外真实。系统倒是罕见地安静,似乎也默认了他的这番折腾,甚至没跳出来阻止这种“打擦边球”的行为。 叶语闲满意地又蹲下身,细心检查着彼岸花的状态,嘴角微微上扬:“彼岸花啊彼岸花,别看你是灵物,这回我也能把你收拾得服服帖帖。” 第44章 逍遥观(七) 而就在当晚,叶语闲还未睡下,后院传来一阵奇异的波动。他急急忙忙披上外袍,踩着拖鞋就奔向了自家后院。 等他推开小棚的竹门时,瞬间愣在了原地——原本生机勃勃的彼岸花绿叶已经全部枯萎,蜷缩成了一片干黄的残影。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株彼岸花中央盛开的一朵艳红欲滴的花朵。 花瓣层层叠叠,如同浸染过鲜血一般,红得摄人心魄。而在花心处,隐约有一丝微弱的光芒流转,看上去透着几分神秘。 叶语闲心头一跳,低头翻开师兄之前给的培养说明书,上面潦草地写着一行小字: “彼岸花开叶落,花开时取花心即可交付任务。” 他抬头看着眼前这朵完美盛开的花,嘴角微微抽动,喃喃自语道:“开什么玩笑?这么好看的一朵花,我辛辛苦苦折腾了两天才养成的,就让我现在把它毁了?” 叶语闲蹲下来,目光紧盯着那朵彼岸花,仿佛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样,眼神里透着一丝不舍:“唉,这种奇花能养成这样可不容易啊……花心一掏,它不就没了吗?何况这任务给的时间还长着呢,再养两天,看看还能不能开出点啥花样来。” 他坐在地上,伸手摸了摸下巴,像是想出了什么鬼主意:“要不,我再试试给它‘加餐’?也许还能让它长得更好一点?万一我能养出个史无前例的双花彼岸,那不就赚大了!” 说着,他又看了看那逐渐暗下来的夜色,小心翼翼地把花瓣拢了拢,就像给花盖上一层薄被一样,嘴里念叨道:“再等等,再等等,反正师门的任务时间还有余地,急啥。” 于是,叶语闲抱着侥幸的心理,将彼岸花重新调整到最中心的位置,还特意检查了一遍水位和温度,生怕这宝贝半夜闹点幺蛾子。 临走前,他还不忘念叨一句:“开都开了,叶子也掉了,就这么硬生生把花给掏了,不就跟吃刚煮熟的蛋黄一样暴殄天物吗?我就不信,养两天还能出什么岔子。” 而那朵彼岸花依旧静静地开在那里,花瓣微微颤动,仿佛在回应着叶语闲的自作聪明……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叶语闲打着哈欠晃悠着走进后院。他一眼便瞧见了那株彼岸花的位置,顿时愣在了原地——昨夜还艳丽盛开的花朵,如今已枯萎凋零,花瓣散落在地,唯有花心位置竟然结出了一个小小的“蒜头”。 “……啥?”叶语闲缓缓靠近,蹲下身子瞪大眼睛打量着那颗红色的蒜头,嘴里忍不住嘀咕:“这么快就谢了?这玩意花期也太短了吧!折腾两天,开一晚就完事了?早知道昨晚我就掏了!” 他叹了口气,一脸生无可恋地瘫坐在地上,心里盘算着这任务怕是凉透了。 而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好好好!果然,这个任务交给你是对的!” 叶语闲抬头一看,只见太虚道长负手而来,脸上挂满了笑意。 “师父?”叶语闲挠了挠头,满脸疑惑,“我把任务搞砸了,您还这么开心干什么?” 太虚道长走到他面前,微微点头,目光扫过地上那个红色的小蒜头,脸上笑意更浓:“你这徒儿倒是有趣,让你培养花,偏折腾出一堆稀奇古怪的装置。这逍遥观的山上灵气本来就重,你这么一番折腾,那花自然是长得快,谢得也快。” 叶语闲嘴角一抽:“敢情这锅还得怪我呗?我好心养花,结果倒成了催花神器……” 太虚道长却不在意,挥了挥手道:“这不算坏事。花谢结蒜,倒也算是别有一番因果。” “因果?”叶语闲指了指那颗红色的蒜头,狐疑道,“师父您别忽悠我,这玩意不就是个普通蒜头么?还是红色的!我可不信有什么神奇之处。” 太虚道长捋了捋胡须,意味深长地道:“你先别急着瞧不起它。这红色的小蒜头,可不是凡物,它或许是某人的因缘。” “某人的因缘?”叶语闲皱起眉头,一头雾水,“谁的因缘?和我有什么关系?” 太虚道长背负双手,神秘兮兮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等你下次下山的时候,去趟金陵,把这红色的蒜头带给金陵郡王府上的那位会法术的门客。或许他会告诉你答案。哦,我没记错的话,他也姓叶” “金陵郡王?法术门客?”叶语闲瞪大了眼,随即撇撇嘴,嘀咕道:“神神叨叨的,师父您这话听着就不简单。不过……算了,反正下山是早晚的事,到时候顺便送一送吧。” 太虚道长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微微一笑:“如此甚好。既然花已谢,任务也算圆满。徒儿啊,你这两天辛苦了。” 叶语闲望着那个红色蒜头,心里仍然觉得莫名其妙。他伸手捏了捏那颗“蒜头”,却意外发现,这东西入手竟然微微发热,似乎内部还蕴藏着什么奇特的力量。 “……师父不会真是在耍我吧?”叶语闲喃喃道,但心底那股好奇却悄然升起——这个红色的小蒜头,究竟会带来什么样的因缘? 就在此时,在叶语闲图鉴面板下,“叶葬花传”、“花渐隐传”在江湖分类下悄然亮了起来。远在北京的公子景拿着手中的画卷刚画好了一个娇小的女子,一声叹息,在角落写下了题词: 孤影飘摇映血痕, 芳心一寸葬黄昏。 旧人碧血余温在, 新月寒刀又负恩。 路尽山河埋仇骨, 梦回烟火叹红尘。 两枝素手成枯萎, 一缕相思泣故人。” 第45章 逍遥观(八) 太虚道长负手立于庭前,脸色平静,却目光深邃地望着远方的云海。他的身影与日光交织,颇有几分出尘之态,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早已看透了些什么。 “叶语闲。”太虚道长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叶语闲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随意地回应道:“师父,您又要给我安排什么任务了?这次总该说清楚吧,我可不想再稀里糊涂地踩坑了。” 太虚道长抬眼看了他一眼,嘴角那抹笑意更深了些,却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道:“此番任务……你且去做便是。” “哈?”叶语闲眨了眨眼,一脸懵逼,“您这话跟没说有什么区别啊?任务是啥?目标在哪儿?有奖没奖?麻烦您一次说清楚行不行!” 太虚道长依旧不急不缓,语调悠长道:“道不可说透,机缘自在人心。” “……说人话!”叶语闲直接翻了个白眼,心里一万头羊驼奔腾而过,“师父,您这谜语人的毛病能不能改改?” 太虚道长看着他那满脸的无语之色,竟不以为意,淡淡地道:“这次的任务,不急不缓,但你要走出这逍遥观一趟。过几日,便是春节,你也正好下山云游一番吧。” “下山云游?!”叶语闲一愣,顿时来了精神,“师父,这可是您亲口说的,别反悔啊!说好了放我下山,谁拦我谁是孙子!” 太虚道长微微摇头,仿佛并未听到他这番跳脱的话,而是话锋一转,意味深长地道:“叶语闲,你可曾想过,这天下也会有变数?” “变数?”叶语闲皱起了眉头,直觉告诉他,这句话不简单,“师父,您不会又是故弄玄虚吧?说变天是什么意思?是朝廷出了什么事吗?” 太虚道长眸光深邃,似乎洞察了天机一般,轻轻吐出四个字:“要变天了。” 叶语闲脸上的笑容僵住,心头突然被一种莫名的沉重感压住了:“……师父,这可是大明朝啊,好端端的能变什么天?您别吓唬我啊。” 太虚道长却只是淡然一笑,转身向殿内走去:“天命浮沉,朝野动荡,此事无需你多虑。但你下山之后,遇事多加留意便是。待你有了新的道心体悟,再来找为师。” “啊?师父您倒是说明白点啊!”叶语闲看着太虚道长那道逐渐远去的背影,急得直跺脚,“这到底啥意思?天要变了?变啥啊?朝廷?江湖?我到底要干啥?” 太虚道长没有再回应,消失在了殿门之中,只留下一句悠悠的余音回荡在庭院之中: “世事如棋,道法如心。去吧,莫问前程。” 叶语闲愣在原地,抬头望着晴朗的天空,满脸写满了无奈:“……这老头是怎么回事?每次都这样!我说这逍遥观啊,‘逍遥’二字真不是白叫的!谁都不着急,就我一个人跟个傻子似的瞎跑……” 嘴上抱怨着,叶语闲心里却隐隐升起一丝不安。要变天了,这四个字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随口胡诌的玩笑话。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他甩了甩袖子,自顾自地喃喃道,“反正春节快到了。” 叶语闲躺在自己那张有些硬邦邦的木床上,手枕着脑袋,目光望着天花板,思绪翻腾不已。 “要变天了……”他回忆起太虚道长的话,顿时又感觉脑袋嗡嗡作响,忍不住嘀咕道,“什么变天啊?我这几天种个药都快变成农夫了,天下怎么说变就变了?” 他翻了个身,看着窗外被夜色笼罩的院子,心里百思不得其解。 “照理说,朱祁镇被我救了下来,原本历史上被俘后,朱祁钰那个便宜弟弟登基称帝的事,应该不会发生了。”他摸着下巴,眉头皱得更紧了,“要知道,这场夺门之变的风波要是没了,朱祁镇这个皇帝就能安稳地坐在龙椅上。而明朝距离被李自成打进北京还有整整两百年,按理说天下还太平得很。” 他越想越觉得奇怪,眼神微微闪烁,声音也低了下来:“那太虚道长说的‘要变天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心中各种猜测乱成一团,叶语闲试图梳理出一个头绪: “朝堂上没有朱祁钰上位,就少了不少夺权内斗;我救下朱祁镇,也没惹出别的风波……理论上来说,历史的走向不会因为这件小事彻底崩坏吧?系统那冰冷的家伙,也没提醒我影响了大局啊……” 说到这里,他忽然抬手一拍脑门,自嘲地笑道:“唉,想这些做什么!我不就是个种药、摆摊的道士嘛,管朝廷什么天翻地覆!” 虽然这样说,但心里的疑虑却像是一根刺,总让他隐隐不安。 他眼神微动,转而看向窗外院中那整齐排列的无土栽培药田,一丝满足浮现在脸上:“罢了,罢了,先等这批药熟了再说吧,好歹是我辛苦搭建出来的无土栽培大棚,多少也得有点收获。” 说着,叶语闲慢慢闭上眼睛,准备入睡,然而心底却总有一丝挥之不去的惶惑:“要变天了……到底是哪里会出事呢?会不会跟我接下来的下山有关?” 外头夜色更深,风吹动着竹林,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也在低声诉说着某种秘密。 叶语闲在迷迷糊糊间睡着了,但他不知道,这一次下山云游,将会是一场风波的开端,也会揭开那句“要变天了”的真正含义……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再说太虚道长太虚道长负手而立,宽大的道袍随风轻轻摆动,夜幕下的逍遥观显得格外清冷。他仰望着满天星斗,深邃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说不清的惆怅与无奈。 “临风这孩子,天资极佳,却心存执念。”他轻叹一声,声音仿佛随风飘散,夹杂着一股看透世事的苍凉。 临风,是逍遥观众弟子中的佼佼者,自小便在山上修习救人之法,治病救人、妙手回春,早已炉火纯青。十余年间,他守着一颗赤子之心,无欲无求,仿佛已经将凡尘俗世完全抛诸脑后。 然而,太虚道长心中明白,这一份“看破红尘”的淡漠,正是临风的最大劫数。 “救人之法,你学了如此之多,在这山上你能救何人?”太虚道长的话语似在责问,又似在唤醒什么。 临风低着头,眼神坚定,声音平静:“弟子没有牵挂了。” 听到这句话,太虚道长目光微微一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世人都说心无牵挂便可成道,但天地万物,何尝不是牵牵绊绊才有了生机?你不入尘世,如何参透救人之道?救心,救身,救世,你的道还未圆满。” 临风闻言,沉默良久,似有所悟,却依旧带着一丝犹豫:“可是师父……弟子从未踏足山下,世间纷扰,我不知该如何救治苍生。” 太虚道长转过身,看着他的徒弟,目光温和却坚定:“霞山去救苍生吧。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你要学会的不是医术,而是如何面对世间百态,如何医人之心。” 临风的眼神渐渐变得坚定,最终拱手行礼,声音里带着决然:“弟子明白了,愿下山救治苍生!” 他带着简单的行囊,头也不回地朝着逍遥观的大门走去。 太虚道长目送临风远去,许久没有言语。他独自站在大殿前的石阶上,抬头望向夜空,目光深邃,似乎穿透了星河,看到了未来的劫数与缘法。 “哎,造化不可违。”他轻声道,语气中满是沉重与怅然,“但愿叶语闲能化解这临风兄长的孽缘……” 他的话音在夜风中散去,似乎并未带起一丝涟漪,但那句“孽缘”却仿佛在这寂静的夜里留下了回响,久久不散。 而这夜色之下,一场命运的交织悄然拉开帷幕。 第46章 逍遥观(九) 一路上,叶语闲风餐露宿,饥餐渴饮,白日赶路,夜晚投宿,不知熬了几天。等终于赶回府中时,已是深冬时节。 府中静悄悄的,庭院里的枯枝被覆了一层薄霜,寒意顺着脚步侵入骨髓。叶语闲推开门,迎接他的只有熟悉的温馨气息。 “小雪,我回来了。”他扬声招呼,随手拍掉肩上的雪花。 小雪闻声从屋内跑了出来,见到叶语闲时微微一愣,旋即笑意盈盈地接过他的行囊:“叶老板,您终于回来了。这一路可受累了吧?” “还行,就是路上冷得有些楚楚‘冻’人。”叶语闲笑着摆摆手,又瞥见砚台台懒洋洋地趴在书案上,伸着爪子玩蜡烛灯。 “砚台台,你也不出来迎接?”他假装不满地说道。 那黑猫灵体抬起头,懒洋洋地甩了甩尾巴:“回来就好,别吵我玩蜡烛。” 叶语闲翻了个白眼,懒得跟它计较,顺便塞了几块干粮垫肚子。闲聊几句后,他已经困得眼皮打架,挥了挥手道:“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今天先让我睡个踏实觉。” 不等小雪回话,他径直回了卧房,一头栽进柔软的被褥里。整个人瞬间陷入了久违的温暖和放松之中,没多久便沉沉睡去。 深夜时分,叶语闲猛地睁开眼,发现浑身冻得直哆嗦。他翻了个身,缩紧被子,却依旧挡不住刺骨的寒意。 “这南方的冬天,湿冷得要命……果然没有空调不行啊。”他咬着牙低声抱怨,意识到靠这样根本熬不过一晚,只得挣扎着起身。 他坐起身,环顾四周。砚台台那只黑猫的灵体正趴在桌子上,尾巴悠闲地晃来晃去,像是完全不受寒冷影响。看到叶语闲醒来,砚台台懒洋洋地抬起头,打了个哈欠:“睡不着?冻醒了吧?” 叶语闲翻了个白眼:“你倒是挺舒坦的,不怕冷。” “灵体当然不怕冷。”砚台台甩了甩尾巴,”要不你把小雪叫过来,抱着她睡?” “嗯,表面上是抱着美女很香艳。但三九寒冬,抱着个冷冰冰的骷髅骨睡,可是一点都暖不起来。” “你这身体凡胎肉骨的,确实受不了。要不试试弄点炭火?南方没有土炕,但好歹炭盆还是有的。” 叶语闲抓了抓头发:“炭盆倒是个办法,可是半夜去哪弄炭?” 砚台台懒洋洋地舔了舔爪子:“后院不是有么?自己翻翻看,说不定能找到炭,或者干脆劈点柴点起来也行。” 叶语闲叹了口气,披上外袍,下床摸黑朝后院走去。小雪睡得正熟,他不想吵醒她,只得悄悄摸索。 后院的杂物堆里果然翻出了些木柴,甚至还有一小筐木炭。叶语闲暗自庆幸,又找了个旧的铜火盆,将木炭摆好点燃。火光慢慢升起,温暖的气息让他舒了一口气。 回到房间时,砚台台已经趴在炭火旁,眯着眼打盹。叶语闲将火盆摆在床边,靠着火暖了暖身子,终于感觉不那么冷了。 “要是有电热毯就好了……”叶语闲喃喃自语,随即又苦笑,“不过这地方连电都没有,还电热毯呢,做梦吧。” 砚台台睁开一只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活在当下吧,道士。南方没有土炕,但你还有炭火,知足吧。” 叶语闲瞥了它一眼:“行吧,今晚就先这样吧。” 说完,他重新躺回床上,裹着被子,靠着炭火的余温,终于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叶语闲从被窝里爬起,揉着乱糟糟的头发打了个哈欠。屋外的寒气还未退去,他却已打点好随身的物件,准备前往金陵郡王府,将手头这个红色“小蒜头”交付。 一路上,他琢磨着这任务的蹊跷之处:为何太虚道长说这东西或许与郡王府的门客有关联?还有,那位会法术的门客究竟是何方神圣? 到了郡王府门前,守门侍卫接过他的拜帖,转身入内通传。不一会儿,侍卫出来回话:“郡王殿下最近几日外出未归,预计年关时节才会回来。公子若有要事,可择日再来。” 叶语闲听罢微微一愣,旋即叹了口气:“算了,既然人不在,这事也急不得。”他转身离开,暗自腹诽:“郡王还真是逍遥得很,这年头没正事的怎么都比我悠闲?” 回到府中,叶语闲只觉无所事事。砚台台趴在桌边打瞌睡,小雪则在灶房忙活着热饭暖汤,一切平静得有些过分。 “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看看从山上带回来的那些药材吧。”他自言自语地说道,走到后院,将一袋袋草药翻了出来。 堆在木架上的药材种类繁多,叶语闲逐一辨认着,分门别类地摆好。一旁的小雪路过时好奇地探头问:“叶老板,您这是在干什么?” “研究研究这些药材。看着不起眼,其实全是好东西。”叶语闲随手拿起一株带着淡香的草叶,晃了晃。 小雪听得似懂非懂,却也没打扰他,端了碗热汤搁在一旁后便离开了。 叶语闲却渐渐钻进了自己的药材世界中,时而翻书查阅,时而拿起某株药草自言自语:“这个配那个……咦,好像能做成个什么新鲜玩意儿。” 砚台台在旁半睁着眼,懒洋洋地问:“你这是打算转行当药师了?” “没准儿吧。”叶语闲打了个哈哈,“毕竟还有任务要完成呢。” 第47章 大观园(五) 到了小年,金陵城一片热闹。按照风俗,这一天是祭灶的日子,各家各户都要供奉灶王爷,祈求来年平安顺遂。 两日前,四大家族就派人送来了帖子,邀请叶语闲一起去灶王庙祭灶。小雪得了消息,早早准备妥当,这天一早便跑进叶语闲的房间,笑嘻嘻地说:“叶老板,该起了!再不起,可要错过祭灶的吉时啦!” 叶语闲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懒洋洋地说道:“祭灶而已,至于起这么早吗?太阳都还没出来,这简直是折腾人!” 小雪嘟起嘴,不依不饶地说:“叶老板,祭灶可是大事!四大家族都去呢,您这可是头一回,怎么能懒着不去?” 叶语闲无奈地坐起身,打着呵欠道:“去就去,不过别指望我那么虔诚,早八起床我都费劲,四五点沐浴更衣这不是要我命?”虽然嘴上抱怨,他还是把提前准备好的衣服磨磨蹭蹭地穿戴整齐。 轿子一路晃到灶王庙,天色刚微微亮,庙门前已是人山人海。官宦人家的轿子排成了长队,仆人提着贡品来回穿梭。祭灶用的贡品摆满了庙前广场,香火袅袅升起,热闹非凡。 叶语闲下了轿,打量着周围的景象,不由得笑了:“小雪,我怎么觉得这些人不是来祭灶的,倒像是在比谁家的贡品更金贵?” 小雪指着人群笑道:“叶老板,这就是金陵的风俗嘛,灶王爷面前,谁家不想摆个好彩头?” 叶语闲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从袖子里掏出一包点心,边吃边说:“摆彩头是他们的事,咱们随便上一炷香意思意思就行了。灶王爷又不会记得谁贡的多。” “哎呀,叶老板——”小雪又急又笑,“这可是祭灶,哪有人带着点心来的!” 叶语闲满不在乎地耸耸肩:“带点心怎么了?总不能让我饿着肚子排队吧。” 他这漫不经心的模样,看得四大家族的子弟都暗暗发笑。心里不禁感叹:这位叶老板果然是与众不同,连祭灶都能如此悠闲洒脱。 进了灶王庙后,四大家族的人互相寒暄,各家各户的头面人物都来了,场面一时热闹非凡。叶语闲跟着小雪走在后头,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周围的庙宇装饰,忽然在人群中瞥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咦,这不是之前那位……葬花的林姑娘吗?”叶语闲低声对小雪说道。 小雪也顺着目光看去,点点头:“是啊,那是荣国府的林小姐。旁边那个穿红袍的少爷,便是贾家的二世子贾宝玉了。” 叶语闲眯了眯眼,看到贾宝玉正与一众公子哥谈笑风生,心里暗暗感叹:“这小子眉清目秀,倒是一副风流模样。不过这林姑娘怎么总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葬了花又跟着来祭灶,倒像是天生操心命。” 正想着,他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女声,语气里透着几分疑惑:“咦,这灶王庙怎么左右都供着关二爷?不是应该供灶王爷的吗?” 叶语闲循声看去,只见一个打扮素雅的女子站在庙门前,抬头看着左右两尊威严的关公像,一脸困惑。他忍不住笑了,随口接道:“姑娘不知道么,关二爷可是最忙的神仙。” 那女子微微一怔,转头看向叶语闲,带着几分好奇问道:“此话怎讲?” 叶语闲摆了摆手,一本正经地说道:“你看,左边这个关二爷,手持青龙偃月刀,那是武圣;右边这个,摇着蒲扇,那是财神;要是再给他个拐杖,他还能兼职土地神呢!” 女子听得一愣,随即掩嘴轻笑:“叶先生真会说笑,关二爷怎么成了土地神?” 叶语闲摊开手,无奈地说:“怎么就不能成呢?咱们这庙里,没什么是不可能的。再说了,神仙嘛,不就图个多功能吗?” 这一席话逗得旁人也都笑了起来。小雪在一旁悄声说道:“叶老板,这都能让您扯,真是服了。” 叶语闲哈哈一笑,心中却暗想:看来,这灶王庙里还真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连关二爷都忙得脚不沾地了。 就在叶语闲抖着机灵逗笑众人时,系统突然“叮”了一声,一条新提示跳了出来: 【恭喜您解锁《后汉史·关羽传》条目,可前往图鉴查看详情。】 叶语闲翻了个白眼,心里腹诽:“系统这毛病又犯了,总是喜欢凑热闹。”他也懒得打开查看,心说:“还好是明代,这个时代的神仙谱系还算清爽。若真放到后世,恐怕这灶王庙的供台都不够用了。这要是庙的修建者活在现代,供奉的可不止关二爷了。咱们历史上的财神就七八个,关羽算是占了个‘正职’,但你说赵公明呢?人家骑老虎的,也是财神;比干呢,挖了心之后还成了财神;还有那些传说中的王亥、柴王,甚至连名字都快被人遗忘了。” 想到这,他又忍不住庆幸:“幸好这不是在扶桑,不然供的财神就更离谱了。随便一个青蛙、一只狐狸,甚至一个穿红衣的小女孩,通通都能算财神。” 叶语闲回过神,咧嘴一笑:“没什么,我就是在想,这庙的供奉要是再多几个神职,关二爷估计得忙不过来了。” 小雪莞尔一笑,拉着他往前走:“叶老板您啊,还是别再贫嘴了。祭灶的时辰快到了,咱们赶紧入香吧!” 叶语闲应了一声,随着人群迈步走入灶王庙的大殿,心中却多了几分对这次祭灶背后玄机的好奇。 灶王庙里,住持在高台上诵经,浑厚悠长的声音回荡在殿内,袅袅的檀香烟气弥漫,让人有种恍若置身云端的错觉。叶语闲站在人群中,隔着一段距离静静地看着,香火旺盛的场景映入眼帘。他并没有像周围的人那样虔诚地合十祈福,而是微微挑眉,目光淡然。 一个时辰过去,祭拜的仪式终于结束。贾老太太一边示意下人收拾香炉物品,一边转过身提议道:“既然大家今天都来了,不如到大观园去吃顿饭,也算庆祝祭灶圆满。” 旁人纷纷附和,气氛一片和乐融融。叶语闲没有多言,只是点了点头,跟在队伍后面,双手拢在袖子里,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默默盘算着。 走出庙门时,他的目光扫过林黛玉,注意到她脸上浮着一层不正常的红晕,步伐显得有些踉跄。叶语闲眸色微沉,暗自思忖:“果然是病娇体质,又发作了?” 他站定片刻,远远地看着,没有上前。旁人或许会因此生出焦虑或同情,但他并不打算插手。救人这种事,对他而言,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主动去做。尤其是牵涉到这些所谓的“剧情角色”,与其搅乱其中,还不如冷眼旁观,看看事情会如何发展。 果然,不出片刻,贾宝玉已经快步走到林黛玉身旁,语气中满是担忧:“林妹妹,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林黛玉轻声回应:“不过有些乏了,稍微歇一会儿便无事。”声音虽弱,却保持着一贯的矜持。 贾宝玉仍然不放心,伸手扶住她的手臂,细声劝道:“还是得好好保重身体,咱们大观园里有温暖的地方歇息,待会儿让人煎些参汤如何?” 叶语闲目睹这一幕,眼神依旧淡漠,只是在心中冷哼了一声:“宝玉的确是个体贴人,虽然不过是场家常戏码,但他倒是演得真情实感。” 随后,他收回目光,袖袍一甩,仿佛将这琐事抛诸脑后,迈步跟上了队伍。大观园的热闹或许与他无关,但他倒是乐得看看这群人还能演出怎样的戏来。 第48章 大观园(六) 宴席在大观园中摆开,贾母坐在主位,众人按照身份依次落座,场面既庄重又热烈。叶语闲身为御赐的金陵巡察使,官位崇高,按理该是席间的中心人物,但他素来性子懒散,又刻意低调,只坐在稍偏的位置,冷眼旁观周围的一切。 正当众人寒暄时,大观园内忽然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紧接着,一群服饰艳丽的女子盈盈而来。为首的女子容貌端丽,气质高华,虽妆容素雅,却自有一种威仪,赫然是贾家的长女元春。她一进门,众人纷纷起身相迎。 贾母满面笑容,招呼元春坐在自己身旁:“好孩子,难得回来一趟,快与咱们这位叶大人好好见个面。” 元春略微施礼,声音清雅:“巡察使大人贵为天子亲封,小女子早有耳闻,今日得见,实乃幸事。” 叶语闲微微颔首,略微还礼“不要这么多礼数啦,今天是小年,众生平等,平等啦。” 元春笑而不语,落座后与贾母寒暄,不再多言,举止中透着几分端庄与疏离。 稍后进来的几位女子各有千秋,也让叶语闲略感兴趣。探春步履轻快,眉宇间透着一股聪慧与果敢,与她交谈几句,便能感受到她极具洞察力。她给叶语闲敬茶时,还顺口提了几句关于金陵风物的趣事,虽是闲话,却能看出其学识不凡。 迎春则显得温婉安静,始终低眉顺目,几乎不与人对视,整个人像是融在身后的屏风中一般。她的举止虽然得体,但毫无存在感,叶语闲仅仅点头回应,并未多加注意。 惜春最小,年纪轻轻,模样清秀中透着一丝稚气,但言语间却意外地透着一种冷漠的理性。在场的人都在谈论节庆,她却突然问叶语闲:“巡察使大人一路巡察,见过许多世间百态,那些流民乞儿年关是否也能温饱?” 这一问,让席间的欢笑声略微一顿。叶语闲不动声色地抬眼看她,随即淡然一笑:“若无帝恩庇佑,何来这太平盛世?但要让每个人都无忧过年,却也非一朝一夕之功。” 惜春点了点头,不再追问,继续安静地听着旁人言语。 宴席渐入佳境,贾母让元春主持家宴程序,众姐妹各自轮流向长辈敬酒祝福,场面其乐融融。叶语闲却显得漫不经心,只偶尔举杯浅酌。他视线随意扫过,心中却在盘算下一步的动向。 不远处,贾宝玉正与林黛玉低声说着什么,仿佛整个宴席都与他们无关。叶语闲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懒得去理会这些儿女情长之事。 宴席渐散,贾母又邀请众人明日到园中赏雪,叶语闲微微一笑,礼貌应承。出了席,他径自回到为自己安排的厢房,小雪正在这里等候着。 宴席结束后,叶语闲回到厢房,坐在窗前静静整理着白天的思绪。不多时,小雪推门而入,带着一身寒气,脸上却隐隐透着兴奋之色。 “叶老板,您让我去和薛姨妈攀亲戚,可真是猜对了。”小雪将手中的斗篷放下,拉了个凳子坐到叶语闲对面。 叶语闲微微一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哦?果然有什么发现?” 小雪点头,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您说薛宝钗的事,确实被您猜中了。薛姨妈今天和我说,她以前确实有个女儿叫宝钗,但早年生病去世了。薛姨妈看我模样与她相似,还感叹了一番,说要是宝钗活着,应该和我年纪差不多。” 叶语闲闻言,目光落在小雪身上,神情淡然却意味深长:“看来还真有意思。不过你和薛家素无瓜葛,怎么就这么巧?” 小雪撇了撇嘴:“叶老板,这世上哪来那么多巧合?再说了,薛姨妈只是感叹一下,哪有什么别的意思。“ 叶语闲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盯着她看了片刻,随后慢悠悠地说道:“可惜了,你也不是活人。” “叶老板,您就别打趣我了。”小雪被他看的目光弄得有些心虚,索性站起身,装作漫不经心地说:不过薛姨妈确实挺喜欢我的,非要让我有空常去陪她聊天。叶老板,您说我该不该去?” 叶语闲放下书,神色认真了一些:“你想去就去,腿长在你身上。如果你喜欢的话。” 而叶语闲心里盘算着:“薛姨妈提到夭折的宝钗,呵呵,哪有那么多巧合。这么一搭上关系,事情还真有点意思。小雪这丫头,希望她自己不会陷进去太深吧。”此时,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冷笑。 第49章 大观园(七) 下午的时光在繁忙的应酬中缓缓流逝,四大家族之间互相串门走动,气氛热闹非凡。叶语闲本不喜欢这种大场面,但身为御赐的巡察使,他明白维系表面的和谐对自己后续的任务有多重要。于是他带着小雪象征性地跟着一行人走了一圈,喝了几场茶,听了无数客套话,耐着性子应付完一个又一个的礼节。 等终于消停下来,他站在一处凉亭中,伸手按了按太阳穴,对小雪抱怨道:“果然,这种场合比练功和降妖除魔还累。人情世故这玩意儿,真是太耗气力了。” 小雪扑哧一笑,递上一杯凉茶:“叶老板,你可是高高在上的巡察使,他们哪敢怠慢你?不过,话说回来,这茶喝得确实挺无聊的。” “无聊?”叶语闲摇摇头,“这已经不只是无聊了,简直是一场心理拉锯战。”他看向远处的廊檐,那里站满了各家打扮精致的公子小姐,谈笑风生,似乎每一句话背后都隐藏着千丝万缕的试探与算计。 正感慨间,耳边传来贾宝玉熟悉的嗓音:“叶巡察使,既然大人这么忙碌,不如咱们年轻人晚上出个乐子,散散心?” 叶语闲抬眼看去,只见贾宝玉领着一群熟面孔走了过来。除了薛蟠和几个丫头丫鬟,秦钟、蒋玉菡也赫然在列。这群人嘻嘻哈哈,眉宇间写满了兴致勃勃,似乎已经商量好了什么。 “我就说吧,这群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是憋不住了。”叶语闲心中腹诽,面上却带着几分冷淡的笑意,“散心?怎么个散法?” 贾宝玉笑道:“我等准备在金陵城寻一艘大船,游览这江上美景。正好今晚天气清朗,月光宜人,岂不快哉?” 叶语闲闻言,眉头几不可察地一皱。他瞟了一眼贾宝玉,又扫过站在旁边的袭人、晴雯等丫鬟,心中无奈:“还真是一群会找事的二世子和走狗,真是哪怕天上下刀子都要找乐子。要知道,不作死是真的不会死。” 他正要拒绝,却见小雪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子,压低声音道:“叶老板,这可是个机会。跟着他们,说不定能碰上点什么……” 叶语闲顿时一滞。看着小雪:“怎么,你要亮出来你的身份,现出原形来吓唬吓唬这群人?” 小雪倒是摇了摇头:“还用得着我吓唬他们?过年如过关,江上水贼也等着过年呢。就算没有水贼,指不定也出来几只水妖。到时候叶老板你露一手,这帮人还不把你叶老板捧上天?” “行吧,小雪你一个女鬼,跟着我这一个多月,学坏了呀。”他点点头。然后转头面无表情地大声对着远处的其他人道,“你们玩可以,但别闹出乱子。出了事,我可不兜着。” 贾宝玉见他答应,兴奋得差点蹦起来:“多谢巡察使赏光!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晚上大观园的码头见!” 看着贾宝玉一行人欢欢喜喜地离开,叶语闲忍不住叹了口气,对小雪说道:“今晚怕是没那么轻松了。” 当夜月色如水,江面闪着点点波光。叶语闲和小雪跟着众人登上了停泊在大观园码头的大船。船身雕梁画栋,灯火辉煌,船头挂着几盏大红灯笼,将甲板映得如同白昼。一众年轻人带着雀跃的兴致,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笑,仿佛这次江上游览是一场盛大的冒险。 叶语闲站在船尾,双手抱胸,目光落在渐渐远去的岸边灯火上。他侧头瞥了眼站在旁边的小雪,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 “叶老板,我活着的时候还真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这么大半夜跑出来乘船游江,真是富贵人家的怪癖。”小雪压低了声音,嘴角带着一抹调侃的笑意。 叶语闲轻哼一声,语气慵懒:“富贵闲人想找点刺激的事干,咱们这就是些‘跑龙套的’,陪着。没准真能遇上点什么麻烦,也算是给我这金陵巡察使的身份找点正事做。”叶语闲瞟了她一眼:“怎么?你怕了?这可是你让我答应下来的。” 小雪撇嘴:“您可别拿我打趣,我就是觉得,万一真有什么危险,您倒是悠着点,我可也不一定能完全保护的了您。” 叶语闲笑而不语,转身朝船舱内走去。一众公子小姐已经在舱内设了茶席,丝竹声悠扬,气氛十分热闹。叶语闲随意地找了个角落坐下,摆出一副听戏的模样,懒得参与那些无趣的寒暄。 不过,他心中并没有那么轻松。 “这船是往下游去的,而金陵附近的江面并不总是平静。这趟游览要是太平,我这个姓氏倒着写。”叶语闲低头抿了口茶,心中打定主意,若真有事情发生,他必须随机应变,顺势而为。 船上,林黛玉和贾宝玉坐在船头,正低声交谈。主角看着,就怀疑这俩人,会不会航行到一半,林黛玉站起来伸开双手摆个十字。 一行人乘兴夜游,船已行至江心。忽然,甲板上有人惊呼:“快看,前面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所有人纷纷放下茶杯,紧张了起来。叶语闲皱了皱眉,缓步走上了甲板,目光越过人群,望向远处江面。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波光中似有黑影浮动,时隐时现,仿佛在船前徘徊。 “这是什么?”贾宝玉站在船头,满脸好奇。 叶语闲眯起眼,心中警铃大作。他轻声对小雪说道:“让他们离船头远点,这东西……不太对劲。” 然而还未等他发出警告,那黑影突然疾速靠近,直扑船身! 大船猛地一震,甲板上的人立足不稳,惊叫声此起彼伏。黑影撞击船身后,一个巨大的水花溅起,凉意透骨,扑向众人。 “都后退!”叶语闲低喝一声,脚步轻快地将小雪拉到身后,目光紧紧盯着江面。 第50章 秋江夜谈(一) “什么东西?”贾宝玉惊慌地问,其他人也都面带惶色,纷纷退开几步,唯有几个胆大的公子仍探头张望。 黑影再次浮现,隐约能看出是一个长形的生物,滑腻的表皮反射着月光,水中似有鳞片的光泽。那东西绕着船缓缓游动,忽然水面冒出一只尖利的角,像是某种怪兽的利器。 叶语闲眯起眼睛:“呵,果然是水怪。” “叶老板,这怎么办?”小雪在旁压低声音。 “还能怎么办?凉拌炒鸡蛋”,看着副本都开到脸上了,叶语闲摆摆手,冷笑道,“不过这怪物似乎不急着动手,咱们先观察再说。” 此时,船上一些见惯风浪的家仆急忙拿起竹篙,用力拍击水面,试图驱赶怪物。然而,那黑影竟完全不为所动,反而逼得更近了些,似乎在试探着什么。 “叶巡察!”贾宝玉不知何时跑到了叶语闲身边,随赶紧跑到叶语闲身旁,“这……水下面有水妖,要说这里武艺最高的就是您了。您可得救救我们啊。” 叶语闲挥了挥手:“闭嘴,别把我架起来。我只是个巡察使,又不是神仙。你们要是真怕,那就听我的——所有人远离船舷,集中到船舱中央,不要再激怒这东西。” 众人虽然心中不满他的话,但眼下局势危急,除了如此这样,也顾不得计较,纷纷照办。 不多时,船舱内众人惊慌未定,被叶语闲喝令聚集到船舱中央后,纷纷交头接耳,不明白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叶语闲看到大家已经都集中在了船舱中心,自己带着小雪一闪身到了甲板上。 甲板上,江风呼啸,夜色如墨,叶语闲站在船边,双手负后,眼神深邃地望向水面。小雪跟在他身旁,微微拧眉,“叶老板,这怪物不好对付啊,看着灵性不低。” 叶语闲却微微一笑,“灵性不低?那就更有趣了。”他说着,抬手激活了燃犀技能。 只见一片湛蓝的光芒在他周身泛起,仿佛点燃了一层灵光,将甲板上的黑暗驱散开去。而随着蓝光的照耀,水下的景象顿时一览无遗:一条巨大的鲟鱼,腹部黝黑发亮,头顶两只锋利的角在水中划出一道道冷冽的轨迹,它正如同江中幽灵般盘旋着船底。更可怕的是,在它的周围,无数鱼群如潮水般涌动,将大船围得水泄不通,竟呈现出某种攻阵的态势。 “这可真是……食堂开张了。”叶语闲轻轻咂舌,“看来我们就是今晚的主菜。” 小雪稍显紧张,“这些鱼聚集在一起,看样子是受到那条大鲟的控制。这东西带着智慧,比寻常妖物还棘手。” 叶语闲闻言,忍不住调侃:“要不,你用你的那些‘鬼术妖法’什么的,把这鱼捆住拉上甲板?正好请大家晚上加个餐,来顿鲜鱼宴。” 小雪听了忍俊不禁,回头笑着说道:“我虽然是鬼,能操控丝巾白绫、水袖之类的,但这些法子是对付人的,又不是钓鱼的。这水里的家伙又黏又滑,力气还大得很,我才不想出这个风头呢。还是看看叶老板最近在逍遥观学的本领吧。” 叶语闲抬眉一笑,“你倒会推脱。不过,我要是出手,这条鱼就不能吃了。看招!” 话音刚落,他双手一扬,招招精准:“续毒、断肠草、茴香透骨、甘遂附子、连翘寄生!” 毒入水后迅速扩散开去,水面上顿时泛起诡异的五色光晕,仿佛为这片江水蒙上了一层妖异的彩衣。 巨鲟本能地感受到威胁,猛烈甩尾想要逃脱,却在瞬间失去了动作,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禁锢住了一般。紧接着,周围的小鱼纷纷开始翻肚,泛着白肚皮浮出水面,整个江面都布满了鱼群的尸体。 “搞定。”叶语闲拍了拍手,满意地看着逐渐恢复平静的江面,转头对小雪说道,“怎么样?这可是我最近专门练出来的五重毒技能,效果还不错吧?” 小雪摇了摇头,语气复杂地道:“不错是不错,可这鱼就真的没法吃了。” 叶语闲耸肩笑道:“我早就说过了,我一出手,肯定是毒鱼宴,没人敢吃的。” 小雪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朝船舱走去,“我去告诉那些人,可以出来了。” 船舱里,贾宝玉、秦钟、蒋玉菡等人已经等得心急如焚,听见小雪的声音后,纷纷跑了出来。贾宝玉一脸惊讶地看着江面漂浮的小鱼尸体,结结巴巴地问:“叶大人,这……这都是您做的?” 叶语闲懒散地靠在甲板边缘,瞥了他一眼,“不然还能是谁?不过是些不值一提的杂鱼罢了。” 叶语闲目光再次扫向江面,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旁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但小雪却清楚,叶老板这个神情,多半是在等着下一场麻烦主动找上门来。 可就在这时,哪壶不开提哪壶,就在叶语闲松了口气时,系统冷不丁地跳出提示: 【欢迎进入‘秋江夜谈’任务,检测到您周围存在其他关键剧情成员,请在体验支线剧情时,保障他们的安全。您的表现将影响关键成员的好感度及大观园相关任务的结算。】 叶语闲眉心一跳,心中暗骂:“果然是这么回事!还真是连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给。不过这任务为啥叫秋江夜谈啊,现在不是冬天么?” 【因为你秋天来到这个世界,这些剧情秋天就生成了。只是那时候你还在土木堡救朱祁钰。】 破天荒的,系统给了个看似合理的解释。但叶语闲摇了摇头,心想着这东西怎么解释还不是系统一句话的事情。 他扫了一眼船舱内的贾宝玉、秦钟等人,心头泛起些许无奈,“这任务恐怕不是让我单纯杀怪,而是让我保护这帮纨绔子弟不要挂掉。不过……”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既然提到了好感度,那这些二世子在关键时刻患难见真情,或许还真能派上点用场。” 想到这里,他低头整理了一下衣袖,神情恢复如常,随即对小雪说道:“走吧,今天晚上大概是睡不好觉了。” 小雪看着他从容不迫的样子,虽然有些疑惑,但也没多问,只是点点头,跟着他一路到了船舱深处。 他随手拉了个椅子坐下,淡淡地说道:“诸位可知今晚这一趟,恐怕不会那么安生。” 贾宝玉听出话里有些不对劲,连忙放下茶盏问道:“叶大人此话何意?难道这江上还会有危险?” 叶语闲懒散地靠在椅背上,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不急,等着看好戏吧。” 第51章 秋江夜谈(二) 船在夜色下缓缓前行,江面一片寂静,只有水波轻轻拍打船身的声音。船舱内,众人因长时间的紧张和疲惫,逐渐显露出倦意。贾宝玉频频打呵欠,秦钟则靠在椅背上,眼皮直打架。叶语闲见状,微微摇头,站起身来,语气淡然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都回去休息吧,熬着也不是办法。若真有事,第一时间通知我就好。”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薛蟠似乎还有些不情愿,嘟囔着:“这江上黑灯瞎火的,万一真有什么东西可怎么办?” 叶语闲瞥了他一眼,语气一如既往的从容:“你现在盯着也没用,反倒累坏了自己。听话,回去睡觉。我在这里盯着,有事我自会处理。” 他的镇定让人莫名感到安定,贾宝玉率先站起来点点头,“叶大人说得对,咱们先回去歇着。叶大人,小雪姑娘,辛苦你们了。” 其 余人这才纷纷起身,各自结伴回到船舱的房间内。 当脚步声渐渐远去,船舱内恢复了寂静,只剩下小雪和叶语闲。小雪站在窗边,望着深邃的江面,低声说道:“叶老板,你就不怕他们睡下后出了岔子?” 叶语闲慢悠悠地靠回椅子,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笑了笑:“该出岔子的,那就一定要出岔子。所以与其说害怕,不如微笑着面对它。” 小雪轻轻叹了口气,回过头来看着叶语闲:“说得轻松,万一前面又出来一条大鱼怎么办?” 叶语闲微微眯起眼,目光透过窗外的黑暗,看向江面,“同样的招数,玩第二次就没有新鲜感了,恐怕后面要来的不会是鱼这么简单。” 小雪眉头一蹙,走到他身旁,“听起来,你对这场‘秋江夜谈’,似乎已经有了些眉目?” 叶语闲唇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能分到我头上的事,哪有简单的?不过嘛,夜还长着,咱们慢慢看戏就是了。” 小雪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拿起一盏灯笼,“好吧,那我去巡一下甲板,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叶语闲点点头,“小心些,虽然这一会风平浪静,保不齐又要出什么奇怪的东西。” 小雪提灯离开,船舱内再次陷入静谧。叶语闲斜倚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右手的指尖却在桌面上无声地敲击着。他的耳畔隐隐传来江水的低吟,似乎在预示着什么不祥的东西正在靠近…… 就在那一瞬间,四周的喧闹声像被人掐断了一样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不安的寂静。连江面微风掀起的波纹声都消失得无影无踪。空气变得粘稠起来,似乎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叶语闲的眼角余光扫到烛火突然变得不稳定起来,明灭不定,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拨弄着。那光芒发出一种诡异的幽蓝色,映得四周格外阴森。他心中一凛,没有丝毫犹豫,双指掐诀,低声念道:“燃犀——开!”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周围的景象骤然一变。那原本空无一物的船舱内,忽然浮现出十几只形态狰狞的小鬼。它们身形半透明,浑身缭绕着一股黑色的怨气,眼睛透出一片猩红,尖牙利爪在幽蓝的光芒中寒光闪闪。 那些小鬼环绕在叶语闲的四周,仿佛正在伺机而动,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它们有的攀爬在船舱的横梁上,有的匍匐在地板上,甚至还有两只正伏在叶语闲身后的椅背上,嘴角拉出瘆人的笑容。 叶语闲目光微凝,心中暗道:“果然来了。这任务是不会让我轻松过夜的。” 他站起身来,动作沉稳,目光扫视着这些小鬼,语气冷峻:“不管你们是从哪儿来的,还是乖乖滚回去吧。在我面前作乱,可不是明智的选择。” 那些小鬼似乎听懂了他的话,但并未退缩,反而发出低沉的嘶吼声。船舱内的温度骤然下降,仿佛寒意直接渗入了骨髓。 叶语闲轻笑一声,开启天仙子状态,周身顿时泛起一圈淡淡的金光。这亮光一闪而过,之后他冷冷道:“既然你们找死,那我就成全你们!” 叶语闲站在原地,一套毒技能放出去,冷冷看着第一波小鬼倒在地上,身体化作黑烟散去。他心中并无半点波澜。 然而,他正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周围空气再次变得凝滞。黑烟飘散之处,又有十几只小鬼凭空凝聚而成,狰狞的面孔带着冷笑扑了过来。 “啧,还带刷新的?”叶语闲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双手动作不停,又是一套毒技能连招出手。毒雾在狭小的船舱内蔓延,那些小鬼再次哀嚎着倒下。然而,很快,新的小鬼再次显现,仿佛根本没有尽头。 经过四五轮的对战,叶语闲的神色越发冷峻。即便技能耗能不多,但这无休止的重复也让他感到厌烦。心中暗道:“这不是正常情况。就这么玩命刷新,多大的大神来了也受不了。” 就在这时,小雪推开门回到了船舱内。她扫了一眼四周地上弥漫的黑烟,以及不断冒出的新小鬼,顿时了然于心。 “叶老板,我来了。”小雪话音刚落,注意到叶语闲还在持续对战小鬼,毫不迟疑地加入了战斗。 小雪挥出一条白绫,灵活地在空中翻转,精准地缠住了一只飞扑而来的小鬼,将其猛然甩向一旁的墙壁。“这些东西还挺烦人的,根本杀不完。” 叶语闲淡淡扫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不是你刚才说,丝巾水袖不能用来钓鱼吗?怎么现在就能打鬼了?” 小雪一边甩出第二道攻击,一边笑着回道:“钓鱼得用鱼饵,打鬼可不需要。再说了,你那些毒技能又好不到哪去,这船舱都被你熏成毒气室了。” 叶语闲冷哼一声,没有接话。他的动作并未减缓,又是一套毒招甩了出去。这一次,他目光沉了沉,低声自语:“如果不是杀不尽,那就一定是有源头存在。问题是,这个源头在哪?” 第52章 秋江夜谈(三) 叶语闲看小雪手中的白绫已经将周围的小鬼控制住几只,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嘴角勾起一抹带着几分恶趣味的笑容。 “这大船上应该还有不少空房间吧?”叶语闲漫不经心地问道,同时随手补了一个“断肠草”,将试图靠近的小鬼逼退。 小雪一边操控白绫将三只小鬼缠住,一边狐疑地问:“是有不少空房,你想干什么?” 叶语闲从容不迫地说道:“把这些小鬼控住一两只,然后把他们扔进空房间,再把房门锁死。” 小雪闻言一愣,忍不住挑眉:“你这是个什么主意?这能行得通吗?” 叶语闲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语气悠然:“这叫‘开伪和平’。曾几何时,有个方块游戏里,村庄会被怪物袭击。我们就是这么干的,把怪物引进房间,然后锁门,房间里怪物刷到上限,外面就刷不出来怪了。世界瞬间清净。” 小雪听得满头雾水,满脸写着“你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她瞪了叶语闲一眼:“你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方块游戏?鬼听得懂吗?不管了,按你说的试试吧。” 叶语闲淡淡一笑,随手指了指旁边一间空房:“看好了,咱们分工合作。你用白绫引住它们的注意力,我来开门、关门,一次收拾几只,这样怪物总数就会减少。” 小雪无奈地叹了口气,但还是听从指挥,操控白绫将几只小鬼束缚住,同时慢慢将它们引向叶语闲指定的空房间。 “好了,带进去!”叶语闲迅速推开房门,看着几只小鬼挣扎着被白绫拖入房中,迅速锁上门,防止小鬼挣脱。 “搞定!”他拍了拍手,得意地说道:“怎么样?这下外面安静点吧?” 小雪看着眼前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叶语闲,无语地摇了摇头:“你还真把这些鬼当成游戏了。” 叶语闲笑而不语,转头看向船舱的其他方向:“行了,我们继续,等把所有的小玩意控制住,怪物出现的原因自然会浮出水面。” 两人配合默契,按照这个办法,很快将船舱内的小鬼逐一锁入各个空房间。房门紧闭,整艘船上的气氛瞬间安静了不少,仿佛那些嘈杂的阴风都被隔绝开去。 小雪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满意地说道:“虽然方法奇怪,但确实挺管用。不过叶老板,你说这些小鬼死了活了循环个没完,真的是因为什么?” 叶语闲目光微沉,淡淡说道:“九成可能。接下来,他就该出现了。” 叶语闲带着小雪回到大厅,刚一踏进门,他便再次开启了燃犀。蓝色的光晕笼罩了整个大厅,他很快捕捉到一个诡异的影子正伫立在大厅中央。 那怪物身形模糊,时而凝实,时而散开,看起来像一团燃烧着的黑烟,四周散发出阵阵令人窒息的炙热气息。 “看来,这才是今晚的正主。”叶语闲眯起眼,低声道。 小雪目光一冷,手中白绫一扬,迅速飞出,宛如灵蛇一般朝怪物缠去。然而,白绫刚触碰到那怪物,竟瞬间冒起一股焦味,几乎要燃烧起来。小雪连忙收回白绫,脸色微变:“这家伙,不简单!” 叶语闲见状,嘴角抽了抽,嘀咕道:“你那白绫不是号称万能的吗?这都顶不住?” “少废话!你倒是有办法解决它吗?”小雪回头瞪了他一眼。 叶语闲的目光扫过大厅,忽然看到角落里摆着一只满满的救火水桶。他眼睛一亮,毫不犹豫地抓起水桶,抬手就朝怪物泼了过去。 哗—— 清水泼在怪物身上,下一刻,那怪物竟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叫声,仿佛被泼上了硫酸一般,身体迅速溃散,化作一团黑雾,在空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雪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难以置信地问:“就……这样解决了?” 叶语闲放下水桶,拍了拍手,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水火相克嘛。” 小雪无语扶额:“叶老板,你这也太……土法炼妖了吧。” 叶语闲耸了耸肩:“管它什么法,能解决问题的就是好法。” 正当两人松了一口气时,系统的冷冰冰提示声突然响起: 【任务更新:干的不错,请先休息静待天明,天明后任务将继续。】 叶语闲抬头看向小雪,叹了口气:“看来咱们还没完事。” 时间已经接近黎明时分,长江上的游船缓缓行驶着,水雾弥漫的江面宛如一幅天然水墨画,天际已然透出一丝鱼肚白,和昨夜的惊魂场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叶语闲倚靠在船舷上,任微凉的江风拂过面颊。他眺望远处,江面上浮动的薄雾在晨曦中被微微染上一抹金色,仿佛一层轻纱笼罩在滚动的江水之上。江畔的山峦影影绰绰,倒映在水中,与长天相连,无边无际。 “这长江的景致,还真是……”叶语闲说着,忽然顿住,似乎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眼前的壮美。 小雪站在他身旁,靠着栏杆轻声笑道:“怎么?连你也词穷了?” “不是词穷,是觉得再多说什么都显得多余。”叶语闲摇了摇头,嘴角微扬,“像这样的美景,还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更为实在。” 晨风轻拂,小雪的白裙在风中飘动,她目光投向远处江面,脸上也多了一丝少见的平静:“在阳间待得越久,我越觉得人间确实有许多值得留恋的东西。” 叶语闲笑着侧头看了她一眼:“比如呢?” 小雪认真地思索片刻,答道:“像这一江烟波,像这清晨的风,也像……那些即使再麻烦,但心底并非坏人的人们。” 叶语闲抿了口昨夜余下的茶,轻声叹道:“人间的确美,但也只对有心人而言。无心之人,只会将这一切看作寻常罢了。” 小雪偏头看着他,轻声问:“叶老板,那你呢?” 叶语闲眯着眼,远眺东方初升的曙光,脸上浮现一丝玩味的笑意:“我?我就是个俗人,连昨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都没心思细想。再好的景也不过如此,顶多让我想多睡会儿。” 小雪噗嗤一笑:“你这人还真是,能不能有点诗意?” 叶语闲懒懒地挥了挥手:“行行行,诗意就诗意吧。——客喜而笑,洗盏更酌。肴核既尽,杯盘狼籍。相与枕藉乎舟中,不知东方之既白。” 小雪挑了挑眉:“行吧行吧,那是苏轼游赤壁,距离这里可是千里之外呢。” 船继续向前,晨光渐浓,长江的壮美愈发显现。叶语闲靠在栏杆上,静静欣赏着这一刻的宁静,心中却隐隐明白,这样的时光怕是不会太长。 第53章 秋江夜谈(四) 晨光洒在甲板上,几缕阳光透过薄雾,为长江的壮丽景色平添了一丝温暖。叶语闲正靠着栏杆,手里端着一杯热茶,和小雪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昨夜的遭遇。没多久,就听见船舱门吱呀一声,伴随着一阵不太轻的脚步声,几个年轻人探头探脑地走了出来。 “叶大哥,小雪姑娘,昨夜还好吧?”贾宝玉率先开口,脸上带着些许不好意思。 叶语闲回头看了看这几个少年,淡淡一笑,语气里透着一丝疲惫:“还好吧。为了你们的安全,我俩可是忙了一宿,没合眼。” 薛蟠揉了揉眼睛,听完这话,显然有些尴尬:“呃……那个,真是多亏你们,要不是你们……” 贾宝玉赶紧接话:“叶大哥,回去之后,我一定向长辈们说,多亏了你们,要不然我们这一船人就真麻烦了。” 叶语闲一听这话,眉毛挑了挑,摇了摇头:“算了算了,你们啊,回去就别提我了。偷偷跑出来游江,遇到这么大的危险,回去少不了挨批评。要是把我俩的名字一带上,我怕是连清净都没了。” 贾宝玉和薛蟠面面相觑,似乎想辩解什么,但看叶语闲懒洋洋的模样,又实在不好多说。 “你们倒是自在,什么都不用管,危险也不当回事。昨晚要不是我和小雪,你们觉得还能这么安然无恙地站在这甲板上?”叶语闲摆了摆手,语气虽轻,却透着几分教训的意味,“以后啊,没点分寸就别乱跑,船舱里规矩再多,也是为了你们好。” 小雪站在一旁,抿嘴轻笑,却没插话,只是看着这几个年轻人的窘迫模样。 薛蟠挠了挠头,嘟囔道:“这次是我大意了,下次,下次一定听话!” 叶语闲笑了笑,语气似乎多了几分打趣:“下次?我可没兴趣再陪你们瞎折腾了。再有下次,小雪,我们就自己跑路,你说是不是?” 小雪莞尔一笑:“叶老板说得是,凡事都要有个限度,咱们也是有脾气的。” 一番话说得这几人愈发无地自容。贾宝玉小声地答应着,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乖乖站在甲板上看了一会儿江景,就灰溜溜地回船舱了。 叶语闲目送他们的背影,摇了摇头,对小雪道:“这几个啊,真是死性不改,不过也是年轻,吃点亏长点记性吧。” 小雪点头:“你还真是刀子嘴豆腐心。昨晚那么拼,现在还在这讲道理呢。” “道理是要讲的,不然他们还当游江是无忧无虑的诗意。” 叶语闲喝了口茶,看向长江远处,“等再大长江的晨雾逐渐散去,阳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四周的景色宛如一幅绝美的山水画。远处的山峦被薄雾环绕,江面上偶有渔舟点点,水鸟掠过江心,荡起涟漪层层。叶语闲靠在船栏边,目光被这壮丽的画面吸引,不由得感叹了一句:“这风景,果然华美壮丽,难以用语言形容。” 然而,他的沉醉只维持了片刻,系统熟悉的机械音便毫无预警地冒了出来: 【恭喜解锁新图鉴,【长江晓晴】图。】 叶语闲皱眉,这提示听着倒还不错,但紧接着一行小字补充道:“解锁图鉴无奖励,需收集成套后方可获得奖励。” “果然又是套路。”叶语闲不由得撇了撇嘴,心中吐槽着系统的小气和刻意。 他将茶杯搁在一旁,忽然转头看向身旁的贾宝玉,随口问了一句:“宝玉,问你个问题。假如有个人,他一辈子花了四十年,游遍天下大山大河,最后写了一本游记。你会怎么看?” 贾宝玉一愣,显然没料到会被问到这种问题。他沉思了一会儿,认真答道:“真有这样的人吗?我想,如果他还活着,家里长辈一定会让我去拜访他,长长见识。在书塾里,先生常教导我们,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四十年,该走了多少万里路呀!这种见识,怕是再多读书也学不到吧。” 叶语闲听完贾宝玉的回答,眼中带上了几分笑意,点点头:“这倒是个实在的想法。可惜啊,有这种人,大概也未必会写得出什么东西,最多是被挂起来敬而远之。反那些没怎么走过路的,更喜欢对天下指点江山。” 贾宝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看向远处的江景,不禁感慨道:“不过,这长江的景色,实在让人心旷神怡。要是能一直这样游下去,也算一桩乐事。” 叶语闲轻笑一声,拍拍贾宝玉的肩膀:“游山玩水是乐事,可惜世间的事,哪能总如意?珍惜眼前这一刻吧,未必以后还能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贾宝玉似被点醒,若有所思地望向远方,不再多言。叶语闲抬头看了看渐渐升高的太阳,心中默默想着:“可惜身处这个年代,等我死了,徐霞客或许还没出生。不然我倒是想见见这位,如果不出现在语文书上,大家根本想不起来的明代旅行家。” 船慢慢驶向无锡的码头,远处隐隐约约能看到湖光山色,岸边绿柳依依,风景秀丽得让人流连忘返。然而,叶语闲的心中却生出些许感慨:“这所谓的包邮区,若是现代,坐高铁可能也就一两个小时就到头了。可这条船走了一天一夜,还没出江苏省。这还真是异世界的慢生活啊……” 就在他准备稍微松口气时,忽然感觉到不对劲。前方的江面上,波浪骤然翻涌,一个旋涡悄然形成,越旋越大,仿佛某种巨大的力量在水底酝酿着什么。 叶语闲眯起眼睛,燃犀技能瞬间激活,只见漩涡中心隐约显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形如人鱼,但浑身覆盖着鳞片,手中持着一根尖锐的骨叉,正缓缓向船靠近。 “果然没这么简单,”叶语闲心中暗道,“来活了。” 他随即转身,对贾宝玉和薛蟠大声吩咐:“快让船夫停船!所有人立刻回船舱躲着,不要出来!” 贾宝玉一脸紧张,薛蟠也有些慌乱,但看着叶语闲那笃定的神色,他们点了点头,不再争辩,赶紧跑去通知船夫减速。船舱里的其他人听到动静,也陆续关上房门,藏了起来。 叶语闲见所有人都进入了安全状态,转过身,抬头看向那漩涡中逐渐浮现的水妖。他深吸了一口气,手指微微攥紧,嘴角扬起一丝无奈的笑意:“唉,每次都指望别人给我省点事儿,结果还是得靠我自己啊。” 江面风急浪高,水妖的身影渐渐清晰,似乎感受到了叶语闲身上的敌意,发出一声尖锐的咆哮,声波激荡,连远处的水鸟都被惊得飞起。叶语闲没有退缩,抬起手默默运转道力,准备迎战。 第54章 秋江夜谈(五) 岸边,叶语闲的脸上挂着狡黠的笑容,看着水妖怒不可遏的模样,反而更加放飞自我。他拍了拍衣服,扬起头,对着水妖大声喊道:“哟,怎么不行了?不就拉你一根线嘛,看你气成这样!有本事你上来呀,你上来呀!” 水妖在水中咆哮,掀起一层又一层的水浪,巨大的漩涡几乎要将岸边的泥沙吞没。叶语闲却毫无惧色,甚至拿起岸边一根树枝,学着打鱼的姿势,用力在水里搅了几下,继续挑衅:“啧啧啧,连个小木棍都怕,怪不得只能在水里躲着。哦,对了,水妖是不是不能上岸啊?我问一句,你是不是怕晒啊?” 水妖更怒了,似乎能量正在不断汇聚,激起的浪花几乎溅到了叶语闲的脚边。但它始终无法突破水面的界限,愤怒之余,只能无力地拍打着水面发泄。 而叶语闲丝毫不以为意,像个真正的无赖一样,继续大声嘲讽:“你看看你,丢不丢人!不就是想吃我吗?哎呀,来呀,我就在这里站着呢!哎呀,我劝你别浪费力气了,赶紧回家睡觉吧!” 远处的小雪正带着众人急匆匆地从船上登岸,她转头看了叶语闲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真不愧是我们老板,这嘴上功夫简直天下无敌。” 几位纨绔子弟终于踏上了码头,个个松了一口气,感激地看着小雪:“这一路真是惊险,幸好有你们。” 小雪淡然一笑,心里却在默默想着叶语闲的安危。而此时的叶语闲,见众人已经安全登岸,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但他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更加放肆地对着水妖进行“精神攻击”。他甚至用手比划着,摆出各种鬼脸,添油加醋地说出各种挑衅的话语。 终于,水妖的愤怒达到了顶点,水中漩涡突然一滞,它竟然停下了动作!接着,它身上的光芒逐渐暗淡,像是被气得原地晕过去一样,整个身子一沉,沉入水底。 叶语闲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我就说嘛,这世上没有什么问题是动动嘴解决不了的!小雪,你看到了没,这就是智取!” 叶语闲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一边朝岸边走来,一边得意地说道:“生活就是一场游戏,而我,就是那个嘴炮能拯救世界的男人。” 一行人终于登上了码头,经过昨夜的波折,众人多多少少显得有些疲惫,但终于踏上实地后,心里都松了一口气。叶语闲在众人后面慢悠悠地走着,环顾四周,码头一片热闹,有商贩叫卖,也有水手忙碌着卸货装船。 这时,码头边坐着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人,手里拿着一把扇子,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他看到叶语闲,微微起身,拱手道:“这位兄台面生得很,可是刚从江上过来的?” 叶语闲也回了一礼,随意地说道:“正是,不知阁下是……” 那中年人笑了笑,说道:“在下王圣俞,区区一小吏,负责这里的码头事务。刚才远远看到你们船靠岸,便觉着有些眼熟。近些日子江上妖怪作乱,船客受惊的不少,在下也深感愧疚。” 叶语闲随口问道:“哦?王官人看来是见多识广,这江上的妖物闹腾得厉害吗?” 王圣俞叹了一口气,摇着扇子说道:“厉害倒谈不上,但却颇为邪门。据传,这片江水曾是东吴战场,死伤无数,怨气汇聚成妖,故而夜里江面常有怪异之事。前些日子,我坐船回乡,也曾亲眼见到过水妖。深夜时分,更有小妖登船作乱。若非同行有人懂些法术,恐怕在下也无法安然归来。” 叶语闲听得点头,笑着说道:“原来如此。不过呢,有时候遇到这些事,嘴上功夫也能解决不少麻烦。” 王圣俞有些疑惑,正想追问,叶语闲却已经打了个哈哈,不再多说,只是拱手告辞:“谢王官人告知,咱们后会有期。” 说罢,他便快步跟上了队伍,与众人汇合。 一行人上了马车 贾宝玉、薛蟠等人明显对昨夜的遭遇还心有余悸,在车上不断议论纷纷,甚至还夸赞叶语闲的“胆识过人”,让他们佩服不已。叶语闲只是懒懒地靠在车厢角落,听着这些奉承话,并没有多说什么。 车队浩浩荡荡地行进着,沿着江南平原的青石路,向着他们的目的地返程。而就在此时,系统的声音突然在叶语闲脑海中响起: 【任务完成——护送一行人安全到达无锡码头。】 叶语闲突然感到手中一沉,睁眼一看,竟多出了一支翠绿的竹箫。 箫身通体碧绿,透着细腻的光泽,握在手里竟有种沁人心脾的凉意。叶语闲皱眉瞧了瞧,上头还有一道浅浅的铭文,写着“碧竹枝”三个字。他试着将箫凑到唇边,却发觉吹不出声来,就像它不是一件乐器,而更像是……某种特殊的法器。 “这是啥?”叶语闲心里腹诽。 可惜,系统再没有回应,他只得将竹箫随手插进腰间,靠着车厢闭目养神。他刚想借着马车的晃动小憩一会儿,却发现窗外雪花飘落,细碎晶莹,天地间顿时笼罩上一层银白。 车队停下,一群公子小姐不知怎的,突然来了雅兴,纷纷吵闹着要赏雪。 贾宝玉率先开口,带着些夸张的感慨:“啊!瑞雪兆丰年,这纷纷扬扬的大雪,倒是极美。” 另一个小姐也接话,声音娇柔:“宝二哥此言差矣。这雪虽美,可惜来得太早,只怕庄稼未入土,丰年未必可盼呢。” “哎哟,这话哪里说得准?”薛蟠粗声粗气地打断,“下雪嘛,就是好看,管它丰不丰年的,咱只管赏雪不就得了?”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气氛忽然热闹起来,甚至有人提出要即兴作诗。 叶语闲倚在车厢角,听着这些附庸风雅的讨论,忍不住摇头轻笑。“这群人是闲出毛病了吧?夜里刚见过妖怪,命都差点没了,这会儿还有心情吟诗作对?” 贾宝玉却忽然看向叶语闲,笑着说道:“叶似乎对这雪景并无兴趣,不知是否也能即兴赋诗一首?” “赋诗?”叶语闲被点了名,无奈睁开眼,懒洋洋地说道,“我这人粗鄙,哪里会作什么诗。不过,聊个俗的倒是可以。” 说着,他随口念道: “昨夜船头风雨骤,今晨马车雪花飘。君子咏雪凭风雅,小人梦里已睡饱。” 车厢里先是一阵沉默,随后竟然传来几声压抑不住的笑声。薛蟠第一个笑得直拍大腿:“妙啊!真是妙啊!” 贾宝玉和其他人虽然觉得这“诗”粗俗,但听出其中的调侃意味,也忍不住摇头失笑。 叶语闲见他们乐呵呵的,便索性重新闭眼,不再搭理。这些文人雅士的风花雪月,他还真提不起兴趣。 第55章 大观园(八) 叶语闲听着这些公子小姐越说越起劲,简直快要开成诗会了。他捏了捏眉心,忽然想起前世《名侦探柯南》剧场版里,阿笠博士每次安抚那几个小鬼都会抛出个字谜转移注意力。心念一动,他决定来点类似的花招。 他对车夫招了招手:“别停了,继续赶路吧。雪天路滑,慢些也没关系,咱们先到前面的常州城歇歇脚。” 车夫应了一声,驱使马车继续前行。叶语闲这才转过头,看向正讨论得热火朝天的一群人,语气懒散道: “各位,诗言志,诗言志啊!你们刚刚聊唐诗宋词聊得这么热闹,那我问你们一个问题:唐代出了那么多大诗人,像李白、杜甫、白居易这样的名家。你们说,千年之后,这些人里谁的名声流传得最广、最有名?” 此言一出,车厢里顿时安静下来。 贾宝玉最先开口:“千年之后?这……恐怕是杜甫吧?他是‘诗圣’,名望自然最高。” “我倒觉得是李白。”薛蟠插话,声音洪亮,“李白那叫一个豪放,诗中有酒有剑,男人都该学他!” 叶语闲听着众人讨论得热火朝天,嘴角微扬,缓缓开口:“你们说得都不错。不过嘛……”他故意顿了顿,看着众人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继续道: “千年之后,最有名的唐代诗人,其实是——白居易。” 此话一出,车厢内顿时哗然。 “白居易?”贾宝玉挑眉,满脸疑惑,“他的《长恨歌》和《琵琶行》确实不错,可要说名气,比得过李白和杜甫?” 叶语闲不慌不忙地笑了笑:“当然比得过。而且,你们仔细想想,他的名字都暗示了这个答案——‘白居易’,白居容易,住店不要钱,这不是比谁都实惠吗?” 众人一愣,随即哄堂大笑,车厢里顿时充满欢声笑语。贾宝玉拍了拍大腿:“妙!这个解释有意思!” 笑声稍歇,叶语闲摇了摇头,正色说道:“不过,这只是玩笑话。实际上,白居易之所以成为千年之后最有名的唐代诗人,是有原因的。他的诗太平易近人了,连老百姓都能看得懂。你们知道,他还做过一件事,把自己的诗整理修订成册,到处送人。这么一来,他的诗歌存世量,比李白、杜甫这些人加起来还多几倍。” 薛蟠挠了挠头:“这倒是实在,送人诗本比只顾自己写豪气诗可厉害多了。” “所以说啊,”叶语闲笑着总结,“有时候名气并不完全靠才华,还得靠传播。白居易可是古代‘自媒体’的大佬了。”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笑声,纷纷感慨:“不愧是白乐天,这份才情和手段,还真让人佩服。” 而叶语闲靠回车厢,闭目养神,心里却自嘲地叹了口气:“后世小孩的唐诗启蒙,白居易绝对有一半功劳。李杜再传奇,存世的数量差距摆在那儿啊……” 这时候,薛公子身旁有个丫鬟站了出来,问叶语闲道“那,叶大人,如何才能做好诗呢?” 叶语闲抬眼看着站出来的丫鬟,面容清秀,眼中透着一股机灵劲儿,正是薛蟠身边伺候的香菱。回想课本里曾读过的《红楼梦》,香菱几年后成了薛蟠的小妾,为学诗曾向薛宝钗请教。可眼下这个世界没有薛宝钗,只有小雪这个伶俐鬼。见小雪刚要开口,叶语闲立刻伸手拦住她,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丫头是叫香菱吧?”叶语闲轻声问道,见香菱点头,他继续说道,“其实写诗写词这事情,并不一定有多神秘,多高尚,多么有情操。关键是——你自己得有实力才行。” 香菱愣了愣,显然没想到会听到“实力”这个词。她歪着头,眨了眨眼问道:“实力?可是诗不是讲究意境和才情吗?这和实力又有什么关系呢?” 叶语闲笑了笑,指了指窗外的飘雪:“你写出来的句子乱七八糟,意境再好也没人能读懂。不过,如果你自己很有实力,你的气势都在往外散,自然就成句子。” 他顿了顿,顺手从怀里掏出刚刚系统奖励的“碧竹枝”,在手中轻轻转了转:“但是吧,如果你实力足够强,而且写得东西已经超出你描绘的东西,那就是千古名句了。” 他话音刚落,随手一挥,指向外的雪景:“比如说,你应该知道我是从北方来。看到雪,就想起北方……说这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看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妆素裹,分外妖娆。” 这是一首后世近五百年的词,明代的人自然是没有听过。虽然薛蟠属于不学无术之辈,但毕竟这几位出自书香门第,一听就知道这个词写得很好。于是不禁叫好“好词啊,那叶大人,下阙呢?” 主角叹了口气,看了看一旁的众人,又看了看小雪,摇摇头道:“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 小雪瞪了一眼叶语闲,心说你眼里没谁了吧。秦皇汉武那是历史上开历史先河的人,怎么到你嘴里就只剩下“略输文采”,而唐太宗、宋太祖这两位愣是让你说成文采还不够。而前朝的大汗你说人家只知道射鸟。就这样评价前世英豪,后面两句的总结,你要怎么收尾。 叶语闲没继续说下去,而是看着香菱,继续道:“是不是想问,这和实力有什么关系?” 香菱似懂非懂点点头。叶语闲继续说:“如果这人没有比肩这些前世英豪帝王将相的实力,也不会写出这些词的。” 看着众人没太理解的样子,又继续讲道:“如果你觉得这是堆砌辞藻的话,那我说‘携来百侣曾游,忆往昔峥嵘岁月稠,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 这个时代的人,不会用“粪土”这种词语放在诗词中,毕竟听起来就不雅观。不过在这个《沁园春》里,却没有那么大的违和感。 说着,叶语闲看了一眼薛公子又看了一眼香菱道:“你要想写好,要么自己能有点作为,要么你跟从的人有点作为。或者……薛公子,要不你跟薛姨妈打声招呼,让这丫头跟我走吧。” 小雪在一旁听着前面还挺正经,后面叶语闲这样说,没绷住一笑:“叶老板,原来你是这个心思。” 薛蟠咧嘴一笑,满不在乎地说道:“叶大人说笑了,一个丫鬟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等回到金陵,我同我母亲提一提就成了。” 香菱一听,脸唰地一下红了,紧紧捏住衣角,不知道该说什么。叶语闲却趁机凑到她耳边,语气忽然认真了许多:“香菱,我记得你小时候是被人抱走的吧?然后辗转卖到薛家。薛公子既然愿意成全,等他们把你送我,我会带你去找你的亲人,见你的父母。” 香菱瞪大了眼睛,愣愣地望着叶语闲,嘴唇动了动,像是想问些什么,但最终没有说出口。 而此时,已经快到了常州,一行人例行停车住店。此时的城区,年味已经很足了,大家的注意力很快都转移到了别处,只有叶语闲看了看一旁的小雪,以及即将收到自家的丫鬟香菱,摇摇头“曾历过一番梦幻之后,故将真事隐去,而借通灵说此石头记一书也,故曰甄士隐云云……” 之后,叶语闲暗自打开了任务面板,看着之前金陵十二钗任务里的更新:“该系列任务进度过半,四大家族危机即将来临,请尽快做出应对。” 第56章 大观园(九) 叶语闲带着一众二世祖浩浩荡荡地朝天宁寺而去。他心里吐槽:“这些人真是天生的观光团,一听有地方可以逛,哪怕是拜佛都能兴致盎然。” 常州是叶语闲的祖籍所在。不过很可惜,叶语闲并没有在常州住过多久。三次去常州不是因为工作,就是因为各种琐事。 天宁寺在明朝已经是常州的一大地标,寺庙宏伟,香火鼎盛。而寺内的天宁塔,更是高耸入云,气势非凡。叶语闲心想:“总算找到个熟悉的地方,虽然没了万达广场、温泉馆、野生动物园和恐龙馆,但有这座塔撑场子也不错。” 一路上,叶语闲随口给这些纨绔子弟科普天宁寺的历史:“你们知道这寺建于何时吗?传闻始建于唐初,竣工于唐朝贞观。后来几经修缮,才有了今天的规模。这塔嘛,可是常州最有名的地标,登上去能一览全城风光。” 薛蟠满脸好奇地问:“叶大人,那这塔登上去需要多少时间?能不能带点吃的上去?” 叶语闲翻了个白眼:“你当这是踏青啊?寺庙是清净之地,拜佛心诚就好。你这满脑子美食的习性,怕是上去了也得被菩萨赶下来。” 众人哄堂大笑,薛蟠却不以为意,继续嚷嚷着要爬塔。 到了寺前,小雪就问叶语闲:“叶老板,这天宁寺真的很灵吗?” 此时的众人都看向叶语闲,不知道叶语闲会怎么回答。毕竟都在寺庙正殿了,怎么可能问人家灵不灵。 此时,叶语闲叹了口气道:“数年前,我随着家父来过此地,拜天拜地拜祖宗,祈福消灾。很灵验……”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叶语闲继续道:“第二年夏天,也就是拜过整整一年后,家父便离世了。” 小雪脸上也露出几分尴尬:“叶老板,您这是说福还是灾啊?这拜过之后家父离世……是不是拜错了什么?” 叶语闲摇摇头,神色淡然:“祈福消灾,灵不灵不是庙的问题,是人的问题。天宁寺自建成以来就香火不断,有多少人跪拜之后如愿以偿,又有多少人跪拜之后一无所得?你们觉得是庙灵还是不灵?”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 叶语闲摇了摇头,眼神微敛,语气平静中透着些许沧桑:“人活着就是受苦,离开了反而是福。当时家父罹患多种病症,走路都需要人搀扶。你说让他多活几年,这对他来说不也是一种痛苦?能在他走之前,吃好睡好,走得安详,这不也是一种福报么?” 此话一出,殿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所以,跪拜的人如愿以偿,是他的福报。而所谓一无所得,也只是个表象。”叶语闲淡淡一笑,“灵不灵这种无形的东西,谁也说不清楚。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而就在此时,天宁寺的住持恭迎了下来。“听到叶巡察这番,小僧更有新的所悟。几位要不要跟随小僧参观一下这塔上的风景?” 叶语闲微微一怔,随即回了一礼,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多谢大师盛情相邀,能与众人一览这天宁塔的风采,也是难得的缘分。” 虽说嘴上客气,心里却有些忍俊不禁:“这住持的头发都白成雪了,还自称‘小僧’,这谦卑劲儿倒也让人哭笑不得。” 一行人在住持的引领下,拾阶而上,塔内的木梯虽略显狭窄,但依旧牢固。登到中层,住持停下脚步,抬手一指四周墙壁:“诸位请看,这里记录的是自隋唐以来,历代科举的状元、榜眼、探花名单。每一位都在此留下了名字,供后人瞻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塔内的一圈墙壁上,密密麻麻地刻满了名字。墙面光滑古朴,字迹遒劲苍劲,透露着历代雕刻的痕迹。 薛蟠凑过去瞧了瞧,咋舌道:“好家伙,这一圈字,可真是看得人眼花。要是以后我也能把名字刻到这上头,岂不光耀门楣?” 叶语闲听了,忍不住笑了笑:“薛公子,若要登上这榜,先得弃商从文,闭门十年攻读才行。你愿意吗?” 薛蟠一听,连连摆手:“那可不行!念书这种事儿,我还是算了吧。倒是你叶大人,说不定哪天也能登榜呢!” 叶语闲耸了耸肩:“我?这辈子是没那个命了。” 住持捻了捻长须,微微一笑:“诸位所熟知的唐宋文豪,自然在这榜上有名。比如宋代的苏轼、唐代的韩愈等人。他们不仅文才斐然,品行也堪称后人楷模。” 小雪默默看着墙上的名字,低声说道:“每一个名字,都是一段故事啊。这些人曾经站在这里,看着大好河山,应该也有过豪情壮志吧。” 叶语闲背着手,笑着道:“人说‘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可惜这榜上所留的只是名字,流传下来的却是他们的文章和品行。光有名声没用,还得有实在的才学和贡献,才能让后人敬仰。” 薛蟠撇撇嘴:“又是读书,又是品行,搞得我都头疼。走吧走吧,咱们再往上爬,看看这塔顶有什么风景!” 住持微微一笑,抬手示意:“既然公子有兴趣,那便随小僧一同登顶。天宁塔的顶层,确有一处不寻常的景致。” 众人带着几分期待,继续拾阶而上,往塔顶攀去。 第57章 大观园(十) 众人兴致勃勃地继续攀爬,脚步声逐渐远去。叶语闲却站在塔中间的一处平台上,抬头看着螺旋而上的木梯,没有再动一步。 小雪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他一眼,疑惑地问道:“叶老板,你不上去看看吗?听住持说,塔顶风景极好,还有一口古钟,很有历史意义呢!” 叶语闲摆摆手,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你们去吧,我就不上去了。这塔顶没有护栏,站上去得提心吊胆,我这人严重恐高,上去纯粹自找罪受。” 小雪忍不住笑了:“你堂堂一个巡察使,平日里连刀口舔血的事都不怕,怎么还怕高啊?” 叶语闲苦笑着耸了耸肩:“英雄也有弱点嘛。而且塔顶那口钟,不能敲又不能摸,看了还得爬下来,太折腾了。倒不如在这儿等你们,等会儿你们下来再给我说说塔顶风景如何。” 小雪摇摇头,笑着说道:“真是个奇怪的叶老板。”随后,她转身继续往塔顶攀去。 叶语闲站在原地,双手背在身后,望着塔中通向顶层的木梯。耳边隐约传来众人上去时的欢声笑语,他却神色淡然,仿佛对这一切毫无兴趣。 “高处不胜寒啊……”他低声自语,目光微微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露出了些许感慨。便看向贾宝玉,“哦,这宝二爷,有件事,希望你能答应我。以后你要是想不开了,或者有什么想出家的念头啊,记得来找我。不要找这些和尚,他们救不了你,只会让你斩断情丝。你要是因为情所困惑,我能帮助你。” 贾宝玉正站在塔顶,迎着微寒的风,俯瞰整个常州城的景色。忽听叶语闲这话,不由得转过身来,微微一愣。 “叶先生这话,怎么听着像是在给我算命呢?”宝玉笑了笑,语气半开玩笑地说道,“我虽有些多愁善感,但还没到看破红尘的地步呢。” 叶语闲目光深邃地看着他,神色间带着几分认真:“宝二爷,话是这么说,可人生无常,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如何。有些情啊,未必能断得了,有些劫啊,也未必能逃得开。若哪天你真的觉得人生无望了,或者有心结解不开,千万别急着剃度出家,先来找我一趟。” 贾宝玉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住追问道:“叶先生,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能替我解惑不成?” 叶语闲嘴角一勾,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和尚能做的事,我不一定会,但和尚不能做的事,我一定能。你要是为了情所困,不管是人间的情,还是别的什么,我有办法帮你。” 贾宝玉被他说得愣住了,半晌才轻声笑道:“听叶先生这口气,好像真是无所不能啊。” 叶语闲一摆手,懒洋洋地:“也没那么夸张,只是对付情啊爱啊,我多少还是有些心得的。记住了,遇到事了别乱找和尚,找我。” 宝玉见他态度随意,却又透着股难以言说的笃定,不禁若有所思。他笑着点了点头:“好吧,既然叶先生这么有自信,若真有那一天,我一定来找你。” 叶语闲笑而不语,目光却隐隐透着些怜惜与复杂。他看着塔顶的贾宝玉,心中暗道:“虽然不是十二钗,不过能拉回来一个是一个吧。” 叶语闲在下面看着他们在顶上逡巡许久,满腹吐槽,心里嘀咕着:“这又不是在纳斯达克敲钟庆功,这群人激动成这样做什么?”不过他懒得打击这些少爷小姐的兴致,随意靠在塔壁上,等着众人折腾够了才慢悠悠地跟着下了塔。 回到塔底,众人各自感慨了一番。有人赞叹塔顶的景色,有人对隋唐以来的状元探花榜津津乐道,更有人对塔顶那口钟念念不忘。叶语闲却只觉无趣,一心想着早点回金陵,于是提议早点休息,明早启程。众人点头应允,纷纷散去歇息。 第二天清晨,一行人整装待发,离开了天宁寺,朝金陵方向赶路。一路上,叶语闲明显感觉到这些二世祖们情绪高涨,谈天宁寺的风景、佛塔的历史,说得眉飞色舞。至于江上遇到水妖水怪一事,倒是谁也没提,仿佛那段经历是个秘密,不该被打破此刻的愉悦气氛。 到了金陵城外,众人依依不舍地分别。薛蟠回到大观园后,果然听了叶语闲的建议,把香菱的事跟薛姨妈说了。薛姨妈对叶语闲心存感激,又见香菱一向乖巧懂事,便答应了薛蟠的请求。薛蟠特地派人将事情安排妥当,待年关将至时,香菱被送到了巡察府上。 当日,叶语闲正在院中闲坐,泡着一壶清茶,看着初冬的阳光洒在枯枝上,偶尔有几只麻雀飞过屋檐。他对即将到来的年关并不抱什么期待,反倒觉得这是个补觉的好时机。听到门口的动静时,他还以为是仆从回来报备,抬眼一瞧,却是香菱提着一个包袱站在门口,怯生生地看着他。 “叶大人,小女子香菱,奉薛姨妈之命,特来侍候您。” 叶语闲放下茶杯,笑着打量她:“来了就好,进屋吧。” “别拘束,这里可比不上薛家那么多规矩。”叶语闲语气温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你到了这儿,就当自己家里人一样,该吃吃,该睡睡,别让那些规矩束缚了手脚。” 香菱微微一怔,随后低头轻声道:“多谢叶大人。” 叶语闲看着她这模样,心中暗道:“这小姑娘心性纯良,虽说在薛家受了不少委屈,却还是一副温婉顺从的样子。薛家真是埋没了她的灵气。” 小雪正从内堂出来,手里端着一碟糕点,见到香菱站在门口局促不安,便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进来吧,不用拘束。” 香菱抬起头看向小雪,见她仪态端庄,衣着得体,眉眼间带着一丝难掩的威严,心中顿时一紧,忙恭恭敬敬地福了一礼:“夫人好。” 小雪听到这声“夫人”,愣了一瞬,随后似笑非笑地看向叶语闲。还未等她开口,叶语闲却先笑出了声:“叫你夫人呢,可惜这老爷不是我。” 香菱被他说得一头雾水,抬头茫然地看了看两人。叶语闲却摆了摆手,笑着对她说道:“香菱啊,小雪其实不是人类,她是个女鬼。由于机缘巧合,才化身成现在的人形在这里罢了。” 这话一出,香菱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双手紧紧抓住自己的包袱,后退了半步,满脸惊惧地看向小雪:“大、大人,这、这是真的吗?” 小雪闻言,神色不变,淡然地放下手中的糕点,坐到了叶语闲身旁,微微挑眉道:“你非要说出来,吓着人家姑娘了。”她的语气平静如水,却透着几分无奈。 叶语闲没理会小雪,反而转向香菱,语气变得柔和了一些:“别怕,既然她现在能站在这里,就说明她没有害你的心思。况且,她在这儿比我还久,对人间的一切,比你我都通透得多。” 香菱听得浑身发抖,眼神犹犹豫豫地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却见小雪微微一笑,面上没有半分敌意,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却仍然不敢完全放下心来。 这时,叶语闲却忽然定定地看着香菱,话锋一转,语气里透着一丝复杂的意味:“香菱,这名字是薛家给你的吧?可惜,你原本不叫这个名字。” 香菱一怔,抬头看向叶语闲,眼中满是疑惑。 叶语闲目光深邃,轻轻叹了口气:“或许,我应该叫你英莲吧?” 这话一出口,香菱整个人如遭雷击,手中的包袱无声地滑落在地。她满脸惊恐地盯着叶语闲,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一个字。 叶语闲看着眼前低眉顺眼的香菱,语气微微一沉,带着几分难得的认真:“香菱,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大观园四大家族,表面上风光无限,产业极大,门第高贵,可说到底,上上下下,全是靠着民脂民膏堆起来的。” 香菱一愣,抬起头看向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语闲嘴角挂着一抹苦笑,语气中却多了几分沉重:“意思很简单,靠剥削百姓的财富来维系的繁荣,总有一天会出问题。你看着这些亭台楼阁、锦衣玉食,觉得好像无忧无虑,可树大招风,底下积压的怨气,迟早会把这座楼压垮。” 叶语闲看着香菱低头沉思的模样,叹了口气,语气稍缓:“香菱,你是不是有话想问我?” 香菱迟疑了一下,抬起头,小心翼翼地开口:“叶大人,您为什么……为什么要救我呢?像我这样的一个丫鬟,又有什么值得您费心的呢?” 叶语闲微微一笑,但那笑容中带着几分无奈和复杂:“说来话长啊,我和大观园里的众位算是有些缘分。救你,并不完全在我的计划之中,但……你却是计划之外的关键。” 香菱一愣,显然没听明白他的意思:“关键?大人,您这话,我怎么听不懂?” 叶语闲仰头望了望不远处挂着的檐角风铃,铃声随风轻响。他缓缓道:“你的父亲叫甄士隐。当年他家大火之后,你被人拐走,至今为止,恐怕连你自己都没见过他一面。” 香菱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低头轻声道:“是……可这又与大人有什么关系呢?” 叶语闲声音低了几分,像是在喃喃自语:“甄士隐……当年遭遇的事,不是偶然。我对他以及那唱着‘好了歌’的一僧一道,始终很感兴趣。他们身上有些秘密,我必须见到他们,才能弄清楚。” 香菱听得一头雾水,但从叶语闲语气中的郑重与隐约透出的深意,她知道事情绝不简单:“大人,您是为了查探他们的事情,才救了我?” 叶语闲摆摆手,笑道:“也不完全是。你要记住,不论你的过去如何,你现在是香菱,更是英莲,你自己的人生最重要。” 香菱咬了咬嘴唇,抬头看向叶语闲,眼中带着几分复杂:“大人,我……我会记住您的话的。” 叶语闲见她眼神坚定了些许,点点头,话锋一转,语气又恢复了几分轻松:“好了,不用太纠结这些。你能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重要。” 巡察使的巡察府规模不算大,但布置得整洁有序。整个院子是两进的格局,叶语闲作为主事,自然住在北房。北房分为两个裙房,一个是他用来睡觉的卧室,另一个则被布置成砚台台的猫窝。黑猫灵体“砚台台”一向挑剔,不喜欢与人同住,这间专属的小窝里摆满了柔软的垫子和各式猫玩具,显得舒适又别致。 至于小雪,虽然外人都称她“夫人”,但实际上她并不住在北房,而是住在西厢房。她倒是乐得清净,西厢房有一整套独立的小厨房和书房,方便她一边处理日常事务,一边研究自己那些奇奇怪怪的术法。 东厢房原本是空着的,平时作为杂物间使用,但香菱来了之后,叶语闲将这间房收拾了一番,安排她住了进去。香菱起初还拘谨得很,不敢接受这样的待遇,但叶语闲却一挥手,随意地说道:“你现在是我府上的人,住得舒坦点,才能好好帮忙。别跟我客气,这里也没那么多规矩。” 这安排看似简单,实际上在古代能给予这样的住处,已然是小姐或偏房的待遇了。按照惯例,丫鬟多住在前院的门房或者专门的丫鬟房中,而香菱却被安排在厢房,这无疑是极大的优待。 小雪看在眼里,也觉得有些奇怪。她忍不住对叶语闲调侃道:“你这安排得倒挺周到,简直像是把人当闺女在养了。若是真当丫鬟,可没这么好命。” 叶语闲闻言只是轻轻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打趣:“怎么,小雪,你吃醋了?香菱这丫头可怜,我不过是想让她过得舒坦些,别想多了。” 小雪撇撇嘴,似笑非笑地说道:“哼,我才不吃醋。只是看你这样,对她未免太优待了些。你要真把她当闺女,可得想清楚后续怎么安排。” 叶语闲抬眼看了看夜空,淡淡地说道:“怎么安排,不用你操心。我叶语闲一向随性而为,只要她过得好,便够了。” 小雪听了,笑而不语,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叶语闲则继续坐在廊下,手里拨弄着砚台台的猫玩具,心中却浮现出香菱那双略带怯意的眼睛。他轻叹一声,心道:“这丫头的路还有得走,但愿她能明白我的一片苦心。” 第58章 大观园(十一) 腊月二十九,旧历年关将至,大街小巷都洋溢着过年的气息,红灯笼高高挂起,鞭炮声此起彼伏。然而就在这喜庆氛围中,叶语闲却显得格外忙碌。当天早晨,他接到金陵郡王的邀请,说是预定正月初一在府上举行集会,邀他前去一叙。 叶语闲看着这邀请函,心里盘算了片刻,便对小雪、砚台台和香菱说道:“这次聚会,我一个人去就行。你们在家看着府里,顺便好好过个年。” 小雪眉头微皱,有些不放心地问道:“你一个人行吗?你确定这一次不需要我保护一下?” 叶语闲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难道我还怕他们不成?再说了,年关聚会嘛,吃吃喝喝为主,我还能有什么危险?” 砚台台趴在窗台上,懒洋洋地甩了甩尾巴:“行吧行吧,你去折腾,别忘了给我带点好吃的回来。” 叶语闲听了哈哈一笑:“你个小馋猫,一个灵体怎么总想着吃吃吃。” 交代完家里的事情后,叶语闲换上官服,独自一人出了门。径直朝城外走去,前往了他设立的“农作物试验基地”。 在年关这种时候,基地里还留着几个长工忙碌着,显然还没回家与家人团聚。 叶语闲走进田地,看到长工们埋头苦干,不由得皱了皱眉。他站在田埂上,清了清嗓子,用略带慷慨激昂的语气说道:“大家辛苦了!眼看着年关到了,我知道你们舍不得这些地里的庄稼,但新年嘛,得有新气象!咱们不能停下脚步,未来的日子是奋斗出来的。” 叶语闲说着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你们想啊,每天早上九点下地,晚上九点收工,每周工作六天,天天有活干,这是一种福报。这不是我说的,而是老天爷说的!多干点活,不仅庄稼长得好,你们的福气也会滚滚而来!” 长工们听着叶语闲的“励志演讲”,个个神色复杂,有人点头附和:“叶大人说得对,咱们可不能偷懒。”也有人心里嘀咕:“大过年的,这么说话真是缺德。” 叶语闲对这些反应毫不在意,心里却在暗自发笑:“扯什么福报,扯什么老天爷。这只不过是拿来主义罢了。恨我也好,觉得我鼓舞人心也好。搞这试验基地,还不是为了造福你们。” 说归说做归做,叶语闲随手拿出之前去何老板那里赌石挣得些许碎银,对着各位说道:“好了,我就说这么多。大过年了,你们几个没走的把这些钱分一分,今天放工就休息吧,转过年开春了,回来好好干。” 说着,他将碎银交给了一个长工领头分发。这突如其来的“红包”让大家一时愣住了,随即纷纷喜笑颜开,连那些原本抱怨的人也不再计较,连连道谢:“多谢叶大人!叶大人真是仁义啊!” 叶语闲慢悠悠地沿着田间小路往回走,心里盘算着这“试验基地”的长远计划。他知道,眼下的长工们不单是九九六的节奏,而是按照古代的劳作习俗,每九天才能休息一天。算下来,一个月也就三天假。相比之下,他如果能给长工们争取到每月四天的休息,已经算是“谋福利”了。然而,他更明白,单靠增加休息时间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穷忙穷忙,只要穷,忙也没用啊。”叶语闲心里感慨,若想让这些人过得真正好起来,单纯减少工作时间并不是重点,关键是让他们富起来。等到每个人都能衣食无忧、丰衣足食,哪怕未来达到上一天休一天的作息,也未尝不可。 他一边想着未来的规划,一边漫无目的地迈步。不知不觉间,周围的景色渐渐变得陌生了起来。刚才还是熟悉的田间小路,现在却变成了一片稀疏的树林。空气中带着些许湿润的寒意,耳边传来不知名的鸟鸣声,似乎远离了试验基地的范围。 叶语闲停下脚步,微微皱眉,四下张望:“咦?这地方我好像没来过。”他仔细回忆了一下试验基地周边的地形,却想不起这里有这么一片林子。 “难不成是走岔路了?”他心里犯嘀咕,却没有立刻折返,而是顺着林间的小径继续往前走。他隐隐觉得,这地方有些特别,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 走了没多久,他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奇异的响动。那声音像是某种轻轻的乐器,又像是风穿过竹林的低吟,带着些许神秘与悠远。叶语闲不由自主地循声而去,拨开挡路的树枝,眼前豁然开朗。 在这片小树林的尽头,竟是一片开阔的草地,草地中央矗立着一座古老的石塔。塔身斑驳,似乎已经历经了许多岁月的侵蚀,但仍然透着一股庄严肃穆的气息。塔旁有一口古井,井边长满了青苔,隐隐散发着一种淡淡的冷意。 叶语闲站在原地,目光被这突如其来的景象所吸引。他心里有些疑惑:“这里什么时候多了座塔和井?我记得试验基地附近根本没这种地方啊。” 正想着,他隐约感觉到身后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自己。他猛地转身,却什么也没有看到。唯有风吹过树梢,发出低低的沙沙声,仿佛在轻声诉说着什么。 “有意思。”叶语闲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轻笑,“看来,这地方有点门道啊。” 叶语闲心中盘算着,这次出门只是来发点钱,图个年关的吉利,因此并没有带上武器。他那根钛合金长杖,平时还能当成拐杖掩人耳目,但这种步行去田间的场合,拿着实在过于扎眼。至于那柄拂尘,则被他嫌弃“不符合一个老板的气质”,索性也没带。 虽然身边没有武器,但叶语闲并不慌张。他的辅助技能还能用,必要时总能应对突发情况。此时,他忽然感觉到一丝异样的凉意,像是有什么目光,从他身后阴影中悄悄落在了自己身上。 “这就有意思了。”叶语闲心里一动,低声道:“燃犀。” 话音刚落,一道微光从他眼中迸发而出,这是他的辅助技能“燃犀”,能让他暂时窥见隐藏的灵体或潜行者。 目光一扫,他立刻察觉到,身后不远处有一个人影正在尾随。他定睛一看,那人影披着一件灰色斗篷,身形瘦削,走路的步伐轻盈而灵活,竟然更像是个女子。 叶语闲假装不知,继续向前走,心中却飞快地盘算起来:“一个女的?而且看起来不像强盗,倒像是个练过身法的……她跟着我是想试探什么?” 他脚步不急不缓,暗中调整了方向,逐渐将那女子引向一片更加开阔的地带,同时有意放慢步伐,方便对方追上来些。 一路上,他时而侧身擦汗,时而抬头看天,假装放松警惕,但余光始终锁定在那女子身上。对方虽然动作轻巧,却并未完全隐藏踪迹。在“燃犀”的效果下,他还能清楚地捕捉到女子脚下落地时带起的细微尘土,以及她斗篷下似乎藏着某种兵器的影子。 “看来不是普通人,可能是个江湖中人。”叶语闲暗自琢磨,“但若是想直接动手,为何跟了这么久也不行动?她在犹豫什么?” 想明白这点,他嘴角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既然对方不急着摊牌,那就让自己先把场地选好。他环顾四周,发现前方是一片视野开阔的空地,正适合用来打探对方的意图。 于是,他脚下方向一转,朝那片空地走去。就在跨过一处草丛时,他忽然故意踩断一根枯枝,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身后的女子明显一顿,脚步停了片刻,但很快又恢复了追踪的节奏。 “呵,有点意思。”叶语闲心中暗笑,故作无意地加快了几步,随后停下脚步,站在空地中央,仰头装模作样地看起了天,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异动。 “好了,该轮到你主动现身了吧?”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默默掐住了手中一个备用技能的触发手印,随时准备应对接下来的“会面”。 第59章 大观园(十二) 这时叶语闲抬起手,做了一个颇具威慑力的手势,装模作样地掐出个复杂的指诀,动作行云流水,看着倒像那么回事。实际上,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现在的技能面板中,没有一个能用得上的攻击技能,就连那点可怜的辅助技能也几乎不堪大用。 毕竟自己,手里没有长杖,也没有拂尘。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技能就跟没有没什么区别。或许真的打起来,也只有连续给自己回血的份。 不过,对方似乎并不急于动手。叶语闲正琢磨着对方的意图,忽然瞥见一道白光从不远处飞来。那是一把纸扇,带着一股清风,稳稳地飞到了他的面前,停在半空,仿佛等着他去接。 叶语闲眼中闪过一丝警觉,但表面上依旧一派从容。他缓缓伸出手,准备接住那把纸扇。就在他分神的一瞬间,原本隐藏在阴影中的那女子身影突然一晃,彻底从他的视线中消失了。 “为什么我觉得这个技能似曾相识,好像之前冷月心用过这招。”叶语闲喃喃自语道。 他皱了皱眉,把注意力转回到眼前的纸扇上。这纸扇入手轻盈,扇面触感细腻,似乎是上好的材料所制。叶语闲缓缓将其打开,发现扇面背面是一片纯粹的紫色,没有任何图案或文字。而扇面正中,则用隶书写着一个大大的“风”字。 叶语闲微微挑眉,抖了抖扇子试了试风感,果然能扇出一股柔和的凉风。他喃喃道:“一把写着‘风’的扇子,送给我是什么意思?还带这么一出‘人间蒸发’的戏码……江湖人都这么有仪式感吗?” 收起纸扇,他环顾四周,确定那女子已经不在附近。叶语闲收好扇子,往明亮的方向走去,不到几步路,便绕回了金陵城郊。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却说距离叶语闲遭遇神秘女子的地方不远,有一处幽潭地穴。这里常年不见天日,周遭终年弥漫着一股阴冷湿气,即便是在艳阳高照的白昼,踏入其中也如坠深夜。幽潭地穴四通八达,深不可测,传说中藏着许多实力恐怖的存在,也隐藏着一个不常为世人所知的大门派。 这个门派虽不显名,却有着极高的传承水准,教出的弟子个个都是身怀绝技的高手。他们的修行之道截然不同于一般江湖门派,既不崇尚刀剑武功,也不钻研阵法兵书,而是专注于两种极端的术法:一为魅惑之术,一为聚灵之术。 冷月心,正是出自这个神秘门派的弟子。他的修行方向是魅惑之术,并将其运用到了炉火纯青的境地。而那神秘的风姓女子,正是与冷月心同门的师妹,亦是一名魅惑之术的修行者。她的招式无声无息,隐秘而迅捷,刚才用来隐身并迅速离开的术法,正是这个门派特有的绝技之一,名为“疏影”。 “疏影”是一种结合了轻身术与障眼法的绝妙技巧,施展时,术者身形如同柳梢上的疏影一般,忽隐忽现,虚实难分。一旦进入隐匿状态,便如同融入了周遭的环境,几乎不可能被普通人察觉。就算是叶语闲的“燃犀”技能,这样的灵体感知手段,也对“疏影”无能为力。 然而,暗中行走的人,终究逃不过阳光的注视。虽然叶语闲的修行尚浅,只学会了“毒术”和“愈疗”两系基础技能,但逍遥观传承的法术远不止于此。若非他因所谓的“要变天”匆匆被派下山,师傅本意是要让他学全四系技能。而逍遥观的四系中,还有“名目”和“解淤”两门潜力极大的分支。 “名目”一系的技能擅长观察与感知,专门用来识破虚妄。其核心技能之一,名为“鬼目决明”,是一个强大的状态技能。和“天仙子”技能的毒疗二段效果类似,“鬼目决明”也能为术者带来一段时间的强化状态:不仅提升夜视能力,还能发现所有通过主动技能隐身的生物。这一技能,堪称隐匿术的天敌。 叶语闲虽然没来得及学会,但这并不意味着逍遥观无人能用。几天前,他的临风师兄就曾在附近游历,用“鬼目决明”发现了那名神秘女子的踪迹。 临风师兄当日夜间行走至幽潭地穴附近,借“鬼目决明”技能的增幅,清楚地捕捉到隐匿于暗影中的女子身影。她看起来瘦削孱弱,身形摇摇欲坠,面色苍白如纸,似乎罹患重疾。然而,她的手中却握着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眼神闪烁着挣扎与决绝的光芒。 临风师兄心头一凛,意识到此人可能并非普通病人,而是心怀恶念之人。出于谨慎,他不动声色地施展轻身术靠近,趁女子不备,将她擒住。女子虽有反抗,但因体力不支,很快便被压制在地。 “姑娘,你为何埋伏于此?这把匕首,又是为了什么?”临风师兄一面扣住她的手腕,一面严声问道。 女子咬牙不语,似有难言之隐。临风师兄见状,并未逼迫,而是仔细观察她的状态:面色青灰,唇色暗淡,眼底隐隐透着妖气。他心中顿悟,试探道:“你身上的气息不对,莫非是妖法反噬?还是罹患了什么重疾?” 女子闻言,面色骤变,目光中带着些许恼怒和无奈,最后低声道:“你既然看出来了,那我也不瞒你。我确实染上了难以根治的病,需要人的鲜血,配合秘法炼丹,才能压制住病情。” 临风师兄闻言心头一震,但并未放松警惕:“难怪你手持匕首。若我没猜错,你是打算对路过的无辜之人下手吧?” 女子眼神一黯,冷冷一笑:“是又如何?我本已时日无多,若不如此,便只有等死。” 听闻此言,临风师兄却并未愤怒,而是语气柔和了几分:“姑娘,人的鲜血虽能救你一时,但终究是下下策。你可愿信我一回?让我试试用正道的方法医治你?” 女子目露怀疑之色:“正道的方法?哼,若真有用,我早就好了,何必等到今日!” 临风师兄正色道:“正道医治,讲究因症下药。虽然我不敢保证一定能治好你,但至少能让你免于继续造孽。姑娘,何不试一试?若能医好,岂不是比你现在杀人炼丹更好?” 女子沉默片刻,最终缓缓点头:“好,我就信你一回。但若你不能救我,我也不会束手待毙!” 临风师兄松开对她的钳制,语气平静却充满诚意:“放心,我一定尽力。” 第60章 大观园(十三) 临风师兄在为这风姓女子诊治时,发现她的病症极为怪异:她体内的灵气运行紊乱,生机如残烛,血液的颜色甚至带着不正常的暗紫。他以“鬼目决明”细察,更发现她的经络深处似乎潜藏着某种强大的禁制,让她每次运转灵气时都如刀绞般痛苦。 经过反复调理,临风师兄也只能暂时缓解她的症状,却始终无法找到真正的病因。女子虽未显露失望,却也对所谓的“正道医治”心生疑虑,常常冷言冷语:“你莫不是连我病从何来都不知晓,又何谈医治?” 对此,临风师兄并未动怒,只是耐心回应:“病因不明,或许是缘于天道中的某些因果。但只要有一丝希望,便不可放弃。你也要相信,你的命运不是靠杀戮来改写的。” 其实,临风师兄的判断并不算错。风姓女子的病症,放在今天来说,恐怕便是类似白血病的一种:体内的生命机能逐渐衰竭,血液的功能近乎崩溃。然而,古代没有现代医学,也不可能有骨髓干细胞移植手术这样的技术支持。在那个时代,这样的病被认为是绝症,甚至有人将其归为灵体的异变,称之为“鬼血之症”。 而这女子原本所习的魅惑妖法,虽能暂时压制病情,却也让她的病情更加恶化。所谓的“炼丹”之法,只是以人的鲜血来激发灵气中的生机短暂续命,而根治之法则更加匪夷所思。据她门派典籍记载,这种病只有两种方法可以彻底治愈,要么是亲人之血要么是龙血也即“天命之血”,传说只有皇帝或真正的龙脉血统才有可能拥有这种奇效。 可惜这风姓女子自幼被遗弃,从小在师门长大。而龙血这种说法太过痴人说梦,于是只得作罢。 风姓女子接过临风师兄递来的几副药包,虽未道谢,眼神中却难掩复杂情绪。临风师兄嘱咐道:“这些药虽不能根治,但能缓解疼痛,你切勿轻举妄动,三日后我再来与你详谈。” 女子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心中却仍旧充满戒备。她始终不信正道的这些虚伪说辞,认为临风不过是为了利用她的病症探究术法玄机。然而药效的确稍稍缓解了她的痛楚,这让她对临风的态度稍微软化,但并不意味着她愿意信任更多的“道士”。 这日,女子照常隐身潜行,在幽潭附近观察四方动静,却意外发现了叶语闲的身影。叶语闲身上散发的那种与临风师兄相似的气息让她心生忌惮。那股气息虽比临风师兄要微弱许多,却显得更加古怪,像是被某种力量束缚住了一般。这让女子不敢轻举妄动,但心中也生出试探之意。 她尾随在叶语闲身后,小心翼翼地观察。然而,她的病情使她难以保持最佳状态,再加上“疏影”虽精妙,却并非无懈可击。叶语闲凭借“燃犀”技能,很快察觉到了她的踪迹。 察觉自己被发现,女子暗骂一声,瞬间心生退意。她想起前日对临风师兄的偷袭不仅失败,反被制住的窘境,便不愿再冒险与叶语闲硬碰硬。于是,她迅速从怀中掏出一把纸扇,隔空一挥,扇子瞬间飞向叶语闲。 叶语闲注意力被纸扇吸引,下意识伸手去接,而就在他分神的一瞬间,女子身影一晃,再次启动“疏影”隐身,瞬间消失在树林中。 年关,寒意萧瑟,但庙内仍透着一丝古朴而庄重的书卷气。 他推开庙门,堂内只见两位先生,一位约莫五十上下的王夫子正在整理书卷,另一位是须发皆白、眼目失明的老先生,静坐在案几后闭目养神。见有人入内,王夫子起身相迎,略带疑惑地问道:“这位先生,年关将至,不知前来有何贵干?” 叶语闲掏出金陵巡察的腰牌,沉声说道:“我是巡察使叶语闲,奉命巡视金陵学事。烦请借用教书先生的花名册一阅。”语气虽不咄咄逼人,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王夫子一听,连忙肃然,拱手道:“原来是大人驾到,失敬失敬。这年关学子多回乡团聚,只余我与张老先生留守,记录全在后堂存放,大人稍待,我即刻取来。” 不一会儿,王夫子从后堂捧来厚厚一卷花名册,小心翼翼地递给叶语闲。叶语闲翻开花名册,随意翻阅几页,见上面详细记录了本地学子的籍贯、年龄以及师从等信息,心中暗自点头。 “金陵学子多才俊,这般详尽的记录,足见夫子庙教化之用心。”叶语闲随口称赞道。 王夫子听了,脸上露出几分谦逊的笑容:“承蒙大人夸赞,实不敢当。如今读书人虽多,但能考中者寥寥,还需朝廷加以引导、鼓励,才能真正兴学。” 叶语闲点点头,随手将花名册合上,又问道:“平日授课之事如何安排?如今年关,学堂是否仍有留守的学子?” 王夫子答道:“平日授课分四堂,按学子年龄、进度分别讲解。至于年关,大部分学子已返乡,仅有几位离乡路远或家中贫寒者仍留在庙中。张先生负责日常教导,老朽则协助处理杂务。” 叶语闲心中想着金陵的教育风貌,翻看着花名册的时候,目光不由被庙后的一片动静吸引了过去。他看到几个孩童正在嬉戏玩闹,而其中一位穿着长衫的教书先生正蹲在地上,指导一个孩童玩耍一辆木质的小车。 这小车颇为有趣,车身简单,两只木轮相连,孩子骑在上面,双脚点地,用手扭动前轴操控方向,看起来就像是现代的扭扭车的木质原型。孩子满脸兴奋,来回推动着小车,速度虽不算快,但笑声却连成一片,显得极为开心。 叶语闲见状,嘴角微微上扬,收起花名册,信步上前打了个招呼:“这位先生好啊,在这寒冬腊月还带孩子玩得如此开心,实在难得。不知先生贵姓啊?” 那教书先生闻言抬起头,见来人衣着不凡,又有巡察腰牌,忙起身拱手还礼,笑着答道:“小生许某,是婺州人。大人有礼了。” “婺州?哦,那就是现在浙江金华一带了。”叶语闲点了点头,忽而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许先生,我有一事相询。这木车颇为有趣,若要用同样的力气,走同样的距离,您说该如何驾驶,才能最快到达终点呢?” 第61章 大观园(十四) 许先生听了叶语闲的话,低头沉思起来,口中喃喃:“如果左右摆动的幅度大一些,车子的速度虽然会加快,但走的路线也会更长。可如果完全不转动,车子又无法借力前进。那么最合适的情况,应该是找到一个……既能保持速度又能减少路径长度的平衡点?” 他站在原地比划了几下,用手指在空中画出一个小车的移动轨迹,神色逐渐变得严肃起来。计算良久,许先生的眉头越皱越紧,却始终没有得出确切的答案。 叶语闲站在一旁,暗自得意地扬了扬嘴角,心中腹诽:“呵,这玩意儿,别说是古人,就算是放在现代,也很少有非专业人士能算出来吧?这个问题可不仅仅是个直觉判断,而是一个需要结合什么角加速度,角惯量这类东西计算的复杂数学问题。”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看许先生还在低头苦思,便继续在心里补充道:“按照现代物理学的说法,这本质上是一道微分方程的问题。要用惯性定律分析车子的受力情况,再通过求解微分方程来得出最佳的摆动幅度。嗯,微分方程这个学科的奠基人,咳咳,应该还得两百多年后才能出生吧。” 叶语闲越想越觉得得意,看着许先生还在努力思索,他不由得出声打断:“许先生,不必深究了。此事虽有趣,若非有严密的数据和工具作支撑,实难得出精准的答案。倒不如换个角度,把这道理教给孩子,让他们自己琢磨琢磨,岂不更妙?” 许先生闻言,抬头看了叶语闲一眼,似乎有些惭愧,但又点了点头道:“大人所言有理,小生钻牛角尖了。确实,不必强求一时之解,让孩子们在玩乐中体会这其中的道理,也是极好的。” 年三十这天,巡察府上张灯结彩,门楣挂上了新贴的红对联,屋檐下还垂着大红灯笼,映得整个院子暖意融融。叶语闲看着这热闹的景象,不禁感慨道:“这才像点年味儿嘛。” 因为香菱的加入,府上多了不少温馨的气息。小雪的“妖术”更是增添了几分神秘。她用特殊的手法施展了一个“小阵法”,让香菱也能看到砚台台的存在。如今,这只灵体黑猫不仅在府内自由出没,还时不时会跳到香菱的肩膀上蹭一蹭,搞得香菱哭笑不得。 府里的其他佣人和杂役却依旧看不到砚台台,这让他们对府上的“规矩”心生敬畏,总觉得这里别有玄机,不敢多言多问。 叶语闲坐在正厅的太师椅上,翘着腿,看着香菱忙前忙后安排年夜饭,又瞅了瞅在桌子上打瞌睡的砚台台,心里有些满足:“这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家里有女人当家,才会有个像样的过年气氛。” 就在这其乐融融的氛围中,巡察府迎来了新年的钟声。外头的鞭炮声噼里啪啦响起,照亮了整个金陵城的夜空。叶语闲看着眼前这一切,虽然知道自己的“穿越”身份注定与寻常人不同,但在这一刻,竟有了一丝家人围坐、岁月静好的错觉。 叶语闲放下茶杯,靠在太师椅上,脸上浮现出一丝似真似假的感慨:“哎,今天这年过得不错,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砚台台懒懒地打了个呵欠:“少什么了?鸡鸭鱼肉不都摆满了吗?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叶语闲瞅了瞅四周,摇头叹道:“是少了点‘灵魂’啊!比如——那种背景里传来的熟悉旋律。你们知道吗?以往每到这个时候,总有一位伟大的‘刘德华’,会通过一首‘我恭喜你发财’刷屏全世界,那才叫年味儿。” 香菱听得有些茫然:“老爷说的是什么?什么刘德华?是什么神仙么?” 叶语闲正要解释,又顿住,脸上闪过一丝落寞,仿佛想到了自己来自另一个时空的身份。为了掩饰,他忽然咳嗽一声,话锋一转,摆出一本正经的表情:“算了,跟你们说这个太早了。不过,我倒是可以讲个故事,特别适合今天这种气氛。” 小雪顿时来了兴趣:“什么故事?” 叶语闲清了清嗓子,神秘地说道:“这个故事的主角,是个特别有意思的老太太,叫‘老爱’。你们知道吗?她五岁就登台唱评剧,是个戏曲奇才。” 香菱愣了一下,似懂非懂地问:“评剧?是什么曲子?” 叶语闲解释道“那是个北方的剧种,用北方白话唱的戏,唱的内容基本都是家长里短。所以百姓们都很爱听。” 香菱眨着眼睛,饶有兴趣地问道:“五岁就登台,老爷说的这位老太太,肯定是个主角吧?” 叶语闲喝了口茶,笑着摇摇头:“不,她啊,一辈子都是配角。” 香菱有些惊讶:“配角?这么厉害的资历居然没做过主角?” 叶语闲点点头,语气中透着几分怀念:“她当年给最红的评剧名角新凤霞配戏,一辈子演的都是配角。就算是那部经典中的经典,《小二黑结婚》,她也只演了个老旦角色——三仙姑。” 香菱轻轻叹息:“一辈子做配角,那多不值啊。老爷您为什么还能记住她呢?” 叶语闲放下茶杯,目光悠远:“因为她的故事,不止停留在评剧的舞台上。她在即将退休时,还参演过一部经典作品——《西游记》。她在里面出演了车迟国里的太后。那场戏很短,但她把那个角色演得惟妙惟肖,连一个眼神都能让人记住。” 香菱越听越好奇:“那这部戏结束后,她就退休了吗?” 叶语闲轻轻摇头,嘴角带着一抹笑意:“没有。在《西游记》拍摄完成后,她参加了庆祝会,在会上即兴表演了一个新兴节目,叫做小品。她演的《英雄母亲的一天》,一举成名,成了家喻户晓的‘国民奶奶’。谁能想到,那次演出之后,她在小品的舞台上一演就是十多年。” 小雪忍不住问:“所以,她后来比做主角的新凤霞还出名?” 叶语闲微微叹气:“也许吧。……”,说着,叶语闲看着远处,“所谓‘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她不识字,但为了在舞台上表演出彩,她硬生生练了半年的悬腕写字‘货真价实’。” 听到此,叶语闲忽然收住了嘴。想起了大观园,又想起了刘姥姥。叶语闲心里咯噔一下。而就在此时,门口小厮禀报,门外有人求见。 第62章 大观园(十五) 门外寒风凛冽,一个蓬头垢面的身影蹲在巡察府门前。他衣衫破旧,头发乱如枯草,嘴里咕哝着含糊不清的词句,偶尔还哼两句调子:“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官贵人肥,百姓难过,呵呵呵,呵呵呵……” 叶语闲和小厮走近,那人抬头瞥了一眼,露出一双混浊却带着几分怨恨的眼睛。他冷哼一声,声音沙哑却不失讥讽:“呵,又是哪家的老爷?大年三十,酒肉飘香,锦衣玉食,管得了满桌筵席,却管不住百姓的饥寒!我说这天怎么这么冷,原来暖和的地方都被你们占了。” 叶语闲眉毛一挑,嘴角挂起一丝笑意,声音不急不缓:“这位朋友,看来你对我们这些‘老爷’怨气很重啊。只是大年夜的,不在家享天伦,却跑到我巡察府唱些酸曲儿,这是想讨酒喝,还是故意找事儿?” 那人一听,像是被点燃了怒火,站起身拍了拍衣服,指着叶语闲冷笑道:“我讨酒?哼!你们这些人,日日醉生梦死,坐享其成,哪会知道百姓如何过活?我不过是看不惯罢了!年三十,穷人连口热汤都喝不上,倒要看看你们巡察府是不是比百姓家还阔气!” 叶语闲不恼,反倒笑得更开怀了。他负手而立,微微颔首:“听你的意思,似乎是把所有的苦都算在官府头上了。不妨告诉我,你今日到底为何到此?只是嘴上骂骂咧咧就能改变什么吗?” 那人一愣,随即冷声道:“为何?我穷得要饭,当然怨那些高门大户!吃不饱穿不暖,难道不是你们这些人占着好处?” 叶语闲目光微敛,语气依旧淡然:“那你觉得,穷苦都是谁的错呢?是天灾?还是人祸?” 那人听了叶语闲的话,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怨怼:“还不是因为你们这些达官贵人抢走了我们的饭,抢走了我们的好生活!若不是你们,我们百姓怎么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叶语闲闻言,微微一笑,目光如刀般锐利地扫过对方:“哦?这么说,你觉得是我们这些‘达官贵人’抢了你们的饭,抢了你们的生活。所以,我不理解了——既然你认定是我们抢了你的饭和生活,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来动手抢回来,而是站在我门前要饭?” 此话一出,那人愣了一瞬,随即脸色涨红,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像是愤怒,又像是羞愧。他咬了咬牙,语气越发激烈:“哼!你们这些人,锦衣玉食,权势滔天,我一个穷要饭的,拿什么和你斗?我就是不服,就是看不惯!” 叶语闲低低笑了一声,语气玩味:“不服?不服的话,你可以站起来去争啊!去抢,去拼!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我们不该坐享其成,那你呢?你在这里怨天尤人,和我有什么区别?甚至——我至少是守着我的‘饭’,没抢你的,但你现在却要抢我的。谁又比谁更高尚呢?” 那人脸色更加难看,嘴唇颤抖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叶语闲见状,神色淡然地说道:“天冷了,回去吧。骂人能让你暖和些,但填不了肚子。如果你真有不满,去做点实事儿,比站在这里指责更有意义。记住,饭是靠手争来的,不是靠嘴要来的。” 回到屋里,香菱轻轻关上门,转身好奇地看向叶语闲:“老爷,您平时不是很心系百姓的吗?今天怎么对那个人说话那么……官僚主义?” 叶语闲微微一笑,坐回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示意香菱也坐下:“好问题啊,香菱。来,考考你,你说,咱们世间这么多烧香拜佛的人,要是一个小偷去拜佛,祈求能偷得更多,佛祖会保佑他吗?” 香菱愣了一下,忍不住噗嗤一笑:“那肯定不会啊!小偷干的事本来就不对,佛祖怎么可能保佑他?” 叶语闲点了点头,满意地抿了一口茶:“很好。偷东西违背了公序良俗,佛祖自然不会支持。那我再问你,如果‘偷东西’不再是不道德的事呢?假设佛祖是个贪香火的主儿,谁给的香火多,就帮谁。你觉得会怎么样?” 香菱皱起眉头,思索了片刻,抬头说道:“那不就成了,比谁上供的多嘛。小偷偷东西给佛祖上供,被偷的人也烧香,最后佛祖可能就保佑那个上贡更多的人了。” 叶语闲摇摇头,笑得有些深意:“那我再跟你说个更极端的例子。小偷偷了一笔钱,把其中大部分拿去上供,求佛祖保佑自己偷得更顺利。有了佛祖的保佑,他就偷得更多,再拿更多的钱去上贡。你说,这种循环下去,会发生什么?” 香菱认真想了想,忽然一拍手,笑道:“这根本不可能嘛!太可怕了,佛祖再怎么贪财,也不至于助纣为虐,无限放大一个不道德的事情。这个说法根本不成立!” 叶语闲放下茶杯,微微侧身,目光如炬地看向香菱:“是吗?那我再换个说法。有人因为穷,靠别人的救济活下来,然后反过来谴责救济他的人,要求更多的救济,不想办法改变自己的处境,反而因为拿到了更多救济,带着更多的人来声势更大的谴责……” 香菱一时语塞,眨了眨眼,似懂非懂地问道:“可是,老爷,这些人真的很可怜啊。他们真的没有别的路可走,不是更应该得到帮助吗?” 叶语闲点点头,语气依旧平淡:“如果你想不明白愚善不是善,那就尊重他人命运好了。” 就在叶语闲的话音刚落的那一瞬间,系统的提示音骤然响起,清脆而冰冷,打断了香菱尚未出口的疑问。叶语闲微微一愣,随即眼神转向一侧,神情渐渐专注起来。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现实,凝视在某个香菱看不见的虚空中。 “新任务更新……”叶语闲心里嘀咕了一句,但没有马上表现出来。他安静地研究起系统界面,眉头一挑,似乎对新任务的内容产生了一丝兴趣,但随后又变得淡然。 香菱坐在一旁,见叶语闲专注的模样,眨了眨眼,有些疑惑,但却没有开口打扰,只是低头拨弄着手里的茶杯,神色若有所思。 几分钟后,叶语闲终于移开视线,目光重新落到香菱身上。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语气轻松地说道:“嗯,香菱啊,正月十五元宵节,我带着你去见见你父亲。” 香菱猛地抬起头,神情中掠过一丝意外:“见我父亲?” 叶语闲点了点头,目光深邃:“是的,该见的总要见。不过……之后我们可能要离开金陵一段时间。趁着还有时间,好好准备一下吧。” 香菱听了这话,轻轻“嗯”了一声,虽然还有许多问题想问,但看到叶语闲的表情,似乎有些事情不便多言,便忍住了好奇心。只是她心里暗暗想着,正月十五这个日子,果然并不仅仅只是赏灯看景那么简单了。 第63章 大观园(十六) 大年初一,辞旧迎新,金陵城里已是张灯结彩、锣鼓喧天。街头巷尾挤满了赶庙会的人群,商贩的叫卖声、孩童的欢笑声、还有远处舞狮队伍的锣鼓声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 小雪和香菱早早地便带着府上的仆从们出门了,说是要趁庙会热闹,多买些平时不常见的玩意儿。叶语闲却推说懒得凑热闹,独自留在府中。此时,府里显得格外安静,连平日活跃的砚台台都窝在暖融融的阳光下,睡得正香。 书房里,叶语闲端坐在书案前,桌上铺着一张洁白的宣纸,旁边摆放着刚研好的墨汁和笔架。他润了润笔,沉思片刻,提笔写下了上联:“风吹水面层层浪”。墨迹渗入纸中,笔锋清隽流畅,他心中颇有几分得意,暗想自己平日忙碌,书法却未见生疏。 正当他打算构思下联时,却听身后传来一声软糯却略带调侃的声音:“你该不会是想,下联再写个‘风吹水面层层浪’,横批‘风吹水面’吧?” 叶语闲手一抖,差点在纸上划出一道弯弯曲曲的墨痕。他转头一看,只见砚台台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懒洋洋地趴在书案旁,尾巴悠闲地摆动着,黑亮的眼睛里满是戏谑。 “我说,你这只猫能不能少打扰我?”叶语闲无奈道,“睡觉就睡觉,非得挑我写对联的时候出幺蛾子。” 砚台台懒懒地打了个呵欠,扬起脑袋看着叶语闲:“我这不是怕你浪费纸吗?你看,这‘风吹水面层层浪’,下联再这么写,横批还这么写,多省事。” “省事省到你这只猫的脑袋里去了。”叶语闲白了它一眼,把笔往墨砚里一搁,双手抱胸,“行,我换一个你不会的。” 说完,他直接将“风吹水面层层浪”丢进废纸篓,重新铺开红纸,提笔写下“烟锁池塘柳”五个字。写罢,他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嘴角微微扬起:“这下总有点水准了吧?” 砚台台凑过来瞟了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金木水火土,不错不错,这倒是有点意思。可惜啊,就算你写得有点水平,要不下联写个‘深圳铁板烧’,我爱吃。” 叶语闲差点没被气得吐血,转头瞪着砚台台:“你这是来破坏意境的吧?你个吃货猫,能不能离开食物两分钟?” 砚台台歪了歪头,一脸无辜地说道:“离开食物可以啊,那你写个‘板城烧锅酒’,可以喝一点。” 叶语闲看着趴在桌上的砚台台,忍不住摇了摇头,心中暗道:“你到底是接了多少广告?怎么连‘板城烧锅酒’都能蹦出来。”他嘴上没再多说,收拾起写好的春联小心挂在书房墙上,转身整理衣装,准备出门。 “喵~”砚台台懒洋洋地抬起头,尾巴慢悠悠地扫过桌面,“这么早就要走?去哪儿啊?” “金陵郡王府赴宴。”叶语闲一边整理衣袖一边说道,“过年了,总得走个场子。你就在家睡你的吧,别再乱捣乱了。” 砚台台打了个呵欠,依旧没打算挪窝:“啧,过年宴会这种事,听着就麻烦。还不如陪我睡觉呢。” “陪你睡觉?”叶语闲翻了个白眼,“你也太会享福了。就你这懒样,别人家猫至少还能抓抓老鼠,你倒好,连窝都懒得换。” 砚台台懒得理会他,闭上眼睛继续蜷成一团。叶语闲笑着摇摇头,拿上披风准备出门,忽然又回头取下了墙上的那一头红色的小蒜,塞进衣袖里。 出了门,叶语闲上了郡王府派来的马车,沿着金陵城热闹的街道一路前行。城中张灯结彩,鞭炮声接连不断,行人熙熙攘攘,车夫不时需要拉住缰绳,避让街上的行人和摊贩。 叶语闲掀起车帘,目光扫过热闹的街景,心中有些感慨。金陵作为南都,富庶而繁华,尤其在年节之际,更显得歌舞升平、一片祥和。他微微一笑,心想:“这大年初一的,若没有这些热闹,过年也就少了滋味了。” 车子很快到了郡王府门口。大红灯笼高高挂起,门前人来人往,宾客络绎不绝。下了车,叶语闲整了整衣冠,随即走入府中。 郡王府中一片喜庆,侍从们忙碌地引导着宾客,各色佳肴已经摆上桌,乐师们在一旁奏着喜庆的曲子,整个场面热闹非凡。叶语闲一进门,便迎来了郡王的热情寒暄。 随后,便是一轮轮的拜年和各种客套话。叶语闲游刃有余地应付着,一边暗暗庆幸自己提前习惯了这种场合,一边心中却早已厌倦这些表面文章。他随意扫了扫场中宾客,只见那些达官贵人们或是相互攀谈,或是举杯畅饮,看似其乐融融,却又藏着几分虚伪的笑容。 不多时,宴会的宾客渐渐到齐,场面更加热闹起来。叶语闲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摸了摸袖子里的红色小蒜,想着:“希望今天这场宴会,别让我遇上什么糟心事才好。” 第64章 大观园(十七) 宴会进行得热闹非凡,推杯换盏之间,觥筹交错声几乎没停过。然而就在席散之际,场面忽然转变,众宾客竟然没急着告辞,而是围坐在一张大桌子旁,热火朝天地准备玩纸牌游戏。 叶语闲本以为这只是寻常娱乐,却发现他们拿出的并不是西洋扑克,也不是后世熟悉的麻将。的确,这个年代只有麻将的雏形,国标麻将的影子都还未见踪迹。眼前的这副牌,更像是一张一张黄符纸,上面写着叶语闲看不懂的字。 叶语闲挑眉问道:“这是什么游戏?看着倒有点意思。” 一位青衣书生模样的宾客笑着答道:“叶巡察有所不知,这叫‘文会牌’。乃是我们金陵城特有的游戏。既考才学,又讲求运气,玩起来颇为有趣。” “文会牌?”叶语闲露出兴趣之色,“听名字倒挺文雅,说来听听。” “这副牌一共一百零八张,包含红色和黑色两种牌。红色的牌里,有一月到腊月十二个月的牌各四张,百搭、千变、万化各两张。牌上面写的字比较独特,比如一月的一像一个文化的‘文’字横杠两边各有一点,而五月的五写作上面一个四下面一个本。” “嗯……原来如此,那这个游戏怎么玩呢?”叶语闲心想,原来是变体字,难怪看不懂。 “玩的时候,每个人会根据参与的人数发8张牌,桌面上,则再翻出16张牌作为底牌。”书生继续解释道。“每个人轮流打牌,如果打出来的牌和桌面上的牌月份相同、颜色不同。则可以收走这两张牌放在自己手边。然后再从牌库里翻一张新的牌出来。” 叶语闲想了想,似乎也不难,于是继续问道:“那,怎么才算赢呢?” 书生继续解释:“当你收集了两组之后,如果对应的月份是同一个季节,你就可以把他们扣下来,然后吟一首对应这个季节的诗。这个诗不能和其他人已经吟过的诗重复。如果你做到了,你就得一分,否则就不得分。等所有人打完所有的牌,比较桌上人的得分,分数最低的人就要被罚酒。” 叶语闲听完规则,并没有尝试的意思。毕竟自己脑子里的诗词储备并不多。而此时,叶语闲缓步走到一牌桌旁,看了一眼紧皱眉头的异术门客。这人端坐如松,眉目冷峻,一身深青色长袍愈发衬得他气质疏离。明明牌局热闹非凡,他却不为所动,目光始终盯着手中的牌,仿佛置身事外。 “叶巡察,您感兴趣,要不要试试?”旁边的书生见叶语闲靠近,忙起身招呼道。 “也不算感兴趣,只是凑个热闹,随便瞧瞧。”叶语闲挥了挥手,目光却始终落在异术门客手中的牌上。他轻咳了一声,笑道:“我看阁下这一手牌,似乎缺了点意思。” 那异术门客闻声抬眸,冷淡地看了叶语闲一眼,声音低沉:“叶巡察高见何在?” 叶语闲不慌不忙地瞟了一眼对方手中的牌:一副完整的七月主题牌已凑齐,最后一张却是红色的千变牌,显然对方正为这一张难以契合的牌苦思冥想。他微微一笑,开口道:“彼岸花开开彼岸,花开叶落永不见。因果注定一生死,三生石上前生缘。花叶生生两相错,奈何桥上等三年。孟婆一碗汤入腹,三途河畔忘情难。” 此诗一出,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几乎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光齐齐望向叶语闲。 如果没有现代的温室大棚,没有逍遥观的结界,彼岸花确实是初秋的花,花开叶落。 异术门客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他低声重复了一遍诗句,随后淡淡道:“意境深远,倒也契合此牌。”他手腕轻抬,将千变牌落入桌上,与七月主题牌完美搭配,一副完整的牌整齐地摆在众人面前。 “精彩!”书生率先鼓掌,“叶巡察果然才思敏捷,这般诗句,真是为这副牌增色不少。” 叶语闲微微一笑,从袖中取出那头红色小蒜头,不动声色地递到异术门客面前:“助阁下一臂之力是受人所托,家师让我将这个转角与你。” 异术门客眉头微蹙,冷冷瞥了一眼那头红蒜头,语气依旧清冷:“叶巡察,我以为阁下的礼会更别致些。” 叶语闲笑意不减,随手将红蒜头放到桌上:“别致不敢当,只是这蒜头有些意思,留着说不定还能派上用场。” 异术门客轻哼一声,并未再多言,只是伸手将红蒜头拿起,放在袖中收好,算是默认了这场馈赠。 周围众人见状,也不敢多说,纷纷把注意力转回牌局上。叶语闲双手拢在袖中,眼中闪过一抹得逞的笑意。他转身离开牌桌时,脑海里却忍不住感慨:“这位高冷门客,倒是个有趣的角色。只可惜,没准还真得靠这颗蒜头挖点什么有意思的事出来。” 此时,远在北京的公子景把画板立在地上,摇了摇头,“叶语闲啊叶语闲。如果你知道你究竟送给叶葬花了什么,你或许会后悔吧。这种能为你挡剑的‘好媳妇’为什么不留给自己呢?” 第65章 大观园(十八) 又看了几圈牌,叶语闲发现牌桌上那种文人墨客的骚气已经开始弥漫开来。几位书生互相捧场,居然现场提议把今天的牌局诗作修订成集,甚至还要附上序言。一人摇头晃脑地说:“诸位,今日这一场文会,意趣盎然,倒不如我提笔作序,定能为后人传颂。” 另一个文人立刻接道:“好主意!可惜这集子的标题尚未有定论,我以为‘牌风雅集’倒是不错,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叶语闲默默地在心里吐槽:“这不就是‘兰亭集序’、‘滕王阁序’的翻版吗?历史上那些风雅集会,搞不好也都是这么来的。”他低头抿了一口茶,心中暗自庆幸自己没有什么追名逐利的诗才,否则指不定哪天也得加入这种现场创作、即时出版的风气里。 不过他也清楚,自己这种半吊子的文学水平,真要写出什么“千古名篇”,恐怕还得靠系统帮忙。他偷偷瞟了几眼桌上的诗稿,发现确实不乏精彩句子,便觉得不该再掺和下去,免得给人留下什么不堪回首的笑柄。 眼看着集会渐渐接近尾声,叶语闲微微一笑,端起酒杯作势摇晃两下,佯装醉意朦胧地说道:“各位,今日良辰美景,实在不胜酒力。鄙人身子骨弱,恐怕不能奉陪多时,容我先行告退。” 众人见他面露倦意,也都不勉强,纷纷作揖道:“叶巡察多保重,改日再叙。” 叶语闲拱手告别,离开了热闹的郡王府,独自一人步上回府的路。 回到府上,叶语闲刚进院子,就看到小雪和香菱一众人都回来了。显然庙会玩得尽兴,大家手里不是提着花灯,就是抱着些小玩意儿,还有两个丫鬟兴冲冲地展示她们买回来的糖人和年画。 叶语闲扫了一眼,心里暗笑:“果然,全国各地的庙会差不多都一个路子。卖点传统手艺的小玩意儿,吹个糖人,画个年画,搭个戏台唱点地方戏。没新意,但年味还挺足。” 他也懒得多问,只见几人正聊得热火朝天,便没有插话,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刚推开门,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就飘了过来:“怎么了?不高兴了?去人家府上丢人了?” 叶语闲抬头一看,砚台台正舒服地趴在床榻上,尾巴一甩一甩,仿佛随时准备迎接他的笑话。 “丢人?”叶语闲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丢什么人?一帮文人墨客自己飘着,我可没凑这个热闹。” 砚台台歪了歪头,似笑非笑地说道:“那可奇了,听你这语气,好像还挺自信的?是不是赢了牌局?” “我连牌都没摸几次,赢什么赢?”叶语闲叹了口气,把外袍脱下来随手挂在椅背上,“这些人玩得起劲,我要是掺和太多,没准明天就得被人写进什么‘风雅集’里,丢人现眼还是小事,流传后世才麻烦呢。” “啧啧,叶巡察怕名留青史?”砚台台打了个哈欠,“那可真是稀奇,依我看,你不是应该往那牌桌上一坐,大杀四方吗?” 叶语闲懒得接话,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一边喝一边瞥了砚台台一眼:“你倒是悠闲,整天就知道窝在这里吃了睡,什么时候帮我干点正事?” 砚台台懒洋洋地翻了个身:“正事?我这不是在监视你的日常吗?看你有没有出格。” 叶语闲被气笑了:“好一个监视,我看你就是怕累,懒得出门罢了。” 砚台台伸了个懒腰,笑眯眯地说道,“不过你倒是别急,年刚过完,接下来可有得忙了。我可劝你养精蓄锐,别到时候跑断了腿再怨我没提醒你。” 叶语闲听得一愣,端着茶杯坐下来,盯着砚台台:“你这是话里有话?” 砚台台只是眯着眼打盹,不再多言,似乎只想吊足叶语闲的胃口。 叶语闲听完砚台台的提醒,放下茶杯,靠在椅背上,眉头微蹙。他心里总觉得这话里藏着深意,但一时又理不出头绪,于是索性开口问道:“砚台台,我倒是有个问题想问你。假如说,我能回到过去,并且改变一些事情,比如……我杀死了过去的自己,会怎么样?” 砚台台趴在桌上,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你啊,想多了。你说的事情,不会发生,目前你没那个能力。” 叶语闲追问道:“那如果——只是说如果,我能拥有这样的能力呢?” 砚台台的尾巴一甩,似乎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即便是这样,什么都不会发生。你要是强行回到过去,可能到达的也只是另一个时空。” “平行时空?”叶语闲眯了眯眼,心中隐约觉得这个答案并不让人意外,却又勾起了更多疑问。 “嗯……可以这么理解,”砚台台懒懒地伸了个腰,“不过这些东西跟你现在纠结的事没关系。倒是我提醒你,等你回京城了,可以去找找公子景。” “公子景?”叶语闲一愣,“他不是一直神神秘秘的吗?我去找他干什么?” 砚台台低头舔了舔自己的爪子,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你从逍遥观回来以后,身上多了些能力吧?现在你应该差不多能解决他身上的问题了。还有那口水井下面的事情,我看你也拖得够久了。” 叶语闲微微一怔,神情中带着几分意外:“公子景?这可真够离谱的。”他随手捏了捏茶杯,似乎在消化这个信息,又问道,“这么说,他比我还神秘得多。那你既然知道这么多,不如再给我剧透一下,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砚台台这一次没有耍滑,反而语气变得难得的郑重:“公子景啊,他和你说的‘回到过去改变事情’恰好相反。他不是回去了,而是从很多年前直接来到现在的人。” 叶语闲皱眉:“跨越了那么多年?他是怎么做到的?” “具体的细节,我也不知道,”砚台台摇了摇尾巴,继续道,“但他和普通人确实不同。他的画,不只是画,而是能够连接一个独立的空间。他有能力将人带入他的画境之中。” “画境?”叶语闲挑了挑眉,“那岂不是传说中的‘画里乾坤’?他把人带进去干什么?” 砚台台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而说道:“其实,你京城宅院里就有一幅他的画。我这个灵体之前试着进入过那幅画,里面不是普通的风景,而是一个完整的城市。” “城市?”叶语闲闻言,顿时来了兴趣,“什么样的城市?” “荒废的城市,”砚台台淡淡地说道,“看起来像是某个古老文明的遗迹,街道上全是破败的建筑,还有一股说不上来的诡异气息。总之,不是什么舒心的地方。” 叶语闲忍不住摸了摸下巴:“你早就知道这些事,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砚台台抬起头看了叶语闲一眼,语气中带着一丝揶揄:“这不是看你一直太菜嘛,告诉了你又能做什么?不过现在你应该有些自保之力了,或许可以试试和公子景谈谈” 叶语闲皱了皱眉:“你这么一说,倒是让我更好奇了。” 砚台台跳下窗台,懒懒地蜷在软垫上:“是不是有关系,你自己去问吧。我只能告诉你,公子景的画境,可能藏着某些秘密,而那幅画,你迟早得进去看看。” 叶语闲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握紧了手中的茶杯。砚台台的话让他感到既紧张又兴奋,他隐约觉得,自己和公子景之间的牵连,或许远比他想象的更深。 第66章 大观园(十九) 当天晚上,金陵城迎来了入冬以来最大的一场雪。鹅毛般的雪片铺天盖地,将整个城市裹上了一层厚厚的银装。冷风夹杂着雪粒敲打着窗棂,发出轻微的“嗒嗒”声,显得格外萧瑟。 两个厢房早已冷得像冰窖一般。小雪是女鬼,天生不畏寒冷,倒是自在得很;可香菱却是个活生生的姑娘,虽穿得严实,却依然冻得直打哆嗦,脸色发白。 叶语闲坐在自己的屋里,叼着根暖炉筒,享受着屋内的温暖。他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寒的天气,特意让人帮忙改造了屋里的地面,弄了个类似火炕的装置。此刻,屋里暖意融融,和外面的冰天雪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听见香菱的牙齿咯咯直响,他抬头看了一眼窗外,风雪愈发猛烈。他放下手里的书,招呼道:“香菱,你就别硬撑了,这天气别说人了,狗都冻不住。今晚你就睡我屋里吧,别把命搭上了。” 香菱愣了一下,急忙摆手:“这……这不太好吧,奴婢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叶语闲摆摆手,笑道,“别想那么多,这可是我命令的,你要不听,就是犯上。”说完,他指了指靠近炕的那张矮榻,“你就睡那边,暖和得很。” 香菱这才红着脸点了点头,小声道谢后挪到了炕边,感受着暖意慢慢涌上来,冻得僵硬的身子才稍稍恢复了些温度。 安排好香菱,叶语闲转头看向一直靠在窗边的小雪:“走吧,开工了。” 小雪歪着头,显得有些疑惑:“开工?这么冷的天,您这是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叶语闲站起身,披上斗篷,推开门走到院子里,寒风夹着雪扑面而来,让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他站在风雪中看了一会儿天色,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这么大的雪,正是好时候。” “你这是又看上什么生意了?”小雪飘到他身边,跟了上来,“雪夜做生意,可没人会来买你那些花里胡哨的卦。” 叶语闲瞥了她一眼,神秘地说道:“生意?这次还真算是个生意。走,金陵城宝石铺,我们去见何老板。” 叶语闲临出门前拿起了长杖,转头对小雪说道:“走,去金陵宝石店逛逛。” 小雪挑眉,故作轻松地问:“叶老板,这天寒地冻的,去干嘛?买冰块吗?” 叶语闲没理她,披上斗篷径直出了门。两人一路踩着厚厚的积雪,终于来到金陵城最有名的宝石店。掌柜的何老板裹着厚毯子坐在柜台后,一边喝着热茶一边哼小曲,显然没料到会有人大冷天登门拜访。 听到敲门声,何老板满脸不情愿地起身开门,正准备抱怨几句,一看到站在门外的叶语闲和小雪,他立刻换上了谄媚的笑容:“哎呀,叶巡察!这天大雪,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叶语闲不多废话,走进屋将长杖“咚”地一声搁在柜台上,淡淡地问道:“何老板,如果我要‘降妖除魔,为民除害’,你说这上面该镶点什么宝石呢?”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间系统在叶语闲面前弹出一条提示: 【提示:武器镶嵌选择:琥珀:增加法术攻击。羊脂玉:削弱目标法术防御。慕君石:增加法术致命能力。其他宝石何子萧处没有,需要你协助完成进货任务,或者自己去其他商人处搞定】 叶语闲盯着弹窗愣了两秒,随即在心里默默吐槽:“感情这玩意儿是全自动的?” 叶语闲按照系统提示,在何老板处点定了3号、17号和193号箱子里的宝石。何老板麻利地取出三颗宝石,小心翼翼地用锦布包好递到叶语闲手上,顺口说道:“叶巡察,一百两银子。” 叶语闲听得差点没握稳长杖:“一百两?”脑子飞速换算了一下:这可是七八万人民币啊!他忍不住心中吐槽:“这明代的消费水平,果然也不比现代便宜。” 虽然心里肉疼,但叶语闲脸上不动声色,摸出一张银票递过去,又特意确认了自己的银票余额,还好之前赏银还没花完,这次勉强够用。他接过宝石后,装作无意地问了句:“老板,咱金陵的宝石生意,这价格算什么水平?” 何老板抹了抹额头并不存在的汗,赔笑道:“叶巡察,这些都是顶好的货色,琥珀、羊脂玉、慕君石,您这是高配中的高配啊!换别人来,银子多一两都拿不走!” 叶语闲心里啧啧感叹,暗自庆幸自己没带系统之外的人来,要不然这价格还能翻一倍。他拿起锦布包好的宝石,又瞥了一眼柜台后堆得满满的箱子,心里嘀咕着:“这价格,赚的还真不手软。要是我有点商业头脑,开个宝石铺子搞批发,不比当什么巡察来得舒服?” 将银票递交确认后,叶语闲不动声色地收起宝石,转身走出宝石店。雪花纷飞中,他感慨万分:“还好是在明代,有了银票这种方便的玩意,甚至还能当支票用。这要是在唐朝,恐怕真得拎着一箱子银子过来了。也不知道究竟会先被累死还是先被偷光。” 小雪见他一脸无奈,不禁调侃道:“叶老板,心疼了吧?一百两银子换了三块石头。” 叶语闲扫了她一眼,晃了晃手中的长杖,没好气地说道:“心疼也得花,搞不好这三块石头能救我一条命呢。你要是想帮我省点,改天跟老板好好谈谈情怀,看能不能打个折。” 转身带着小雪走出宝石店。踏入风雪中,他握紧长杖,看向远处银装素裹的街道,眼神中透着冷意:“好了,暖身运动结束了,接下来该干点正事了。” 小雪戏谑地问:“正事?抓妖还是抓人?” 叶语闲轻笑:“都抓。” 小雪挑了挑眉,问道:“叶老板,你是打算全都抓起来?” 叶语闲点了点头:“是啊,事出反常必有妖。金陵城又不是东北黑吉辽,哪来的这漫天鹅毛大雪?我猜,要么是哪里有冤情,要么是有什么人作妖。” 小雪轻笑了一声,抖了抖身上的雪花:“冤情降雪的传说你也信?我还以为叶老板一向对这些‘传说’嗤之以鼻。” 叶语闲反击得干脆:“那你的意思是讲求科学?别忘了,你一个女鬼就是最不科学的存在。” 小雪一时语塞,翻了个白眼:“好吧好吧,那就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敢在金陵城边上搞事情。” 就这样,两人一路斗嘴,顺着积雪覆盖的山路向城外走去。风雪越往深处越大,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了一般,直到他们攀上了一片山林。 然而,当两人终于走到风雪最中心的地带时,却发现这里出乎意料地干燥——积雪在这一小片区域内消失得无影无踪。远处,山脚下一处隐约的山洞洞口裸露在风中,仿佛在等待他们到来。 叶语闲顿住脚步,眉头微微一皱:“这地方可真有意思,越靠近风雪的中心,竟然一点雪都没落下来。” 两人朝着山洞方向走去,越靠近,空气越是寒冷刺骨,但这股寒意却并非来自漫天的大雪,而是一种直透心底的阴冷气息。叶语闲握紧长杖,脚步变得小心翼翼。小雪跟在后面,面色凝重:“叶老板,小心点,这地方不简单。” 第67章 大观园(二十) 洞内的场景阴森而诡异,映入叶语闲和小雪眼帘的是一面巨大的蜘蛛网,几乎占据了整个洞穴的上方。蛛网散发着一股粘腻的寒光,上面悬挂着许多茧状物体,透过层层丝线,隐约可以看到茧里还有些许动静。 叶语闲皱起眉头:“这地方还真是个妖化的蜘蛛洞。”他握紧了手中的长杖,心中警惕却不失冷静,“看来今天是惹到硬茬了。” 小雪冷哼一声,轻轻拍了拍袖口:“叶老板,你不是最擅长‘降妖除魔’的戏码吗?今儿我就看看你的本事。” “少贫嘴。”叶语闲懒得跟她抬杠,目光紧盯着蛛网,示意她小心。 忽然,从蛛网的阴影里,数不清的小蜘蛛迅速爬了下来,铺天盖地地朝两人冲来。叶语闲挥动长杖,小雪则用手中的长剑发起攻击。两人凭着纯粹的物理手段,花费了一番功夫,才将这些小蜘蛛逐一击杀。 就在这时,整个洞穴似乎都震动了一下。蛛网上的动静停滞片刻后,一个庞然大物缓缓从黑暗中爬了出来——是一只巨大的蜘蛛精!它的身体漆黑如墨,双眼闪着猩红的光芒,八条长腿覆盖着利刃般的尖刺,腹部还渗出绿色的黏液。 “这家伙,看起来不好惹啊。”叶语闲咽了咽口水。 蜘蛛精似乎被同类的惨死激怒了,发出一声尖利的嘶鸣,猛地张开大口,对准叶语闲和小雪喷出一股浓密的蛛丝!蛛丝速度极快,黏性极强,两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牢牢地定在了原地。 “糟了!”叶语闲低头挣扎,但蛛丝越缠越紧,他动弹不得。 小雪也是一脸愤怒,咬牙道:“叶老板,快想办法,这玩意可不是闹着玩的!” 叶语闲冷汗直流,环顾四周试图寻找破局的可能,可眼前的大蜘蛛精正在一步步逼近,气氛瞬间变得万分紧张。 叶语闲的动作虽被蛛丝束缚,但他依旧在努力地扭动手臂,想要从狭小的缝隙里腾出些空间。小雪见状不解,问道:“叶老板,你为什么不让我用妖术?还有,你自己为什么不用毒?你擅长的东西,或许早就……” 叶语闲直接打断了她的话:“你觉得毒对蜘蛛这种剧毒生物有用吗?还不如洒点糖水试试呢。至于你的妖法——你说的是你的水袖和白绫吧?你用这些玩意和蜘蛛丝较量,还不是越挣扎捆得越紧?” 小雪一愣,旋即露出几分尴尬之色:“叶老板说得倒也有理。不过,可能更麻烦的是,我们俩都不会火系的妖法、道术……或者什么……” 叶语闲再次打断:“没用的别说了,我好像想到办法了。” 他一边说,一边努力地从外袍的兜里摸索着。小雪皱眉:“你还藏着什么法宝不成?” 下一刻,叶语闲挣扎着从兜里掏出一只火折子,摇了摇:“看,这东西。” 小雪惊讶道:“哪来的火折子?你还随身带这个?” 叶语闲嘴角一挑,语气里透着几分得意:“之前想给东厢房点火盆取暖,结果点了也不热,后来让香菱睡我屋了。火盆没用上,这火折子就顺手揣兜里了。谁知道今天还真用上了。” 小雪愣了片刻,随即无语道:“你真是……叶老板,运气这种东西,是不是也能修炼出来?” 叶语闲没有理会她的调侃,艰难地将火折子对准身上的蛛丝,深吸一口气,用力吹起火折子。 火苗瞬间跃动,点燃了那些粘腻的蛛丝。蛛丝遇火迅速收缩,并伴随着一阵难闻的焦味,顷刻间化为灰烬。 “哈哈!”叶语闲活动了一下胳膊,顺手将火折子递向小雪:“你也试试。” 小雪盯着火折子看了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叶老板,你就不能顺便帮我烧一下?” “你不是号称自己法术高强吗?”叶语闲眨了眨眼,“让你也尝尝凡人解决问题的智慧。” 小雪气得咬牙,却还是接过火折子,快速将自己身上的蛛丝烧掉。两人终于脱困,抬头却发现那大蜘蛛精已经被他们的举动激怒,八条巨腿如离弦之箭般猛地向他们扑来! 就在叶语闲和小雪两人狼狈后退时,蜘蛛精迅速抢占先机,倒挂金钟般从洞顶飞掠,重重堵住了洞口。看着这如同“关门打狗”的局面,叶语闲忍不住苦笑:“小雪,这次恐怕要被妖除了啊!要不这样,我死了之后,你去投降蜘蛛,反正你是女鬼,死不了。” 小雪闻言气得直翻白眼:“叶老板,你就不能说点有建设性的?你死了,我也得跟着你死!” 叶语闲一愣:“什么鬼规矩?” 小雪没好气地解释:“灵犀技能的限制啊!我跟你签的是灵伴契约,这意味着灵伴一定会在被契约的人死去之前先死去!我死了之后魂飞魄散,连鬼都做不成了!” 叶语闲叹了口气:“这都什么事儿……行吧,我再——” 话音未落,一道强烈的光芒从洞口方向射来,瞬间笼罩了叶语闲和小雪。两人还没来得及看清情况,便感觉浑身一麻,随即双双倒在了地上,失去了意识。 第68章 大观园(二十一) 叶语闲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山洞外的雪地上。刺骨的寒风让他瑟瑟发抖,身体传来的剧烈疼痛更是让他连翻身都成了一种奢望。四下环顾,发现小雪的身影不见了,这让他心里一沉。 “糟了……小雪呢?” 尽管动弹不得,但叶语闲清楚,系统的面板可以在脑海中调出。他强忍着疼痛,默念呼出面板,快速查看了灵伴状态。灵伴页面上,小雪的头像虽然是灰色的,但并非濒死状态,而是显示“虚弱”标记。 “还好,还好……”叶语闲舒了一口气,至少她还活着。 躺在雪地里,他感受着寒风侵蚀,知道自己必须尽快恢复一些体力才能行动。他咬紧牙关,拖着僵硬的身体在脑海中启动技能天仙子。随着技能发动,一股温暖的药力缓缓在身体内流淌开来,虽然带着明显的副作用,但短时间的治疗效果足以让他稍稍缓解痛楚。 趁着这股恢复的余韵,叶语闲又立刻发动了益气安魂,进一步强化自身状态。两段技能叠加后,身体的疼痛明显减轻,他终于缓缓爬起,撑着长杖站稳。 “看来这破技能也有点用。”他低声自嘲了一句,随后拿起掉在一旁雪地上的长杖,目光再次投向那漆黑的蜘蛛洞。 他攥紧长杖的手微微发颤,既是因为寒冷,也是因为紧张。但无论如何,他必须返回洞内,找到小雪。 洞内的空气依旧潮湿阴冷,四周寂静无声,似乎所有的小蜘蛛都已经被之前的战斗清理干净。但叶语闲并没有放松警惕,他一边用长杖拨开蛛网,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四周。 “按照灵伴状态,小雪应该就在附近。”他低声分析道。 叶语闲看到被蛛丝缠绕的小雪挂在半空,脸色苍白,气息虚弱。他握紧了手中的长杖,目光转向一旁那只巨大的蜘蛛精。此时的蜘蛛精趴伏在蛛丝柱上,体表微微泛着绿色的光芒,看起来已经没有多少反抗能力了。 “趁它病,要它命!”叶语闲低声说,举起长杖就准备狠狠杖击下去。 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一道模糊的身影从侧旁迅速闪过,挡在了蜘蛛精面前。 “不可!”那人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的身形笼罩在一层雾气之中,叶语闲根本看不清他的面容。 “得饶人处且饶人,事情已经解决了,就不要再造杀孽了。”那人平静地说道,“况且,金陵大雪、孩童丢失这些事,确实与蜘蛛精有关,但它并非出于恶意。它只是护巢心切,并没有刻意为难生灵。” “什么孩童?”叶语闲一愣,完全摸不着头脑,“我之前只听说有雪,却没听说丢孩童的事啊?” “天道轮回,因果自有定数。”那模糊的身影轻叹一声,“几年后你自然会明白这一切。此时不必追问太多。” 叶语闲握着长杖的手微微一紧,迟疑着:“你是谁?既然你知道这些事情,为什么不早些现身解决?” “我等只为天道而行,非因私情干预。如今一切已平息,也到了离去之时。”那人不再多言,身影转身欲走。 “等等!你这算什么说辞?什么天道,什么因果,能不能讲清楚点?”叶语闲追问道。 然而,那人却没有回应。他的身影逐渐变得透明,伴随着一阵清风般的波动,彻底消失在洞穴之中。 叶语闲愣愣地站在原地,半晌后才咬牙收回了长杖。他冷哼一声,转而走向小雪,查看她的情况。 叶语闲正皱着眉琢磨刚刚发生的一切,脑子里突然响起了熟悉的系统提示音,冷冰冰的声音毫无感情地说道: “有什么大惊小怪。这地方是个时空交织的地点,现在的你不懂,几年后的你还会再来,帮助现在的你打蜘蛛。甚至二十几年后的你还会帮十几年后的你再打一次蜘蛛。” 叶语闲闻言愣了一下,随即瞪大了眼睛:“你这意思是……我得和未来的我一起干这个蜘蛛副本好几次?” 系统没有回应,冷漠如初。 叶语闲立刻瘫在地上,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原来是隔这套娃呢?副本资源不够用,就拿一个地方硬生生当四次用?难不成这还算某种‘情怀设计’?” 系统依然没有理他,只是简洁地补充了一句:“时空副本循环机制,为保障剧情完整性和成长体验,属于必要重复,建议适应。” “你这套辞令用得真顺溜啊。”叶语闲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语气里充满了无奈,“所以,这是个副本世界?以后我还得自己和自己见面呗?” “是。”系统毫不含糊地回答道,“剧情任务需按预定轨迹进行,任何偏离可能导致副本崩塌。” 叶语闲顿时觉得更加无趣了:“剧情崩不崩塌关我什么事?话说回来,未来的我不会觉得现在的我特别蠢吧?” “无需担心,”系统冰冷地说道,“未来的你以及更加未来的你更蠢。” “……”叶语闲感到无言以对。他瞥了一眼还被蛛丝束缚的小雪,拍了拍脸站起身来,“得,既然未来的我也要来,就先把现在的事解决了吧。唉,这活干得越来越不体面了。” 他一边吐槽,一边小心翼翼地靠近小雪,准备解开蛛丝。 叶语闲点燃火折子,动作利索地烧断了缠绕在小雪身上的蛛丝。小雪被解救后,无力地瘫在地上,面色苍白,一副虚弱至极的模样。叶语闲却没有停下,目光扫过洞穴里那些密密麻麻的蜘蛛茧,眉头皱了皱,嘀咕了一句:“留着这些东西万一哪天再变出什么妖怪来,岂不是平白添麻烦?” 说干就干,他拿着火折子一茬接一茬地烧掉了所有蛛丝包裹的蜘蛛茧,甚至把蜘蛛洞的角角落落都清理了一遍,确保没有遗留。整个山洞顿时烟雾弥漫,焦糊味弥漫开来。 等到一切处理妥当,叶语闲长舒了一口气,重新走到小雪身旁,蹲下身子对着她施展了一发益气安魂,接着又补了几次,直到小雪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才停手。 “这地方啊……”叶语闲用长杖支着地,站起身来,低头看着小雪说道,“恐怕后面咱们还得来几趟。” 小雪没有回应,也没有任何表情。她低着头,神色恍惚,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 事实上,小雪确实在走神。她清楚地记得,在自己昏迷之前,隐约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那声音很像是自己的,但语气却要更成熟冷静。她心里隐约有一个猜测:或许,正是未来的自己救了现在的自己。 这种感觉很复杂,她不确定该如何对叶语闲解释,也不想现在就说出来。 “走吧。”叶语闲看小雪没什么反应,伸手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别在这地方多待了,指不定一会儿又冒出什么幺蛾子。”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雪地的山路往回走,脚印深深浅浅地踩在新雪覆盖的路面上。 回到金陵城时,天已经彻底黑了,街道上的积雪因为行人和马车的踩踏变得泥泞不堪。叶语闲回头看了一眼疲惫的小雪,没再说什么,只是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安排。 小雪默默地跟在他身后,低头不语。她明白,叶语闲话里的意思没错,这地方未来恐怕还有一场接一场的“重逢”,但她更在意的,是那个若隐若现的未来自己,会不会在某一天再度现身,和现在的她直接面对面。 ——时间来到三十年后,三十年后的老年叶语闲,已然成为一方传奇人物,不仅拥有一支装备精良的“私人军队”,还熟练掌握各种道具与技能。他这一次前往三十年前杭州,动用的是一台精密的“气象仪”。他借助灵伴们“冰天雪地”技能、“玉骨冰心”技能的联合施展,制造了大范围的江南降雪。这场雪在他看来是为了拱卫雷峰塔,让芜溟能够稳守住封印,但这天寒地冻的气候是遍布整个南方,竟导致金陵城内许多婴儿濒临死亡。 母性柔软的小织娘,看不下去这些生命因寒冷而陨落,她不顾一切地将这些婴儿从各家抢来,安置在温暖的蜘蛛洞中,交由母亲蜘蛛精照顾。她知道,这样做或许会引来后人的非议,但救人一命为先,其他的只能以后再说。 而十六年后,叶语闲再次来到这个洞穴。他此行的目的,是帮助小蝶一行人,这也是见识过大量的悲剧之后,叶语闲看到为数不多的甜蜜和幸福。在这里,他见到了小织娘。最初,他对小织娘的行为充满疑惑,但在与她的对话中,他逐渐理解了她的用心。最终,叶语闲亲自护送小织娘将这些婴儿送往“金陵托儿所”,为这些孩子们谋得了一线生机。当然,这也少不了“托儿所”宫院长的协助,小织娘成为了宫院长灵伴。虽然小织娘不是战斗单位,但是作为育儿官的助手却是十分适合。 至于当前的叶语闲,他在蜘蛛洞中获救,是因为几年后的自己通过“无何有之乡”的幻境,突破自我后回溯过来,亲手协助了过去的自己。这种微妙的“时间交错”,看似复杂,却又注定在命运的线条上彼此相连。 叶语闲和小雪踏进金陵城时,空气中残存的寒意还未完全散去,但雪已经停了,街头巷尾积雪未化,行人稀少。叶语闲抬头望了一眼阴沉的天色,心想大概熬过这几天,气温就会回暖。他对蜘蛛洞的事情暂时抛之脑后,单纯认为那只是蜘蛛精作祟的小插曲。 两人经过魅香楼时,里面传出悠扬的琴声,音调婉转,似有诉不尽的哀怨,又夹杂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杀机。叶语闲忍不住驻足,略显兴趣地说道:“这琴技不俗,倒是让我想起了某人。” 然而还不等他迈步进去,小雪却突然开口:“叶老板,别大意了。”她低声提醒,语气中带着几分戒备,“我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叶语闲挑眉:“熟悉?莫非是……” 小雪点头,神情复杂道:“很可能是我那位‘师妹’。她应该就在附近。” “你的师妹?”叶语闲挠了挠头,打趣道:“她也会闲得来青楼听琴?” “别开玩笑!”小雪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她若真的在附近,绝不可能单纯听琴。你还是多提高警惕,免得被她盯上。” “盯上我?”叶语闲耸肩,“我可是堂堂叶语闲,还真没怕过谁。”话虽如此,他却并未掉以轻心,抓紧了手里的长杖。 “你跟着我走,别乱来。”小雪叮嘱一句,随后领着叶语闲绕过魅香楼,沿着一条偏僻的小巷缓缓行进。巷子里寂静无声,唯有他们的脚步声在积雪上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叶语闲嘴角扬起一抹笑。 小雪没有回答,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她的步伐变得谨慎而沉稳,显然已经进入了战斗准备状态。 巷子里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子从转角处缓缓走出。她穿着一件单薄的素衣,神情楚楚可怜,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她抬眼看向叶语闲,脸上露出一抹勉强的笑容,柔声说道:“公子,看您面相富贵,应是出身好人家。小女子无依无靠,这金陵又天降大雪,不如让我投奔您……” 叶语闲微微一愣,刚想开口,一旁的小雪冷哼了一声:“师妹啊,师姐还在这呢,你当着我的面蛊惑我们家叶老板,就不太好了吧?” 那弱女子闻言,似乎也毫不在意,反而娇滴滴地笑道:“哎呀,原来师姐也在这里啊,那正好,你的男人分我一点嘛……” 叶语闲闻言,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够了够了!你叫她师姐,也就是说你也是个女鬼吧?拜托了,我对女鬼真的没兴趣!” 弱女子捂着嘴娇笑,语气似嗔非嗔:“哎哟,公子真是无趣。我们鬼也有三分情意嘛,怎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小雪瞪了她一眼,冷冷道:“别拿你那套狐媚劲儿来这儿试探。这位叶老板虽然是个凡人,但我认定了是他,你别想打他的主意。” “呦,”那女子笑得更甜了,“师姐护得可真紧。不过,咱们当鬼的也得讲点规矩,你自己玩归自己玩,也别剥夺我的乐趣嘛!” 叶语闲深吸了一口气,无奈摆摆手:“你们要斗嘴出去斗,别在这巷子里影响我的心情。你们这样,我都开始怀疑金陵的大雪是不是被你俩闹出来的。” “叶老板!”小雪和那女子异口同声地叫他,语气中都带着一丝不满。 叶语闲叹气道:“行了行了,你们师姐妹打算干什么直接说。我没工夫陪你们耍花枪,外面可还冷得很呢。” 第69章 魅香楼一聚 魅香楼的一间雅致包间内,叶语闲、小雪,以及那娇弱女子围坐在桌旁。桌上是刚沏好的热茶,氤氲的水汽升腾,却并未减轻几分尴尬的气氛。三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 叶语闲最先忍不住,轻咳了一声,似笑非笑地说道:“哦,这么说来,你们这位黑山老妖还挺凄惨的。想嫁的那位不喜欢,喜欢的那位又不想嫁,啧啧,真是世间奇事。” 他这话一出口,小雪的脸刷地红了,狠狠瞪了他一眼:“叶老板,你别乱说话!这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那娇弱女子却没有丝毫羞涩的意思,反倒幽幽叹了一口气,怨念十足地说道:“可不是嘛,师姐,谁让你把我推给那个老妖怪的?要不是你,我至于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你!”小雪语塞,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反驳。 叶语闲看了看二人,满脸无奈地摇摇头:“好嘛,一个推,一个不愿,凑一起可真是天意啊。不过你啊——”他指了指那娇弱女子,“不就是追求自由恋爱吗?饭都可以不吃,就是要谈恋爱,不恋爱毋宁死。佩服,佩服。” “哼,”那女子轻轻撇嘴,“你凡人懂什么?爱情才是我们女鬼的终极追求。” 叶语闲心说不对,缓缓放下茶杯,语气淡淡地问:“我觉得你有问题。说说看,你们那个叫姥姥的师父,当初为什么收留你?” 那女子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叶语闲会问这个问题。她低头沉思片刻,才慢慢地说道:“好像是因为什么‘十世劫’……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姥姥很少提起。” 叶语闲边走边琢磨着刚刚听到的“十世劫”,尽管他对这类玄之又玄的概念没什么实感,但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现代那些关于《西游记》的同人改编。他曾看过一些讲天蓬元帅转世为猪八戒、因调戏嫦娥而被罚千世劫难的故事。那些作品中,天蓬每一世都过得极惨,甚至引发了不少争议。他还记得某位老先生批评这种乱编剧情时振振有词:“改变不是乱编,戏说不是胡说!”于是,当初他也就当个茶余饭后的谈资,没再深入琢磨。 可现在,亲眼看到现实里真有个“十世劫”的相关情节,还牵扯到一个叫“姥姥”的角色,他不由得重新审视起这些设定。再联想到姥姥对小雪的收留、对这“师妹”的帮助,他不禁在心里嘀咕:“这不是个好……鬼吗?人家大雪天收留了冻饿而死的小雪,还帮那个‘十世劫’的女鬼避开灾难。这样的姥姥,怎么就成了正派人士追杀的对象?” 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叶语闲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炸开了。他揉了揉太阳穴,转头问那女鬼:“你有什么打算?说来听听。” 女鬼微微一笑,眼神中透着一丝娇柔,正要开口,小雪冷不丁地插了一句:“我警告你,不许乱来!”语气中带着几分杀气,仿佛随时准备出手将这“不规矩”的师妹镇压。 叶语闲连忙打圆场:“好了好了,小雪,你别这么紧张,让她说说看。” 那女鬼仿佛得了叶语闲的默许,立刻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低声说道:“公子,我倒是觉得,这世道艰难,姥姥又不知去向,与其无依无靠,不如……不如就留在公子身边,做个小的,也好有个依靠。” “咳咳咳!”叶语闲刚喝进嘴里的茶瞬间喷了出去,差点没把自己呛死。他抬手擦了擦嘴角,一脸嫌弃地看着她:“做个屁!我说了多少遍了,我对女鬼没兴趣!你们这些玩意儿,跟我不是一个世界的好吗?” 女鬼却不以为意,依然露出一副无辜的模样,歪着脑袋看着他:“公子,我可是诚心诚意的呢。师姐又能待在你身边,难道就不能有我一个地方?” 叶语闲无语,索性不再理她,转而打开自己的技能面板,查找“灵犀”技能的]条件。然而,他的目光落到面板上的那一刻,立刻被一行灰色的提示映入眼帘: “目标灵体处在十世情劫中,目前为第九世,预收为灵伴,其需完成第十世。” 他皱着眉头喃喃道:“完成第十世……?这到底什么玩意儿?” 还没等他弄明白,耳边忽然响起系统冷冰冰的提示音: 【叮!提示:十世镜系列任务尚未开启,该灵体下一世为第十世,袁崇焕之妹。】 “袁崇焕?!”叶语闲脱口而出,“卧槽,袁崇焕离出生还得一百年呢!你还袁崇焕之妹。感情我想收你还得至少等上个一百年?” 女鬼听见这话,轻轻地掩嘴一笑:“公子,那不更说明我跟你缘分不浅吗?既然一百年后都还能相遇,那不如就从现在开始培养感情呀。” 叶语闲用看傻子的眼神瞥了她一眼:“培养个毛线的感情,我又不是活一百岁的小白龙!” 小雪见状,不由皱起眉头:“师妹,你就别再胡闹了。叶老板对这些没兴趣,别再浪费时间。” “好嘛,师姐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只是随口一说。”女鬼嘟了嘟嘴,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但眼底却分明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叶语闲用手指点了点桌面,正色看向女鬼:“咱们也别绕圈子了,我给你总结一下现状。” 说着,他伸出一根手指:“第一,你在某一世犯了错误,虽然你自己都不记得原因,但结果是被罚了十世情劫,每一世都得‘被情所困’,而现在正好是第九世。” 女鬼点点头,眼神有些暗淡。 叶语闲继续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你和小雪的师父,也就是你们的姥姥,被正派追杀,现在下落不明。小雪之前说过,鬼也是会饿的。她因为是我的灵伴,跟我共生,所以没有这个问题,但你可不行。你想留在我这里,无非是想蹭点灵气填饱肚子。” 女鬼这下直接点了头,脸上再无装出来的娇柔,全是“算你看透了”的坦然。 叶语闲看着她这态度,冷笑了一声,随后又伸出了第三根手指:“第三,我现在没法收你做灵伴,也没法弄到适合鬼吃的灵气。至于你的十世镜任务,我的实力目前连边都沾不上。说白了,你这十世劫,我帮不上忙。” 女鬼皱了皱眉,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却被叶语闲抬手打断:“不过,我这里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眼下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如果你能等的话,我倒是可以暂时收留你一阵子。” 女鬼眼睛一亮,但还没等她高兴,叶语闲接着说道:“条件是,你可以暂时吸收我这儿一些药材散发出来的灵气,聊胜于无。跟着小雪住下,老老实实别搞事,等我手头的事忙完,我们再去一趟酆都鬼城,看看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酆都鬼城?”女鬼眨巴着眼睛问道。 叶语闲叹了口气:“不然你以为呢?总得找个地儿给你弄点饭吃吧,难不成我天天当你的灵气罐头?” “公子,这可是你说的,您可不能反悔!”女鬼顿时眉开眼笑,俨然一副打定主意要赖着的模样。 叶语闲扶额,心中一阵无奈:“这年头,连鬼都这么难搞。” 小雪听完,似乎有些不满,但终究没说什么,只是瞥了那女鬼一眼,冷哼道:“但愿你能老实点,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师姐,我哪敢惹你呀!”女鬼连连摆手,脸上却依然挂着笑意,看得小雪更是一阵不爽。 叶语闲摆摆手:“行了,别吵了。你们也别以为跟着我能轻松,我的路可不比你的情劫容易走。既然决定留下,就给我收敛点,别惹麻烦。” 女鬼乖巧地点头,但心中似乎早有打算。叶语闲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总觉得这事儿不会太简单。他摇了摇头,端起茶杯,喃喃自语:“惹上你们这些鬼,还真是头疼。” 叶语闲心里还在消化“酆都鬼城”的信息。刚才在技能面板查看任务时,系统清楚地列出了每一世的任务名:“一世帝姫远嫁”、“二世白发青冢”、”三世余音绕梁”。 这些名字都透着一股浓厚的悲剧色彩,而每个任务后面都附带着一个“(酆都鬼城)”的标注。这让叶语闲顿时意识到,这所谓的十世情劫,恐怕都和这个“酆都鬼城”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不禁皱眉:“酆都鬼城……现实中的酆都,现在是川渝地区重庆的一个旅游景点。当年我还在网上看过那里的照片,什么‘奈何桥’、‘鬼门关’搞得像模像样。不过,明代的时候这地方可是真叫鬼城啊。”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叶语闲眼神微动,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大胆的猜测:“如果连任务提示都这样标注,那这酆都鬼城在这个世界的玄幻设定里,绝对不只是个地名。很可能真的存在一些和阴魂、轮回相关的玄妙之地。” 正想着,叶语闲耳朵微动,察觉到门外似乎有些异样。 他放下茶杯,漫不经心地朝门外看了一眼,然后忽然扬声喊道:“外面的朋友,别藏着掖着了,既然也感兴趣,那就一起进来吧。” 话音未落,包间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影缓步走了进来。叶语闲定睛一看,来人正是前几日因为欠债投奔而来,被自己戏称为“红色蒜头”的门客。 此人一进门,就抱拳行礼,脸上带着几分谦卑的笑容:“叶巡察果然是高人,竟然早早察觉在下的动静。” 叶语闲笑了笑:“别拍马屁了。说吧,你在门外听了多久?这些话可不是什么茶馆评书,听错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那人连忙摆手:“在下绝无恶意,只是偶然路过,听到几句关于‘酆都鬼城’的说法,忍不住驻足片刻。酆都鬼城这个名字,实在是让人好奇……” 叶语闲挑眉:“哦?听你的意思,你对酆都鬼城也有所了解?” 那人点点头,露出一丝神秘的笑意:“酆都鬼城,传闻乃是生者不敢轻入之地,那里有阴兵把守、鬼差巡逻,甚至有人说真正的奈何桥就在那里。虽说只是传闻,但许多江湖中人都视其为禁地。小人曾听一位老江湖提过,若真要入酆都,恐怕得有鬼差指路,普通人绝无可能自行到达。” 叶语闲闻言,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听起来倒是比我想象的更有趣了。既然你这么熟悉江湖传闻,不如说说看,这酆都鬼城还有什么故事?” 这门客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中透着几分无奈:“我知道的也都是些江湖传闻,实在不算深入。不过在下此行的确是为了追魂亡妻,过一段时间便打算前往酆都碰碰运气。” 话音刚落,小雪和师妹双双掩口轻笑,脸上满是戏谑的神色。这师妹直接开口打趣道:“追魂?你以为酆都是菜市场,能把死去的妻子直接买回来?说起来,你跑来魅香楼这种风月场所做什么,难不成是要提前找替代品?” 这话一出口,女鬼师妹自觉言语犀利,没忍住又笑了几声。而那门客却不恼,脸上依旧带着一丝坦然的笑容:“让两位误会了,魅香楼虽是风月场所,却也是江湖上重要的情报集散地。更何况,这是我们师门的产业之一。冷月心师弟在此以琴为伐,风师妹操筝为职,皆为门下弟子。我来此,不过是顺路探访。” “冷月心?”叶语闲心中一动,这名字他并不陌生。而当门客提到“风师妹”时,叶语闲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语气带着几分玩味:“哦?前几天,我倒是遇见过一个女子,跟踪我许久。后来竟然用扇子砸了我,那扇子上还写着一个‘风’字。莫不是你说的这位师妹?” 那门客闻言,不禁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脸上透出些无奈:“确是她。恐怕她当时以为公子是个负心人吧,想杀了您取您的血。” “取血?”叶语闲挑了挑眉,眉宇间透出几分兴趣,“你们门派有这样的规矩?” 门客苦笑着解释道:“这倒不是规矩,而是风师妹的行事风格……” 听到这番解释,叶语闲脸色顿时古怪了起来:“也就是说,她是觉得我很厉害,才特意砸了我一扇子?” 门客笑着点头:“可以这么理解吧。不过,叶巡察显然好身手,否则若换作寻常人,早已葬身在她的手中。这也是师妹对敌之心过重的弊端……” “呵呵,有意思。”叶语闲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心里却对这所谓的风师妹有了更多的兴趣。他对冷月心印象深刻,如今又出现个与他同门的“风师妹”,看来这门派中的人似乎都不简单。 第70章 行程 魅香楼的聚会结束后,叶语闲告别了众人,带着一肚子的思索回到了府中。他反复琢磨刚刚从门客口中得知的种种信息,同时理清了下一步的计划。时间流逝得很快,转眼便到了正月初十。 叶语闲默默看向系统界面中显示的“大观园任务”,任务进度已经过半,这让他感到有些不安。 原本《红楼梦》的故事,他在穿越前曾完整读过,那是石头兄历尽艰辛才完成的鸿篇巨制。他记得,荣国府的鼎盛起点在于元春入宫,被封为元妃,随后省亲的事件更是荣国府翻修大观园的契机。但眼下的世界线却截然不同——元春甚至没有入宫,而任务进度过半。 叶语闲心中暗想:“如果这条时间线和原着不同,那大观园的任务究竟是因何而起?为何已经完成了一半?系统虽然冰冷,但它的提示向来不会无的放矢。” 叶语闲皱了皱眉,脑中闪过几个名字——贾雨村、冷子兴、甄士隐,这些人都与《红楼梦》的起源密切相关。 叶语闲轻轻敲了敲桌子,吸引了香菱和小雪的注意:“今天我们启程,去一趟阊门外十里街的仁青巷,那里的葫芦庙是甄士隐出家的道观。这趟行程不算太远,但事情不少。香菱,带上行李和你的香囊。至于小雪,你安排你那师妹,别让她跟着了,留在府里‘吸收天地灵气’,顺便帮忙看家吧。” 香菱还是个小女孩,涉世不深。小雪摊开手,张嘴就道:“好你个行程不算太远,叶老板,阊门外十里街,在姑苏;我们现在在金陵。这之间有四百里远……” 而听到这里,叶语闲不禁感慨起现代交通的便利,心里一阵怀念高铁和地铁的日子。他老家在常州,但从小在京城长大,成年后成为了一名工程师,因工作关系几乎走遍了全国各地。在他的记忆里,虽然因为一次玩笑导致的事故让他染上了严重的恐高症,从此不敢乘坐飞机,但高铁和火车是他的出行首选。 他清楚地记得,从北京出发到郑州,不过两个小时的高铁行程,到上海也不过四个小时。那时的江浙沪,素有“包邮区”之称,地铁甚至已经实现了城市互通,苏州和上海的地铁线连在一起,坐地铁两小时就能到上海。至于高铁,更是只有半小时,仿佛“一脚油”的距离。 想到这里,他再对比眼下,简直心酸:从京城快马加鞭到金陵,花了整整一个月。现在从金陵到苏州的两百多公里,虽然不是山高路远,但也得马不停蹄地走上三四天。 “果然还是现代的交通方便啊,” 叶语闲叹了一口气,摇摇头,暗自嘀咕着: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想个办法改造一下这破古代交通……” 就在叶语闲感慨之际,脑海中忽然响起了系统的冷冰冰的提示音: “叮——您好,我是图鉴辅助智能搜索系统。检测到您想要改造古代交通系统。” 叶语闲愣了一下,心里暗叫不好,但系统毫不理会他的抗议,继续机械地播报下去: “根据您提供的关键词,我们搜索到了如下信息:” “1. 火车的首次发明时间为公元1804年,距离您现在所在时代约五百多年后。” “2. 飞机的首次发明时间为公元1903年,距离您现在所在时代约六百多年后。” “3. 中国民用客运飞机起步时间为1986年,距离您现在所在时代约七百多年后。高铁的商业化普及略晚于中国民用客运飞机。” 系统的机械声音一条一条地列举着,仿佛它真的是来“帮忙”的。但听在叶语闲耳朵里,这分明就是一场噩梦。他额头的青筋直跳,忍不住吐槽: “什么鬼系统!从我来到这个世界开始,没少往我这儿推图鉴和收集任务,做菜有图鉴,经史子集有图鉴,人物也有图鉴,不给奖励就算了,每次还都在奇怪的时候弹出提示!这次还加了个智障搜索功能?” 他忍不住对着空气挥了挥手,低声抱怨:“我只是随口一感慨,脑子里先想想罢了,哪儿就决定改造交通系统了?你个破系统是不是缺点正常人的逻辑!” 系统依然冷漠得像块冰:“提示已结束。谢谢您的使用。” 叶语闲差点爆豆:“谁他娘的想用?!” 气归气,行程还是得要执行。三人收拾妥当,当天下午便动身。路过金陵城门时,叶语闲看了一眼熙熙攘攘的人群,心里想着:“古代赶路还真是个耐力活,这几天可得省点体力。等到了苏州,任务的关键点就可能浮出水面了。” 一路上,叶语闲三人坐在三匹马拉的马车中,共处同一个车厢。车厢宽敞,虽比不上现代的列车舒适,但也算是旅途中的一种享受。无事可做之际,叶语闲百无聊赖地开始摆弄系统新解锁的“智障搜索”功能。 最开始他还带着几分嫌弃的心态,心想这系统搞不好只是个鸡肋功能,但在摸索了一阵之后,他渐渐发现了些门道。这功能虽然不能搜索当前时代的详细背景或任务信息,但若是围绕着某些特定图鉴和关键词展开,却能提供不少“有趣的发现”。 “高铁相关任务”系统很快弹出一个提示: “叮,已为您检索到与‘高铁’相关的两个任务:‘东方快车任务’与‘新干线任务’。” 叶语闲看到这两个陌生的任务名称,微微一愣:“嗯?还有这种操作?” 点开“东方快车任务”的词条,系统界面显示: “东方快车任务:为古老的陆地交通革命,推动区域文化交流与经济繁荣,需通过整合当地资源和技术,建立首条连接东西的高速轨道交通线。” 再点开“新干线任务”,页面上简短地描述着: “新干线任务:结合神秘国度的灵能科技,建造划时代的超速列车系统,将繁华都市与乡村灵脉连接,完成前所未有的突破。” 叶语闲看完,忍不住感叹:“好家伙,这个破系统果然不仅限于明朝的版图啊。” 他又翻找了一会儿,进一步确认了这些任务的设定。系统提示中提及,这些任务并非直接绑定当前所在的明朝世界,而是涉及到其他国家、甚至可能是平行世界的任务线索。 叶语闲放下界面,揉了揉下巴:“这么看来,这个世界的‘国际化’还真不简单啊。” 香菱从一旁凑了过来,探头好奇地问:“叶公子,你在看什么?好像很有趣的样子。” 叶语闲收起界面,笑了笑:“哦,我在想,等有机会去其他国家看看,可能会找到不少新鲜事。不过嘛,咱们现在还是先老老实实赶路,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香菱显然没听明白“其他国家”这个概念,在她的认知中,“普天之下皆为王土”,世界的中心自然就是明朝的天下。叶语闲瞥了她一眼,觉得解释这些超时代的东西只会让她更加迷惑,于是换了个轻松的方式开口:“算了,这些东西你暂时不用懂。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听听就好。” 香菱眼睛一亮,立刻端坐好:“好啊,叶公子快讲!” 叶语闲清了清嗓子,缓缓道:“这个故事叫《东方快车杀人事件》。话说啊,有一列火车,名字就叫‘东方快车’。它从欧洲出发,一直延伸到亚洲的东方,是当时最遥远的一条火车线路。就算是现代最快的火车,从头到尾也要走整整七天七夜。” 香菱愣了愣:“七天七夜?那岂不是累死马了?” 叶语闲笑了:“嘿,火车不是靠马拉的,而是靠蒸汽动力,后来又有了电力火车,连马都不用出力。” 香菱还是有些不解,但她显然更感兴趣的是故事本身,没去深究这些细节。叶语闲继续道:“而且呢,这列火车中途还不停车,没有任何补给。车上的人几日几夜都被困在这个移动的车厢里,所以这列火车也被称为‘运动中的密室’。” “密室?”香菱更加疑惑,“什么是密室?” 叶语闲耐心解释:“就是一个封闭的地方,进不去,出不来。在这个故事里,有一天东方快车上发生了一起命案,有人被害了,但现场没有外人可以进入。于是,这就成了一场关于密室的推理谜题——凶手到底是谁?” 香菱听得目不转睛,紧张地问:“那,凶手是谁呀?是不是车上的人?” 叶语闲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没错,凶手就在车上的人中间!而且更有意思的是,凶手不是一个人,而是……” 香菱屏住了呼吸:“是什么?” 叶语闲拖长了语调:“是……全车的人!每一个乘客都参与了谋杀!” 香菱一听,惊得张大了嘴:“怎么会这样?这些人为什么要一起害一个人?” 叶语闲笑着解释:“因为被害者是个罪大恶极的人,车上的乘客每个人都曾受到他的伤害。他们联合起来制造了一场看似完美的密室杀人事件,但最终还是被一位聪明的侦探揭穿了真相。” 香菱愣愣地坐着,似懂非懂,但她显然被故事深深吸引了:“真的有这样的车吗?能跑那么远,又能让人住在里面好多天?” 叶语闲摇摇头,笑道:“恐怕,要五百年以后才可能有。到那时,世上的交通工具早已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不只是火车,还有能飞上天的飞机、能潜入海底的潜艇……这些东西啊,可能你现在想都想不到。” 香菱若有所思,虽然对那些未来的发明感到不可思议,但她更加感慨的是:“叶公子说得好像亲眼见过似的呢!” 叶语闲打了个哈哈:“算是见过吧,不过啊,咱们还是回到眼下的旅途上吧。这马车再怎么不方便,也比五百年后的故事来得真实些。” 香菱笑了笑,不再追问,而是静静地靠在一旁,任由车厢轻轻摇晃着。她的脑海里,仿佛还在幻想着那辆神奇的“东方快车”,以及那场惊心动魄的密室杀人事件。 一路上,叶语闲给香菱和小雪讲了许多“现代”的欧洲悬疑故事,比如福尔摩斯的《跳舞的小人》,大侦探与莫里亚蒂对决的《最后一案》,还有着名的未解谜团《开膛手杰克》。他用生动的语言和细致的描述,将香菱和小雪带入了一个既神秘又刺激的世界。香菱听得聚精会神,小雪则时不时提出些天真的问题,比如“那福尔摩斯有没有学过道术?”“这个开膛手杰克是不是妖怪?” 每当听到这些问题,叶语闲都忍不住摇头失笑,耐心解释:“福尔摩斯可不是什么道士,而是个极聪明的普通人,擅长观察和推理。”至于开膛手杰克,他故意卖了个关子:“你说他是妖怪,那他就是妖怪;你说他是普通人,那也可能是普通人。这才是他的神秘之处——至今没人能真正破解。” 香菱听得入迷,眼神中充满了憧憬:“这些人可真厉害!若是我们也能去到那样的地方,见到这些英雄,该多好啊。” 小雪也附和道:“以后有机会的话,叶老板带我们去看看吧?” 叶语闲听了,直接泼了盆冷水:“就算有机会去,也没你们想的那么美好。他们说的是外语,我们说的是官话,鸡同鸭讲,怎么交流?而且你们知道吗,现在欧洲那边说的是什么语言?” 香菱和小雪面面相觑,摇摇头。 叶语闲一本正经地说道:“他们那时候说的是盎格鲁萨克逊语、古法语、拉丁语之类的。别说你们,就连我这种现代人,过去也得找个专业翻译才能勉强听懂几句。” 香菱疑惑地问:“那盎格鲁萨克逊语又是个什么样的官话?” 叶语闲叹了口气:“这可不是官话,是外语。你们没学过,听起来像天书一样。算了,不说这些了。苏北话,侬晓得哇? “苏北话?”香菱一脸茫然,“这又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香菱愣了一下,茫然地眨了眨眼:“侬晓得哇……这是在问我懂不懂的意思吗?” 叶语闲笑了:“看起来还不错。可惜,江浙沪地区,一地一方言。过两天我们去姑苏城,可能就要听当地人讲了。我之前也只是耳濡目染听过一些,只能听懂大概意思。” 小雪眨了眨眼,有些羡慕地:“叶老板,还真是有语言天赋啊。” 叶语闲点了点头,正准备开口,就听马车外传来车夫的声音:“叶公子,前方有个茶铺,是否歇歇脚?” 他掀开帘子看了看,发现是一家普通的路边茶铺,周围还有几辆马车停靠,隐约可见有客人在里头喝茶。叶语闲想了想,便点头道:“好,就在这里歇息一会儿。” 一行人下了马车,茶铺里炊烟袅袅,茶香混着草木的清香扑鼻而来。叶语闲随意找了个靠窗的座位,点了三碗茶和些小点心。香菱坐下后,忍不住感叹:“这样的地方,倒也挺安逸。” 叶语闲笑道:“对啊,这就是古代旅途的乐趣之一。现代虽然交通快,但路上的风景和闲适可没这么容易享受。” 第71章 说书 到了姑苏城时,已是正月十四。叶语闲一行人在城中寻了家客栈住下。这时节,家家户户还沉浸在过年的余韵中,市面显得冷清了些。大多数人要么没开始上工,要么还未出远门。学子们则多聚集在京城,准备来年的科举。苏州城内,林林总总的园林依旧是城中一景,而名声远扬的桃花坞和姑苏郊外的水寨,更是引人遐想。 叶语闲站在客栈二楼,倚窗眺望远处的烟柳画桥,近处的小桥流水,不由感慨:“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啊,这地方还真是养人,出美女。” 香菱刚端着热茶走过来,听见这话,笑着调侃:“叶公子,刚进城就盯着美女,莫不是忘了正事?” 叶语闲笑着摆摆手:“我这是感慨风土人情,可不是只盯着人看。再说了,苏州出才子佳人,这可是公认的事。” 小雪倚在一旁,吐了吐舌头:“那叶老板以后是不是也得写篇诗词歌颂一下这儿的风景?” 叶语闲大笑:“诗词倒不必,我这俗人,只想把这里的美景、美食都记在心里,留着回味。” 香菱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不知葫芦庙附近的景致,会不会也像这般秀美?” 叶语闲微微一顿,眼神中闪过一抹深意:“风景好不好不重要,关键是那里的‘鬼影’到底是什么来头。咱们还是赶紧休息,明日一早出发,探个究竟。” 三人对视一眼,各怀心思,默默准备着明日的行程。 ——分割线—— 让我们换个视角,镜头不断升空,转到了一个茶馆中。说书人对着地图上叶语闲的人偶和远处的临风师兄人偶在小屏风后面讲着故事。这个说书人操着典型的京片子,嗓门很大,时不时说着“像话吗?”、“太对了”、“好家伙”。激动的时候,他还会手舞足蹈的向后仰过头,甚至说一句话就会摇一下头。 没错,他就是这个世界的地下城主、守门人,或者说是说书人。 在他的故事里,之前说过临风师兄为了救治风摇筝,采用了灵药和利用自身的血,配合医术来缓解病情。但事实上这并没有什么本质性的作用。 临风师兄的内心此刻正如一片沼泽,深陷在对风摇筝的愧疚与对命运的抗争之中。为了救治师妹,他已倾尽一切,甚至不惜用自身的精血配合灵药来缓解她的病情。但这些努力并未从根本上改变现状。风摇筝的生命犹如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于是,临风师兄转向了一个听起来荒诞但又诱人心神的传闻:“龙血”。作为曾经的皇室之人,他深知这一传言的分量,也知晓皇权至上的险恶。可在绝望中,这个传闻却成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为了获取“龙血”,他做出了一个足以改变命运的决定——进京刺杀现任皇帝,也就是他的皇兄,取而代之,以“龙血”的身份尝试救治风摇筝。 临风师兄并非普通的江湖中人,他凭借一身逍遥观的道术和隐匿的身份,潜入京城绝非难事。然而,他心知肚明,成功登上皇位后会面对怎样的挑战与风险,但这些都被他抛诸脑后。为了风摇筝,他愿意赌上自己的性命和未来。 在历史本来的发展轨迹中,这次刺杀原本和叶语闲、大观园没有任何关联。临风师兄的行动注定在京城掀起波澜,但对大观园的命运并无影响。然而,叶语闲的存在改变了一切。 太虚道长对叶语闲的特殊身份和系统感应到的变数有所察觉。他并未明确告知叶语闲,而是巧妙地在临风师兄的身上放置了一枚贾家荣国府的信物。这样一来,无论刺杀成功与否,这枚信物都将成为一个可怕的导火索。 现任皇帝原本就对朝廷上下的勋贵势力颇为防备,当这枚信物出现在临风师兄身上时,第一时间引发了他的怀疑和震怒。荣国府的世代忠诚不再被信任,他们甚至可能因为被牵连而面临家破人亡的厄运。 这也就是为什么叶语闲会看到自己的任务面板上“大观园系列任务”已经过半,虽然叶语闲对这些任务有狠敏锐的直觉,认为自己去利用香菱的父亲从“根源”改变《石头记》。可叶语闲并不知道会有这样的剧情安排。 系统是很公平的,如果说叶语闲不是穿越到大明而是规则怪谈,那或许叶语闲的选择是个a级。还远没有到s或者更高等级的做法。但a级意味着能玩、稍有挑战且在合理范围内完成剧情,也意味着奖励自然不会很好。所以系统屡次给出来的奖励,不是“碧竹枝”这种不明所以的道具,就是各种的奇怪收集。 可惜,这些叶语闲本人是不知道的。 说书人喝了口水,继续说道:“诗云‘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我们继续接下来的故事” ——分割线—— 一路旅途劳顿,叶语闲一行人在苏州城内寻了一家看上去颇为干净的客栈落脚。然而,这一晚并没有让叶语闲消除疲惫,反而让人更加劳累。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纸窗洒在屋内,叶语闲大约在十点钟左右才慢悠悠地爬起来。他揉着酸痛的腰,嘴里止不住地嘟囔:“古代的苏州人啊,你们是有多能忍?床硬成这个样子,怕不是从木板直接改进来的吧!这枕头还特么是陶瓷的,跟抱块砖头睡有啥区别?翻个身,床板那嘎吱嘎吱的声音比路上车轱辘还响,睡个觉跟打仗一样,心惊胆战的!” 他一边嘀咕,一边扶着腰走向洗漱架,发现香菱和小雪早已起身,正低头摆弄着小雪从集市上买来的胭脂盒子。香菱听见动静,忍不住掩嘴笑道:“叶公子,这床虽然硬,可咱们也没听见您晚上少打呼噜啊。” 小雪抬起头,笑眯眯地补充道:“是啊,叶老板,我半夜醒来一次,还听到您梦里喊‘换个席梦思’呢,这席梦思是啥东西?是不是更软的床?” 叶语闲懒得解释,只摆摆手,“算了算了,你们俩就当我是闲得发慌,胡乱编的。赶紧收拾收拾吧,今天还得赶路。” 两人应声起身,香菱随口问道:“叶老板,今天要去哪里?还在苏州城内转转吗?” 叶语闲看了看窗外的阳光,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叹了口气:“转不了多久,咱们先吃个早饭,去桃花坞那边看看,有什么值得带走的好东西,下午就得启程。” 叶语闲故作一副文人的派头,从一旁的筒里抽出一把白面折扇,轻轻一摇,装模作样地吟唱起来:“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他特意用上了京剧腔调,边唱边慢悠悠地走,姿态要多悠然有多悠然。 还没等旁人感慨他的“文采”,叶语闲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了一道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叮!您是不是要搜索:唐寅?唐寅,生于1470年,距今还有二十年,着名画家、诗人,字伯虎,号六如居士……” 叶语闲脚下一顿,差点没稳住直接摔出去,一脸黑线地抬头看天:“额,停停停,是我不对,唱得有点早。这智障搜索怎么又在凑什么热闹?”他抬手捂住额头,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烦死了,我们就随便逛逛,行了吧?不求什么画像扇面了!” 香菱和小雪看着叶语闲那副懊恼又好笑的表情,忍不住掩嘴偷笑。香菱好奇地问:“叶老板,您刚才唱的这是什么?还有什么唐寅啊,听着好像是个人名?” 叶语闲随口敷衍道:“哦,没啥没啥,就是随便哼哼几句,别当真。唐寅嘛……估计香菱你这辈子是见不到了,等他出生都是二十年后的事情,再等他出名就不知道何时了。” “二十年后?” 香菱歪着脑袋思索片刻,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叶老板,您是不是又编了什么故事?我们听得有点糊涂。” “你就当我会算命吧,”叶语闲随口应着。“我掐指一算,这是个风流才子。一辈子娶了七个老婆。但只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少爷早亡,二少爷则是从弟弟家过继而来。小少爷出生三岁时,这位唐老弟就去世了。一辈子除了喝酒就是风流,最拿手的是写字画画,画美人堪称一绝……” 叶语闲说到这里,突然住嘴,把人家一个还未出生的人一辈子都说了似乎不太好。于是收起扇子,强行转移话题:“好了,别纠结了,赶紧走吧!桃花坞就在前面,咱们抓紧时间逛逛,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带回去。这苏州养人,保不齐还能碰到什么巧事儿。” 三人迈步向前,桃花坞的繁华渐渐映入眼帘,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画师们的摊位上铺满了精致的扇面和书画。叶语闲收起折扇,放慢脚步,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已经开始盘算如何“薅羊毛”了。 随便翻了几张国画画卷,叶语闲忍不住在心里叹气:“这明朝的国画……还是太粗糙了点。”虽然他并不算精通画艺,但现代的中国画经过齐白石、徐悲鸿这一代的大师结合国际绘画技法,早已达到了另一个层次。眼前这些画作虽也颇具韵味,却多了些匠气,少了些灵气。 叶语闲摇了摇头,目光在摊位上扫过,终于停留在几幅工笔画上。这些画笔触细腻,构图讲究,明显比其他画作技艺高超。他点了点头,心想:“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 反观香菱和小雪,却对几幅他一开始没瞧上的画作兴致勃勃。她们凑在一起小声讨论着画中的细节,甚至还拉着摊主询问价格,显然比叶语闲要投入得多。叶语闲看着这一幕,心情也轻松了几分,嘴角微微扬起:“倒也不是白来一趟。” 时间在不知不觉间流逝,桃花坞的日头渐渐偏西。叶语闲随手挑了几张还算满意的字画收好,三人离开热闹的坞中集市,沿着小巷向城门方向走去。 到了阊门外十里街附近,叶语闲放慢脚步,目光被街道两旁的店铺吸引。这里的商铺鳞次栉比,茶楼酒肆夹杂其间,熙熙攘攘的人群让街道充满了生机。香菱抬头看了看周围,眼里透着几分好奇:“这里的街道比桃花坞还热闹呀!” 叶语闲点了点头,指着前方一处茶楼笑道:“那是自然。阊门可是苏州的要冲,十里街更是货商云集之地。走吧,既然到了这儿,咱们就找个地方坐坐,歇歇脚,顺便尝尝苏州的点心。” 就在三人快要踏入茶楼的时候,一个疯疯癫癫的出家人从街角走了过来。他衣衫褴褛,头顶剃得斑斑驳驳,看起来像是个化缘不成的和尚。他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地朝叶语闲一行人走来,伸手讨要财物:“施主,积善行德,布施一二,积福积福啊!” 叶语闲停下脚步,打量了他一眼,随后竟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递了过去。可就在这出家人接银子的一瞬间,叶语闲开口说道:“甄先生,别来无恙。” 出家人接过银子的手一僵,抬起头看向叶语闲,眼中透出一丝震惊。他的疯癫模样仿佛瞬间褪去,声音也不再尖锐,低声问道:“先生,您认识在下?” 叶语闲一手摇着折扇,微微一笑:“不光认识阁下,还知道您的一些‘趣事’呢。”说罢,他转头看向身旁的香菱,语气忽然郑重起来:“香菱,叫爹!” 香菱愣住了,整个人怔在原地,手里还提着刚买的画卷,像是没听懂似的:“叶=公子,您开玩笑吧?” 叶语闲却没有丝毫玩笑的意思,目光直直地盯着那出家人:“甄士隐,别人或许看不透你,但我知道你的身份。你是香菱的亲生父亲。” 这话一出,香菱眼眶微微一红,目光在叶语闲和出家人之间游移。那出家人愣了片刻,最终颓然叹气,将银子塞回叶语闲手里,双手合十:“果然是天意如此。” 他低头看着香菱,眼神里满是复杂:“英莲……不,香菱,是吧?我是你的爹。可怜爹一生浮沉,到头来却落得个家破人亡,早已无颜再认你……” 香菱眼圈红了,咬着嘴唇问:“为什么?爹……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娘呢?家呢?” 甄士隐苦笑了一声,摇头道:“一言难尽啊。若是有机会,为父慢慢说与你听。” 叶语闲拍拍甄士隐的肩膀,语气却依旧带着几分戏谑:“甄先生,后面有的是机会,但现在却不是时候。在下知道你师从跛足道人出家,可否引荐一下?” 甄士隐听到此,一怔:“原来阁下全都知道,既然如此,就跟随在下来吧”说着,带着叶语闲、小雪和香菱走出茶楼,向远处的小巷走去。 第72章 命运的说书人 甄士隐领着众人七拐八绕,穿过一条昏暗的小巷。小巷内光线昏沉,墙壁上布满了青苔,空气中透着一股潮湿的味道。然而,越往深处走,越让人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肃穆气息。 在巷子尽头,一座破破烂烂的小道观映入眼帘。道观外的匾额早已斑驳不堪,几乎看不清上面的字迹,门口也只有两盏陈旧的石灯笼,上面挂满了蛛网。然而,这道观却自带一股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庄严感,仿佛是一处不容亵渎的圣地。 甄士隐止步于观门前,转身对香菱和小雪说道:“女眷不得入内,英莲和这位小雪施主留步。” 香菱看了叶语闲一眼,虽然不情愿,但还是点点头,与小雪一起留在了外面。 甄士隐带着叶语闲跨入观中。叶语闲一边走一边打量,发现道观内虽然简陋,但布置得极为讲究。厅堂中央供奉着一尊古拙的道尊像,香案上燃着几炷青烟袅袅的檀香,四周摆放着一些年代久远的法器,看起来充满了岁月的痕迹。 就在叶语闲还在四处观察时,一个跛足道人从后堂踱步而来。他身形佝偻,脸上皱纹深刻,手中拄着一根枯木拐杖,但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似乎能看穿人心。 道人未等叶语闲开口,便先说道:“施主不必多言,旁边有蒲团,先坐下再说。” 叶语闲挑了挑眉,心想这道人倒是直接。他依言坐到蒲团上,还未完全放松,道人便继续说道:“施主此行,有疑惑而来。然贫道不才,无法为施主解答。” 叶语闲一愣,刚想说话,道人又接着道:“不过,贫道有一法术,能让施主见到能够为施主解惑之人。” 叶语闲下意识地说道:“等等,你说的‘解惑之人’……”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股耀眼的白光便猛然笼罩了他的全身,光芒刺得他眼睛一阵生疼,下一瞬间,整个世界陷入了一片虚无的白色中。 白光散去,叶语闲睁开眼,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完全超出了想象——他站在一个巨大的棋盘之上。脚下的地砖如黑白交错的棋盘格般整齐排列,而每一个格子上都浮着微弱的光辉。低头细看,他脚下的格子上赫然标注着一行字:“跛足道人的无名道观”。 叶语闲眉头一皱:“这又是什么鬼地方?” 他试图往前走,但发现脚步似乎受到了某种限制,只能按照棋盘格子的规则一步一步地挪动。他回过头,却看到了更让人震撼的景象——棋盘外的空旷天地中,有几个巨人模糊的身影。他们的脸被云雾遮掩,身形高大得仿佛连天地都无法承载。而这些巨人并没有看向棋盘,而是聚精会神地围着另一张桌子,似乎在玩着某种复杂的游戏。 叶语闲抬起头仔细看了一会儿,喃喃自语:“那几个巨人……到底在干什么?” 试图往棋盘的边缘靠近,却发现脚下的格子亮起一道光幕,将他限制在格子内,无法越界半步。而此时,棋盘上另一个远处的格子上亮起了一抹微光,随即出现了一道人影。那人影逐渐清晰,竟然是临风师兄! “临风?”叶语闲瞪大了眼睛,冲着远处喊道,“喂,你也在这儿?” 然而,临风师兄的神情木然,仿佛完全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他的动作僵硬,像是被无形的手操控着,迈步向另一个格子走去。 叶语闲心里猛地一沉:“不对劲,他的状态……像个傀儡。” 与此同时,棋盘上的格子开始一一闪亮,更多的人影浮现出来:有身披甲胄的将军,有面目模糊的文人,有身着粗布衣衫的百姓,甚至还有一头体型庞大的猛虎——它的格子被标注为“景阳冈”。 叶语闲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这个棋盘不会真的是把我们这些人当成棋子在博弈吧?” 叶语闲正眯着眼,试图看清那些巨人的动作,突然听到其中一个巨人大笑着拍手,一边喊道:“嗨!就得酒杀‘乐乐哥’,把他拆光了挂个‘古锭’……” 叶语闲一听,嘴角抽搐了一下,心里大喊:“这什么情况?这怎么还有《三国杀》?” 他正想细琢磨这句话的意义,就见那个巨人用右手肘撞了撞旁边的人,语气随意地说道:“没下一局了,我去先把跑团的子儿收拾了。”说完,巨人起身,朝远处模糊的天边走去,身影逐渐移动了过来。 叶语闲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心里暗暗琢磨:“跑团的子儿?难不成这些人不仅是玩棋盘,还玩别的东西?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巨人弯下身,手掌比叶语闲整个人还要大,随意地在棋盘上拂了几下,像是在收拾散落的棋子,又像是在整理杂乱的残局。叶语闲盯着巨人那张模糊不清的面孔,努力想看得更清楚,但巨人的动作太快,根本不给他细看的机会。 “喂!我刚才问你话呢!”叶语闲再次喊道。 巨人停了一下,扭头看着他,语气里透着几分不耐烦:“好家伙,你有啥问的?赶紧问,我收摊回去还得赶路,晚了地铁没车了.” 叶语闲听得一愣,脑子有点转不过来:“这什么跟什么啊?” 不过眼下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他抓紧时间,只问了一个关键问题:“这个朝代的走向会怎么样?” 巨人闻言,低头看着棋盘,脸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我不知道。”他说得干脆利落,完全没有多余的解释,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剧本确实在那里,但演出的是你们。命运在你们手里,我只是个说书人而已。该发生的事情一定会发生,但结果如何就要看你们自己的选择。” 这一句话如同重锤一般敲在叶语闲的心头。“该发生的事情一定会发生,但结果如何就要看你们自己的选择。” 他仔细琢磨这句话,隐约感到其中的深意。也就是说,虽然这个世界似乎有既定的轨迹,但每一步关键的抉择,仍然掌握在他自己手中。 这说书人见叶语闲愣在那里不再出声,便伸手拂过棋盘,将散落的光点一一收拢,动作如同收拾残局一般。随着他的手掌扫过,叶语闲的视线逐渐模糊,周围的光影开始扭曲,最后整个棋盘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好了,收拾收拾该走了,明天还得早起去怀柔开卡车。。”巨人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带着几分疲惫和无所谓的态度。 下一刻,叶语闲眼前一黑,整个人失去了所有的感知,仿佛被彻底抽离出了这个奇异的棋局世界。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语闲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那间破旧的道观外,旁边的香菱和小雪正焦急地看着他。 “叶老板,你终于醒了!”小雪的声音出现在了身边。 叶语闲反复咀嚼着“该发生的事情一定会发生,但结果如何就要看你们自己的选择”这句话,感觉这其中蕴藏着一种微妙的宿命与自由交织的哲理。他抬起头,目光从小雪移到香菱身上,沉声问道:“你父亲呢?” 香菱低声回答:“他把晕过去的你抬出来,和小雪姐姐聊了些什么,就离开了。他说,见到我已经知足。小雪姐姐还跟他说了很多你的事情。他说他现在已经是出家之人,让我好好跟着你,还让我把你当成父亲。” 叶语闲一愣,眼神复杂,内心隐隐有些波动。小雪此时噗嗤一笑,打趣道:“奸计得逞了吧?你不就是想收她当闺女吗?”她一边说着,一边故作正经地扬了扬下巴,脸上却写满了“我帮了你,你拿什么感谢我”的表情。 叶语闲没有接茬,只是抬手打开任务面板,目光迅速扫过其中的条目。他很快找到了“金陵十二钗又副册·香菱任务(可选)”,只见任务后面赫然显示着“完成”二字,然而奖励一栏却显示为“无”。叶语闲盯着这个条目,忽然,任务在面板中静悄悄地消失了,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他靠着墙坐下,低头沉思,脑海中反复回响着“说书人”的话语。这意味着什么?香菱的任务已经完成,她从此脱离了所谓的剧本,不再受命运的摆布。香菱此刻的存在,已经是自由的,是属于她自己的生命,而不再是那本石头记中的一枚注脚。 这一认知让叶语闲心中泛起一丝欣慰,也为他接下来的目标指明了一条清晰的道路。他深吸了一口气,重新看向任务面板上“金陵十二钗”的任务条目。这一刻,他彻底明白了这些任务的本质——要让每一个正册女子脱离原本的宿命,真正走上属于她们自己的道路。这才是关键。 一个时辰之后,姑苏客栈内。窗外的街巷人声鼎沸,而三人却静静地围坐在桌边,气氛微妙。 小雪双手抱肩,歪着头看向叶语闲,打破了沉寂:“所以,叶老板,你见到香菱的父亲,还引荐了那个跛足道士,后面打算怎么做?” 叶语闲目光幽幽,显然刚才已经思考了很久,终于缓缓开口:“首先,我这么掐指一算——” “停停停!”小雪无奈地摆摆手,直接打断了他,“别来这套了。刚才跛足道人趁你晕过去的时候已经和我说过了,你有一种特殊能力,可以通过我们不知道的方式窥见其他人的命运走向,甚至那些被称为‘天命不可违’的东西。而且你还有能力,通过某些特定手段改变别人的命运走向,对吧?” 叶语闲听得一愣,顿时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都和你说了啊……那我这还装个什么劲?难怪香菱她父亲这么痛快就把她托付给我,原来是提前被剧透了个彻底。” 香菱被这一席话说得脸颊微红,低头不语。 “不过这次剧透也挺好,省得我费口舌解释了。”叶语闲敛了敛神色,恢复正经模样,“言归正传,香菱的事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她不会再落入薛少手里,更不会重蹈她原本的悲剧命运。”他看了一眼香菱,继续说道:“接下来,该是小雪你的命运了。” 小雪挑眉,有些不解地看向叶语闲:“我的命运?你又算出来什么了?” 叶语闲点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笃定:“没错。我可以肯定,你的命运也与金陵十二钗息息相关。你虽然不是其中一员,但命运之线将你牢牢绑在她们身上。如果不处理妥当,恐怕你也会被某种‘既定的轨迹’牵引,无法逃脱。” 小雪沉吟了一会儿,随即微微点头,表示认可:“这样的话,看来我也跑不掉了。那你准备怎么帮我改变命运?” 叶语闲沉思片刻,缓缓说道:“根据这一路的经历和那些剧透,我大致推测出一件事——帮你脱离这条既定轨迹,应该是关键任务之一。但在此之前,还有件更麻烦的事……那就是——”他语气顿了一下,神色忽然凝重起来,“我还没猜透你师妹的命运,而她手上的‘十世镜’,很可能隐藏着与金陵十二钗命运息息相关的秘密。” 小雪的脸色也随之变得凝重:“你是说……我们迟早要面对她和那面镜子?” 叶语闲点头,语气低沉:“是的。而且我的实力还不足以完全窥探她的命运。等帮你完成命运任务之后,恐怕这就是我们接下来最大的挑战了——十世镜的秘密,很可能是一切的关键所在。” 三人之间一时间无言,窗外的喧嚣仿佛离他们很远,气氛变得肃然而紧张。 叶语闲摇摇头,眉头微蹙:“恐怕这个世界上,能窥见命运的人,不止我一个。”他语气中多了一丝警觉,“看来得尽快提升实力,待回京城之后,必须去见见那个神秘的画师——公子景……”想到眼前尚未完成的任务,再加上未来种种未知,叶语闲感到一阵头疼。 然而,一旁的小雪却看得十分通透,她轻轻拍了拍叶语闲的肩膀,语带宽慰:“叶老板啊,你总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这般看透生死的人,怎么现在却愁眉苦脸了?再说,命运也不是一口气就能改变的,想那么多干嘛?还不如看好眼前。一点一点来,没人催你。” 叶语闲闻言一愣,旋即笑了:“你这倒是提醒了我,想那么远干嘛呢?不如走一步看一步。”他放松下来,转头看向窗外,正巧此时街道上的花灯一盏盏亮了起来,璀璨灯火映得整条街都流光溢彩。 他眼睛一亮,站起身来:“珍惜当下吧!走,咱们去赏灯!” 香菱与小雪闻言,相视一笑,随即起身跟上。 三人走出客栈,街道上已是一片热闹景象,彩灯高悬,花灯璀璨,游人如织。各种精巧的花灯造型惹人眼花缭乱,灯笼上绘满了飞禽走兽、山川河岳,光影交错间,仿佛连空气都染上了几分温暖。 “真漂亮啊!”香菱看着一盏形似荷花的花灯,忍不住赞叹。 叶语闲笑了笑:“姑苏的花灯名不虚传,倒是比京城多了几分烟火气。” 这花灯不看则已,一看,又是一番奇遇。……(香菱卷终) 第1章 湖中屋(一) 三人来到元宵灯会时,街上张灯结彩,彩灯高悬,热闹非凡。各色摊贩沿街排开,夜市里挤满了人群,叫卖声和欢笑声交织在一起。小雪和香菱被花灯吸引,跑去看稀奇的造型,而叶语闲则慢悠悠地跟在后头,目光扫过各个摊位。 “套圈、扔圆环、三仙归洞、糖画……”叶语闲一边走,一边感慨,“原来这些所谓的‘夜市传统项目’明朝就已经流行了啊……这才是真正的非物质文化遗产。” 小雪回头,笑着调侃:“叶老板,要不要套个圈玩玩?” “算了吧,这种东西就是骗钱的。你套不到奖品,人家还不退圈,明摆着坑人。”叶语闲摆了摆手,正要跟上她们,忽然前方传来一阵喧哗声,伴随着摊主惊慌失措的喊声。 三人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前面一个卖元宵的小摊旁围满了人。摊前的元宵汤锅被掀翻,滚烫的汤汁洒了一地,摊主正惊惶地退到一旁,而摊前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壮汉,满脸怒意,正在冲摊主大喊。 “几文钱一碗元宵,你竟敢要我半吊?你这不是坑人吗!”壮汉怒声道,仿佛要把整个摊都砸了。 摊主急得满头大汗,连声解释:“大爷,您别生气,平日里确实是几文一碗,可今天元宵节,大家都这样涨价,我们也是没办法啊……” “涨价就有理了?!”壮汉瞪眼怒喝,一把抓住摊主的衣领,作势要动手。 就在这时,人群中分开一条道,一个身穿捕快服饰的女子大步上前,厉声喝道:“放手!光天化日之下竟敢闹事,真当京城没人管了吗?” 这女捕快一身利落的劲装,腰间悬挂着一柄长刀,神情冷厉,语气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壮汉见状,顿时松了手,脸上却仍是满满的不忿。 “官爷……不,女官爷,这黑心商贩乱涨价,我不过讨个公道,有错吗?” 女捕快冷笑一声:“涨价不涨价不是你砸摊的理由。律法明文规定,闹事者轻则杖责,重则入狱。你是想挨板子,还是去牢里待几天?” 壮汉顿时噤声,眼神四下乱瞟,似乎想趁乱溜走。 叶语闲看在眼里,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这壮汉的神态与动作,分明不像普通无赖,更像是故意借机生事。 小雪看出叶语闲若有所思,低声问道:“叶老板,这人不会真是个冤大头吧?” “冤大头?怕不是来闹事的。”叶语闲轻声回道,“我们先别急着出头,看情况。” 果然,下一刻,壮汉趁着女捕快不注意,转身想要混入人群中溜走。叶语闲眯了眯眼,悄然绕到另一侧,趁着壮汉经过时,装作不小心撞了过去,顺势低声说道:“朋友,闹出这么大动静,拍拍屁股就想走,不太地道吧?” 壮汉被撞得一个趔趄,转头瞪了叶语闲一眼,见他一副笑吟吟的样子,眼中闪过一抹戒意,沉声道:“你想干什么?” “没想干什么,就是有点好奇。”叶语闲笑了笑,继续压低声音道,“你这一闹,看似为了元宵的价格,但闹得这么大,恐怕另有所图吧?别急着走,说来听听。” 壮汉脸色微变,显然没料到叶语闲会看出端倪。他沉默片刻,冷哼一声:“小子,多管闲事可不是好事。” 叶语闲却毫不在意,笑意不减:“我就喜欢管闲事,尤其是这种有趣的闲事。说吧,是谁指使你的?还是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壮汉眼中的寒意更甚,但面对叶语闲那淡定从容的神情,他心里却隐隐有些发怵。这时,女捕快注意到这边的异样,走了过来,厉声喝道:“你们两个嘀嘀咕咕什么?还有你,给我老实点!”她手按刀柄,目光凌厉地扫过壮汉。 叶语闲见女捕快靠近,耸了耸肩,不再多说,而壮汉则咬了咬牙,强行挤出人群,消失在夜色中。 “跑了?”小雪皱起眉头,“那我们不追?” 叶语闲摇摇头,语气平静:“没必要,今天这场闹剧恐怕只是个试探,真正的麻烦还在后头……”他抬头看向灯火通明的夜市,眼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光。 “好了,不说这些了,灯会还没结束,我们继续逛逛。”叶语闲故作轻松地说道。 叶语闲看着女捕快靠近,轻轻反手按住她的肩膀,低声道:“借一步说话。”随即另一只手从袖中取出一块腰牌,在她眼前晃了一下。 女捕快看到腰牌,神色一凛,连忙压低声音,带着叶语闲闪到一旁,小声问:“不知巡察使大人驾前,有失远迎,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叶语闲摆了摆手,语气随意:“礼节就免了,我只是来姑苏散心的,没什么特别任务。” 女捕快微微点头,目光里多了几分敬意和警惕:“大人既然有腰牌,想必是有自己的事要处理。只是每到元宵节这种时候,街上总会乱上一阵,衙门也因此派了大量捕快巡逻,确保街市安全。大人出门在外,还是多加小心为妙。” 叶语闲笑了笑,淡淡回道:“我来苏州确实是有点事要做,不过现在事情已经办妥了,剩下几日正好可以四处走走,散散心。” 女捕快点了点头,随后又想起了什么,开口道:“对了,最近姑苏城确实有些不太平,流民多,难免有些滋扰。方才在街上巡逻时,我在东边遇到一个女子,她说家父重病,为了凑齐医药费,正在变卖家传古琴。巡察使若是有雅兴,可以帮助一下那女子。” 叶语闲别过女捕快,临走时顺嘴问了一句:“后会有期,敢问捕快贵姓几何?” 那女捕快倒是也没多在意,干脆利落地答道:“免贵,在下姓王,后会有期。”说完便拱了拱手,转身重新投入街道巡逻中。 叶语闲见女捕快果断利索,不禁多看了她一眼,心里暗道:“这小小姑苏城,竟藏龙卧虎,连个捕快都颇有几分精气神。” 待女捕快离去,叶语闲回过头,看了看身边的小雪与香菱:“走吧,去东市瞧瞧那个卖琴的女子。” 小雪一脸促狭地笑道:“叶老板,你看那女捕快看的时间有点长,是不是有点心动了?” 叶语闲瞪了她一眼,懒得理会,直接迈步往东市走去:“我看谁都心动,可以了吧。废话就少说了,都跟紧点,别走散了。” 三人说笑间,已然来到了东市。灯笼高挂,摊贩林立,热闹非凡。远远地,叶语闲便看到一个摆摊的女子正低头轻轻拭擦一把古琴。那古琴虽然略显陈旧,但琴身雕工精美,显然不是凡物。 “看来就是她了。”叶语闲收起了笑意,神色变得认真,带着小雪与香菱缓缓走了过去。 叶语闲在人群外站定,扫了一眼写在地上的“家父重病,变卖名琴”几个大字,心里暗暗吐槽:“这要是放在现代,城管早就把她轰走了,说不定还得扣个妨碍市容的名头。”不过,既然碰上了,他也不打算错过这个机会。 于是,他拨开人群,走上前,开口问道:“这琴怎么卖?” 那女子抬起头,语气淡然却带着几分自信:“白银千两。” “白银千两?”叶语闲心头一动,略一换算,这价格放在现代,少说也得几十万人民币。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继续问道:“这琴为何这么贵?” 女子并未因叶语闲的疑问而动怒,反而从容不迫地答道:“这是千年古琴,琴音清澈悠远,若是公子有兴趣,何妨移步小女子寒舍?届时,小女子亲自为公子抚琴一曲。” “千年古琴?”叶语闲眉头一挑,心里瞬间警惕起来。出门在外,听到“千年”“传世”这种字眼,总让他想到各种诡异的传说。他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已暗暗开启了技能:“燃犀!” 一瞬间,他的视野变得幽蓝,周围的景物隐隐透出灵光,而那女子手中的古琴,则笼罩在一层黑紫相间的氤氲之中。叶语闲的瞳孔微微一缩——这琴绝对不是凡物,分明蕴藏着某种危险或未知的力量。 他再次打量了那女子一眼,发现女子神色如常,眼中没有丝毫心虚之意。她的气质虽清冷,但周身并无任何灵气波动,说明她本人或许并不知琴中异样。 叶语闲心念电转,思索着对策。小雪凑到他身旁,低声问道:“叶老板,这琴有什么不对劲?” 叶语闲低声回道:“不是什么好东西,但看样子,八成还有什么隐情。”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那琴,又看了看女子,随即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缓缓道:“千年古琴,倒是稀罕得紧。姑娘既然有如此异宝,我倒真想听上一曲。不如这样——我出一千两银票,姑娘带我去你家细谈。” 女子微微一怔,随即点头应允:“既然公子有诚意,那就请随我来吧。” 人群见这一幕,多有嘀咕议论,但叶语闲并未理会。他随女子而去,小雪与香菱紧紧跟在后头。一路上,叶语闲都在思索着那琴为何带有如此强烈的邪气,而这女子究竟是个什么来路。 “姑苏城果然不简单,走哪儿都能碰到古怪的事。”想到这里,叶语闲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三绕两绕,叶语闲三人跟随那女子来到一处幽静的木桥上。桥下溪水潺潺,月光洒在水面上,泛起粼粼波光。女子走上桥,微微回身,含笑道:“小女子家就住在桥对面,还望公子跟随妾身。” 小雪看着四周的寂静环境,眉头微皱,刚要开口提醒,叶语闲却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不要声张。他神色淡然,但内心却已暗暗戒备起来。这地方太过安静,甚至连昆虫鸣叫声都没有,显然透着几分不寻常。 三人随女子过了桥,来到桥对面的一处凉亭。亭子坐落在溪水边,四角挂着风铃,夜风一吹,发出清脆的叮咚声。亭上摆着几只古朴的烛台,橘黄的烛光跳动,将亭内照得一片温暖。女子走进亭中,将那古琴轻轻放在案几上,抬眼望向叶语闲,声音轻柔却透着一丝莫名的冷意:“公子既然来了,不妨静心坐下,认真听琴吧。” 叶语闲微微一笑,坐在一旁的石凳上,轻声道:“既然姑娘盛情相邀,那在下却之不恭了。” 女子没有再说话,纤细的手指轻轻拂过琴弦,随着一声悠扬的琴音响起,亭内的烛光瞬间熄灭,周围一片漆黑!叶语闲猛地一抬头,却发现女子和古琴竟已不见了踪影,只剩下凉亭里寂静无声,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怎么回事?!”小雪压低声音,眼中透着警惕。 叶语闲淡淡地看了小雪一眼,语气悠闲道:“还能怎么回事?当然是我们中了那女子的圈套呗。她想利用琴和这‘湖中屋’把我们困死在这里,这还用问?” 小雪听完一乐,抬眉道:“那你还中招?” 叶语闲耸了耸肩,一脸无奈地回道:“这不是觉得那把琴挺不错么?而且我好歹会点道术,懂点医术,人家父亲病了,治病救人也算是积德行善,功德一件。”他说着,还一副义正辞严的模样,仿佛自己被骗都是出于高尚情操。 小雪翻了个白眼,嘴角微翘:“行了,叶老板,少贫嘴了,现在怎么办?” 叶语闲脸上的戏谑收敛几分,认真道:“现在啊,简单,你看护好香菱,就和她坐在这里别乱跑。我去四周看看情况。”说着,就从身后,把背了一路的长杖掏了出来,在手上和玩棍子一样甩了一圈。 沿着凉亭边缘缓步而行,叶语闲确定着凉亭暂时安全。而小雪望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低声对香菱说道:“这家伙,嘴上贫得很,关键时刻倒是靠谱。”香菱轻轻点头,心中微微松了口气,安静地坐在凉亭中等待叶语闲的探查结果。 第2章 湖中屋(二) 此时,系统提示正式响起:“欢迎来到‘湖中屋’,请安抚所有枉死之人,并击败芊芊,方可离开。” 叶语闲听到系统任务,忽然松了口气,喃喃道:“枉死之人?看来又是个‘爱不成,为爱而恨’的老故事。”语气虽然轻松,神情却并未放松,毕竟他见多了这样的剧情,往往越简单的任务,背后越可能藏着麻烦。 就在这时,桥上凉亭四角的灯笼忽然亮了起来,发出幽幽蓝光,将整个凉亭笼罩在一片诡异的氛围中。 小雪见香菱有些瑟缩,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别怕,鬼火而已。我也是鬼,你看我,不也挺好的吗?” 香菱听完,似乎真的安心了几分,不再那么紧张。叶语闲看着这场景,忍不住感叹:“果然恐惧的来源是火力不足啊——你身边保护你的是个大号的然不需要害怕小鬼了。”说完,手中已暗暗运转起道术,“断肠草”技能快速施展,一串带着紫绿色光芒的小法术犹如柳絮飞舞般洒向那些逐渐靠近的鬼影。 那些鬼影窜动得极快,但在叶语闲的几个技能覆盖之下,每一只靠近凉亭的鬼影都像中了慢性毒一样,才没靠近几步,便瘫倒在地,随后消散成缕缕青烟。 看着这一幕,叶语闲满意地点了点头:“行吧,这些只是些前菜,连点像样的攻击力都没有。”他随即收回视线,环顾四周,继续分析着局势,“不过,既然系统提示说了‘芊芊’,那就说明真正的麻烦还在后面。” 小雪抬头看了看仍然亮着蓝光的灯笼,开口道:“叶老板,我有种预感,那芊芊多半和这些枉死之人有关,可能是个执念深重的鬼灵。” “那就慢慢来吧。”叶语闲微微一笑,“既然这是个需要安抚枉死之人的任务,我们总得找个方式让这些家伙放下执念。” 香菱怯怯地问:“那……我们要怎么安抚他们呢?” 叶语闲想了想,摸着下巴说道:“要么用感情,不过按照这种模式,感情多半不管用。所以,我们要用拳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小雪嘴角一抽:“你就说吧,最后还是要我们出力呗?” 叶语闲眨眨眼,笑道:“当然,这不就是团队精神嘛。不过在这之前——”他突然转头盯着凉亭的后面,目光变得锐利,“恐怕这些枉死之人会搞偷袭,你要小心别被它们偷了后面。” 说罢,叶语闲缓步走向凉亭后方,一个“甘遂附子”技能出去,一个绿色锅盖的笼罩下,一群“枉死之人”的鬼影全部倒下。 “果然,马老师三件套哪里都用得上……”叶语闲退后几步,“第一,不讲武德。第二,骗。第三,偷袭!” 虽然这些所谓的“枉死之人”在叶语闲看来极为弱小,但原因并非它们真的如此不堪,而是叶语闲手中那根镶嵌了宝石的杖子在暗中发挥了作用。这宝石释放出的淡淡灵光,不仅增强了叶语闲的道术效果,还对鬼魅阴魂产生了克制效果,令这些鬼影难以近身。 叶语闲一边清理着四周逐渐靠近的鬼影,一边向桥头移动,心中暗暗盘算着如何快速结束这场“驱鬼小任务”。然而,就在他即将跨出桥头的瞬间,忽然间感到一阵强烈的天旋地转,再睁开眼时,自己竟诡异地出现在了凉亭之中。 “有结界?”叶语闲心中一凛,仔细感知了一下四周,发现无论如何移动,自己似乎都被困在了凉亭之内。他眉头微皱,对着小雪说道:“看来,不清理干净所有枉死之人,我们是出不去的。你继续守着香菱,我来清场。” 小雪见状,不禁轻笑了一声,打趣道:“怎么着?有‘闺女’在场,就忍不住要秀一波操作?行啊,挺好,反正我也乐得轻松。” 叶语闲撇了撇嘴,没接这茬,握紧手中的杖子,目光再次锁定那些从湖面下方缓缓飘出的鬼影。他低声念叨:“得快点解决,不然这地方邪气越来越重,回头又得想办法安抚那所谓的‘芊芊’。” 说完,他随手掐了个诀,杖上的宝石泛起淡淡的紫光,一连串“续毒”技能犹如雨点般洒向四周的鬼影。那些鬼影虽众,但在叶语闲的连续攻击下,依然无法抵挡多久,纷纷化作青烟散去。 不过就在这时,一阵幽幽的琴音从湖面远处传来,带着说不出的诡异与凄凉。叶语闲眉头一跳,心中警觉:“看来正主芊芊快要现身了……” 叶语闲冲到桥头,正要抬脚跨过,视线猛地锁定在桥头那披头散发的女子身上。她静静地坐在桥头,双手轻抚古琴,指尖拨动琴弦,发出一波又一波幽幽的琴声。这琴音听似婉转悠扬,但其中却夹杂着深重的怨气,仿佛要将周围的一切都拖入无尽的深渊。 叶语闲心头一沉,暗道不好,继续往前走了一步,结果脚下一晃,天旋地转的感觉再次袭来,他竟又被传回了凉亭之中。见状,小雪忍不住调笑道:“怎么办?叶老板,打不着人啊,连桥都过不了,你这不是白忙活?” 叶语闲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要不你试试?看看你能不能比我强。” 小雪一听,得意一笑,手一甩,水袖从袖口中飞舞而出:“我不信邪,你看我的!” 说着,她径直朝桥头走去,水袖灵活如蛇,直奔那女子而去。然而,她刚跨出几步,便猛然间身影一闪,下一秒竟和叶语闲一样,被传送回了凉亭。 叶语闲见状,忍不住笑出声:“你看,果然你也打不到。还说我白忙活,咱俩也没差多少嘛。” 小雪站稳脚步,瞪了叶语闲一眼:“不信邪还能怪我?这结界有古怪,分明是针对咱俩来的!要不……让香菱试试?” 叶语闲眉头一皱,沉思了一瞬,摇摇头:“不行,香菱现在没什么能力,让她出手只是送人头。况且这琴声透着股子阴邪,不是普通的怨气,而是……”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变得凝重,“而是灵魂深层的执念。” 说完,他看向桥头的方向,眸中闪过一丝冷光:“既然我们打不到她,可能问题不是在攻击,而是在‘引导’。小雪,你守着香菱,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小雪挑了挑眉,“那你慢慢想,我可不帮你出馊主意了。” “哦?你还挺能琢磨。叶语闲摇了摇头,对着小雪吐槽道:“什么叫馊主意?这叫战术懂不懂!”话音刚落,他便一个箭步冲到距离桥头不远的地方,抬手对着正弹琴的芊芊放出了一个“断肠草”毒技能。紧接着,又接上了“茴香透骨”和“甘遂附子”两个群毒技能。 只见淡绿色的毒瘴迅速蔓延开来,仿佛带着一股阴冷的死气,缓缓向芊芊的方向飘去。叶语闲眼神一亮,暗自心道:“有门,这毒还能渗透她的结界!”于是毫不犹豫地开始循环释放毒技能,毒瘴如潮水般一波接一波地朝芊芊压去。 芊芊琴声渐缓,周围的阴气随着毒瘴的侵蚀变得越来越稀薄。叶语闲则不急不躁,专心致志地进行着这场“消耗战”,心里默默念叨:“慢慢磨,总会磨死的!” 就这样,时间过了半个时辰,桥头的芊芊终于撑不住,手中的琴发出一声凄厉的断裂声,随后她整个人仿佛被毒气吞噬一般,发出一声不甘的尖啸,化作一团黑气缓缓消散。 叶语闲见状,长舒了一口气,甩了甩有些发酸的胳膊,得意地说道:“慢慢磨血这一招,果然还是好用。”他看了一眼剩下的毒技能冷却时间,自我调侃道:“不过这半个时辰的重复操作,真是累人啊……” 小雪在一旁抱着香菱,轻轻地鼓了鼓掌,笑道:“叶老板,好厉害啊!不过要不下次换个稍微体面的打法?总觉得你这招看着又憋屈又耗时。” 叶语闲懒洋洋地摆摆手:“省力的办法干嘛不用?能磨死就行,反正最后赢的是我。” 三人来到桥头时,原先将他们困住的结界已经不见踪影,湖面波光粼粼,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而远处凉亭中,那把古琴孤零零地留在案几上,却已断成了两半。 小雪看着那裂开的琴,忍不住吐槽道:“叶老板,你看,这琴你也没捡到,倒是被那卖琴的女鬼给弹裂了。这下好了,忙活了半天,啥好处没捞着,纯亏本生意。” 叶语闲撇了撇嘴,刚想反驳,忽然听到城内方向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俏丽的女子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喊道:“大侠请留步!” 叶语闲定睛一看,发现这女子与刚才那卖琴的芊芊容貌极为相似,心中暗道:“这是双胞胎?”正疑惑间,那女子已跑近,略微施礼后开口道:“我是依依,刚才困住您几位的,应该是我那执念未散的姐姐芊芊吧?不过看样子,几位已替她化解了怨气,这也是一件大功德。如今姐姐的执念消散,便能安心去往来世了。” 说完,她从怀里掏出一张五彩斑斓的纸翻,递给叶语闲:“劳烦大侠,待半个时辰后,将这纸翻面朝东南方点燃,便算是替姐姐超度完成了。” 叶语闲接过那纸翻,满脸无奈地吐槽道:“为什么每次任务给我的都是这种奇怪的道具……上次‘秋江夜谈’的时候也是,系统给了我个‘碧竹枝’,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用。”说着,他顺手从包里掏出那根早就快被遗忘的碧竹枝,随手晃了晃。 依依一看碧竹枝,眼睛一亮,露出惊喜的表情:“大侠竟然有此物,那就太好了!碧竹枝也是用来祭祀的,只需一并焚化,姐姐定能早日托生!” 叶语闲闻言,整个人都不好了,心里狂吐槽:“忙活了半天,给我的都是一次性消耗品……这系统是怕我囤积道具过日子吗?” 不过,他还是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行吧,半个时辰后我们去找个合适的地方烧掉,算是积点阴德。” 依依郑重道谢后,又交代了几句便匆匆离去,仿佛赶着去处理什么别的急事。等她一走,小雪再次憋不住笑了:“叶老板,这算是白忙活一场,还倒贴一根‘碧竹枝’,血亏啊!” 叶语闲叹了口气,懒得理她,默默收好那五彩纸幡和碧竹枝,挥手道:“走吧,找个地方坐坐,等时间到了咱再烧这玩意儿……哎,不得不说,明朝的节日活动还真挺丰富,连烧纸都能凑成一出戏。” 深夜,三人回到城中时,街道上已经一片寂静,白日的喧嚣早已散去,只剩下偶尔传来的犬吠声在空旷的夜色中回荡。 回到客栈后,小雪和香菱已是疲惫不堪,叶语闲便简单安排了她们先去休息。等两人回房后,他独自坐在客栈大厅里,向店小二要来了一个火桶和火盆,点起了微弱的火光。 从怀中掏出两样道具,叶语闲看了片刻,喃喃自语:“这湖中屋任务里搞来的东西,看着就不像凡品,烧了说不定有点用处。”说罢,他将两样道具丢进火盆中,火光一闪,那东西竟如同火焰纸般,“呼”地一下燃烧殆尽,连一丝灰烬都没留下。 就在此时,系统提示音骤然响起,熟悉而冰冷的声音在叶语闲脑海中回荡:“‘秋江夜谈’与‘湖中屋’任务完结,您的技能天仙子、续毒、断肠草已升级。” 系统报菜名般地一个个念出技能名字,叶语闲一愣,随即嘴角微微上扬:“原来这些玩意儿烧了还能加经验值?行吧,那就不算亏了,倒是捡了个便宜。”他查看了一下技能面板,发现三个技能的冷却时间缩短了不少,效果也有所提升,尤其是断肠草技能,描述中多了一条新的附加效果:“削弱目标气血恢复。” “这倒不错,算是意外收获了。”叶语闲满意地点点头,熄灭火盆,将火桶推到一边,准备回房休息。 然而就在他起身的瞬间,耳边隐约传来一阵轻微的琴音,若有若无,仿佛从远方传来,又像是幻听一般。 “琴音?难不成还有后续?”叶语闲停下脚步,眉头微蹙,仔细感知了一下四周,但除了外头的风声之外,再无其他异动。 “算了,可能是我太累了,产生了幻觉。”他摇摇头,不再多想,转身上楼回房。 第3章 上海 夜深人静,冬夜的姑苏城笼罩在一片寒意之中,空气中透着刺骨的冷。叶语闲本就盖得不厚,再加上那架子床又硬又凉,压得他浑身酸疼,最终被冻醒了。他翻了个身,听见外头传来断续的打更声。 “四更天?这不才凌晨三点多么?也就睡了两个小时……”叶语闲嘟囔着,缩在被子里想再熬一会儿,奈何冷意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冻得他根本睡不着。于是,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折腾着,直到五更天。 此时,窗外终于透出了一丝朦胧的微光,远处隐约可见天际泛起鱼肚白。可即便是五更时分,冬日的天依旧显得昏暗。 叶语闲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眼睛,挣扎着坐了起来,透过窗棂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叹了口气:“罢了,熬不下去了,还是早点起来吧。” 他披上外衣,下床穿好鞋,点燃油灯,踱步到另一间屋子门前,轻轻敲了敲门:“小雪、香菱,该起了,咱们得准备上路了。” 屋里传来小雪迷迷糊糊的声音:“天才刚亮,叶老板,这么着急干嘛啊……”但没等她说完,叶语闲已经推门而入,笑道:“趁早动身,赶路不冷,再晚点人多了,灯会结束后的街道肯定乱糟糟的。” 香菱倒是早已醒来,裹着披风靠在床头,看见叶语闲进来便乖巧地点了点头:“公子,我们什么时候走?” 叶语闲扯了扯披风裹紧自己,说道:“简单吃点早饭,天亮后立刻出发。” 小雪打着哈欠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不满地嘀咕道:“叶老板你这真是没半点惰性啊,睡都睡不好,还不如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叶语闲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回头道:“你个女鬼你睡什么觉啊,变成鬼之前睡得还少?” 小雪闻言,笑着调侃道:“叶老板你啊,莫非是少爷命,受不得苦?” 叶语闲翻了个白眼:“少贫嘴,快点收拾,别误了时辰,接下来我们继续向东到上海看看。”说完,他走到窗边拉开一角,远远望了一眼淡淡泛白的天色,心中隐约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一旁的小雪听到他的话,疑惑地问道:“叶老板,你刚才说的‘上海’是什么地方?我怎么没听说过?” 香菱也跟着摇头:“难不成是哪个偏远的小渔村?” 叶语闲一愣,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误。明代的“上海”根本还未被称为这个名字,而是属于松江府辖下的一个港口小镇。他笑了笑,随口改口:“哦,是我说错了,是松江府。” 两人顿时恍然大悟,小雪眼中露出几分兴奋:“松江府!那可是个好地方啊!我听说那里四通八达,物产丰饶,尤其是棉纺织业和盐商很有名。” 香菱点点头,跟着补充道:“以前听家里的老人提过,松江府出产的棉布远销各地,据说那里的富商很多。” 叶语闲看着她们,心中暗道:“果然,松江府作为江南最重要的水运枢纽之一,自古便是富庶之地。” 他轻轻摇了摇折扇,语气淡然道:“松江府确实繁荣,但也因为富庶,那里龙蛇混杂,势力盘根错节。我们这次去,要多加小心,避免卷入当地的麻烦。” 小雪扬了扬眉,调侃道:“叶老板,你不会是怕了吧?咱们跟着你,不管什么麻烦都能摆平。” 香菱则显得有些担忧:“叶公子,我们真的不会遇到危险吗?” 叶语闲笑着拍拍她的肩膀:“放心吧,既然我说要去,自然有办法应付。再说,这世上哪有完全没有危险的地方?咱们走一步看一步就是。” 此时,远处码头上一艘商船正准备启航,旗帜上绣着一条青龙。船家正大声招呼:“姑苏城到松江,顺江直下,明日可到!要搭船的赶紧上!” 叶语闲看了一眼那艘“青龙号”,心中暗自思量:“这条航线沿途水路复杂,三日可到,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回头对两人说道:“就是这条船了,走吧,早点上船,早点到松江。” 三人登上“青龙号”,选了个靠船舷的座位坐下。客船很快扬帆起航,缓缓驶离码头,顺着江水一路向东。 叶语闲登上船后,瞥了一眼不远处的船员和乘客,低声对小雪说道:“小心一些,别乱跑。” 小雪一脸不以为然:“这么富庶的地方,有什么可小心的?难不成还有人敢在船上作乱?” 叶语闲摇了摇折扇,笑着道:“哎,你有所不知,防火防盗,防小赤佬哇。” “小赤佬?”小雪愣住了,这词听着就不像官话,“叶老板,这‘小赤佬’是啥意思?” 叶语闲刚想解释,就听见旁边一个穿着短衫、看起来像个商贩模样的中年男子凑了过来,满脸好奇地问道:“朋友,松江话讲得挺地道啊。你这口音像是老松江人啊,准备去哪儿?” 叶语闲心念一转,张嘴便胡诌:“宛平南路六百号。” 话一出口,不仅那中年男子愣住了,连小雪和香菱也满脸困惑:“宛平南路?这是哪儿?” 叶语闲心中暗笑:“这可是现代上海的地名,现在松江府的人自然听不懂。” 眼见几人茫然,他故作淡定地摆摆手:“哦,那是松江府西边的一个老地方,离城南很远,一般人不太清楚。” 中年男子挠了挠头:“城南老地方……难道是个新建的村落?” 叶语闲点点头:“嗯,新地方,没多少人知道。” 小雪和香菱对视一眼,虽然不太懂,但也懒得深究。然而,叶语闲心里却暗自好笑:“你当然不知道是哪里,这地方可是真的很现代。” 那中年男子见叶语闲言之凿凿,倒也没有再追问,反而好奇地问道:“朋友是去松江做生意的?” 叶语闲顺势点头:“是啊,听说松江府富庶,盐商和布商不少,我打算过去看看,谋个生计。” 中年男子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爽朗地笑道:“兄弟来得正是时候!这几年松江的棉纺生意好得不得了,盐商也都赚得盆满钵满。不过,您可得小心点,那边虽然富庶,但地头蛇不少,稍有不慎就会被人盯上。” 叶语闲听后,心中暗道:“看来‘防小赤佬’还真没说错。”表面上却依然风轻云淡地笑道:“多谢提醒,兄弟高姓大名?” 客套了一番后,面前的中年男子笑着拱手道:“鄙姓金,做些布匹和杂货生意。若叶公子日后有意涉足这行,不妨找我合作。” 叶语闲笑着回应:“金兄豪爽,日后若真有此意,定来叨扰。”而私底下就不禁在想:这翻译一下,就是我是搞投机倒把的,看你也不是做这行的。你要是想入行,让谁坑不是坑,不如让我坑一把。 又闲聊了几句后,叶语闲便带着小雪和香菱回到了船舱内。关上房门,船外的喧闹渐渐远去,耳边只剩下江水拍打船身的声音。香菱和小雪将随身行李放好,便在角落里整理东西。 叶语闲靠在床沿,心中暗自盘算起来:“这次出来,原本是为了趁着农闲时分在外见见世面,顺便积累些经验。等完全开春后,就得赶回去,看看自家的农田情况。今年要试验改良水稻,争取在秋天前搞出一种高产稻种来。” 想到这儿,他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在田间劳作的画面:翻土、播种、育秧,每一步都必须细致入微,稍有不慎便可能影响收成。他心里明白,自己虽然现在有系统奖励的一些技能,但农业这行靠的不是奇技淫巧,而是真正的实践与耐心。 “先在松江府逗留些日子,考察一下这边的水稻种植情况,顺便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稻种引回去。搞不好还能顺带找些好布料,将来织成衣服拿去京城卖,也算是多条路子。”叶语闲一边盘算,一边不知不觉地躺下。 船身微微晃动,江风轻拂而过,带来些许水汽。想着想着,他便在这种悠然的环境中沉沉睡去。 等他一觉醒来时,天已微亮,船外隐约传来岸边集市的吆喝声。叶语闲推开窗子,远远望去,只见一座繁华的码头映入眼帘,船只停泊,商贩来往,岸边楼阁鳞次栉比。 “松江府,到了。”他揉了揉眼睛,嘴角微微上扬,“比我想象中还要繁华。” 小雪端着一盆水走进来,见他醒了,随口道:“叶老板,你睡得可真踏实,香菱和我都出去转了一圈,你倒好,一觉睡到快上岸了。” 叶语闲笑着接过毛巾:“好吧好吧,服务还挺用心。”说着,便起身。“走,我们去看看这‘繁华的松江府’。” 叶语闲带着小雪和香菱下了船,迎着清晨的微风,沿着热闹的码头慢悠悠地走着。他随口和两人闲聊:“其实松江府有很多好吃的东西,这次没带砚台台来,还真有点可惜。” 香菱听到这话,好奇地问道:“叶公子,松江府都有什么好吃的呀?” 叶语闲正要答,脑海中却突然响起一阵熟悉的冰冷声音:“上海美食搜索结果:青团——上海人清明节前后常见食物;上海烩面——从中原引进并经过上海特色改良;上海特色沙县小吃……” 听着这串混乱不堪的结果,叶语闲顿时头大,心中暗骂:“这破系统又来凑热闹!你给我推荐这些是认真的吗?” 香菱见叶语闲一脸无语,忍不住又追问了一句:“叶公子,你想什么呢?” 叶语闲干咳了一声,掩饰尴尬,随即故作随意地自述道:“哎,我想起以前有个朋友住在这里。我和另一个朋友从北方来他家做客,他热情招待我们,还特意请我们吃当地特色菜——青团、烩面,还有沙县小吃。” 小雪听到这话,皱了皱眉头,认真思索了一会儿后说道:“青团好像是闽南的小吃,烩面是中原的,沙县小吃嘛……好像也是闽州的。这些都不是松江府的特色吧?” 叶语闲摊了摊手,一脸无奈地笑道:“没办法,我们那位朋友家附近只有这些饭店,而且他说每一家都有‘本地特色’。” 香菱一脸好奇:“什么特色呀?” 叶语闲叹了口气,故作痛心疾首地说道:“青团沾白糖,烩面里配甜酱,沙县小吃的包子掰开来一看,里面全是糖!” 香菱听得一愣,随后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这……这算什么特色呀?怎么每样东西都要放糖啊?” 小雪也跟着笑了:“这还真是‘本地特色’了,连中原和闽州的东西都被改成了甜口。” 叶语闲无奈地摇了摇头:“可不是嘛,我那位朋友说得振振有词,说这是融合了松江府的饮食习惯,变成了‘甜而不腻’的独特风味。可我们两个北方人吃得一头雾水,最后实在受不了,出去走了几十里路,找了家北方人的餐馆,只蹭了一碗白米饭才勉强填饱肚子。” 小雪和香菱听完,笑得前仰后合,周围的行人不时朝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 香菱笑够了,抹了抹眼角的泪花:“叶公子,你这位朋友也太有意思了,下次有机会的话,我也想见见他。” 叶语闲耸了耸肩,语气无奈中透着几分调侃:“行啊,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去了他家,不光是吃的甜,连睡觉都不安生。他家里甚至有一米四的标准双人床——一半睡你,一半睡猫。” 香菱一愣,满脸疑惑:“一米四?这是什么单位?很小吗?” 叶语闲顿了顿,迅速反应过来,将现代单位换算成明代常用的长度:“嗯,大概四尺多点吧。” 香菱点了点头:“四尺多听着还挺宽的啊,要是砚台台睡过去应该还好吧,毕竟挺老实的。” 叶语闲苦笑一声:“问题是,这猫不是砚台台,是真猫,而且是那种大晚上会一直喵喵叫的猫。最要命的是,它不仅占了一半的床,还要霸占枕头。我们两个大男人只能凑合着挤在剩下的两尺宽度上,一晚上差点没掉下去。” 小雪忍不住笑出了声:“那你这朋友也太坑了吧!睡觉都要分半张床给猫,你们还真能忍啊!” 叶语闲耸了耸肩,摊开双手,一脸无奈:“没办法啊,谁让人家是主人?还好这床有一米四,如果是岛国,人家还有更小的床。” 小雪笑得直不起腰:“哈哈哈,叶老板,你这次是真的有点惨啊。” 香菱也忍俊不禁:“叶公子,看来下次去你朋友家,我得先做好心理准备,不然可能连床都睡不好。” 叶语闲摇了摇头,叹道:“所以我才说,有些事听听就好,真去可就不一样了。” 三人一路笑着走进松江府的街道,热闹的街市让他们暂时忘却了旅途的劳累。空气中飘着各种小吃的香味,摊贩们热情地吆喝着,街边的茶楼和酒肆里也传来阵阵喧哗声。 第4章 回忆 富庶之地少不了红灯区与赌场,松江府自然也不例外。街道两旁的青楼、酒肆林立,穿梭的人群中,有穿着华丽的富商,也有衣衫褴褛的赌徒。香菱和小雪好奇地左顾右盼,而叶语闲却显得兴致缺缺。 “这样的地方……”叶语闲看着这些纸醉金迷的景象,摇了摇头,低声自语,“果然还是七百年后的现代化娱乐更健康一点。” 几人找了一处酒楼坐下,这酒楼的位置颇为特殊,刚好能看到街对面的青楼,而青楼里传来一阵阵悠扬婉转的沪调小曲,歌声中透着几分轻佻,又夹杂着江南独有的柔媚韵味。叶语闲端着茶杯,微微眯起眼睛,听着那曲调,忽然问香菱:“你知道柳永么?” 香菱愣了愣,摇了摇头:“柳永?没听过。” 倒是一旁的小雪挑眉说道:“奉旨填词的柳三变,有井水饮处,皆能歌柳词。似乎他挺出名,但也不是个什么正经人,叶老板,你提他做什么?” 叶语闲笑了笑,放下茶杯,悠悠说道:“我就是随口一提。柳永是个才子,词写得极好,但一辈子也没混上什么官职,最后靠青楼养活自己。如果有一天,皇帝也让我专职务农,你们说,我能种出个什么名堂来?” 香菱扑哧一笑:“叶公子,你要是真务农,想必能种出世上最特别的庄稼。” 小雪则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你?说不定真能种出点稀奇古怪的东西来。毕竟,你这人天马行空,连松江话都会几句,务农又有什么难的?” 叶语闲失笑,摇头叹道:“哎,我这人能写几句歪诗,也懂点奇技,但真让我去专职务农,怕是没柳永那般名气,也没人来给我传唱什么词曲,最后只能在田地里刨食了。” 小雪瞥了他一眼,调侃道:“那倒不一定,说不定你种的稻还能让全天下人吃饱,到时候就没人敢小看你了。” 叶语闲听后,神色一敛,目光深远地望向远处的街景,轻声自语:“吃饱……这还真是个不错的目标。”他转念一想,倘若能改良出高产水稻,哪怕是在这个时代,也能造福一方百姓,甚至改变许多人的命运。 想到这里,他忽然觉得自己或许真的可以在“专职务农”这件事上做出些名堂来。如今,他手中掌握了一些现代农业知识,如果能慢慢引入明代,未必不能带来一场小小的农业革新。 小雪见叶语闲沉默,笑道:“叶老板,你不会真的在想种田的事吧?” 叶语闲接着笑道:“我当然不是想着务农的事情,刚刚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小雪刚想开口调侃,却被叶语闲抬手打断:“不过说起来,后世很多人的认知其实被小说改写了。像你们常听说的《三国演义》,许多人以为诸葛亮是无所不能的‘卧龙’,其实那不过是小说里神话出来的人物。真正的诸葛亮,要看《三国志》和《后汉书》里的记载。” 他顿了顿,随即用平静的语调说道:“《诸葛亮传》里写得很清楚:‘亮躬耕陇畒,好为梁父吟,每自比于管仲、乐毅。’意思是说,他年轻时隐居山野,耕种田地,喜欢吟诵诗歌,常常把自己比作春秋时期的管仲和战国时期的乐毅——两个极有名的贤相与名将。” 香菱听得入神,点了点头说道:“诸葛亮好厉害啊!我听说书先生讲过,他还是唯二同时被供奉进文庙和武庙的人呢。” 叶语闲笑了笑,摇头道:“诸葛亮确实很了不起,但我要说的是——可惜,换成是我,我做不到。” 小雪眉毛一挑,带着几分戏谑:“哦?叶老板,这么没自信?” 叶语闲摊开手,无奈地说道:“别说像诸葛亮那样自比管仲、乐毅了,就算是耕田,我估计也只能勉强想想怎么让大家填饱肚子。我甚至连自称为老农民的老前辈都不敢自比,最多去想想怎么把产量搞上去,或者让稻子的口感变得好一些。而诸葛亮呢?同样是种地,他能搞出一个儒雅随和的大同社会新农村,教育长工,教他们耕作之余吟诗作赋、谈天论地,生活有滋有味,文化氛围浓厚。” 香菱忍不住笑了:“叶公子,你太谦虚了吧?你会讲这么多有趣的故事,要是种地,肯定也能教会长工唱歌、讲故事。” 叶语闲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唱歌讲故事倒是简单,可要真说治国安民、经天纬地这种大事,我可比不了那些历史上的贤相。真要奉旨耕地,我的目标啊,顶多就是想想怎么让大家不挨饿、吃饱饭罢了。” 说到这里,他抬头望着街道对面的青楼,听着那一曲曲悠扬的沪调,轻声自语道:“这些地方看起来热闹非凡,背后却是贫富悬殊、饥寒交迫的人间百态。所谓盛世,不过如此而已……” 小雪听出了他话中的些许落寞,轻声问道:“叶老板,你这是感慨什么呢?” 叶语闲回过神来,笑着摆摆手:“没什么,就是随便感叹一下。咱们既然来了,就别想那些严肃的事了,先吃饭吧。” 从松江府回金陵的船需要七天时间,但叶语闲并不着急,毕竟距离自家地里长出禾苗还要至少两个月。既然时间充裕,他索性带着小雪和香菱在松江府四处闲逛。这几天里,叶语闲总是时不时冒出许多现代化的景点名。 “你们知道吗?在七百年后,这一带有个地方叫‘虹桥机场’,可厉害了。”叶语闲一边走一边说,“它集轨道交通、飞机场和公共交通枢纽于一体,飞机、火车、高铁、地铁全部都有,去哪儿都方便。” 小雪眨了眨眼,满脸疑惑:“叶老板,你说的这些……飞机是什么?火车又是什么?听着倒像是马车,可怎么会飞?” 香菱更是听得云里雾里:“轨道交通……难不成还有什么比马车更快的东西?” 叶语闲见两人一脸懵懂,笑了笑说道:“飞机是能飞在天上的交通工具,火车则是在地上跑的庞然大物,速度比马车快多了。而高铁和地铁嘛,更是升级版的火车,连坐地面都不用,直接钻到地下开。” 听到这番话,小雪和香菱都瞪大了眼睛。小雪好奇地问道:“那你坐过这些东西吗?” 叶语闲点点头,随后语气一转:“不过,我恐高,不敢坐飞机。记得有一次和朋友从北方回南方,我们为了不离开地面,硬是在火车的狭小上铺里挤了三十个小时,简直不堪回首。” 小雪听得嘴巴微张,忍不住说道:“三十个小时?!就为了不飞?叶老板,你也太能折腾了吧。” 香菱听到这里则忍不住笑了:“叶公子,这么说来,你对飞的东西是真有点怕啊。” 叶语闲苦笑着耸了耸肩:“那当然,我这人只要离开地面,就浑身不自在。” 几人一路闲聊着,不知不觉走到了城内的一家酒楼门前,叶语闲看着酒楼,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说起来,七百年后,这附近有个地方叫梅龙镇,有家饭店特别有名。我记得有一次朋友请客,在那里吃了一顿大餐。而他们店里最有名的一桌菜叫胜利宴,菜品丰富得不得了。” “胜利宴?”香菱听到这名字,眼中透着几分向往,“光听名字就觉得很隆重。那你吃到什么好吃的了?” 叶语闲笑了笑:“那是他们的梅、龙、镇三家人每一家做四道菜做出来的一桌宴席,而最有名的还是他们掌勺的首席厨师做的第十三道菜‘龙风四喜齐临门’。” 叶语闲说着说着,发现全都是吃吃吃,自己好像跟砚台台越来越像。于是转移话题道:“而且,从这条街一直走下去,这个地方叫做外滩。每逢过年过节,都会有灯光焰火展” 香菱听得两眼放光,忍不住问道:“灯光焰火展?那是什么样的?” 叶语闲神秘地一笑:“到时候整个江边一片璀璨,彩灯照亮江面,各种烟花齐放,绚丽无比。江边的高楼上,还能打出五彩的光影,就像天上的星河坠入凡尘。等灯光一灭,江水静谧,只有夜风轻拂,那感觉,啧啧——” 香菱越听越向往,眼中满是憧憬:“真好啊,要是我也能看到这样的景象就好了。” 小雪倒是比较冷静,歪着头问道:“叶老板,你说的这些,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吗?” 叶语闲点了点头,认真说道:“会有的,只是时间的问题。或许我们看不到,但总有一天,这世界会变得更方便,更美丽。” 听着叶语闲的描述,香菱和小雪虽然无法完全理解他所描绘的未来,但那种美好与光明的憧憬却让她们心中充满了向往。 循着记忆,叶语闲带着小雪和香菱,最终找到了一家类似于“青年旅社”性质的旅店。这种旅店在现世的概念里,就是简易的多人间,每人一个床位,行李和贵重物品由店家代为保管。而在明代,这旅店显然更加粗犷原始,所谓的“多人间”,实际上就是一间宽大的屋子,铺满草席和毯子。 叶语闲看着这“大通铺”,不禁乐了:“嘿,看起来松江府还是很传统嘛,没变多少。我记得以前最落魄的时候,还在这种地方住过呢。” 小雪看着这陈设,不禁道:“所有人都睡在一张巨大的通铺上,毫无隐私可言。” 叶语闲指了指一旁破旧的几乎看不出来形状的布帘道:“哦,你看,那边有帘子,可以把几个人分开。” 小雪皱了皱眉,环顾了一圈那杂乱无章的大通铺,忍不住嘟囔道:“这哪儿是住人的地方啊?这么多人挤在一起,又乱又吵,叶老板,你当年还真是够落魄的。” 香菱则瞪大了眼睛,好奇地问道:“叶公子,你真的住过这种地方吗?是不是跟那些书里说的江湖客栈一样,晚上随时都有打斗?” 叶语闲笑着耸耸肩:“哪有那么夸张,不过确实挺苦的。那时候口袋里没几个钱,只能凑合着住这种地方。大家挤在一块儿,翻个身都得小心,生怕碰到旁边的人。东西倒是不用太担心,因为没啥贵重的,全靠自己随身带着。” 小雪瞥了一眼大通铺,似乎很难理解这种生活:“叶老板,你那个时候可真够惨的。连个单独的床都没有,还得跟这么多人挤一块儿。” 叶语闲听她这话,反倒乐了:“是啊,那时候穷,别说单独的床了,能有个地方躺着就算不错了。不过,正是这种苦日子,才让人记住了许多东西,比如怎么节省银子,比如怎么和人打交道。” 香菱一脸钦佩地看着他:“叶公子,你真厉害,经历过这么多苦日子,还能笑着说出来。” 叶语闲摆了摆手:“没什么厉害的,穷人家孩子总得多吃点苦嘛。现在回想起来,那些日子其实也挺有趣的。晚上挤在一块儿睡觉,旁边可能就是个江湖侠客,或者是个跑商的老板,大家天南地北聊一晚上,倒也不觉得无聊。” 小雪撇撇嘴:“听着倒挺热闹,可我还是觉得,这种地方不适合咱们住。” 叶语闲笑道:“放心吧,咱们今天不住这儿。我就是带你们见识见识,看看我嘴里说的‘青年旅店’是什么样子。咱们还是回酒楼住,那里至少有个单独的房间。” 香菱松了口气:“那就好,我还以为今天真要在这里住下呢。” 小雪跟着点头:“可算是躲过一劫,要是让我住在这里,我就现出真身来,把其他人全吓走。” 叶语闲看了一眼小雪:“你可别,他们只是平民百姓,本来就够苦了。” 小雪没有表情的道:“叶老板,你这脑子里总有些奇奇怪怪的点子,幸好这次只是来参观。” 叶语闲哈哈一笑,转身离开了这间古代版的“青年旅店”,带着两人往回走:“有些地方呢,是用来怀念的,不是用来回去住的。人嘛,总得往好日子奔。” 第5章 大观园后传(一) 这日,叶语闲带着小雪和香菱一路来到了浦东。没有后世那片高楼林立的浦东新区,这里真真正正只是一个安静的小渔村。渔村临海,海滩上停着几艘破旧的渔船,几名渔夫正忙着修补渔网。村口的几座箭塔和哨塔在阳光下投下阴影,窗口朝向远处的海滩,显然是为了警戒防御。 香菱看到那些箭塔,疑惑地问道:“叶公子,这是什么啊?怎么村口还修了这么多塔?” 叶语闲收回视线,随口解释道:“这是防倭寇的。这里靠海,倭寇时不时会来劫掠,修这些箭塔和哨塔,就是为了提前预警,防止渔村被袭。” “倭寇?”香菱不解地歪了歪头,“那又是什么?” 叶语闲走到哨塔边,眺望着远处的大海,继续说道:“这里出海,乘船大概一天半的时间,会有几座小岛,那就是倭人的地界。要知道,海岛上的物资本来就少,再加上他们国内战乱不断,资源更是紧缺。这些人自然会打起周边沿海城镇的主意,来抢夺物资。” 香菱听后皱了皱眉:“这些倭寇可真是可恶,难道他们就不能好好过日子吗?” 叶语闲笑了笑:“话倒不能这么说,人总是要活下去的。在极度贫困和乱世中,活着比什么都难,抢掠不过是无奈之举。” 香菱听得似懂非懂,忽然又问道:“叶公子,你去过那些海岛吗?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 叶语闲本想说“我掐指一算”,正要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小雪早就看穿了他的套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认真地说道:“叶老板,不要装腔作势,我们能理解的。” 叶语闲被拆穿后有些尴尬,干咳一声道:“好吧,好吧,那以后我跟你俩说这些事,会实话实说。我在后世去过对面两次。说实话,如果是现在这个时间点,对面正是最乱的‘战国时期’。” “战国时期?”香菱有些茫然,“我听说过春秋战国,难不成倭人的战国跟我们这边的战国是一样的?” 叶语闲摇了摇头:“不一样。我们这边的战国是战国七雄,最终被秦始皇统一。而倭人的战国,是他们内部分裂,各个诸侯、家族之间互相征战,持续了上百年。差不多要到一百年之后,才会进入一个相对平安的时期——那个时候,会有一位叫‘德川家康’的人建立幕府,彻底结束战乱。” 小雪听后若有所思:“所以,现在他们那边乱得不行,才会有那么多倭寇来骚扰咱们的沿海村镇?” 叶语闲点点头:“正是如此。这也是为什么明朝特别重视海防,修了这么多哨塔箭楼。虽然倭寇只是些小股势力,但对沿海的渔村和百姓来说,威胁不小。” 香菱摇了摇头,叹道:“这些渔民本来就不富裕,还要防着倭寇,活得真不容易。” 叶语闲背负双手,望着海面上粼粼的波光,淡然道:“是啊,所以这里的渔民宁愿冒险出海,也不愿意靠近内陆,因为内陆虽然相对安全,但活下去的难度更大。” 正当三人沿着渔村小路走着时,叶语闲脑海中突然响起冰冷的系统提示音: “系统任务预告:寇岛围攻。夏,任务详情:与江湖人士联手出海,守护东渔岛,并前往樱之城击败艺伎菜里子、河童、阴阳师、足利,以及其背后的主谋。” 叶语闲愣了一下,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已经开始盘算起来。这预告任务虽然没有具体说明,但从描述上来看,显然是个大规模的战斗任务,而且要等到夏天才能正式开始。 他回过头,看了看小雪和香菱,忽然问道:“你俩有没有想法一起出海看看?” 小雪一听,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期待:“哎?可以吗?你是说我们能去对面的海岛?” 香菱也满怀憧憬地问道:“叶公子,真的能带我们去见识见识海岛那边的世界?” 叶语闲笑了笑:“可以是可以,恐怕这也是必须。不过……恐怕不是现在。毕竟现在,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眼下最重要的,是等到开春把稻谷的育种搞出来。此外,大观园的事情也还没有完全处理完——这些才是当下的重点。” 小雪虽然心里有些失落,但还是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叶老板,我们现在确实不能贪玩。不过,你说等夏天的时候,如果一切顺利,我们就能出海?” 叶语闲笃定地点头:“对,夏天如果一切顺利,我们就出海,到时候不仅可以去见识见识海岛——或许,咱们还能找到些稀奇的东西回来。” 香菱闻言,眼中透着几分兴奋:“听起来好像挺有趣的!” 小雪撇撇嘴:“叶老板,你总是这么淡定,不过这样也好,先把眼前的事做好,到时候再出海。” 香菱点点头:“嗯,到时候出海,我们一定会做好准备!” 三人谈笑间,沿着海边继续向前走去,迎着海风,心中各自怀揣着对未来出海之行的期待与未知的紧张…… 叶语闲说着说着,忽然画风一转,语气变得有些神秘:“其实啊,那边的神话体系跟咱们这边不太一样。他们的鬼,也是神。” 香菱眨了眨眼,一脸疑惑:“鬼也是神?叶公子,你别拿我寻开心了,怎么鬼还能是神?” 叶语闲笑了笑,摇着折扇说道:“是真的。他们的神不一定在天上,也许就在身边,甚至可能就是一个鬼。别看他们的传说稀奇古怪,里面很多东西都挺有意思的。”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我一直很喜欢一个传说,跟那位后来统一战国的德川有关。传说他手里有一把非常锋利又诡异的刀,名叫妖刀村正。据说这把刀上有器灵,若是控制不住这个器灵,握住刀的人就会被器灵反噬,一晚上杀戮千人,所以还有‘妖刀千人斩’的说法。” 小雪听得眉头一皱,似乎有点不悦,随口道:“听着就不太对劲。有我这么个灵伴,还有砚台台那个猫灵,怎么,你现在还想再来个器灵?” 叶语闲瞥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怎么,吃醋了?话说回来,你不觉得我这长杖挺配个器灵的吗?” 小雪双手抱胸,眼睛微眯:“配倒是配,可真要有个妖刀村正那种器灵,你怕不是握不住,还得靠我们俩救你吧。” 香菱忍不住笑了出来:“叶公子,你可别乱想了。你那长杖……要是真有个器灵,说不定不是个妖刀灵,反倒是个拿拂尘的小道士灵。” 叶语闲瞪了香菱一眼:“你这是在损我呢还是夸我呢?” 香菱吐了吐舌头,调皮地笑道:“叶公子,我哪敢损你呀,只是觉得你跟那些妖刀的传说不太搭,你更像是那种教人种田、做饭的大侠。” 小雪闻言忍不住笑道:“对对对,我觉得香菱说得有道理,你这长杖要有器灵,十有八九是个会做饭的灵,专门指导你炒菜不糊的那种。” 叶语闲扶额,一脸无语:“合着我在你们心里就这么没威严?我可是未来要改良水稻、出海平寇的大人物!” 小雪笑得前仰后合:“行行行,大人物,那你的器灵是个农业指导灵,专门帮你种田育种的!” 香菱跟着附和:“说不定还能教你怎么织布,毕竟松江府的布商这么多,叶公子你以后可能真要往这方面发展呢!” 叶语闲无奈地叹了口气:“行了行了,算我怕了你们俩。不过说真的,这些传说虽然听起来离奇,但器灵这种东西未必全是虚构。说不定哪天咱们真遇到一个也不一定呢。” 小雪眨了眨眼,忽然认真地问道:“叶老板,如果真有一个器灵愿意跟着你,你会接受吗?” 叶语闲想了想,想到了赛博朋克里面的四季宝,淡淡一笑对着二人说道:“那就要看适不适合我了,至少得实用一点。” 几日的游荡过后,天色渐暖,叶语闲看了看天色,觉得也到了该回程的时候。返程时,他摸了摸怀里仅剩的几块碎银,干脆一咬牙,用这些零钱包了一艘乌篷快船。 这快船虽不大,但胜在轻巧灵活,逆流而上时速度尚可。船上除了叶语闲、小雪和香菱外,便只有一名船夫,四人一路上行,江面清风拂过,水波粼粼,颇为惬意。 路上的时间一晃而过,转眼间已是惊蛰时节。阳光透过薄云洒在江面上,带着几分春意盎然的暖意。小雪靠在船舷上,感叹道:“总算快到金陵了,这一路上风景虽好,但总觉得没什么新鲜的。” 香菱笑着附和:“是啊,叶公子,下次可别让我们在船上待这么久了。” 叶语闲懒洋洋地靠在船尾,摇着折扇:“那就要看造化了……” 正说着,快船已经驶入了金陵城的大观园码头。一靠岸,还没等叶语闲站稳脚步,就见一群大观园的下人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一个个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为首的管事气喘吁吁地行礼:“巡察使大人,不好了!贾老太十万火急求见,您快随我们回去吧!” 叶语闲一愣,折扇一收,皱眉问道:“贾老太?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急?” 管事擦了擦汗,语速极快:“小的也不清楚,但看贾老太的样子,似乎是出了大事,不敢耽搁,这才赶紧来迎大人回园。” 小雪和香菱对视一眼,神色间带着几分疑惑,而叶语闲心中微微一沉,隐隐觉得此事不简单。 香菱一听,下意识皱起了眉头:“叶公子,这事怕是不小。贾老太可是薛家最稳重的人,极少会这么慌张。” 叶语闲点点头,收起折扇,语气略显凝重:“贾老太是个精明能干的老人,能让她急成这样,恐怕真出了大事。” 小雪皱眉问道:“会不会是和薛家有关?” 叶语闲摇了摇头:“不好说,等见了贾老太再听她怎么说吧。” 没有再多问,三人随着下人快步朝正堂赶去,一路上,叶语闲心中隐隐有种不安的预感。他总觉得,这次回金陵,或许不会那么简单…… 还没走到正堂,远远便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在门外踱步,神色焦急。叶语闲刚迈进院门,那老妇人便疾步迎了上来,行礼道:“巡察使大人,您可得救救我们啊!” 叶语闲一愣,还没来得及开口,贾老太已经语速极快地说道:“前几天接到京城的飞鸽传书,说有个皇亲国戚意图谋反,被皇上的御前侍卫拦住了。从那名不见经传的人怀里搜出一件东西——是我们贾家的信物,似乎是之前荣国公留下的金刀令符。” 说到这里,贾老太声音微微发颤:“这东西,老太我从未见过,自然不可能是我们贾府的。但听说皇上动了怒,马上就要撤了我们的封地……巡察使大人,这可让我们贾家如何活下去啊!” 叶语闲听完,眉头微皱,心中暗道:“金刀令符?荣国公留下的东西?看来这事没那么简单。”他摆了摆手,示意贾老太稍安勿躁,语气平静地问道:“贾老太,您再细细说一遍,这金刀令符到底是什么?荣国公当年留下的遗物可不止这一件,您确定是与贾府有关的?” 贾老太脸色苍白,叹道:“荣国公是先祖,留下的遗物确实不少,但金刀令符这种东西,老太我确实从未听说过,更没见过。可那京城来的消息里分明说,那令符上刻着我们贾家的家徽!” 叶语闲心中一沉,知道事情比想象的还要棘手。他转头看向小雪和香菱,轻声说道:“这封地之事非同小可,一旦牵扯到皇帝的震怒,贾家就危险了。” 小雪点头道:“叶老板,这事若是真的,贾家很可能要被追究连坐。” 香菱有些担忧地问道:“叶公子,我们能怎么办?皇上的决定可不是随随便便能更改的。” 叶语闲沉思片刻,缓缓说道:“京城那边传来的消息是真是假还未可知,先别慌。贾老太您呢,先派人通过其他方法验证一下这事情的真伪。我呢,今天先回府上想想,这件事太突然,我看能不能起草一封密信奏给皇上,让皇上明察。” 贾老太连忙点头:“好好好,我这就让人去查。巡察使大人,您一定要帮我们贾家渡过这一劫啊!” 第6章 大观园后传(二) 当晚,巡察使府的厅堂内,叶语闲、小雪、香菱、砚台台,以及小雪的师妹围坐一桌。桌上摆着几盏茶,但无人品尝,气氛略显凝重。 叶语闲敲了敲桌子,开口道:“好了,人都齐了。我暂时把你们都当成一家人来看待。贾老太说的这件事不小,我现在需要你们的看法和建议。” 小雪的师妹一脸不以为然,撇嘴说道:“这能有什么看法嘛,你们出去玩也不带我,现在一回家就说这么严肃的话。” 叶语闲瞪了她一眼,语气微冷:“这事不是玩笑。我需要真正的建议和解决方案,不是听你抱怨的。” 见叶语闲认真起来,众人都收起了嬉皮笑脸。小雪和叶语闲相处时间最长,最了解他的性格,思索片刻后开口道:“金陵四大家族一直是你心中的隐患,这次出了这事,恐怕你本来就想趁机除掉他们。这下倒好,有人替你动手了,还是皇上亲自做的,你不是该高兴吗?” 叶语闲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话是这么说,然而……” 小雪接过话头,语气带着几分试探:“然而你想保住一些人,也不想明面上得罪贾老太,对吧?” 叶语闲点了点头:“说下去。” 小雪继续分析道:“既然你不想得罪贾老太,又不愿让贾家被彻底抹去,那你的密信恐怕就不是真的为了替他们解围,而是另有用意。你假意向上汇报,说自己查到荣国府上可能确实存在造反的旧部,但这些是祖上遗留下来的隐患,贾府的后代并不知情。所以你秉承‘不冤枉好人’的原则,只做了汇报,同时表明自己心系百姓,目前正忙于治理土地。” 香菱听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问道:“小雪姐姐,你这话什么意思?既然叶公子汇报了,贾府岂不是还是要倒霉?” 小雪微微一笑,眼中透着几分精明:“汇报归汇报,关键在于消息的时间差。因为这些情报从贾府传出来,到被朝廷处理,总有一个时间上的滞后性,而我们又不知道京城那边所谓的谋反是真是假。”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如果那边是真的,由于时间差的缘故,这事反而把叶老板的责任撇开了。毕竟,谋反是京城那边处理的,叶老板只是秉公汇报,尽到了巡察使的职责,不会有任何瓜葛。” 香菱若有所思地问:“那如果是假的呢?” 小雪嘴角微扬:“如果情报是假的,那些试图栽赃贾府的人就会因为叶老板这封上书而被朝廷盯上,毕竟叶老板已经上报了情况,接下来查出真相就是朝廷的事。而这期间,如果叶老板能真正在地方上做出些改良土地、治理有方的政绩……到时候,恐怕就不仅仅是个巡察使了,而是直接摇身一变,成了江南总督。” 叶语闲听完,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之色,笑着说道:“不错,不愧是跟了我这么久,考虑得够全面。这封信一旦送到京城,无论真假,局势都会朝有利于我的方向发展。” 砚台台趴在桌上,尾巴轻轻晃了晃,懒洋洋地说道:“意思就是,叶老板你既能甩锅,又能借机上位?” 叶语闲点点头,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甩锅不敢说,但如果运作得当,这次确实是个机会。” 香菱还是有些担忧:“可是,叶公子,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要是皇上不信,硬要惩治贾家,咱们会不会被牵连?” 叶语闲摆摆手:“风险总是有的,但不赌一把,永远没有出头之日。况且你也知道,这种巨大的家族,本身对金陵的发展就没什么好处。” 众人听罢,纷纷点头,厅堂里的气氛也轻松了些许。虽说危机尚未过去,但叶语闲的从容与镇定,多少让众人心里有了些底气。 是夜,叶语闲点亮了油灯,坐在桌前慢悠悠地摇着折扇,口中念着一字一句,起草一封上奏的密信。然而,奇怪的是,他并没有亲自动笔,而是把笔墨纸砚推到一旁的香菱面前,让她代笔。 香菱接过笔,疑惑地问道:“叶公子,这么重要的密信,您不亲自写吗?” 叶语闲笑了笑,语气中透着几分无奈:“其实……我不会写正体字。” 香菱愣住了,手中的毛笔停在半空,满脸不解:“怎么可能?叶公子不是文采很好嘛,之前见你写的一手隶书,清秀端正,很有气度。” 叶语闲耸耸肩,无奈地说道:“是啊,可那是我写的‘简字’啊。平时我读正体字倒还行,毕竟咱们用的字大同小异,可要真让我写正体字,写出来保准能把人看糊涂。” 香菱闻言,更加疑惑:“简字?那是什么?” 叶语闲摸了摸鼻子,心想这简体字要怎么解释才好,随口说道:“就是比你们平时写的字更简单些的写法,算是后世的文字革新成果。总之,写得快是快,但和你们的正体字还是有区别的。你让我瞎写几句没问题,但要真写这种正式密信,我可不敢乱来,还是你代笔稳妥。” 香菱听得似懂非懂,但也没有再追问,提笔蘸墨,按照叶语闲的口述一字一句认真地写起来。小雪端着一杯茶倚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叶语闲,笑道:“叶老板,你这不算不会写字吧,顶多是个‘异体字书生’,也算是有点文化底蕴。” 叶语闲白了她一眼:“别贫嘴了,赶紧盯着香菱,别让她写错字了。这信可马虎不得,一旦送到京城,少一个字、多一个字,后果都可能大不同。” 香菱专注地书写,不时抬头问叶语闲某些词句是否需要修改。写完最后一段后,她搁下笔,轻轻吹了吹墨迹,问道:“叶公子,这封信要什么时候送出去?” 叶语闲看了看窗外夜色,低声道:“天一亮就派人连夜送往京城,务必在三日内送到。” 香菱点头应下,小心翼翼地将写好的密信折好,用火漆封好。小雪见状,打趣道:“叶老板,这封信你倒是写得稳妥,可你说以后要是在京城混出名头来,别人一问你文采如何,你要不要承认自己不会写正体字?” 叶语闲轻轻摇着折扇,笑道:“到时候要真混出名头,那就不必我写了,自然会有无数人争着给我代笔。我嘛,负责动脑就行。” 小雪哼了一声:“这话倒是说得轻巧。” 一旁的砚台台懒洋洋地趴在桌上,尾巴一摆一摆地说道:“所以说啊,你们这些人类真麻烦,写个信都搞得这么复杂。要我说,还不如学我们灵体,直接传个念,简单快捷。” 这种信,如果放在现代,叫做机要信函。现代的机要信函通常是由专车配送,每天两趟,服务价格高得离谱。一般人平时接触到的机要信函,多是护照、身份证、高考录取通知书等重要文件。而叶语闲之所以对这种模式深有感触,是因为他曾经亲自用过一次——寄送个人人事档案。 当时,由于种种特殊原因,他不得不自己掏腰包自费邮寄人事档案。当看到那一长串明晃晃的收费项目时,他内心是崩溃的:单程价格竟比人肉去送信,打个超级七座专享贵宾车来回几趟还贵。叶语闲从那一刻开始,就一直在怀疑,这种贵得离谱的模式究竟是谁发明的,甚至怀疑是不是有什么“行业内幕”。 结果万万没想到,来到明代,他竟又一次面临类似的情况。看着手里这封密信,他心中不禁感叹:“没想到啊,七百年前的古人已经开始玩这种高端‘机要信函’模式了。”当然,这次的配送更为麻烦,毕竟没有现代的专车和快递系统,全靠人力长途跋涉,风险还高得离谱。 小雪见他盯着信发呆,忍不住问道:“叶老板,你想什么呢?信不是已经写好了吗?” 叶语闲回过神,叹了口气:“我在想,这种模式太坑了。放到后世,这种专门送重要文件的服务收费贵得离谱,我都怀疑是不是有幕后推手搞垄断。” 香菱眨了眨眼,好奇道:“后世送个信还要花很多钱?不是直接让人带过去就行吗?” 叶语闲摇了摇头:“后世的文件传送,比你想象中复杂多了。尤其是这种涉及机密、重要信函的东西,送错了就会出大事。所以收费特别高。贵就算了,关键是效率还不一定高!” 小雪忍俊不禁:“叶老板,你堂堂巡察使,连这点费用都心疼?” 叶语闲耸了耸肩,摇着折扇道:“心疼倒是不至于,我只是想感慨一下,有些‘贵族玩法’,从古到今都没变过。”说着,他看向那封火漆封好的密信,嘴角微微扬起,“算了,既然逃不掉,那就乖乖认栽吧。这次送信,希望能换来点回报,不然又得亏本了。” 砚台台晃了晃尾巴,语气悠闲地说道:“放心吧,你现在是巡察使,朝廷的人盯着你呢,这种信函怎么可能没用?只要你那密信写得够巧妙,说不定真能换来个江南总督当当。” 香菱抿嘴一笑:“叶公子,要真能当上总督,到时候咱们是不是就能多些银子了?” 叶语闲瞥了她一眼,笑道:“银子是小事,官职也可以不要。我只不过啊,想优哉游哉做我自己罢了。” 第二日清晨,大观园内,叶语闲独自来到了贾老太的房中。经过一番言辞恳切的安慰,他再三保证道:“老太太放心,我已经写了密信,将贾府的实际情况告知朝廷。如果事情真如我们所想,这封信足够让皇上冷静下来,不至于轻易动贾家的封地。” 贾老太一听,顿时老泪纵横,连连作揖:“巡察使大人,贾家上下就指望您了,老太我真是感激不尽!” 叶语闲摆摆手,淡然说道:“老太太不必多礼,此事既然交到我手上,我自然会尽力而为。” 安抚完贾老太后,他出了大观园,径直前往自己的“农作物试验基地”。一路上,他心里琢磨着,虽然这次京城的事暂时稳住了,但真正能改变局势的,还是得靠脚下的土地。 到了试验基地,小雪早已在那等候多时。远远望去,试验田里已经有不少长工忙碌起来,翻地、撒种,井然有序。叶语闲走近后,目光扫过那些忙碌的长工,随即将管事的叫了过来。 管事的上前行礼:“老爷。” 叶语闲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他:“管事的,这几日辛苦你了。这银子你先拿着,不过还有一件事要交代——惊蛰到谷雨,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里,活不能停,要让这些长工一个个好好干,不能偷懒。” 管事的接过银子,犹豫了一下,问道:“这……有点不太道德吧?这一个月里,长工们一天都不休息?” 叶语闲笑了笑,淡然说道:“长工们当然该休息就休息,但地里的活不能停。我的意思是——” 他顿了顿,继续道:“让那些长工出去找短工来顶替他们干活。短工按日结算,工钱折半。如果一个长工能找到两个连续干两天活的短工,就奖励他一天休息。反之,若是找来的短工不靠谱,活干不完,欠下多少工,长工自己补,不然月底结算时扣钱。” 管事的一听,顿时愣住了:“这……您这法子倒是稀奇,不过要是真这么干,长工们可就有压力了。” 叶语闲摇着折扇,淡淡一笑:“压力才能出动力。有些人想休息,有些人不怕累,这样一来,大家各取所需,地里的活也能不停。” 管事的想了想,点头道:“老爷这主意有意思,我这就去安排。” 然而,就在这时,叶语闲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叮——解锁称号:‘鼓励项目外包的黑心传销老板’。” 叶语闲嘴角微微一抽,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黑心传销老板?我这明明是灵活用工模式好吧?!”他摇了摇头,随即若无其事地说道:“去吧,记得把规则讲清楚,赏罚分明。” 管事的领命而去,而小雪则双手抱胸,站在一旁盯着叶语闲,似笑非笑:“叶老板,你这法子听着倒挺合理,但怎么总觉得有点‘剥削’的味道?” 叶语闲理直气壮地说道:“什么剥削?这是双赢!长工们既能休息,还能额外挣点小钱。短工呢,有活干有钱拿。这年头,大家都要谋生活,这叫互利互惠。” 小雪翻了个白眼:“你这歪理可真多。不过话说回来,要是这法子真能让地里的活不耽搁,到时候收成好了,咱们也算不亏。” 小雪无奈地笑了笑:“叶老板,你还真是个操心命。好了,我先去看看那些长工的安排,免得真有人偷懒了。” 叶语闲点点头,目送小雪离去,心里暗自琢磨:“黑心老板就黑心老板吧,但愿课本上学的都是真的,‘老农民’先生保佑,你的农学理论可不要坑我。” 第7章 矿洞 当晚,叶语闲处理完府中事务后,函了一封信给金陵宝石店的何老板,约对方一同前往进货矿石。何老板向来干脆利落,回信简单明了:“择日不如撞日,明日启程。” 叶语闲见状,便不再耽搁,安顿好家中与试验田的事情后,便早早歇下,准备次日启程。 次日一早,叶语闲换上轻便的便装,只身来到金陵城的驿站。驿站门前已有几辆马车整装待发,而一名身穿长袍、头戴青玉冠的中年男子正站在马车旁,正是宝石店的何老板。 何老板一见叶语闲,立刻笑着拱手道:“叶公子果然守时。好在路途不远,半日便可到矿场,咱们这就出发吧。” 叶语闲微微一笑,拱手还礼:“何老板爽快,这趟行程全仗您带路,既如此,便不耽搁了。” 两人登上马车,车队随即启程,朝着城外的矿场驶去。一路上,何老板与叶语闲闲聊起矿石生意的行情:“叶公子,此次去的矿场虽说不算大,但出产的宝石品质不错,尤其是那种天青石,极为少见,颇受江南达官显贵的喜爱。” 叶语闲若有所思,随口问道:“既然如此,金陵城内的销路想必很好?” 何老板笑着点头:“自然是极好的,尤其是那些贵族人家的夫人小姐,最喜欢用这种矿石镶嵌首饰。每次一批青金石进城,都会被抢购一空,利润也不低。” 叶语闲点了点头,心中暗自琢磨:“宝石生意固然赚钱,钱这个东西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马车一路平稳行驶,随着时间推移,路边景色逐渐荒凉。大约半日后,远处一座低矮的山坡隐隐可见,何老板笑道:“叶公子,那便是我们此次的目的地——矿场。” 叶语闲掀开车帘,看了看不远处的矿场,点头笑道:“走吧,进去看看。” 马车行至一片低矮的山坡前,路边已有大片挖掘过的痕迹。远远望去,几个零散的矿洞分布在山腰间,洞口堆着凌乱的碎石,几名矿工正光着膀子,用最原始的工具凿取石块,汗水随着动作不断滴落。 叶语闲掀开车帘,瞥了一眼远处的矿洞,心中暗道:“果然,这和后世的矿场完全是两个概念。现代的矿场都是靠先进的地质探测设备,找到矿脉后直接用钻机打进去,甚至用盾构机掘出完整的矿道,再用水力或机械手段液压采矿,效率极高。” 他摇了摇头,心里叹道:“可惜,明代没有这些玩意。别说钻机和盾构机了,连基本的化学试剂洗矿都做不到。这里的矿场,靠的只有三个词——人工、人工、还是人工。” 何老板见叶语闲神色有些异样,笑着说道:“叶公子,第一次来矿场吧?这里的采矿方式确实辛苦,全靠人工一点一点凿取矿石,再靠眼力辨别宝石和普通石块。虽说效率低些,但毕竟出产的都是稀罕之物。” 叶语闲收回思绪,笑着点了点头:“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矿场,确实开了眼界。看来这些矿石能卖出高价,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每一块都来之不易。” 何老板笑着附和:“正是如此,采矿艰辛,打磨更难。您稍候片刻,我带您去见矿主,这里所有出产的宝石,都得先经他手,我们这次便是来挑选上等矿石的。” 叶语闲随何老板下了马车,边走边观察着矿场内的情况。矿洞前,一些矿工正挥动着铁锤,将大块的石头一点点凿碎。每凿下一块,都有人仔细挑拣,试图从中找到宝石。矿道内一片漆黑,没有任何机械辅助,只有几盏油灯微微闪着光。 他心里暗自感叹:“这效率可真是感人……难怪古代的矿石这么值钱,全靠人一点点敲出来,换了现代,早就批量开采,几天挖完了。” 正想着,何老板已经引着他走到了一名身材魁梧、穿着粗布衣衫的男子面前,那人见到何老板,立刻拱手笑道:“何老板,这次又来挑货啦?这位是?” 何老板笑着介绍:“这位是叶公子,我的合作伙伴。叶公子对此次的矿石进货颇有兴趣,特意跟我一起来看看。” 叶语闲拱手行礼:“初次见面,多有叨扰,还请多多关照。” 那男子爽朗地笑了笑:“哪里哪里,叶公子客气了。既然是何老板的朋友,那就请随意看看,挑到满意的为止。” 叶语闲站在堆放矿石的场地前,掏出折扇轻轻摇了摇,随后悄然开启了燃犀技能。只见他目光一扫,便发现这些堆积如山的矿石中,真正含有宝石的寥寥无几,大多数不过是普通的矿渣。 他又走到另一旁的石堆,仔细扫视了一遍,结果还是差不多——矿渣占了绝大多数,能称得上优质矿石的少之又少。 叶语闲微微皱眉,随即开口问道:“这些矿石……我看着都不太对眼。有没其他的矿可选?” 那身材魁梧的矿主听到这话,神色微微一滞,随即露出一丝尴尬的笑意:“叶公子,这是我们最近几日出产的矿石,虽说品质不算顶尖,但也不差。您若觉得不合心意,今天恐怕就只能这样了。” 见叶语闲没有作声,矿主又补充道:“不过,叶公子若是讲究品质,也可以直接进矿洞里挑。许多做珠宝的大户人家都会直接去矿洞里看,一旦发现合适的矿石,就地预定。这样能避开那些挑剩下的矿渣,选到上好的原矿。” 叶语闲听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我就去矿洞里看看吧。” 何老板在一旁提醒道:“叶公子,矿洞里环境可不太好,光线昏暗,而且空气中有不少灰尘,若不习惯的话,不如让我带人进去替您挑。” 叶语闲摆了摆手,笑道:“没事,难得来一趟,自己进去看看才有意思。”说完,他转头看向矿主,“还请带路。” 矿主见叶语闲执意要亲自进去,便也不再劝,领着几人朝矿洞的方向走去…… 矿主从怀里掏出一张手绘地图,展开递给叶语闲,语气颇为郑重:“叶公子,这矿洞您可能没下过,里面四通八达,路多得很,但也容易迷路。您拿着这地图,先看看矿洞的走向,记好了,别走岔路了。下了矿洞,一旦迷路,可就危险了。” 叶语闲接过地图,低头一看,只见地图上用墨线粗略标记出矿洞的蜿蜒曲折,路线交错如同蜘蛛网般复杂。这地图虽说勉强能看出个大概方向,但手绘得太粗糙,标记的路线不够精确,很多岔路口都没有详细说明。 他心里暗自吐槽:“这东西拿着感觉和没拿也没多大区别……靠这张破图辨路,恐怕还不如靠运气。” 虽心里不以为然,但叶语闲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只是默默点了点头,将地图揣进怀里,随即朝矿洞入口走去。 一进入矿洞,阴凉的空气扑面而来,夹杂着淡淡的土腥味和石粉的气息。矿洞内部光线极为昏暗,仅靠墙壁上悬挂的几盏昏暗矿灯勉强照亮前方不足几米的路。洞壁粗糙,偶尔还能看到嵌在岩石中的矿脉痕迹,走廊两侧堆放着一些散落的石块。 矿洞内的结构并不规则,刚进不远便分成了东西两条走廊。叶语闲站在分岔口,环顾了一圈,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向四周那低矮的洞顶和狭窄的墙壁,不禁摇了摇头,心中感慨:“得亏我只是恐高,没什么幽闭恐惧症或黑暗恐惧症。要不然,这地方还真够让人崩溃的。” 他随手摸了摸洞壁,手上立刻沾了一层细细的石粉,带着些许湿意,显然矿洞内部的空气湿度较大。叶语闲轻轻甩了甩手,自言自语道:“这环境真是够呛,难怪这古代采矿效率低,这种地方靠人力一点点凿,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他略作思索,决定先往东边的走廊走去。虽说手里有地图,但他也清楚,想靠这张图在如此复杂的矿洞中找到宝石,恐怕希望渺茫,更多还是靠运气和自己的燃犀技能。 “希望这趟别白跑一趟……”叶语闲低声念叨了一句,迈步朝东边走廊的深处走去,昏暗的矿灯在他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越往深处走,通道变得越来越窄,石壁上的矿灯也逐渐稀疏,光线更加昏暗,脚下的路面略显湿滑,每一步都带着一丝阴冷的湿气。叶语闲走得格外小心,燃犀技能一直开着,却依旧没发现什么值得注意的矿石。 终于,到了东侧通道的尽头,他在微弱的灯光下看到一扇奇怪的木质门。门没有门板,只有一个孤零零的门框,看上去就像是人为设置的边界,用来区分矿区和其他区域。 叶语闲站在门前,眉头微皱,心中警铃大作:“这种设置……不太对劲啊。”随即他猛然想起了一些历史记载——古代的深层矿区,往往不让普通矿工进去,负责开采深处矿石的,不是奴隶就是死囚犯,这些人几乎没有生还的希望,环境恶劣、秩序混乱,稍有不慎就可能遭遇危险。 “看来这地方深处,不仅仅是普通的矿洞。”叶语闲暗自心惊,摸了摸身后背着的长杖,顿时安心了几分,低声自嘲道:“哎,恐惧来源于火力不足……还好我有这长杖,至少比赤手空拳要强。” 他站在门框前略作思索,心中忽然浮现出一个荒诞的念头:“话说……这种环境,漆黑、潮湿、狭窄,要是换成某个平行世界的我,估计正拿着个高能耗摄像机,胆战心惊地躲着矿洞里的僵尸吧?”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矿洞僵尸……好家伙,幸亏这是明代,要不然我都怀疑下一秒门后会冲出来个什么怪物。” 虽说如此,但他依旧不敢掉以轻心,握紧手中的长杖,小心翼翼地迈过门框,走进了门后的区域。燃犀技能依旧开启,目光扫视着四周,石壁的缝隙中隐隐透着一丝异样的光泽, 沿着坡道缓缓下行,叶语闲来到了矿区的第二层。脚下的路面开始变得更加崎岖不平,石壁上偶尔还能看到粗糙的凿痕。这里的矿洞和盗洞结构其实差不多,洞壁呈古圆近方的形状,很明显是长期人工挖掘而成。 叶语闲观察着四周,不禁暗自琢磨:“古代的矿洞,年代越久的就越圆。毕竟最早的时候,全靠人力一点点凿,圆形的洞壁承压更均匀,不容易塌方。而后来的新矿洞,为了提高效率,大多会被挖成四方形。” 走着走着,前方出现了两条分叉路——一条接近圆形,另一条则是明显的新挖掘出来的四方形通道。 叶语闲想都没多想,直接选择了四方形的路。他心中暗道:“老矿区挖了这么久,早就被人搜刮干净了,大概率啥也没有。还是去新矿区看看吧,兴许还能捡个漏。” 沿着四方形通道往前走,空气中的土腥味逐渐加重,偶尔还能听到水滴落在石面上的声音。随着深入,新矿区的路面逐渐开阔,不远处隐隐传来铁器敲击岩石的声音,应该是有矿工正在作业。 很快,他来到了一处略显宽敞的矿坑,这里就是矿道的深处——正经的矿坑了。四周堆放着一些碎石块,靠近墙壁的地方散乱地摆放着几把矿镐和工具,显然是矿工暂时离开后留下的。 叶语闲看了看那些靠在墙边的矿镐,心中思索:“看来这里确实有些矿脉,但不知道是不是值得出手的好东西。” 随即,他默默开启了燃犀技能,视线中顿时多了一层淡淡的光晕。他开始环顾四周,目光仔细扫过墙壁和地面。 叶语闲扫视了一圈,燃犀技能开启后,视线中隐隐约约浮现出矿脉的走向。但没过多久,他便皱起了眉头,抬手按了按额头,感觉有些头疼。 “哎,这燃犀技能吧,确实能看到矿脉的分布,可惜是个单层灰度图……说白了,我只能看出哪些地方富含矿石,但具体是什么矿却一点也不知道。” 叶语闲心中暗自吐槽:“要是后世有这种技能,那可不得了,随便一眼就能判断富矿区和贫矿区,可问题是……这可是明代!” 他扫了扫那些靠墙的石块,燃犀技能显示那里矿含量不低,可他知道,在这个时代判断矿石价值的标准相当基础而且诡异。很多后世不值钱的矿物,这里反而值钱,而后世被奉为珍宝的宝石,在明代可能就是一堆矿渣。 比如——红宝石。在后世,红宝石可是极其珍贵的宝石,但在这里……如果挖到一个高浓度的矿脉,很可能是铬矿,而铬矿在明代根本没法提炼,结果自然就成了一堆废石头。 “所以说,这矿的价值啊,完全看时代背景。”叶语闲心中一阵无奈,暗道:“还得靠直觉和运气,不能光看技能显示,不然真有可能挑一堆没用的破石头回去。” 叶语闲再往深处走了几步,视线越发昏暗,但不远处的拐角却透出一丝微弱的光亮。他小心地绕过拐角,只见几块大石头散落在地上,而一旁的墙壁下靠着几名矿工,正百无聊赖地休息。 燃犀技能的持续时间还未失效,叶语闲扫了一眼,立刻注意到其中一块大石头内部透出异常耀眼的蓝光——显然,这石头里很可能含有值得一试的矿石。 他毫不犹豫地上前,指了指那块大石头,对着几名矿工说道:“各位,这块大石头我要了,麻烦你们帮我搬出去。” 几名矿工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后露出一副“你谁啊”的表情,显然对叶语闲的突然出现和随口下单有些不满。为首的一人不耐烦地站起身,冷笑道:“这位爷,您这是来开玩笑的吧?这石头可重得很,搬出去可不是轻松活……” 叶语闲见状,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右手随意一扬,长杖从身后抽出,在手中轻巧地转了一圈。下一秒,他猛地将长杖向旁边的废石砸去—— “嘭!” 一声闷响,那块废石应声而裂,碎石四散,场面顿时静了下来。 叶语闲随手收回长杖,漫不经心地拍了拍袖子,笑着说道:“怎么样?各位,帮个忙如何?这点力气活,总比……吃点苦头强吧?” 几名矿工见状,顿时冷汗直冒,哪还敢多说一句话,连忙弯下腰,满脸堆笑地说道:“是是是,老板您好眼力!这石头归您,我们这就帮您搬出去!” 叶语闲见他们态度立刻转变,满意地点了点头:“劳烦各位了,事成之后,少不了你们的赏钱。” 几名矿工闻言更是满脸堆笑,立刻招呼着开始搬那块大石头,心里却暗自庆幸:“好家伙,这哪是普通的客人,分明是个不好惹的主儿!还是赶紧搬完走人,免得再惹麻烦!” 叶语闲站在一旁,悠闲地看着几人忙活,心中暗道:“这块石头透出这么强的蓝光,希望不是白忙活一场。要是能找到些有价值的,这趟矿洞之行就算值了。” 第8章 石头 几个人抬着那块大石头,沿着另一条更为宽敞的矿道往外走。叶语闲跟在后面,很快发现这条路并没有通向刚才进来的地方,而是走向了一个略显开阔的空洞,洞顶悬挂着一套粗糙的吊方装置,用来将石头吊上去。 矿工们显然对这条路线轻车熟路,抬着石头来到吊方下方,将大石头稳稳地放在吊篮中,随后拉动绞盘,缓缓将石头吊往一层。而叶语闲则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个用木板和粗绳制成的吊篮,是用来运人的“机械电梯”。 吊篮摇晃得厉害,绳索在绞盘的牵引下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看起来简陋无比,随时可能散架。 叶语闲盯着这摇晃的吊篮,心里一阵打鼓,暗自吐槽:“这玩意儿……稳么?怎么感觉晃得跟秋千似的?虽说一层半的高度还不足以让我恐高,但这破机械电梯,怎么看都不让人安心啊。” 矿工们见叶语闲站在一旁迟疑,以为他是担心石头摔下去,领头的那个连忙拍着胸脯笑道:“老板放心,小的几个人命都在您手里,这石头咱们保准给您完好无损地运上去!真要摔了石头,您可以把我们的脑袋揪下来!” 叶语闲听得直翻白眼,心想:“这保证可真吓人,但愿你们别真出岔子,不然我拿你们脑袋也没用。” 眼看石头已经被吊上去,矿工们熟练地跳进吊篮中,招呼叶语闲一起上来:“老板,您也快上来吧,安全得很,每天我们都这么上下好几趟呢!” 叶语闲心里依旧有些打鼓,但见几人神色轻松,自己也不好再拖延,深吸一口气,缓缓走进吊篮,尽量让自己站得稳些。 “吱嘎——吱嘎——”绞盘缓缓转动,吊篮随着绳索的牵引慢慢升起,虽然依旧有些摇晃,但总算稳步上行。叶语闲紧盯着吊篮四周,心里默默念叨:“还行,还行,别晃太厉害就行……” 不多时,吊篮终于稳稳地升到一层,矿工们跳下吊篮,利索地将石头放好,对叶语闲笑道:“老板,您瞧,这不是稳稳当当就上来了嘛!” 叶语闲舒了口气,摆摆手道:“行了,别废话,赶紧把石头运出去。”他瞥了一眼那摇晃的吊篮,心里暗道:“这种古代版机械电梯……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坐得住的。” 跟着几名矿工左绕右绕,一个时辰后,叶语闲和几个推着矿车满身是汗的人终于来到了矿洞口。阳光透过洞口洒在石地上,显得格外刺眼。何老板早已在外面等着,见叶语闲居然带着一块如此巨大的石头出来,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我说叶公子,这种石头可是按斤卖的。这东西看着一点表现都没有,你可得想好了——买这么大一块石头回去,万一开出来啥也没有,那可就赔大了。” 叶语闲听何老板话里话外透着提醒,瞟了一眼他暗戳戳的眼色,瞬间明白了意思。这家伙显然是担心自己被坑,但又不好明说,只能旁敲侧击。 叶语闲心中一乐,面上却故作轻松地笑道:“嗨,小爷我就是喜欢罢了,玩玩而已,是吧,玩玩。这是我第一次来矿场,看这石头挺有眼缘的,大是大了点,可万一里面真没啥值钱的东西……垒个鱼池总归不亏。” 站在旁边的矿主一听这话,顿时脸上堆满了笑意,立刻拍马道:“叶公子真是大气!既然叶公子这么爽快,那今天我也大气一回,给叶公子打个半折!” 这话一出口,矿主自己都愣了一下——原本他只是想说半价,结果嘴一滑成了半折。话已出口,收回显然不合适,但他转念一想:反正这新手也不懂行,就一块普通的大石头,卖给他也无妨,半折就半折好了,权当交个朋友。 何老板见状,眼睛微微一亮,立刻笑着接过话茬:“嘿,矿主大气,叶公子也大气!这块石头一千六百斤,原价三百二十两,半折那就是十六两银子。既然大家这么有缘,这钱我先帮叶公子垫了,叶公子您回头再还我!” 叶语闲心中微微一动,知道何老板这是在帮自己稳场子,索性顺势接过这人情,笑着拱手道:“何老板仗义,那我也不矫情了。这块石头,就算是给我入这行的见面礼吧!” 矿主心满意足地收了银子,连连点头:“叶公子豪爽,何老板够朋友!以后要是还有什么需要,只管来找我。” 叶语闲笑而不语,心中却暗道:“半折买下这块大石头,赌的不仅是里面有没有料,更是这矿场里到底有没有藏着什么更有价值的东西……看来回去后得找人好好剖一剖这石头才行。” 交易完毕,矿工们将石头装上车,准备运往驿站。而何老板拍了拍叶语闲的肩膀,低声笑道:“叶公子,您今天可真是出手阔绰。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一句,这种大石头赌的就是运气,您要是真开不出什么值钱的东西,可别太失望。” 叶语闲哈哈一笑:“人生嘛,总得有点乐趣。成不成的无所谓,重要的是这过程有趣不是?” 何老板听后,摇头笑道:“叶公子这心态,倒真是豁达得很。” 一身矿灰的叶语闲和何老板坐上了返程的马车,叶语闲随手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看着车外运着那块大石头的车队,自言自语道:“我说怎么非得要车队呢,一千六百斤的石头,确实两匹马还真拉不动。” 何老板坐在一旁,斜眼瞥了叶语闲一眼,摇头笑道:“叶巡察,您这次捡了个便宜,人家矿主口误说成半折,您就顺势拿下了。但话说回来,这石头要是开不出好料,您可是实打实亏几十两银子啊。您虽说没有直接的官职,但好歹挂着个巡察使的名头,按规制,也算个二品官员了。一年三百两银子的俸禄,您这不喊半折可就赌掉了小半年薪俸,未免有些太冒险了。” 叶语闲听了,笑着摇了摇头,淡淡道:“花点钱玩一下,亏了就认了。赌石嘛,本来就是图个乐子,何况,这石头要是开出点好东西,咱们还能赚上一笔。您可别忘了,这次可是说好了五五分成的,还附带寿礼” 何老板挑了挑眉:“行吧行吧,真要是赚了,五五分没问题。到时候要是真开出个稀罕玩意儿,这寿礼可就得大气一点了。不过,这东西要是垮了,您可别怪我没提醒过您——赌石有风险,动手需谨慎。” 叶语闲懒洋洋地靠在马车上,悠悠说道:“人生本来就是个赌局。何老板,咱们就看看到底是垮了,还是赚了个大彩头吧。” 回到何老板的宝石店后,叶语闲顾不上休息,直接跟着何老板来到后院。这宝石店的后院不大,但角落里摆放着几块已经开了一半的原石和几台古代常见的开石工具——粗糙的机械动力踩车。这种工具通过脚踩来带动锯片,靠人力缓慢切割石头。相比后世的油压切割机、水磨刀具、数控机床、线控切割机,效率低得令人发指。若想切开一块这么大的石头,少说也得几个月时间。 叶语闲懒得跟何老板多废话,从墙角拿起一块粉笔,根据燃犀技能看到的矿脉分布,在大石头外表画出几道切割截面,标记出他认为最有可能出宝石的位置。 何老板站在一旁,眉头紧皱,看着叶语闲随意画出的切割线,不禁开口道:“叶巡察,您这画法……这么深的切口,万一伤到里面的‘肉’怎么办?石头里面的宝石可脆得很,要是切坏了,损失可就大了!” 叶语闲摆摆手,懒洋洋地说道:“凉拌,别想那么多,就按我画的切,少切两刀还能省点锯片钱。这东西吧,不用太讲究——赌石嘛,赌的就是个心态。” 说完,他拍了拍身上的矿灰,笑道:“你先切着,我去大澡堂子泡个澡,这身矿灰实在难受得很。等我洗完回来,看看你到底能切出点啥玩意儿。” 何老板听得直翻白眼,心里暗道:“这家伙也太心大了,切石头跟切菜似的,真要是切坏了,看你还能不能这么轻松。” 虽然心里吐槽,但何老板还是招呼后院的伙计准备踩车,开始按照叶语闲画出的切割线动手切割。 叶语闲见何老板开始忙活,吹了声口哨,转身朝外走去,心里暗想:“希望这块石头别让我太失望……要是真没啥好东西,那就真只能拿回去垒鱼池了。” 叶语闲向来对泡澡情有独钟,来到金陵城自然不会放过享受的机会。他挑了一家环境不错的“洗浴中心”,直接换了牌子进去洗澡。虽说这是明代,国外那些芬兰浴室三温暖、印度风情马杀鸡之类的花样服务是别想了,但这家店的洗浴环境已算相当讲究。 在更衣时,小二无意间瞥见了叶语闲挂着的巡察使的牌子,顿时吓了一跳,悄悄退出去向掌柜报告:“掌柜的,不得了!有个二品官员来咱们店泡澡了!” 掌柜一听也是心头一紧:“二品官员?!巡察使?这可是不能怠慢的贵客,得给他安排最顶级的服务!” 于是,在掌柜的吩咐下,店里立刻为叶语闲安排了全程最高规格的服务。 叶语闲最初倒没觉得有什么异样,搓澡、泡池这些流程都挺正常,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渐渐察觉出了一些奇怪的地方——原本热闹的澡堂子里,客人逐渐少了,最后竟只剩他一个人。 搓澡的师傅小心翼翼地伺候着,还悄声问了一句:“大人,您要不要找两个姑娘进来陪陪您?” 叶语闲一听,差点笑出声:“不用,我就是来洗个澡。洗浴相关的服务都行,其他的就免了。” 搓澡师傅连连点头,不敢再多问,专心给叶语闲搓澡。随后又是按摩、泡药浴、拔罐,一通高规格的服务做下来,叶语闲几乎把整个澡堂的项目体验了一遍。 等到这些花样服务折腾完,外面的天色早已黑了下来。叶语闲起身穿好衣服,发现自己来时穿的那套衣服,已经被洗干净并熨得笔挺,看上去比之前更显光鲜。 掌柜亲自迎上来,满脸堆笑地说道:“大人,这点小事不算什么,小店有幸招待大人,哪里还敢收钱。” 叶语闲瞥了他一眼,心想这掌柜八成是怕得罪自己才如此殷勤,但他懒得多说,只是淡淡一笑,拿出三两银子放在柜台上:“既然享受了服务,该付的钱还是得付。掌柜的,这银子你收着。” 掌柜连连推辞:“大人使不得,真的使不得——” 叶语闲摆了摆手,语气平静但不容拒绝:“不用客气,拿着吧。这银子就当是给伙计们的辛苦钱。” 见叶语闲坚持,掌柜也不敢再推辞,只能满脸赔笑地接下银子,连声道谢:“多谢大人赏银,小店上下定当铭记大人恩德!” 叶语闲懒得听这些恭维话,随意摆了摆手,转身出了洗浴中心。走在金陵城夜晚的街道上,他感受着身上洗得干干净净的衣服和微凉的夜风,心里只觉得舒服无比,暗自感叹:“明代虽没后世那些高科技设施,但这洗澡的享受倒也不赖。既然天黑了,回何老板那看看石头切得怎么样了吧。” 趁着夜色,叶语闲悠然回到了宝石坊,一进后院便被眼前的场景惊了一下——地上横七竖八地倒着一片伙计,一个个满身是汗,像是刚打完一场硬仗似的瘫在地上休息。 叶语闲挑了挑眉,走上前问道:“这……发生了什么?” 正忙着指挥的何老板听见叶语闲的声音,立刻回过头来,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和激动,快步迎了上来:“叶巡察,您回来了!咱们发财了啊!这块石头大得惊人,而且种水这么好,这可不是白银能买得起的了——恐怕得用万两黄金才能配得上!” 说着,他又转头对旁边踩车的伙计大声鞭策道:“赶紧踩!别停!” 伙计们一个个满头大汗,虽然累得不行,但还是咬牙继续踩着那机械动力的石车,锯片缓缓推进,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 何老板见伙计们继续干活,这才转过头,兴奋地对叶语闲说道:“您不知道,两个时辰前,我照您说的切面下刀,结果一切就切到了‘肉’的边缘!这种精准程度,简直让人不敢相信。我一看势头好,就赶紧让伙计们马不停蹄地踩车锯石,想趁热打铁,把这整块宝石切出来!” 叶语闲瞥了一眼地上瘫倒的伙计们,无语地问道:“所以你这是一个伙计累趴了,就直接换另一个上?到现在,硬是把人累倒了一地?” 何老板嘿嘿一笑,毫无愧色地说道:“这不是大事难得嘛!叶巡察,咱们要真把这块宝石完整切出来,那可是一笔大买卖!这些伙计都明白这点,一个个抢着干活,倒是不用我催。” 叶语闲扶额,语气带着几分调侃:“你可真是个黑心老板……不过,既然真有好料,那就值了。”他走近那块石头,借着灯光仔细看了看已经切开的部分,只见切面光滑细腻,透出一抹晶莹的蓝色光泽,色泽极为纯正。 “嗯,不错……种水确实很好。”叶语闲点了点头,心中略微松了口气,“看来这次赌石总算没白折腾。” 何老板搓着手,兴奋地说道:“叶巡察,等这块宝石完全切出来,咱们再商量个合适的卖法。以这块宝石的成色,少说也能值个万两黄金!” 叶语闲笑了笑:“万两黄金不敢想,赚多少再说吧。不过这工钱、伙计们的赏钱,你可别省——累成这样,可得多给点。” 何老板连连点头:“那是自然!叶巡察您放心,赏钱少不了!”说完,他又扭头催促伙计们,“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能切完了!” 第9章 安排 叶语闲仔细看了一眼已经切开的石头,又拿出图鉴核对了下。虽然这块石头价值连城,但对自己的属性提升并没有太大帮助。不过嘛,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他心里盘算了一番,随即对何老板说道:“既然您估价这块石头能值万两黄金,那就是十万两白银,咱们五五分账,各得五万两。剩下的零头,就当好处费,分发给伙计们吧。” 何老板也没多犹豫,爽快地点头答应:“行!叶巡察讲义气,这分法妥当。” 叶语闲笑了笑,接着说道:“另外,如果可以的话,何老板从我这份里抽一万两出来,帮我在城里收购几间店铺,再置办两套宅邸。” 何老板听罢,心里迅速盘算了一下,开口说道:“叶巡察,一进的大宅差不多八百两一套,要是三进的宅院,大概两千多两一套。按您说的,两套三进宅院顶多五千两就够了。剩下五千两,用来收购店铺,少说也能收下六七家。这么算下来,买下来半条街都不是问题啊!” 他顿了顿,满脸疑惑地问道:“不过,叶巡察,您突然收购这么多店铺,是打算做什么?” 叶语闲笑了笑,语气中透着几分玩味:“江湖百景啊。” “江湖百景?”何老板一头雾水,显然没听懂这话的意思。 叶语闲挥了挥折扇,懒洋洋地解释道:“简单来说,就是把各路能人奇士聚集起来,各自发挥所长,打造一个有趣的江湖社区。你看那些卖糕点的、卖字画的、跑镖局的、开药铺的,全都可以归到这一百景里来。既能赚钱,又能有趣,何乐不为呢?” 何老板听得半信半疑:“您这是要开商会,还是要搞什么新鲜玩意?” 叶语闲笑而不语,语气笃定:“总之,您就照我说的办,反正也是我的钱。” 回到巡察府后,叶语闲懒得再多想,直接倒头便睡。这一觉睡得极沉,直到第二天清晨,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他惊醒。 “叶老板,大事不好了!”小雪站在门外喊道。 叶语闲揉了揉眼睛,披上外袍开门,看到小雪手里捧着一封锦盒,神色凝重:“刚刚有人送来的圣旨。” 叶语闲一听,心头一震,接过锦盒展开圣旨仔细阅读,圣旨内容言简意赅—— “京城有人刺杀皇帝企图造反未遂,贾、史、王、薛四大家族与反贼有染,命金陵众部查抄大观园,收监各族族长,其余相关人员不得离开府邸。” 圣旨的落款和盖印都完备无缺,但其中有个显眼的细节让叶语闲略微松了口气——圣旨并没有提到金陵巡察使和金陵郡王的名字,换句话说,朝廷暂时没有要求自己亲自负责此事。 “看来那封密信起了些作用……”叶语闲心中暗道。 小雪在一旁问道:“叶老板,这圣旨的意思是要彻底动四大家族了?大观园恐怕要大乱了。” 叶语闲收起圣旨,若有所思:“刺杀皇帝未遂是重罪,牵连到四大家族,朝廷这次必然会下狠手。可这事来的有些巧……刚好在我密信送到京城之后,圣旨就到了。说明京城那边要么早有行动,要么是利用这次刺杀借机整肃地方豪族。”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圣旨没点我名,说明朝廷并不想让我插手正面的查抄行动。更可能是打算把我当成暗中观察的钉子——看看金陵还有多少人会跳出来。” 小雪皱眉道:“那我们该怎么应对?直接袖手旁观?” 叶语闲摇了摇头:“袖手旁观不太可能,四大家族这一查,金陵城必然人心惶惶,我这个巡察使要是躲着不出面,反倒显得可疑。眼下最重要的,是先稳住局面,别让那些无关的百姓跟着遭殃。” “抄家是不可能抄家,这辈子不可能抄家。禁足又禁不住……”叶语闲摇着折扇,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自言自语着。 小雪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住问道:“叶老板,你在说什么呢?怎么听着这么奇怪?” 叶语闲笑而不答,只是摆了摆手,转身向外走去,语气轻快:“走吧,先去一趟衙门。咱们到大牢里看看贾老太,再顺道去趟大观园。” 小雪跟上他的脚步,皱着眉问:“叶老板,现在这种情况下,您亲自去见贾老太,恐怕会被人盯上吧?毕竟四大家族被查抄,朝廷可是盯得紧呢。” 叶语闲转头看了她一眼,眼中透着几分精明:“正是因为朝廷盯得紧,我才更要去见她。” 来到衙门口,早已得知消息的太爷准备亲自迎接,叶语闲却摆了摆手,直接拒绝了这场面上的礼节:“不必迎接,免得耽误正事。”说完,便带着小雪径直走向大牢。 金陵的大牢虽是关押犯人的地方,但此番牵连的是四大家族的族长,牢房虽算不上舒适,却也还算干净整洁。叶语闲一进牢房,就看到穿着囚服、满脸疲惫的贾老太正靠墙坐着。见叶语闲到来,她眼中顿时浮现出一丝希望,强撑着站起身,走到牢门前,颤声道:“巡察使大人,您能来看老太我……实在是感激不尽!” 叶语闲摆了摆手,语气淡然:“不必客套,咱们开门见山。昨晚,我已密信启奏圣上,内容是——我观察了您家宝二少爷、薛公子等几位,未见四大家族有何异常动向。如果事情确有隐情,恳请圣上明察。” 贾老太闻言,眼圈一红,急忙作揖道:“巡察使大人高义,贾家上下没齿难忘!” 叶语闲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暗自冷笑:“同样一番话,对着圣上的奏折,就是启奏看管好四大家族,是否有意谋反;而现在,对贾老太说出来,就成了请求明察,是不是有人故意栽赃。话不同的只是立场罢了。” 心念至此,他继续说道:“贾老太,话虽如此,但这件事非同小可,谋反是大罪,牵连极广。虽说我曾救过皇上一命,但要想保全整个贾家,恐怕并不现实。” 贾老太听到这里,脸色微微一变,双手颤抖着扶住牢门,低声问道:“巡察使大人,您这话……是不是还有什么办法?” 叶语闲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语气淡然道:“这勾连贼人意图谋反,貌似是个诛九族的罪名。我看您要是觉得不保险,最后留下个血脉也是好的。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贾老太闻言,身子微微一颤,瞬间明白了叶语闲的意思。这是暗示自己可以“有所表示”,以换取几位后辈的庇护。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绪,连忙拱手道:“巡察使大人,无论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只要能保下贾家几位子孙,老太心甘情愿。” 叶语闲见她明白了自己的暗示,淡淡说道:“代价的事不急,先看朝廷下一步动作。我既然启奏了圣上,便会尽力而为。但话说在前头,我最多只能保几个人,想要全身而退,怕是难上加难。” 贾老太连连点头,语带哽咽:“巡察使大人厚德,贾家感恩不尽……” 叶语闲不再多说,转身对小雪说道:“走吧,咱们再去趟大观园,看看那边的动静。” 叶语闲和小雪来到大观园,远远便看到园中气氛肃杀,各处都布满了守卫。随着圣旨下达,贾、史、王、薛四大家族的主要人员已被收监,其余相关族人则被禁足府内,不得擅自出入,整个园子一片紧张压抑的气氛。 叶语闲环顾四周,见到唯独栊翠庵前无人把守,心中微微一动,对小雪说道:“走吧,既然其他地方不好进,不如去栊翠庵看看妙玉。” 小雪点头,两人沿着僻静的小路,很快来到了栊翠庵门前。 叶语闲轻轻叩门,不多时,门内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随即,门被缓缓打开,一位妙龄女尼出现在他们面前——正是妙玉。只见她一身素衣,神色憔悴,似乎刚哭过,眼角的泪痕尚未擦干,显得有些狼狈。 妙玉看到叶语闲和小雪,微微一愣,但很快镇定下来,轻声说道:“叶公子,小雪姑娘……抱歉,今日情绪有些失控,怠慢了二位。” 叶语闲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语气温和道:“妙玉姑娘不必多礼,今日我不过是随意来访,看到栊翠庵无人把守,便想着过来看看你这边是否安好。” 妙玉苦笑了一声,垂下眼帘说道:“安好?叶公子,园中上下乱作一团,我虽清修于此,但与贾府毕竟牵连甚深。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怎能真正安好?” 叶语闲见她神色凄然,心中略有几分怜惜,缓缓说道:“妙玉姑娘且宽心,这次朝廷行动虽大,但并未赶尽杀绝之意,想必只要查明真相,贾家未必就无翻身之日。” 妙玉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乎有些无奈,又似乎带着一丝期盼:“叶公子,我虽不知外界如何,但也听闻这次牵连极广,恐怕不会轻易结束。贾府一倒,牵连的不只是族人,许多无辜之人也将遭殃……您今日来此,可是有何打算?” 叶语闲没有正面回答妙玉的问题,反而看向小雪,悠然开口道:“小雪,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 他顿了顿,随即缓缓道出原版《红楼梦》中妙玉的结局:“在那原本的故事里,贾家最终被抄家,妙玉也未能幸免,被贼寇掳走,最终被迫下海。虽说后来传闻她尚在人世,但结局终归凄惨。” 说完,叶语闲意味深长地看了妙玉一眼,转而问小雪:“如果换做是你,遇到这样的情况,你会怎么办?” 小雪听完愣了一下,随即故作轻松地笑道:“贼寇?‘哎呦,叶公子真会说笑,太平年间怎么会有贼寇’,是这样子吧?” 叶语闲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让你说你自己遇到贼寇会怎么办,不是让你模仿这个姑娘的口气!” 小雪撇了撇嘴,随手抓起身上的白绫,语气轻描淡写:“还用问?寻常的贼寇能靠近我?要真有不长眼的,我直接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白绫杀人如割草’!” 叶语闲听后,笑着点了点头:“不错,遇事冷静,先找机会解决问题。这才是该有的反应。” 然而,就在此时,一旁的妙玉忽然开口,语气低沉而平静:“如果是我……或许会自杀吧。” 她的话音刚落,空气中顿时弥漫出一股沉闷的气氛。 叶语闲微微一怔,随即放下茶杯,语气变得柔和:“妙玉姑娘,为何这么想?自杀是最下策,只要活着,总有办法。” 妙玉低垂着眼眸,声音有些哽咽:“叶公子,您可能不懂……像我这样一个弱女子,若真遭遇那样的事,活着已没有意义。我自小清修,守着这方寸之地,一旦清白尽失,与其苟且残生,不如一死解脱。” 小雪皱起眉头,忍不住说道:“话不能这么说。你妙玉不是普通女子,更不是软弱无能之人。什么清白、名节,都是世俗的枷锁,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妙玉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但并未反驳,只是默默端起茶壶,给叶语闲和小雪添了茶。 叶语闲看着她那悲戚又倔强的模样,心里微微一叹:“这姑娘果然心里藏着事儿,看来劝她放下这些执念还得另想办法……”他轻轻摇了摇折扇,笑着说道:“妙玉姑娘,小雪说得对。活着才有希望,就像这茶一样,苦也好,淡也罢,总有回甘的时候。所谓人生如茶,不尝完一壶,怎知结局如何?” 妙玉怔怔地看着叶语闲,似乎被这番话触动,神色略显松动,却依旧沉默不语。 叶语闲见状,不再多言,只是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悠然说道:“好了,既然茶也喝了,咱们还是谈点实际的吧。妙玉姑娘,你这栊翠庵暂时无人打扰,算是大观园里最安全的地方。若你信得过我,我或许能帮你想个办法,在这场风波中保全你自己。” 妙玉微微一震,抬头看着叶语闲,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却又带着几分犹豫:“叶公子……您真的愿意帮我?” 叶语闲笑了笑:“不光是你,还有你的这些姐妹。你‘暗恋’的宝二爷他们……” 妙玉脸上一红道:“我是出家人,你怎么能……” 叶语闲道:“出家人更应该放下执着。人有七情六欲是客观事实,佛学让你清心寡欲也是让你肯定这些感情,然后放下他们。你连肯定都不能肯定,你怎么放得下?” 妙玉好像悟了什么,微微点点头。“叶公子说的是……” 叶语闲继续道:“你要是听进去了,那就好。我来说说我的计划。首先,我会上报朝廷,说并没有找到造反的证据,但谋反这种事情死不足惜,建议圣上不能让你们‘一死了之’,男丁发配,女眷冲公。” 妙玉摇摇头:“叶公子,这也太狠了……这哪里是帮我们。” 叶语闲:“至少让你们活下来了,到时候我去把你的几个姐妹赎下,而服役的男丁我再通过押解途中想想办法。” 妙玉微微一震,抬头看着叶语闲,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但很快又带着几分犹豫:“叶公子……您真的愿意帮我?” 叶语闲轻轻摇着折扇,笑了笑:“不仅是你,还有你的这些姐妹。你‘暗恋’的宝二爷他们……” 妙玉脸上一红,急忙低声道:“我已是出家人,叶公子怎么能说这种话……” 叶语闲收起折扇,语气略带几分认真:“出家人更应该放下执着。人有七情六欲,是客观事实。佛学让你清心寡欲,是让你先肯定这些感情,然后再学会放下。你连面对和承认都不敢,又怎么能真正放下呢?” 妙玉闻言,怔了片刻,似有所悟,微微点点头:“叶公子说得有理,是我执念太深了。” 叶语闲见她有所领悟,语气缓和了些,继续道:“听进去了就好。接下来,我来说说我的计划——首先,我会上报朝廷,说并没有找到造反的实证,但鉴于谋反是重罪,不可轻忽,建议圣上不能让你们‘一死了之’。男丁发配边疆服役,女眷按律充公。” 妙玉脸色一变,摇头道:“叶公子,这也太狠了……这哪里是帮我们?” 叶语闲摆摆手,淡然道:“活着,才有机会。发配边疆、充公女眷听起来是重惩,但至少保住了性命。等到圣旨一下来,接下来才有我施展的空间——女眷冲公后,我会通过正当渠道把你们赎下,带回金陵。至于那些被发配的男丁,我会通过押解途中安排人手,设法让他们脱身。” 妙玉听得一愣一愣,脸上的抗拒渐渐消散,眼神中透出几分复杂之色:“叶公子……这法子虽说听着不近人情,可是仔细想想,确实比我们一族灭绝强得多。您……真能做到?” 叶语闲淡淡一笑:“我不敢说一定能做到,但至少比现在束手待毙强。圣旨一下,你们的性命归朝廷,而我,得想办法在朝廷面前把这场戏演得像样——保住性命是第一步,后面再一步步脱身。” 妙玉思索片刻,最终微微颔首,语带感激道:“叶公子若能救我等一命,妙玉必铭恩在心……” 叶语闲摆了摆手:“别急着谢我,等我真把你们从这场风波里保下来,再说感激不感激的事。”顿了顿,他语气一转,调侃道,“不过,既然你心里有宝二爷,到时候若真把他救出来,倒也算了却了你的执念。” 妙玉羞红了脸,急忙低头不语。 而叶语闲哪里知道,这样的布局引发了另一场天大的故事。 第10章 收购 从大观园出来,叶语闲直接来到了何老板的宝石坊。一进门,何老板便迎了上来,满脸笑意:“叶巡察,正等您呢!刚刚北方的大商家来信,这块宝石他们已经定下了,给出的总价十万多一些,定金先付了一万两。” 叶语闲听罢,微微一笑,扫了何老板一眼,语气平淡:“哦?定金一万两?看来咱们的运气不错,这笔买卖倒是挺顺利。” 两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叶语闲随即说道:“既然这样,那这一万两就先帮我置办我要的宅子和铺子吧,剩下的四万两也得尽快到位,我急用。” 何老板搓了搓手,笑得颇为殷勤:“嘿嘿,叶巡察您放心,这事我早就替您张罗好了。就在两条街外,有六七家店铺都谈妥了价钱。一会儿我派伙计带您过去看看,要是满意,咱们就立刻定下来。” 叶语闲点了点头,随即似笑非笑地说道:“不过嘛,无利不起早。何老板,你谈的价格恐怕不止十万两白银吧?不过我也懒得计较,毕竟我现在确实急用,说好了分五万两就只分五万两。” 何老板闻言,脸上略显尴尬,干笑着说道:“嘿嘿,叶巡察果然是爽快人!既然您这么说,那我也就不多废话了。这宅子和铺子的事,我保准办得妥妥的!” 叶语闲摆摆手,语气轻松:“好,那我就等着你办事。你派人带我过去看看,若是合适,回头咱们立刻定下来。” 何老板连连点头:“行,叶巡察您稍等片刻,我这就叫人安排!” 临到出门,叶语闲忽然停下脚步,转头补了一句:“哦,对了,别忘了,还有寿礼。” 何老板愣了一下,神色有些迟疑:“叶巡察,这四大家族不是都要倒了么?这消息早就在圈子里传开了,谁还想着寿礼的事?” 叶语闲摇着折扇,语气淡然,却透着几分不容置疑:“让你准备你就准备,答应过的事还想反悔不成?” 何老板见状,只能讪讪一笑,连忙点头:“哪敢呢,叶巡察说了,我肯定照办!” 叶语闲没有再多说,转身带着小雪往外走。小雪在旁边小声问:“叶老板,这寿礼是什么用意?” 叶语闲笑了笑,语气平静:“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山水之乐,得之心而寓之酒也。寿这个字可不只有一种解释,寿桃和寿衣都带寿字。” 小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再追问。 此时,一旁的下人快步上前,引着叶语闲和小雪:“叶巡察,店铺和宅子的地址就在前面几条街,不远,我带您去看看。” 走了没多远,叶语闲便来到了这条河边的商业街。街道两旁店铺林立,颇为繁华,远处河面上几艘画舫轻轻摇曳,风景宜人。 街道两旁的店铺错落排开。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家酒铺,门前高悬几只巨大的酒坛,坛口系着红布,散发出阵阵醇香。几个伙计正在搬运新到的酒坛,酒香四溢,引得路人频频回头。叶语闲站在门前嗅了嗅,笑着摇了摇折扇:“这酒倒是有点意思,改天得来尝尝。” 紧挨着酒铺的是一家银号,匾额上金光闪闪地写着“银号”两个大字,门口的两只石狮子神态威武,透着一股威严之气。几名伙计正在柜台里忙碌着,手指翻动银票,叮当作响的铜钱声不时传来。叶语闲瞥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光芒:“银号与赌坊相连,有钱才能赌,布局倒是巧妙。” 果然,银号之后便是一家赌坊,门口挂着大红灯笼。门前人头攒动,偶有掷骰子的声音从内传出,夹杂着几声欢呼与懊恼。站在门口的两个精壮伙计,目光警惕地扫视着来往的行人,显然是负责维持秩序。 再往前走,兵器铺和弓箭铺挨在一起,店外摆放着一排刀剑,刀刃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弓弦绷得笔直,给人一种冷冽的气息。几个年轻人正围着店铺里的伙计,兴奋地挑选着弓箭,时不时拿起来拉弦试手感。 “文武财道兼具,这条街倒是藏龙卧虎。”叶语闲笑了笑,继续向前走。 不远处是一家手工艺品店,门口摆放着精致的木雕和陶器,其中一对雕刻飞鸟的木屏风格外引人注目。店内,一个须发花白的“老人”正拿着雕刀,细细雕刻着一块木牌,动作缓慢而专注,仿佛外界的喧闹与他毫无关系。 叶语闲看了片刻,摇摇头道:“这些雕工倒是不错,可惜生意似乎一般。”小雪在一旁点头附和:“这店铺虽精致,可在这样的街道上,确实显得有些冷清。” 前面已经是交汇路口,回过头再看另一侧,手工艺品店对面是一间安静的书斋。门口摆着几张桌椅,墙上悬挂着几幅字画,透出一股文人气息。一个中年人正在伏案写着什么,另一侧的伙计正在门前整理书籍,见到叶语闲经过,礼貌地点了点头。 紧邻书斋的是一间道教用品店,门口悬挂着几道黄符,旁边还挂着一把桃木剑。透过半掩的门,可以看到店内摆放着青铜香炉、罗盘和各类符篆纸。叶语闲看了看,心中暗想:“道教用品?这倒是稀罕,若能盘下来,说不定能吸引不少香客。” 旁边,则是一块空地,空地边缘堆放着几块大石头,旁边还有几根木桩,看样子是未完工的建筑。叶语闲停下脚步,目光在空地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思索的光芒。 而右手边则是另一番景象。这是一家颇有规模的酒楼,牌匾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满庭芳”。酒楼门口的柱子一侧挂着一块告示牌,上面写满了各种通告和零散的小广告,内容五花八门,从寻人启事到买卖交易,甚至还有人悬赏找失物。 叶语闲站在街道中央,环顾四周,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对跟在身旁的小雪说道:“这条街还真不错。前有酒铺赌坊,后有道教用品和书斋,文武财道全占了,真是一条藏龙卧虎的地段。” 小雪看着两侧的店铺,轻声问:“叶老板,这几家店铺您都要收下来?” 叶语闲点了点头:“既然来了,自然是要看得长远些。这条街铺子齐全,客流不小,将来只要稍加经营,不愁没钱赚。”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那块空地上,若有所思,“尤其是那块空地,倒是值得花点心思开发一下。” 小雪疑惑:“空地?叶老板想做什么?” 叶语闲笑而不答,眼中却闪过一丝精光,缓缓说道:“回头再说吧,大概我在这里摆个卦摊……先把这些铺子定下来再说。”他转头对引路的下人说道:“你回去告诉何老板,就说我对这条街的铺子很满意,让他尽快办妥交易。价钱我不砍,早点把地契拿到手才是正经。” 下人听罢,连连点头:“叶巡察放心,我这就回去告诉何老板!”说完,匆匆转身离去。 叶语闲看着这条街,心中暗自思忖:“这条街,不仅是赚钱的好地方,更是人脉交汇之所。只要能把这里盘活,未来的金陵风云里,我就能占一席之地……” 不多时,那位下人便匆匆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一沓整整齐齐的地契,气喘吁吁地递到叶语闲手上:“叶巡察,何老板已经办妥了,这些是铺子的地契,全都过了户,您现在就是正经的东家了!” 叶语闲接过地契,随手翻了几页,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瞥了下人一眼:“果然,无利不起早。这效率……够快的。” 说罢,他又看了看作价单,发现这些铺子加起来不到五千两银子,顿时心里一乐,转头对小雪说道:“行了,这条街上的铺子,现在全都姓叶了。” 小雪听完,瞪大了眼睛,显然有些惊讶:“不到五千两?这么多铺子竟然这么便宜?” 叶语闲轻描淡写地说道:“这条街虽地段不错,但毕竟风头还没起来,商铺虽多,未必全都赚钱。换句话说,是我们占了何老板早就谈好的便宜。不过嘛——有时候,便宜捡多了也是本事。” 小雪点了点头:“叶老板您倒是会看准机会。” 叶语闲没再多说,转头对下人说道:“既然铺子的事办妥了,走吧,趁着天还亮,带我们去看看宅子。” 两套宅院距离商业街不远,走上不到一刻钟便到了。这片街区比商业街显得更加幽静,街道两旁种着几株高大的槐树,枝叶繁茂,遮挡了不少阳光,地面上斑驳的树影随着微风摇曳,显得颇为雅致。 “叶巡察,这就是何老板给您谈下的两套三进院落。”下人停下脚步,指着前方的两处宅院说道。 叶语闲抬头看了看,发现两套院子并不相连,虽然在同一条街上,但中间隔着几户人家。第一套院子门前挂着崭新的门匾,朱漆大门两旁贴着一副对联,院门虽不算气派,但透着几分古朴厚重。另一套院子隔了五六丈远,门前种着几株修剪整齐的冬青,青石门槛光洁,显然是经常打扫。 虽然这两套院子比不上大型园林,但在金陵城内,能拥有三进的院落已属不易,更何况这两处院子都格局方正,修缮得也颇为精致。叶语闲走到门前,手轻轻抚过朱红的大门,推门而入,眼前豁然开朗。 院子内的布局简单而大方,前院是开阔的石板地,左右两侧分别种着几棵桂花树和海棠树,正中摆着一座石桌石凳。走过前院,便是主屋,主屋的房檐下挂着几盏青色灯笼,窗棂雕花细致,墙面洁白整齐。院子后面还有一个小花园,虽不大,但种着些竹子和青松,显得生机盎然。 小雪看了一圈,忍不住感叹:“叶老板,这两套院子可比巡察府还要大,住着肯定舒服多了。” 叶语闲随手摇着折扇,随意地笑了笑:“巡察府那是官家的地,这可是我自己的宅子。比大小没意义,关键是自由自在,没人盯着。” 走出第一套院子,下人又带他们去看了第二套宅院。这套院子与第一套风格类似,前院种着几排梅树,主屋宽敞明亮,后院还有一个小池塘,池边立着几块山石,倒有几分小巧玲珑的味道。 叶语闲看完后点了点头:“不错,这两套院子收得值了。虽说隔着几户人家,但这样也方便,住一套,另一套可以留着做些别的用处。” 小雪好奇地问:“另一套宅子,叶老板是打算租出去,还是留着给别人住?” 叶语闲摇了摇折扇,眼中闪过一丝思索:“租是不会租的,这种地段的院子,除了自用,不会轻易交到外人手里。至于给谁住……以后再说吧。” 小雪见他不愿多说,便没有再追问。 叶语闲满意地转身,对下人说道:“回去告诉何老板,这两套院子我都很满意,明天就把契约送过来。至于宅院的修缮和布置,就按我的吩咐来——一套要简雅清静,另一套布置得气派些,适合招待客人。” 下人连忙应声:“是,叶巡察,我这就回去禀报何老板。” 看着下人匆匆离去,叶语闲站在街道上,目光在两套院子间扫视了一圈,心中暗道:“商业街铺子已经到手,这两套宅院一内一外,既能居住,又能做些隐秘的事。看似简单的布局,将来或许能派上大用场……” 天色已然黯淡,街上的行人逐渐稀少,叶语闲正准备回去,却见那名下人急匆匆地赶了回来,手里拿着两张新的地契。 “叶巡察,所有的手续都已经办妥,这是宅院的地契。”下人将地契双手奉上,态度恭敬。 叶语闲接过地契,随手翻看了一下,确认无误后点了点头:“办得不错,回去告诉何老板,接下来的事按我之前的吩咐办。” 下人应了一声,行礼退去。 叶语闲将所有地契收好,轻轻摇了摇折扇,对身旁的小雪道:“既然都办妥了,那咱们索性趁着这会儿人少,去看看那些铺子。心里有数,回头再决定怎么经营。” 小雪点点头,两人顺着街道一路走向商业街。 夜晚的商业街与白日的喧嚣不同,显得静谧而别有一番韵味。河边的灯笼随风轻摇,倒映在水面上,晃出一片粼粼波光。叶语闲一路走过几家店铺,简单看了几眼,最后停在了这条街最大的铺子——满庭芳酒楼门前。 酒楼的门面宽阔,装饰精致,门口的两盏大红灯笼随夜风轻轻摇曳,透着几分温暖的光芒。门口站着一名跑堂的小二,见叶语闲带着小雪走进来,立刻迎上前,笑脸相迎:“两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叶语闲微微一笑,淡淡道:“叫你们老板出来。” 第11章 商业街 天刚擦黑,约莫五点多,叶语闲带着小雪踏入了满庭芳酒楼的大门。酒楼的门面宽阔,门前挂着两盏红灯笼,透着暖暖的光晕。走进大门,迎面便是一片宽敞的大厅,厅中正中间设有一座戏台,红木柱子雕刻精致,台上的布幔垂挂,两侧则摆放着几件乐器,看样子这里经常有戏班子登台献艺。 一楼的大厅布置得极为讲究,桌椅摆放整齐,围绕着戏台环列,坐在任何位置都能清楚地看到台上表演。二楼的设计也颇为巧妙,围绕大厅四周做了一个中空的回廊,围栏上雕花精美,回廊上的座位正对着戏台,视野极佳。叶语闲抬头看了看,心中暗赞:“这酒楼有点意思,戏台正中,一二楼坐席围绕,生意好的时候光凭这设计就能聚满人气。” 两侧回廊上各有几间雅间,雕花木门紧闭,门上挂着精致的小牌子,上书“雅字一号”“雅字二号”之类的名称。叶语闲扫了一眼,心中便有了些许思量:“这几间雅间位置极好,既能清楚看到戏台,又能保证私密性,若是有达官贵人或富商来此,自然会首选这些地方。” 二楼回廊尽头,交汇处设有一座通向三楼的楼梯。叶语闲知道,三楼全是单间客房,专供食客或外来客人歇息之用。这样一来,满庭芳不仅是个酒楼,还是个小型的驿站,既能招待来往商旅,又能增加收入。 戏台两侧各有一个房间,左侧是账房,右侧则是老板的住处。叶语闲目光微转,心中暗自思索:“住在戏台旁边,倒是随时可以盯着整个酒楼的动静。这位掌柜,还真是个精明人。” 正打量间,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位中年女子走了出来。她身着素雅的旗袍,发髻梳得整整齐齐,脸上虽略有风霜之色,却难掩干练与精明的气质。叶语闲见状并不意外,心中暗想:“毕竟店名叫‘满庭芳’,要是个男人开店,估计早改成‘悦来客栈’这种直白的名字了。话说回来,像这种女掌柜倒也不稀奇,《仙剑》里仙剑客栈的掌柜李大婶不也是个厉害角色么?” 她扫了一眼叶语闲和小雪,眼中闪过一丝探究之意,随即微微一笑,声音温和:“不知这位公子找妾身,有何贵干?” 叶语闲不急不忙,从袖中拿出那一沓地契,翻出“满庭芳”的地契,轻轻晃了晃。 女子微微一愣,随即瞥了一眼地契上清晰的字样,神色略有变化,但很快恢复了镇定。她转头对一旁的小二说道:“小王啊,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请这两位贵客上雅间,好茶伺候着。” 小二连忙应声,恭恭敬敬地对叶语闲和小雪说道:“两位请随我来。”说完,便在前头引路,将两人带上了二楼靠窗的雅间。雅间内陈设精致,桌上的花瓶里插着几支新鲜的兰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叶语闲落座后,那中年女子不疾不徐地端起茶壶,亲自给他斟了一杯茶,态度颇为从容:“既然公子拿着地契,想必是新东家无疑了。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叶语闲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笑道:“叶语闲。” 女子微微点头,随后开口道:“东家,满庭芳虽是小店,但这些年也算经营得井井有条。不瞒您说,小店上下伙计十几人,平日里供得起的全是本地有头有脸的人家。我虽只是个掌柜,但既然换了东家,该交代的我一定交代清楚,只是不知叶东家接手后有何打算?” 叶语闲摇着折扇,悠然说道:“我不想过多干涉你们的经营,以前怎么做,现在照样做就好。此外,今年的租金也免了——毕竟新换东家,总得给点优惠,安稳人心。” 女子闻言,刚露出一丝惊喜的神色,正要开口道谢,叶语闲却不紧不慢地接着说道:“不过,别高兴得太早。今年不收租金,就当是我对酒楼的投资。省下来的钱,可不是让你们白白落袋,而是用来修缮店面。明年,我要看到一座焕然一新的金陵第一客栈。” 女子微微一愣,显然没想到这位新东家的野心如此之大。她犹豫了一下,小心问道:“东家,您这口气……可不小,您……可有把握?” 叶语闲轻轻敲了敲折扇,淡淡道:“我什么?你没信心?没关系,如果你真觉得办不到,我随时可以把你们全都换掉,换一批有信心的人来。” 这话虽说得平静,但字字透着压迫之意。女子听罢,神色微变,沉默片刻后,缓缓拱手道:“既然东家信任,妾身定竭尽全力,将这满庭芳经营好。” 叶语闲点了点头,语气缓和几分:“既然我免了你一年的租金,那修缮的事就得尽快开始。不只是硬件,这戏剧也要有点特色。如果你能找到些有异域风情的女子唱歌跳舞,或许会更吸引人。” 女子见叶语闲思路清晰,显然对酒楼经营有着自己的见解,不由得肃然起敬,认真答道:“谨遵东家吩咐,明日妾身便召集伙计们商量修缮之事。” 叶语闲满意地喝了一口茶,随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略显拘谨,微微一礼道:“妾身张氏。” 叶语闲轻轻点头,没再多问。他知道,古代女子的芳名不便于外人知晓,对方只说姓氏,已是规矩。他放下茶杯,淡然道:“很好。尽快动手便是,明年我要看到一个全新的满庭芳——不仅是酒楼,更是金陵第一客栈。到那时,名声传遍整个金陵,吸引的就不仅仅是本地富户了。” 女子一怔,隐约感觉叶语闲话里似有深意,但也不敢多问,拱手答道:“东家放心,妾身定不负所托。” 叶语闲摆摆手:“记住,这第一客栈不是光靠吃饭和住宿能做成的,还得有些别的吸引人之处。” 走出满庭芳,叶语闲对这家酒楼还算满意。夜幕渐渐降临,街道上的人流不减反增,小酒坊里不时传来阵阵喧哗声,醉汉们嬉笑着互相搀扶着走出门外,赌坊里更是热闹非凡,吆五喝六的声音不绝于耳。而银号里,算盘的“噼里啪啦”声清脆作响,在这喧嚣中显得独特又有节奏。 虽然这些铺子一片繁荣,但叶语闲并没有急着进去打招呼,心想:“这些地方暂时不用操心,反正他们跑不了,先看看其他要紧的。” 不多时,他来到了弓箭铺门前。铺子门面不大,门上牌匾写着“余记弓箭”。铺子的墙上挂满了各式弓箭,弓身光滑,弓弦绷紧,箭矢排列整齐,箭头在灯火下泛着微光,透着几分凌厉之意。 叶语闲迈步走进铺子,掏出弓箭铺的地契,对着老板晃了晃。老板一看是新东家来了,想上前迎接。叶语闲却摆摆手,随手拿起一张弓,细细端详了一番,随后开口问道:“掌柜的,这太平年间,弓箭生意可还好做?” 一个年轻的掌柜从柜台后走了出来,看模样不过二十出头,面容清秀,身材瘦削,说着一口中原腔调。他见叶语闲气度不凡,心中虽有几分疑虑,但仍恭敬答道:“东家,您这话问得实在。咱这些弓,都是好弓,箭也是上好的箭,可如今太平年间,来买的人少了许多。前些年有战乱,富户、镖局、猎户还有些江湖人都会来买几张弓防身,勉强还算过得去。如今风平浪静,猎户多用弩,江湖人也少来了,生意清淡得很。” 叶语闲听罢,点了点头,又拿起一支箭掂了掂,略一思索道:“弓箭做得精致,用料也不错,工艺讲究,可惜市场不对……既然没人主动上门买,为什么不换个思路?比如开个射箭馆,供人射箭玩乐,顺便推销弓箭。” 掌柜的闻言一愣,显然没料到叶语闲会提这样一个新鲜的主意。他迟疑了一下,问道:“东家,您是说……开个地方让人射箭取乐?这……有人会愿意来吗?” 叶语闲淡淡一笑,目光在铺子里扫了一圈,语气平静:“当然会有人来。你想想,赌坊为什么这么热闹?图的是刺激。酒坊里的人为什么多?为的是解闷。若是弄个射箭馆,有趣又新鲜,自然能吸引不少人。到时候,人一多,你这弓箭生意自然就好做了。” 余掌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但随即又皱起眉头:“公子说得是有道理,可要是真开了射箭馆,若是有人乱射伤了人,这责任可不好担。” 叶语闲摆摆手,语气不急不缓:“规矩定好了,自然不会乱来。设靶位、定规矩,按场次收费,还可以办些射箭比赛。若真有不守规矩的,直接赶出去。只要规矩立得好,既安全,又能图乐,生意自然不会差。” 掌柜听得眼睛一亮,连忙拱手道:“东家高见!既然您信得过小的,小的回去就筹划此事,定把这射箭馆办起来。” 叶语闲微微颔首,语气随意道:“那就先这么定了。规矩要立好,靶位要弄结实,别怕花钱,这东西,是千金散去还复来。今年的房租和满庭芳一样,免了免了,就当做我投资你的射箭馆。” 余掌柜听后心里一阵激动,眼中多了几分干劲:“多谢东家信任!小的定尽心尽力,绝不辜负东家的期望!” 叶语闲看他态度诚恳,心中暗道:“此人虽年轻,却头脑灵活,值得一用。若真能将射箭馆办起来,这铺子的价值会远远超过单纯卖弓箭。”想到这里,他随口又道:“若是有困难,直接来找我。” 余掌柜连连点头,送叶语闲出了门,目送他渐行渐远,心中暗自盘算:“这位东家思路奇特,主意倒是新鲜……说不定这射箭馆,真能成!” 走到街对面的道教用品店,叶语闲细细打量了一番。与其说是个卖道教用品的铺子,不如说更像是一座隐居于市的小道观。进门右手边,一个供桌摆放得庄重整洁,桌上供奉着一尊小型青铜雕像,前方摆着香炉蜡烛和几道未燃尽的香灰。正对着大门的墙上,悬挂着一幅八卦图,图下摆放着整齐的符纸和一些法器,而两侧的架子上,则陈列着售卖的各种香炉、蜡贡、桃木剑等物件。 最引人注目的是门旁一张木桌,桌上摆着一副围棋棋盘,棋盘旁静静地放着黑白两盒棋子。桌旁坐着一位道长,看年纪不过二十七八岁,面容清朗,穿着一袭洗得发白的道袍,透着几分洒脱之气。他目光淡然,看到叶语闲进门,淡淡说道:“施主,看样子是收买了本观的地契,听闻还是个官府人士,那就劳烦施主请坐吧。” 叶语闲略一挑眉,心道:“消息倒是灵通。”他并不多说,径直在对面落座,目光扫过棋盘,见道长已摆好了开局棋子,心里微微一笑:“看来,这位道长是要通过下一盘棋与我谈条件了。” 道长见叶语闲落座,指了指棋盒,淡然道:“施主既然是新东家,那咱们不妨边下边谈。棋局既开,施主请先。” 叶语闲也不客气,随手拈起一颗黑子,稳稳落在棋盘上,开局便是现代围棋中极为常见的二连星布阵。道长见状,眉头微微一动,随即笑了笑,取出白子,落在双小目的位置,典型的明代传统开局。 叶语闲看着道长的布局,心中暗道:“这位道长虽年纪不大,但棋风沉稳,看来倒不像寻常道士,倒有几分世外高人的风范。”他落下一子,随口问道:“道长既然知道我是官府人士,想必也听说过金陵巡察使。” 道长淡然一笑,落下一子,缓缓说道:“金陵巡察使叶公子的大名,贫道略有耳闻。满庭芳、银号、赌坊、弓箭铺皆已换了东家,看来叶公子不仅是官府中人,更是一位富贵闲人,懂得经商之道。” 叶语闲笑了笑,手中棋子轻轻落下:“闲人倒不敢当,只是碰巧接手了一些铺子,算是权当经营。至于道长这里——不知是打算继续做这道教用品的生意,还是另有打算?” 道长略一沉吟,神色淡然,指了指门旁的供桌:“施主有所不知,本观虽名为道教用品店,但说到底只是个方便修行的小道观,生意不过是附带之事。若叶公子愿意,这里依旧由贫道打理,租金按原数,日常经营不会有太大变化。” 叶语闲落下一子,目光微微一凝,淡淡道:“租金的事倒好说,但我接手这条街,可不是单纯为了收租。这地方既然是道观,既卖香火又收贡品,难免与百姓信仰有关。既然如此,我有个想法——不如在这里设立一个香火台,专供百姓祈福。” 道长闻言,略显惊讶地看了叶语闲一眼:“叶公子想要以香火聚人气?” “正是。”叶语闲语气平静,落下一子,“这条街铺子多,人气也不低,但若想真正聚拢人流,还需要一个焦点。道长的这家道观,若能开设香火台,招揽百姓来此祈福,还可以定期讲道或设坛,岂不是能增加更多香客?” 道长微微点头,棋子轻轻落在棋盘上:“叶公子此言有理,不过香火虽可聚人气,但若太过商业化,恐怕会有损道门清净之意。” “道长多虑了。”叶语闲笑道,“我只提建议,具体怎么做,还是由道长来掌控,至于清净之意,只要掌握得当,必然能做到香火兴盛而不扰修行。” 道长思索片刻,眼中多了几分郑重,随即落下一子:“叶公子高见,既然如此,贫道便依叶公子所言,试行一段时间。若能真的聚人气,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叶语闲见对方答应,嘴角微微扬起,落下一子道:“如此最好。我并不希望改变你们的本意,只希望道长能借此机会,将这条街打造成真正有特色的所在。若将来这里成了远近闻名的香火之地,您这道观,恐怕比现在要兴旺得多。” 两人不再多言,棋局仍在继续,但彼此心中已然有了默契。 用今天的话来说,叶语闲下的棋风偏向于“宇宙流”,追求的是控制棋盘中腹的势力,力图在中盘发力,而道长的风格则是典型的“金角银边”,更注重稳扎稳打,围住角地和边线,布局传统而稳重。 开局时,叶语闲以二连星开局,占据两个星位,企图建立中腹大模样。道长见状,不慌不忙地以飞挂应对,试图先占角地,以图后发制人。然而,叶语闲丝毫没有理会飞挂,径直脱先,在另一侧摆下四连星,迅速站稳边路,意图扩大棋盘中央的控制力。 道长见状,略一沉思,随即按古谱点角进攻角地,稳稳地抢回角上的实地。叶语闲对这手棋早有预料,几乎没做多想,直接飞出去,心说“角我让给你了,有势在就好”。这样一手凭借呼应子,道长就算拿下来这个角,也是亏很多手棋的。几手交换下来,叶语闲果然略占了便宜,于是随即再次脱先,以一间高挂点向道长的另一侧的小目。 道长见此,眉头微皱,二间高夹以施压,试图迫使叶语闲应对。然而,叶语闲仿佛根本没有受到影响,手中棋子落下,使出了记忆深处那招最钟爱的“妖刀定式”。 所谓“妖刀定式”,其实是后世才广为人知的复杂变化之一。这套定式走法极为刁钻,既灵活又阴险,常常能让对手在应对时顾此失彼。而在明代围棋中,这种恶心又复杂的现代定式根本不曾出现——明代围棋更注重厚实稳重,讲究势力和地盘的平衡,没有那么多复杂又隐晦的变化。 随着叶语闲几招妖刀定式走下,道长的神色逐渐凝重,从原本的随意转变为全神贯注,额角甚至微微见汗。他显然已意识到,这盘棋绝非普通的切磋,而是一场思路与技艺的较量。 叶语闲见道长陷入深思,不禁在心中暗笑:“明代围棋虽讲究实地和势力,但终究没经历过后世那些千变万化的复杂定式。这招妖刀定式,就算放到几十年后,也是高深的变化手段。道长啊道长,今天这一局,可不是你习惯的按部就班能应付得了的。” 果然,道长迟疑良久,终究落下一子,稳住了局面,却明显在变化中吃了小亏。虽说并未彻底失去局势,但从气势上已略显被动。 叶语闲继续脱先,不再纠缠局部,而是转向另一侧扩张模样,显然更注重整体的布局。道长这才意识到,叶语闲的棋风虽看似飘忽不定,却处处暗藏杀机,每一步都在为中腹的大势铺路。 “施主棋风果然奇特,贫道……倒是要认真应对了。”道长低声说道,语气中透着几分慎重。 第12章 白狐 小雪站在一旁,目光一直盯着棋盘。生前作为大户人家的女子,琴棋书画多少学过一些,围棋虽不精通,但基本的算目和拆招她还是懂的。然而,看着叶语闲在棋盘上接连下出的几步“怪招”,她心中已然起了疑惑——这几手棋看似巧妙,却明显吃了亏。 她心中暗暗盘算了一下目数,棋盘上大概已经下了六七十手,从布局阶段已经到了重盘阶段。小雪发现叶语闲的棋在局部交换中至少亏了十几目,而道长却还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甚至说出了“要认真应对”这样的话。这让小雪愈发疑惑,忍不住皱起眉头:“明明叶老板亏了十几目,为何对手还说要认真了?这棋,怎么看都像叶老板落了下风啊……” 正当她思索不解之际,叶语闲似是看穿了她的疑虑,忽然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说道:“你觉得,中间这一大片,他能打入么?” 小雪一愣,顺着叶语闲的目光看向棋盘中央。只见叶语闲在棋盘上以“宇宙流”布阵为主,中腹的大模样已然成形,而道长虽占了角地和边地,却迟迟未能对中腹发起有效的进攻。 她细细一想,顿时明白了几分——叶语闲表面上在局部亏了十几目,但却换来了对整个中腹的掌控。如果道长不敢贸然打入,任由叶语闲在中腹继续做势,那么即便道长在角地上占尽优势,最后整体算目时,中腹这一大片的目数将远超他的角地和边地总和。 小雪这才反应过来,轻声问道:“你是故意在边上让他的实地做得厚,然后把气势引向中腹?” 叶语闲轻轻点头,唇边扬起一丝淡笑:“没错,围棋不是只看局部得失,有时候亏一点小目,却能换来全局的优势。这局棋,道长看似占了便宜,但他若不敢打入我的中腹,便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慢慢失去主动权。到那时,我中腹成势,角地、边地加起来也未必能比得上。” 小雪恍然大悟,心中暗暗赞叹:“原来是这个道理,叶老板这几步‘怪招’其实是在布一个更大的局,怪不得道长看似占了便宜,却开始谨慎起来。” 棋局仍在继续,道长全神贯注地盯着棋盘,眉头微皱,显然已意识到叶语闲的意图。他犹豫片刻,终究没有贸然打入中腹,而是选择在边路加强防守,避免被叶语闲借势扩大模样。 古代围棋的风格,尤其是中国和日本的棋风,十分注重思考与布局,不急于求成,长考更是常见之事。在日本,更有夸张到一盘棋需要数日方能结束的记录。而此时,这一局棋虽只走了一百多手,但已然耗去了一个时辰,其中绝大部分时间,都是道长在反复计算叶语闲所下的“妖刀定式”和“大雪崩定式”可能带来的各种变化与威胁。 此刻,道长终于落下一子,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看得出来,这一手他思考了许久。而叶语闲却显得轻松许多,趁着道长落子后短暂的空隙,他直接用正常音量对小雪说道:“如果是你,这棋你会怎么解?” 小雪略微思索了一下,摇了摇头道:“看不出。虽然局部你亏了十几目,但如果把中腹这大片算成你的领地,那就等于是道长亏了四十多目。这么大的差距,要是我的话,我就直接认输了。” 叶语闲微微一笑,转头看着她,悠然说道:“机会是人创造的。如果我是他,棋盘上所有的变化还没走干净之前,我不会轻易认输。能打,就得继续打。” 小雪有些不解:“可要是明知道差距这么大,还继续下,不是浪费时间吗?” 叶语闲轻轻摇头,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深意:“不,这不是浪费时间,而是寻找机会。中腹作战的最大问题在于,它虽然势大,但四个角和边路难以做到滴水不漏。最怕的,就是对方突然打劫,趁机在局部做活,侵蚀掉中腹的势力。” 说着,他随手落下一子,将自己棋盘上最明显的弱点补住,动作从容而自然。 “不过……”叶语闲话锋一转,目光落在道长身上,语气透着一丝轻松,“很可惜,这盘棋虽有许多可以打劫的地方,却没有‘劫财’可用。如果现在换成我和你打劫,你觉得会怎样?” 小雪眼中闪过一丝思索之色,随即恍然大悟:“劫虽多,但道长并没有劫财,无法支撑有效的打劫战。而叶老板你却能随时补弱点,稳稳把控局势。如果真打劫,吃亏的反而是道长。” 棋局进行到第一百七十三手,道长看了看棋盘,又仔细思量了片刻,终究轻轻一叹,伸手推倒棋盘上的棋子,拱手道:“叶公子技高一筹,贫道认负。” 叶语闲并没有过多炫耀胜利,只是淡淡一笑,语气平和地说道:“道长不用过于在意,这不过是一盘棋而已。胜负虽定,但棋路万变,何必执着于一时的输赢?” 说完,他不动声色地收起棋子,将话题一转,随意道:“至于这道家用品的小店,或者说您这个隐于市中的小道观,还是照旧经营,不用有什么改变。不过——明年我可能会有些安排,可能需要道长费心,帮忙带几个徒弟。” 道长微微一怔,随即恢复平静,略带疑惑地问道:“叶公子这是……想办道学?” 叶语闲摇了摇头,笑道:“道学倒不是,只是想在这条街上做点有趣的事情,若道长愿意帮忙,到时候自然会详细说明。您只需记住一件事——这地方,不只是卖香炉蜡烛的小店,更是一处真正能吸引人气的道观。” 道长思索片刻,点点头,语气郑重:“既然叶公子有此打算,贫道自当竭力相助。不过,若牵涉道门传承之事,贫道还是要看具体安排。” 叶语闲见他虽谨慎却不失爽快,满意地点了点头:“好,待来年春暖花开,再与道长细谈。不急,这棋局刚定,局外的棋局也才刚刚开始。” 离开道观时,夜已深沉。街道上的人流渐渐稀少,偶尔有几盏灯笼在夜风中摇曳,透出淡淡的光晕。叶语闲走过满庭芳时,透过敞开的门扉,依稀可见里面仍是一片灯火辉煌,丝竹声绕梁,歌舞升平。叶语闲停下脚步,微微一笑,轻声道:“果然,太平世界,最重要的还是稳定的生意才是正道。” 说罢,他带着小雪继续往前走。从满庭芳出来,正对着便是一座小桥,桥下水流潺潺,映着夜色波光粼粼。叶语闲与小雪沿着小桥穿过河,前方不远便是一片竹林。竹林虽在夜色中显得幽暗,却没有丝毫阴森之气,反倒透着几分宁静与清新。 叶语闲踏进竹林,脚下踩着松软的落叶,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他知道,再往外走便是金陵的城门了。这片竹林虽然偏僻,但本地人常走此路,据说夜里也未曾出过什么邪异之事,倒算得上是条安全的出城小道。 然而,就在两人行至竹林深处时,忽然一道白影在夜色中一闪而过,速度极快,几乎是在瞬间便从叶语闲面前跃了过去,消失在前方的竹林深处。 小雪看得清楚,轻声惊呼道:“好像是一只妖狐呢!”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叶语闲,见他神色淡然,不禁笑道:“不过,以叶老板的实力,这妖狐要是有恶意,恐怕还没近身就会被你毒死了吧?” 叶语闲轻轻摇头,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我又不想杀生,狐、黄、白、柳、灰五仙,皆有灵性,尤其是狐仙,自古便有‘大仙’之称,擅化人形、懂人言,多是修行百年的灵物。我若随便杀生,岂不坏了这份机缘?” 小雪听罢,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忽然问道:“不过,叶老板,你觉得这真是妖狐?这里靠近城门,按理说不会有太多灵物出没吧?” 叶语闲望向竹林深处,目光悠远,语气淡然道:“说来也巧,这条路再往外走,有个山坡,当地人称为‘青丘’,相传住了不少狐仙。传说中的青丘之地乃狐族栖息修行之所,虽未必真是那传说中的圣地,但此处既然得名,或许真的有灵狐居住。” 他停顿片刻,嘴角微扬,继续说道:“有机会的话,我们倒可以去看看——或许还能遇上几只修行多年的狐仙呢。” 小雪见叶语闲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心中微微一动,笑道:“叶老板你倒是悠闲得很,夜里见了妖狐,不但不害怕,还想着结交狐仙。” 叶语闲哈哈一笑:“既然是太平年间,何必整日提防妖邪?若是灵物有意害人,自然不能留情。但若是善灵,不如交个朋友,说不定还能带来些意想不到的机缘呢。” 小雪莞尔一笑,不再多言,两人继续沿着竹林小道向前走去,夜风轻拂,竹影摇曳。那道白影仿佛成了夜色中一个模糊的谜,引得人不禁心生几分好奇与期待。 叶语闲和小雪一路穿过竹林,半夜回到了巡察府,歇下不提。单说那树林中的小白狐,跃过几片竹叶之后,穿过昏暗的林间小道,来到竹林深处一片隐秘的空地。这里寂静无声,唯有皎洁的月光透过稀疏的竹叶洒下,将地面照得朦朦胧胧。 小白狐穿过幽暗的竹林,来到一片隐秘的空地,皎洁的月光洒在她的白毛上,映出柔和的光泽。她在月光下站定,轻轻抖了抖身上的毛发,随即缓缓化为人形。 化身为人的小白狐,身着一袭黑色的夜行衣,衣角微微扬起,隐隐透出几分肃杀之气。她的长发用一条细带随意束起,眉宇间浮现出一道淡淡的狐纹图案,透着一股妖族特有的神秘气息。月光下,那狐纹似隐似现,仿佛随着她的呼吸而微微闪动。 白狐警惕地扫视四周,确认没有异样后,快步走向竹林深处的假山。在假山底部,隐藏着一个不起眼的石门。她走到石门前,双手按住石壁两侧,轻轻一推,石门便无声无息地开启,露出一条蜿蜒而下的密道。 没有丝毫迟疑,白狐迈步而入,黑暗中,她的眼睛微微泛着淡淡的光芒,仿佛夜视一般,能够轻松看清密道内的每一个细节。 沿着石阶一路向下,密道内寂静无声,空气中透着一股阴冷的气息。白狐神色冷峻,脚步沉稳,显然对这里的环境十分熟悉。 她心中依然在回想不久前看到的那个陌生男子。那个人,她从未见过,却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压迫感——不是妖气,也不是邪气,而是一种极其强大的气场,像是某种未知的力量在他周身流转,让她不敢轻易靠近。 “这人是谁?为何气息如此诡异……而且,刚才那女子似乎也非凡人。”白狐轻轻皱眉,心中多了几分疑虑,“不过,不管他是谁,只要不接近这里,我便不必理会。” 她此行的目的并不是那些人,而是守护这密道深处的重要之物。密道的尽头,隐藏着一片古老的地下空间,那是她一族世代守护的地方,决不能有任何闪失。 很快,她来到了密道的尽头。这是一间宽敞的石室,石室中央摆放着一个陈旧的青铜香案,四周石壁上刻满了古老的符文,符文隐隐泛着幽光,将整间石室笼罩在一片神秘而肃穆的气息中。 白狐走到香案前,单膝跪地,目光沉静,缓缓闭上眼睛,感知着四周的灵气流动。片刻后,她睁开眼睛,眉头微微皱起。 而就在这时,白狐身后传来了一个女声:“我说妹妹,你可太不小心了。”说着,这身后的女人一记手刀,便打晕了白狐。 白狐在倒下之后,这女人便寻觅石室四下里是否存在这机关。良久,便在香案另一侧得地上,发现了个不起眼的小孔。女人回到了白狐身边,从白狐腰间摸出了一把钥匙。之后用钥匙插入小孔轻轻转动,石室后的墙壁显出一道门来。 女人进入了这扇门,取出了一个宝匣,然后退出了石室。临走前,女人对着白狐道:“依我看啊,我们这复仇大业,就要大功告成了。这还得感谢你小白狐,啊哈哈哈哈……” 第1章 土木堡之变 大明正统十四年,土木堡。 秋风吹过黄沙大地,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铁锈的气息。战场的远处时不时传来几声惨叫。 土木堡的战事正如诗云:“土木堡前风雷急,铁骑如潮阵势奇。明王未觉京城危,瓦剌雄师势如猕。宫中权臣谋不稳,外敌强兵逼帝都。一战定国倾朝梦,血染疆土泪满襟。” 一阵乌鸦哇哇叫着从枯树上扑棱棱飞起,为这个沉闷的黄昏添了一抹不祥的气息。在一片被大军遗弃的山丘后,一个披着道袍、手握拂尘的年轻人正坐在地上,脸上写满了震惊和无奈。 “妹的,这是哪?” 脑海中,一道冷漠的机械声无情地回应:“宿主身份已确认:叶语闲,逍遥观道士。” 叶语闲看了看自己一身道袍,再看手中的拂尘,陷入深深的沉思。拂尘能拿来打人吗?穿道袍跑路会不会太显眼?更重要的是——为什么土木堡这片荒凉的鬼地方会有道士这种职业的人?! “等等,土木堡?”他猛然一怔,表情从迷茫瞬间切换到惊悚,“这是大明正统十四年?不会吧,我赶上了大明王朝最窝囊的一天?” 脑海中的系统似乎听到了他的抱怨,毫无感情补充道:“任务开始,当前状态:明英宗朱祁镇被瓦剌军俘,瓦剌势力威胁京师,大明危在旦夕。” 叶语闲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听着就不是我一个破道士能解决的事儿……”但话音未落,他眼角瞥见不远处的官道上,一队瓦剌骑兵正押解着明军俘虏经过,而其中,一个身着破烂龙袍、满脸沮丧的男子吸引了他的注意。 “朱祁镇?”叶语闲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心头百感交集。叶语闲自然知道这个年轻皇帝一手导演了土木堡之变的惨剧,也深知他的愚蠢会为大明带来多大的危机。 就在此时,系统界面弹了出来:“触发支线任务:救出朱祁镇,改变大明未来。” “救皇帝?!”叶语闲当场愣住,“他之前手下那么多官兵都让人给掳走了,我这手上就这么一把破鸡毛掸,我救他个鬼啊?退一万步讲,救了他恐怕也改变不了未来” 系统突然阴阳怪气起来:“那你还想不想活命了?” 叶语闲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行吧行吧,你是老大!”他嘟囔着从地上爬起来,眯眼望了望远处瓦剌军的阵势,又摸了摸腰间挂着的几枚铜钱,嘴角抽搐了一下:“就这么点家当,还真要我上去拼命?” 就在他苦思脱身对策时,身后一阵草木晃动,一个瓦剌哨兵突然出现,对着叶语闲怒喝了一声:“站住!你是谁?” 叶语闲手忙脚乱地拂尘一甩,嘴里口不择言乱念:“贫僧自东土大唐而来……” 不等叶语闲说完,一旁的哨兵喊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一个道士怎么还冒充和尚?赶紧来人抓起来抓起来!” “卧槽,对啊,我是个道士,不是和尚。……” 叶语闲方才反应过来。 就在这慌乱的一瞬间,突然远处传来古琴声。“春风十里断魂愁,烟雨漫随梦悠悠。迷!” 只见哨兵捂住了脑袋,开始在原地转起圈来。 第2章 续毒 “发生了什么?”叶语闲愣愣地看着这一幕,嘴巴张得足以塞下一个鸡蛋。 他抬眼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一位披着紫色袍子的身影缓缓从树林中走出,低声道:“小道士,乱跑到这儿来找死吗?” 叶语闲赶忙后退一步,举起拂尘护在胸前:“你谁啊?我可告诉你,我可是有后台的!” 那人冷哼一声,斗篷微微一扬,露出一张冷峻的中年男子脸庞:“后台?就凭你?装神弄鬼的伎俩倒是学得像模像样,可真碰上瓦剌的刀子,你还不是死路一条?” 叶语闲一时语塞,心里却咯噔一声:“这人怎么像看穿了我一样?” 中年男子似乎懒得搭理他,径直走到已经把自己原地转晕的哨兵身旁,伸手探了探对方的鼻息,随后冷冷道:“你小心点,刚才那咒术虽是能让人混乱,但效果时间不长。” 叶语闲心里松了口气,表面却故作镇定:“呃,多谢高人相助。敢问……您贵姓?” “冷月心。”中年男子目光一转,似笑非笑地看着叶语闲,“你呢,小道士,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叶语闲干笑了两声:“哦,云游嘛,云游到哪儿都正常,对吧?” 冷月心盯了叶语闲两秒,摇头轻笑:“算了,你的底细我没兴趣知道。不过,瓦剌军押着的那些俘虏可不是一般人,你若想搅和进去,最好掂量清楚自己的分量。” 叶语闲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正好望见队伍中间那位狼狈的龙袍男子——朱祁镇。 “哎哟,这还真是……有意思了。”他摸了摸下巴,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冷月心见他神色古怪,眼中多了一丝警惕:“你不会是想去救人吧?” 叶语闲正色道:“怎么会呢?我只是……随便看看。” 冷月心嗤笑一声:“随便看看就好。就好……” “嘿,高人此言差矣。”叶语闲眼珠一转,学着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灾难当前,匹夫有责,正是我等修道之人展现胸怀的时候。” 冷月心盯着他,眼中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胸怀?你倒是挺会说。” 他话音一落,转身向密林深处走去,只留下一句模糊的话:“如果你真想救人,或许,你还有点用。” 叶语闲望着冷月心远去的方向,刚准备追上去问个明白,却忽然听到一道清脆悠扬的琴音响起。那琴声似流水般在风中回荡,却带着一丝隐约的寒意,仿佛连空气都被冻住了。 “等、等等!我还没问清楚呢!”叶语闲喊了一声,脚步刚迈出去,忽然发现眼前原本还昏迷着的瓦剌哨兵竟开始抽搐起来,像是做了个噩梦般低声呻吟,接着倒地不醒。 叶语闲叹了口气,只能引身到了一旁。他心中暗自发誓:“冷月心是吧?迟早有一天,我也要学会这手隐身跑路的手段!” 【系统提示:您的职业限定为“道士”,技能学习受职业限制,无法学习隐身类技能。】 叶语闲愣了一下,眉毛狠狠地一跳:“什么鬼?我为什么不能学?冷月心能隐身,我为什么不行?!” 【系统提示:冷月心为“魅者”职业,与您的职业完全不符。作为‘初级道士’,您只能使用辅助类道术】 叶语闲盯着系统弹出的技能界面,目光复杂地扫过那已经亮起来的两个技能: 【天仙子(二段技能):使用后立即恢复一定气血,施展完毕后十秒内逐渐恢复一定气血;之后允许施展第二段技能,施展第二段技能后提升用毒成功率,但因丹毒效果防御和抗性大幅度下降,治疗与被治疗效果大幅下降,直到冷却结束。使用第二段技能后冷却时间为24小时。】 【续毒:单体毒术,使目标每秒掉血5点,持续5秒。冷却时间:2秒。效果不可叠加】 叶语闲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捂着额头无语问天:“这是让我玩命啊,回血的代价是自己变成纸糊的,毒术倒是冷却短,可效果不叠加,连蚊子叮人都比这疼……” 叶语闲望向不远处的瓦剌士兵,低声自嘲:“冷月心那种一出手就是神技,我这……毒死人都得看天数啊!” 哪知道系统却破天荒的回复了一句:“你以为冷月心就好么?他的职业连攻击力都没有,鸡都杀不死。好歹还给你了个毒人的技能。” 叶语闲终究还是咬了咬牙,半蹲着摸向下一个目标。 瓦剌士兵聚集在一处篝火旁,分散不远的位置有一名正在来回巡逻的哨兵。叶语闲屏息凝神,等巡逻的哨兵走到离火光最远的阴影处时,他双手合十,小声念出技能名:“续毒。” 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绿色光点从他指尖飞出,悄悄落在哨兵的背上。起初,那哨兵只是皱了皱眉,接着开始频繁地挠后背,似乎感到有些不适。 “成了!”叶语闲心中窃喜,默默观察毒效。 几秒过后,哨兵的动作越来越迟缓,脸色也明显发白。于是叶语闲又补了一招。 又过了几秒后他的同伴注意到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在问什么,但哨兵摇了摇头,继续强撑着站岗。 “厉害!”叶语闲盯着那哨兵的状态,心里直打鼓,“别看掉血少,而且每五秒就要补一次,不过磨下去还真能把人磨趴下!” 可就在这时,哨兵猛然转头朝叶语闲的方向望来。他脸上浮现出一丝惊疑,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 “糟了!”叶语闲瞬间僵住,冷汗直冒。他本能地摸向系统界面,准备再用一次续毒。 【您的内力不足,无法发动此技能。】 “卧槽!”叶语闲心中一千匹羊驼飞奔,可哨兵显然没有给羊驼飞奔的时间。他拔出腰间的弯刀,一步步朝叶语闲所在的阴影逼近。 哨兵挥刀劈来,叶语闲狼狈地往旁边一滚,险险避开。而就在此时,哨兵的动作一顿,身体晃了两下,竟然没能稳住重心,栽倒在地! “还真成了!”叶语闲站起身来,喘着粗气,额头满是冷汗。他走到哨兵身边,确认对方已经昏迷不醒后,忍不住仰天长叹:“不容易啊,这毒术真是磨人心智的绝招!” 不过,下一刻他就想到一个问题——一对一都这么费劲,这么多人该怎么搞? 他抬头望向夜空,无奈地挠了挠头:“冷月心啊冷月心,你怎么就丢下我跑了啊……”几步踏入了城内。 第3章 八卦阵 和现代人理解的城不同,与其说是城,不如说是个寨子。毕竟战争时期,又是前线。能有个残垣断壁遮风避雨,已经是让也先的部队很满足了。 城内并没有太多的士兵巡逻,甚至可以说是空荡荡的。叶语闲小心翼翼地穿过几条巷道,最终来到了一处被灯火点亮的高台前。 “这是什么?”他低声自语,抬头仔细打量。 那是一个巨大的八卦阵台,阵纹用某种暗红色的材料描绘而成,看上去像是某种古老的祭祀法阵。阵台四角插着四根黑色长幡,上面缠绕着诡异的符咒纹路,随着夜风轻轻飘动。 阵台中央,一个身着明朝帝王服饰的中年男子被五花大绑,跪坐在地。他的脸色苍白,显然是受了折磨,但那双眼睛却依然透着一股倔强与不屈。 “朱祁镇……”叶语闲一眼认出了这位皇帝。毕竟历史书上,这位皇帝的画像可没少见。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心跳骤然加快:“怎么回事?瓦剌人居然把他摆在这种地方?” 就在这时,八卦阵台忽然闪过一道幽光,仿佛感应到叶语闲的存在一般,整座阵台开始轻微震动起来。朱祁镇睁开双眼,目光直直地望向叶语闲,沙哑却有力的声音响起: “来者何人?为何至此?” 叶语闲吓得差点打翻手中的拂尘,但还是强装镇定,走上前低声说道:“陛下别怕,我……呃,小道士叶语闲,来救您。” 朱祁镇皱了皱眉,似乎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就凭你?” 叶语闲老脸一红,干笑着挠了挠头:“是的,就凭我,嗯,还有点运气……” 他话音未落,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琴音。那琴音如水般流淌,却仿佛藏着一头潜伏的猛兽,压迫感令人窒息。叶语闲迅速转头,发现冷月心的身影悄然出现在阵台的一角。 “你的运气还真不错。”冷月心淡淡说道,手指在琴弦上轻轻拨动,“不过光靠运气,你打算怎么破解这阵法?” 叶语闲嘴角一抽:“我刚到,还没来得及想呢。” 冷月心的目光淡漠,却透着一丝揶揄:“好吧,既然你都看到了,我就给你个机会,这阵法需要三个人配合破解。” “三个人?除了你我还有谁?” 叶语闲不解的问道。 此时一个身着劲装的女子提着一柄刀,不知从什么位置一个健步冲了过来,站到了冷月心身旁。 女子眉目如画,却透着英气,目光扫过叶语闲时似乎带着几分审视:“冷月心,他就是你挑来帮忙的人?” 冷月心拨弄琴弦的手指微顿,目光依旧淡漠:“只是碰巧遇见,聊胜于无。” “聊胜于无?”叶语闲顿时不服,挽了个拂尘花说道,“道爷我好歹也出了一份力!虽然可能稍微……呃,不怎么显眼。” 女子噗嗤一笑,转头问冷月心:“这家伙叫什么?” “叶语闲。”冷月心回答,随即看向阵台上的朱祁镇,“时间不多了,杨梦言,开始吧。” 叶语闲一愣:“等会儿!什么开始?” 冷月心抬起手,指了指八卦阵法的外围:“要破解这个阵法,必须三个人同时站在八卦阵中对应的三个位置,分别引动阵眼中的‘乾’、‘坤’和‘震’之气。否则,不仅阵法无法破解,稍有不慎还会触发反噬。” 叶语闲瞪大眼睛:“听着就很恐怖的样子,怕不是弄不好就交代在这里了!” 杨梦言提起刀笑道:“怕什么,反正我们不会让你做最危险的‘乾’位,你去‘震’位就好。” 叶语闲挠了挠头,觉得事情不太对劲:“‘震’听着也不轻松吧?” 冷月心已经走向阵台左侧,站到了八卦阵标记“坤”的位置。他轻轻一拨琴弦,低声道:“别废话了,站好位置再说。” 杨梦言随即也走向了八卦阵另一侧“乾”位,双手握刀扎下马步,蓄势待发:“快点!阵法已经感应到我们了,时间紧迫!” 叶语闲深吸一口气,只能硬着头皮走向“震”位。当他的脚刚踏上标记的刻纹时,整个阵台轰然震动,阵法中心的朱祁镇发出一声闷哼,似乎受到了什么刺激。 冷月心立刻拨动琴弦,清越的琴音在空中回荡,化作一道道透明的波纹,将八卦阵法的外围锁死。 杨梦言则紧握长刀,双目微闭,周身刀气隐隐凝聚,似有风雷之声环绕。 叶语闲则手足无措地站在“震”位上,低声嘀咕:“我该干嘛?拂尘挥两下能管用吗?” 【系统提示:八卦阵激活中,站位者需保持平衡,切勿离开位置,否则任务失败。】 “好嘛,不让我动就说清楚啊!”叶语闲嘴角抽搐,努力稳住身形。 然而,八卦阵的光芒突然大盛,原本安静的阵台骤然涌起一道强烈的灵力波动。朱祁镇痛苦地皱紧眉头,低声咬牙道:“快……快救我……” 冷月心面无表情,琴音骤然加快:“阵法已松动,再坚持片刻。” “坚持片刻?”叶语闲一脸苦相,“能不能说得更具体一点!比如多久?” 杨梦言没有回答,只是盯着阵台边缘,忽然冷声提醒道:“有人来了!” 叶语闲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果然看到几名瓦剌士兵被琴音引来,正从远处跑向阵台。他心里顿时一紧:“冷月心,你不是摄魂了也先吗?怎么还有人?” 冷月心手指微顿,语气淡然:“琴技只能困住一时,也先不可能永远被迷惑。” “那就完蛋了啊!”叶语闲一边焦急喊道,一边下意识释放了“续毒”,试图延缓敌人的靠近。 绿色光点悄无声息地落在一名士兵身上,那人动作一滞,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叶语闲咬牙加快操作,可惜技能冷却时间一到,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剩下的士兵逼近阵台。 “鹰击长空!”就在此时,杨梦言忽然出刀。 一道凌厉的刀气划破空气,犹如雷霆劈下,将最前方的士兵拦腰斩断。 她冷冷说道:“别分心,我们来挡敌人,你专心站好位置!” 叶语闲吞了口口水,心中暗叹:“这阵容太离谱了吧?我要是也有这种杀伤力,早就横着走了!” 瓦剌士兵逼近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叶语闲站在阵台的“震”位,汗水顺着额角滑落。他咬牙盯着几名即将冲上阵台的敌人,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撑不住了! 就在此刻,杨梦言忽然将刀插回刀鞘,双手结印,猛然喝道:“狡兔三窟!” 随着她的声音落下,她的身影竟瞬间化作五个!四个分身与她的本体齐齐分开,精准地占据了八卦阵的四个空缺位置。 “这是什么?”叶语闲目瞪口呆,看着周围忽然多出的杨梦言分身。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能力,一时竟忘了瓦剌士兵还在冲来。 冷月心似乎早有预料,淡然地拨动琴弦,冷声说道:“别分心,八卦阵的第二阶段要启动了。” “第二阶段?”叶语闲低头看去,只见八卦阵纹路间的暗红色符文突然闪烁起耀眼的光芒,像是被注入了新的能量。一股强大的灵力波动从阵台中心扩散开来,席卷整个空间。 朱祁镇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皱眉低语:“八卦阵还有这等威力?” 叶语闲还未反应过来,周围突然传来一阵撕裂空气的尖啸声。只见那几名冲上阵台的瓦剌士兵被光芒吞噬,瞬间倒地不起,甚至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 紧接着,八卦阵中浮现出一道巨大的光环,宛如结界般笼罩整个阵台,将剩余的敌人彻底震飞。 “这……”叶语闲目瞪口呆,转头看向杨梦言,“你早就会用这个?为什么不早点放出来!” 杨梦言的本体轻笑一声,抬手抹去额头上的汗水:“启动第二阶段需要凑齐八个位置,而且需要至少四个活人。你觉得之前条件允许吗?” “凑齐八个?”叶语闲这才发现,冷月心、杨梦言本体、四个分身、朱祁镇,再加上他自己,正好占据了八卦阵的所有位置。 “厉害啊……”叶语闲刚想再说什么,忽然感到头一阵晕眩。 【系统提示:你因参与八卦阵第二阶段承受过多灵力冲击,身体进入虚弱状态,暂时昏迷。】 “什么情况……”叶语闲只来得及嘟囔一声,身体一软,拂尘脱手而落,整个人倒在阵台上。 冷月心皱眉看了他一眼,继续拨动琴弦:“果然没用的道士。” 杨梦言收回分身,提刀走近叶语闲,低头看了看,笑道:“别这么说,这家伙还挺能扛的,比那些瓦剌士兵强点。” 冷月心淡淡道:“强多少?” “嗯……”杨梦言拖长声音,故作思索,“大概一小口气吧。” 第4章 战也先 不多时,叶语闲在模糊的痛感中醒来,头还昏昏沉沉,耳边却传来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他勉强睁开眼,只见冷月心正站在战场中央,琴声铿锵,音波如潮水般一波波冲击着面前的也先。 而另一边,杨梦言的长刀劈斩出一道道刀气,逼得也先不得不退后防守,但即便如此,他依旧显得游刃有余。 也先手持巨大的狼牙棒,身上披挂的铠甲散发着暗红色的光芒,似乎被某种邪术强化。他双目赤红,气势如虹,每次挥棒都震得空气嗡嗡作响。 叶语闲咽了口唾沫,刚想坐起,却发现浑身虚弱得像一块烂泥:“什么情况?我又没喝酒,怎么像宿醉一样?” “休伤吾皇!”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叶语闲回头,只见一支队伍正从城门方向疾驰而来,为首的正是满脸焦急的于谦将军。 “于将军?”叶语闲眨了眨眼,想起朱祁镇还在八卦阵中央。他顿时清醒了几分,扶着阵台努力站了起来。 于谦策马靠近阵台,挥手大喊:“皇上何在?” “在那里!”叶语闲指向阵台中央的光环,声音颤抖,“不过……冷月心和杨梦言正跟也先打得难分难解,你可别靠近……” “胡闹!”于谦怒喝道,“皇上危在旦夕,如何能坐视不理?”他说罢便想下令士兵突围。而此时,他的声音被一道琴音打断。 冷月心的目光如刀,扫向于谦,声音透着不容置疑的冷意:“不许过来!” 于谦一愣,勒住战马:“你什么意思?” 冷月心继续拨弦,音波如涟漪般扩散开来,将也先的攻势压制住一瞬。他冷冷说道:“也先不是普通的敌人,他的能力是愈战愈勇,越多的人参战,他的战意越强,战斗力也会随之飙升。稍有不慎,就连我们也无法控制局面!” “什么?”于谦眉头紧锁,握紧手中长枪,显然不信冷月心的说法。 杨梦言此时一刀逼退也先,回头补充道:“他说的是真的!也先的战法天生克制群战,只有我们两个牵制住他,你们别插手,否则就等着全军覆没吧!” 于谦咬牙,目光在冷月心和杨梦言身上扫过,最后看向叶语闲:“道长,真是如此?” 叶语闲也不清楚真假,但他刚刚亲眼目睹了杨梦言和冷月心的强大,连忙点头:“听他们的没错!你们一旦上去,就可能正中也先的下怀。” 于谦脸色阴晴不定,身后的士兵也焦急地等待着命令。最终,他长叹一声,低声对副将说道:“传令下去,所有人不得靠近阵台,守住外围。” 冷月心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他调整琴音的节奏,语气平静而坚定:“拖住他并非长久之计,我需要你们守住周围,给我们争取时间。” 杨梦言擦去嘴角的血迹,提刀冲向也先,再次加入战斗:“拖延不是问题,关键是,你能不能再弹得激烈一点!我们需要找机会一击致命。” 叶语闲站在阵台上,看着战局中不断碰撞的刀光与琴音,心中涌起一种复杂的感觉:他们如此拼命,而我……还能做点什么? 叶语闲站在阵台边缘,眼看也先如一头狂暴的猛兽般挥舞着狼牙棒,朝着杨梦言的方向横冲直撞。他心跳如擂鼓,双手握紧了拂尘,脑中回荡着系统的声音: 【目标已进入技能范围,可使用“续毒”。】 “好机会!”叶语闲眼睛一亮,来不及多想,伸出一指对准也先:“来吧,尝尝我的厉害——续毒!” 一道暗绿色的毒气从他指尖飞出,精准命中也先的肩膀。虽然那毒气看起来威力不大,但叶语闲却忍不住得意地笑了:“嘿嘿,这次稳了……” 然而,下一秒也先猛地停下脚步,赤红的双眼倏然转向叶语闲的方向。他低吼一声,像一只受刺激的野兽,巨大的狼牙棒朝着叶语闲横扫而来。 “他、他看我干嘛!”叶语闲一瞬间冷汗直冒,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 “废话,你打他他不打你?”杨梦言怒喝一声,提刀猛冲过去,试图拦住也先。但此时的也先,已经是强弩之末,速度虽然快,却再没有之前的威压。 就在他抬起狼牙棒准备砸向叶语闲时,一道凌厉的刀气如雷霆般劈下,狠狠斩在也先的腰侧。巨大的冲击力将他从战马上掀翻下来,重重摔在地上,尘土飞扬。 杨梦言落地后稳稳提刀,冷声说道:“还敢分心?” 趁着这一瞬,冷月心拨动琴弦,一声低沉的音爆扩散而出,也先的身体骤然一僵,动作停滞在原地,仿佛被无形的锁链牢牢束缚住。 “定身了?”叶语闲愣住,随即大喜:“妙啊!” 冷月心收回手指,冷冷扫了叶语闲一眼:“闭嘴。如果不是你乱动手脚,他已经倒下了。” “这……”叶语闲挠了挠头,讪讪笑道,“我这不是想帮忙嘛……” 杨梦言懒得理会他们的争执,持刀缓步靠近也先:“别废话了,他还能挣扎多久?” 冷月心轻哼一声,声音里透着一丝疲惫:“五息之内。” “足够了。”杨梦言握紧刀柄,眼中寒光一闪。 叶语闲屏住呼吸,看着杨梦言一步步逼近也先,战局终于要迎来终点。他却没注意到自己手中的拂尘,因为刚才的攻击,悄悄散发出一丝微光…… 第5章 燃犀 就在此时,叶语闲的脑海里传来“技能已升级”的系统提示。看起来,因为自己的毒术,或多或少也算是获得了些经验。于是叶语闲马上打开技能面板查看。却发现仅仅是毒攻击的效果,每秒钟掉血增加了1.点。从5变成了6。 此时就看一旁的冷月心轻轻拨动琴弦,音波一转,将也先定在原地的禁锢愈发牢固。他看了一眼远处急驰而来的援军,声音依旧冷静:“时间差不多了,接下来的事情交给他们吧。” 杨梦言收刀入鞘,眉间的锋芒缓和了些许:“你不打算留下?” 冷月心微微摇头:“于谦能解决后续,我们留下只会惹麻烦。” 叶语闲看着两人毫不犹豫地转身,急忙喊道:“喂!你们就这么走了?”” 冷月心停住片刻,回头扫了叶语闲一眼:“如果你我有缘,我们还会相见。不过下一次,也许我们可能就不在同一阵营了。” 叶语闲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看着两人一晃身影,双双消失在尘土与风沙之中。 于谦将军走到阵台前,目光落在被瓦剌八卦阵囚禁的皇帝朱祁镇身上,眼中多了几分复杂。随后,他的目光转向一旁的叶语闲。 “如何称呼?” 于谦的语气沉稳,带着些许审视的意味.” “呃……”叶语闲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硬着头皮说道:“在下叶语闲。” 于谦眉头微挑,似乎对这个敷衍的回答不以为意,但仍点了点头:“不论如何,救驾有功。随我护送陛下南返,回京之后,陛下自会赏你功勋。” “南返?”叶语闲一愣,转而低声嘀咕,“对哦,这里是北方边境,回京是往南走……” 随着援军整队出发,叶语闲加入了护送皇帝的队伍。一路上,他心情五味杂陈。一方面对自己侥幸存活感到庆幸,另一方面,冷月心和杨梦言留下的那番话却像块石头一样压在他心上。 京城,朱雀门外。叶语闲站在人群的后方,听着百官迎接朱祁镇归来的礼乐与赞颂声,得意洋洋。 然而,他很快发现自己高兴得太早了。一场隆重的庆功宴后,皇帝朱祁镇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宣布了对叶语闲的嘉奖:“叶卿护驾有功,特赐黄金万两、一处府邸,聊表朕心!” 满殿一片称颂之声,文臣们附和着皇帝的英明,武将们也纷纷拱手表示恭贺。而站在下首的叶语闲却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就、就这?” 回到宅邸的叶语闲,坐在价值连城的檀木椅上,手里捧着一只精致的青瓷杯,眼神却空洞得像个被掏空的咸鱼。他叹了口气,自嘲道:“果然,这狗皇帝就是个软蛋,不给官职,还让我搬进这破宅子,是想圈养我当摆设吗?” 就在这时,系统的声音突然响起: 【支线任务已结算完成,系统奖励已发放。】 叶语闲被这声音吓了一跳:“系统奖励?不会也是跟那狗皇帝一样寒酸吧?” 【奖励技能:燃犀】 “燃犀?什么鬼技能?” 【技能说明:燃犀乃秘术,可短暂开启天目,观见灵体。技能冷却时间视所处环境而定,。】 叶语闲顿时来了精神,试探性地问:“灵体?是指鬼魂那种吗?” 【不仅仅是鬼魂,世间一切超脱肉体之形的存在,均可被燃犀所见。】 “这听起来……好像很厉害?”叶语闲眼睛一亮,旋即又皱眉:“不过,看鬼有啥用?难不成我还能跟鬼魂聊天不成?” 系统没回答,只是静静地将燃犀技能的图标点亮。叶语闲犹豫片刻,心想反正现在没事,不如试试。 他闭上眼,默念“燃犀”。一阵微凉的气流从他的额头涌入,等再睁开眼时,眼前的世界瞬间变得不一样了…… 第6章 砚台台 原本空荡荡的宅邸大堂里,突然多出了一些模糊的影子。他眯起眼一看,居然是一群穿着古怪服饰、漂浮在半空中的虚影。它们看着他,像是在低语,又像是毫无表情地注视着他。 “卧槽,这也太真实了!”叶语闲差点没把手里的瓷杯摔了,咽了咽口水,小声嘀咕,“这破宅子不会闹鬼吧?” 叶语闲后退一步,手里的拂尘都抖了三抖,心中暗骂:“系统,早知道学这个技能会看到这些,我才不学呢!” 【提示:燃犀技能能够帮助宿主发现隐藏线索,甚至与非人存在建立联系。请合理运用技能,不要害怕。】 而此时叶语闲的燃犀技能时间也快到了,眼前的灵体逐渐模糊,最终消失不见。 他坐回椅子上,摸着下巴沉思:“这宅子好像没那么简单啊……” 宅邸中诡异的安静和燃犀技能带来的奇异体验,让叶语闲意识到,他的任务或许还远未结束,而系统所谓的“奖励”,更像是一次引领他走向未知的开端。 叶语闲闭上眼,再次默念“燃犀”,额头微凉,一股清晰的感知感涌上脑海。他缓缓睁开眼,发现眼前的宅邸竟然发生了变化。 一抹幽光在房间角落晃动,他定睛一看,桌子上多出了一只小猫的影子。通体漆黑,尾巴尖细,耳朵尖得像小刀一般,正用爪子拨弄桌上的蜡烛灯,玩得不亦乐乎。 叶语闲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猫?灵体?” 那黑猫闻声抬头,金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叶语闲。片刻后,它张开嘴,居然发出一口流利的人话:“喂!人类,你瞅啥呢?” “……”叶语闲愣了半晌,终于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你会说话?” “当然。”黑猫昂了昂头,爪子轻巧一拨,把蜡烛火苗熄了,“本尊砚台台大人,不是普通的猫。不过……你居然能看见我?” “砚台台?”叶语闲嘴角抽搐了一下,“你这名字也太随便了吧!” 砚台台立刻炸毛了:“随便?随便?!你个凡人懂什么!本尊的名字,是你能评价的吗?” “行行行,大爷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叶语闲有些哭笑不得,挠挠头问,“那你在这里干嘛?” 砚台台跳下桌子,尾巴一甩,踱步到叶语闲面前:“我?当然是等人来了。倒是你,怎么一副傻愣愣的样子?你也住这宅子?” 叶语闲叹了口气:“刚赏的宅邸,今天才搬进来。” 砚台台歪了歪头,似乎在打量他:“原来是新主人啊……那倒有意思了。” “什么意思?”叶语闲警觉地后退一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砚台台跳到椅子上,懒洋洋地舔了舔爪子:“这宅子以前的主人全都莫名其妙消失了。听说还和什么瓦剌人有点关系,你不觉得蹊跷?” 叶语闲眉头一跳,盯着砚台台:“你不是灵体吗?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砚台台的金色眼睛弯成了半月:“嘿嘿,本尊不仅知道得多,还能帮你。” 叶语闲狐疑地盯着它:“怎么帮?” 砚台台得意地甩了甩尾巴:“暂时保密。不过,我肚子饿了,先弄点吃的来再说!” “吃的?”叶语闲愣住了,“你个灵体吃啥?” 砚台台嗓音一扬:“灵猫当然也能吃东西!红烧鱼、烤鸡腿,还有那酸辣豆腐……” 叶语闲翻了个白眼:“我养只灵猫,比养条真猫还麻烦。” “少废话!”砚台台一爪子拍在桌子上,“赶紧的!不然别想我帮你。” 叶语闲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算我倒霉。” 他站起身,向厨房走去,而砚台台的身影渐渐淡去,只留下一个悠然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别忘了,灯油香味太重会让鱼不新鲜。” 叶语闲脚步一顿,满头问号:“这猫……真是个奇葩。” 叶语闲站在厨房门口,盯着空荡荡的灶台和几样基本食材,陷入沉思。 他打开技能面板,心里还有些期待。然而看到“烹饪”技能的瞬间,整个人石化了。 烹饪:-1(备注:炒鸡蛋也会炒糊) “负……负一?”叶语闲下意识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还有这备注,专门找茬的是吧?” 系统冷漠的提示音适时响起: 【宿主从掌握任何烹饪技能,职业能力依据其生活经验生成,符合逻辑。】 叶语闲额头青筋直跳:“等等,我在是在明朝,现实那套怎么还能套在这儿?你不觉得这太不合理了吧!” 系统声音毫无波澜: 【无关历史背景,职业设定基于宿主能力而定。请尽快提高技能等级,以免拖延后续任务进度。】 “行行行,我做还不成吗?”叶语闲憋着火,随手抓了一把茶叶,又看了看灶台,“沏茶总不算难吧?” 他开始烧水、投茶、晃杯,尽管动作生疏,但最后总算弄出一壶散发着淡淡香气的茶。就在他端起第一杯时,面板跳出一条冰冷的提示: 【烹饪熟练度+1】 叶语闲愣了一下,随即大喜:“沏茶也能刷熟练度?这倒是好事!” 他立刻动手,一刻不停地重复着烧水、投茶、倒茶的过程。即使水洒了一地,茶汤味道也偏苦涩,他依旧坚持不懈。直到技能熟练度从“负一”挣扎回零点,他才终于瘫在椅子上,感到整个人被掏空了。 “就这么沏了一晚上茶……”叶语闲长长叹了口气,“这要是明天能炒个鸡蛋,就算是大突破了。” 这时,砚台台悄然出现,懒洋洋地跳到桌上,盯着茶杯嘲讽道:“这茶泡得不错,除了太浓,倒也能勉强入口。” 叶语闲瞥了它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我都够惨了,你还阴阳怪气的?” 砚台台甩了甩尾巴:“只是实话实说。再说了,泡茶能勉强也就这样,距离厨神可还差的远了! 第7章 公子景的试炼(一) 叶语闲被黑猫砚台台一脚踩醒,睁开眼时,天色已过了正午。 “醒了就别装死,外头风景可比你这破屋好看多了。”砚台台懒洋洋地在桌上伸了个懒腰,尾巴一甩,蜡烛被它碰得摇摇晃晃,“本大人觉得,你应该趁这机会多了解一下这京城,说不定能找到什么有趣的事。” 叶语闲顶着一头乱发,翻身爬起来,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外头热闹倒是想看看,可皇帝都没给我封官,这出门也不太方便吧?” “啧啧,”砚台台跳到他肩膀上,语气满是不屑,“你哪有那么多理由,懒就说自己懒。再说了,京城这么大,不出去转转,怎么知道你未来的功成名就埋在哪儿?” 叶语闲想了想,觉得有理,便简单收拾了一下。推开门往京城街头走去。 街市上依旧热闹非凡,摊贩的吆喝、孩童的嬉闹、书生的吟诵声交织在一起,勾勒出一幅繁荣的画卷。叶语闲随意晃悠了一阵,最终停在皇城前的大皇榜处。 叶语闲站在人群之外,目光扫过皇榜,不由得咂舌:“这人也太多了,挤都挤不进去。” 正准备转身离开时,他余光一瞥,忽然发现皇榜旁有个白衣身影。那人衣衫飘逸,眉目清雅,正安静地用一支画笔描绘着什么。他的动作极为专注,似乎全然没有被周围的喧闹声打扰。 “嗯?”叶语闲皱了皱眉,莫名觉得这个人有些不对劲。人来人往的熙攘人群中,竟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的存在,仿佛这白衣画师只是空气一般。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几步,视线越过人群,发现画师手中的画卷上正勾勒出一幅栩栩如生的人像,而那人像,竟与叶语闲有几分相似! 叶语闲瞳孔一缩,正要开口,画师却在这时抬起头,眼神如流水般清澈。他嘴角微扬,淡然一笑:“果然是你,没看错人。” “你……画的是我?”叶语闲警惕地问道,手指攥紧了拂尘。 画师放下画笔,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算是吧。不过,你我这相逢,也许不止于此。” “什么意思?” 公子景闻言微微一笑,淡定地拨弄着画笔,似乎并不急于回答。他的目光打量了一圈叶语闲,嘴角挑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你现在的实力,或许还差了那么点意思……” 这句话如针扎般刺中叶语闲的自尊心,他尴尬地挠了挠头:“这个……实力确实还差点意思,但我也在努力变强嘛!” “努力?”公子景挑了挑眉,语气中透出几分揶揄,“如果努力只是泡一晚上茶,那我劝你趁早放弃。” 叶语闲脸一红,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要被鄙视死了,只好硬着头皮道:“所以,我问你怎么变强啊!总不能让我就这么窝窝囊囊地混下去吧?” 公子景这才正色起来,他敲了敲手中的画笔,目光似笑非笑:“想要变强。依我看,你不妨在皇榜对面的酒楼门口摆个卦摊,一会就会有一段让你提升实力的机缘。” “卦摊?”叶语闲闻言一愣,“我连最基础的推演都不会,岂不是现眼?” “就是让你现眼的。”公子景淡然地说道,“只要脸皮够厚,总能学到些东西。” “……”叶语闲欲言又止,忍不住在心里骂。这家伙不止眼神毒辣,嘴还特别损。 但仔细想想,公子景的话也并非毫无道理。叶语闲摸了摸下巴,最终点头:“好,那就听你的。不过如果被赶走了,你可得给我补偿!” 公子景不再言语,只是微微颔首,随即抬脚走向人群,一步步变得模糊,最终消失在街道尽头。 叶语闲望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这算不算被‘命运’安排了?”转身看了看对面的酒楼,心中暗暗打定主意。 叶语闲站在酒楼门口,咬咬牙正准备就地取材,找些砖瓦凑个简陋卦摊。谁知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怎么,还在犹豫?” 他猛然回头,就见公子景不知什么时候又出现了,手上多了三个东西:一个枕头、一卷书、一串铜钱。 “这……”叶语闲一愣,“你干嘛?让我算卦还是让我当显眼包?” 公子景轻轻一笑,将东西塞到叶语闲手中:“别小瞧这些,这些东西你好好用,自有妙用。” “妙用个头啊!”叶语闲哭笑不得,“你这是让我摆卦摊还是卖杂货啊?” 公子景没有回应,只是抬手一拂,轻声道:“机会难得,莫要轻视身边之物。”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化作一缕烟雾消散,只留下叶语闲呆立当场,手里抱着一堆莫名其妙的东西。 “这人……”叶语闲叹了口气,“故弄玄虚得挺到位啊。” 他看了看手里的枕头、书和铜钱,又看了看周围的行人,终于一跺脚:“算了,先干起来再说,反正是他出的馊主意!” 一阵忙碌后,酒楼门口多了个简易的摊位,主角一边整理“摆设”,一边念叨着:“别说,这种活还真是头一回干,谁先来给我个开张好运呢?” 然而他并未察觉,远处暗处的公子景,正默默注视着他的动作,嘴角浮现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第8章 黄粱一梦 叶语闲坐在卦摊后,百无聊赖地扫视四周。眼前街道两侧,“高升学堂”、“三花学堂”、“玉堂学堂”等招牌鳞次栉比,书生们进进出出,热闹非凡。 “好家伙,都是学堂。”他轻叩着桌面,嘀咕道,“还真是京城一绝啊。” 忽然,他挑了挑眉,忍不住吐槽:“话说回来,这种临时抱佛脚的学校真能教出什么状元吗?不就是趁机赚点银子吗?” 一阵风吹过,他环顾四周,无人理会,卦摊的铜钱罐依旧空荡荡的。他摇头叹气:“唉,真是皇榜显贵,画师显灵,算命的没人问。” 不多时,叶语闲迷迷糊糊地,忽然听到一阵喧闹。睁开眼,街道上已经热闹非凡。各个学堂散学了,大批学子涌出街头,三三两两地涌入对面的酒楼,书声朗朗的街道顿时变成了市集一般。 “这帮人吃饭还真早。”叶语闲揉了揉眼睛,看着酒楼门口逐渐排起了长队,感叹道,“明代学子果然个个是时间管理大师。” 这时,一个手持书卷的年轻书生,低头专注于书上的文字,脚步却没半分停留,直直朝着叶语闲的卦摊走来。 “喂喂喂!看路啊!”叶语闲刚喊出口,书生已经“砰”地撞上了桌子,卦摊上的铜钱罐啪嗒一声摔在地上,滚出几枚寥寥无几的铜钱。 书生连忙后退两步,手忙脚乱地鞠躬道歉:“对不住对不住!在下失礼,打扰了先生清修!” 叶语闲弯腰捡起铜钱,摆摆手:“没事,下次记得走路别光看书。”他瞟了一眼书生手里的书,忍不住吐槽,“你这念得什么?这能考中举人?” 书生脸一红,讪笑着挠头:“先生慧眼,这不过是些诗文罢了,聊以自娱。” 叶语闲嗤笑一声,漫不经心地说道:“你这‘聊以自娱’的态度,怕是举人的门槛都摸不着。” 书生一愣,随即抬头仔细打量叶语闲:“先生可是高人?” 叶语闲弯腰捡起滚落的铜钱,将罐子放回桌上,正想嘲讽两句,耳边却传来一个淡然的声音:“别急,留下他,替他算一卦。” 他一愣,抬头四顾,却不见公子景的身影。果然,又是隐身了。叶语闲心里暗骂:“这家伙总喜欢当幕后操盘手!” 再看眼前书生,正是满脸羞赧地站在摊前,神色间又带着几分窘迫和求助的意味。 “既然你诚心撞上了我这摊子,那就算了。”叶语闲不动声色地坐回椅子,端起架势,“看在天意的份上,我今天就破个例,给你算上一卦。” 书生犹豫了一下,终于坐了下来,放下手中的书卷:“那就叨扰先生了。” 叶语闲看着眼前书生那副单薄的模样,心中盘算:这公子景的声音突然冒出来,必然另有深意。给这小子算一卦,兴许会捞到点好处。 他拿起一贯铜钱,随手抛掷在桌面上,故作高深地打量了一番:“嗯……你这卦象,可是奇特得紧。” 书生紧张地问:“如何奇特?” 叶语闲看着书生那副紧张又殷切的模样,原本还想敷衍几句。哪知道耳边突然传来公子景的低语:“跟他说,他这辈子不管如何努力都考不中。” 叶语闲一愣,忍不住心中吐槽:你这是让我招仇恨呢? 但公子景的声音再次传来,语气里多了几分不耐:“不想提升实力了么?” 叶语闲叹了口气,只得硬着头皮开口:“哎,这卦象可不太妙。以我观之,你这辈子不管如何努力,都考不中啊。” 话音刚落,书生愣住了,随即面色涨红,一拍桌子怒道:“你胡说八道!” 叶语闲连忙后退一步,却还是被书生指着鼻子骂:“你这摊子分明是骗人敛财!今日我就揪翻你的卦桌!” 眼看书生怒气冲冲地扑上来,叶语闲心头一阵发虚:这家伙不会真的砸了我的摊子吧? 哪知道,书生才迈出一步,竟莫名其妙地脚下一滑,直接摔了个狗吃屎,脸朝地扑倒在地,狼狈不堪。 叶语闲一脸懵,刚想上前扶人,就听见耳边传来公子景忍俊不禁的笑声:“放心,我只稍稍帮了个忙。” 书生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满脸通红地瞪着叶语闲:“你、你……” 还没等他开口,叶语闲就听见公子景再次低声吩咐:“把那个枕头、钱和书卷给他,让他晚上枕着睡。” 叶语闲愣住了,低头看了看桌上那奇怪的三件物品,忍不住小声嘀咕:“这三样东西和他摔倒有啥关系?” 公子景没有解释,只是催促道:“快给他,别废话。” 无奈之下,叶语闲只好将枕头、一贯铜钱和那本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东西的书卷递给书生,嘴里含糊说道:“嗯,天意如此。若是想知道其中的天机,不妨夜里枕着这枕头,把铜钱和这本书放在枕头下睡觉。” 书生吃了瘪,只得接过东西,满脸狐疑地盯了叶语闲几秒,最终还是一甩袖子:“哼,算了!” 目送书生离去,叶语闲转头低声抱怨:“你到底想干什么?让我送他枕头和钱,这也叫帮我提升?” 公子景的声音悠悠传来:“种因得果。他会是你计划中的重要一环,记住今天。” 叶语闲撇撇嘴,不满地嘟囔:“总觉得被你坑了。” 远处传来的轻笑声,却未再回应他。 第9章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再说这位书生。书生年纪不大,但也在每三年一考的科举中落地了三次。书生姓李,是一位寒门学子。 传统意义理解的寒门学子,寒门似乎是一点钱都没有的代名词。而历史上真正的寒门学子更像是现代的普通人,虽然没有多达官显贵,但出来半年不工作单纯考学,这旅游费和伙食费还是有的,甚至有可能还有点娱乐津费。 所以这位李姓书生,到哪里都被人称作李公子。尤其是各大“娱乐场所”,一进门就是李公子长李公子短的。 这位李公子三考未中,又被叶语闲这么一说,弄得没什么心情继续看书了。吃完饭见天色尚早,便跑到青楼去风雅一回。 明代的烟花柳巷,并不是非法场所。甚至有官方的官窑开在距离赶考学子租住的酒店客栈周围。不过寒门学子的李公子毕竟囊中还是羞涩,所以只是喝了点茶听了会曲,便回到了住处。 “哎,今年是第四次考了……不会真的一辈子考不中吧。” 说罢,他怅然若失的倒头便睡。 不多时,李公子被一阵锣鼓喧天的声音惊醒。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身着华丽官服,手执状元笏板,身旁无数人山呼海啸:“恭喜李公子高中状元!”他愣住了,随即狂喜,被簇拥着登上金銮殿,面对龙颜俯身叩拜。皇帝微笑着说道:“李卿才思过人,实乃栋梁之材!朕赐你黄金千两,官职四品,更将郡主许配于你!”李公子欣喜若狂:原来我注定是天命之子,荣登榜首,仕途坦荡! 从此后李公子一路平步青云,才学与才情发挥到了极致。初入仕途,他便凭借出色的文章与清正的形象被举荐到翰林院,之后又因几场精彩绝伦的奏疏博得皇帝龙颜大悦,被直接委任为江南地方官。此后,李公子治理地方颇有声望,剿匪平民、兴修水利,无不深得民心,甚至百姓为他立碑称颂。 这样的声名自然少不了被朝堂中的派系关注。有人欣赏他的才干,有意提携,也有人忌惮他的声势,暗中打压。一时间,宴请的邀请雪花般飞来,礼物的堆积如山。他本想保持初心,但渐渐地,出于不便推却或者“投桃报李”,他还是被卷入了复杂的人情往来之中。一次,他从一位地方富商手中接过几箱珍贵字画;另一次,他出席了一位同僚的寿宴,酒后留下了他无意间的一句“何妨将此事放宽”。这些事情,他当时不过一笑置之,却在不久后的某一天变成了他噩梦的起点。 皇帝震怒。一桩震动朝野的官场舞弊案突然曝光,涉及走私国库银两、地方赋税亏空,甚至贪污赈灾款项。而在这条错综复杂的链条中,李公子的名字赫然在列。他并非案主,但似乎是诸多事端的枢纽:富商的礼物被怀疑为行贿、宴席上的谈话成了“放水贪腐”的指证,甚至那些“施恩”的同僚已经被认定为核心同党。 廷议之上,一位老臣沉声道:“你,身为朝廷命官,却与贪官污吏勾结,行事不法,如何担当国之重任?”一锤定音后,李公子被押上了公堂。面对皇帝冷厉的目光,他只觉头晕目眩,跪伏在地:“陛下!臣冤枉!臣绝无染指私利,更未行贿受贿!这些罪名,全是旁人栽赃!” 皇帝冷冷地打断:“李爱卿,朕容不得任何轻薄之词。密折里供证具在,铁证如山。你可知罪?” 李公子大惊,连连叩首,却已无法为自己开脱。此后,他被押入牢狱,等待大理寺的进一步审讯。身处阴冷的牢房,他一夜未眠,百思不得其解——为何明明自己问心无愧,却沦落至此? 就在绝望之际,他听到了狱卒的低声交谈:“听说了么,这李大人只是替罪羊。真正贪墨的是京中某些大人,只不过他太锋芒毕露,挡了别人的路,被人拿来顶罪罢了。”这一席话如一把利刃扎进李公子的心。他的双拳紧攥,指甲刺入掌心却毫无察觉。他终于明白,那些平日里笑脸相迎的同僚,原来都是布局者,而自己不过是棋盘上轻易被舍弃的棋子。 他浑浑噩噩地躺在冰冷的稻草上,脑中翻涌着过去种种。那些美好的愿景、平步青云的荣耀、百姓的称颂,全都变成了嘲弄。他感到一阵恍惚,耳边仿佛响起了算卦摊前的那句话:“你这辈子注定考不中科举。” “考中了,又如何呢……”他喃喃自语,忽然听到了一声轻笑。 那是一个熟悉的声音。轻柔却带着几分戏谑:“李公子,这可就是你梦寐以求的荣华富贵、封侯拜相么?” 这一句话,让李公子的世界顷刻崩塌。他猛然抬起头,却看不到声音的来源。 这时,他周围的环境忽然发生了诡异的变化。原本冰冷的牢房墙壁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混沌的空间。一贯贯铜钱从虚空中飘出,绕着李公子缓缓旋转。这些铜钱仿佛有生命般,步履轻盈地“行走”起来,宛如一群调皮的小妖精。它们一边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一边窃窃私语:“李公子啊,这可是你一生求而不得的财运哦!” 而不远处,另一个更加怪异的场景渐渐显现:一个上半身艳丽妖娆、下半身却深陷书页中的“颜如玉”正冲着李公子妩媚地笑。她挥舞着一双修长的手臂,将书页轻轻翻动,仿佛在邀请李公子步入其中。她的声音如蜜糖般甜腻,诱惑道:“李公子,来吧,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你不是最想要这些么?” 李公子愣住了,他不知该退还是该进。铜钱和颜如玉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像是无数人在他的耳边低语:“别犹豫了,这是你的追求,不是么?”他的额头沁出冷汗,整个人踉跄地后退几步,直到撞上了什么。 “醒醒。”一个熟悉而平静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李公子猛地转身,看见一个身穿道袍、手拿拂尘的男子正静静站在那里,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又带着几分无奈。 “你……你是谁?”李公子声音颤抖,连舌头都有些不听使唤。 “你说呢?”叶语闲挑了挑眉,扫了一眼四周的诡异场景,“这些都是你的执念所化,看着怪吓人的,实际上也不过如此。” “执念?”李公子一脸茫然。 叶语闲叹了口气,单手一指那些“一贯钱”:“这些,是你对财富的渴望。”又指向那“颜如玉”:“这些,是你对仕途功名的追求。现在,它们全都成了困住你的枷锁。”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语气忽然变得有些调侃,“你这读书人,还真是够贪心的。” 李公子听得目瞪口呆,完全不明白叶语闲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更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被这样怪异的景象包围。他下意识问道:“那你又为什么在这里?” 叶语闲耸了耸肩,故作高深道:“我只不过是路过,恰好看见你被困住,就顺手来帮个忙。”他语气一转,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不过嘛,你要真不想醒来,我也没什么办法。毕竟,这梦是你自己的。” “梦……”李公子似有所悟,环顾四周,“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 “你觉得是真的?”叶语闲用拂尘一指那些“颜如玉”,不屑道,“你见过长在书里的女人吗?” 李公子怔了片刻,猛然醒悟,眼神中闪过一抹清明。但与此同时,那些行走的“铜钱”和“颜如玉”像是感受到了威胁,突然变得暴躁起来,尖声喊道:“别听他的!你不需要醒来,这叶语闲看着四周逐渐平静下来的场景,拂尘往肩上一甩,假装老成持重地叹了口气:“放下吧,执念伤人。好生回去读书,别再想着些歪门邪道的东西了。” 话是这么说,他却小声侧头嘟囔:“装完了,收场交给你,公子景。” 哪知道耳边公子景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揶揄:“你自己上,不是会‘续毒’么?” 叶语闲一愣,差点没忍住翻个白眼:“这跟续毒有什么关系?我这技能啥都快毒不死,你让我对付这些奇怪的铜钱?” “试试看呗,”公子景的声音听上去悠闲得很,“反正你也闲着。” 叶语闲无奈,只好抬手对着飘来的一贯钱试了一下“续毒”。他口中念念有词,手指轻点,那一贯钱顿时被一层微弱的黑气笼罩。几秒钟后,这钱像被烧尽的纸一样,无声地化作黑雾消散在空气中。 “行吧,这技能还挺管用。”叶语闲摸了摸下巴,转头对着虚空补充了一句,“不过这书生的执念也太弱了吧,就这么点强度,难怪只能被困在这牢房里。” 他话音刚落,旁边忽然“叮叮当当”一阵脆响——更多的一贯钱从地面冒了出来,比之前的数量多了好几倍。这些铜钱仿佛被激怒了一般,围成圈向叶语闲逼近,动作还比刚才更加灵活了,像小虫子一样蠕动着。叶语闲目瞪口呆,看着眼前的情形,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好吧,我收回刚才的话。”叶语闲苦笑着,抬手再次放出“续毒”,但看着那无穷无尽的铜钱,他只能一边叹气一边吐槽:“这执念是真弱,但弱也架不住多啊……这是要让我干到天亮么?” 第10章 坑人的二段技能 叶语闲有些疲惫地撑着膝盖喘气,想起前一天泡茶泡了一宿,这一晚又在这里跟这些铜钱怪耗了整整一夜,他感觉自己简直是在挑战人体极限。昼夜颠倒、体力透支,连拂尘都差点握不稳。 看着地上化作黑雾的最后一贯铜钱,他长出了一口气,但还没等他松懈下来,牢房深处忽然传来一阵冷笑声。他抬头一看,只见那“颜如玉”缓缓走来,一步步靠近。 “终于到最后了。”叶语闲嘴角抽了抽,摆出战斗的姿势,“来吧,就剩你了。” 他对着颜如玉使出了“续毒”,期待着像对付铜钱怪一样轻松收工。可奇怪的是,这次颜如玉的身上毫无变化,连一丝黑气都没有冒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叶语闲愣住了,心里开始盘算是不是自己的技能出了问题。 这时,公子景的声音幽幽地传来:“你这么点本事,是想让她笑到天亮?” “我这已经是尽力了,”叶语闲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这毒对她不管用啊!你倒是给点提示啊。” “开启天仙子的第二段技能。”公子景的声音冷静得让人心烦。 叶语闲皱起眉头:“你说的是那个加了个毒副作用的技能?你知道它会让我的防御和抗性降低多少吗?我现在已经快站不住了!” “要么用,要么死。”公子景冷哼一声,不带半点情感。 叶语闲无奈,只好听从提示。他一咬牙,双手合十在胸前,念动咒语,激活了天仙子的第二段技能。一股温热的气流瞬间从体内涌出,然而他也立刻感觉到身体更加虚弱了,像是一下子丢掉了所有防护层。 就在他忐忑不安的时候,原本步步逼近的颜如玉忽然停了下来,脸上竟然露出了明显的畏缩之色。她的动作变得迟缓,目光中透出一丝胆怯。 “这……还挺好用的?”叶语闲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立刻补了一个“续毒”。 毒技能这次果然奏效,黑气缓缓渗入颜如玉的身体。没过多久,这个妖艳的存在便发出一声哀鸣,随即倒在了地上,化作一片虚无的雾气消散不见。 “原来还有这种用法。”叶语闲喘了几口气,抬起头,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多亏你提醒,不然我今晚可能真栽在这里了。” “别急着谢我,”公子景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接下来还有更有趣的事等着你。” 叶语闲只觉得浑身发软,体内像是被掏空了一样。他强撑着意识,但最终还是被一阵剧烈的晕眩感压倒,眼前一黑。 等他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熟悉的床榻上,天花板上挂着熟悉的灯笼。周围没有书生,也没有牢房,只有自家简陋的屋顶。窗外阳光斜斜洒进来,竟然已是午后时分。 “怎么回来的?”叶语闲揉着头,满脑子问号。 就在这时,砚台台从桌上轻盈地一跃而下,尾巴一甩,跳到了叶语闲的胸口。那双金色的眼睛带着一抹不屑,开口便骂:“你这没用的东西!自己的技能还能毒到自己,真是丢猫的脸!” “我倒想知道哪只猫会用毒……”叶语闲苦笑着抬起手想把砚台台拨开,却被它灵活地闪过。 “还不承认自己笨!”砚台台一爪子按在叶语闲的额头上,露出一副教训幼崽的模样。 “公子景呢?”叶语闲瞬间清醒了几分,撑起身体,“他人呢?我记得……我不是在那书生的梦境里吗?” 砚台台甩了甩尾巴,漫不经心地说:“你以为你真的跑到那书生的梦里去了?啧啧,还是太天真了。公子景一开始就在你家,他拖着你的魂魄进入那书生的梦境,自己都没离开过。就你那体质,跑一趟早死了。” “拖着我的魂魄?这么玄乎?”叶语闲咂舌,还没完全反应过来,耳边突然响起了冷冰冰的系统提示音: 【天仙子技能等级提升!】 【续毒技能等级提升】 叶语闲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高兴,又听到提示继续道: 【新技能解锁】 【甘露决:单体治疗技能,可恢复自己或队友的部分气血】 【茴香透骨:群体范围毒技能,对周围敌人造成持续掉血效果】 叶语闲的眉头一挑,脸上露出一丝惊喜的表情。“治疗技能和群毒技能都有了?这算是系统补偿我熬夜的奖励吗?” 砚台台没好气地看着他:“别高兴太早,你的治疗能救自己,毒也能毒自己。照你刚才那样玩命折腾,迟早被自己的技能送走。” “哎,我说砚台台,我求你积点口德。”叶语闲无奈地躺回床上,心里却默默感激公子景的安排——尽管对方表面上冷漠,但显然知道怎么才能真正帮自己提升实力。 他闭上眼,想着接下来得好好研究这些技能。这时,砚台台跳到他的枕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脸,用尾巴扫了扫他的下巴,喵了一声:“你那个降低自身属性的状态还没有结束,赶紧去睡觉!以后别再让我出手收拾残局,丢脸。” “得嘞。”叶语闲疲惫地应了一声,决定再睡一觉,明早整理一下混乱的思绪。 第11章 入朝与闹鬼的井 叶语闲一觉醒来,窗外天色还是灰蒙蒙的。他还没来得及起身,就听到外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随后有人高喊:“奉圣上旨意,叶大人速速入朝!” “大人?”叶语闲皱眉,心里嘀咕着:“这皇帝不是没给我官职吗?怎么突然喊我入朝?” 他匆忙起身梳洗,换上一套规整的衣衫,才发现桌上多了一套朝服,甚至连兜帽和佩饰都一应俱全。他心里更加疑惑,但眼下来不及细想,便连忙穿戴整齐,随前来的官兵上轿赶往皇宫。 轿子摇摇晃晃地行进着,叶语闲靠在轿内,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头上的兜帽。忽然,他感觉帽子里多了一团毛茸茸的东西,手指一碰,还发出一声不满的“喵”。 “砚台台?”叶语闲一惊,掀开兜帽一角,果然看到那只黑色的小猫灵体正舒服地缩成一团,眼睛都没睁开,懒洋洋地嘟囔道:“别吵我,昨天才训了你,你就这么忘了?” “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叶语闲压低声音问,生怕被外面的人听见。 “你的地盘就是我的地盘,我哪儿不能去?”砚台台打了个哈欠,尾巴卷了卷兜帽边缘,依然闭着眼说道,“别瞎操心,我是灵体,他们看不见。” 叶语闲顿时无语,正想回嘴,砚台台突然开口:“别废话了,用燃犀技能看看。” “用燃犀?”叶语闲愣了一下,“在路上用这个干嘛?” “叫你用就用,哪来那么多问题!”砚台台的语气多了几分不耐。 叶语闲暗暗翻了个白眼,心想这猫怎么越来越霸道,但还是照做。他调动体内灵力,默念“燃犀”,瞬间眼前的世界微微一变。 这时,他赫然发现,前方的路边,有一口老旧的水井,井旁的柳树下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那是一个身着素衣的女子,头发凌乱,正背对着路边,肩膀一抖一抖,似乎在哭泣。 “女鬼?”叶语闲瞳孔一缩,第一反应是让轿夫快点走。但他立刻想起自己如今的处境,似乎有些躲不过这种事情,索性硬着头皮问:“砚台台,这什么情况?” 砚台台终于睁开眼,懒洋洋地趴在叶语闲的肩上,尾巴轻轻扫着他的后颈,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哭得这么惨,怕是有什么怨气没散。你不是喜欢多管闲事吗?下去问问呗。” “我喜欢多管闲事?”叶语闲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再怎么说,这也不是我的活儿吧!” “别废话。”砚台台一爪子按在叶语闲的脑袋上,尾巴一甩,“要不是路过这里,你一会儿还要被她拦下,更麻烦。” 叶语闲叹了口气,看了看前面的路,心里一阵纠结:“这猫是我的救星,还是我命里的催命鬼啊?” 叶语闲的燃犀技能刚刚结束,眼前的阴影也随之消散。他正松了口气,却突然感到轿帘一把被人猛地掀开,寒风卷入,刺得他浑身一抖。 “谁——”他话没出口,脖子就被一股冰冷的力量猛地掐住,喘息瞬间被扼断。他下意识地挣扎,双手抓住虚空,感觉脖子仿佛被一双铁钳般的手牢牢锁住,越来越紧,眼前开始发黑。 “救命……”叶语闲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他的意识渐渐模糊,只得拼尽最后的力气,再次启动了燃犀技能。 视界再次被点亮,叶语闲看到掐住他脖子的,正是刚才井边哭泣的女鬼。此刻她的模样变得更加狰狞,面色苍白,双眼深陷,嘴角淌着一丝黑血,指甲长而锐利,正死死扣在他的喉咙上。那眼神中满是怨毒与疯狂,仿佛要将他活生生撕裂。 叶语闲拼命踢动双腿,想喊砚台台帮忙,却发不出声音。他只能用眼角的余光瞄向肩膀,却发现砚台台依旧趴在他的兜帽里,甚至抬头都懒得抬,像个冷漠的观众。 “砚台台!你这死猫……”**叶语闲心里咒骂,手脚渐渐失去力气。他感到窒息感越来越重,喉咙发出无力的“咔咔”声。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交代在这里时,一道黑影从他的视线中一闪而过。 “啪!” 砚台台终于动了,只见它的爪子随意地一挥,竟像是一道利刃划破了空气。那女鬼动作猛地一顿,随后好像断了电的傀儡一般,手一松,瘫坐在地,身体无力地倒向一侧,像是被抽空了所有怨气。 “呼——”叶语闲大口喘息,摔倒在轿内,拼命揉着自己的脖子。他还没回过神,砚台台已经优雅地舔着自己的爪子,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砚台台!你早干嘛去了?”叶语闲愤怒地看向那只猫,声音因为喉咙受损变得沙哑。 “磨炼你的意志啊。”砚台台轻飘飘地回道,头也不抬,“这种小事你以后总会遇上,习惯就好。” “习惯个鬼!”叶语闲差点被气得吐血,“你早出手,我至于差点没命吗?” 砚台台懒洋洋地扫了他一眼,甩了甩尾巴:“我是想让你明白,这种低级怨灵也能搞得你半死不活,你是该反思一下自己的能力了。”说完,它又舔了舔爪子,悠悠补了一句:“下次再有这种事,可不一定能靠我。” 叶语闲咬牙切齿,却无力反驳。他看了看瘫坐在地的女鬼,想问点什么,结果女鬼的身影却渐渐变淡,最后化作一缕黑烟消失了。 “她——这是走了?”叶语闲茫然地问。 “不是走,是散。”砚台台瞥了一眼,打了个哈欠,“怨气消散,自然回归天地。行了,这事算了了,你继续赶你的路吧。” 叶语闲揉着脖子坐回轿内,脸色难看:“我还真得感谢你‘英勇’的出手了。” 砚台台没理他,只是在兜帽里蜷成一团,继续闭目养神,留下一句不冷不热的调侃:“谢我的话,记得多练练你的毒术,别再让人看了笑话。” 叶语闲揉了揉脖子,回过气来后,满心狐疑地看着窗外刚才经过的那口水井。 “砚台台,这种女鬼怎么会无缘无故跑出来伤人?明明刚才看她只是在哭,怎么突然就发疯了?”他皱眉问道,心里总觉得事情不对劲。 砚台台懒洋洋地睁开一只眼,瞥了他一眼:“你以为所有鬼都是讲道理的吗?更何况,这口井恐怕不简单。要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发疯,恐怕得问问井底那位才行。” “井底那位?”叶语闲瞬间紧张起来,“井里还有鬼?” 砚台台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别那么害怕,真要动手,你也没命回来说话了。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等你哪天本事大点,再回来瞧瞧吧。” 叶语闲心中虽仍存疑,却无可奈何,只得压下这份好奇。砚台台明显不打算多说,他再追问也是白费力气。 正想着,轿子突然停了下来。门外传来官差恭敬的声音:“叶大人,朝堂已到,请下轿。” 叶语闲一怔,随即忙整理了一下衣冠,推开轿帘子下了轿。他抬头一看,眼前便是巍峨庄严的大明皇宫正门,朱红色的大门庄重厚重,金钉嵌在其上,泛着冷光。 砚台台窝在他的兜帽里打量了两眼,打了个哈欠:“啧,果然还是人间的皇宫气派。上吧叶大人,我等着看你出丑。” 叶语闲瞪了一眼兜帽里的猫,没理会它的奚落,提气迈步走向朝堂的大门。 “不知道皇帝这次找我,又想给我安排什么‘有趣’的差事。”他心里嘀咕着,隐隐有些不安。 第12章 金陵巡察使 英宗端坐于御座之上,神情不动声色,仿佛此刻的言辞只是寻常布置。然而,叶语闲却从皇帝的目光中察觉到一丝复杂的意味。 “叶卿,此番瓦剌之役,朕念你功劳不小,虽不便让你久居京城,但江南地广人多,亦需清查。金陵郡王一事,朕甚忧,叶卿身为朕之恩人,当为朕分忧。”皇帝的话说得客气,但叶语闲心中一片明了。这“分忧”的任务虽看似重托,实则将他遣离京城,远离权力中心。 “微臣定当竭力而为。”叶语闲拱手,面上波澜不惊,内心却有些许暗爽。他原本便对朝堂斗争毫无兴趣,金陵巡察倒是轻松自在。 退下朝堂时,他与其他文武百官一道,井然有序地走出宫门。刚一踏出大殿,耳边便传来熟悉的轻哼:“啧,你这‘巡察’身份不错嘛,既有朝廷的俸禄,又能四处溜达。” 砚台台懒洋洋地趴在他的兜帽里,尾巴轻轻扫着叶语闲的后颈。叶语闲翻了个白眼,小声道:“你知道什么?这不就是被‘外放’了么,和流放有啥区别?” “流放哪能有你这待遇?你这明摆着是给个高帽子戴上,然后送出京去。”砚台台悠哉地晃了晃身子,语气透着几分嘲讽,“不过话说回来,金陵可是风雅之地,遍地富贾,你个道士正好混吃混喝。” 叶语闲懒得搭理它,只顾想着如何收拾行装。与此同时,宫内已经开始安排护卫和随行人选。消息很快传开,府中上下开始忙碌起来。 回到宅邸后,叶语闲刚坐下休息,便有内监奉上皇帝赐下的任务文书与印信。随同的,还有一份明细,上头写明他此行会配备两名护卫、一名书吏以及三名杂役。 叶语闲看着手里的东西,忍不住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既然如此,那我这个云游道士就再游得远一点,金陵就金陵,走着瞧吧。” 砚台台从桌上跳到他的肩膀上,悠悠地问:“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时间尚早”,叶语闲思忖着明日启程,今天倒也不急着准备。不知为何,他脑海中闪过公子景的模样,想着这一路暂且算是离别,还是去跟这位“幽灵”画师朋友道个别才是。 他起身拍了拍衣摆,正准备离开宅院,便听到身后传来那熟悉的轻笑声:“道什么别?这一趟路上少不了我的参与。” 叶语闲一愣,转头看去,却见空无一人。他无奈地笑了笑,随口问道:“我还以为你只会在我闲着的时候冒出来,怎么,今天特别勤快?” “啧,谁闲着没事儿关注你?”公子景的声音懒洋洋地从四处传来,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我只是提醒你,这一趟金陵之行,不仅是朝廷的任务,也是你的历练。不然以你现在这点微末道行,别说帮我了,连个井里的女鬼都能轻松要了你的命。” 叶语闲顿时警觉起来,眯着眼问:“等等,你怎么知道水井旁的女鬼?而且这女鬼想必不是谁都攻击,不然早就传言四起,轿夫也不会走这条凶险的路了。难道……” “呵呵。”公子景没正面回答,只是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透着一股若有似无的神秘感,“井里的事,与你后面会遇到的机缘有关。这井底可是有一件好东西,然而你的实力还不够。现在知道也没用,留点期待不是更有趣么?” “期待?”叶语闲皱眉,“你能不能直接一点,这种卖关子的套路,听得我头皮发麻。” 公子景的声音渐渐消散,只留下最后一句话回荡在空气中:“明日启程吧,带着你的枕头、铜钱,还有些许的好奇心,路上总能解答你的疑问。” 叶语闲站在原地沉思片刻,终究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位爷倒是潇洒,神龙见首不见尾。也罢,历练就历练,明天就走。”他转身回到屋内,开始为即将到来的旅程做起了准备。 当晚,夜幕低垂,院中静谧无声,叶语闲躺在一张竹椅上,望着夜空发呆。他最近忙得脚不沾地,好不容易有点空闲,却又觉得无聊透顶。 想着“厨神”技能那负得离谱的等级,他忍不住拍了拍身边的砚台台:“喂,小黑猫,陪爷聊聊天呗。” 砚台台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傲娇地哼了一声:“本大人才懒得理你这种无能的东西,去厨房讨教厨艺还差不多。” 叶语闲被这句话噎得一愣,随即翻身而起:“行啊,咱就去看看大厨到底能教出什么新花样!” 他踏着夜色往厨房走去,推开门时正好看到新来的大厨正忙着整理食材。听到门声,大厨回头一看,连忙放下手里的刀,擦了擦手迎了上来:“主家,这么晚了,怎么还过来了?可是饿了?我给您弄点宵夜?” 叶语闲摆摆手,坐在灶台旁边的凳子上,漫不经心地说道:“不用不用,我就闲得慌,想向你请教点烹饪的门道。” 大厨听闻,眼睛一亮,竟显得有些激动:“主家竟然对厨艺感兴趣?那真是太好了!虽然小人手艺粗糙,但能教的一定倾囊相授!” 砚台台此时趴在窗台上,听到这话,尾巴一甩,傲娇地说道:“哼,你这种凡人厨师能教什么?要成厨神,岂是随便学两招就行的?” 大厨听不到砚台台说话,却看叶语闲似乎在对着空气发呆,忍不住轻声试探:“主家,您在想什么呢?” 叶语闲回过神,赶紧掩饰道:“啊,没事没事,你刚说的倾囊相授,那就说说吧,厨艺到底有多深的门道?” 大厨赶紧拉了一张板凳坐下,兴致勃勃地讲述起来:“主家,厨艺一途真是博大精深啊!就拿京菜来说吧,师父常说,京菜讲究一百零八道经典菜肴,江湖上有人称之为‘满汉全席’,但实际上,这只是冰山一角。” 叶语闲挑眉问道:“哦?还有什么?” 大厨认真地点点头:“是啊,天下间的四大四小菜系,各有各的绝活儿。湘菜重辛辣,川菜讲究麻辣鲜香,淮扬菜追求清淡雅致,粤菜则偏重食材的本味。更别提南洋风味、西域特色,想要真正成为‘厨神’,这些门道都得信手拈来才行。” 叶语闲摸着下巴听得入神,心里却暗自吐槽:“这技能坑成这样,还让我干遍全世界的厨师活,真是好大的野心。” 砚台台在一旁听得直翻白眼,尾巴一甩,冷哼道:“哼,连炒鸡蛋都能糊的家伙,光靠听说可成不了厨神。” 大厨看不见砚台台,但从叶语闲的神情中察觉到他的犹豫,便继续鼓励道:“主家,师父说过,厨艺讲究用心,只要您愿意学,就算起点低也没关系,慢慢来总会进步的。” 第13章 功夫再高也怕菜刀 清晨的阳光洒在车帘上,随着车轮滚动,微微摇晃的马车发出“吱呀”的轻响。车夫、厨师、管家几人驾着几辆马车,载着主角叶语闲一路向南。 叶语闲懒洋洋地倚在马车内的软垫上,怀里抱着砚台台,这只黑猫灵体此刻眯着眼,仿佛在享受车里的安逸。叶语闲手中拿着一本刚得来的菜谱和一本厨艺教学书,随意翻阅着,嘴里不时嘀咕两句。 “清炒虾仁,刀工要求细致……”叶语闲咂了咂嘴,“看着简单,真要做起来,我铁定会把虾炒成橡皮筋。” 砚台台懒洋洋地睁开眼,尾巴甩了甩:“哼,果然没出息。这点信心都没有,你还想学满汉全席?” “说得轻松!”叶语闲低头看着它,“你倒是有办法直接让我厨艺满级啊?” 砚台台打了个哈欠:“本大人可没那闲工夫。话说回来,别整天抱怨,动手比什么都管用。” 叶语闲无奈地叹了口气,翻过菜谱,看到一张标注“佛跳墙”烹饪流程的页码时,忍不住嘴角抽搐:“这也太复杂了吧!十几种材料,还得用砂锅慢炖,这也叫家常菜?” 砚台台嗤笑了一声:“对凡人来说是复杂,可你要是连这都嫌麻烦,厨神什么的就别做梦了。” 车外传来厨师的声音:“主家,路过前面小镇要不要歇歇脚?我可以去集市上采购一些新鲜的食材,顺便再找地方烧点热饭。” 叶语闲探头看了眼车外,点点头:“行啊,正好我也活动活动筋骨。” 砚台台从他怀里一跃而起,跳上车窗台,看着外面的风景打了个哈欠:“别光想着吃,记得给本大人也弄点好东西。” 砚台台刚说完,车外便传来车夫的一声吁声,马车停了下来。叶语闲撩开车帘往外看,便见到前方小镇的石拱门处聚了一群人。围观的百姓畏畏缩缩,不敢靠近,一个五大三粗的恶霸正拦在路中间,手中拿着一根粗大的狼牙棒,咄咄逼人。 这恶霸面色黝黑,额头上还有一道从眉骨横到发际的伤疤,显得尤为狰狞。他穿着敞开的短褂,露出结实的胸膛和满是杂乱黑毛的手臂。说话间,他那洪亮粗哑的嗓音宛如闷雷:“赶考?赶考能值几个钱!快,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 被恶霸逼迫的,是一名模样清秀的书生。书生约莫十七八岁,瘦削单薄,身上穿着一件略显旧旧的蓝色长衫,袖口还打着补丁。他低着头,抱紧怀中的书箱,手在微微发抖。他的面容干净,剑眉星目,但此刻脸上却满是慌张,嘴唇甚至有些发白。 “这位大哥……”书生声音颤抖,连话都说得不利索,“小生只是个穷书生,身上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恶霸狞笑一声,将狼牙棒往地上一顿,“哐”的一声闷响,震得地面微微一颤:“我不信!穷书生还能赶考?别装穷,快把书箱打开让我瞧瞧!” 书生慌忙后退,连连摇头:“这不行,这书箱里全是备考的书……它们……它们是我的命!” “你的命?”恶霸哼笑着,将狼牙棒一抡,“那老子今天就要了你的命!” 围观的百姓看着这一幕,纷纷低声议论,却没有一个敢上前制止。恶霸凶名在外,小镇上没人愿意惹他。 叶语闲看得摇头叹息:“哎,这书生真是有够软弱,胆小得跟只兔子似的。” 砚台台不屑地冷哼一声:“是啊,但你也不过如此。怎么着,这就当没看见,打算绕道?” 叶语闲揉了揉眉心,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会逼我出手……”他话音刚落,砚台台已经从车窗跳了出去,尾巴一甩,懒洋洋地走到路边,开始舔爪子。 叶语闲提着拂尘下了马车,慢悠悠地走上前:“这位大兄弟,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有点丢人吧?” 恶霸转头看向叶语闲,见他一副清瘦道士模样,手里拿着一根拂尘,顿时咧嘴一笑,露出黄板牙:“哪里冒出来的臭道士?不怕死,就别管闲事!” 叶语闲微微一笑,拂尘轻轻一挥:“好啊,那就看看今天是你的狼牙棒硬,还是我的道法更灵。” 叶语闲眉头一皱,试探性地又来了一记“续毒”。 恶霸起初只是胸口发闷,动作稍稍迟缓,但很快咬着牙站稳了脚,满脸狰狞地吼道:“臭道士,别以为这些邪门歪道能拿我怎么样!老子皮糙肉厚,岂会怕你这点小玩意儿!” 叶语闲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忍不住嘀咕:“这家伙的耐毒性也太离谱了吧?”他侧头看向坐在墙上的砚台台,“喂,这不是个普通人吧?” 砚台台懒懒地舔了舔爪子,冷哼一声:“普通得很,就是肉厚,骨头硬。别指望我动手,这可得靠你自己慢慢磨。” 叶语闲无奈,只能换个策略,又捏诀施展“茴香透骨”。一阵灰绿色的雾气悄然弥漫,恶霸下意识用袖子掩住口鼻,动作变得迟缓,但依然能站稳。 “道士,你耍这些没用的鬼把戏,还不如来硬的!有本事正面对我!”恶霸咬牙切齿地吼着,似乎想靠怒火硬撑下去,但脸上的青白之色和额头上滚落的汗珠暴露了他的真实状态。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大喝:“让小的来助您一臂之力!”紧接着,只见叶语闲身后的厨师高举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直冲向恶霸。 “喂!”叶语闲一惊,刚想拦住,却已经来不及。厨师如猛虎下山般冲上前,对着恶霸的肩膀劈了下去。 “啊——!”恶霸吃痛大叫,捂着肩膀连连后退,恶狠狠地盯着厨师:“你个臭厨子竟敢砍老子!” 厨师站定,虽微微颤抖,但还是硬着头皮回呛:“你欺负书生也就算了,还敢对道长动手?今天小的豁出去也不能让你逞凶!” 恶霸咬着牙,看着叶语闲身后隐隐约约的马车和随从,似乎明白这群人来头不小。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厨师,丢下狼牙棒,一边跑一边威胁:“臭道士,还有你个狗厨子!别让我再看到你们!” 看着恶霸的身影消失在远处,叶语闲长舒一口气,转身盯着厨师:“你胆子也太大了吧?你知道他刚才那棒子要是真砸下来怎么办?” 厨师腆着脸笑了笑,擦了擦额头的汗:“功夫再高,也怕菜刀。小的也没办法,实在看不过去了。这恶霸太欺负人,我只能搏一把!” 叶语闲无语,转头看向砚台台:“你刚才还不如提醒我,这货居然能这么莽。” 清秀书生终于缓过神来,连忙跪在地上磕头:“多谢道长!多谢这位大哥!小生这条命今天是你们救的,日后若有机会,一定报答!” 叶语闲摆摆手,懒得多说:“行了,赶紧走吧,别耽误赶考。下次小心点,这种地方少一个人走。” 书生感激涕零,连连道谢后匆忙收拾好行李,朝小镇里跑去。 眼看着书生已经走远,叶语闲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准备继续赶路。忽然,砚台台的声音又懒洋洋地传来:“喂,怎么不捡那个棒子?拿个破鸡毛掸子有什么威慑力,试试大棒子,打人肯定更疼。” 叶语闲听后愣了一下,回头看向那根扔在地上的狼牙棒,眉头微微皱起:“你是认真的吗?拿这个干什么?” 砚台台的声音依旧淡然:“恐惧源于火力不足。你拿着那个破鸡毛掸子,不管谁看到都会觉得你是个草包。现在拿个大棒,至少能让人觉得你有点威胁,免得别人敢随便招惹你。” 叶语闲瞪了砚台台一眼,心里忍不住吐槽:“你这猫居然比我还会装。” 不过,他依然忍不住俯身捡起了狼牙棒,试探性地挥舞了一下。狼牙棒沉甸甸的,拿在手里还真比那拂尘顺手一些,重量足以让人产生一种威慑感。 他转了转手中的狼牙棒,眉头微微皱起:“虽然这样有点劲儿,但我怎么感觉自己越来越奇怪了?” 砚台台懒懒地耸了耸肩:“你本来就很奇怪好么?有时候,暴力解决不了的事,至少能吓住人。你不觉得你现在威风十足么?” 叶语闲扭头看了看,身边的厨师和管家都在默默看着他,仿佛都觉得拿着这个大棒有些违和感。心中却也暗自思量,或许砚台台说得对,行走江湖,不仅仅需要智慧,偶尔也得有点硬气。 他叹了口气,甩了甩手里的狼牙棒, “真的是……哎。 第14章 现代的大马士革长杖 一行人沿着小镇主街寻找客栈,街道两旁铺子鳞次栉比,熙熙攘攘,充满了生活气息。就在这时,叶语闲的目光落在了一家铁匠铺的招牌上,那上面挂着一柄锃亮的钢刀。 他停下脚步,望着手里的狼牙棒和拂尘,叹了口气:“砚台台,你说我这造型,像不像既走不出道门,又混不进江湖?” 砚台台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随便啦,反正我觉得你用狼牙棒打人挺带劲的。” 叶语闲翻了个白眼,推门走进铁匠铺。铺子里火星飞溅,炉火炽热,空气中弥漫着铁锤敲击铁块的铿锵声和熔铁的焦糊味。老板是个中年大汉,手臂粗壮,满脸络腮胡子,正在用抹布擦拭一把钢剑。 “老板,我想换件趁手的兵器。”叶语闲将手中的狼牙棒和拂尘放在柜台上,“你看,我用这些实在别扭。” 老板看了看两样武器,沉吟片刻,随后用手指了指一旁的学徒:“交给他吧。” 叶语闲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角落里有个少年正低头忙碌着。他年纪不大,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瘦瘦小小的,正全神贯注地用小锤敲打一块铁片,额头上冒着密密麻麻的汗珠。 叶语闲一愣,有些不解:“老板,你确定?这孩子看起来还只是个学徒。” 老板一边擦剑一边咧嘴一笑:“别看他是个学徒,这孩子可是镇里最聪明的铁匠,给他点时间,绝对能打造出你满意的武器。” 叶语闲暗自琢磨,这话听着不像真心夸赞,反而有点推脱的意思。他转头又看了看学徒,总觉得这孩子太过稚嫩,心中犯嘀咕:莫不是老板看我囊中羞涩,敷衍了事? 想到这,他从怀里掏出几颗官银,放在柜台上,神情淡然:“我不差钱,只想要合适的兵器。” 老板眼睛一亮,赶忙将官银收起,语气也变得热情起来:“那好吧,我亲自帮你挑一件趁手的。不过,我刚才说的可不是忽悠你。这个学徒虽然年轻,但手艺可不赖。不如这样,让他先帮你量量尺寸。” 听到这话,学徒放下手中的铁锤,擦了擦额头的汗,走到叶语闲面前。他低头打量了一下主角,随后抬头问道:“客官,你想要什么样的兵器?” 叶语闲笑了笑:“我也不知道,轻便一点,又能兼顾道士的身份和战斗的实用性。” 学徒点点头,目光落在他腰间的拂尘上,又扫了一眼狼牙棒,突然眼睛一亮:“我有个想法。客官稍等,我去拿点材料!”说罢,他兴冲冲地钻进了后院。 叶语闲看着学徒跑远的背影,不禁喃喃道:“还真是个认真的孩子。” 老板在一旁笑呵呵地说:“放心吧,他的脑子比手艺还灵光,一定能让你满意。” 叶语闲对学徒的灵敏劲头颇感兴趣,见他一头扎进工坊,忍不住跟了进去。一进门,迎面扑来的热浪和叮叮当当的敲击声让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工坊里摆满了大小不一的铁砧和各种工具,几名铁匠正用传统手法熔炼、锤打着粗坯。 叶语闲不禁暗自感叹:虽然这地方技术落后,但这些匠人的专注神情让人肃然起敬。他的目光很快落在了学徒身上,只见这孩子正忙着挑拣材料,一边捡一边自言自语:“这个硬度不够,那个脆性太高……” “看来你对材料还挺有研究。”叶语闲笑着走过去,顺手捡起一块铁锭,掂了掂分量,“不过,我倒是有个更有趣的想法。” 学徒抬头看着他,眼中带着些许疑惑:“客官还有别的建议?” 叶语闲压低声音,指了指一旁的熔炉,语气颇为神秘:“你听说过‘扭转钛合金大马士革钢’吗?” 学徒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没听过,这是什么?” 叶语闲嘴角一扬,清了清嗓子,开始解释:“简单来说,就是将不同性质的金属层层叠加,通过高温锻打和扭转,让金属内部形成花纹状的结构,同时兼顾韧性和强度。” “这几块,应该是矿场挖出来的轻矿,这里面富含一种叫做钛的东西,若是能混入一些,处理得当,并且提高铁炉温度,就能做出兼具轻便和坚固的兵器。” 学徒听得似懂非懂,但那双眼睛却闪烁着好奇的光芒:“你这法子听起来很新奇,但……真的能成吗?” “试试不就知道了?”叶语闲笑道,“反正材料钱我出,亏了也怪不得你。” 学徒看了看叶语闲,又看了看他手里的银子,咬了咬牙:“好,那就试一试!” 两人随即忙活了起来。学徒先将叶语闲描述的金属层按照一定比例叠好,接着放入熔炉高温加热。而叶语闲则一边指导,一边时不时出手帮忙调整温度和敲击力度。随着炉火的炙热光芒映红了工坊的墙壁,铁块在锤击中逐渐形成规则的条状。 “现在是关键步骤——扭转!”叶语闲提醒道,“注意手法,要均匀!” 学徒小心翼翼地用夹钳固定住铁条,按照叶语闲的指点,将红热的金属慢慢扭转成螺旋状,再继续敲打和折叠。这个过程耗费了大量的体力,但学徒咬牙坚持,完全没有半点退缩。 几个时辰后,最后一道冷却工序完成。当金属表面渐渐显露出独特的花纹时,学徒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花纹……好漂亮!” 叶语闲接过打磨好的成品,这是一根长杖,表面隐约透出波浪状的花纹,杖身轻盈而坚韧。他挥了挥,感受到杖身传来的完美平衡感,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容。 学徒看到铁杖表面的花纹后,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啧啧称奇:“客官,这花纹真漂亮,可是……是不是还少了点什么?” 叶语闲点了点头,微微一笑:“不错,接下来要附着一层黏土,再重新煅烧、淬火。最后还得回火消除应力,才能让这长杖更加完美。” “附着黏土?”学徒有些迷惑,“这……怎么还跟做陶器似的?” 叶语闲拍了拍他的肩膀,解释道:“黏土可以保护杖身,防止高温时氧化,同时还能形成独特的热处理效果。去吧,按照我说的来,别偷懒。” 学徒半信半疑,但还是乖乖照做。他将黏土细细地涂抹在杖身表面,又将它放入炉中重新加热。当铁杖被烧得通红,学徒按照叶语闲的指点,迅速将它浸入淬火桶中冰水冷却。杖身“嗤啦”一声,冒出阵阵白雾。 “回火呢?”学徒抬头问。 叶语闲笑了笑:“别急,回火这一步得细心。调低温度,再把它放回炉中,用温和的火焰加热,这样可以消除内部的残余应力,让它不容易断裂。” 学徒忙碌着,一丝不苟地完成了每一个步骤。等到杖身冷却后,叶语闲又开口了:“再准备一个淬火桶,倒满白醋,酸洗一下。” “白醋?”学徒顿时愣住了,“客官,您确定不是在开玩笑?这……用醋干什么?” “白醋酸性够温和,可以清除表面残留的氧化层,同时还能让花纹更加清晰。去吧,照做就是。”叶语闲摆了摆手。 学徒虽然满脸疑惑,但还是听话地准备了白醋淬火桶,小心翼翼地将长杖浸入其中。几分钟后,他小心取出长杖,用干布擦拭干净。 当最后的成品展现在眼前时,学徒彻底惊呆了。那是一把无比精致的长杖,杖身花纹如流水般灵动,光滑的表面透出一股肃杀之气,整个长杖轻盈却结实,握在手中竟格外趁手。 叶语闲满意地接过长杖,轻轻挥动几下,感受到内部结构的稳定和平衡,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现在才是真正的成品。” 学徒盯着长杖,目光中满是崇拜:“客官,这手艺简直神了!您这法子比我师父教的那些高明多了。” 叶语闲笑而不语,将长杖背在身后,淡然地拍了拍学徒的肩膀:“记住,这些手法先别随便传出去,保密得好,这就是你成为名匠的第一步。” 学徒用力点了点头,眼里满是敬佩和决心。 “这就是跨越几个世纪才会出现的武器工艺。”叶语闲轻声感叹。 砚台台懒洋洋地趴在主角肩头,看着这一幕,不禁嗤笑道:“我还以为你只会嘴上功夫,没想到还真有两下子。” 叶语闲轻拍了一下长杖:“看吧,从今往后,这就是我的‘拂尘升级版’了!” 一行人住进了小镇最好的客栈,叶语闲终于有机会细细试验新得的长杖。他站在庭院里,将长杖握在手中,先轻轻挥了挥,感受它的重量与平衡。虽然比原来的拂尘沉了不少,但却多了一种挥动时的沉稳感。 “先来试试硬度吧。”他环视四周,目光锁定在庭院边的木桩上。他握紧长杖,猛地挥下,“嘭”的一声,木桩被砸得晃动起来,表面留下一道深深的凹陷。长杖的杖身却毫发无损,只是镀上的花纹在日光下闪过一抹微光。 “不错不错,再试试别的。”叶语闲摩拳擦掌。他走到后厨,找来一块废弃的铁片,将长杖当成刀使劲刮下去。铁片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被削下了一道弯弯的弧形铁屑。他又对着几块砖石轮番捣了几下,长杖依旧没有任何裂痕,反倒是砖石被砸得裂开几块。 “嘶——这家伙硬得离谱。”叶语闲抹了把汗,将长杖竖在地上,自己忍不住嘀咕起来,“莫非真是跨时代的合金工艺?” 一旁的厨师凑了过来,憨厚地笑道:“道长,这玩意儿可真结实,不过这硬度是够了,还得试试它的韧性,要不要……”他突然抓过长杖,放在膝盖上,像劈柴一样双手猛地一弯。杖身随着他的力道微微弯曲,却没有一丝折断的迹象。 “还挺弹!”厨师松了手,把长杖递还给叶语闲,眼中满是敬佩,“这东西,恐怕比镇上用来打造铁犁的铁料还要高级!” 叶语闲越看越满意,心中不禁起了捉弄人的念头。他笑眯眯地看向厨师:“那就让你也试试它的韧性吧,站稳了别跑。”说着,他忽然抡起长杖朝厨师屁股轻轻敲去。 “哎哟!”厨师痛呼一声,立刻跳了起来,摸着屁股大叫,“道长,这东西是神兵吧?怎么跟铁锤似的,疼死我了!” 叶语闲哈哈大笑:“没事,试试你的抗打击能力,结果看来你也挺结实。”说罢,他还煞有介事地拿起长杖端详了一番,低声嘀咕,“看来,敲人用也挺顺手。” 正在他得意的时候,砚台台从窗户边跳了进来,冷冷说道:“行了吧,看你玩得这么开心,是不是忘了试技能?” 叶语闲一愣:“哦,对对对,差点忘了正事。”他一手抱起砚台台,一手打开了技能栏,准备测试道术效果。刚准备尝试第一个技能时,他发现冷却时间表的数字比平时多了一倍。 “怎么回事?”他一阵错愕,翻了翻技能界面,果然所有技能冷却时间都翻了一倍,唯独攻击力数值也随之翻倍。 “这可太离谱了!冷却时间加倍,这怎么玩?”他皱眉苦恼,觉得新长杖的威力似乎没想象中那么划算。 砚台台懒洋洋地舔了舔爪子,用尾巴拍了拍他的手:“喂,你真是笨啊。这不过是冷却时间加长,又不是不能用。你有两个毒术技能,交替使用不就行了?‘续毒’接‘茴香透骨’,又不是让你站桩输出。” 叶语闲仔细一想,果然冷却时间并不共享,两种技能完全可以无缝衔接。他拍了拍脑门,忍不住夸赞:“砚台台大人,行啊,关键时刻还真靠你提醒。” “那是。”砚台台得意地昂了昂头,跳到桌子上盘腿而坐,“不过记住,测试完记得给我弄点烤鱼吃,我这不是白指点。” 叶语闲白了它一眼:“你这馋猫,吃的倒是不落下。不过看在提醒靠谱的份上,这次就满足你。” 第15章 争执 叶语闲原本计划今天稍作休整再继续南下,但他毕竟是个闲不住的人。稍作休整完后,他四下转悠了一圈,最后视线停在了客栈的厨房门口。想到自己那烹饪技能,他心里暗暗发狠。 于是,他花了些许银两,豪气地包下了整个厨房,连客栈的老板都乐呵呵地帮忙招呼来几个帮厨。他的大厨被派出去带人采买材料,很快从集市上拉回来整整三车的新鲜鸡肉,还有一些香料、调料和荷叶。 砚台台趴在厨房的梁上,百无聊赖地晃着尾巴:“喂,你真准备把这些鸡都祸祸了?” 叶语闲头也不抬:“废话少说,你不是砚台台大人吗?也来支个招,看我能不能练成一手绝活。” 砚台台一脸不屑:“清蒸荷叶鸡这种东西,有啥好练的。不过,看你这架势,倒也像个……暴殄天物的。” 叶语闲懒得理它,吩咐帮厨们开始处理鸡肉,自己则坐在厨房中央翻看手边的几本食谱。清蒸荷叶鸡看似简单,但制作工序却不容轻视。他决定从最基本的步骤做起。 第一轮尝试 他把鸡肉用盐和料酒腌了一遍,再用荷叶裹好放进蒸锅。然而二十分钟后,当锅盖掀开的瞬间,一股焦糊味扑鼻而来。蒸锅里的鸡肉因为荷叶包裹不严,被蒸汽直接蒸焦了大半。叶语闲黑着脸,挥挥手让帮厨赶紧处理掉。 第二轮尝试 这次,他小心地用双层荷叶包裹,并在包裹前刷上一层清油。然而出锅后,他发现鸡肉完全没入味,吃起来寡淡无味,就像白水煮鸡。叶语闲尝了一口,差点当场吐出来。 第三到第十轮尝试 叶语闲在荷叶的选材、调料比例、蒸锅火候上都进行了不同的尝试,但不是太咸就是太淡,要么鸡肉变得老柴难嚼,要么直接蒸成了黏糊糊的一团。每一次失败,他都忍不住暗骂:“什么鬼技能,我还能不能练成了?” 直到第十一轮尝试 他终于摸索出了一套相对靠谱的流程:先将鸡肉用姜片、料酒腌制半个时辰,调制一碗秘制酱汁淋在鸡身上,再用清香四溢的嫩荷叶严密包裹。蒸锅的火候也被调整为中小火,整整一个时辰的耐心等待后,当锅盖再次掀开时,一阵荷叶和鸡肉的香气扑鼻而来。 叶语闲夹了一块鸡肉放入口中,瞬间眼前一亮:“终于成了!” 系统随之提示:“烹饪技能提升至1级。”便长舒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着桌上摆满的鸡肉菜肴,嘴角露出一丝成就感。 砚台台从梁上跳下来,慢悠悠地走到桌边,眼睛盯着那盘刚出锅的荷叶鸡:“给本大人来一块。” “不给。”叶语闲得意地笑道,“这种突破意义重大的菜,不分享,独享!” 砚台台斜了他一眼,轻轻一跃,直接窜到桌上,用爪子拨开荷叶叼走了一块鸡肉:“你以为本大人要征求你的意见?” 叶语闲气得跳脚:“砚台台,你个偷鸡的猫!别给我跑!” 此时,系统提示音冷冰冰地继续响着: “当前技能等级:1级。提示:烹饪技能1级后,重复制作相同菜品无法提升技能。需解锁新菜谱,使用稀有食材,方可获得技能经验。技能等级上限:7级。达到2级后,制作的菜品将拥有特殊增益效果。” 叶语闲一脸懵圈地看着突然出现的“烹饪图鉴”。点开一看,他差点没当场昏过去。 图鉴的页面密密麻麻地排列着菜品的名字,少说也有上百道之多!然而,这些菜名几乎全被打上了模糊的马赛克,隐约能看出几个字母似的形状,但完全不辨真伪。唯有两道菜品是亮着的:“茶”和“清蒸荷叶鸡”。 “我去!这什么玩意儿?”叶语闲瞪大了眼,脸色已经从震惊转为了生无可恋,“系统,你这是要逼死谁啊?这么多菜谱还打码,我是要一个个解锁?还稀有食材?这不是要我满世界跑吗?” 他直接摊在椅子上,仰天长叹,手在空中比划着,嘴里喃喃念道:“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话音未落,砚台台的声音悠悠响起:“等会儿,你这句台词后面怎么是个问句?你是要问谁?李白吗?” 叶语闲抬起头,眼神复杂:“……我也不知道啊。问题是这个图鉴看着就像坑我,路怎么修远,食材怎么找,我真的一脸茫然。” 砚台台跳到桌上,用尾巴拍了拍图鉴的界面:“你该不会是想凭这两道菜走遍天下吧?照这个进度,能不能学全一个菜系都悬呢。” 叶语闲皱眉思索了一会儿,突然一拍大腿,站起来:“行了,既然系统说稀有食材,那咱就从小镇开始找,先看看这地方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他又瞥了一眼砚台台,“就算找不到,也要吃点好的,亏不了。” 砚台台嗤笑了一声:“你可真是个有志向的厨神,这计划听着跟个觅食的流浪猫差不多。” “别废话,你不也爱吃么?”叶语闲懒得理它,转身对一旁的大厨吩咐,“走,咱们去看看小镇上有没有什么能入菜的奇珍异宝。厨神之路,就从这里启航!” 随着这一句豪言壮语,砚台台翻了个白眼,心里却难得对叶语闲的行动力产生了一丝认可——虽然,这条路看起来确实漫漫无尽头。 叶语闲确实高估了自己的体力,头一天做了十几只鸡,把自己折腾得腰酸背痛。虽然嘴上说着“休息一下就出发”,可一躺到床上,便进入了沉沉的梦乡,直到天大亮才被砚台台用尾巴抽醒。 “懒成你这样还想当厨神?”砚台台一脸嫌弃地蹲在桌子上。 叶语闲揉着惺忪的眼睛,望向窗外刺眼的阳光,哀叹道:“能怪我吗?昨天真是鸡生难料……” 一番收拾后,一行人终于启程,车夫驾着马车,随行的下人紧跟在侧。叶语闲躺在车里,怀里抱着砚台台,打着哈欠懒洋洋地翻阅着从小镇上买来的各种食谱。他手指敲着书页,嘴里嘟囔着:“这一页,这道‘红烧黄河鲤’,看着不错,不知道能不能搞到新鲜的。” 砚台台斜了他一眼:“你别抱太大希望,渡口的渔民一半靠天吃饭,想捞到好鱼,还得看运气。” 马车缓缓向南而行,沿途风景从繁忙的乡镇逐渐变得开阔,黄河渡口的壮丽景象终于映入眼帘。 叶语闲抱着砚台台,懒洋洋地靠在马车旁打量着渡口的景象。黄河渡口一片繁忙,人流熙攘。挑担的挑担,叫卖的叫卖,船工们来回搬运货物,一派喧闹而生机勃勃的景象。 码头上人声鼎沸,渡船在浑浊的黄河水中来回穿梭。叶语闲抱着砚台台,站在一旁打量着渡口的情况,管家上前去与船夫交涉船资。然而,还没等管家谈妥,一阵嚣张的喝骂声传来:“谁允许你们靠近这艘船的?滚远点!” 叶语闲抬眼望去,只见一个身穿绸缎锦衣的青年站在船头,手持折扇,眉眼间尽是傲气。他身后跟着几个壮实的家丁,个个手握短棍,一副耀武扬威的模样。 “这位少爷,我们只是想买票登船——”管家试图解释。 “不用了!整艘船都被我包下了,你们没资格上!”锦衣青年冷冷打断,手里的折扇一挥,带着不可一世的神态。 叶语闲眉头微皱,拍了拍砚台台的脑袋。砚台台懒洋洋地伸了个爪子,低声吐槽:“呦,装得跟这黄河是他家开的一样。” 叶语闲嘴角微微一扬,提着钛合金长杖走上前,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朋友,船是公用的,哪怕包了上等舱,也没理由赶别人下舱吧?” 锦衣青年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叶语闲一番:“你这家伙是什么来路?也敢教训我?” “我只是个过路人。”叶语闲声音不高,却带着一丝寒意。他轻轻用长杖在地上一点,那合金制成的杖尾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几个家丁立刻围了上来,有意威胁,但看到叶语闲手里的长杖,还是有些犹豫。其中一个小声嘀咕:“少爷,这家伙拿的不像普通兵器啊……” 锦衣青年脸色一沉,却不肯示弱:“兵器又如何?这是我的地盘,规矩我定!”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时,船夫从甲板上探出头来,不耐烦地吼道:“吵什么吵!这黄河水是公家的,不是你们祖宗的遗产!都赶紧上船,耽误时间,我一分钱不退!” 锦衣青年被船夫抢白,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咬了咬牙退后几步,挥手让家丁让开。 叶语闲对船夫点头致意,带着一行人登上渡船。他挑了个清净的位置坐下,将长杖斜靠在船舷边。 锦衣青年冷冷地盯着叶语闲,眼中满是怨气,终究没有再发作。 砚台台伏在叶语闲肩上,尾巴晃了晃,低声道:“叶语闲,这小子记仇得很,等着看吧,半路上肯定要搞事。” 叶语闲揉了揉它的耳朵,不以为然:“真敢来闹,我也不介意陪他玩玩。” 第16章 诡异寺庙 横渡黄河的船程其实很短,不到十分钟便抵达了对岸。叶语闲一行人下船时,那位锦衣青年并没有再发难,而是冷冷地瞪了他们一眼,带着手下的人匆匆走远。 叶语闲站在岸边,轻松地笑了笑,转向砚台台道:“看来我猜得还不算太坏。” 砚台台却在他耳边轻笑一声,眼睛眯成了细缝:“你错了,叶语闲。你虽然看起来似乎走了上风,但其实,迷路才是你真正的‘运气’。” “迷路?”叶语闲有些疑惑,扭头望了望四周。前方的道路笔直而清晰,但似乎突然转入了一个不太熟悉的方向,眼前的景象不再是他印象中的河南道,而是一条通往山间的小路,似乎没有别的道路能通向南方了。 “难道……这里是通向山村的路?”叶语闲低声自语。 砚台台嘴角弯起,挑衅似的说道:“嘿嘿,是呀,没错,前面可真是山里头。你不是说自己从没迷过路吗?这下怎么连这都没看出来?” “这……”叶语闲皱了皱眉,他的记忆中,河南道应该是有一条通往金陵的主要道路,这条路怎会与山村相接?难道这条路从一开始就不对吗? “你带着大家迷了路,跟那个青年岔开了,所以才没被他报复。”砚台台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 叶语闲想了想,突然有些恍然,自己一路上本想着走得稳妥,没想到一不留神,居然偏了方向。此时,面对这条通往山村的小路,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似乎真的进入了陌生的区域。 他轻轻叹了口气,摸了摸砚台台:“你可真是个小调皮,幸好你在耳边给我提醒了,否则我恐怕就真要一直在这种死胡同里转了。” “哈!”砚台台嘲笑道,“你倒是还知道感谢我。走吧,既然迷路了,反正你也不能再返回去,何不顺着这条路走走,说不定能有意外收获呢?” 叶语闲无奈地笑了笑:“好吧,既然走到这了,不如就继续走一段,看看到底能遇到什么。” 于是,一行人便顺着那条小路向前走去,虽然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但眼前的一切也让他有些期待。毕竟,人生就是如此,总是在未知中摸索前行。而对于叶语闲来说,所谓的“运气”或许就是在这种时候才显得尤为重要。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暮色沉沉,叶语闲一行人此时正步行在一条泥泞的小路上,自从下了黄河渡口后,便没有再找到能够雇佣的马车,眼下只得靠双脚前行。随着时间的推移,天色越来越昏暗,四周的气氛也逐渐变得压抑起来。 环顾四周,他发现这里确实是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凉地带。再往前看,山林间的道路被渐渐模糊的暮色吞没,周围几乎没有任何的标记,心中不禁升起一丝警惕。 他心里清楚,虽然自己有些道术在身,且有砚台台这种灵异存在相伴,但自己带着的这些下人都不过是普通百姓,身上也没有什么自保的能力。万一真的遇到什么突发情况,恐怕会十分麻烦。 于是,叶语闲决定暂时让大家驻扎在原地,自己先前去探探路,看看到底是山村还是别的地方。他对其他人说道:“你们先在这里待着,不要乱走。我去前面看看情况。” 大厨有些犹豫地看着叶语闲,显然是不想让他一个人去冒险。但他毕竟是主子,又知道叶语闲的手里有些手段,所以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主子小心些,万一有危险,我们就在这里等你。” 叶语闲轻轻一笑,晃了晃手中的钛合金长杖,示意自己有一定的自保能力:“放心吧,我也不是冲动行事。就在这里待着,我去去就来。” 走了没多久,叶语闲忽然注意到前方有一座古老的寺庙遗址,隐约可见一些破碎的庙墙和倒塌的屋顶。尽管寺庙已经废弃,杂草丛生,但依然能感受到它曾经的庄严和神圣。周围一片寂静,只有微风吹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音。 叶语闲只是专心朝寺庙内走去。破旧的庙门敞开着,门框上挂着些许腐朽的木屑,似乎已经许久未有人踏足。叶语闲迈步进去,寺庙内部的空气中带着一股霉味,地上积满了厚厚的灰尘,墙壁上的佛像已被时光侵蚀得面目全非,周围的气氛让人不禁心生一种压抑的感觉。 “砚台台,你怎么看?”叶语闲在庙内巡视了一圈,低声问道。 砚台台依旧警觉地盯着四周:“我是元芳吗?我怎么看。……”没等回答,砚台台自顾自的说:“这里好像曾经是个道场,但现在显得荒废而萧条。你确定要继续往深处走?” “还有你害怕的东西?”……叶语闲皱了皱眉,心中有些犹豫。但还是迈步向庙内更深处走去。庙内似乎没有什么异常,然而正当他准备放松警惕时,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了一阵低沉的响动。仿佛是有东西在移动。 “有人吗?”叶语闲眉头微皱,声音低沉地问道。 良久没有回应,叶语闲没有把长杖握得更紧,步伐更加小心地靠近声音传来的地方。几步之后,他终于在寺庙的一隅发现了一个破碎的门洞。门洞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但那股低沉的声音依旧在回荡。 “准备好。”叶语闲轻声说道,他已做好了应对可能出现的任何情况。 他走到门洞前,缓缓伸手推开了破碎的门。门外一片黑暗,只有微弱的光线透过屋顶的缝隙洒下,隐约可以看到里面堆放着一些破旧的木箱和杂物。正当叶语闲准备走进去时,突然听到一声刺耳的金属碰撞声,紧接着,一个人影突然从黑暗中扑了出来。 叶语闲心头一紧,长杖猛地挥出,直接挡在了自己面前。 第17章 免疫所有攻击手段 门洞后的黑暗中,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叶语闲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钛合金长杖。刚才那突如其来的身影让他神经紧绷,可当他仔细看去,却发现地上不过是掉落的破烂斗笠,而那刺耳的声响则来自屋顶掉落的一块铁片。 砚台台趴在他肩膀上,低声嘀咕道:“吓死猫了!这地方果然邪门,快点离开吧。” 叶语闲没有搭话,他总觉得这寺庙里不太对劲。正当他犹豫是否继续探查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哐哐哐”的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声音缓慢、沉闷,仿佛带着某种节奏,令人不寒而栗。 他转身看去,庙门方向的光线已经暗得几乎无法辨物,但在这模糊的阴影中,依稀可以看到一个佝偻的身影,拄着拐杖,一步步朝他走来。那人穿着一身破烂的灰色长袍,背驼得几乎像一张弓,头上披散的白发随着步伐微微摇摆。 叶语闲皱眉,握紧长杖,警惕地问道:“谁?” 那佝偻的身影停下了脚步,头微微抬起。尽管光线昏暗,但叶语闲还是看清了那张脸——脸上皮肤皱得像树皮,眼窝深陷,眼珠浑浊得几乎看不见瞳孔。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她的脸上有一道极深的刀痕,从左侧额头一直延伸到右下颚,刀痕两侧的皮肉已经翻卷。 砚台台猛地炸毛,低声叫道:“糟了,这老太婆不是活人!” 叶语闲瞬间提高了警惕,冷声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深夜出现在这里?” 老太婆没有回答,而是慢慢举起拐杖,轻轻敲击地面,每一下都仿佛敲在人的心头。紧接着,她张开嘴,发出了一阵嘶哑低沉的笑声,笑声中夹杂着一股森然寒意。 “年轻人……你胆子不小啊。”老太婆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如同风箱漏气,语调却带着诡异的平缓。 叶语闲眯起眼:“这寺庙已经废弃多年,你在这里做什么?” 老太婆的笑声戛然而止,她缓缓抬起头,露出那双浑浊的眼睛直视着叶语闲,沙哑的声音低低响起:“这是我的地盘,问问你的心,你又在这里做什么?” 叶语闲心中一紧。他本想挥手使用技能“犀照”以确认眼前这老太婆是否真是灵体,但想到那可怕的冷却时间,他硬生生压下了这个冲动。握着长杖的手微微发力,他冷声说道:“这里荒废多年,凭什么说是你的地盘?” 老太婆轻轻一笑,声音像是在唱某种阴森的童谣:“庙荒人不荒,地走鬼不散……这地方,我说了算。” 砚台台压低声音提醒道:“别跟她硬碰,这老东西阴得很,不知道有什么手段。” 叶语闲冷冷一笑,试图以言语试探:“好吧,我走错路,打算原路返回。只是荒山野岭的,路并不好找。你既然‘是这里的主人’,可否指条明路?” 老太婆弯起嘴角,笑容比刚才更深了几分:“路?当然有路……”她忽然顿了顿,声音转冷:“但先问问你命长不长!” 话音未落,那老太婆猛地抬起拐杖,朝地上一敲,四周顿时传来一阵刺耳的尖啸声,空气中瞬间弥漫起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叶语闲猛然退后一步,抬起长杖警戒,周围阴冷的气息陡然加重,他隐隐约约看见几道模糊的鬼影从寺庙深处缓缓飘来,正朝他逼近。 叶语闲见状,没有丝毫犹豫,举起钛合金长杖便是一记猛砸,直奔老太婆的肩膀。然而,杖头触碰到她的一瞬间,他感到一股奇怪的阻力,紧接着仿佛砸中了虚空。老太婆的身影被打得摇晃了一下,却毫发无损地站稳,嘴角扬起了一个更为诡异的笑容。 “年轻人,光靠力气可赢不了我。”她沙哑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股阴冷的嘲弄。 叶语闲心中一惊,握杖的手不禁收紧,砚台台急忙跳到一旁,喊道:“别白费力气!她是灵体,物理攻击对她没用!” “早说啊!”叶语闲咬牙,迅速后撤一步,抬手就是一记“续毒”甩了过去。绿色的毒气如丝线般飘向老太婆,笼罩住她的身体。 然而,还没等叶语闲露出胜利的表情,系统冷冰冰的提示音便响了起来: 【目标为毒免疫状态,续毒技能无效。】 叶语闲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他低声骂道:“毒也没用?这是什么高难度怪物?!” 老太婆看着叶语闲手足无措的模样,咧嘴露出了满口残缺的牙齿,发出一阵沙哑的笑声:“呵呵呵……小子,你也不过如此。就凭这点本事,也想从这里活着出去?” 叶语闲一路狂奔,心中暗骂这鬼地方邪门,眼前的老太婆阴魂不散,自己又被困在寺院里,根本无处可逃。他试着接近大门,却总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屏障将他弹回。砚台台蹲在他的肩膀上,尾巴一甩一甩的,看起来比他还急:“你光跑没用啊,这老太婆追得不紧不慢,但你能跑多久?” 叶语闲回头看了一眼,那鬼脸老太婆动作缓慢,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时不时还发出阴恻恻的低笑声。她步伐虽慢,但总是能保持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仿佛猫戏老鼠一般。 “砚台台,你就别光看热闹了!有没有什么高见?”叶语闲一边绕着院子跑,一边气喘吁吁地问。 砚台台翻了个白眼:“这种老鬼八成有个核心东西在操控,像个灵媒那样,你找找周围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叶语闲咬牙稳住脚步,边跑边观察四周。院子里荒草丛生,几处雕像已腐朽不堪,正殿前摆放着几个锈迹斑斑的铜鼎,散发着淡淡的腐朽气味。除了这些,整个庭院看似再普通不过。 “这些东西全是年久失修的破烂,看着不像什么关键物。”他不禁皱眉,又回头瞥了一眼那老太婆,“可是她一直盯着我,又不肯让我离开,肯定是为了某个目的。问题是在哪?” 正思索着,他猛地一顿,目光落在正殿门口。那里有一副残破的门联,字迹早已模糊不清,但隐约还能看到几个“镇魂”之类的字。更奇怪的是,门帘旁悬挂的铜铃虽然锈蚀严重,却在微微颤动着,发出一阵清脆却诡异的声音。 “那铃铛有问题!”叶语闲心中一动,立刻转身朝正殿冲去。 砚台台瞪大了猫眼:“你可别猜错了,要是这铃铛不是关键,你怕是要被那老太婆打个半死!” “管不了那么多!”叶语闲一边跑,一边从系统栏中打开技能列表,快速准备起技能。 老太婆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意图,低沉的笑声戛然而止,猛然抬手,几缕黑气从她指尖射出,像灵蛇一样朝叶语闲缠去。 “嘶,玩毒还玩得比我溜?”叶语闲立刻一个灵巧闪身,躲过了黑气的攻击,同时抓紧手中的长杖,对着铜铃狠狠挥去! 长杖落下的一瞬间,那铃铛竟发出一声尖锐的啸音,整个庭院骤然震颤起来。老太婆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身体微微颤抖,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成了?”叶语闲心头一喜,正要补上一击,却见铜铃上竟泛起了一层黑气,迅速修复如初,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别急!”砚台台惊叫道,“这铃铛应该不是核心,只是维持老太婆力量的手段之一!” 叶语闲咬牙,不甘心地迅速后退,拉开与老太婆的距离。他看着手中的长杖,再看看仍在微微颤动的铜铃,忍不住大声道:“那核心到底在哪?就没有个提示?!” 第18章 插旗 叶语闲慌乱之中跑到了寺庙大殿后院,眼前忽然出现了一根不起眼的旗杆,孤零零地矗立在那里,和整个破败的寺庙格格不入。虽说它锈迹斑斑,但在月光下却隐隐透出一丝诡异的光泽。 “这地方破成这样,居然还有个旗杆立得这么稳?”叶语闲停下脚步,稍微喘了口气,仔细打量了一下旗杆。突然,他脑海中灵光一闪,想到了小时候看《西游记》时的情节——孙悟空大闹天宫时,变成旗杆藏身,结果被玉帝的人识破了身份。 砚台台懒洋洋地趴在他的肩膀上,斜睨着旗杆:“你还真想用这种荒诞的猜想来对付一个老太婆的阴魂?她的核心会藏得这么明显吗?” “总比在这里绕圈子强!”叶语闲懒得争辩,紧握手中的钛合金长杖,猛地对着旗杆挥去。 “砰!”第一下砸下去,旗杆竟然晃了晃,发出沉闷的响声,像是敲击在空心的铁管上。 “还有戏!”叶语闲咬牙,双手握紧长杖,猛地又是一击。这一次,旗杆直接被从中击断,上半截轰然倒下,撞在地面上,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就在此时,原本慢慢靠近的老太婆突然停下了脚步,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整个身体剧烈扭曲起来。随后,她竟露出一种复杂的表情,似愤怒,又似无奈。她缓缓叹了一口气:“哀家太大意了……”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开始化作一缕缕黑气,逐渐消散在空中。整个庭院的诡异气氛随之消失,那压抑的阴寒也瞬间烟消云散。 叶语闲这才松了口气,用长杖撑着地面,冷笑了一声:“果然是你藏不住尾巴,乖乖露出了破绽。” 砚台台从他肩膀上跳下来,拍了拍爪子,摇摇尾巴:“没想到你还真蒙对了。不过这老太婆死前自称‘哀家’,你不觉得有点蹊跷?普通孤魂野鬼可不会这么讲究。” 叶语闲捡起长杖,抬头看了看那断成两截的旗杆,眉头微皱:“确实。这里说不定藏着更多问题,等明天一早得让人好好查一查。” 叶语闲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寺庙的大殿,准备稍微歇息一会儿再出去和其他人汇合。他推开那破旧的木门,里面依旧是他先前见到的陈设,几张褪色的蒲团随意摆放在地面上,布满了灰尘。 他走到中央,正准备坐下,却被一阵低声的窃窃私语吓了一跳。环顾四周,竟然发现几个人影正站在大殿一角。 “你们怎么在这里?”叶语闲警惕地问道,同时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长杖。 话音刚落,那几个人影转过身,正是他带来的厨师和下人们。见到叶语闲的身影,厨师长出了一口气,连忙走上前:“主子,您总算回来了!我们实在是担心您一个人在外面出了什么事,就一起来找您了。” “找我?”叶语闲满头雾水,“我让你们原地等着,不是说好了吗?怎么反倒跑进来冒险了?” 厨师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您出去后太久没回来,外面天又黑得吓人。我们想着,这荒郊野外的不安全,还是赶紧找您一起行动比较好。就算有什么危险,咱们也能一起扛着。” 一旁的砚台台跳到叶语闲肩膀上,摇了摇尾巴,不屑地说道:“真是感人肺腑啊,谁让你们这么热心的?要是刚才那老太婆还没散,岂不是送人头?” 众人显然听不到砚台台的声音,纷纷围了过来,关切地查看叶语闲是否受伤。叶语闲哭笑不得地摆了摆手:“没事,没事,我都搞定了。只是绕了点圈,刚才解决了点麻烦,正准备回去找你们呢。” 听到这话,众人面面相觑,有人试探着问:“真的没事吗?您一个人应付得了?” “当然没事,我可是——”叶语闲下意识地想吹个牛,但转念一想自己刚才被追得满院子跑,顿时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总之事情已经搞定了,你们就安心点吧。” 厨师点了点头,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们还担心这里有什么怪东西呢。既然没事了,咱们要不要干脆就在大殿休息一晚,等天亮再走?” 叶语闲看了看破旧的大殿,虽然气氛依旧有些阴森,但没有了老太婆的存在,倒是平静了不少。他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好吧,那就这样。明早天亮了我们再出发。” 众人闻言,总算放下心来,找了些蒲团坐下休息。而叶语闲靠着墙,长杖随手放在一旁,脑海中却还在思索刚才发生的事情。 砚台台从他的肩膀跳到地上,舔了舔爪子,低声说道:“老太婆自称‘哀家’,又在这里设了结界,你就不好奇这地方有什么秘密?” 叶语闲揉了揉太阳穴:“当然好奇,但现在只想先睡一觉。明天再说,啊……” 说完,他靠着墙慢慢闭上了眼睛。 第19章 梦中的婚礼 叶语闲不知何时进入了梦境。四周灯火辉煌,耳边传来嘈杂的人声。他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座装饰华丽的大堂里,红绸挂满梁柱,四处都是喜庆的红色,隐约可以听到悠扬的喜乐。眼前的场景显然是一场婚礼。 叶语闲低头看了看自己,自己身着一身普通宾客的衣服。他就这么随意地站在人群中,听着周围宾客的交谈,感到一阵莫名的熟悉和异样。 婚礼中央,新郎与新娘正站在一起。新郎穿着喜袍,眉目英俊,满脸喜悦。叶语闲眯了眯眼,觉得这个新郎的模样似曾相识,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新娘身穿凤冠霞帔,身姿优雅,举手投足都透着一种古典的美感。然而,无论叶语闲如何努力,他始终看不清她的脸,就像一层薄雾将她的面容遮掩得严严实实。 “新郎新娘拜天地!”司仪高声宣告。 叶语闲好奇地看向婚礼中央,新郎一身喜袍,面容俊朗,眼中透着几分拘谨。而新娘则身着凤冠霞帔,步伐优雅,但无论叶语闲如何努力,都看不清她的脸,似乎被一层迷雾笼罩。 正当众人屏息等待仪式继续时,大门“砰”地一声被人撞开,喜庆的氛围顿时被打破。一名素衣女子快步冲了进来,面容清丽却满脸怒气,眼中燃烧着压抑不住的愤恨。 “这场婚礼不能进行!”她的声音清冷刺耳,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大堂内一片哗然,新郎微微皱眉,但尚未来得及开口,素衣女子已经将目光转向了新娘。她眼中满是冷嘲,嘴角微微勾起,语气中充满讽刺:“师妹,你真有胆子!师父一手安排的婚礼,你就甘心嫁给他吗?” 新娘始终低着头,没有说话,但叶语闲隐约察觉到她的身躯微微僵了一下。 素衣女子一步步逼近,语气更加尖锐:“你真的以为师父护着你,就能让我认命?我喜欢他,这件事你不是不知道!可是你却装作无辜,任由师父将我一生的心血夺走!” 新郎抿紧嘴唇,脸色有些难堪,目光游移着避开素衣女子的视线。而新娘依旧沉默不语,只是双手轻轻攥紧了袖摆。 “你不说话?”素衣女子冷笑一声,袖中陡然飞出一条洁白的丝带,在半空中翻转出凌厉的寒光,“既然如此,我就亲手拆了这场闹剧!” 话音未落,她猛地挥动丝带,直奔新娘而去。众人惊呼着退后,但新娘却依旧站在原地,只是缓缓抬起头,用一种冷漠而略带怜悯的语气说道:“师姐,你还是这么执着。师父的决定不是你我能更改的。何必自取其辱?” 随即,她抬起右手,掌心浮现出一道奇异的符文,幽蓝的光芒瞬间将丝带弹开。素衣女子面色骤变,后退几步,低声道:“你竟敢动用师父传下的禁术!你知不知道她最忌讳的就是……” “够了!”新娘声音忽然提高,冰冷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是师父的安排,我只是在执行命令。如果你不服,去问她!” 素衣女子被震慑住,手中的丝带悬停在半空,脸上露出挣扎之色。她的目光从新娘移向新郎,又扫了一眼四周的宾客,最后咬牙说道:“好,既然这是师父的命令,那我就不多言。但你要记住,这段婚姻若出了问题,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说罢,她猛然收起丝带,愤然转身离开,留下了满堂的窃窃私语。 叶语闲站在一旁,全程看得目瞪口呆。他本想跟着素衣女子离开,却发现四周的景象开始扭曲,灯火一盏盏熄灭,原本喧闹的大堂逐渐被一股黑暗笼罩。 这时,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哼,徒儿们的争执,倒是让客人看了笑话。”声音冷冰冰,像从四面八方传来。 叶语闲浑身一颤,心里暗道不妙:“该不会是……那个老太婆来了吧?” 叶语闲的视线转向大堂入口,只见一个身影缓缓从黑暗中显现。那是一名枯瘦的老妇,脸上布满狰狞的褶皱,仿佛戴着一张鬼面具般令人不寒而栗。她手中拄着一根雕刻着盘旋鸠形的拐杖,伴随着“笃笃”的敲击声,一步步走入昏暗的大堂。每一步都像敲在叶语闲的心头,让他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老妇停在素衣女子小雪身边,目光冰冷地看着她,声音沙哑而低沉:“小雪,你闹也没有用。缘分天定,前世种下的因,就只能结出今世的果。再挣扎,也改变不了什么。” 小雪却倔强地抬头,眼中满是抗拒,紧紧握住手中的丝带,咬牙道:“师父,您说的因果,我不信!明明是您一手安排,凭什么让我成全她?我才是最先认识他的那个人!师父,您不是一直教我们,要争,就争到底吗?” 老太太冷冷地哼了一声,扶着鸠杖转过身,却将目光投向了叶语闲。那双浑浊却又透着诡异光芒的眼睛,让叶语闲头皮发麻。他还来不及开口,老太太已然开口道:“客人,这热闹看得可还尽兴?既然你在这里,说明此局并非意外。既如此,便请你来评评理吧。” “评理?”叶语闲眉毛一挑,迅速摆手,“哎,我就是个过路的,看热闹不掺和!” 老太太却仿佛没听见一般,继续说道:“小雪固然执迷不悟,但缘分有时也需要外力推动。若你肯帮哀家一把,或许还能让这场闹剧少些波折。” 叶语闲心中警铃大作:“您老人家开什么玩笑?这是你们师徒的事,我一个外人凑什么热闹?” 老太太没有回应,而是抬起手中鸠杖,轻轻点了点地面。大堂四周的景象瞬间扭曲,变成了无边的黑暗,只剩下叶语闲、小雪、新娘和新郎站在原地,仿佛被隔离在一片异次元的空间中。 “帮哀家完成此局,”老太太语气变得柔和,却让人不寒而栗,“哀家也不是不讲规矩的人,事后必有回报。” “回报?”叶语闲瞥了眼手中的钛合金长杖,心想:这种情况要不答应,恐怕出不去。但要答应,这个局又是怎么回事?而且,这老太婆摆明了不是善茬,谁知道她后面还有什么花招? 他正犹豫间,小雪冷冷地说道:“师父,您要外人插手?这么多年,您从未让我争过,今天却让一个外人来评判我的人生?” 老太太转头看了小雪一眼,淡淡道:“你的执念,哀家最清楚。若你自己解不开,那就由旁人来解。”她又将目光转回叶语闲,鸠杖轻轻指向他,“来吧,说吧,你怎么看?” 叶语闲嘴角抽搐了一下,满头冷汗。他看了看手中的长杖,忍不住小声嘀咕:“我怎么看?我看这长杖要是敲下去,可能连梦都打破不了吧……” 但事到如今,他知道拒绝也没有出路,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好好好,我就说几句……但可先说好,说错了您可别动怒。”他眼神飘忽地看了看小雪,又看了看新娘,最后叹了口气,“你们这是情感纠纷,我这外人真不方便评价。要不这样——先让我摸清楚情况,我再下判断?” 老太太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好,哀家便给你些时间。”说完,她拄着鸠杖站到一旁,仿佛在看戏一般。 叶语闲心中暗骂:“给时间?你怎么不给我条退路啊!” 第20章 仇家来的不是时候 叶语闲一边打量四周,一边默默攥紧了手中的钛合金长杖。他早就料到事情不会那么简单,果然,小雪站在不远处,眼神凌厉,丝带在她的手中犹如活物般灵动,散发出隐隐的寒意。 “既然师父让你插手,那就得看看你有没有资格!”小雪低喝一声,手腕一抖,丝带宛如灵蛇般飞速袭来。 叶语闲不及多想,抬杖横挡。金属与丝带相击,发出“嗡”的一声低鸣。他勉强挡住了这一击,却发现手臂一阵发麻,心中暗骂:“这姑娘力气不小啊!” 他回击一杖,瞄准小雪的肩膀砸下。然而,小雪身形轻灵,一个侧身便躲了开来,同时丝带如影随形地缠绕过来,直奔叶语闲的腿。 “喂!你是打算把我绑起来吗!”叶语闲喊了一声,迅速后撤,长杖一横,将丝带扫开。可对方动作太快,他只能一边躲一边喘气。 小雪冷笑:“既然你敢站出来,就别指望轻易脱身。”话音未落,她手中丝带猛然分出两股,一前一后包抄过来。 叶语闲咬牙,双手紧握长杖,左右挥舞,勉强挡住了攻势。但对方的攻势实在太密集,他的体力迅速被消耗得一干二净。两人一来一回,转眼间已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姑娘,你能不能歇会儿啊!”叶语闲气喘吁吁地抱怨。 小雪却毫不留情,丝带卷起地上的碎石朝他打来。叶语闲被逼得满地乱窜,心里叫苦不迭:这梦也太真实了吧!怎么连疲惫感都骗不了人? 战斗陷入僵局。小雪免疫毒素,丝带削弱了物理攻击力,而叶语闲的钛合金长杖只能勉强牵制住她的攻势。两人足足缠斗了两个小时,脚步越来越沉,气息越来越乱。 “够了!”叶语闲突然大喊一声,手中的长杖在地上用力一撑,身体借力跳到了一旁的石像后方,大口喘气,“我认输了行吗?打了这么久,咱俩连块地砖都没打破,这梦境也太坚固了!” 小雪同样气喘吁吁,额头挂满汗珠,却依然站得笔直,冷声道:“不管是梦境还是现实,强者才有资格主宰一切。若你没有这个资格,那就永远不要插手别人的命运!” “姑娘,这不讲理啊!”叶语闲无奈摊手,“我一小道士,法力不济,这场架你赢还不行吗?何苦这样耗下去?” 小雪沉默片刻,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但目光中仍然带着戒备:“你若真无意插手,那为何不离开?” 叶语闲无奈苦笑:“别提了,这地方有结界,出都出不去。” 小雪听闻,微微皱眉,但很快恢复冷静。 叶语闲喘着气,手里的钛合金长杖拄在地上。周围的场景仍旧是一场婚礼的模样:红绸高挂,喜烛摇曳,宾客们围坐在酒席旁,但却没有任何声响或动作。每个人的表情都僵在脸上,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空气中充满了诡异的静谧感。 “小雪,”叶语闲环视一圈,低声道,“我们吵了这么久,这帮人一个都没动过,你不觉得有点毛骨悚然吗?” 小雪也喘着气,丝带垂在地上,目光冷冷地扫过四周。宾客们一个个仿佛蜡像般坐着,连衣角的摆动都凝固在半空中。她皱眉道:“这本就是梦境,这里的每个人、每件物都是师父布下的幻象。他们动不动,根本无关紧要。” “话是这么说……”叶语闲摸了摸鼻子,勉强笑道,“但你师父不是一直站那儿看戏的吗?你再看看,她人呢?” 小雪猛地转头,目光扫向鬼脸老太婆原本站着的位置,却发现那里空空如也。连那把显眼的鸠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师父!”小雪脸色一变,声音高了几分。她快步走向大殿正中央,然而周围依旧毫无变化。那些静止的宾客依然维持着原本的姿态,仿佛根本没有听见她的喊声。 “奇怪了吧?”叶语闲跟上前两步,摊了摊手,“刚才咱们打得那么热闹,她怎么就不见了?” 小雪没有理他,双手握紧丝带,眉头紧锁:“不可能……师父不会这样无声无息地离开。这里是她的结界,只要她在,梦境就不可能有任何破绽。”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叶语闲挠了挠头,语气中透着些许不安,“她老人家到底去哪儿了?” 小雪没有回答,只是环顾四周,脸色愈发阴沉:“师父一向掌控全局,不可能无缘无故消失……除非……”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除非什么?”叶语闲好奇追问,但下一刻,四周忽然响起一阵低沉的怪笑声。那笑声幽幽地回荡在整个大殿,仿佛从四面八方渗透过来,又像是从这些静止的宾客口中发出,让人脊背发凉。 “……除非她有意留下你我。”小雪低声道,手中的丝带微微抬起,警惕地盯着四周。 “有意留下我们?”叶语闲愣了愣,随即苦笑,“你的意思是,她老人家布了这么大个局,就是为了让我和你在这儿打生打死?” 小雪没有回应,而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懂。这梦境是她那鸠杖幻化的化境,她在与不在,并不关键。” 叶语闲皱了皱眉,抬头看了看上方摇曳的红绸,再看看周围僵硬如雕像的宾客,心中不由得冒出一丝不安:“你到底什么意思?” “意思是,她可能离开了,而我们……出不去了。”小雪缓缓开口,语气中透着冰冷的认真。 叶语闲闻言,握紧了钛合金长杖,心里暗暗叫苦:“怎么每次碰上这些人,事情都能越弄越复杂?” 叶语闲正皱眉想着脱身之计,忽然听到耳边响起熟悉的冰冷系统提示音: 【系统提示:当前环境已从梦境转为真实世界中的幻境,系鬼脸老太婆使用鸠杖幻化而成。】 “什么?”叶语闲瞳孔微缩,喃喃低语,“这老太婆是有多闲,居然还带道具……这也太不讲武德了吧!” 他正腹诽不已,暗骂着老太婆该死。脑海中突然又响起了系统的声音,这一次却不同于以往的冷漠冰冷,而是带着些微戏谑: 【系统提示:老太婆确实快要死了。】 叶语闲愣住了,随即心头猛跳:“啥意思?老太婆快死了?这什么展开?” 系统没有让他多等,继续平静地解释道: 【老太婆因仇家追至,不得已离开幻境应战。但因实力不敌,已被打成重伤,目前正在逃亡。根据现状评估,暂无他人能救助宿主及幻境内其他生命脱离困境。请宿主自求多福。】 叶语闲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内心咒骂道:“这老太婆的仇家也真是没眼力劲儿!我刚跟她徒弟打了一场,正想着喘口气呢,您来搅什么局?” 旁边的小雪察觉到叶语闲的异样,冷冷问道:“你在嘀咕什么?” 叶语闲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坏消息,老太婆出事了。她仇家找上门,把她打成了重伤,现在她跑了。” “你说什么?”小雪眼神一变,声音也拔高了几分,“师父受伤了?不可能!她的修为……” “别喊了!”叶语闲赶紧摆手,示意她冷静下来,“我说的是真的!她现在八成连顾得上自己都费劲,哪有功夫管咱俩?所以你我大概就被丢在这幻境里了。” 小雪的脸色阴晴不定,握紧了手中的丝带:“这怎么可能……幻境是她布下的,她不可能失控。” “哎,反正现在事实就是这样。”叶语闲耸了耸肩,语气无奈,“她管不了咱俩了,咱俩得靠自己了。” “靠自己?”小雪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我就不该指望你。” 叶语闲无语地摊手:“你别看不起人啊!再怎么说,咱们现在也算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先想想怎么离开这鬼地方吧。” 小雪没有回应,但显然也意识到了目前的困境。她紧盯着静止的婚礼宾客,冷声道:“这幻境是师父的鸠杖幻化而成……找到核心,或许还有办法离开。” 叶语闲点了点头:“没错,咱俩合作,先摸清楚这里到底藏着什么门道。” 两人交换了一个无言的眼神,虽然心中仍存着警惕,但在这诡异的环境下,彼此只能暂时联手,共同寻找离开的线索。 第21章 小雪 叶语闲和小雪一边在幻境中寻找线索,一边试探性地攀谈。叶语闲自觉有些口干舌燥,便随口问道:“小雪,你这身本事,看来也不是一朝一夕练出来的吧?以前是干啥的?” 小雪冷冷一笑:“以前的事,说出来你也未必会信。” 叶语闲眨了眨眼:“这话就有意思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咱们总得聊点什么,不然光盯着这些‘石化群众’,我都快觉得自己也是摆设了。” 小雪沉默片刻,目光扫过周围静止的人群,最终叹了一口气:“好吧,说与你听也无妨。” 她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些许哀伤:“我生前原是个书香门第的小姐,祖上在朝中也算有些薄名。但到了我父亲这代,却因卷入党争被贬为庶民。一家人无奈,只得收拾家当,南迁避祸。” 叶语闲微微点头:“听着挺惨的,不过书香门第出来的姑娘,文武双全的例子也不少嘛。” 小雪苦笑:“文倒还算通些,但武……那是后来才学的。我家的落魄不是普通的落魄。从京城一路南下,沿途恶劣的天气和贫苦的环境让一家老小都受尽折磨。到了这里时,正值隆冬,我们的盘缠已尽,粮食也所剩无几。” 叶语闲听得入了神,忍不住插话:“然后呢?有人救你们了?” 小雪摇了摇头,眼中浮现出一抹难以言喻的哀伤:“没有。这里的村民因为怕惹上麻烦,不愿接济我们。无奈之下,我们一家人只能暂时栖身这座寺庙。可就在那个寒冬之夜……饥寒交迫最终夺走了我们的性命。” 叶语闲皱了皱眉,叹道:“所以你死在了这里,变成了鬼?” 小雪点了点头:“死后,我的魂魄因心中怨念不散,留在了这座寺庙中,日复一日地徘徊。我亲眼看着自己的家人一个个化为枯骨,寺庙逐渐荒废。若非后来遇到师父,我恐怕早已化为厉鬼,失去理智。” 叶语闲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原来如此……所以老太婆收了你当徒弟,教你这些本事,是为了什么?帮你报仇?” 小雪冷冷地摇了摇头:“师父不在乎我的仇恨,她只在乎我的天赋。我能成为她的徒弟,纯粹是因为她看中了我的潜力罢了。” “这么现实?”叶语闲挑眉,“那你心甘情愿被她摆布?” 小雪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有得必有失。师父救了我,也教了我力量。至于她的意图,我从不多问。” 叶语闲点了点头:“听着你这过去也不轻松啊。不过啊……师父跑了,现在咱俩得自己想办法走出这鬼地方了。” 小雪冷哼一声:“谁稀罕跟你合作?不过,若是你能帮上忙,我也不会拒绝。” 叶语闲听着小雪的述说,心中不禁浮现出对明朝官场的熟悉印象。他知道,明朝的党争可不是简单的口舌之争。所谓“东林党”、“阉党”你来我往,明争暗斗,稍有不慎便牵连家族、满门抄斩。而这一切背后,少不了锦衣卫和东西厂这些暗地操控生杀大权的机构。 “她父亲被贬,多半是被这些机构盯上了吧?” 叶语闲暗自思索,回想起自己偶然间翻过的史料和文献,心头升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目光微微转动,最终语气试探地问了一句:“小雪,那你恨不恨那些让你父亲被贬的机构?比如……锦衣卫啊,东厂西厂这些地方?” 小雪的目光闪了闪,片刻后冷冷开口:“恨?当然恨。他们就像毒蛇,盘踞在暗处,逮住机会便一口咬下,无论对错,从不留情。” 叶语闲轻轻点头,心道果然如此,但小雪却忽然话锋一转,语气更为冰冷:“不过,与其恨他们,我更恨我父亲自己。他一心想在庙堂之上有所作为,却从不顾及家人的安危。若不是他明知危险还要接近那些漩涡,我们又怎会落得这般下场?” 叶语闲愣了愣,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他原以为她的恨意全指向外界,却没想到竟然对自己的父亲怨念如此之深。 他试图缓和气氛:“或许你父亲只是想保护什么,或者实现某种理想吧?那时候的人总有点天真,想着只要做好事,历史自会记住他们。” “呵,保护?理想?”小雪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那些东西,能比一家人的性命更重要吗?他保护了他的名声,却让我们这些活着的人走向了深渊。这就是所谓的父亲的职责?” 叶语闲没有接话,心中却掀起了波澜。小雪的恨并不是单纯的愤怒,而是一种夹杂着无奈与绝望的深沉痛楚。 “她确实很不幸,可她这种视角又何尝不是另一种醒悟呢?” 叶语闲暗自叹道。他看向小雪的目光多了一分复杂——既有同情,又带着几分戒备。他隐隐感到,这段旅途会因为这位女鬼的故事而更为曲折。 于是,他轻轻一笑,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行吧,你有你的苦衷,我也有我的麻烦。咱们要真想离开这里,恐怕还是得靠你那位老太师父。就算她跑了,也得想法子找到她才是。” 小雪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眼中似乎浮现出一抹复杂的情绪。 叶语闲下意识地打开了自己的技能面板,目光扫过一片灰蒙蒙的图标,最终停在了那个熟悉的“燃犀”图标上。果然,技能仍在冷却中,旁边清晰地显示着倒计时。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想:“这技能要是能用,或许还能看清这幻境有什么破绽,顺便也能分辨出鬼和人到底有何不同。” 他抬头看向一旁的小雪,试探性地问道:“说起来,小雪,你觉得鬼和人之间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这话本意是为了旁敲侧击,看看燃犀技能能不能起到“找不同”的效果。哪知小雪听到这话,眼神一暗,表情竟变得有些怅然,随后缓缓开口: “鬼和人?鬼也有七情六欲,也会饿。……” 叶语闲被这回答弄得一愣:“饿?” 小雪点点头,声音带着些许低沉:“人饿了能吃饭,而鬼饿了,却只能靠吸食魂力维持身形。这里的鬼,想要生存下去,要么吸食人的精魄,要么靠特定的灵气滋养。但无论哪种方式,都不是什么长久之计。” 叶语闲皱眉:“所以你……” “我不吃人。”小雪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屑,“我也曾是人,如何能轻易对同类下手?我的魂力来源,是这寺庙里的残存灵气。但这种灵气能支撑多久,我自己也不知道。” 她顿了顿,语气更加低沉:“人死了还能变成鬼,而鬼若是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灰飞烟灭,再无痕迹。” 这话让叶语闲心中一颤。他从没想过鬼的生存竟是如此艰难,更没想过鬼死后会比人死更为彻底。他看着小雪的表情,那种冷漠与倔强中带着几分绝望,竟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所以你问我鬼和人的区别……”小雪轻轻一笑,但那笑容中却没有一丝温度,“人还能选择怎么活,而鬼只有无尽的挣扎。你觉得,这是不是最大的不同?” 叶语闲沉默了片刻,挠挠头,试图用调侃缓解气氛:“嗯……听起来,当鬼好像比做人惨多了。不过也别太悲观,至少你还保留了自我意识不是吗?” 小雪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行吧,”叶语闲站起身,拍了拍衣袖,“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多问。等技能冷却好了,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离开这鬼地方。” 小雪看着他,神情复杂,却没有再说话。两人之间的气氛,仿佛因为这番对话多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第22章 灵伴 叶语闲环顾四周,确认所有人都睡得正香,而供桌上的砚台台更是睡姿销魂,盘成了一团,嘴里还叼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野果。看着这懒散的小猫,他不禁摇头:“关键时刻真靠不住。” 他正准备坐下喘口气,忽然大殿外射进来一道刺眼的光亮,将整个殿内瞬间照得如同白昼。叶语闲被光亮晃得眯起眼,还没回过神,就听到旁边的小雪一声轻呼,随即整个人仿佛触电一般,身形模糊了一瞬,竟被那光亮吸了出去! “这不妙啊!”叶语闲惊得猛然起身,连钛合金长杖都没拿,直接冲了出去。 大殿外,寒风呼啸,月色依旧冷清。庭院中,一名身着青色长袍的男子正站在中央。他腰间悬挂着一柄长剑,剑鞘上有古朴的云纹,手中则拎着一个黑色的皮囊。那皮囊正散发着微微的光芒,似乎在吸收什么能量,而小雪的身影正逐渐被拉入其中。 叶语闲顿时停下脚步,瞪大眼看着这人,心中警铃大作:“不用说,肯定是那老太婆的仇家!” 那男子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存在,头也不回地冷声问道:“凡人,你跟这些鬼物是什么关系?” 叶语闲连忙摆手:“我和她们没关系!我只是个路过的……”话说到一半,他停顿了一下,忍不住又补充,“其实也算有点关系,但真的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男子闻言,侧过头看了他一眼,目光锐利如刀:“既然如此,离远点,免得受牵连。” 叶语闲看着小雪的身影几乎要完全消失在皮囊里,心头涌起一丝不忍,试探着问:“大侠,这鬼——呃,这女子也没犯什么大错吧?你非得这么对她?” 男子冷笑一声,语气不容置疑:“她既是那老妖婆的弟子,便是助纣为虐之人。杀她只需一剑,留她不过是看在她尚未完全堕落,还能有些用处。” 叶语闲心下一急,虽然不知这小雪和老太婆到底纠葛几何,但刚刚的接触让他觉得小雪并非完全邪恶之徒。他咬了咬牙,往前迈了一步:“大侠,这件事是不是可以商量一下?你看她现在也没法跑,不如……” 叶语闲眼见小雪的身影被一点点吸入皮囊,心头一紧。他咬了咬牙,大胆喊道:“大侠!你说鬼就是鬼,人就是人,鬼再如何也会害人。但你真能保证,她一定是害人的那种吗?” 游侠闻言,停下动作,微微侧头看向叶语闲,语气冷淡:“凡人,鬼物本性难移,害人不过早晚之事。留她在世,只会徒增祸患。” 叶语闲一听,急得直接上前两步:“话不能这么说!我看她魂魄清正,未见怨气,怎么就成了害人之鬼?大侠要是真心行侠仗义,不如给她个机会,放她一条生路。” 游侠眼神一冷,握紧皮囊,语气森然:“机会?她这种鬼早该归于冥土,我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不杀她,便是最大的恩赐。”说罢,他手中皮囊再度亮起,光芒大盛,似乎要彻底收服小雪。 叶语闲见状,心头慌乱,直接激活了燃犀技能。顿时,整个世界仿佛加上了一层幽蓝的滤镜,所有细微的灵体波动都显露无疑。然而,叶语闲盯着游侠手中的皮囊,却什么都没看到,连小雪的影子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在叶语闲满腹疑惑时,游侠却骤然转头,目光中透着几分惊讶:“你居然会燃犀?” 叶语闲被他的反应弄得一愣,反倒心虚起来,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是啊,怎么了?这不就证明,我能看透鬼魂的真伪吗?” 游侠定定地看了他片刻,脸上的冷意稍稍缓和了一些。他将皮囊收回腰间,淡淡说道:“燃犀者,能洞悉灵体之本,鬼物真伪皆显。你既有此等机缘,倒是我看轻了你。” 叶语闲愣住了,没想到这燃犀技能居然让他在对方面前多了几分面子。他抓住机会说道:“那既然这样,这鬼我是不是可以自己处理?” 游侠沉吟片刻,似乎在权衡什么,最终点了点头:“既然你能燃犀,那我便顺水推舟,传你一招‘灵犀’。这招可让你与鬼物缔结契约,将其变为灵伴,供你驱使。” 叶语闲眼前一亮,连忙问道:“灵伴?什么意思?” 游侠解释道:“灵伴者,半灵半契。它虽为鬼物,却依附于你而存。只要你契约得当,它既不会害你,也能助你一臂之力。 叶语闲愣了一下,隐约觉得这个技能听起来既高端又实用,但还是问道:“那需要我做什么?不会又是滴血之类的吧?” 游侠淡然一笑:“并非如此。灵犀之术需以灵符为引,契约双方同心而立。你只需掌握制作灵符的方法,再得到灵体自愿认可,即可完成契约。不过,灵犀也有限制,以你目前的能力,最多只能有两个灵伴。未来即便功力大成,也不可超过十个。” “灵符?”叶语闲皱眉,疑惑问道:“那东西从哪儿来?” 游侠从怀中取出一枚金纹灵符,递给叶语闲,语气淡然:“初次使用,便赠你一枚。但记住,灵符珍贵,日后若想再得,需要机缘,或自行制作。而且,这灵符只能对灵体使用,且须它们发自内心同意。强行契约,必遭反噬。” 叶语闲看着灵符,心中有些不解:“为什么要对灵体这么讲规矩?” 游侠冷冷看了他一眼:“因为灵犀契约不是奴役,而是共生。灵伴能为你抵御危难,助你脱困,但你也必须给予它们安全与庇护。” “怎么听着像结婚的婚誓……” 叶语闲吐槽道。 叶语闲默默点头,将灵符小心收好,然后问道:“这灵符,我现在就能用?” 游侠点点头:“只要她愿意,便能立刻生效。但你的灵符数量有限,若契约一旦成立,便不可反悔。选择之前,好好问清楚。”说着,便把小雪从皮囊里放了出来。 叶语闲闻言,转身看向小雪。此刻的小雪脸上透着复杂的神色,低声说道:“我本以为,既然我已经死了,可是……”她顿了一下,目光灼灼地看向叶语闲,“你愿意为我求情,甚至为此不惜与这位大侠争辩。我愿意与你缔结灵犀契约,但有两件事,你必须答应我。” “什么事?”叶语闲问道 “你不能让我和我师父作对,而且你要帮我报仇。”小雪说道。 叶语闲听后,沉思一番,道:“不和你师父作对是应该。帮你报仇这件事,恐怕需要我实力强大一点。” “你答应了就好。那我也没什么不愿意的。” 小雪听后,忍不住笑了出来。 叶语闲郑重地拿出灵符,按照游侠的指引,将灵符轻轻贴在小雪的额头。灵符发出微光,随后化作一道金色的纹路,融入了小雪的身体。而叶语闲的手腕上,也多了一道淡金色的印记,与小雪的纹路隐隐呼应。 游侠见契约完成,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灵犀契约已成,她的存在现在与你息息相关。你若善待她,她必护你周全。切记,共生之道,须得珍惜。” 叶语闲看着手腕上的契约印记逐渐隐去,系统提示音也适时响起: “叮!获得新的灵伴:小雪。” 面前随之弹出一个新的灵伴面板,他点开一看,看到“小雪”两个字赫然在列,旁边标注着一个清晰的评价:中等。 叶语闲稍微好奇地往下滑了几眼,只见面板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信息,包括小雪的技能介绍、属性评价、还有一段简单的生平小传。 “啧,这也太详细了吧……”他揉了揉太阳穴,看着那些数字和描述,忍不住吐槽,“搞得跟角色卡一样……” 翻了两页后,他感觉越看越头晕,索性一挥手关掉了面板,自言自语道:“时间也不早了,这些东西明天再看吧,今天先睡一觉再说。” 他走回供桌旁,发现砚台台依旧盘成一团,嘴里叼着不知道哪里捡来的野果,呼呼大睡,睡姿毫无形象。叶语闲无奈摇摇头,找了个蒲团坐下,靠着柱子闭上眼睛,不多时便沉入了梦乡。 大殿内烛火摇曳,映出朦胧的光影,夜色中一片宁静。 天刚蒙蒙亮,大殿里的人陆续醒了过来。厨子伸了个懒腰,抖了抖衣服,正准备喊其他人起来继续赶路,结果转头就看见一个身穿素衣的年轻女子站在叶语闲旁边。 “这、这人是谁?!”厨子被吓了一跳,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好几度。 其他人也循声看了过来,当他们注意到小雪的脸色苍白、神态冷淡的时候,脸上都露出了警觉与惧怕。 “叶公子,这女子……这……”有人吞吞吐吐地问,话里满是忌惮。 叶语闲无奈地摆了摆手,站起来挡在小雪面前,“大家别慌,这是我的灵伴,不会害人的。” “灵伴?”厨子疑惑地挠了挠头,“这听着怎么像是传说里的鬼怪啊……” 叶语闲叹了口气,“说是鬼也可以,但她和普通的恶鬼不同,她是我的伙伴,现在归我管了,不会伤害你们的。” 见叶语闲说得这么笃定,众人虽然心里仍有些忌惮,但看着小雪静静站在一旁,也没有任何恶意的表现,渐渐放松了下来。不过还是有人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主子可真有办法,这样的‘人’都能管住……” 正当叶语闲以为场面稳住的时候,砚台台懒洋洋地从供桌上站了起来,打了个哈欠,尾巴甩了甩,跳到叶语闲旁边。 它用那双琉璃般的眼睛扫了小雪一眼,又看向叶语闲,语气平淡却透着些讥讽,“本大人什么都没有说,不过,你就不要想着本大人做你的灵伴。” 这句话一出,叶语闲顿时觉得有点尴尬,低头对砚台台翻了个白眼,“别说得好像我想这样。” 砚台台甩了甩尾巴,跳回供桌上不再理会,似乎对这一切都漠不关心。叶语闲扶额,回头看向小雪,发现她只是安静地站着,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似乎完全不在意其他人的反应。他心里叹了口气,觉得这天还没正式开始,自己的脑袋已经够累了。 “行了,都收拾一下,我们得赶路了,”叶语闲拍了拍手,转移大家的注意力,“要是再不出发,太阳就得晒屁股了。” 众人纷纷点头,忙着整理各自的行李,而叶语闲则看了眼院外的天光,心想今天的路程恐怕不会平静。 第23章 为何不用毒? 穿过幽深的寺院大门后,一行人沿着蜿蜒的小路继续赶路。经过一天的耽搁,大家的步伐都比之前加快了不少,恨不得立刻追赶上之前落下的行程。 没多久,他们便到了一座相对繁华的城镇。街道两旁的店铺鳞次栉比,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熙熙攘攘的人流为城镇增添了不少生机。 “总算到了个像样的地方了!”厨子长舒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瘪瘪的钱袋,“快点补充物资吧,这一路可真是折腾。” 众人各自分头行动,有的去买干粮,有的去修补衣物,还有人补充箭矢和防身的武器。叶语闲则被推着去驿站负责换马车的事宜。 驿站里,伙计忙得不可开交。听叶语闲说明来意后,对方立刻带他们到了一旁的马厩,“这边刚到一批好马,还有几辆舒适的马车适合长途行旅。您看中哪辆?” 叶语闲随便指了几匹马让伙计牵出来,又看向几辆马车,挑了一辆空间相对较大的双人座,“这辆看着不错,坐着估计不会太挤。” 伙计笑着点头,“您眼光不错,这辆是最新的车架,宽敞稳妥,跑远路最合适。” “那就它了。”叶语闲痛快地拍板,心里暗暗算着路费,虽然有点心疼,但想到一会儿能多些清闲,他还是咬了咬牙付了钱。 马匹和马车备好后,队伍重新整合。叶语闲特意让小雪一起坐上了那辆双人马车。小雪看着全新的车架和宽敞的座位,眉头轻皱了一下,低声道:“我跟着你,真的不会引来麻烦?” “放心吧,出问题我来扛,”叶语闲挥了挥手,语气轻松,“再说了,我这车费都花了,哪能让座位空着。” 小雪轻声“嗯”了一下,上了马车,坐在了叶语闲的对面。 队伍再次启程时,叶语闲靠在车壁上,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路程和未知的麻烦。车轮滚动发出的轻响让他逐渐放松下来。他瞥了一眼小雪,对方只是静静地坐着,目光看向窗外,神情冷淡如常,但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多了一层说不出的柔和感。 “对了,”叶语闲试探性地开口打破了沉默,“你不觉得这城里比之前的地方热闹多了吧?有没有什么想买的?可以趁现在补一补。” 小雪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声音平静却带着几分疑惑:“我需要的,你应该不会找到。” “也是……”叶语闲摸了摸鼻子,自觉碰了个软钉子。 马车一路平稳地行驶着,阳光洒在两人之间,仿佛为这段新的旅程拉开了序幕。 车轮在铺满碎石的官道上滚动,发出低沉的咯吱声。阳光从窗外洒进来,暖洋洋的,伴随着路途上的摇晃,叶语闲不禁有些昏昏欲睡。对面的小雪却始终端坐,双手放在膝上,目光落在窗外飞逝的风景上,脸上没什么表情。 为了打发时间,叶语闲随口找了些话题和她聊着。“你们家之前是书香门第,应该有不少藏书吧?我记得你说你爹原本还在朝里做官?” 小雪点了点头,轻声答道:“是,我父亲是庶吉士出身,后来被选为翰林。家里书房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地方,但也是那个地方……让我家遭了祸。” “书房?”叶语闲挑了挑眉,来了精神,“怎么说?” 小雪目光微微垂下,似乎在回忆什么,声音低了几分:“我家破败,是因为一起文字狱。父亲当时替一位同僚润色了一篇诗文,却不知那诗被人解读为讽刺朝廷的隐喻。事情很快被捅到了上面……先是父亲被问责,接着是连累了整个家族。母亲为求轻罚四处奔走,但最终……” 她没有说下去,但叶语闲能猜到结局:整个家族的命运,因为一篇诗文彻底改写。 “所以……”叶语闲试探着问,“那位被润色诗文的同僚,是你的仇人?” “不。”小雪摇了摇头,语气出人意料地平静,“那个同僚只是个棋子。他也没想到会出事,后来被牵连入狱,自尽而亡。而真正的幕后之人,是另有其人。” “谁?”叶语闲心头一紧,直觉告诉他这个线索不简单。 小雪抬起头,清冷的目光透过窗户看向远方,语气中带着一丝寒意:“那人是金陵城中一位显赫的人物。他善于用权谋,扶植自己的党羽,打压异己。而我们家,只是他用来立威的牺牲品罢了。” “金陵?”叶语闲重复了一遍,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金陵是大明的旧都,也是南方经济和文化的中心,鱼龙混杂,势力盘根错节。他本以为小雪的仇家会隐于深山或逃往边疆,没想到竟还活跃在这么重要的地方。 “你确定他还在金陵?”叶语闲的语气不由得多了几分凝重。 “确定。”小雪点头,“他在朝中仍有影响力,而且我能感应到,他离得并不远。” 叶语闲靠在车壁上,沉思起来。这条消息让他不禁心头发紧,眼下他实力还远不足以撼动这样的对手,但心里已经隐隐觉得,这段旅途似乎要比预想中更复杂得多了。 “那你还打算报仇吗?”叶语闲试探着问。 “现在的我,能做的只有等待机会。”小雪声音平静,但目光中透着几分不甘,“而且,我已经是鬼了……有些仇,未必一定要由我亲手去报。” 叶语闲没有接话,他瞥了一眼面板中小雪的名字和信息,心里暗暗嘀咕:“还真是捡到了一堆麻烦啊……” 马车一路向前,城镇渐渐远去。窗外的景色变得越来越荒凉,但两人之间的气氛却因为这一番对话复杂起来。 马车缓缓驶出城镇,渐渐进入一片开阔的乡间小道。道路两旁是荒草与零星的灌木,偶尔传来几声鸟鸣。叶语闲正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忽然听见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嘶声,紧接着便是重重的摔地声。 “怎么回事?”他猛地睁开眼,车厢随即一顿,显然是车夫紧急刹住了马车。 探出头一看,只见最前方的护卫连人带马跌倒在地,前马惊恐地踢腾着蹄子,嘴里嘶鸣不止。而在路中央,一个简陋的绊马索正横亘在那里,粗大的绳索绷得笔直。 “谁干的!”护卫揉着摔痛的胳膊,怒气冲冲地站起来,拔剑四处张望。然而,他话音未落,从路边的灌木中突然跃出十几个人来,把整个道路堵得严严实实。 “哈哈哈,真是巧啊,这不是前几日在船上碰到的贵人吗?得罪我家老爷,你可还想活着走出我们的地盘?”为首的一个人满脸横肉,咧嘴大笑着走出来。他腰间别着一把大刀,神态嚣张,眼神中满是恶意。 叶语闲皱起眉,认出这个人正是几天前在船上找麻烦的那伙人中的头领。他当时没搭理他们,以为对方不过是些乌合之众,没想到这些人竟追到了这里。 “原来是你们。”叶语闲冷冷地看着他们,语气不善,“怎么,今天又想找什么麻烦?” 那头领摆了摆手,露出满口黄牙:“哟,贵人倒是记性好!不过今儿个不是找麻烦,而是给你们长点记性!看着是个文弱书生,出门却这么大的排场,你们这些人啊,得低调点!” “呵,低调?”叶语闲冷笑一声,“你们这些地痞流氓拦路劫财,还想教训我低调?” “别废话了!”头领一挥手,十几个人顿时围了上来。可就在这时,马车门帘一掀,一抹白影从中飘然而出。 小雪静静站在叶语闲身旁,素衣随风而动,面色冷然。她明明不发一言,周身却散发出一股冰冷的气势,让这些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啧啧,这小妞……”头领愣了一下,随后眼中闪过一抹贪婪之色,“兄弟们,看到了吗?这不是贵人的随从,这是咱们的福气啊!” 一旁的小喽啰们也跟着起哄,眼神全都不怀好意地扫过小雪的身影,言语更是下流不堪。 “放肆!”叶语闲目光一冷,抓起一根路边的枯枝,挡在小雪身前,“找我麻烦可以,动她试试!” “哟,英雄救美啊?”头领嗤笑一声,缓缓拔出腰间的大刀,“行,那我就看看,你有多大能耐护住她!” 叶语闲咬了咬牙,转头对小雪低声道:“这些人交给我,你看准机会。” 小雪却淡淡开口:“交给你?这些人还不够我一口气吹散。” 话音未落,小雪手指轻轻一挥,原本四处散落的寒气忽然一凝,化作一道道若有若无的冰丝,在她周身盘旋。她看着面前的地痞,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就凭你们几个,也配?” 头领终于察觉不对劲,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握刀的手微微颤抖。他后退一步,却仍硬撑着气势大喊:“你、你别装神弄鬼!兄弟们,给我上!” “既然你们执意找死……”小雪低声呢喃,脚下一踏,整个人如同一道疾风般冲了出去! 战斗一触即发,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小雪身影如电,踏入人群的一瞬间,寒气骤然弥漫开来。她看似单薄的身躯,却如一柄寒刃穿梭在人群中。几个试图包围她的喽啰还未来得及挥刀,就感觉到周身一股刺骨的冰寒从四肢传来。 “这女人……是鬼!”有人惊恐地大喊,手中的武器几乎拿捏不稳。 小雪冷冷一笑,身形一转,一掌挥出。寒气凝聚成一条细长的冰丝,瞬间抽中对方的手腕,直接将长刀击飞。另一个喽啰见状试图从后方偷袭,却被小雪微微侧身躲开。她屈指一弹,一道冰丝如灵蛇般缠绕而上,冰霜迅速冻结了他的手臂,痛得他惨叫连连,瘫倒在地。 “小雪,留口气!”叶语闲在不远处抽空喊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他不知为何这些人会如此不自量力,明明一开始看到小雪都露出忌惮之色,现在却硬要撞上去送死。 “放心。”小雪头也不回,语气平静得让人胆寒,“他们动不了人就可以。” 叶语闲这时没有再分心。他目光锁定在面前的头领身上,脸上带着些许讥讽:“看着你的手下被打成这样,还打算继续逞英雄吗?” “少废话!”头领一声怒吼,挥舞着大刀猛然冲向叶语闲。 叶语闲没多说,只是从地上捡起那根枯枝,脚下一个错步,险而又险地避开了对方砍来的刀锋。他知道自己硬碰硬肯定不敌,于是全力发挥身法优势,与对方周旋。 头领砍了一刀又一刀,气得咬牙切齿:“你这书生就只会躲吗?有种跟我正面来!” “哦?”叶语闲勾唇一笑,眼中闪过一抹戏谑,“那你不如先把自己正面挡住吧。” 话音未落,他手中枯枝猛地一甩,竟精准地扫中对方膝盖弯处。头领一个踉跄,差点跪倒在地,连忙用刀撑住才勉强站稳。 “你耍诈!”头领气急败坏地吼道。 “战斗之道,各显其能。”叶语闲随意地耸肩,“你打不过,怪我咯?” 与此同时,小雪已经解决掉了大部分喽啰。剩下几个胆小的已经开始颤抖,完全失去了反抗的意志。她拍了拍手上的霜屑,转头看向叶语闲:“要我帮你吗?” “不必!”叶语闲扬起枯枝,摆了个中看不中用的姿势,“对付他,我够了!” 小雪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而那几个喽啰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跪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头领提刀冲来,叶语闲冷笑一声,双手一拧长杖,猛地横在身前。刀锋劈下,正好被杖身挡住,火星四溅。 “就这点力气?”叶语闲挑眉,双手微微一错,使出巧劲一拨,将对方震得连连后退。 头领怒喝一声,再次挥刀冲来,叶语闲不急不缓,脚下轻轻一错,长杖直直一扫,砸向对方的小腿。 “嘭!” 头领的腿吃痛一软,半跪在地。叶语闲见状,顺势将长杖垂直插下,精准地压在头领拿刀的手背上。 “咔嚓!” 头领疼得五官扭曲,刀瞬间脱手,跌落在地。他试图抽手,但叶语闲轻轻一压,长杖竟纹丝不动。 “不是挺嚣张的吗?”叶语闲看着他,脸上带着淡淡的讥讽,“刚刚盯着我朋友的时候,眼睛不是挺亮?” 头领气得咬牙切齿,抬头怒视叶语闲:“你……” “不用谢我,我只是不太喜欢废话。”叶语闲打断他,长杖猛地一挑,将刀踢得远远的,同时用力一踩头领的肩膀,将他彻底按倒在地。 “小雪,那边怎么样了?”叶语闲头也不回地问。 “还用问?”小雪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夹杂着几声惨叫。她的身影迅速在几个喽啰中穿梭,灵动如鬼魅,长袖一扬,带起阵阵寒风,几个喽啰便应声倒地。 “我还以为你需要帮忙。”叶语闲笑着回头看了一眼,又低头对头领说:“看见没有?下次再敢来,连跪都没人让你跪。” 头领被压得动弹不得,脸色铁青,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好了,小雪,解决完了就走吧。”叶语闲抬起长杖,拍了拍上面的灰尘,转身对小雪招招手,“这些人也就这点本事,懒得再浪费时间了。” “知道了。”小雪拂袖而立,眼中一片冷漠,“这些废物不值一提。” 说罢,两人一前一后离开,身后是一片狼藉与哀嚎声。 马车缓缓前行,叶语闲坐回车里,刚想揉揉酸痛的手腕,便听见砚台台开口:“喂,叶语闲,你手里拿着毒术技能不就是用来对付这些小喽啰的吗?怎么刚才那么好的机会不用?” 砚台台懒洋洋地趴在车厢一角,尾巴晃了晃,金色的瞳孔里闪着几分好奇。 叶语闲还没回答,小雪已经凑过来,带着几分疑惑:“确实,我遇到你之后也没见你用过毒术,是不习惯用吗?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叶语闲轻轻摇了摇头,靠在马车的软垫上,语气中透着一丝无奈:“用毒术当然有效,但凡事都有代价。长杖的攻击能发挥毒术的威力,但要真正压制住对手,必须配合‘天仙子’技能。问题在于,‘天仙子’的副作用太大了,一旦用了,整个人会变得脆得像纸。渡河之后,我就一直提防那个锦衣青年,毕竟这一路走来,越是接近他的地盘,越得小心。” 砚台台顿时来了兴趣,抬头问道:“那个锦衣青年?就是上次渡河时的那个?他看着挺普通的,为什么这么防他?” “普通?”叶语闲冷笑了一声,眼神里却带着几分凝重,“你们可能不熟悉锦衣卫,但我知道,他们行事向来狠辣,手段层出不穷。那个青年表面看着客气,但我总觉得他背后藏着杀意。这人要真动了手,能不能扛得住还是两说。再说了,‘天仙子’的副作用持续时间太久,真要是正好被他抓住我的破绽,那就是自找麻烦了。” 小雪低头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所以你连在寺院里跟我打的时候都没用毒术,也是怕打完了被老太婆回击?” “正是如此。”叶语闲叹了口气,目光望向窗外,“那个老太婆是什么来头,我到现在也没摸清楚,但她教出的弟子就已经够让我头疼了。我可不想一边跟你斗得筋疲力尽,一边再被她顺手送进黄泉。” 小雪听得一愣,随即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倒是精明得很,这种情况下还能算到后招。” 砚台台撇了撇嘴:“啧啧,怕这怕那的,活得倒也够谨慎。” 叶语闲翻了个白眼:“我这是未雨绸缪,不是怕死。再说了,谨慎点没坏处。要是你们真被人逮住了,别指望我一个脆皮能救得了你们。” “行吧行吧,算你有道理。”砚台台懒懒地趴下,又叼起了一块不知道从哪弄来的小果子,含含糊糊地说,“但我就提醒你一句,别把绳子绷得太紧了,小心得不偿失。” 叶语闲没有回答,只是微微闭上眼,靠着车厢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第24章 比武招亲 “小叶,我们下一站去哪儿?” 砚台台懒洋洋地趴在马车窗沿,尾巴一甩一甩,瞄了叶语闲一眼,语气里满是调侃。 “砚台台,你就不能叫得正式点?比如叶老板?”小雪在一旁笑着补刀。 “叶老板?哈,那多没劲。”砚台台摇摇头,伸出爪子指了指叶语闲,“叫他小叶刚刚好,叶老板太高端,他可配不上。” 叶语闲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行吧,小叶就小叶。倒是小雪,你这是存心和这只猫唱双簧呢?” 小雪吐了吐舌头,没有回应。 这时,马车外传来喧闹声,叶语闲撩开车帘,看到前方人群熙熙攘攘,不由得叫停了马车。 “停车,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一行人下车挤进人群,眼前的热闹让小雪忍不住低声惊呼:“是比武招亲!” 高台之上,一名女子静静站着,她身着浅绿色长裙,头戴银饰,腰间别着一柄细长的剑。她没有报上姓名,只说了一句:“我姓纳兰。” 人群议论纷纷,有人小声议论道:“这纳兰小姐的剑技非同小可,已经打败了七八个挑战者,可还没有人能让她多出一分力。” 此时,一名壮汉气势汹汹地登上高台,手持大刀,咧嘴大笑:“纳兰小姐,今日我就要试试你的剑有多快!” 纳兰小姐微微抬眼,淡淡道:“请赐教。” 随着她话音落下,壮汉挥刀直扑而来,刀风卷起一阵沉闷的呼啸,仿佛要将整个高台劈裂。然而,纳兰小姐纹丝不动,直到刀锋逼近,才轻轻挪动脚步,身形一晃便避开了锋芒,随后细剑如流光般刺出,直指壮汉的手腕。 “叮!” 刀落地,壮汉捂着手腕连连后退,面色涨红,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台下顿时响起阵阵惊叹声。 “小叶,你怎么看?”砚台台打了个哈欠,懒懒地问道。 “她这剑技可不是普通花架子,剑快,人更稳。”叶语闲评价道,“不光有力量,还是个懂兵法的。” 小雪凑近他,压低声音道:“叶老板,您不上去试试吗?” “别闹,我就是看个热闹。”叶语闲笑着摇摇头,“再说了,我拿长杖的,上去也只是找揍。” 台上,纳兰小姐似乎对壮汉的失败没有一丝意外,收剑回鞘,淡然扫过台下的人群:“还有谁愿意挑战?” 她的语气平淡,却自带一股不可侵犯的气势,台下不少人面面相觑,没人敢轻易上台。 终于,一个手持长枪的瘦高青年上台拱手道:“在下请赐教。” 两人很快交手,长枪挥舞如风,枪影翻飞,气势凌厉。然而,纳兰小姐始终不急不躁,几招过后,长枪忽然偏离了轨迹,“铛”一声落地,瘦高青年脸色一僵,只能狼狈退下台去。 “果然没人能胜过她。”小雪嘀咕道。 叶语闲笑了笑:“这比武招亲,看起来不像单纯找夫婿,更像是在立威。只可惜,咱们这些围观的也看不出她到底在盘算什么。” 砚台台舔了舔爪子,淡淡道:“管她呢,咱们看完这场热闹,赶紧继续赶路吧,别耽误正事。” “也是。”叶语闲收回视线,和众人一起离开了人群,朝马车走去。 叶语闲一行人正要离开,忽然听到台上响起一声低吼,随即一名身形魁梧的大汉大步踏上擂台。他手持一根粗长的黑铁长杆,脚步沉稳,目光如炬,显然不同于先前那些轻易被击败的挑战者。 “纳兰小姐,我来领教领教你的剑术。”大汉瓮声说道,长杆一挥,周围空气仿佛都被带动,发出低沉的呼啸声。 纳兰小姐微微皱眉,但仍不动声色地拔剑出鞘,长剑在阳光下泛着寒光。两人交手,刹那间剑光与长杆的黑影在台上交织,一时间难分高下。然而不过几招,大汉忽然一记横扫,带着狂风般的力量,硬生生逼得纳兰小姐连退数步。 她想要稳住身形,可长杆趁势而上,重重击在她的剑身上。只听“铛”地一声巨响,长剑脱手飞出,朝叶语闲所在的方向疾射而来。 “叶老板,小心!”小雪惊呼,条件反射地想要挡下,却发现叶语闲已然动了。 只见叶语闲轻轻抬手,手中的长杖瞬间划出一道半弧,正中飞来的剑身。 “叮——” 这一击看似轻描淡写,剑身却在瞬间崩裂,碎成无数金属碎片,四散掉落。周围人群一片哗然,纷纷朝叶语闲投去惊愕的目光。 纳兰小姐在台上怔住,她还未来得及惊讶剑的去向,便见那飞剑被震碎。目光转向台下,落在叶语闲身上,脸上的神色复杂起来。 叶语闲刚想迈步离开,却被那壮士一伸手拦住。壮士面色肃然,声音浑厚,透着一股正气:“公子留步,姑娘也且慢。这比武招亲我并无意掺和,但有几句话,想请两位听一听。” 叶语闲眉头微挑,转身望着他:“这位壮士,何事?” 壮士将手中的长杆往地上一杵,发出低沉的声响,环视众人后才开口:“我是边关来的兵士,近日土木堡一战,朝廷大败,瓦剌军已压境。眼下国难当头,像纳兰姑娘这样的高手,和公子这样气度不凡的才俊,实在不该浪费才华在此地。不如随我一同奔赴边关,为国效力!” 人群中一片哗然,众人纷纷议论不止。纳兰小姐冷笑一声,神情却透着几分不悦:“这位壮士,边关是男儿的战场,我一个弱女子,又能做什么?今日的比武不过是家中安排,与国事何干?” 壮士正色道:“姑娘此言差矣。男儿自当保家卫国,但如今瓦剌入侵,边关百姓苦不堪言。女子未必不如男儿,姑娘的剑术,敌人见了也必胆寒!若是能献力边关,何愁大明不能反败为胜?” 纳兰小姐闻言,冷冷一笑:“壮士,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的人生不想被战事束缚。这剑术,是为护我所爱之人,不是为了为朝廷拼命。” 壮士面露惋惜,却并未强求,而是转向叶语闲:“这位公子,我看你气度不凡,连姑娘的长剑都能从容震碎,想必也是身怀绝技之人。既然如此,不知可否愿意与我同行,为国分忧?” 叶语闲听闻此言,眉头微蹙,却笑了笑:“壮士的心意,我十分敬佩。只是我不过是个闲散之人,手中这长杖也只是凑热闹而已,如何担得起这样的责任?” 壮士盯着叶语闲看了片刻,眼中透着些许试探。他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现如今,大明危急存亡之秋,公子若有能力,何妨将其用在正途?即便不是此时,日后若有机会,还请三思。” 叶语闲笑而不答,只拱手说道:“将军言重了。他日若有机会,定不负所托。” 壮士点了点头,虽仍带些疑虑,却不再多言。他看向纳兰小姐的背影,面露无奈,但也知难强求,拱手辞别众人后转身离去。 叶语闲带着小雪和砚台台离开了人群,一路沉默。走到僻静处,砚台台才嗤笑着说道:“小叶啊,那壮士说得可动人,你就这么不动心?” 叶语闲瞥了它一眼,淡淡道:“我动不动心是我的事。现如今前路未明,卷入这局得小心些。” 小雪则目光复杂地看着他:“叶老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叶语闲一愣,随后洒然一笑:“我?我还有什么值得瞒你们的?” 他不再多言,只是快步往前走去。小雪和砚台台对视一眼,皆觉叶语闲此人虽看似轻松随意,但却始终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神秘感。 叶语闲一路低头快步向前,表面上波澜不惊,内心却波涛暗涌。壮士刚才的一番话,如同一块石头投进了他心湖中,激起了涟漪。 “保家卫国……” 他喃喃自语,这四个字在他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可很快,他心中又涌起一丝无奈和矛盾。 “保的哪门子的家?国又是哪门子的国?” 叶语闲抬眼看了看天,日光明亮,风吹得路边的柳枝轻摆,清新得如同一场真实的梦。可他手心轻轻摩挲着长杖的纹理,却总能感受到一层薄薄的隔阂,如一道看不见的纱帘隔开了他与这个世界。 他从现代穿越而来,刚来的时候惊慌失措,觉得一切都荒谬而不真实。直到如今,他在这个明代的世界里摸爬滚打了许久,见了生死,看了爱恨,甚至体验了这个时代的风土人情,才渐渐意识到——这里不是梦,这里的每一个人都鲜活有力,甚至每一滴血,都滚烫得刺人。 “可是,这一切终究还是‘系统’做出来的剧本啊。” 他深吸了一口气,脑海里浮现出那冷冰冰的系统提示音,毫无感情的语言总在提醒他,这里似乎只是某种精心编织的“任务世界”。 “如果真是假的,那我又为什么要如此认真?” 他摇了摇头,试图将这个念头甩开。可内心深处,却始终有个声音在低语:“假如是假的,那这些人算什么?他们的痛苦、梦想、挣扎,全都只是虚拟出来的假象?那我岂不是在玩一场残忍的真人游戏?” 叶语闲眉头皱得更紧。他不愿承认,但他的确越来越不想用“假”与“真”去衡量这一切了。无论系统说什么,这些人,这些事,在他的眼里已经不只是数据或者工具。 “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那我的认真是否显得愚蠢?” 可他又一声冷笑:“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我还有退路吗?” 叶语闲揉了揉眉心,收拾起内心的纷乱,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他看向前方,小雪和砚台台已经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 “小叶,磨磨蹭蹭的,走不走啊?”砚台台懒洋洋地开口。 小雪则好奇地问:“叶老板,刚刚那位壮士的话,你真的不放在心上吗?” 叶语闲嘴角一翘,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关我什么事?我可不是什么救世英雄。” 他加快脚步走到两人前头,抬手拍了拍自己的长杖:“走吧,咱们还是赶紧找地方吃饭吧,这才是头等大事。” 可就在他走过时,砚台台盯着他的背影,眯了眯眼:“哼,小叶这家伙,看似什么都不在意,心里可比谁都装得多。” 小雪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怔,随即轻声一笑:“叶老板嘛,总有他自己的打算。” 三人继续往前,路上阳光洒落,但叶语闲的心中,却仍有些挥之不去的阴影。 第25章 假作真时真亦假 叶语闲抱着砚台台,牵着小雪的手回到驿站后,三人简单整理了一下,便再次上路。马车在官道上平稳前行,窗外是渐渐起伏的山丘与远方的云烟。叶语闲靠在车厢的一角,神色恍惚,脑海里不断闪现刚才壮士的话,还有一路上目睹的种种。 “假作真时真亦假……” 他喃喃自语,目光微微有些出神。 就在此时,系统冷漠的声音突然响起: 【系统任务发布:‘假作真时真亦假’。请宿主查看任务面板。】 叶语闲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打开了任务面板。他原本以为会看到一连串的目标描述,或者像之前那样明确的奖励和惩罚,可是这次,任务面板上只有几行字: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时有还无。” “……” 叶语闲盯着这行诗词,陷入了沉思。没有目标,没有说明,甚至连奖励和失败条件都没有,这怎么看都不像系统的风格。 “怎么了?”小雪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她察觉到叶语闲有些不对劲,歪着头好奇地问,“又有新任务了?” 叶语闲没急着回答,而是合上任务面板,随口问道:“如果你有一件事不知道是真还是假,会怎么判断?” 小雪被问得一愣,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说:“不管是真还是假,反正我会选择对自己有利的那一面。” 砚台台从他怀里抬起头,半眯着眼睛:“小叶,这又是哪个莫名其妙的任务?啧,每次都搞些故弄玄虚的玩意儿,这次又是要你干嘛?” “它让我去猜。”叶语闲轻叹一口气,将那句“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时有还无”复述了一遍。 砚台台嗤笑一声:“听起来像在耍人。你这破系统是想让你当诗人不成?” 小雪则认真思考了一下,说:“听起来好像是在提醒你,很多事情不能只看表面。” “说得好听。”叶语闲无奈地摇摇头,“可它连任务要干什么都没写清楚,让我怎么完成?” 砚台台舔了舔爪子,懒洋洋地说:“算了,你就当它不存在好了,反正走一步看一步,别给自己添堵。” 叶语闲靠回车厢,盯着车顶发了会儿呆。尽管砚台台和小雪的话听上去都很有道理,但那句诗词仍像一根刺,深深扎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真亦假,假亦真……”他低声念叨,车轮滚滚向前,车外景色也渐渐换成了更开阔的平原。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将那些思绪暂时压下。 “反正我还能跑,走一步算一步吧。” 车厢内,叶语闲刚将脑海里的任务抛诸脑后,系统的声音却再次响起: 【系统任务更新:‘假作真时真亦假——支线任务(1\/12)’已发布。】 叶语闲眉头一挑,任务面板自动弹开。新的内容依然是诗词形式: 【欲洁何曾洁?云空未必空。可怜金玉质,终陷淖泥中。 】 他盯着这几句话,忽然觉得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听过,可一时又想不起来。更让他在意的是任务标题,“1\/12”的标注显然暗示着,这不过是一个长篇任务的开端。 “系统,你是任务诗词征集爱好者吗?”叶语闲忍不住吐槽,却没有收到回应。 他收起面板,突然灵光一闪。之后转头看向小雪:“对了,我们不是要去金陵吗?你们有没有听说过‘金陵十二钗’?” 小雪一愣,摇摇头:“十二钗是什么?一种兵器吗?” 砚台台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尾巴轻轻拍了拍主角的膝盖:“小叶,说人话,我听得有点云里雾里的。” 叶语闲正想解释,一道强烈的光芒忽然从车顶洒下,刺得他眼睛微眯。 “这……”他还没来得及反应,那光束直接罩住了他全身。他只觉得浑身一震,连带着整个车厢的喧闹声都瞬间消失。 在时间停止的寂静中,叶语闲面前突然浮现出一块巨大的虚拟屏幕。屏幕上流光溢彩,逐渐呈现出一幕幕影像:亭台楼阁间,一个又一个绝世佳人缓缓走过。 有的眉眼如画,气质如兰;有的明艳动人,笑容却透着一丝哀愁;还有的清冷孤傲,却难掩眼底的悲伤。叶语闲愣愣地看着这些女子,她们各有千秋,仿佛从画中走出一般。 他虽然不算什么文盲,但在现世对《红楼梦》研究有限,这些美女虽隐约能看出与“金陵十二钗”有关,可到底哪位是林黛玉,哪位是薛宝钗,完全无法对应。 “系统,搞什么飞机?”叶语闲皱起眉头,心里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就在这时,系统冷冰冰的声音打破了他的猜测: 【由于宿主对历史的干预,金陵十二钗的故事即将上演。任务目标:改变她们的命运。】 叶语闲听得头皮发麻,直接跳脚骂道:“救一个都够呛,你让我救十二个?是要我命啊!” 系统不为所动,继续说道: 【请宿主珍惜改变命运的机会,完成任务将有丰厚奖励。】 不等叶语闲再开口发泄,时间流动骤然恢复,四周重新变得喧闹起来,车轮的辘辘声,马匹的嘶鸣,还有风吹过车窗的声音一齐涌入耳中。 小雪眨了眨眼,疑惑地看着他:“叶老板,你刚才怎么啦?” 砚台台打了个哈欠,懒懒地吐槽道:“小叶,发什么疯呢?说什么十二个,想收十二个灵伴?” 叶语闲心里有一百句吐槽憋着,最终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哎,别问了,我知道了,又是一个大麻烦。” 说完,他靠在马车里闭上眼,脑海里却怎么也挥不去刚才那一幕幕影像,心里更是隐隐觉得,未来的金陵之行恐怕不太平。 第26章 金陵巡察(一) 叶语闲一行人马车缓缓行至金陵郊外,远远就能看见城门的轮廓。然而,还没等他们喘口气,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后方传来。叶语闲抬眼一看,熟悉的锦衣卫打扮映入眼帘,那正是之前船上专横的锦衣青年派来的人马。 对方人数不少,装备精良,显然是有备而来。这些人没有多余废话,长刀出鞘,直指叶语闲一行。小雪眉头微皱,护在叶语闲身前,低声道:“叶老板,这次麻烦了,看起来对方比上次厉害多了。” 叶语闲不屑地挑眉,随手将长杖往地上一杵,低声道:“没事,这次我可不会再手软了。” 他缓缓抬起长杖,念出咒诀。只见杖尖绿光一闪,随即一片墨绿色的瘴气从他周围扩散开来,笼罩住了整个战场。 “茴香透骨。” 瘴气迅速蔓延,对方的人马还没反应过来,便个个感到四肢乏力,呼吸困难,逐渐瘫软在地。他们手中的兵刃纷纷落地,脸上露出惊恐之色,却无力反抗。 小雪在一旁看到这场景,瞪大了眼睛,低声惊叹:“这毒术的威力……比想象中可怕多了。” 砚台台蹲在车顶懒洋洋地打量着地上的锦衣人群,尾巴扫了扫,漫不经心道:“小叶,这下你可不怕他们再来找麻烦了吧?”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队人马从金陵城内赶来,为首的是一名身穿捕快制服的男子。他们见到瘫倒一片的锦衣卫,先是微愣,随即看向站在场中的叶语闲。 叶语闲从怀中取出一块金灿灿的腰牌,举起示意道:“金陵巡察使行事,迟来一步,但无碍。” 捕快们见了金牌,立刻翻身下马,齐齐作揖:“恭迎巡察使大人!属下来迟,还请恕罪!” 叶语闲摆摆手:“别废话,赶紧收拾干净,不要让金陵郊外留下一丝蛛丝马迹。” 捕快们听命行事,动作迅速利落。周围的瘴气散去后,地面早已空无一人,仿佛方才的战斗从未发生过。 此时,小雪忍不住凑到叶语闲身边,低声问道:“叶老板,你既然有这么大的来头,之前为什么不亮出这块金牌?让我们少吃点苦头啊。” 叶语闲微微一笑,附耳低语:“慢藏诲盗,虚誉招祸。这世道,明面上的威风,反而可能带来更大的麻烦。我可以不顾自己的命,但得保证你们的安全。这块牌子,是不得已才亮出来的。” 小雪怔怔地看着叶语闲,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砚台台在一旁翻了个白眼,嘟囔道:“小叶,这么装深沉,也不怕闪着腰。” 叶语闲轻轻敲了一下砚台台的脑袋,便没有理会砚台台。 叶语闲一行人终于抵达巡察府,府内陈设雅致却不失威严,显示出这座府邸曾接待过不少朝廷重臣。刚安顿下来,还没等叶语闲换下旅途的长袍,府外就陆续来了不少金陵大大小小官员派来的小厮,个个手捧精致的请帖,殷勤地请他赴宴接风。 叶语闲扫了一眼堆在桌案上的请帖,轻笑一声,将长杖随手靠在桌边。 “这些人倒是热情过头了,”他漫不经心地说道,“小雪,你看着这些请帖,觉得有多少是真心接风,有多少是想打探虚实?” 小雪站在一旁,微微皱眉:“恐怕多数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叶老板,要应付这些宴会,怕是要耗费不少精力。” 叶语闲点点头,转头吩咐府中的管家:“通告所有送来请帖的,挨家挨户的宴会就免了吧。本官一路劳顿,不堪折腾。如果真想接风,那不如把金陵近几年各家老爷的所作所为整理成账目,明日一并送来。我可不想只吃吃喝喝,对地方事务一无所知。” 管家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就传出消息,所有请帖一概谢绝。那些满怀期待的小厮们只得无奈离去。叶语闲坐在案前,一边整理着请帖,一边心里盘算。这些请帖从内容到落款尽显各方势力的态度和意图,倒也给他提供了不少信息。然而,他翻看完最后一封请帖后,眉头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奇怪,”叶语闲喃喃道,“这些请帖里,居然没有金陵郡王的。” 砚台台懒洋洋地趴在窗台上,尾巴轻轻拍打着窗框:“也许人家郡王不屑请你这种巡察使赴宴呢?” 小雪则谨慎地问道:“叶老板,会不会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叶语闲正要开口,忽然听见府邸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一名衣着华丽的中年男子走入府门,他身后跟着几名家丁,手中捧着一张金丝边的请帖。 “巡察使大人,我家郡王特意差遣小人前来,请大人即刻移步郡王府赴宴。郡王言道,大人风尘仆仆,本不欲打扰,但今夜宴会不可或缺,实在盼您大驾光临。” 叶语闲闻言,眼底划过一丝深意。他微微一笑,将桌上的最后一封请帖随手放下,起身对那男子说道:“贵郡王果然好意周到。既然是郡王殿下亲自发请,我自然不能不去。” 小雪低声道:“叶老板,这宴会……” 叶语闲朝她摆摆手,目光闪烁:“郡王殿下终于现身了。这一趟,不去岂不是可惜?” 他整理好衣冠,带着小雪和砚台台,跟随郡王的家丁向郡王府进发。一路上,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金陵城的夜景,心中却开始盘算着,这位郡王设宴的真正意图。 第27章 金陵巡察(二) 说罢,两人迈步走向郡王府的大门,门口的小厮恭敬地推开了门,带着几分冷淡的礼貌,说道:“巡察使大人,请随我来。” 郡王府门口的两个小厮站得笔直,见叶语闲与小雪走近,其中一人抬眼打量了一下,面无表情地开口:“可是巡察使大人?郡王爷已备好宴席,特意等候大驾光临。” 叶语闲笑着点了点头:“劳烦两位通报一声。” 两位小厮互相对视一眼,微微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大人不必多礼,郡王有吩咐,直接请您入内。” 叶语闲心中微微一动,面上却不露声色,随即迈步而入。小雪默默跟在身后,眼神不时四处扫视,手掌握紧了剑柄。 走进院内,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宽广的庭院,蜿蜒的石板小道交错其中,四周点缀着假山、亭台、流水,风格典雅中透着精巧,有种苏州园林的韵味。然而,叶语闲却始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小雪,你有没有觉得……”叶语闲走了几步,轻声问道。 小雪微微点头,低声说道:“的确有些古怪。这院子……太安静了,连鸟叫虫鸣都没有。还有,刚才门口那两人,虽然礼数到位,但看人的眼神……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叶语闲眉头微皱,随手拍了拍长杖,似乎若无其事地扫视四周。走了一段路后,他停下脚步,低声道:“既然不对劲,那咱们就探探究竟。” 说着,他暗中运转起“燃犀”技能。一阵轻微的凉意从手中的长杖传入体内,紧接着,他的视野逐渐改变。原本看似普通的庭院,似乎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雾,而一些原本平静无奇的小厮,身形忽然变得有些虚幻。 叶语闲定了定神,仔细数了数,猛然发现,刚才院子里的小厮人数,竟然多了几个。 “怪了……”叶语闲喃喃低语。 小雪见叶语闲盯着某处发呆,忍不住低声问:“怎么了?您看到什么了?” 叶语闲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微微一笑,侧身避开一条蜿蜒的小道,指了指另一个方向:“没什么,咱们走这边吧。” 小雪微微一怔,随即点头跟上,但手中的剑握得更紧了几分。 叶语闲心里暗自嘀咕:这些突然冒出来的“小厮”,虽然装得像模像样,但显然不是真的人。这里的“高人”,看来是早有准备啊…… 叶语闲走到路旁,微微一笑,对着一个站在花坛边的小厮拱手问道:“请问前方可是郡王设宴的地方?” 那小厮慢慢转过头,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声音平板而空洞:“我是人,不是妖。” 叶语闲愣了一下,皱眉看了看对方,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安。他转身又走到另一个正在扫地的小厮面前,重复了同样的问题:“敢问郡王宴会在哪里?” 这小厮同样缓缓抬头,用几乎一模一样的表情和语调说道:“我是人,不是妖。” 叶语闲眼角微微抽搐,暗自咬了咬牙,又接连问了几个路边的小厮,答案全都是如出一辙的那句“我是人,不是妖”。 小雪站在一旁,听得背脊发凉,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低声说道:“果然古怪!这些人……似乎根本不是正常的人,他们就像是被什么设定好了,只能说这一句话一样!” 叶语闲目光一沉,环视了一圈,庭院里的一切仍然看似如常,但那种异样的感觉却愈发强烈。他不动声色地用脚敲了敲地面,手握长杖,沉声说道:“小雪,你有没有注意到,我们走了这么久,可是那边的灯火,似乎一直都没变近?” 小雪闻言连忙抬头望去,果然,前方隐约可见的灯火距离,竟始终保持着一个固定的长度,无论他们怎么前行,都像是被某种力量困住了一样。 “鬼打墙?”小雪低声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安。 叶语闲点点头:“不排除这个可能……但问题是,既然是鬼打墙,那布阵的人到底意图是什么?是吓退我们,还是另有所图?” 他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迅速靠近。叶语闲和小雪几乎同时回头,然而身后空空如也,连一个影子都没有。 小雪紧张地将剑横在胸前,低声问:“叶老板,接下来怎么办?我们要试着破阵吗?” 叶语闲眯起眼睛,嘴角微微一勾:“不急,既然他们摆了这么大阵仗,那就说明他们很期待我们的下一步动作。咱们稍安勿躁,看看他们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说完,他靠近一棵假山,靠着石头微微坐下,长杖横放在膝盖上,眼神扫过前方的灯火,仿佛已经进入了某种等待与观察的状态。小雪虽然有些不解,但也只能默默站在他身侧,一边戒备着周围,一边留意着主角的反应。 第28章 金陵巡察(三) 叶语闲盯着前方伪装得极为巧妙的小厮,面上依然是一副从容的模样。他静静观察了许久,突然抬脚向左侧的小溪走去。小雪有些茫然,但也立刻跟了上去。 小溪边,一名小厮正蹲在水边,似乎在洗着什么东西。叶语闲站定了片刻,没多说什么,手中的长杖忽然毫无预兆地挥下,精准地砸在了小厮的头顶! “砰!”一声闷响,小厮的身体瞬间化作一道黑烟,随风消散,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小雪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连忙上前一步,语气急促地问道:“大人!你怎么就直接动手了?要是打错了怎么办?” 叶语闲没有理会她,转身快步走向另一处假山。假山之后,半露着一个小厮的身影,看上去像是在“低头打扫”。叶语闲眼神一沉,二话不说,手中的长杖再次高高举起,狠狠砸下! “砰!”假山后的小厮同样瞬间化作黑烟,消散在空气中。 小雪简直急得跺脚:“大人!您不能见人就打啊!万一真是府里的下人,被误伤了怎么办?” 叶语闲终于停下动作,回过头看了小雪一眼,淡淡地说道:“小雪,你见过让下人站在假山后面守着的吗?正常府邸的小厮,会这么鬼鬼祟祟地躲在溪边和假山后头吗?他们不是妖,是什么?” 小雪听得一愣,微微皱眉思索,发现还真是这么回事。但她又忍不住低声问道:“可是万一呢?要是您打错了……” 叶语闲叹了口气,目光直视前方那些灯火,声音平静却透着几分无奈:“我们现在已经被困在这个局里了。不破局,走不出去;若想破局,有时候难免需要冒点风险,甚至……一些牺牲。”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当然,这只是我的直觉而已。或许,我也只是赌了一把。” 小雪张了张嘴,最终却没有再说什么,只能默默握紧了手中的剑,紧随其后。而此时,庭院里的气氛仿佛发生了某种细微的变化——叶语闲的举动似乎触动了某个隐秘的机关,远处的灯火竟开始缓缓移动,仿佛在指引着方向。 “看来赌对了。”叶语闲低声喃喃,自嘲般笑了笑,迈开步子朝着灯火的方向走去。小雪赶紧跟上,目光中隐隐带着一丝敬佩,但更多的是对前方未知的担忧。 叶语闲循着灯火的方向走去,却发现鬼打墙的效果并没有完全消失。眼看距离灯火越来越近,他和小雪的步伐却依然陷在一种奇怪的原地打转的感觉中。 直到他们真正抵达灯火的核心位置时,才看到一名身着小厮服饰的妖精站在那里,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似乎对眼前的猎物非常满意。 “小雪,动手。”叶语闲沉声说道,手中的长杖已经稳稳握住,微微泛起一丝冷光。 然而,还没等妖精开口,小雪已经行动起来了。她一言不发,身上的丝带猛然飞出,带着凌厉的气势朝着那小妖卷去!妖精大惊,显然没想到眼前这女子的反应如此迅速,根本来不及挣脱,便被丝带牢牢捆住。 “好一个小妖,鬼打墙居然玩得如此纯熟。”小雪冷笑一声,手腕一抖,丝带迅速收紧,将小妖困得更加无法动弹。 叶语闲松了口气,走上前来,观察着被制住的小妖,随手用长杖点了点它的额头。“说吧,这鬼打墙,是你搞的鬼?” 小妖惊恐地瞪大眼睛,嘴巴动了动,刚要开口,却在下一刻身体剧烈抽搐,居然当场化作一股黑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小雪大惊,连忙收回丝带,警惕地环顾四周。“它刚才是自毁了?” 叶语闲皱眉思索片刻,忽然低声道:“不,是被灭口了。看来我们这次不止是踏入了鬼打墙,恐怕背后还有其他人控制着这一切。” 话音刚落,周围的鬼打墙效果开始迅速消散。四周的景象恢复如常,繁花点缀的园林路径重新显现。而更让人意外的是,就在小妖原本站立的地方,一道颇为熟悉的身影缓缓浮现出来。 金陵郡王一身华服,带着悠然的笑意,拍着手朝叶语闲和小雪走来。他脸上看不出一丝敌意,甚至语气还带着几分欣赏:“不错不错,巡察使和夫人果然年轻有为。早先听闻二位在瓦剌之战中救驾有功,我还有些不信。今日亲眼所见,如此身手,怪不得能斗得过大将也先。” 小雪听郡王称自己为“夫人”,脸上一红。而叶语闲则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语气不卑不亢:“郡王谬赞了,不过是些小手段罢了,哪里比得上郡王治下的繁荣气象。” 金陵郡王不置可否,微微一笑,目光在叶语闲和小雪身上停留片刻,随后才缓缓开口:“二位舟车劳顿,还是先入席一叙,稍作歇息吧。” 他的语气温和,却隐隐透着某种不容拒绝的意味。叶语闲瞥了小雪一眼,心底思绪翻涌,却只能点头道:“既然郡王有邀,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和小雪跟着金陵郡王的步伐,迈向了郡王府更深处的宴会厅,而刚才的鬼打墙和小妖的谜团,则像一张隐形的网,悄悄地笼罩在他们头顶。 金陵郡王摆了摆手,示意下人端上茶点,随后缓缓坐下,语气中透着几分无奈:“巡察使大人有所不知,虽然我挂着郡王的名号,又是在这旧都地界,可实际上,这金陵城里真正说了算的,却是四大家族。” 叶语闲微微皱眉,端起茶盏掩饰眼中的疑虑:“四大家族?” 郡王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是啊,早在三十年前,他们便以巨大的财富和影响力渗透了朝廷。从盐运到商贸,从学堂到百姓田地,凡是金陵乃至江南的要害处,都有他们的手段。朝廷虽有旨意,奈何家族的势力根深蒂固,很多事情我也只能听之任之,稍有动作便怕引起更大的动荡。” 郡王的话似真似假,但却让叶语闲的心中升起了疑窦。他放下茶杯,眼神闪烁,沉声问道:“郡王既然知晓他们如此作威作福,为何不直接奏报英宗?难道……陛下也不愿管?” 话音刚落,郡王眼神一闪,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叹了一口气:“巡察使说得轻巧,陛下若真能解决,我金陵早已恢复安宁了。” 叶语闲眉头微微蹙起,心中隐隐觉得不对劲。这一瞬间,他仿佛想到了什么,缓缓开口:“郡王,不知可否赐教,英宗为何会在北京而非南京?南京既是旧都,按理说防守稳固,如何到如今竟让陛下舍弃?” 郡王目光深沉,低声说道:“那是三十年前的旧事了。四大家族的崛起,彻底撼动了朝廷在南方的根基。当时的皇帝无奈,只得迁都北上,以避家族势力的锋芒。自此,北部开拓成了新朝的重点。陛下年轻有为,想凭借御驾亲征之举,重振皇权,恢复昔日的辉煌。” 叶语闲的心猛地一震,这完全偏离了他对大明历史的认知。他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脸上带着若有所思的表情,但脑海中却被突如其来的系统提示打断了: 【系统提示:图鉴功能已解锁。更多信息请浏览《大明史》】 叶语闲一怔,赶忙在脑海中调出系统界面,翻阅起刚刚开启的图鉴功能。果然,在《大明史》的条目中,详细记录着这个世界线与他记忆中的区别。三十年前,四大家族通过掌控盐运、粮食贸易以及民间学堂,迅速积累了难以想象的财富和权力,甚至直接干预朝廷政务。皇帝朱棣迫于压力,决定迁都北京,彻底摆脱南方势力的掌控,并以镇守北疆为名,将权力中心向北转移。 更令人震撼的是,图鉴中提到,朱祁镇的北伐其实不仅仅是为了拓疆开土,而是为了通过一场胜利来确立北都的正统地位,同时削弱南方家族的影响力。然而,这场战争却因瓦剌也先的强势阻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局。 叶语闲咽了咽口水,心中暗道:“怪不得这个世界的英宗选择御驾亲征,原来这里的权力版图早已大变。四大家族的势力根深蒂固,难怪连金陵郡王都被架空了。” 他抬眼看向郡王,装作随意地说道:“如此说来,郡王在这金陵之地,倒是举步维艰啊。” 郡王苦笑一声:“岂止是举步维艰,简直是步步惊心。不过,巡察使既然来了,想必朝廷是有心想整顿金陵的局面了?” 叶语闲没有立刻接话,而是笑了笑:“郡王不必心急,朝廷派我来,自然有我的用意。既然今晚宴会已开始,不如先入席,边吃边谈?” 郡王微微颔首:“也好,今日是小王备薄酒款待巡察使和夫人,还请二位不要嫌弃。” 叶语闲点头,心中却暗暗警惕。他已经感受到这场宴会远不只是单纯的接风,或许,还隐藏着更深的试探与阴谋。 第29章 金陵巡察(四) 宴会设在郡王府的正厅,厅内陈设极为讲究,透露着金陵深厚的文化底蕴。四根粗壮的红木柱子雕刻着盘龙图案,漆金隐约泛着些许斑驳,彰显出时间的痕迹。正厅正中的匾额书写着遒劲的“天潢贵胄”四个字,下面摆放着一整套紫檀木家具,镶嵌着珠贝装饰,图案繁复却不显俗气。墙边的屏风用苏绣描绘着《姑苏繁华图》的景致,整个厅堂透出一股典雅的江南气息。 宴桌上的菜肴极为丰盛,展现了江南菜的特色与郡王府的奢华。靠近叶语闲的几道小菜中,酱爆螺丝被细致地剪去尾部,方便食用;桂花糯米藕的切片均匀,每一片都带着完整的蜂巢孔,显示出厨师的刀工技艺;糖醋水芹中,芹菜嫩绿,呈现出清新脆口的质感。 主菜更是让人惊叹。清炖盐水鸭汤乳白的汤底表面浮着细腻的鸭油,散发出浓郁的香气;荷叶包盐水鸭的外皮色泽金黄,切开后,鸭肉的纹理清晰可见,肉香与荷叶清香交融,让人垂涎。最让叶语闲印象深刻的,是一盘羊肉片拼盘,每一片肉薄如蝉翼,竟比现代的机械切割还要细致。叶语闲不禁心中暗叹,古代没有切割机,仅凭手工就能达到这种水平,背后隐藏的刀工之精湛,绝非一日之功。 他端起酒杯,细细端详,这竟然是景德镇的薄胎瓷,通体洁白,薄如蝉翼,握在手中甚至能透过灯光看到酒水的影影绰绰。这种工艺需要窑温与技艺的双重配合,稍有差池便功亏一篑。想到这一点,叶语闲心中不由感叹古人的智慧。 即便是蜜饯这样的小食,也做得精巧至极。一旁盛着金橘蜜饯的小碟,细看竟然是掏空金橘后灌入蜜汁,再封口蒸制而成;另一碟梅子蜜饯,则是用糖浆反复浸煮,糖衣的厚薄竟然均匀得像现代工厂的流水线加工。叶语闲一边细细品味这些菜肴的独到之处,一边思索,古代工匠的技艺究竟是如何在没有现代化工具的情况下达到这种精度的? 他的目光扫过四周,注意到正厅背后蜿蜒的小道,曲折回环,似乎通向府邸更深处。而从小道上时不时传来的轻微脚步声,让他感到几分异样。这是一场安排得极为精致的宴席,但参与者却出奇地少,除了郡王本人及其亲信,便只剩下他与小雪。他心里暗暗提防,表面却若无其事地应对着郡王不时投来的目光。 叶语闲心里很清楚,这场宴席不仅是款待,更像是一次试探。他观察着郡王的态度和言语,试图从中捕捉到更多信息。然而,每一道菜,每一个细节,都似乎暗含深意,让他有种既被款待又被审视的微妙感觉。与此同时,脑海中也不时跳出一个念头:在这个被改变的时间线上,这座旧都金陵的权力结构,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金陵郡王轻轻放下酒杯,脸上露出几分复杂的神色,缓缓开口:“巡察使大人,想必您对金陵四大家族已有耳闻。这四家,虽说是书香门第,却并不仅仅是诗书传家的普通家族。他们的影响力,不夸张地说,左右着整个金陵的风向。” 他抬手指了指远处庭院的高墙,似乎那背后便是这些家族的影子:“这四家,分别是贾家、史家、王家与薛家。贾家为官宦世家,数代都在朝中为官,文官中有许多人脉。他们重视读书科举,掌握着许多官员晋升的途径。即便有几代子弟败坏,但家族积累的根基仍然深厚。” 金陵郡王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史家则不同,他们的家业更多在武职上,不少家族子弟以武起家。史家重视功名,但他们的影响力不仅在军中,还通过自己的家族声威控制地方治安,甚至隐隐影响江湖人士的动向。” “至于王家,则是盐商巨贾之首。”郡王的语气带着几分无奈,“盐是天下民生之本,而王家则控制了整个运盐的命脉。他们的家产早已超出普通人所能想象,仅靠一部分利润就能支撑起无数家丁和护院。金陵之地的许多商号,背后都有王家的影子。”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端起酒杯润了润喉:“最后是薛家,他们是四大家族中最擅长利用婚姻与交游的家族。他们不仅经营产业,还常常与其他家族联姻,巩固自己的地位。薛家的掌权者多有手段,从不轻易将自己卷入争斗,却能在关键时刻影响全局。” 叶语闲静静听着,表面平静,心里却生出了许多疑问。这四大家族的描述听上去像是古代的超级财阀,分工明确又互为掣肘。如果这些家族的权力如此巨大,那么金陵郡王又是如何自处的?他抬眼看向郡王,对方的神情如水,既无愤恨也无得意,似乎只是陈述一个无可奈何的事实。 郡王微微一笑,似乎察觉到他的疑惑,淡淡说道:“这四家虽然各有立场,却早已彼此纠缠得密不可分。他们影响的不只是金陵,而是整个大明。”说完,他不再多言,似是对这个话题避而不谈。 叶语闲心里却已经有了自己的推测:这些家族的权势早已超过了单纯的豪门范畴,他们在金陵的存在,或许正是这片土地秩序的另一种体现。而自己作为巡察使,会不会正是被派来打破这种平衡的棋子? 叶语闲斟酌片刻后开口道:“郡王殿下,既然这四大家族在金陵有如此深远的影响,我此番巡察,若只是依规行事,恐怕难以触及根本。但若能与这些家族的后人有所接触,或许可以从侧面影响他们的思维和选择。毕竟他们是家族未来的继承者,正如树木的嫩芽,向哪一方伸展,未来便会往哪里发展。” 金陵郡王闻言,微微一笑:“巡察使大人的想法倒是新颖。的确,与其试图撼动家族根基,不如先从后人下手。不过,大人的意思是想要直接接触他们?” “正是如此。”叶语闲点点头,“家主们心思深沉,根基稳固,轻易不会被动摇。但后代不同,他们更容易被新的理念所吸引。而且我毕竟年轻,与他们同辈交流,更容易找到共同的话题。但若要接触这些人,恐怕需要殿下的一点帮助。请殿下写一封介绍信,作为引荐之用。” 郡王微微颔首,似乎在思考这个提议。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过了一会儿才开口:“巡察使的提议有些道理。虽说这四大家族对外人一向警惕,但若是以游览和巡察的名义,倒不失为一个合理的由头。我明日便召集几家家主,商议如何安排。至于介绍信,自然不在话下。只不过,大观园向来是他们用来招待贵客和子弟聚会的场所,巡察使若去那里,恐怕得事先做好准备。” 叶语闲听到这里,心里一阵轻松。他表面不动声色,微微拱手道:“多谢郡王成全。既然殿下愿意引荐,我自然会谨守分寸,不给殿下和朝廷丢脸。” 郡王笑了笑,举杯道:“巡察使尽管放心,明日一早我便派人去办。若真能因大人的一席话,让四大家族的后人有所改变,这也算是为金陵留下了新的风尚。” 叶语闲心里却暗自盘算起来:大观园,四大家族的后代,若是能够与这些人建立联系,或许自己能借机了解更多他们的真实面貌。更重要的是,这或许是改变金陵现状的一个契机。 叶语闲从未低估金陵郡王,但如今看来,郡王所掌控的势力和手段,远比他想象中更复杂。他不动声色地问道:“殿下,还有一事,您府上这些布置,恐怕并非普通术法吧?更何况,那位施展这些手段的高人是何来历,能否为我稍作介绍?” 金陵郡王闻言,哈哈一笑,目光却透着几分深意:“巡察使果然机敏。其实,这结界不过是为了防范宵小之徒,顺便也是给一些不速之客一点教训罢了。至于试炼你们——倒不是我不信任,而是当今的局势实在复杂,非亲自确认,实在不敢轻信。” 说罢,郡王拍了拍手,角落里缓缓走出一个身影。这人面容消瘦,皮肤苍白如纸,头发却是鲜艳的红色,目光阴森,神情冷漠得像是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叶语闲心中一凛:这人的气息,与之前在郡王府门口感受到的那股力量如出一辙,甚至更加诡异。 郡王向着那人一伸手,笑道:“这位便是为我出谋划策的高人。他曾经也是金陵的一位贵族,风光一时,却在一夜之间,被四大家族派出的杀手屠尽满门,只余他一人苟活。传言说,他身负异能,又在逃亡中拜师学艺,数年后重返金陵。如今,他愿蛰居我府,为我出谋划策,我自然视之为上宾。” 那红发男子微微颔首,声音低沉而沙哑:“郡王言重了。我不过是个被迫流落的异人,承蒙郡王收留,才得以安身立命。至于这些布置,不过是些小手段,郡王抬爱罢了。” 叶语闲暗自打量着红发男子,心中疑问不断。他能感觉到此人并非普通术士,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既有阴郁的仇恨,又夹杂着某种强大的异能波动。他压下心中的好奇,微微拱手道:“原来如此,难怪郡王府防守如此森严。有此高人相助,想必金陵郡王在金陵城中的立足更加稳固。” 郡王笑而不语,只是端起酒杯,向叶语闲示意。他目光扫过叶语闲,又看向小雪,似笑非笑地道:“巡察使,这位夫人倒也不是凡人吧?看得多,懂得多,想必对这世间的光怪陆离并不陌生。” 叶语闲心中微微一紧,表面上却依然淡然一笑:“殿下说笑了。夫人随我一道行事,确实眼界开阔些。但不管世间如何光怪陆离,最终还是要回归一个‘理’字。所谓道法,都是为了维持世间的平衡,金陵若要安稳,想必这也是郡王的初衷。” 郡王闻言,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巡察使果然见识不凡。我听闻你不仅在北方立下赫赫战功,还解开过瓦剌的八卦阵法,实在让人敬佩。希望明日的安排,能让你对金陵有更深入的了解。” 叶语闲心中警惕更加浓厚,却不动声色地拱手:“承蒙郡王提点,我定会铭记于心。” 宴会在一种微妙的气氛中逐渐结束,返程中,叶语闲把事情和砚台台也说了说。不过砚台台懒散的性格,并没有过多理会。 第30章 金陵巡察(五) 叶语闲回到住处,屋内一片静谧,小雪坐在窗边,身影若有若无地映在月光里。她的表情平淡,却透着一丝若隐若现的哀愁。叶语闲放下随身物件,随意地靠在椅背上,注视着她,脑海里思绪翻涌。 “小雪,”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试探,“在你活着的时候,你的家族,跟金陵的四大家族有没有什么关系?” 小雪微微一怔,转过头来,目光如幽潭般深邃。她似乎在努力回忆,却最终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地道:“我已经不太记得生前的事情了……很多细节都模糊了。只隐约记得,我的父亲曾因文字狱被捕,全家遭难。这一切,好像是因为金陵的某家人在暗中作梗,才让我们家走到绝路。” 叶语闲闻言,心里泛起波澜。他向来知道,小雪的死因绝非普通意外,但将她的过去与四大家族联系起来,却让他感到一种出乎意料的复杂感。他轻轻念叨了一声:“小雪,小雪……” 忽然间,他心中一动,若有所思地抬起头:“小雪,你是不是在活着的时候,姓薛?” 这句话像是一记惊雷,让小雪全身微微一颤。她的目光变得茫然,仿佛在努力穿透记忆的迷雾,去寻找那被深深埋藏的过往。片刻后,她缓缓地抬起头,眼神里透着一丝复杂的情绪,似震惊,又似释然。最终,她默默地点了点头。 叶语闲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心中升起难以言喻的情感。这一发现让他对小雪的身份有了更多的猜测,也让他意识到,小雪与金陵四大家族之间的纠葛,可能比她自己记得的还要深。 他沉吟片刻,没有再多问,而是缓缓说道:“看来,我们此行大观园的计划,或许还会牵扯出更多的往事。不管怎么样,小雪,你放心,这一次,我会替你揭开真相。” 小雪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复杂的情绪,她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低下头,似乎在用这种方式,默默地接受了叶语闲的承诺。 叶语闲坐在椅子上,笑意盈盈地看向小雪:“说起来,金陵郡王叫了你半天‘夫人’,感觉如何?” 小雪微微一怔,旋即脸上浮现出一抹罕见的红晕。她低声道:“别打趣了……这种称呼让我觉得害羞。而且,我根本没那种想法。” 叶语闲哈哈一笑,语气中透着一丝揶揄:“害羞就对了,不过恐怕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你还得继续装下去。” 小雪猛然抬头,满脸疑惑:“为什么?装作‘夫人’是郡王的主意,可不是我自愿的。” 叶语闲顿了顿,脸上的戏谑瞬间收敛,换上一副略显严肃的神色:“如果我猜得没错,你生前那个薛姓身份,或许还能派上用场。” 小雪的表情微微一变,似乎有些明白了他的意图,却又带着几分疑惑:“我的身份……能起什么作用?” 叶语闲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头看向窗外的月光,目光深邃,像是在谋划着什么。他脑海里浮现出薛家在四大家族中的地位——虽然是四大家族中最弱的,但也正因如此,历来被视为依附于其他家族的存在。薛家与外族的联姻更是一种巧妙的关系维系。若能以此为突破口,或许能打破一些固有的权力格局。 他心中默念:“薛家是四大家族中最弱的一环,但正因为弱,反而容易靠着‘外族亲戚’这一点撬动局势。小雪的过往,或许可以成为突破口。” 他转回头,冲小雪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你就放心吧,既然这个身份落到了我们头上,我会让它发挥最大的价值。到时候,别忘了配合我的演出。” 小雪眨了眨眼,似乎有些无奈,却没有再多说什么。她轻轻叹了口气:“只要是你的计划……我尽力配合便是。” 叶语闲看着小雪脸上浮现出的那一抹复杂神色,心中一阵微妙。他虽然在开玩笑,但对方显然对“薛家”二字心存芥蒂。这场牵扯到四大家族的较量,可能比他想象的还要棘手。 “不过——”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语气轻快地说道,“既然注定要扮演‘夫人’,不如早点习惯,省得临场露怯。你说呢?” 小雪没接话,只是别过头去,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叶语闲摆了摆手,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说道:“别多想了,小雪,我对你可真没那意思。” 他指了指小雪的身体,语气里带着点调侃:“你这衣服下面,可是一具骷髅骨。我自认为还不算个变态,没有把妖魔鬼怪当对象的特殊爱好。而且,就算我真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恐怕也什么都做不了吧?” 小雪的脸色变得微妙,似乎有些生气,但又不知道如何反驳,只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叶语闲见状,不再多言,转身从桌案上拿起金陵郡王送来的地图。他将地图摊开,坐回椅子边,手指在上面缓缓滑动,最后点在大观园的位置:“不管怎么说,先说正事吧。如果我没猜错,我们的第一站,就在这大观园的尼姑庵里。” 小雪侧过头,看了看地图,有些疑惑地看着叶语闲。 “而且,”叶语闲指尖在地图上轻轻敲了几下,“这个人应该还有点特殊的毛病——洁癖。” 他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笑容,补充道:“一个住在尼姑庵里、有洁癖的人……想想也挺有趣的,对吧?” 虽然话说得轻松,叶语闲心中却有几分不安。四大家族的势力盘根错节,而住在大观园尼姑庵的人,显然并不简单。要打破这层迷雾,或许比想象中更加复杂。他心里清楚,每走一步,都要格外小心。 小雪低头看着地图,虽然没有说话,但微微蹙起的眉头显露出她的担忧。气氛静默了一会儿,叶语闲抬头,随意地摆摆手:“好了,别一副要去送命的样子。咱们不过是去拜访一下,顺便刷个存在感。要真有事,我这条命还不够赔吗?” 话虽如此,他心中却清楚,等待他们的,绝不会是一次简单的拜访。 第31章 金陵巡察(六) 第二天清晨,叶语闲伸了个懒腰,从床榻上爬起,砚台台正懒洋洋地趴在窗台上晒太阳。小黑猫睁开一只眼,瞟了他一眼,又懒懒地闭上,像是在表示“别打扰我的清闲时光”。 叶语闲笑了笑,心想这家伙除了吃和睡,倒也没什么大用。他将砚台台留在府中,简单收拾了一番后准备出门去买些茶叶。正系腰带时,小雪从后院飘来,轻声说道:“今天去哪儿?我跟你一起吧。” 叶语闲摆了摆手,转身指了指院墙外:“别急着跟我跑东跑西了,今天你自己在周边转转,熟悉一下金陵。说不定还能找回点关于你生前的记忆。” 小雪犹豫了一下,似乎有些担忧,但见叶语闲坚持,也就没再多说,转身飘出了院门。 叶语闲独自一人出了府,径直走向金陵城内最有名的茶庄。街道两侧的商铺早已热闹非凡,各类吆喝声不绝于耳。他一路闲逛,不急不忙地来到茶庄门口,招呼伙计取了几包散茶土沫。随后,他又选了些细嫩的西湖龙井和清香的雨花茶。 “好茶得配好心情。”叶语闲想着,付了钱,将茶叶细心包好放入布袋中,背在肩上,便慢悠悠地往府邸走去。 一路上,街头的吆喝声、来来往往的小贩,以及满目琳琅的商品,让他不禁感慨这座城的繁华。虽然街道狭窄,但人们的笑容和商铺间的竞争却给城市增添了许多生机。相比北方粗犷的风貌,这里的江南气息让他感到格外亲切,仿佛能稍稍缓解穿越到这个时代的陌生感。 回到府中时,砚台台依旧在窗台上晒太阳,只不过这次是肚皮朝天,四肢大开,看起来舒服得不得了。叶语闲放下茶袋,瞟了它一眼,调侃道:“真会享福,等哪天饿了,别怪我用你炖个猫汤喝。” 砚台台懒洋洋地翻了个身,用尾巴尖点了点窗框,悠悠说道:“就凭你,炖了我,你可就再没什么好运气了。” 叶语闲嗤笑一声,懒得跟它计较,将茶叶细心归置好,准备泡一壶新茶,为接下来的计划做准备。他知道,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可能藏着看不见的陷阱,但这并没有让他畏缩,反而让他更加小心翼翼,盘算着如何在金陵这座复杂的棋盘上活得游刃有余。 叶语闲吃过午饭,稍作歇息,见小雪迟迟未归,便打算出门到金陵周边转转,权当熟悉环境。刚出门不久,街角一片繁华热闹的区域吸引了他的注意。 只见那片地方人声鼎沸,灯笼高挂,隐约飘出丝竹声。那幢雕梁画栋的大楼上悬着一块匾额,赫然写着“魅香楼”三个大字。叶语闲站在街口,忍不住心中一叹:“古代人还真是开放,这青楼开得如此显眼,不愧是金陵繁华之地。不过嘛——”他摇了摇头,“色字头上一把刀,这种地方恐怕不干净。” 正准备转身离去,忽然一个细节闯入他的视线——魅香楼门前的小牌子上竟写着几个名字,其中一行格外醒目:琴师:冷月心。 “冷月心?”叶语闲心头一震,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他凑近再三确认,那熟悉的名字,绝对不会有假。心中顿时翻起惊涛骇浪:冷月心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巧合?还是另有隐情? “管他呢,进去看看就知道了。”叶语闲一咬牙,迈步走向魅香楼的大门。 此时,楼外不远处,那女子静静站在阴影中,嘴角微微扬起,似笑非笑地看着叶语闲的一举一动。她低声自语:“男人果然都是色胚子,才来金陵没几天就急着往这种地方钻。”随即摇了摇头,转身离去,似乎并不打算跟进去。 叶语闲进入楼内,环顾四周,只见厅内布置精致,丝竹声在耳边萦绕,气氛却比想象中更为清雅。他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下,招呼侍女点了一壶茶,并未急着引人注意,而是静静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一杯茶的功夫,他已经摸清了几分门道。魅香楼名声显赫,不仅是因为美人如云,更因为这里的琴师技艺超群,尤其是那名刚到此不久的琴师冷月心。据侍女介绍,这位冷月心来历神秘,琴艺极高,但极少与客人打交道,只在特定时段抚琴助兴。 听到这些,叶语闲暗自皱眉:“冷月心真会挑地方。不过仔细想想也不对,他行事低调,怎么可能到这种招摇的地方来?而且他应该还在北京吧,我从那边来金陵不过两三日。”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叶语闲决定试探一下。他假装漫不经心地问侍女:“这位冷琴师常在楼里吗?我听朋友说起过他的琴技,今日能否一见?” 侍女摇头,微微一笑:“公子来得不巧,冷琴师今日并未在楼中。他虽然挂名本楼,却时常外出游历,具体行踪不定。” “原来如此。”叶语闲点点头,面上装作无意,心里却更加确定:这个名字或许是有人冒用,冷月心不可能会在这种时候出现这里。 叶语闲听着琴音,不知不觉间天色已黑,厅内的光线渐渐柔和下来。他最后又品了一杯茶,便起身离开了魅香楼。金陵的夜市在这时正热闹非凡,街巷间灯笼高挂,摊贩叫卖声不绝于耳。叶语闲走走停停,感叹古人的夜生活竟然也如此丰富。 忽然,一间当铺吸引了他的目光。这家当铺灯火通明,门口挂着的幌子随风轻晃,里面隐约传出吆喝声:“当期已过的物件,今日大减价,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叶语闲走了进去,四处打量着陈列架上各种琳琅满目的物品:瓷器、古玩、珠玉一应俱全,虽说品相参差,但其中偶有几件颇具价值的东西。他正随意翻看时,忽然想到自己的燃犀技能,顿时心中一动,心想:“这技能能看到灵体,或许也能看看这些物件有没有特别之处?” 技能激活的一瞬间,他的视线变得不同。原本灰扑扑的玉石胚料,在他的眼中似乎透出了些许光晕,玉石内部的纹路隐约可见。这让叶语闲大为惊讶,暗自感慨:“没想到燃犀还有这种用处!用来赌石简直不要太爽了!” 不过,他扫了一圈发现,这家当铺的玉料质量普遍一般,显然不是专门赌石的地方。他心里暗暗记下这技能的用途,打算改天去金陵的大型赌石坊碰碰运气。 就在燃犀技能即将结束时,他的目光落在一支精美的簪子上。簪子的形制古朴,雕工细腻,整体呈现温润的光泽。按理说,他对这种东西兴趣不大,但这簪子竟然在技能中闪烁着淡淡的灵光! “有灵气?”叶语闲心头一震,拿起簪子仔细端详。这簪子的尾端刻着一个小小的“薛”字,字体古拙,却清晰可见。 “薛?”叶语闲愣了愣,立即联想到了小雪。尽管她自己都记不清许多往事,但她姓薛的事实却已经得到确认。这簪子会不会和她有关? 想到这里,叶语闲毫不犹豫地掏出钱,将簪子买了下来。尽管价格不低,但他心里却隐隐觉得这簪子绝对值得一探究竟。 走出当铺时,街上的灯火依旧亮如白昼。但叶语闲无心停留,三步并作两步便快步赶往府中。 第32章 金陵巡察(七) 走出当铺时,街上的灯火依旧亮如白昼。但叶语闲无心停留,三步并作两步便快步赶往府中。 叶语闲回到府邸时,发现屋内的灯已点起,小雪正静静坐在一旁,似乎刚回来不久。见叶语闲进来,她抬头微微一笑,略带疲惫,但眼神清澈如水。 叶语闲从怀里掏出簪子,递给她:“喏,这东西或许和你有点关系,你看看。” 小雪接过簪子,指尖轻触的瞬间,眼神微微一动。她端详着簪子的雕花纹饰,指腹缓缓抚过那个“薛”字。虽然没有任何具体的记忆浮现,但她神色变得有些复杂:“这簪子……我好像见过,但也记不清在哪里。只是,它的灵气让我觉得很‘温暖’,像是……嗯,像是家人的气息。” 叶语闲观察着小雪的表情,见她确实没有太多回忆的痕迹,便点了点头,不再多问:“既然你觉得舒服,那就暂时收着吧,或许以后会想起些什么。” 小雪微微颔首,将簪子紧紧握在手心,似乎不愿放下。 叶语闲转身朝书案走去,见上面摆满了账册。他翻开一本,里头记录的全是歌功颂德的文字:什么“清正廉洁”“仁政安民”“万民感恩”之类的内容,看得他直皱眉。 砚台台不知何时从一旁蹿上了书案,甩了甩尾巴,懒洋洋地说道:“这些东西你看不看都一样,官老爷会说自己没政绩?那岂不是等于写辞职信。” 叶语闲轻笑了一声,随手又翻了两本,果然如砚台台所言,全是千篇一律的溢美之词。他将书册放回原位,问道:“这玩意儿,你觉得是什么意思?让我帮他们整理政绩,给朝廷递报告?” 砚台台眯着眼睛懒懒道:“这些金陵郡王也看过,想来未必是让你整理,或许是想让你‘看门道’。官员递上来的账目,可不仅仅是用来看脸面的。有些言外之意,只在细节处显露,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 叶语闲听后若有所思,拿起一本略微翻了翻,果然发现有些账目看似普通,实则隐藏着蹊跷,比如某些项目上重复出现的开销,或是数字间的微妙不一致。 叶语闲将一本真正的账册拿起,翻开仔细阅读。很快,一行行数字跳入眼帘——全年收取农税二百万两白银。他微微一怔,眉头皱起。按照现代经济学的视角,他迅速在脑海中换算了一下:明代农业效率低下,没有机械化设备,全靠人工种植和天时作业。即便现代的南京,按照白银计算,一年能收五百万两就算不错了。这账上二百万的数字,显然透着不寻常。 “古代这么厉害的吗?没有联合收割机、自动播种机,靠牛拉犁、人工耕作,还能搞到现代一半的农业税?”叶语闲自语道,手指在账目上敲了敲,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再往下看,账目清晰地列出了一部分税银的流向:部分上缴朝廷,部分作为地方建设经费拨款,但其中有一大块,流向了四大家族掌控的钱庄和产业。 看到这里,叶语闲不由冷笑一声:“果然,还是四大家族的老毛病,巧取豪夺,无孔不入。这么大的银子,他们也好意思吞下去,真是一帮吸血的米虫。” 他啪地一声将账册合上,心中涌起了怒意。他原本对这四大家族没什么直接敌意,甚至觉得搞好关系未尝不是一种策略,但现在看到这些无耻的账目,他对这些“家族名门”的观感彻底跌到了谷底。 “还真是一群寄生虫,吸干农民的血汗,吃干抹净还要歌功颂德。”他低声咒骂,眼神中带上了冷意,“就算不是为了系统的任务奖励,光凭这个,也得好好收拾收拾他们。” 他将账册重新放回书案,站起身来。思绪开始飞速运转:这些账目已经是一大把把柄,只要抓住他们的漏洞,施压即可。可惜现在自己手上的势力太薄,要动四大家族,得借更多外力才行。 第二天清晨,叶语闲早早醒来,洗漱完毕后,站在窗前望着院中枝桠间穿梭的鸟雀,心中盘算着接下来的打算。 金陵郡王的介绍信还没到手,暂时没法去找四大家族的麻烦。而这些天空闲下来,银钱支出的缺口却日渐明显。虽说皇帝赏赐了一些黄金,可那些金子多半得留作以后用,不能轻易动用。他抿了抿嘴角,心中打起了小算盘。 偏偏这“燃犀”技能有透视的能力,若能加以利用,岂不是能轻松弄到一笔快钱?赌石、宝石坊甚至赌场,这些地方,正适合这技能的施展。干点灰色产业,不说一本万利,至少能让荷包鼓起来,也给以后行动多些底气。 想到这里,他唤来了府中的一名本地下人。下人年纪不大,却显得十分机灵,叶语闲随口问道:“这金陵城里,有没有什么出名的宝石坊和赌场?本官闲来无事,想随便看看。” 下人想了想,连忙答道:“大人,若说宝石坊,最有名的当属乌衣巷的‘何子萧珠玉坊’,那里的原石都是从滇地运来的,赌石客人络绎不绝。而赌场嘛,就在乌衣巷附近的南侧,有一家叫‘聚贤坊’的,名声不小,常有大户人家和江湖中人出没。” 叶语闲点了点头,心中暗笑:原来如此,宝石坊和赌场就挨得这么近,正好让我试试技能。赌石靠燃犀,赌场可以暂时观望,省得一时贪心,把自己也赌进去。 用过早饭后,叶语闲换上了一身低调的布衣,刻意收敛了几分官气,独自一人出门。一路漫步至乌衣巷,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叫卖声此起彼伏。 穿过一段古香古色的小巷,便见一座气派的店铺矗立眼前,招牌上写着“何子萧珠玉坊”,门口摆放着几块原石样品,吸引了不少顾客驻足观看。 叶语闲迈步走进店铺,里面果然摆满了各种玉器和原石,中央的原石区尤其热闹,几名客人正围着一堆石头挑挑拣拣,还有人当场解石,引得众人发出阵阵惊叹。 他装出一副好奇的模样,随意地在原石区转悠起来,心中却暗暗运转“燃犀”技能。 第一块,石头里空无一物。 第二块,倒是有些玉,但品质粗糙,根本不值钱。 直到看到第三块时,他的目光陡然一亮。这块原石内部竟然藏着一整块上等翡翠,翠绿欲滴,光泽饱满,显然是难得一见的极品! 叶语闲不动声色地将这块原石拿了起来,问一旁的伙计:“这块怎么卖?” 伙计打量了一下石头,露出热情的笑容:“客官真是好眼光,这块原石五十两白银,童叟无欺。” “五十两?”叶语闲脸上露出犹豫的表情,心里却暗自盘算:极品翡翠也就藏在这种不起眼的料子里,五十两不算贵。他装模作样地还价了几句,最终以四十五两的价格将石头收入囊中。 抱着原石离开珠玉坊后,叶语闲没有急着回府,而是顺着乌衣巷继续往南走,来到了下人提到的赌场“聚贤坊”。 赌场的气氛热闹非凡,门口人来人往,里面传来的吆喝声和筹码的碰撞声不绝于耳。叶语闲站在门外稍稍打量了一下,心中暗忖:这地方,不适合现在进去。赌钱需要控制场面,而这里显然是人家经营的主场,贸然介入反而容易暴露自己。等有了更充分的准备,再来摸摸底细也不迟。 他没有进赌场,而是折返回府,将原石放在院中,取来工具开始剥皮。石皮剥开时,那抹晶莹剔透的翠绿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叶语闲忍不住低声赞叹:“果然是极品,这一块少说能换五百两,净赚十倍,这技能用来赌石简直不要太爽!” 叶语闲将那块极品翡翠小心包装好,提着它回到“何子萧珠玉坊”,找到了何老板。 何老板是个精明的中年人,一眼瞧见叶语闲手里的翡翠,顿时眼中精光一闪:“这位客官,您这翡翠解得真是好,若您愿意出手,何某愿意以四百两银子收下。” “四百两?”虽然比自己预估的五百两低了些,但也能接受。毕竟流通翡翠不易,卖给专业的人省事。叶语闲点头答应:“好说,便宜你了。” 银货两讫后,何老板满意地收下翡翠,叶语闲则将四百两银票揣进怀里,感叹这技能果然没让他失望。 眼见叶语闲尝到了甜头,何老板赶紧趁热打铁,热情地说道:“客官眼光毒辣,手气也好,不如再挑些石头看看?我们店里的原石可是滇地精选运来的,不少客人都在这里发了财。” 说着,他引着叶语闲来到一旁,指着一排摆放整齐的石料介绍起来:“这边有翡翠原石,那边还有虎眼石、猫眼石,甚至东陵玉的原石,全是好料子。客官若有兴趣,尽管挑。” 叶语闲装作随意地打量了一圈,心里却早已悄悄发动了“燃犀”技能。 一块块石头在技能的视线中显露了真容。 第一块虎眼石原石,内部纹路完整,光泽上佳;第二块猫眼石原石,虽然不算顶级,但足够精致;至于几块东陵玉的原石,成色参差不齐,唯有一块内部透着莹莹绿光,看着颇有价值。 叶语闲收起技能,心中有了计较,挑选了几块内部成色不错的石头:“就这几块吧。” 何老板眼见叶语闲一口气选了几块,顿时喜笑颜开:“客官果然识货,这几块都是好料子。您要是真心想要,我就给个实惠价,三百五十两,如何?” 叶语闲心里清楚这些石头的真实价值,这价格算不上便宜,但也在合理范围内。于是他点头答应:“成交。” 交完银子,伙计正将石头打包,何老板也在一旁殷勤地招呼着。就在这时,一块东陵玉的原石被伙计不小心碰到桌角,竟然从架子上滑落,“啪”地一声摔在地上。 石皮碎裂,一小块晶莹剔透的绿光从中露了出来。 何老板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连忙将石头捡起来检查,脸上的笑容早已僵住。他用手小心地抚去碎片,露出了更大的一片绿光,整块石头的“肉”显然是上品东陵玉。 叶语闲见状,眼中闪过一抹趣味的光,但并未开口。 何老板回过神来,似是意识到这块料子绝非寻常,咬了咬牙,凑到叶语闲身边低声说道:“客官,借一步说话。” 他小心翼翼地将叶语闲请到店铺的内室,推开一道雕花木门,带他进入一间布置考究的雅室,亲手奉上一杯热茶:“客官,这块东陵玉的事……可否商量一二?” 叶语闲看着何老板,嘴角微微勾起:“何老板但说无妨。” 何老板深吸一口气,低声说道:“客官慧眼识珠,刚刚摔开的这块原石,看来是块难得的宝玉。但这块石头是何某店里的镇店之宝,价值非凡,今日却不慎露相。我斗胆请客官高抬贵手,若您愿意,就将这块原石让给何某,价钱好商量。” 叶语闲挑眉笑道:“哦?何老板这是打算‘反买’?” 何老板连连点头:“正是,正是。客官若肯出让,这块料子,我愿意出……一千两银子!” 叶语闲心中一动,若能以一千两出手,倒是立赚一倍。但他心念一转,装作犹豫道:“何老板,这料子可是我刚挑中的,若是出手给您,我岂不是要空手而归?” 何老板连忙补充:“客官稍安勿躁,若愿出让,我可以再赠您一块同等价位的石头,如何?” 叶语闲这才缓缓点头:“如此倒也可行,何老板,成交。” 何老板看着叶语闲随手挑出的几块极品原石,眼中闪过一抹贪婪。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试探:“客官,您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本事?否则这眼力也未免太神了。” 叶语闲闻言,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何老板见状,心中那点隐秘的心思不免越发活跃。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几下,似乎在琢磨些什么。 “黑吃黑?”叶语闲心里冷笑。他早就看出了何老板的意图,故意不急着说话,反倒将腰间的腰牌取了下来,轻轻一摆:“何老板,可知此物?” 何老板低头一看,脸色顿时一变。连忙赔着笑说道:“客官误会了,误会了!我是想着您眼力如此了得,若能合作一番,岂不皆大欢喜?” 叶语闲轻笑一声,语调带着几分调侃:“如何合作?” 何老板连忙凑近,压低声音说道:“下一次我去滇地进货,不如带上您一同前往。您帮我挑选优质石头,咱们收益平分。我何某人绝不贪多!” 叶语闲不动声色地听完,随即摇了摇头:“何老板,做人不要太贪心。‘十切九垮’,何老板是不是太过贪心?。” 何老板一愣,忙答:“是是是”、 “不过,何老板,这次我答应你,但你要帮我办一件事。” 何老板忙问:“客官尽管吩咐!” 叶语闲在何老板耳旁小声嘀咕,何老板直摇头。直到最后,何老板才叹了口气“客官这……未免也太为难我了,不过看在钱的份上……倒是值得一试。” 叶语闲双手一摊,道:“好吧,那就这么决定了。”说着,带着选走了的几块石料,数张银票,转身走出了铺子。 第33章 禾下乘凉 叶语闲回到府中,坐在书案,看着之前的账本陷入了沉思。想着如何减轻民众的负担必然想到一个词“开源节流”。把四大家族的事情了结是一种节流,但不开源的话,恐怕百姓还是会被连年的战事收的农税压垮。旁沉思片刻,忽然灵机一动,站起身对小雪说道:“我们去趟土地司。”小雪虽满腹疑问,却没有多言,立刻招呼下人准备好马车。 一路颠簸,叶语闲带着小雪和一行下人来到金陵的土地司。这是一座青砖红瓦的小衙门,虽然外表不算气派,但人来人往,异常热闹。他刚一进门,就看到几名身穿布衣的百姓正在排队,手中拿着地契碎碎念着,似是在办理卖地的手续。 叶语闲环顾四周,快步走到登记处,对着土地司的小吏拱手笑道:“在下想买些地,不知是否有官地出手?” 小吏抬头一看,眼前人穿戴不凡,赶紧站起身赔笑:“原来是老爷驾到,官地自然是有的,不过价钱上得比寻常私地贵些——每亩二十两银子,不知老爷想要几亩?” “二十亩。”叶语闲语气平静,毫不犹豫。 小吏闻言微微一愣,旋即笑容更盛:“老爷果然是大手笔!不过,得提醒一句,这二十亩官地分布在几处,不全连着,老爷是否介意?” “无妨,只要地势平整,能种田即可。”叶语闲挥了挥手,直接递上银两,态度从容不迫。 办妥手续后,他随人前往查看。这些地块分散在城南的郊外,果然都是普通的农田,但因闲置已久,已有些荒芜。叶语闲大致看了看,满意地点头,立即着手招募附近的农民。他言辞简短:“把地全铲平,田埂整齐些,地表杂草清除干净。开春之前,不用下种。” 农民们虽心生疑惑,但见银钱丰厚,自然不敢怠慢,纷纷拿起锄头埋头苦干。一边干活一边议论:“这位老爷好生奇怪,大冷天的还让咱们铲平田地,不种麦子不种菜,单单平地干啥用?” 另一位年长些的农民低声说道:“别瞎猜了,干活拿钱就是。庄稼人的事能跟城里的大老爷比吗?咱们哪里懂那些门道。” 小雪疑惑地挠了挠头,忍不住问道:“那接下来呢?只是种这些稻子,就能解决什么问题吗?” 叶语闲看着她一脸不解的样子,微微一笑,语气中透着一丝笃定:“不急,听我说。我们先种一季稻子,划分田块,分开种植。每一块田里都种两种稻子,一种是高产杂稻,另一种是口感好但产量一般的稻子,按照两行交替的方式来种。” 小雪仍旧有些不解:“两行交替,这能有什么特别的效果?” “特别之处就在于它们的相互影响。”叶语闲挥了挥手,示意下人搬来一个木棍,他蹲下身,在泥地上画出简单的田垄图,“两种稻子交替种植,在它们抽穗之前,我们派农民逐一进行人工授粉,把它们的优点结合起来。高产的稻子会把优势带给口感好的稻子,而口感好的稻子也会对杂稻的品质产生影响。” 小雪恍然大悟,眼中带着些许兴奋:“那岂不是能种出一种又高产又好吃的稻子?” “理想是这样。”叶语闲点了点头,但语气仍旧平静,“不过,这只是第一步。这一季的稻子收上来后,不管产量高不高,都不能吃,也不能交工。” 小雪愣了一下:“那要它们做什么?” 叶语闲站起身,背着手,语气更为郑重:“这一季稻子的意义,不是为了眼前的收获,而是为下一季做准备。精选出来的稻子,将成为下一季的种子。只有通过一代代筛选和改良,才能培育出真正优秀的品种。” 小雪听得一愣一愣的,抬头问道:“那需要多久?” 叶语闲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目光却深邃得像是在穿透未来:“三季,甚至四季。好东西,从来都不是一蹴而就的。种地也好,治人也罢,关键都在于耐心。” 小雪兴奋地拍了拍手:“这样岂不是很快就能直接提高产量了嘛!这可真是好事,田地也不用扩,粮食却能多收不少。” 叶语闲摇了摇头,像看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随即毫不留情地泼了一盆冷水:“你想得太简单了。确实,这种交配出来的稻子在头一两季能高产又好吃,但到了再下一季,就会出现问题——高度不育以及性状分离。” “性状分离?”小雪一头雾水,歪着脑袋试图理解。 叶语闲无奈地叹了口气,拿起刚才画田垄的木棍,又在地上划了一道:“说白了,头几季还能稳住性状,但继续下去,它们的优势会逐渐消失。到时候,高产的杂稻和好吃的稻子特性可能混乱,甚至不再具备原本的价值,反而退化得一塌糊涂。” 小雪瞪大了眼睛:“那岂不是白忙活了?” “当然不会白忙活。”叶语闲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眼神中透着几分谋划,“一旦试验成功,我们自己会保存原始的杂稻和高产稻种,而让外人去种这种‘改良版’的稻子。看似高产又好吃,但实际上是一种高度不育的品种。农户种了第一年,尝到甜头,但第二年他们再用这些稻子做种,就会发现产量大减甚至颗粒无收。” 小雪瞪大眼睛,似乎意识到什么:“那他们就只能……” “对,只能回头找我们买种子。”叶语闲淡淡说道,语气冷静却不容置疑,“这样一来,不管他们如何种植,主动权都握在我们手中。既能让他们短期内提高粮产稳定民心,又能让四大家族的粮商无法囤积粮价,彻底打乱他们的盘算。” 小雪倒吸一口凉气:“这……也太绝了。” 叶语闲转头看了她一眼,语气幽幽道:“小雪,权谋之术,从来都是双刃剑。你要记住,这些手段不是用来伤害百姓,而是用来震慑那些在背后掏空民生的蛀虫。真正的粮食安全,是要靠良心和实力来守护的。” 不过,叶语闲话锋一转,语气柔和了些许:“但小雪,你得明白,真正的根基是什么——是人,是那些拼尽全力种田的百姓。金陵的百姓,已经被祸害得够惨了。这些育种出来的稻子,我不会用来压榨他们,必须免费分发给农民种。” 小雪愣了一下,眼中既有意外,也多了几分敬佩:“免费分发?那咱们岂不是亏本了?” 叶语闲嘴角微微扬起,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免费分发稻种,不代表我们真亏。农民丰收了,粮食流通稳定了,市场的价格自然也就稳住了。到时候四大家族的粮商再想囤积居奇,抬高粮价,就难上加难。何况……”他顿了顿,目光投向远方,“我需要百姓的信任,不是金银堆砌出来的虚假繁荣。” 小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您这是把长远的路都算好了。” “算好了?”叶语闲轻笑一声,“哪有那么简单。种地这件事,看天时,也看人心。天灾可能会毁了一年的收成,但人祸能毁掉一代人的生计。” 他站在院中,望着铲平的土地,神情沉静却满是算计:“四大家族想祸乱人心,那我就让他们自乱阵脚。金陵的百姓,应该有一个不再饥寒交迫的明天,而不是被一小撮人控制的棋子。” 小雪轻轻点了点头,低声道:“您说得对,我一定帮您盯紧这些事。” 叶语闲笑了笑:“这次可不是帮我,是在帮所有金陵人。”他挥了挥手,“去吧,把今天的安排跟农民们讲清楚,他们能不能心甘情愿地种下这些稻子,也得看我们怎么做事。” 现代化的选择性育种,从来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的事情。尽管叶语闲已经给小雪讲明了其中的道理,但要让所有农民都理解并接受,却是一条漫长且崎岖的路。 就在田间农工们忙碌不休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叶语闲转头望去,只见一个中年男子走到田边。他身穿粗布衣衫,皮肤晒得黝黑,眼神中充满了劳累与坚毅。他身后跟着两个瘦小的孩子,脸上挂着些许迷茫,显然并不完全明白眼前的情势。 宋姓男子站在田边,目光盯着被铲平的农地,脸色阴沉。他抬头看着田间忙碌的人群,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正在与自己内心的挣扎对话。 “爹,这地……还能种吗?”年纪稍大的儿子皱起眉头,眼中充满了疑惑。 宋姓男子沉默了一会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还能种啊,不过……种什么呢?好像都没什么指望了。我们辛辛苦苦种地,一年到头也不过是填饱肚子。爹这把年纪,快不能做这些苦活了……” 小儿子拉着哥哥的衣角,小声说道:“爹,要是明年没有收成,我们该怎么办啊?” 宋姓男子的目光扫过那片已经被铲平、整齐无垠的农地,内心充满了愁苦。他继续说道:“土地是我们的根啊,可是也不能总是这么折腾。总不能把祖上的田地都弄成一片荒芜吧……”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助与愤怒,仿佛整个家庭的希望都悬在这片土地上。 “爹啊,我们就这么下去了,也许日子会更苦……”年纪稍大的儿子叹了口气。 宋姓男子转头望着孩子们,眼神中浮现出一丝复杂的情感。他不再继续说话,只是紧紧握着双手,眼中似有泪光。 田间的其他农工依旧忙碌着,完全没有听到宋姓男子和儿子之间的内心对话。他们只是机械地搬土、铲地、播种。 叶语闲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切,目光平静地望着宋姓男子远去的背影。他并未出声,只是目光中透出坚定。 因为他知道,因为他干预了历史,他们提前百年登上了历史的舞台。而这两个孩子,以后还会见到的,那时候,他很想听听这位弟弟的“禾下乘凉”梦。 第34章 大观园(一) 当晚,门口传来一名府差的脚步声,手中拿着一封绣花纹路精美、烫金边缘的介绍信,信封上用隶书工整地写着“贾府老太太敬邀”。叶语闲接过介绍信,心中略微一震。 打开介绍信一看,内容正是邀请他前往大观园,与贾府老太太喝茶。大观园可不是金陵郡王的地盘,而是贾府掌控的核心地盘,属于四大家族之一的贾家势力所在。 介绍信中,贾府老太太提到,希望叶语闲能过去坐坐,聊聊彼此的见解,并探讨未来可能的合作之道。 叶语闲放下介绍信,站在书房内,眼神微微闪烁。他深知,贾府老太太并非简单人物,背后是整个贾家的庞大势力,与金陵四大家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贾府老太太的邀请,可是个好机会啊。”叶语闲自语道,“大观园里掌控着金陵权贵间的重要资源,也藏着我需要的所有信息。” “贾府老太太必定也不是个简单角色,年岁高,但依旧掌控贾家的诸多事务。我要借此机会,把她身边的人脉、资源都逐渐纳入掌控。”叶语闲嘴角微微上扬,眼中充满冷酷的算计。 他转头看向门口的小雪,说道:“明日陪我一起去大观园,我们要在贾府老太太面前好好打探打探,看看能不能从她身边挖掘点有用的信息。” 小雪点头道:“是。” 月影映照在窗棂上,书房内,叶语闲站立良久。他并不满足于现有的成果,这次与贾府老太太的见面,是他进入贾家圈子、与整个金陵权贵交织的重要契机。 大观园之行,不仅是一次与贾府老太太喝茶的会面,更是一次对金陵城所有势力、利益交织点进行全面了解和掌控的关键起点。 第二天清晨,叶语闲换上了一身深青色的金陵巡察官袍,腰间系着象征身份的银腰牌,神色冷静自信。小雪则端着一个布包,里面装着前两天买的龙井茶。 两人穿过金陵街道,街道上渐渐热闹起来,行人穿梭、叫卖声此起彼伏。叶语闲与小雪很快便来到了大观园门口。 大观园门楼高大,门口站着几个身穿锦衣、手持长杖的府差,他们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经过的人。看到叶语闲与小雪接近门口,其中一名府差立刻上前拦住了他们。 “站住!何人来访?”府差目光严肃地盯着他们。 叶语闲从怀中取出介绍信,递到府差手中。 “我是金陵巡察使叶语闲,受贾府老太太之命前来拜访。”他的语气平静而又有威严。 府差仔细地瞧了介绍信上的印章与纹路,确认无误后,才点点头,将手杖侧身让道。 “请进吧。” 门口的府差恭敬地让出位置,大观园的大门缓缓打开。进入园内,眼前是亭台楼阁、假山池塘交错分布,金碧辉煌,充满了奢华与威严。 小雪不由地瞪大眼睛,惊叹道:“这里……好像宫廷一般豪华啊。” 叶语闲淡然地说道:“贾家的势力,不仅仅在金陵城内,更与各大势力、资源都有深厚的联系。” 穿过长廊,进入一座幽静的小院门口,管家已经站在那里迎接着他们。看到叶语闲,他立刻弯腰行礼。 “官爷请进,老太太早就等候多时了。” 管家引路,将叶语闲与小雪带入院内。院内一座小亭子内,贾府老太太端坐在雕花椅上。她头发微白,眼神却依旧精明锐利,身上穿着一身华丽的绣衣,散发着不可一世的贵气。 “官爷来了啊。”贾府老太太微微抬头,目光打量着叶语闲,“听得阁下颇有些能耐,特地请阁下过来聊聊。” 第35章 大观园(二) 叶语闲与贾老太互相寒暄了几句,客套之词倒是绵延不绝,但他却觉得老太的言辞中全是套话,听起来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像是一个刻意应对的表演。 贾老太脸上带着笑容,嘴里不停地说道:“叶巡察,这金陵城内诸事皆顺,只要咱们贾府与各方都和睦共处,皆可共赢。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情,可千万要告诉老太太啊,咱们是世家门第,总是要好好互相扶持才是。” 话虽客气,但叶语闲却觉得这些话语只是表面的套词,毫无真正的实质利益可言。表面的温情并不足以掩盖其中的虚浮与敷衍。 他不禁暗自一笑,觉得与贾老太继续这套客套之词毫无意义,于是便开口道:“老太太,既然来到大观园,不如让我和小雪再转转园内,看看其他地方,也算是走走亲戚之间的关系。” 贾老太听到“走走亲戚”,立刻露出了愉悦之色。 “好啊,好啊!小雪是薛家的女儿,咱们也该走走亲戚。随你们去转转吧,让下人们好好陪着你们。”贾老太爽快地答应下来,眼中充满了欣赏之意。 随即,她便指着身旁的小厮说道:“你们几个,带着叶巡察和小雪到怡红院附近转转,替我好好招待一下。” 叶语闲点了点头,便带着小雪与随行之人向怡红院的方向走去。 当他们到达怡红院时,才发现贾宝玉并不在院子里。随行的小厮告诉他们,宝玉已经去了栊翠庵,与妙玉一起喝茶。 “栊翠庵?”小雪略微皱起了眉头。 叶语闲淡淡地说道:“既然宝玉不在怡红院,那我们也不必在这里逗留了,咱们继续往前逛逛,看还有什么地方值得一看。” 他们踏着精美的小道,继续在大观园中游走。周围的亭台楼阁、雕梁画栋依旧精美绝伦,而园中花坛、池塘、假山都散发着别样的华贵气息。 “走一步,看一步吧,这次来到大观园,可不仅仅是为了闲逛,而是要在贾府这个地方多打打关系,慢慢地在这里布置一些东西。”叶语闲心中暗自思索。 栊翠庵外,叶语闲与小雪停下脚步,茶香随风而来,带着梅花的清幽,弥漫在冬日微冷的空气中。庵内一片静谧,石桌旁,一袭素白道袍的妙玉正在忙碌,手中动作如行云流水,往茶盏里加入一缕晶莹的露水。 小雪微微歪头,低声道:“真是个清冷的地方。”说罢上前一步,轻声唤道:“妙玉姑娘,在泡茶么?” 妙玉抬眸,目光淡然地扫过二人,在小雪鬓边停住。她微微蹙眉,开口道:“你这簪子……”声音虽轻,却透着一丝不容忽视的寒意。 小雪一怔,随即脸上露出一丝羞赧,抬手摸了摸簪子,低声解释:“这簪子是薛家传下来的,听说是从前辈留下的旧物。” 妙玉闻言,目光微敛,神色依旧冷淡,却不再多言,只是淡然道:“既是薛家之人,那便无妨了。” 叶语闲见状,生怕小雪被妙玉的冷峻气场压住,赶紧打了个哈哈道:“妙玉姑娘果然眼光独到,一眼便识得传家之物。不过,比起簪子,倒是姑娘这梅花露水茶更让在下惊叹啊。” 妙玉的目光这才转向叶语闲,面色未变,却开口问道:“你也懂茶?”声音虽清冷,但语气中多了一丝试探。 叶语闲嘴角一勾,信手从旁边的茶壶中倒了一小盏茶,端详片刻后说道:“妙玉姑娘这露水入茶,可谓是将陆羽的《茶经》发扬光大了。陆羽曾言,茶须以山泉、雪水为佳。露水虽未明言,却胜在纯净,尤以冬日初霜为上。” 妙玉闻言,眉目微微一动,显然对他的回答有所意外:“能将茶经倒背如流,倒是少见。” 叶语闲一本正经地作揖:“哪里哪里,茶道之奥妙,区区晚学浅薄怎敢妄谈?不过是昨夜泡了整晚的茶,才多了解些皮毛罢了。” 话音刚落,叶语闲脑海中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你怎么好意思说是你自己泡的?还不是我指点的?笨手笨脚,浪费了那么多好茶叶。” 叶语闲神色一僵,差点喷茶,心中怒斥:“砚台台!闭嘴吧你!当着人家大美人的面,你能不能安分点?” 心里乱成一团,却只能努力维持表面的从容。妙玉见他神情微微一滞,眉间疑惑一闪而过,但也没再多问,只是淡淡地说道:“既然对茶道有些了解,不妨一同品上一杯。”她端起手边的一只青花瓷盏,递了过来。 叶语闲连忙接过,茶香清冽扑鼻,入口更是甘甜回韵。他感叹着:“此茶入口幽香,回甘绵长,果然是人间难得的妙品。” 妙玉轻轻点头:“不过是以梅花与露水佐茶,聊胜于无罢了。”她话虽谦逊,语气中却带着一丝隐隐的自豪。 小雪看着二人谈茶,忍不住笑道:“叶老板,之前听砚台台说你整完练茶,果然没白费,这回倒成了高人了。” 叶语闲面色如常,但心里已经暗自开始吐槽:“高人?你等我烹饪技能等级再高一些,我把砚台台炖了吃清蒸猫肉。” 正当叶语闲端起茶盏准备品茗时,脑海中突然响起系统音: 【提示:与妙玉的关系从‘陌生’提升至‘萍水相逢’。 】 叶语闲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僵,眼角抽了抽,心中不禁腹诽: “这什么鬼系统,连人际关系都来打分?还分等级?怎么越来越像个养成系统,galgame都没这么离谱吧!” 他一边吐槽,一边努力维持脸上的从容表情,抿了一口茶,立刻感受到茶汤的清冽与香气在口腔中弥漫,竟有种回甘无尽的感觉。 “好茶!”叶语闲忍不住赞叹道,“这清冽的滋味,果真让人神清气爽。” 妙玉闻言,神色稍稍放松,轻声说道:“不过是以露水佐茶,聊胜于无。叶巡察若是真有兴趣,不妨改日再来,妙玉自当奉茶相待。” 叶语闲微微颔首:“如此倒是有劳妙玉姑娘了。” 随后的交谈虽简短,却颇为融洽,妙玉虽冷淡,但隐约间对叶语闲的态度少了几分疏离。系统的提示音虽没再响起,但叶语闲隐约感到,这段关系的潜力,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回报。 离开栊翠庵后,冬日的阳光透过枯枝洒落地面,雪地泛着点点光辉。叶语闲与小雪并肩走在大观园的小径上,脚步轻缓。小雪捧着手炉,神色冷冷的,但余光总是落在叶语闲身上。她看着叶语闲盯着前方出神,便淡淡开口:“叶老板,你又在盘算什么大买卖?” 叶语闲闻声回神,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抬起手,指尖虚空划过。他的眼前浮现出淡蓝光芒的任务面板,上面多了一行新字:“妙玉支线:改变她的命运。” 他盯着面板看了片刻,轻声自语:“果然如此……”然后转头看向小雪,脸上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告诉你个好消息,我们似乎找对了方向。” 小雪显然已经习惯了叶语闲那种故弄玄虚的语气,半信半疑地看着他,抬眉问道:“所以,坏消息呢?” 叶语闲叹了口气,目光投向前方的小径,声音中带着些许无奈:“坏消息是……我要改变她最终凄惨的命运。” 小雪轻哼了一声:“什么意思?” 叶语闲眯了眯眼,仿佛透过园中的湖面看到了更远的未来。他轻声说道:“小雪,我问你,妙玉这样的姑娘,如果世事安稳,她会不会过得很好?” 小雪略一思索,点了点头:“看她这气质,倒也像个安享清净的主儿。” “那如果世事不安呢?”叶语闲反问道,语气意味深长。 小雪闻言微微一怔,脚步停了片刻,回道“为什么会不安?” 叶语闲继续说着:“如果没有土木堡把朱祁镇救回来,他会如何?天下会如何?命运这个东西,是随着每个人的抉择不停摇摆的。或许我们什么都不做,妙玉的结局可能是让贼人掳走,最后成为人家的妾室……” 这当然不是叶语闲的臆想,而是《红楼梦》里的结局。只是,小雪不是叶语闲,只是似懂非懂的回道:“叶老板,你说的这些我无法理解。但你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叶语闲信步向前,说着:“关于妙玉姑娘,什么也不做。因为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其实叶语闲没有跟小雪说的是,在系统任务中写着“请先触发其他金陵十二钗任务,并提升妙玉的好感度后再执行下一阶段任务。” 第36章 大观园(三) 走出栊翠庵没多远,叶语闲忽然停下了脚步。他微微皱眉,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处假山旁。那里有一个女子,身形纤瘦,衣衫素雅,正鬼鬼祟祟地四处张望,似乎在躲避什么。她手中捧着一株枯萎的花,脸上的神情透着几分悲戚。 “叶老板,那边有人。”小雪也注意到了这个女子,语气依旧冷冷的,但显然有些好奇,“要不要过去看看?” 叶语闲抬手示意小雪噤声,随后压低声音说道:“别轻举妄动,先看看她要做什么。” 两人放轻了脚步,悄悄跟了上去,远远地听见女子低声自语。她捧着枯萎的花,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自责和怅然:“为什么会死掉呢?明明浇了水,也施了肥,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么……” 她的声音逐渐哽咽,像是被这朵花的枯萎彻底击垮了一般。而她的手指,轻轻拂过枯花的花瓣,仿佛生怕再多用一点力气,都会将其彻底破坏。 小雪忍不住皱眉,低声对叶语闲说道:“叶老板,这女子未免太过脆弱了吧?不就是一朵花枯了么,至于哭成这样?” 叶语闲却没有回话,他的目光始终盯着那女子,神情凝重,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就在此时,脑海中忽然响起系统那冰冷的提示音: “可叹停机德,堪怜咏絮才。玉带林中挂,金簪雪里埋。” 叶语闲的心猛地一沉。他瞬间明白了,这女子便是林黛玉。而系统的提示分明是她的判词,明明白白地昭示着她的未来命运——孤独、凄惨、早逝。 “叶老板?”小雪看到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疑惑地低声唤了一句。 叶语闲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压低声音说道:“我们不打扰她。” 小雪有些不解:“为什么?既然碰见了,你不是应该主动搭话么?” 叶语闲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语气却依旧平静:“她现在不需要旁人的干扰。这会儿贸然上去,不但帮不了她,还可能给她徒增烦恼。” 小雪的目光在叶语闲和那女子之间来回打量了一番,最终冷冷地说道:“又是一个需要你‘改变命运’的人?” 叶语闲没有正面回答,只是低声说道:“小雪,你记住,这世上有些人,命运比花还要脆弱。现在不是接近她的时候。” 小雪闻言,轻轻哼了一声,语气中透着一丝揶揄:“叶老板,这话听着还挺浪漫。可你又不是情圣,真能救得了她?” 叶语闲没有再说话,只是目光复杂地看了林黛玉一眼,回道:“也许吧。” “玉带林中挂,金簪雪里埋……”叶语闲在心里默念着系统的提示,心中多了一丝沉甸甸的压力。他知道,改变林黛玉的命运,将是另一个无比艰难的任务。 叶语闲站在假山旁,目光复杂地看着不远处的林黛玉。她纤弱的背影映在冬日的阳光里,显得格外孤寂。再转头看看小雪,后者抱臂而立,一脸的不以为然。 脑海里,叶语闲飞快地翻过当年考试时勉强背下的《红楼梦》内容。尽管书中的细节大多模糊了,但有一件事他还记得清清楚楚:金陵十二钗的判词中,林黛玉和薛宝钗共用一首。这事儿在当时,他只当是曹公的巧思,如今却引得他格外警惕。 “金陵十二钗是十二个人,为什么要用一个判词?”叶语闲心中自问,紧接着便冒出了一个更深层的推测:“系统既然提示了林黛玉的判词,那剩下的呢?其他十一位是否也各自对应一个任务?如果判词对应的是命运轨迹,那么到最后,剩下的那个任务会不会触发某种……隐藏的挑战?” “叶老板,你又在走神了。”小雪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她轻轻挑眉,语气依旧冷淡,却隐隐透着几分关切,“还要在这儿看多久?她可不会因为你的注视而开口感谢你。” 叶语闲收回目光,低声道:“不急。” “真是不急?”小雪略带揶揄地看了他一眼,“你一副‘想管又不敢管’的样子,很不像你啊。” 叶语闲回过神来,轻笑了一声,低声说道:“有些事情,现在看起来不重要,可也许以后能找到答案。你说,一个姑娘,为什么会因为几株花伤心成这样?” 小雪淡淡回应:“叶老板说得好像你能懂她似的。种花、惜花,本来就不是你这种人的长项。”她语气虽冷,却又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 “我确实不懂她,但不代表不能留意。”叶语闲伸手拍了拍身上的官袍,目光依旧没从林黛玉身上移开,“总觉得她身上,像是有种……说不清的悲剧感。” 小雪嗤笑一声:“叶老板什么时候成了诗人了?大观园里哪个姑娘不多愁善感,你要替她们全操心不成?” “不是操心。”叶语闲低声说,语气变得认真了些,“你说,一个人的命运,真是天注定的吗?如果早知道将来的事,有没有办法改变?” 小雪愣了一下,随即轻哼一声:“命运这种事,叶老板倒挺会琢磨。不过,咱们现在连人家姑娘家中到底什么情况都不了解,谈什么改变命运?” 叶语闲一笑,没再说话。他心里清楚,林黛玉的命运并非普通意义上的“天注定”。曹雪芹笔下的判词早已注解了她的结局,而他如今站在这个世界,正好处于那段故事的起点。每一步,他都需要慎之又慎。 但此时,他并不打算多做干涉。贸然插手,可能反而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与其现在就试图改变,不如先将棋盘上的人和局势都看清楚。 小雪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模样,挑了挑眉:“叶老板,这儿没什么好看的了吧?不如换个地方逛逛?” 叶语闲回过神来,点了点头:“走吧。大观园里总有些地方值得多看看。” 两人转身离开,没有再去打扰远处伤感的林黛玉。 行至园中主路,叶语闲看向周围的一切,目光中多了几分审视。大观园如同一座精致的棋盘,而他现在需要做的,是找到每一颗棋子的位置,然后慢慢筹谋下一步棋。 第37章 大观园(四) 回到家中,天色已然暗了下来。小雪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端起桌上的茶慢悠悠地喝着,而叶语闲则一边整理思绪,一边和趴在桌边的砚台台闲聊。 “今天算是见到大观园里的几位了,”叶语闲靠在椅背上,目光游离,“虽说和记忆里的形象有些出入,但她们的命运——要是书中那些故事全都是真的,我总觉得,不管怎么走,这结局都逃不过去。” 小雪放下茶杯,瞥了他一眼:“叶老板,你又在感慨命运了?我看你今天在大观园什么都没做,倒挺像个道士‘云游天下、只观不语’的风范。” “我确实只是观,”叶语闲摇摇头,“至于他们的命运……我这里有个故事,你们应该没听过吧?我大概给你们讲讲。” 小雪懒得应声,砚台台却竖起耳朵来了:“讲书?行,我最喜欢听这些个故事了。快说。” 叶语闲喝了口水,组织了下语言:“书里的事儿,就发生在咱们今天去的大观园。贾家其实早有衰败之相,但在书的开头,他们还风光得很。黛玉,是寄居在贾家的姑娘,和贾家公子贾宝玉青梅竹马。宝玉喜欢她,她也喜欢宝玉。可惜,最后贾家败了,宝玉被逼娶了别人,黛玉病死了。” 小雪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砚台台却扬起尾巴,神色有些不满:“什么啊,这么悲惨?宝玉那家伙不干脆点,娶了人家就好啦。” “呵,”叶语闲轻笑,“在那个时代,不是他想娶谁就能娶的。” 砚台台翻了个身,不屑地哼了一声:“那黛玉姑娘不是因病死的吗?你不就是自称逍遥观的道士么?治病救人,不是你的本行吗?” 叶语闲一愣,抬手指了指自己:“我?我那点本事,给黛玉下毒吗?一种还不够,两种轮流下,先让她解脱。” 砚台台斜睨了他一眼,甩了甩尾巴:“你现在是没啥救人本事,但逍遥观不就在天姥山么?真是要命,你这道士竟然连自己门派在哪儿都不知道?” 叶语闲一时没反应过来:“天姥山?什么天姥山?” 砚台台“啪”地一声跳上桌子,蹲下后优雅地舔了舔爪子:“天姥山啊,离这里也不远,走个几日就到了。逍遥观在那山腰上呢,听起来不挺唬人的?” 叶语闲陷入了沉思。天姥山……逍遥观……这些从未听说过的信息,偏偏从砚台台嘴里说出来,竟让他隐约觉得可信。这只猫灵体知道的东西,远比自己了解的多。他思索片刻,问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怎么不知道?”砚台台挑眉,“我是谁?本大人可是无敌迷人帅气可爱的砚台台。逍遥观虽不显山不露水,但在这一带小有名气。若真是你的门派,去看看总没错。” 小雪靠在桌边,冷冷插话:“叶老板,听着像你能回去抱大腿的地方。” 叶语闲顿时哭笑不得:“小雪,别幸灾乐祸了。就算真有个门派,能接纳我这么个半吊子?” 小雪不再多说,而砚台台却煞有介事地跳下桌子:“你自己看着办,我不过是提个醒。黛玉姑娘嘛,你要真不忍心,或许还真得先让自己有点本事。” 叶语闲坐在桌前,心里隐隐生出些期待。无论如何,天姥山逍遥观,或许真是该去探探的地方了。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洒进院子,叶语闲坐在庭院内,手里握着茶杯,神情略显凝重。小雪站在一旁,静静等待他的吩咐。 “农田那边的情况如何?”叶语闲开口问道,目光扫过桌上的账簿。 “都还正常,工人们干得挺利索。”小雪答道,声音冷中带着一丝温度,“不过叶老板,你最近是不是太紧张了点?又不是什么要紧事。” 叶语闲放下茶杯,摇了摇头:“农田的事可不能掉以轻心。这几天你帮我盯着,尤其是那几块试验田,别让人动什么手脚。” “没问题。”小雪点头,语气冷静,但嘴角似乎浮现一丝玩味,“你就打算撒手不管了?” “也不是撒手不管。”叶语闲苦笑,“我准备出趟门,去天姥山看看。” “天姥山?”小雪挑了挑眉,眼中带着几分好奇,“你昨晚不是还在怀疑那个地方是真是假?” “昨晚怀疑,今天确认。”叶语闲站起身,语气半开玩笑地说道,“说不定真能找到点线索。” 这时,砚台台懒洋洋地从桌上跳下来,优雅地甩了甩尾巴,漫不经心地开口:“放心去吧,这里交给我们。小雪盯农田,我盯府里,保准给你看得明明白白。” 叶语闲低头看着这只懒猫,忍不住叹了口气:“你个小馋猫不惹事就不错了,还敢拍胸口保证?” 砚台台舔了舔爪子,满不在乎地回道:“我惹事?你也太小看我了。再说了,我还可以帮你盯着小雪,免得她出了什么纰漏。” “你盯她?还是她盯你吧。”叶语闲摇头失笑,转身让人准备马车。 很快,马车备好,叶语闲换上一身轻便的布衣,手里拄着长杖,背着行囊走出宅子。他回头看了一眼府门,叮嘱道:“砚台台,小雪,家里和农田的事就拜托你们了。” “走你的吧,别磨叽了。”砚台台尾巴一甩,懒洋洋地催促道,“小心路上别走丢了。” 叶语闲没有再多说,翻身上了马车,驾车人一扬鞭,马车缓缓向城外驶去。他撩起车帘,看着逐渐远去的街道和城门,心中隐隐有些期待。这趟天姥山之行,也许会解开他一直以来的疑惑。 第38章 逍遥观(一) 一路上,马车颠簸,寒风穿过车帘的缝隙带来些许刺骨的凉意。叶语闲靠在车厢内,闭目养神,任凭车轮碾过碎雪发出嘎吱的声音。等到车夫低声提醒“天姥山到了”,叶语闲掀开帘子,看到白雪皑皑的山景,顿觉精神一振。 远处山势陡峭,松柏披雪,晶莹剔透,隐约间能见山间云雾萦绕,如同人间仙境。他下了车,脚踩在覆雪的小路上,清脆的脚步声回荡在寂静的山林中。看着这冬日美景,他忍不住低声吟道:“天姥连天向天横,势拔五岳掩赤城。果然名不虚传啊。” 走了一段山路,来到逍遥观所在的半山腰。观前雪铺如毯,两旁松树夹道,门楼上挂着苍劲有力的匾额——“逍遥观”。叶语闲不禁感慨:“怪我来得匆忙,没提前备上一双谢公屐,也只能步行感受这梦游天姥的意境了。” 他正自嘲,观门缓缓打开,一个身着青衣的道童走了出来。道童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头上扎着两个发髻,神色恭谨:“这位施主可是为求道而来?” 叶语闲微微一笑,取下行囊:“在下叶语闲,算是同道中人。此番特来拜访贵观,不知掌门可在?” 道童仔细打量了叶语闲一番,点点头道:“请稍待,我去通报。叶施主可以先到观内的客房歇息片刻。” 在道童的引导下,叶语闲来到逍遥观的一处偏房。房间虽简朴,但打扫得干净整洁,炉火正旺,驱散了山间的寒意。他放下行李,从柜中取出了一套久未穿过的道袍。抚平衣襟后,叶语闲心中有种久违的归属感。看着铜镜中那个穿着玄青道袍、束发的自己,他忍不住自嘲:“这一身,不知还能不能唬住人。” 穿戴整齐后,他推开房门,漫步在观内的小径上,等待着道童的回复。冬日的山风带着阵阵松香,雪景与殿宇相映成趣,逍遥观果然名副其实,有种出尘之感。 不多时,道童前来通传:“叶施主,掌门师父正在前殿等您,请随我来。” 叶语闲随道童穿过曲折的小径,来到前殿。一位须发皆白、身穿青色道袍的老者正端坐在香案旁,双目微闭,神态淡然。这便是逍遥观的掌门——杨济时。 见叶语闲到来,杨济时缓缓睁眼,上下打量了一番,开口道:“你便是叶语闲?自称逍遥观门下,今日为何登山?” 叶语闲抱拳行礼,笑道:“仰慕贵观久矣,奈何流落在外,未得师门真传。今日冒昧来访,恳请掌门不吝赐教。” 杨济时轻哼一声,捋了捋胡须,随手拿起案上的拂尘递过来:“既然说是同道,那便让我看看你的本领。随意施展些道术,试试你的造诣。” 叶语闲接过拂尘,面上笑意不改,心中却是一片咯噔:“试试本领?这老道恐怕不知我这手段连鸡都打不死吧……” 他站定身形,拂尘一甩,假装自信满满,开口道:“请师父赐教。” 随即暗自调动丹田中的微弱灵气,双手掐诀,启动了“天仙子”。柔和的光晕在他身上闪过,他先给自己加了个回血状态,紧接着甩出“续毒”,两重毒术直奔杨济时而去。 拂尘挥动间,仿佛能感受到淡淡的毒性萦绕,但下一刻,那毒气在接近杨济时的瞬间就被轻描淡写地化解。杨济时面不改色,连衣角都未动分毫。 叶语闲心头发虚,咬牙决定再来一次:“看来是我刚才力道不足,且看我这一招……” 还未等他再次挥动拂尘,杨济时已抬手示意:“可以了。” 叶语闲愣了一下:“师父,这就够了?” 杨济时点点头,语气淡然:“我已看出你的根基。虽未入门,但灵气运行倒也不乱。说吧,你想学什么?” 叶语闲略一思索,斟酌着说道:“弟子凡事还得从基础学起。掌门师父,您看我能先学些补气行丹之法吗?别的高深术法……暂且不急。” 杨济时闻言,捋须一笑:“有自知之明,不错。既然如此,就从最基础的《逍遥心法》学起。”他说着,取出一本薄薄的经书递了过来,“这书简单,但修行之道讲求持之以恒,你可别半途而废。” 叶语闲连忙接过书,点头称是。他心里却暗暗想着:“别说持之以恒,能不能苟住先看看情况再说……” 叶语闲接过《逍遥心法》,小心翼翼地翻开第一页,赫然看到一行熟悉的字:“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他愣了半晌,下意识嘀咕道:“这不是《道德经》吗?怎么修炼道法还得背哲学书?” 他继续往下翻,发现全是类似的内容:“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顿时感觉脑壳发胀。他皱着眉,忍不住问杨济时:“掌门师父,这书……不是纯理论么?这和修炼有什么关系?光读这些玄学文字,我哪里能提升实力啊?” 杨济时闻言,微微一笑,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抬手指了指叶语闲手中的拂尘:“‘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你觉得,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叶语闲挠了挠头:“呃……是不是说‘万物从无到有’?” 杨济时捋须笑道:“尚算不错,但不够深入。你手中这拂尘,是修道者常用之器。可从你方才出手来看,这并非你的本命武器。” 叶语闲心中一惊,讪笑道:“掌门师父果然慧眼如炬,我确实……以前从未用过拂尘。” 杨济时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那只是个形。形不拘物,意不拘形。**若你习惯用别的武器,便继续用你的武器好了。道法修行重在‘道’,并非执着于外物。万缘皆可道,因缘而为。” 叶语闲若有所思,低头看着手中的拂尘。它的羽毛轻软,柄上雕刻着祥云图案,看上去确实是件精致的道器。但再怎么看,也不像一件适合“战斗”的装备。他下意识地想起了自己穿越以来的处境——无论是靠“续毒”在战斗中苟命,还是煮茶练厨技,这一路走来似乎真的是“因缘而为”。 “这么说……拂尘只是载体,关键还是我自己的心态?”他喃喃自语道。 杨济时微微点头:“悟性不错。道无定形,法无定法。修行之初,不必急于追求具体的‘术’,而应当先通晓心法,明白何为‘道’。” 叶语闲皱着眉,翻开书页,继续看着那些绕得头晕的句子,忍不住腹诽:“这修行还真是玄乎。让我背哲学倒是算了,能不能给点实用的技能先糊弄敌人啊?” 虽然心里腹诽,但他还是强迫自己坐下认真读了起来。杨济时则盘膝坐在一旁,静静地闭目养神,偶尔抬眼瞥一瞥,似乎在暗中观察着叶语闲的状态。 天光渐渐转暗,山风吹过,殿内点起了清淡的檀香。叶语闲捧着书本,似懂非懂地念叨着:“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 叶语闲饿着肚子翻来覆去,总算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刚刚闭眼不久,便觉得眼前一片清光,似梦似醒之间,他竟发现自己站在了一处虚无缥缈的云海之中。 云雾缭绕间,一道熟悉的身影从云中走出。仔细一看,竟是白日里那位仙风道骨的掌门师父杨济时。 “叶语闲,你很有道缘,悟性也不差。”杨济时的声音如山间清泉,飘然入耳,“可惜你的修为实在太低。既如此,便不要急于求成。先把《逍遥心法》中的内容熟记于心,待你心智开化,我再传授你具体功法。” 叶语闲满脸无语,忍不住吐槽道:“师父,咱们白天没聊够么?怎么半夜还跑到我梦里来讲课啊?这也太敬业了点!” 杨济时捋着胡须,不置可否,只是淡然一笑:“修道者,修的便是心。梦中亦为修行的一部分,你又何必在意形迹?” 叶语闲翻了个白眼:“形迹不在意,肚子总得在意吧?我这刚饿晕过去,梦里又被拉着讲道,您不觉得太狠了么?” 杨济时微微一顿,似乎在认真考虑他的抱怨。随即,竟自袖中掏出一颗圆润的丹药,递了过去:“这是辟谷丹,吞下即可消除饥饿感。虽然是梦中,聊胜于无。” 叶语闲满脸复杂地接过丹药,心里暗自腹诽:“修为高的人怎么都喜欢不打招呼就进人家梦境?上次公子景梦里蹦迪,这回师父梦里传道……感觉隐私快被掏空了。” 他抬头看了看杨济时,忽然灵光一闪,试探着问:“师父,我其实一直有个疑问,既然您能随时进入我梦境,干嘛不直接把心法塞进我脑子?这效率可高多了。” 杨济时摆摆手,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大道需自行领悟,强塞与你,便成了魔道。而且……”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这种进步,太没有趣味了。” “趣味……”叶语闲嘴角抽了抽,愈发觉得这个掌门师父的脑回路有点诡异。 就在他想继续追问时,杨济时的身影忽然变淡,转眼间便消散在云海中,只留下那一句悠长的话语在耳边回荡: “修道之途,贵在以心御物,顺势而为。记住,万缘皆道……” 叶语闲无奈地挠了挠头,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还万缘皆道呢,我要是不赶紧找点实在的东西填肚子,梦里吃个辟谷丹有个卵用,怕是修不成道就饿死了。” 说罢,他忽地从梦中惊醒,发现天色已经泛白,而肚子依旧空空如也。他看着昏暗的房间,叹了口气:“修道果然艰难,先找点吃的再说吧!” 第39章 逍遥观(二) 叶语闲揉了揉肚子,叹着气推开了伙房的门。刚一进门,便被里面的情景惊得愣在原地。 整个伙房空空荡荡,灶台上落了一层薄灰,锅碗瓢盆倒是齐全,可一眼看去,全无任何现成的食物。米缸倒是角落里孤零零地立着,他上前掀开盖子,发现里头还算有些许存粮。 “这群疯子,真能忍!靠丹药当饭吃,果然仙人就不是凡人!”叶语闲无奈吐槽,心里恨不得直接拉个告示牌到逍遥观门口,上面写着**“练道勿忘吃饭”**几个大字。 摸索了一番,他找了个干净的小锅,舀了一碗米加水搁进锅里熬起了粥。这时候,他心里还琢磨着:“真是穷啊,能搞点腌菜搭配就不错了。” 正想着,脑海中忽然响起一声清脆的提示音: 【叮!解锁“美食类图鉴”功能。当前推荐菜谱:腊八粥。】 叶语闲一愣,随即眼前浮现了一张虚拟菜谱,上面清晰地写着“腊八粥”的制作方法,并且食材后面还有一排排灰色小框,标注着“可选附加食材”。更离谱的是,菜谱左上角还有一个醒目的加号,提示他腊八粥可以通过额外加入不同食材来实现“多种功效叠加”。 “腊八粥?”叶语闲盯着那行字,嘴角抽了抽,“明明是最朴素的食物,现在倒被你搞得像是修仙药膳……” 他定了定神,再仔细一看,才发现灰色框里的附加食材并不是系统空想,而是真实可得的东西,比如红枣、桂圆、莲子、山药片、百合、陈皮……甚至还有一行字写着:特殊效果触发食材:灵芝、雪参、佛手果。 “我怎么可能有这些东西!”叶语闲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翻来覆去,好像也就只有橱柜里有点乱七八糟的药材。 叶语闲看着眼前这些草药,眉头紧皱:“断肠草、附子、连翘、两面针……怎么全是毒药?这伙房是给人用的,还是给毒修炼丹用的?” 他心里吐槽归吐槽,手却不老实地把这些东西一一摆在案板上。犹豫了一会儿,他最终还是心生一计:“反正系统都说腊八粥可以加料,那我试试呗,大不了失败了再熬一锅。” 想着,他先小心翼翼地把断肠草掐了一小段,加了一片两面针的叶子,又往里撒了一点附子的粉末,最后随手丢了几颗连翘进去。每加一样东西,他都忍不住紧张地看着锅里咕嘟咕嘟冒泡的粥,生怕下一秒就炸锅。 【叮!恭喜解锁特殊食谱:断肠蚀骨腊八粥。】 叶语闲愣了愣:“这还真行?”他看着这锅颜色深得发黑的粥,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你是认真的?这玩意能吃?” 他半信半疑地舀起一勺,凑近鼻子嗅了嗅。粥的味道很复杂,一开始是腊八粥独有的谷物香气,但细嗅之下,却混杂着一股辛辣和苦涩的气息,甚至还有些隐隐的麻痹感透过香气渗进鼻腔。 “要不试一口?反正死不了……”叶语闲心里权衡了一番,最终还是咬牙试探地喝了一小口。 入口的瞬间,他的五官顿时扭曲起来:“好苦!”但紧接着,一股暖流迅速从胃部扩散到全身,仿佛刚喝下一锅热气腾腾的灵丹妙药。 粥喝的差不多,叶语闲感觉身上热气腾腾。看起来这个粥的效果不只是填饱肚子,似乎还加了别的东西。不过这些状态不实战是看不出来的,因此叶语闲只得收拾好伙房往自己房间走去。 回到房间,叶语闲刚躺下,脑海中便传来一连串的系统提示音,冷不丁又将他拉回了现实: 【叮!恭喜宿主成功领悟技能】 【断肠草(群体技能):释放后,对范围内所有目标施加毒状态。与‘续毒’技能效果叠加】 【甘遂附子(群体毒瘴技能):释放后,对大范围内目标施加剧毒状态,范围远超‘茴香透骨’,并与之叠加】 【连翘寄生(引导技能):锁定目标后,持续吸收其内力与体力,并附加毒状态,与其他毒效果叠加】 叶语闲撑着床板坐了起来,半信半疑地翻开系统界面仔细查看技能说明。看完之后,他一脸复杂:“这……好家伙。一个比一个毒。” 他回想起自己当初拿到“续毒”时的窘迫模样,心里一阵唏嘘:“从单体‘挠痒痒’,到现在的群体削血、吸力外加剧毒,进步是挺大……可我这修炼方向是不是有点偏?怎么感觉越来越像个毒师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白天学的《逍遥心法》。杨济时说得玄而又玄,“道生一,一生二”,结果他才刚上手,就差点把别人熬粥的伙房变成制毒工坊。这算哪门子“道”啊? 他又想起杨济时那句“万缘皆可道”,眉头微微一皱:“难道我的‘缘’,真就是这毒道?不应该吧……” 一番纠结后,他缓缓躺回床上,盯着房顶,心中暗道:“毒就毒吧,反正是条活路。与其纠结这些,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把这些技能用到实处。” 叶语闲闭上眼睛,却睡意全无。半晌后,他忽然低声喃喃:“不管毒还是道,最后总归是要用来救人护己的。如果连我自己都保不住,什么道不道的,也不过是镜花水月。” 窗外的风声渐渐停了,叶语闲听着耳边的静谧,心里也平静了几分。他翻身裹紧被子,轻轻吐出一口气:“还是先把心法背熟吧。那些看起来玄乎的东西,说不定以后真能派上用场。” 于是叶语闲将《逍遥心法》细细读了一遍。而此时的窗外,一个身影矗立在那里。这身影正是杨济时,他捻了捻胡须点了点头:“不错,是个好苗子。” 第40章 逍遥观(三) 40冬至清晨,逍遥观内热闹非凡,弟子们聚集在大殿外,准备参加一年一度的冬祭大会。观内规矩,每逢五逢十皆有集会,而冬至的祭典尤其隆重,象征着辞旧迎新,蓄力来年。 叶语闲排在队伍末尾,双手捧着三炷香,抬头望着前方香炉腾起的袅袅青烟,心中暗自感叹:“这道观的排场倒是挺有意思,搞得和过节似的。” 轮到他上前时,叶语闲规规矩矩地拜了三拜,将香插入炉中。就在他转身回到队伍中时,忽然感觉后脑勺被敲了三下,不轻不重,像羽毛扫过,却带着一股莫名的威压。他条件反射地回头,却什么都没看到,只隐约听见两位长者低语声从远处传来。 太虚道长背着双手,站在大殿门口,微微颔首:“此子虽显得有些顽劣,但却有灵性。你觉得如何?” 杨济时抚须而笑:“叶语闲虽入门不久,但悟性和心性都还算不错。虽然修行道法稍显稚嫩,但能熬出那一锅‘断肠蚀骨腊八粥’,倒也算个奇才。” 太虚道长眉头微挑,显然听说了那锅“腊八粥”的逸闻趣事,低声笑道:“既然你觉得他是个好苗子,那不妨试试他的悟性。我刚敲了他三下,看看他的反应。” 叶语闲远远地瞥了一眼两人,心里却暗暗嘀咕:“敲三下?这套路怎么这么耳熟?佛教五祖传六祖慧能的时候敲三下,菩提祖师传猴子孙悟空的时候也敲三下。怎么到我这儿还敲三下?这玩意是全国统一的么?无论佛教道教,连逍遥观都不例外。” 他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只是略略低头,装作一副恭敬受教的模样。 太虚道长见状,低声问杨济时:“他平日说话行事,是否如此灵巧?” 杨济时笑而不语,目光中却流露出一丝欣赏。 叶语闲心中不快,却不敢露出丝毫异样。他觉得这帮道士可能是想考他什么,索性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站在一旁静静看着祭典继续进行。 待到仪式结束,弟子们鱼贯而散。叶语闲直接回到了自己房中,倒头便睡过去。待到半夜三更,叶语闲爬起来准备前往这太虚道长的居所。 而刚出了门,就看到太虚道长正站在自己门前。叶语闲作了个揖,把太虚道长请进自己房间内。 太虚道长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坐下后问叶语闲道:“叶语闲,你觉得修道之途,最难的是什么?” 叶语闲一愣,心中一阵紧张,硬着头皮答道:“修道最难,恐怕是心不定吧?” 太虚道长微微颔首,似笑非笑地问:“那何为定心?” 叶语闲绞尽脑汁,忽然灵光一闪,答道:“定心者,当以道为本,以万物为法,外不执着,内不迷惑,自然心安。” 太虚道长闻言,脸上笑容更盛,轻轻拍了拍桌面:“不错,悟性不差。” 叶语闲心中松了口气,暗想总算是蒙对了。 太虚道长笑道:“既如此,便传他‘逍遥心诀’第二卷罢。” 叶语闲一愣,心里猛然一震:“还有第二卷?!” 叶语闲打开了这第二卷,翻开没两页,就看上面写着:“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 “这不《南华经》吗?”叶语闲忍不住道。“《老子》看完了看《庄子》倒真是道家本源。” 说着,叶语闲话一转,问太虚道长:“观主,有了这第一卷、第二卷。是不是还有第三卷?” 太虚道长点点头道:“道生一,一生二……” 还没说完,叶语闲直接接话上去:“二生三,三生万物。好吧,这所谓《逍遥心法》恐怕是把道家的所有经典全放一起了。后面就该是《皇帝内经》、《通玄真经》了是吧。” 太虚道长闻言,捋须一笑,目光深远:“你倒是机敏,猜得有几分道理。修道一途,本就是参悟天地之道,养心修身。经书不过是其中一环,世人以为高深,其实只是‘一’的起始。至于后面是否有你所说的那些书,全看你的悟性。” 叶语闲心里忍不住吐槽:“还真是个绕来绕去的回答。”嘴上却恭恭敬敬地回道:“弟子明白了,多谢观主指点。” 太虚道长离开后,叶语闲把《南华经》随手放在桌上,躺回床上继续睡觉,想着“这些高深的东西还是留到明天再头疼吧。”然而这一觉并不安稳,他梦到一片无垠的海,巨大的鲲鱼在水中游动,变化成鹏鸟直冲天际,场景奇异又让人头皮发麻。醒来时,天已经大亮,梦中的意境仍然萦绕在脑海中。 起床洗漱后,他搬了个小木凳坐在屋外的阳光下,随手翻开昨晚太虚道长给的《南华经》。刚读了几行,他顿时感到阵阵头疼。 “如果这是现世真实的明朝,《南华经》应该是个残本吧。”叶语闲揉了揉眉心,低声自言自语。记忆中,现世的《南华经》版本复杂,部分经文早已散佚,后来是靠近现代考古发掘出的战国竹简才拼凑复原的。而自己眼前的这本,虽然是手抄本,看着倒是挺完整,但这没标点的文字简直让人抓狂。 叶语闲仔细看去,发现经文上下还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注解,比正文还要占地方。一眼扫过去,这些注解多是些文人或道士留下的心得,但风格各异,甚至相互矛盾,简直是一场“笔墨骂战”。 “好家伙,批注比正文多十倍,看得我脑壳疼。”叶语闲咕哝着翻了几页,渐渐发现问题更大:前面部分的文字相对完整,但越到后面越离谱,满是大大小小的方框,圈圈点点,还有些地方干脆空白不全,显然是抄书时漏掉了内容。 再看着这幅场景,他忍不住陷入了沉思。“如果这是现代,早就有各种整理版本了,电脑排版、标点符号齐全,还能参考多种注释。对比起来,这明朝的条件简直令人窒息。” “科技,是真他妈的好!”叶语闲叹了口气。“看这手抄本,我愣是看出来古代人在论坛里书评、灌水和怼作者的感觉。这要是庄子活在现代,高低给你设置几个评论区管理员负责删帖和运营。再给你写几句‘作者有话说’。读的时候把书评区一关,‘世界安静了’,看不懂的地方点一下,注释就出来了。” 第41章 逍遥观(四) 又过了几日,叶语闲在《南华经》中反复钻研“无用之用”和“逍遥游”的哲理,虽读懂了些许文字表面的意思,但心中却毫无波澜,感觉仿佛在看天书。 “果然啊,这种老庄哲学就是逼人装深沉。”叶语闲揉了揉脑袋,随手把书搁到一旁。 正巧,这天又到了逢五逢十的集会日。逍遥观内热闹非凡,各路弟子齐聚一堂,或是展示炼丹成果,或是切磋剑术,各显其能。 叶语闲随意逛着,忽然被一阵喝彩声吸引过去。他挤进人群,只见一名年轻弟子轻轻跃起,如一只大鸟般腾空而起,随即踏着几片悬空的树叶,稳稳地落回地面。 “好功夫!”围观的人纷纷拍手叫好。 叶语闲瞧得目瞪口呆,眼神亮了起来。待人群散开后,他忙跑上去拦住那弟子,满脸好奇地问:“刚才你用的是什么身法?看着轻灵得很。” 那弟子一怔,随即笑道:“这是‘逍遥游’,咱们逍遥观的基础身法之一啊。师兄我练了整整三年,才有了些皮毛。” “基础身法?”叶语闲听得心动不已,连忙追问,“这功夫怎么学?有什么诀窍吗?” 那弟子倒是大方,热心地给他指点:“这身法讲究以心驭身、以气御体。师弟若有兴趣,不妨从静坐调息入手,慢慢感悟‘逍遥自在’之意,自然就能体会到其中奥妙。” 叶语闲刚想追问具体细节,脑中忽然响起系统冷冰冰的提示音: “叮!检测到技能‘逍遥游’,宿主职业限制,不可学习。” 这声音如同一盆冷水浇下,叶语闲的兴致瞬间熄灭了一半。他有些不死心,尝试翻开系统界面查看详情,却发现这提示和他之前想学冷月心的隐身术时如出一辙。 他心里暗骂:“这系统还真是看着我废物化操作啊,稍微厉害点的技能都学不了,偏偏给我安排一堆毒术。” 面前的弟子见他低头不语,还以为他领悟不到门道,便安慰道:“也别灰心。‘逍遥游’虽说是逍遥观的基础身法,但悟性不同,所需时间也不同。师弟天资聪颖,或许不需多久便能初窥门径。” 叶语闲干笑几声,敷衍着点点头。等那弟子转身离开后,他低声嘟囔:“初窥门径?呵呵,我连门框都摸不到……” 此时,他抬头望了望天,心里莫名生出一股郁闷之意:“冷月心会隐身,杨梦言刀法惊人,这些弟子还会轻功……怎么到我这里就只能毒来毒去,整得跟个邪修似的?” 吐槽归吐槽,叶语闲终究还是没有办法,只得叹口气,默默地从人群中退开,心想:“算了,既然学不了,那就看看有没有别的路子混混日子吧……” 正在叶语闲闷闷不乐地吐槽自己命运时,一阵清越的钟声从远处传来,随即人群迅速散开,只见几位气度不凡的人从远处走来,正是逍遥观内的掌门人和长老们。 为首的是熟悉的太虚道长,他身着青灰道袍,手持拂尘,脸上带着几分淡然。叶语闲注意到,太虚道长身后还有两人。左侧一位身穿玄色长袍,腰间挂着一把狭长弯刀,眉目间透着凌厉的气息。右侧则是一位身着蓝色儒衫,手握羽扇,面容清秀,俨然一副文人模样。 “咦?”叶语闲心中一动,“这两位可不像是道士啊……” 果然,有弟子在旁窃窃私语: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逍遥观不是普通道观,观内聚集了各路修行者,涵盖道、法、医……诸般学问,才有如今的盛名。” 听到这些,叶语闲愈发疑惑:“逍遥观还真是个大杂烩啊,这都成百家争鸣了?一个道观里怎么啥门派都有?” 这时,脑中忽然传来系统提示音: 【叮!新图鉴已解锁:‘经史子集’。】 眼前出现了一个新的界面,“经史子集”四个分类整齐排列。其中“经”下亮起了两个条目:《道德经》《南华经》。 “这个不用说了,我都快倒背如流了。”叶语闲心想。 他点开“史”一栏,发现其中新增了一项“江湖史-逍遥观”,但这一栏大多数内容仍然显示为灰色未解锁状态。隐约可见几行模糊的字样:《杨济时传》、《太虚道长传》 其余几项则更是模糊不清,完全无法辨认。 “江湖史?”叶语闲皱眉,“这玩意儿还带锁的,逼着我一点点探索呗。” 继续往下翻,他注意到“江湖史”下方还有七八个空位,每个空位隐约闪烁着光点,似乎预示着其他未解锁的势力。 “除了逍遥观,江湖上还有这么多门派?”叶语闲看得发愣,“这地图开得比我想象的大啊。” 正琢磨着,系统冷冷补充了一句:“不光有经史子集,还有沧灵邮宝、闲乐图索、万千世界呢,满足你收集癖。” “哎呀我册那”,叶语闲没忍住,一句不知道跟谁学的上海脏话直接喷出口。 就在他研究系统界面时,掌门人们已经开始发话。杨济时朗声说道:“今日大会,诸位弟子皆可展示所学之长,有惊才绝艳之举者,定不吝奖赏。” 叶语闲听了,顿觉无语:“又是展示?拜托,我除了会一堆毒术,能展示个啥?” 第42章 逍遥观(五) 简断洁说,几轮展示之后,轮到叶语闲上台了,一起上台的还有个年轻的方士小师弟。 叶语闲站在台上,对面的年轻方士摆好了架势,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两人互相鞠躬行礼后,叶语闲还没来得及思索战术,方士已经轻轻一跃,身形如燕子般飘忽,利用逍遥游的轻功在台上疾速移动。 “这也太灵活了吧!”叶语闲一边吐槽,一边努力释放毒技能。可方士的身影左闪右避,根本不给技能命中的机会。几次出手落空后,对方突然从背后偷袭,一掌拍在叶语闲肩上。 叶语闲险些踉跄倒地,回头怒道:“不讲武德啊!你这逍遥游是用来偷袭的吗?” 台下的弟子们笑成一片,而方士得意地扬起眉头:“学本事不就是为了出奇制胜嘛,道友,接招!” 叶语闲气得牙痒痒,但心中却是叫苦连连。他的技能多是毒系,偏偏需要命中后才能发挥作用。对方的飘忽身法完全克制了他,让他连续几次攻击都落了空。 渐渐地,他感觉自己的体力在快速流失,精神也越来越疲惫。就在他眼前开始有些模糊时,神经突然一紧。一个念头闪过脑海——既然对方的动作眼花缭乱,那不如不要看。不理会对方飘忽不定的身法,打他的提前量。 “燃犀!”伴随着系统的提示音,叶语闲眼前的世界顿时被加了一层蓝色滤镜。他的视野变得清晰透彻,四周空气中任何细微的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哼哼,看你还能躲到哪儿去。”叶语闲紧盯着前方空气中抖动的一点,预判着方士的移动轨迹,果断发动了“续毒”。 方士正得意地继续在台上施展轻功,突然一股寒意袭上身体。他低头一看,自己被一道灰绿色的毒雾笼罩,毒素正在迅速侵蚀他的气血。 “中招了?”他愣住了,脚下一滞,身法出现破绽。 叶语闲毫不留情,趁机将其他毒系技能接连释放。“断肠草”、“茴香透骨”、“甘遂附子”几个技能下去,眼前立刻释出一片浓浓的毒瘴,将方士彻底笼罩。接着,叶语闲冷笑着引导“连翘寄生”,直冲对方而去。 方士挣扎着想要避开,但“连翘寄生”在燃犀视野下命中精准无误,效果瞬间触发。他全身一僵,身体摇晃了几下,最终无力地倒在了毒雾之中。 台下的弟子们目瞪口呆,一片寂静。片刻后,终于有人低声道:“这叶师兄……也太狠了吧?” 叶语闲站在台上,捂着胸口喘着气,看着倒下的方士心中暗道:“果然还是毒稳妥,尤其是叠毒。” 杨济时缓步走上擂台,先是点点头,笑道:“不错,不错,叶语闲,你这一招毒术用得恰到好处。”然而,他话锋一转,目光扫向地上奄奄一息的小方士,语气略显严厉,“但只会杀人,不会救人,可是有违阴阳之道啊。” 叶语闲听罢,嘴角抽了抽,心里想:“你们这群‘仙人’是有多喜欢教育人?”但表面上,他还是保持谦逊的态度,低头应道:“弟子谨记师父教诲。” 杨济时看他态度不错,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看好了,修道之人不仅要懂得如何制敌,更要学会平衡阴阳、生息并济。”说罢,他掐了个法诀,嘴里轻念:“倒转阴阳!” 一道柔和的光芒自杨济时掌心溢出,落在小方士身上。方士原本毫无生气的脸色逐渐红润起来,呼吸也变得平稳了一些。 “还不够。”杨济时眉头微皱,继续施展第二道法诀:“益气安魂!”这一次,一缕青光笼罩住方士,他的状态明显有了更大的好转,甚至勉强能坐起身来。 叶语闲眼睁睁看着杨济时“回血”全程,刚想吐槽,脑中突然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叮!解锁新技能:还阳倒阴——对除自己外的濒死友方人类使用,可让目标脱离濒死状态,并少量恢复气血。” “叮!解锁新技能:益气安魂——对单体友方使用,可恢复目标12%的体力。” 听完这段提示,叶语闲直接翻了个白眼,满脸无语:“这破技能还分物种?还得是濒死的?还得是人类?” 杨济时听见叶语闲碎碎念的吐槽,不禁笑了起来:“叶语闲,你这脑子里都装的什么奇怪想法?你以为我们修道之人,真能学会救百兽、救万物的大神通不成?” 叶语闲一愣,回道:“那也不至于这么苛刻吧,师父。” “苛刻?”杨济时捋着胡子笑道,“道家讲究阴阳和合、顺应天道。既然你能学会毒术,那这些调和生机的技能自然也要掌握,才能真正平衡自身的术法体系。”说完,他背过身去,挥了挥手,“好好体悟,别只顾着吐槽。” 叶语闲默默在心里叹气:“体悟个鬼,我才不要当什么奶妈型输出……”不过,他低头看了看小方士已经恢复的状态,又想了想刚才解锁的技能,心中忍不住冒出一个念头:“其实这回血技能,关键时刻还挺好用的啊。而且,这个技能似乎没有冷却……,那岂不是只要不打死我,我就无敌了?” 想想看,确实如此。但系统不会惯着叶语闲。一连串的技能效果展现在叶语闲面前谁也看不见的地方。 【如梦令:对目标敌方施展后,对方进入睡眠状态,睡眠状态下无法使用技能,水淼状态受到有效攻击后解除。】 【醉花荫:对目标敌方施展后,对方进入眩晕状态,眩晕状态下无法使用技能。】 【芒刺在背:对目标敌方施展物理攻击,一定概率造成对方眩晕,眩晕状态下无法使用技能。】 叶语闲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这都什么设定,为什么每次我觉得无敌的东西,总有那么多克制我的办法?” 这时,旁边有人拍了拍叶语闲的肩膀,回头一看,是太虚道长。他似笑非笑地说道:“叶语闲,这回知道平衡之道的重要性了吧?” 叶语闲愣了愣,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郑重抱拳道:“弟子受教。” 太虚道长满意地转身离去,叶语闲却暗道:“果然,修道之人都是在‘讲道理’这件事上点满了技能点。” 叶语闲从擂台退下,回到众弟子当中,顺势找了个角落坐下,暗自琢磨刚才发生的一切。这时,太虚道长站在高台上,捋了捋胡子,用威严的声音宣布道:“今日起,师门任务开放。各位弟子可自行前往布告牌,根据自身能力挑选适合的任务,既是历练,也是修行。” 听到“任务”二字,叶语闲眼前一亮,顿时打起了精神。他听说过不少修真类小说里的师门任务,多是采药、寻宝、斩妖除魔之类,既能增长经验,又有可能触发隐藏奖励。这么一想,他顿时来了兴趣。 然而,太虚道长接下来的话却让叶语闲的热情稍稍冷却了一些。 “但切记——道生于无,无中有万物。凡事不可强求,不可偏执。若执念太深,反而违背天道……”太虚道长说着,又展开了一通“道理”讲解,整整讲了半个时辰,还时不时引用《道德经》和《南华经》的句子佐证自己的观点。 叶语闲坐在台下,听得头昏脑涨。他无奈地扶额,暗想:“师门任务这么简单一件事,还能扯这么多哲理?这真的不算虐待新手吗?”不过,他也知道太虚道长话多是传统艺能,便忍着没打瞌睡,等他终于讲完,这才悄悄溜到布告牌前。 布告牌上贴满了任务,其中包括“清理灵池杂草”、“寻找云岚草药种子”、“守夜驱虫”等等,看得叶语闲直皱眉。 “清理杂草?这是修道还是当农夫?”他吐槽了一句,接着扫视了一圈,忽然目光落在一张红边的任务单上: 【任务:培养彼岸花】 【描述:领取一枚彼岸花种子,将其成功培育至开花。】 叶语闲看了看,任务要求很简单,没有其他附加条件。他心里一动:“彼岸花,红花石蒜,这不就是彼岸传说里的那个花吗?传说里开在黄泉路上的花,其实就是一种石蒜科植物而已。难度应该不高,当多肉植物养就是了。” 想到这里,他毫不犹豫地撕下任务单,转身前往任务接待处领取种子和相关说明。 到了接待处,一位穿着青色道袍的师兄接待了他。他递来一个装着种子的木盒,同时提醒道:“彼岸花种子难以培育,需静心照料。切不可怠慢。” 叶语闲接过木盒,心里不以为然:“不就是养花嘛,有这么神秘?” 师兄见他表情轻松,皱眉补充道:“还有一点,彼岸花只在特定环境中才能生长,具体方法都在说明书里。你可得仔细看。” 叶语闲点点头,随手翻开说明书瞥了一眼,发现里面写得极为玄乎:“阴阳平衡之地,汲取天地灵气,辅以月光温养……” “好家伙,这是养花还是养妖精?”叶语闲顿时愣住了,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只得硬着头皮接下任务,转身朝自己的住处走去。 第43章 逍遥观(六) 叶语闲回到住处后,把彼岸花的种子小心翼翼地种在了院子里一个光线适中的角落,按照说明书的要求,把苗圃收拾好。 然而,彼岸花种下去后并没有什么神奇的变化,只是安安静静地埋在土里。叶语闲撑着下巴,心里琢磨:“养花这活也太无聊了。既然要养,不如多养点,万一有些能互相促进呢?一只兔子也是养,两只兔子也是放嘛。” 想到这儿,他立马站起身,拍拍手上的尘土,又跑回了任务接待处找师兄。 “师兄,我想问问,咱们这儿除了彼岸花种子,还有没有别的植物可以种?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养一棵是养,养一片也是养。” 接待的师兄正埋头整理任务卷宗,闻言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笑了:“你是第一个主动找我要草药种子的人。不过既然你有兴趣,这里确实有不少草药的种子和幼苗,刚好缺人照料。你要喜欢,我都可以给你一些。” 说着,师兄从身后的柜子里翻出一个布袋,哗啦一声倒在桌上,顿时滚出了不少大小不一的种子,还有几个扎着湿布的小苗,看起来像是刚移植下来的灵植。 叶语闲眼睛一亮:“好家伙,这么多!这些草药我全要了。” 师兄挑了挑眉:“全要?你确定能照料得过来?这里面可不止普通草药,还有些稀有品种,灵性十足,可比彼岸花还难伺候。” “没事没事,我闲着也是闲着。”叶语闲毫不犹豫地挥了挥手,“再难也不就种地的事吗?没啥大不了。” 师兄看他一脸轻松的模样,笑了笑,又从旁边的竹筐里拿出一袋更普通的种子,说道:“行吧,那这些给你。对了,这里还有一些‘大蒜’,数量多得很,你要不要一并带走?” “‘大蒜’?”叶语闲愣了一下,凑过去看,发现所谓的“大蒜”其实是几颗长得酷似水仙鳞茎的东西,正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师兄见状,忍不住解释:“这可不是普通的大蒜,学名叫‘水仙’。虽然看着像蒜头,但根本不能吃。不过它生命力强,种起来也简单。你要是喜欢,就拿去养吧。” 叶语闲毫不犹豫地点头:“好嘞!养花养草,还不如多养点‘蒜’,总比什么彼岸花省心。” 于是,他抱着一大堆草药种子、灵植幼苗,外加一筐“水仙”冒牌蒜,兴高采烈地回到了住处,心想自己这下真是承包了整个药圃的节奏。 叶语闲回到后院,干劲十足地将草药一棵接一棵地种下。等到他把第七棵药苗埋好,正准备种下第八棵时,系统突兀地响起一阵机械般的提示音: “叮!您能种植的作物数量已经达到上限,请勿继续种植。” 叶语闲的手僵在半空中,嘴角抽了抽:“……什么玩意儿?还带种植上限的?” 他赶紧翻开系统的种植规则界面,细细查看起来,果不其然——系统的规定里清清楚楚地写着: “所有具有灵性的植物,种植在土地上时,每个修行者根据自身的灵力和资质会有固定的种植上限。” “我这是……灵力太低,只能种七棵?”叶语闲嘴里嘀咕着,瞥了一眼自己刚刚种下的七棵草药,不甘心地挠了挠头,“七棵就七棵,这么一丁点地儿就把我卡死了?真是狗系统。” 不过,他很快冷静下来,眯起眼睛,仔细琢磨着这条规则。 “不对啊,这系统说‘种植在地里’,意思就是……不种在地里不受这个上限限制吧?” 一念至此,叶语闲顿时灵光一闪,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嘿嘿,既然种地不行,那我换个地方不就完了?” 于是,叶语闲简单收拾了一下农具,跑到了逍遥观的杂物间。 叶语闲站在杂物间门口,望着堆成小山似的各种破烂,忍不住嘀咕:“啧,逍遥观的道士也不怎么清心寡欲嘛,这堆家当简直能开个小市场了。” 他走上前,随手扯开一只麻袋,里面露出了满满的稻壳。这些稻壳是舂米时剩下的,平时没人管,堆在这里成了废物。叶语闲目光一亮,脑海里灵光一闪:“这玩意儿好啊,搞无土栽培正好用得上。” 系统之前限定他“有灵性的植物”不能种在地里,土也不行,可没说不能用其他材料。既然限制这么死,叶语闲自然得绕个弯:“无土栽培了解一下,反正稻壳铺起来,搁点水、搭个架子,我这彼岸花和草药不就能继续种下去了?” 想到这里,叶语闲毫不犹豫地扛起两大袋稻壳,嘴里还嘟囔着:“明代的稻壳也算古董级资源了,这可是个宝贝。” 扛着稻壳往外走时,他的眼神再次扫过杂物堆。除了稻壳,还有木板、竹子、筛子、铁桶、以及一堆锈迹斑斑的齿轮和破损的机关零件。 “欸?”叶语闲停下脚步,抬手摸了摸下巴,目光顿时灼灼发亮,“材料都给我凑齐了啊?无土栽培加上个自助浇水系统,我没记错的话,这山后面好像有天然的山泉水?” 他捡起一片锈迹斑斑的齿轮,若有所思地念叨:“加个水车机关,把水引到稻壳里,自动浇水;搭个竹架子,搁花盆和草药苗……等再腾出点时间,干脆整个小风车循环通风,保持湿润,简直就是古代温室科技的雏形啊!” 兴奋之余,他顺便瞥了眼角落里的木工工具:斧头、锯子、刨子、钻头一应俱全。虽然工具有些破旧,但勉强还能用。 “好!这堆破烂就全收了!”叶语闲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把所有能用的材料、工具、机关零件分几批全搬回了自家后院。 回到后院,他站在堆成一小山的稻壳、竹子和机关材料前,环顾四周,神色振奋:“系统啊系统,你限制我种地?没关系!现代人靠的是脑子,无土栽培走起!” 说着,他撸起袖子,拿起工具,开始折腾起来。 两天后,叶语闲的后院已经大变样。 一个简易的无土栽培小棚被搭建了起来,竹架子纵横交错,铁桶和水槽完美融入水循环系统,机关齿轮拼凑出的水车缓缓转动着,带动水流穿梭在稻壳床和药草根系之间。整个小棚看起来虽然简陋,但每个角落都透露出一种粗糙却井然有序的机械美感。 更让人瞠目结舌的是,叶语闲竟然连传统测量温度的温度计和干湿球湿度计都搞了出来了。如果是现实中,这个东西也是两百年以后搞望远镜那个大神才发明出来。毕竟如今是冬天,虽然逍遥观周围有温泉、甚至还有所谓的灵力结界这种天然、魔法科技,但是精确的温湿度控制,对于植物培养可是大有好处的。 站在这片整整齐齐的药草面前,叶语闲叉着腰,脸上满是成就感。彼岸花的红色花芽微微探出,几株草药也冒出了绿意。目光扫过竹架子上一排排的药草,又看了看水槽里缓缓流动的水流,忍不住仰天长叹了经典的那句话:“科技,是真他妈的好啊!” 这句经典台词一出口,配合他那满脸的汗水和灰尘,倒是显得格外真实。系统倒是罕见地安静,似乎也默认了他的这番折腾,甚至没跳出来阻止这种“打擦边球”的行为。 叶语闲满意地又蹲下身,细心检查着彼岸花的状态,嘴角微微上扬:“彼岸花啊彼岸花,别看你是灵物,这回我也能把你收拾得服服帖帖。” 第44章 逍遥观(七) 而就在当晚,叶语闲还未睡下,后院传来一阵奇异的波动。他急急忙忙披上外袍,踩着拖鞋就奔向了自家后院。 等他推开小棚的竹门时,瞬间愣在了原地——原本生机勃勃的彼岸花绿叶已经全部枯萎,蜷缩成了一片干黄的残影。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株彼岸花中央盛开的一朵艳红欲滴的花朵。 花瓣层层叠叠,如同浸染过鲜血一般,红得摄人心魄。而在花心处,隐约有一丝微弱的光芒流转,看上去透着几分神秘。 叶语闲心头一跳,低头翻开师兄之前给的培养说明书,上面潦草地写着一行小字: “彼岸花开叶落,花开时取花心即可交付任务。” 他抬头看着眼前这朵完美盛开的花,嘴角微微抽动,喃喃自语道:“开什么玩笑?这么好看的一朵花,我辛辛苦苦折腾了两天才养成的,就让我现在把它毁了?” 叶语闲蹲下来,目光紧盯着那朵彼岸花,仿佛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样,眼神里透着一丝不舍:“唉,这种奇花能养成这样可不容易啊……花心一掏,它不就没了吗?何况这任务给的时间还长着呢,再养两天,看看还能不能开出点啥花样来。” 他坐在地上,伸手摸了摸下巴,像是想出了什么鬼主意:“要不,我再试试给它‘加餐’?也许还能让它长得更好一点?万一我能养出个史无前例的双花彼岸,那不就赚大了!” 说着,他又看了看那逐渐暗下来的夜色,小心翼翼地把花瓣拢了拢,就像给花盖上一层薄被一样,嘴里念叨道:“再等等,再等等,反正师门的任务时间还有余地,急啥。” 于是,叶语闲抱着侥幸的心理,将彼岸花重新调整到最中心的位置,还特意检查了一遍水位和温度,生怕这宝贝半夜闹点幺蛾子。 临走前,他还不忘念叨一句:“开都开了,叶子也掉了,就这么硬生生把花给掏了,不就跟吃刚煮熟的蛋黄一样暴殄天物吗?我就不信,养两天还能出什么岔子。” 而那朵彼岸花依旧静静地开在那里,花瓣微微颤动,仿佛在回应着叶语闲的自作聪明……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叶语闲打着哈欠晃悠着走进后院。他一眼便瞧见了那株彼岸花的位置,顿时愣在了原地——昨夜还艳丽盛开的花朵,如今已枯萎凋零,花瓣散落在地,唯有花心位置竟然结出了一个小小的“蒜头”。 “……啥?”叶语闲缓缓靠近,蹲下身子瞪大眼睛打量着那颗红色的蒜头,嘴里忍不住嘀咕:“这么快就谢了?这玩意花期也太短了吧!折腾两天,开一晚就完事了?早知道昨晚我就掏了!” 他叹了口气,一脸生无可恋地瘫坐在地上,心里盘算着这任务怕是凉透了。 而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好好好!果然,这个任务交给你是对的!” 叶语闲抬头一看,只见太虚道长负手而来,脸上挂满了笑意。 “师父?”叶语闲挠了挠头,满脸疑惑,“我把任务搞砸了,您还这么开心干什么?” 太虚道长走到他面前,微微点头,目光扫过地上那个红色的小蒜头,脸上笑意更浓:“你这徒儿倒是有趣,让你培养花,偏折腾出一堆稀奇古怪的装置。这逍遥观的山上灵气本来就重,你这么一番折腾,那花自然是长得快,谢得也快。” 叶语闲嘴角一抽:“敢情这锅还得怪我呗?我好心养花,结果倒成了催花神器……” 太虚道长却不在意,挥了挥手道:“这不算坏事。花谢结蒜,倒也算是别有一番因果。” “因果?”叶语闲指了指那颗红色的蒜头,狐疑道,“师父您别忽悠我,这玩意不就是个普通蒜头么?还是红色的!我可不信有什么神奇之处。” 太虚道长捋了捋胡须,意味深长地道:“你先别急着瞧不起它。这红色的小蒜头,可不是凡物,它或许是某人的因缘。” “某人的因缘?”叶语闲皱起眉头,一头雾水,“谁的因缘?和我有什么关系?” 太虚道长背负双手,神秘兮兮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等你下次下山的时候,去趟金陵,把这红色的蒜头带给金陵郡王府上的那位会法术的门客。或许他会告诉你答案。哦,我没记错的话,他也姓叶” “金陵郡王?法术门客?”叶语闲瞪大了眼,随即撇撇嘴,嘀咕道:“神神叨叨的,师父您这话听着就不简单。不过……算了,反正下山是早晚的事,到时候顺便送一送吧。” 太虚道长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微微一笑:“如此甚好。既然花已谢,任务也算圆满。徒儿啊,你这两天辛苦了。” 叶语闲望着那个红色蒜头,心里仍然觉得莫名其妙。他伸手捏了捏那颗“蒜头”,却意外发现,这东西入手竟然微微发热,似乎内部还蕴藏着什么奇特的力量。 “……师父不会真是在耍我吧?”叶语闲喃喃道,但心底那股好奇却悄然升起——这个红色的小蒜头,究竟会带来什么样的因缘? 就在此时,在叶语闲图鉴面板下,“叶葬花传”、“花渐隐传”在江湖分类下悄然亮了起来。远在北京的公子景拿着手中的画卷刚画好了一个娇小的女子,一声叹息,在角落写下了题词: 孤影飘摇映血痕, 芳心一寸葬黄昏。 旧人碧血余温在, 新月寒刀又负恩。 路尽山河埋仇骨, 梦回烟火叹红尘。 两枝素手成枯萎, 一缕相思泣故人。” 第45章 逍遥观(八) 太虚道长负手立于庭前,脸色平静,却目光深邃地望着远方的云海。他的身影与日光交织,颇有几分出尘之态,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早已看透了些什么。 “叶语闲。”太虚道长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叶语闲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随意地回应道:“师父,您又要给我安排什么任务了?这次总该说清楚吧,我可不想再稀里糊涂地踩坑了。” 太虚道长抬眼看了他一眼,嘴角那抹笑意更深了些,却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道:“此番任务……你且去做便是。” “哈?”叶语闲眨了眨眼,一脸懵逼,“您这话跟没说有什么区别啊?任务是啥?目标在哪儿?有奖没奖?麻烦您一次说清楚行不行!” 太虚道长依旧不急不缓,语调悠长道:“道不可说透,机缘自在人心。” “……说人话!”叶语闲直接翻了个白眼,心里一万头羊驼奔腾而过,“师父,您这谜语人的毛病能不能改改?” 太虚道长看着他那满脸的无语之色,竟不以为意,淡淡地道:“这次的任务,不急不缓,但你要走出这逍遥观一趟。过几日,便是春节,你也正好下山云游一番吧。” “下山云游?!”叶语闲一愣,顿时来了精神,“师父,这可是您亲口说的,别反悔啊!说好了放我下山,谁拦我谁是孙子!” 太虚道长微微摇头,仿佛并未听到他这番跳脱的话,而是话锋一转,意味深长地道:“叶语闲,你可曾想过,这天下也会有变数?” “变数?”叶语闲皱起了眉头,直觉告诉他,这句话不简单,“师父,您不会又是故弄玄虚吧?说变天是什么意思?是朝廷出了什么事吗?” 太虚道长眸光深邃,似乎洞察了天机一般,轻轻吐出四个字:“要变天了。” 叶语闲脸上的笑容僵住,心头突然被一种莫名的沉重感压住了:“……师父,这可是大明朝啊,好端端的能变什么天?您别吓唬我啊。” 太虚道长却只是淡然一笑,转身向殿内走去:“天命浮沉,朝野动荡,此事无需你多虑。但你下山之后,遇事多加留意便是。待你有了新的道心体悟,再来找为师。” “啊?师父您倒是说明白点啊!”叶语闲看着太虚道长那道逐渐远去的背影,急得直跺脚,“这到底啥意思?天要变了?变啥啊?朝廷?江湖?我到底要干啥?” 太虚道长没有再回应,消失在了殿门之中,只留下一句悠悠的余音回荡在庭院之中: “世事如棋,道法如心。去吧,莫问前程。” 叶语闲愣在原地,抬头望着晴朗的天空,满脸写满了无奈:“……这老头是怎么回事?每次都这样!我说这逍遥观啊,‘逍遥’二字真不是白叫的!谁都不着急,就我一个人跟个傻子似的瞎跑……” 嘴上抱怨着,叶语闲心里却隐隐升起一丝不安。要变天了,这四个字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随口胡诌的玩笑话。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他甩了甩袖子,自顾自地喃喃道,“反正春节快到了。” 叶语闲躺在自己那张有些硬邦邦的木床上,手枕着脑袋,目光望着天花板,思绪翻腾不已。 “要变天了……”他回忆起太虚道长的话,顿时又感觉脑袋嗡嗡作响,忍不住嘀咕道,“什么变天啊?我这几天种个药都快变成农夫了,天下怎么说变就变了?” 他翻了个身,看着窗外被夜色笼罩的院子,心里百思不得其解。 “照理说,朱祁镇被我救了下来,原本历史上被俘后,朱祁钰那个便宜弟弟登基称帝的事,应该不会发生了。”他摸着下巴,眉头皱得更紧了,“要知道,这场夺门之变的风波要是没了,朱祁镇这个皇帝就能安稳地坐在龙椅上。而明朝距离被李自成打进北京还有整整两百年,按理说天下还太平得很。” 他越想越觉得奇怪,眼神微微闪烁,声音也低了下来:“那太虚道长说的‘要变天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心中各种猜测乱成一团,叶语闲试图梳理出一个头绪: “朝堂上没有朱祁钰上位,就少了不少夺权内斗;我救下朱祁镇,也没惹出别的风波……理论上来说,历史的走向不会因为这件小事彻底崩坏吧?系统那冰冷的家伙,也没提醒我影响了大局啊……” 说到这里,他忽然抬手一拍脑门,自嘲地笑道:“唉,想这些做什么!我不就是个种药、摆摊的道士嘛,管朝廷什么天翻地覆!” 虽然这样说,但心里的疑虑却像是一根刺,总让他隐隐不安。 他眼神微动,转而看向窗外院中那整齐排列的无土栽培药田,一丝满足浮现在脸上:“罢了,罢了,先等这批药熟了再说吧,好歹是我辛苦搭建出来的无土栽培大棚,多少也得有点收获。” 说着,叶语闲慢慢闭上眼睛,准备入睡,然而心底却总有一丝挥之不去的惶惑:“要变天了……到底是哪里会出事呢?会不会跟我接下来的下山有关?” 外头夜色更深,风吹动着竹林,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也在低声诉说着某种秘密。 叶语闲在迷迷糊糊间睡着了,但他不知道,这一次下山云游,将会是一场风波的开端,也会揭开那句“要变天了”的真正含义……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再说太虚道长太虚道长负手而立,宽大的道袍随风轻轻摆动,夜幕下的逍遥观显得格外清冷。他仰望着满天星斗,深邃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说不清的惆怅与无奈。 “临风这孩子,天资极佳,却心存执念。”他轻叹一声,声音仿佛随风飘散,夹杂着一股看透世事的苍凉。 临风,是逍遥观众弟子中的佼佼者,自小便在山上修习救人之法,治病救人、妙手回春,早已炉火纯青。十余年间,他守着一颗赤子之心,无欲无求,仿佛已经将凡尘俗世完全抛诸脑后。 然而,太虚道长心中明白,这一份“看破红尘”的淡漠,正是临风的最大劫数。 “救人之法,你学了如此之多,在这山上你能救何人?”太虚道长的话语似在责问,又似在唤醒什么。 临风低着头,眼神坚定,声音平静:“弟子没有牵挂了。” 听到这句话,太虚道长目光微微一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世人都说心无牵挂便可成道,但天地万物,何尝不是牵牵绊绊才有了生机?你不入尘世,如何参透救人之道?救心,救身,救世,你的道还未圆满。” 临风闻言,沉默良久,似有所悟,却依旧带着一丝犹豫:“可是师父……弟子从未踏足山下,世间纷扰,我不知该如何救治苍生。” 太虚道长转过身,看着他的徒弟,目光温和却坚定:“霞山去救苍生吧。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你要学会的不是医术,而是如何面对世间百态,如何医人之心。” 临风的眼神渐渐变得坚定,最终拱手行礼,声音里带着决然:“弟子明白了,愿下山救治苍生!” 他带着简单的行囊,头也不回地朝着逍遥观的大门走去。 太虚道长目送临风远去,许久没有言语。他独自站在大殿前的石阶上,抬头望向夜空,目光深邃,似乎穿透了星河,看到了未来的劫数与缘法。 “哎,造化不可违。”他轻声道,语气中满是沉重与怅然,“但愿叶语闲能化解这临风兄长的孽缘……” 他的话音在夜风中散去,似乎并未带起一丝涟漪,但那句“孽缘”却仿佛在这寂静的夜里留下了回响,久久不散。 而这夜色之下,一场命运的交织悄然拉开帷幕。 第46章 逍遥观(九) 一路上,叶语闲风餐露宿,饥餐渴饮,白日赶路,夜晚投宿,不知熬了几天。等终于赶回府中时,已是深冬时节。 府中静悄悄的,庭院里的枯枝被覆了一层薄霜,寒意顺着脚步侵入骨髓。叶语闲推开门,迎接他的只有熟悉的温馨气息。 “小雪,我回来了。”他扬声招呼,随手拍掉肩上的雪花。 小雪闻声从屋内跑了出来,见到叶语闲时微微一愣,旋即笑意盈盈地接过他的行囊:“叶老板,您终于回来了。这一路可受累了吧?” “还行,就是路上冷得有些楚楚‘冻’人。”叶语闲笑着摆摆手,又瞥见砚台台懒洋洋地趴在书案上,伸着爪子玩蜡烛灯。 “砚台台,你也不出来迎接?”他假装不满地说道。 那黑猫灵体抬起头,懒洋洋地甩了甩尾巴:“回来就好,别吵我玩蜡烛。” 叶语闲翻了个白眼,懒得跟它计较,顺便塞了几块干粮垫肚子。闲聊几句后,他已经困得眼皮打架,挥了挥手道:“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今天先让我睡个踏实觉。” 不等小雪回话,他径直回了卧房,一头栽进柔软的被褥里。整个人瞬间陷入了久违的温暖和放松之中,没多久便沉沉睡去。 深夜时分,叶语闲猛地睁开眼,发现浑身冻得直哆嗦。他翻了个身,缩紧被子,却依旧挡不住刺骨的寒意。 “这南方的冬天,湿冷得要命……果然没有空调不行啊。”他咬着牙低声抱怨,意识到靠这样根本熬不过一晚,只得挣扎着起身。 他坐起身,环顾四周。砚台台那只黑猫的灵体正趴在桌子上,尾巴悠闲地晃来晃去,像是完全不受寒冷影响。看到叶语闲醒来,砚台台懒洋洋地抬起头,打了个哈欠:“睡不着?冻醒了吧?” 叶语闲翻了个白眼:“你倒是挺舒坦的,不怕冷。” “灵体当然不怕冷。”砚台台甩了甩尾巴,”要不你把小雪叫过来,抱着她睡?” “嗯,表面上是抱着美女很香艳。但三九寒冬,抱着个冷冰冰的骷髅骨睡,可是一点都暖不起来。” “你这身体凡胎肉骨的,确实受不了。要不试试弄点炭火?南方没有土炕,但好歹炭盆还是有的。” 叶语闲抓了抓头发:“炭盆倒是个办法,可是半夜去哪弄炭?” 砚台台懒洋洋地舔了舔爪子:“后院不是有么?自己翻翻看,说不定能找到炭,或者干脆劈点柴点起来也行。” 叶语闲叹了口气,披上外袍,下床摸黑朝后院走去。小雪睡得正熟,他不想吵醒她,只得悄悄摸索。 后院的杂物堆里果然翻出了些木柴,甚至还有一小筐木炭。叶语闲暗自庆幸,又找了个旧的铜火盆,将木炭摆好点燃。火光慢慢升起,温暖的气息让他舒了一口气。 回到房间时,砚台台已经趴在炭火旁,眯着眼打盹。叶语闲将火盆摆在床边,靠着火暖了暖身子,终于感觉不那么冷了。 “要是有电热毯就好了……”叶语闲喃喃自语,随即又苦笑,“不过这地方连电都没有,还电热毯呢,做梦吧。” 砚台台睁开一只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活在当下吧,道士。南方没有土炕,但你还有炭火,知足吧。” 叶语闲瞥了它一眼:“行吧,今晚就先这样吧。” 说完,他重新躺回床上,裹着被子,靠着炭火的余温,终于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叶语闲从被窝里爬起,揉着乱糟糟的头发打了个哈欠。屋外的寒气还未退去,他却已打点好随身的物件,准备前往金陵郡王府,将手头这个红色“小蒜头”交付。 一路上,他琢磨着这任务的蹊跷之处:为何太虚道长说这东西或许与郡王府的门客有关联?还有,那位会法术的门客究竟是何方神圣? 到了郡王府门前,守门侍卫接过他的拜帖,转身入内通传。不一会儿,侍卫出来回话:“郡王殿下最近几日外出未归,预计年关时节才会回来。公子若有要事,可择日再来。” 叶语闲听罢微微一愣,旋即叹了口气:“算了,既然人不在,这事也急不得。”他转身离开,暗自腹诽:“郡王还真是逍遥得很,这年头没正事的怎么都比我悠闲?” 回到府中,叶语闲只觉无所事事。砚台台趴在桌边打瞌睡,小雪则在灶房忙活着热饭暖汤,一切平静得有些过分。 “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看看从山上带回来的那些药材吧。”他自言自语地说道,走到后院,将一袋袋草药翻了出来。 堆在木架上的药材种类繁多,叶语闲逐一辨认着,分门别类地摆好。一旁的小雪路过时好奇地探头问:“叶老板,您这是在干什么?” “研究研究这些药材。看着不起眼,其实全是好东西。”叶语闲随手拿起一株带着淡香的草叶,晃了晃。 小雪听得似懂非懂,却也没打扰他,端了碗热汤搁在一旁后便离开了。 叶语闲却渐渐钻进了自己的药材世界中,时而翻书查阅,时而拿起某株药草自言自语:“这个配那个……咦,好像能做成个什么新鲜玩意儿。” 砚台台在旁半睁着眼,懒洋洋地问:“你这是打算转行当药师了?” “没准儿吧。”叶语闲打了个哈哈,“毕竟还有任务要完成呢。” 第47章 大观园(五) 到了小年,金陵城一片热闹。按照风俗,这一天是祭灶的日子,各家各户都要供奉灶王爷,祈求来年平安顺遂。 两日前,四大家族就派人送来了帖子,邀请叶语闲一起去灶王庙祭灶。小雪得了消息,早早准备妥当,这天一早便跑进叶语闲的房间,笑嘻嘻地说:“叶老板,该起了!再不起,可要错过祭灶的吉时啦!” 叶语闲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懒洋洋地说道:“祭灶而已,至于起这么早吗?太阳都还没出来,这简直是折腾人!” 小雪嘟起嘴,不依不饶地说:“叶老板,祭灶可是大事!四大家族都去呢,您这可是头一回,怎么能懒着不去?” 叶语闲无奈地坐起身,打着呵欠道:“去就去,不过别指望我那么虔诚,早八起床我都费劲,四五点沐浴更衣这不是要我命?”虽然嘴上抱怨,他还是把提前准备好的衣服磨磨蹭蹭地穿戴整齐。 轿子一路晃到灶王庙,天色刚微微亮,庙门前已是人山人海。官宦人家的轿子排成了长队,仆人提着贡品来回穿梭。祭灶用的贡品摆满了庙前广场,香火袅袅升起,热闹非凡。 叶语闲下了轿,打量着周围的景象,不由得笑了:“小雪,我怎么觉得这些人不是来祭灶的,倒像是在比谁家的贡品更金贵?” 小雪指着人群笑道:“叶老板,这就是金陵的风俗嘛,灶王爷面前,谁家不想摆个好彩头?” 叶语闲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从袖子里掏出一包点心,边吃边说:“摆彩头是他们的事,咱们随便上一炷香意思意思就行了。灶王爷又不会记得谁贡的多。” “哎呀,叶老板——”小雪又急又笑,“这可是祭灶,哪有人带着点心来的!” 叶语闲满不在乎地耸耸肩:“带点心怎么了?总不能让我饿着肚子排队吧。” 他这漫不经心的模样,看得四大家族的子弟都暗暗发笑。心里不禁感叹:这位叶老板果然是与众不同,连祭灶都能如此悠闲洒脱。 进了灶王庙后,四大家族的人互相寒暄,各家各户的头面人物都来了,场面一时热闹非凡。叶语闲跟着小雪走在后头,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周围的庙宇装饰,忽然在人群中瞥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咦,这不是之前那位……葬花的林姑娘吗?”叶语闲低声对小雪说道。 小雪也顺着目光看去,点点头:“是啊,那是荣国府的林小姐。旁边那个穿红袍的少爷,便是贾家的二世子贾宝玉了。” 叶语闲眯了眯眼,看到贾宝玉正与一众公子哥谈笑风生,心里暗暗感叹:“这小子眉清目秀,倒是一副风流模样。不过这林姑娘怎么总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葬了花又跟着来祭灶,倒像是天生操心命。” 正想着,他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女声,语气里透着几分疑惑:“咦,这灶王庙怎么左右都供着关二爷?不是应该供灶王爷的吗?” 叶语闲循声看去,只见一个打扮素雅的女子站在庙门前,抬头看着左右两尊威严的关公像,一脸困惑。他忍不住笑了,随口接道:“姑娘不知道么,关二爷可是最忙的神仙。” 那女子微微一怔,转头看向叶语闲,带着几分好奇问道:“此话怎讲?” 叶语闲摆了摆手,一本正经地说道:“你看,左边这个关二爷,手持青龙偃月刀,那是武圣;右边这个,摇着蒲扇,那是财神;要是再给他个拐杖,他还能兼职土地神呢!” 女子听得一愣,随即掩嘴轻笑:“叶先生真会说笑,关二爷怎么成了土地神?” 叶语闲摊开手,无奈地说:“怎么就不能成呢?咱们这庙里,没什么是不可能的。再说了,神仙嘛,不就图个多功能吗?” 这一席话逗得旁人也都笑了起来。小雪在一旁悄声说道:“叶老板,这都能让您扯,真是服了。” 叶语闲哈哈一笑,心中却暗想:看来,这灶王庙里还真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连关二爷都忙得脚不沾地了。 就在叶语闲抖着机灵逗笑众人时,系统突然“叮”了一声,一条新提示跳了出来: 【恭喜您解锁《后汉史·关羽传》条目,可前往图鉴查看详情。】 叶语闲翻了个白眼,心里腹诽:“系统这毛病又犯了,总是喜欢凑热闹。”他也懒得打开查看,心说:“还好是明代,这个时代的神仙谱系还算清爽。若真放到后世,恐怕这灶王庙的供台都不够用了。这要是庙的修建者活在现代,供奉的可不止关二爷了。咱们历史上的财神就七八个,关羽算是占了个‘正职’,但你说赵公明呢?人家骑老虎的,也是财神;比干呢,挖了心之后还成了财神;还有那些传说中的王亥、柴王,甚至连名字都快被人遗忘了。” 想到这,他又忍不住庆幸:“幸好这不是在扶桑,不然供的财神就更离谱了。随便一个青蛙、一只狐狸,甚至一个穿红衣的小女孩,通通都能算财神。” 叶语闲回过神,咧嘴一笑:“没什么,我就是在想,这庙的供奉要是再多几个神职,关二爷估计得忙不过来了。” 小雪莞尔一笑,拉着他往前走:“叶老板您啊,还是别再贫嘴了。祭灶的时辰快到了,咱们赶紧入香吧!” 叶语闲应了一声,随着人群迈步走入灶王庙的大殿,心中却多了几分对这次祭灶背后玄机的好奇。 灶王庙里,住持在高台上诵经,浑厚悠长的声音回荡在殿内,袅袅的檀香烟气弥漫,让人有种恍若置身云端的错觉。叶语闲站在人群中,隔着一段距离静静地看着,香火旺盛的场景映入眼帘。他并没有像周围的人那样虔诚地合十祈福,而是微微挑眉,目光淡然。 一个时辰过去,祭拜的仪式终于结束。贾老太太一边示意下人收拾香炉物品,一边转过身提议道:“既然大家今天都来了,不如到大观园去吃顿饭,也算庆祝祭灶圆满。” 旁人纷纷附和,气氛一片和乐融融。叶语闲没有多言,只是点了点头,跟在队伍后面,双手拢在袖子里,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默默盘算着。 走出庙门时,他的目光扫过林黛玉,注意到她脸上浮着一层不正常的红晕,步伐显得有些踉跄。叶语闲眸色微沉,暗自思忖:“果然是病娇体质,又发作了?” 他站定片刻,远远地看着,没有上前。旁人或许会因此生出焦虑或同情,但他并不打算插手。救人这种事,对他而言,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主动去做。尤其是牵涉到这些所谓的“剧情角色”,与其搅乱其中,还不如冷眼旁观,看看事情会如何发展。 果然,不出片刻,贾宝玉已经快步走到林黛玉身旁,语气中满是担忧:“林妹妹,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林黛玉轻声回应:“不过有些乏了,稍微歇一会儿便无事。”声音虽弱,却保持着一贯的矜持。 贾宝玉仍然不放心,伸手扶住她的手臂,细声劝道:“还是得好好保重身体,咱们大观园里有温暖的地方歇息,待会儿让人煎些参汤如何?” 叶语闲目睹这一幕,眼神依旧淡漠,只是在心中冷哼了一声:“宝玉的确是个体贴人,虽然不过是场家常戏码,但他倒是演得真情实感。” 随后,他收回目光,袖袍一甩,仿佛将这琐事抛诸脑后,迈步跟上了队伍。大观园的热闹或许与他无关,但他倒是乐得看看这群人还能演出怎样的戏来。 第48章 大观园(六) 宴席在大观园中摆开,贾母坐在主位,众人按照身份依次落座,场面既庄重又热烈。叶语闲身为御赐的金陵巡察使,官位崇高,按理该是席间的中心人物,但他素来性子懒散,又刻意低调,只坐在稍偏的位置,冷眼旁观周围的一切。 正当众人寒暄时,大观园内忽然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紧接着,一群服饰艳丽的女子盈盈而来。为首的女子容貌端丽,气质高华,虽妆容素雅,却自有一种威仪,赫然是贾家的长女元春。她一进门,众人纷纷起身相迎。 贾母满面笑容,招呼元春坐在自己身旁:“好孩子,难得回来一趟,快与咱们这位叶大人好好见个面。” 元春略微施礼,声音清雅:“巡察使大人贵为天子亲封,小女子早有耳闻,今日得见,实乃幸事。” 叶语闲微微颔首,略微还礼“不要这么多礼数啦,今天是小年,众生平等,平等啦。” 元春笑而不语,落座后与贾母寒暄,不再多言,举止中透着几分端庄与疏离。 稍后进来的几位女子各有千秋,也让叶语闲略感兴趣。探春步履轻快,眉宇间透着一股聪慧与果敢,与她交谈几句,便能感受到她极具洞察力。她给叶语闲敬茶时,还顺口提了几句关于金陵风物的趣事,虽是闲话,却能看出其学识不凡。 迎春则显得温婉安静,始终低眉顺目,几乎不与人对视,整个人像是融在身后的屏风中一般。她的举止虽然得体,但毫无存在感,叶语闲仅仅点头回应,并未多加注意。 惜春最小,年纪轻轻,模样清秀中透着一丝稚气,但言语间却意外地透着一种冷漠的理性。在场的人都在谈论节庆,她却突然问叶语闲:“巡察使大人一路巡察,见过许多世间百态,那些流民乞儿年关是否也能温饱?” 这一问,让席间的欢笑声略微一顿。叶语闲不动声色地抬眼看她,随即淡然一笑:“若无帝恩庇佑,何来这太平盛世?但要让每个人都无忧过年,却也非一朝一夕之功。” 惜春点了点头,不再追问,继续安静地听着旁人言语。 宴席渐入佳境,贾母让元春主持家宴程序,众姐妹各自轮流向长辈敬酒祝福,场面其乐融融。叶语闲却显得漫不经心,只偶尔举杯浅酌。他视线随意扫过,心中却在盘算下一步的动向。 不远处,贾宝玉正与林黛玉低声说着什么,仿佛整个宴席都与他们无关。叶语闲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懒得去理会这些儿女情长之事。 宴席渐散,贾母又邀请众人明日到园中赏雪,叶语闲微微一笑,礼貌应承。出了席,他径自回到为自己安排的厢房,小雪正在这里等候着。 宴席结束后,叶语闲回到厢房,坐在窗前静静整理着白天的思绪。不多时,小雪推门而入,带着一身寒气,脸上却隐隐透着兴奋之色。 “叶老板,您让我去和薛姨妈攀亲戚,可真是猜对了。”小雪将手中的斗篷放下,拉了个凳子坐到叶语闲对面。 叶语闲微微一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哦?果然有什么发现?” 小雪点头,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您说薛宝钗的事,确实被您猜中了。薛姨妈今天和我说,她以前确实有个女儿叫宝钗,但早年生病去世了。薛姨妈看我模样与她相似,还感叹了一番,说要是宝钗活着,应该和我年纪差不多。” 叶语闲闻言,目光落在小雪身上,神情淡然却意味深长:“看来还真有意思。不过你和薛家素无瓜葛,怎么就这么巧?” 小雪撇了撇嘴:“叶老板,这世上哪来那么多巧合?再说了,薛姨妈只是感叹一下,哪有什么别的意思。“ 叶语闲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盯着她看了片刻,随后慢悠悠地说道:“可惜了,你也不是活人。” “叶老板,您就别打趣我了。”小雪被他看的目光弄得有些心虚,索性站起身,装作漫不经心地说:不过薛姨妈确实挺喜欢我的,非要让我有空常去陪她聊天。叶老板,您说我该不该去?” 叶语闲放下书,神色认真了一些:“你想去就去,腿长在你身上。如果你喜欢的话。” 而叶语闲心里盘算着:“薛姨妈提到夭折的宝钗,呵呵,哪有那么多巧合。这么一搭上关系,事情还真有点意思。小雪这丫头,希望她自己不会陷进去太深吧。”此时,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冷笑。 第49章 大观园(七) 下午的时光在繁忙的应酬中缓缓流逝,四大家族之间互相串门走动,气氛热闹非凡。叶语闲本不喜欢这种大场面,但身为御赐的巡察使,他明白维系表面的和谐对自己后续的任务有多重要。于是他带着小雪象征性地跟着一行人走了一圈,喝了几场茶,听了无数客套话,耐着性子应付完一个又一个的礼节。 等终于消停下来,他站在一处凉亭中,伸手按了按太阳穴,对小雪抱怨道:“果然,这种场合比练功和降妖除魔还累。人情世故这玩意儿,真是太耗气力了。” 小雪扑哧一笑,递上一杯凉茶:“叶老板,你可是高高在上的巡察使,他们哪敢怠慢你?不过,话说回来,这茶喝得确实挺无聊的。” “无聊?”叶语闲摇摇头,“这已经不只是无聊了,简直是一场心理拉锯战。”他看向远处的廊檐,那里站满了各家打扮精致的公子小姐,谈笑风生,似乎每一句话背后都隐藏着千丝万缕的试探与算计。 正感慨间,耳边传来贾宝玉熟悉的嗓音:“叶巡察使,既然大人这么忙碌,不如咱们年轻人晚上出个乐子,散散心?” 叶语闲抬眼看去,只见贾宝玉领着一群熟面孔走了过来。除了薛蟠和几个丫头丫鬟,秦钟、蒋玉菡也赫然在列。这群人嘻嘻哈哈,眉宇间写满了兴致勃勃,似乎已经商量好了什么。 “我就说吧,这群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是憋不住了。”叶语闲心中腹诽,面上却带着几分冷淡的笑意,“散心?怎么个散法?” 贾宝玉笑道:“我等准备在金陵城寻一艘大船,游览这江上美景。正好今晚天气清朗,月光宜人,岂不快哉?” 叶语闲闻言,眉头几不可察地一皱。他瞟了一眼贾宝玉,又扫过站在旁边的袭人、晴雯等丫鬟,心中无奈:“还真是一群会找事的二世子和走狗,真是哪怕天上下刀子都要找乐子。要知道,不作死是真的不会死。” 他正要拒绝,却见小雪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子,压低声音道:“叶老板,这可是个机会。跟着他们,说不定能碰上点什么……” 叶语闲顿时一滞。看着小雪:“怎么,你要亮出来你的身份,现出原形来吓唬吓唬这群人?” 小雪倒是摇了摇头:“还用得着我吓唬他们?过年如过关,江上水贼也等着过年呢。就算没有水贼,指不定也出来几只水妖。到时候叶老板你露一手,这帮人还不把你叶老板捧上天?” “行吧,小雪你一个女鬼,跟着我这一个多月,学坏了呀。”他点点头。然后转头面无表情地大声对着远处的其他人道,“你们玩可以,但别闹出乱子。出了事,我可不兜着。” 贾宝玉见他答应,兴奋得差点蹦起来:“多谢巡察使赏光!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晚上大观园的码头见!” 看着贾宝玉一行人欢欢喜喜地离开,叶语闲忍不住叹了口气,对小雪说道:“今晚怕是没那么轻松了。” 当夜月色如水,江面闪着点点波光。叶语闲和小雪跟着众人登上了停泊在大观园码头的大船。船身雕梁画栋,灯火辉煌,船头挂着几盏大红灯笼,将甲板映得如同白昼。一众年轻人带着雀跃的兴致,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笑,仿佛这次江上游览是一场盛大的冒险。 叶语闲站在船尾,双手抱胸,目光落在渐渐远去的岸边灯火上。他侧头瞥了眼站在旁边的小雪,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 “叶老板,我活着的时候还真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这么大半夜跑出来乘船游江,真是富贵人家的怪癖。”小雪压低了声音,嘴角带着一抹调侃的笑意。 叶语闲轻哼一声,语气慵懒:“富贵闲人想找点刺激的事干,咱们这就是些‘跑龙套的’,陪着。没准真能遇上点什么麻烦,也算是给我这金陵巡察使的身份找点正事做。”叶语闲瞟了她一眼:“怎么?你怕了?这可是你让我答应下来的。” 小雪撇嘴:“您可别拿我打趣,我就是觉得,万一真有什么危险,您倒是悠着点,我可也不一定能完全保护的了您。” 叶语闲笑而不语,转身朝船舱内走去。一众公子小姐已经在舱内设了茶席,丝竹声悠扬,气氛十分热闹。叶语闲随意地找了个角落坐下,摆出一副听戏的模样,懒得参与那些无趣的寒暄。 不过,他心中并没有那么轻松。 “这船是往下游去的,而金陵附近的江面并不总是平静。这趟游览要是太平,我这个姓氏倒着写。”叶语闲低头抿了口茶,心中打定主意,若真有事情发生,他必须随机应变,顺势而为。 船上,林黛玉和贾宝玉坐在船头,正低声交谈。主角看着,就怀疑这俩人,会不会航行到一半,林黛玉站起来伸开双手摆个十字。 一行人乘兴夜游,船已行至江心。忽然,甲板上有人惊呼:“快看,前面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所有人纷纷放下茶杯,紧张了起来。叶语闲皱了皱眉,缓步走上了甲板,目光越过人群,望向远处江面。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波光中似有黑影浮动,时隐时现,仿佛在船前徘徊。 “这是什么?”贾宝玉站在船头,满脸好奇。 叶语闲眯起眼,心中警铃大作。他轻声对小雪说道:“让他们离船头远点,这东西……不太对劲。” 然而还未等他发出警告,那黑影突然疾速靠近,直扑船身! 大船猛地一震,甲板上的人立足不稳,惊叫声此起彼伏。黑影撞击船身后,一个巨大的水花溅起,凉意透骨,扑向众人。 “都后退!”叶语闲低喝一声,脚步轻快地将小雪拉到身后,目光紧紧盯着江面。 第50章 秋江夜谈(一) “什么东西?”贾宝玉惊慌地问,其他人也都面带惶色,纷纷退开几步,唯有几个胆大的公子仍探头张望。 黑影再次浮现,隐约能看出是一个长形的生物,滑腻的表皮反射着月光,水中似有鳞片的光泽。那东西绕着船缓缓游动,忽然水面冒出一只尖利的角,像是某种怪兽的利器。 叶语闲眯起眼睛:“呵,果然是水怪。” “叶老板,这怎么办?”小雪在旁压低声音。 “还能怎么办?凉拌炒鸡蛋”,看着副本都开到脸上了,叶语闲摆摆手,冷笑道,“不过这怪物似乎不急着动手,咱们先观察再说。” 此时,船上一些见惯风浪的家仆急忙拿起竹篙,用力拍击水面,试图驱赶怪物。然而,那黑影竟完全不为所动,反而逼得更近了些,似乎在试探着什么。 “叶巡察!”贾宝玉不知何时跑到了叶语闲身边,随赶紧跑到叶语闲身旁,“这……水下面有水妖,要说这里武艺最高的就是您了。您可得救救我们啊。” 叶语闲挥了挥手:“闭嘴,别把我架起来。我只是个巡察使,又不是神仙。你们要是真怕,那就听我的——所有人远离船舷,集中到船舱中央,不要再激怒这东西。” 众人虽然心中不满他的话,但眼下局势危急,除了如此这样,也顾不得计较,纷纷照办。 不多时,船舱内众人惊慌未定,被叶语闲喝令聚集到船舱中央后,纷纷交头接耳,不明白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叶语闲看到大家已经都集中在了船舱中心,自己带着小雪一闪身到了甲板上。 甲板上,江风呼啸,夜色如墨,叶语闲站在船边,双手负后,眼神深邃地望向水面。小雪跟在他身旁,微微拧眉,“叶老板,这怪物不好对付啊,看着灵性不低。” 叶语闲却微微一笑,“灵性不低?那就更有趣了。”他说着,抬手激活了燃犀技能。 只见一片湛蓝的光芒在他周身泛起,仿佛点燃了一层灵光,将甲板上的黑暗驱散开去。而随着蓝光的照耀,水下的景象顿时一览无遗:一条巨大的鲟鱼,腹部黝黑发亮,头顶两只锋利的角在水中划出一道道冷冽的轨迹,它正如同江中幽灵般盘旋着船底。更可怕的是,在它的周围,无数鱼群如潮水般涌动,将大船围得水泄不通,竟呈现出某种攻阵的态势。 “这可真是……食堂开张了。”叶语闲轻轻咂舌,“看来我们就是今晚的主菜。” 小雪稍显紧张,“这些鱼聚集在一起,看样子是受到那条大鲟的控制。这东西带着智慧,比寻常妖物还棘手。” 叶语闲闻言,忍不住调侃:“要不,你用你的那些‘鬼术妖法’什么的,把这鱼捆住拉上甲板?正好请大家晚上加个餐,来顿鲜鱼宴。” 小雪听了忍俊不禁,回头笑着说道:“我虽然是鬼,能操控丝巾白绫、水袖之类的,但这些法子是对付人的,又不是钓鱼的。这水里的家伙又黏又滑,力气还大得很,我才不想出这个风头呢。还是看看叶老板最近在逍遥观学的本领吧。” 叶语闲抬眉一笑,“你倒会推脱。不过,我要是出手,这条鱼就不能吃了。看招!” 话音刚落,他双手一扬,招招精准:“续毒、断肠草、茴香透骨、甘遂附子、连翘寄生!” 毒入水后迅速扩散开去,水面上顿时泛起诡异的五色光晕,仿佛为这片江水蒙上了一层妖异的彩衣。 巨鲟本能地感受到威胁,猛烈甩尾想要逃脱,却在瞬间失去了动作,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禁锢住了一般。紧接着,周围的小鱼纷纷开始翻肚,泛着白肚皮浮出水面,整个江面都布满了鱼群的尸体。 “搞定。”叶语闲拍了拍手,满意地看着逐渐恢复平静的江面,转头对小雪说道,“怎么样?这可是我最近专门练出来的五重毒技能,效果还不错吧?” 小雪摇了摇头,语气复杂地道:“不错是不错,可这鱼就真的没法吃了。” 叶语闲耸肩笑道:“我早就说过了,我一出手,肯定是毒鱼宴,没人敢吃的。” 小雪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朝船舱走去,“我去告诉那些人,可以出来了。” 船舱里,贾宝玉、秦钟、蒋玉菡等人已经等得心急如焚,听见小雪的声音后,纷纷跑了出来。贾宝玉一脸惊讶地看着江面漂浮的小鱼尸体,结结巴巴地问:“叶大人,这……这都是您做的?” 叶语闲懒散地靠在甲板边缘,瞥了他一眼,“不然还能是谁?不过是些不值一提的杂鱼罢了。” 叶语闲目光再次扫向江面,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旁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但小雪却清楚,叶老板这个神情,多半是在等着下一场麻烦主动找上门来。 可就在这时,哪壶不开提哪壶,就在叶语闲松了口气时,系统冷不丁地跳出提示: 【欢迎进入‘秋江夜谈’任务,检测到您周围存在其他关键剧情成员,请在体验支线剧情时,保障他们的安全。您的表现将影响关键成员的好感度及大观园相关任务的结算。】 叶语闲眉心一跳,心中暗骂:“果然是这么回事!还真是连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给。不过这任务为啥叫秋江夜谈啊,现在不是冬天么?” 【因为你秋天来到这个世界,这些剧情秋天就生成了。只是那时候你还在土木堡救朱祁钰。】 破天荒的,系统给了个看似合理的解释。但叶语闲摇了摇头,心想着这东西怎么解释还不是系统一句话的事情。 他扫了一眼船舱内的贾宝玉、秦钟等人,心头泛起些许无奈,“这任务恐怕不是让我单纯杀怪,而是让我保护这帮纨绔子弟不要挂掉。不过……”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既然提到了好感度,那这些二世子在关键时刻患难见真情,或许还真能派上点用场。” 想到这里,他低头整理了一下衣袖,神情恢复如常,随即对小雪说道:“走吧,今天晚上大概是睡不好觉了。” 小雪看着他从容不迫的样子,虽然有些疑惑,但也没多问,只是点点头,跟着他一路到了船舱深处。 他随手拉了个椅子坐下,淡淡地说道:“诸位可知今晚这一趟,恐怕不会那么安生。” 贾宝玉听出话里有些不对劲,连忙放下茶盏问道:“叶大人此话何意?难道这江上还会有危险?” 叶语闲懒散地靠在椅背上,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不急,等着看好戏吧。” 第51章 秋江夜谈(二) 船在夜色下缓缓前行,江面一片寂静,只有水波轻轻拍打船身的声音。船舱内,众人因长时间的紧张和疲惫,逐渐显露出倦意。贾宝玉频频打呵欠,秦钟则靠在椅背上,眼皮直打架。叶语闲见状,微微摇头,站起身来,语气淡然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都回去休息吧,熬着也不是办法。若真有事,第一时间通知我就好。”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薛蟠似乎还有些不情愿,嘟囔着:“这江上黑灯瞎火的,万一真有什么东西可怎么办?” 叶语闲瞥了他一眼,语气一如既往的从容:“你现在盯着也没用,反倒累坏了自己。听话,回去睡觉。我在这里盯着,有事我自会处理。” 他的镇定让人莫名感到安定,贾宝玉率先站起来点点头,“叶大人说得对,咱们先回去歇着。叶大人,小雪姑娘,辛苦你们了。” 其 余人这才纷纷起身,各自结伴回到船舱的房间内。 当脚步声渐渐远去,船舱内恢复了寂静,只剩下小雪和叶语闲。小雪站在窗边,望着深邃的江面,低声说道:“叶老板,你就不怕他们睡下后出了岔子?” 叶语闲慢悠悠地靠回椅子,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笑了笑:“该出岔子的,那就一定要出岔子。所以与其说害怕,不如微笑着面对它。” 小雪轻轻叹了口气,回过头来看着叶语闲:“说得轻松,万一前面又出来一条大鱼怎么办?” 叶语闲微微眯起眼,目光透过窗外的黑暗,看向江面,“同样的招数,玩第二次就没有新鲜感了,恐怕后面要来的不会是鱼这么简单。” 小雪眉头一蹙,走到他身旁,“听起来,你对这场‘秋江夜谈’,似乎已经有了些眉目?” 叶语闲唇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能分到我头上的事,哪有简单的?不过嘛,夜还长着,咱们慢慢看戏就是了。” 小雪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拿起一盏灯笼,“好吧,那我去巡一下甲板,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叶语闲点点头,“小心些,虽然这一会风平浪静,保不齐又要出什么奇怪的东西。” 小雪提灯离开,船舱内再次陷入静谧。叶语闲斜倚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右手的指尖却在桌面上无声地敲击着。他的耳畔隐隐传来江水的低吟,似乎在预示着什么不祥的东西正在靠近…… 就在那一瞬间,四周的喧闹声像被人掐断了一样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不安的寂静。连江面微风掀起的波纹声都消失得无影无踪。空气变得粘稠起来,似乎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叶语闲的眼角余光扫到烛火突然变得不稳定起来,明灭不定,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拨弄着。那光芒发出一种诡异的幽蓝色,映得四周格外阴森。他心中一凛,没有丝毫犹豫,双指掐诀,低声念道:“燃犀——开!”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周围的景象骤然一变。那原本空无一物的船舱内,忽然浮现出十几只形态狰狞的小鬼。它们身形半透明,浑身缭绕着一股黑色的怨气,眼睛透出一片猩红,尖牙利爪在幽蓝的光芒中寒光闪闪。 那些小鬼环绕在叶语闲的四周,仿佛正在伺机而动,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它们有的攀爬在船舱的横梁上,有的匍匐在地板上,甚至还有两只正伏在叶语闲身后的椅背上,嘴角拉出瘆人的笑容。 叶语闲目光微凝,心中暗道:“果然来了。这任务是不会让我轻松过夜的。” 他站起身来,动作沉稳,目光扫视着这些小鬼,语气冷峻:“不管你们是从哪儿来的,还是乖乖滚回去吧。在我面前作乱,可不是明智的选择。” 那些小鬼似乎听懂了他的话,但并未退缩,反而发出低沉的嘶吼声。船舱内的温度骤然下降,仿佛寒意直接渗入了骨髓。 叶语闲轻笑一声,开启天仙子状态,周身顿时泛起一圈淡淡的金光。这亮光一闪而过,之后他冷冷道:“既然你们找死,那我就成全你们!” 叶语闲站在原地,一套毒技能放出去,冷冷看着第一波小鬼倒在地上,身体化作黑烟散去。他心中并无半点波澜。 然而,他正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周围空气再次变得凝滞。黑烟飘散之处,又有十几只小鬼凭空凝聚而成,狰狞的面孔带着冷笑扑了过来。 “啧,还带刷新的?”叶语闲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双手动作不停,又是一套毒技能连招出手。毒雾在狭小的船舱内蔓延,那些小鬼再次哀嚎着倒下。然而,很快,新的小鬼再次显现,仿佛根本没有尽头。 经过四五轮的对战,叶语闲的神色越发冷峻。即便技能耗能不多,但这无休止的重复也让他感到厌烦。心中暗道:“这不是正常情况。就这么玩命刷新,多大的大神来了也受不了。” 就在这时,小雪推开门回到了船舱内。她扫了一眼四周地上弥漫的黑烟,以及不断冒出的新小鬼,顿时了然于心。 “叶老板,我来了。”小雪话音刚落,注意到叶语闲还在持续对战小鬼,毫不迟疑地加入了战斗。 小雪挥出一条白绫,灵活地在空中翻转,精准地缠住了一只飞扑而来的小鬼,将其猛然甩向一旁的墙壁。“这些东西还挺烦人的,根本杀不完。” 叶语闲淡淡扫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不是你刚才说,丝巾水袖不能用来钓鱼吗?怎么现在就能打鬼了?” 小雪一边甩出第二道攻击,一边笑着回道:“钓鱼得用鱼饵,打鬼可不需要。再说了,你那些毒技能又好不到哪去,这船舱都被你熏成毒气室了。” 叶语闲冷哼一声,没有接话。他的动作并未减缓,又是一套毒招甩了出去。这一次,他目光沉了沉,低声自语:“如果不是杀不尽,那就一定是有源头存在。问题是,这个源头在哪?” 第52章 秋江夜谈(三) 叶语闲看小雪手中的白绫已经将周围的小鬼控制住几只,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嘴角勾起一抹带着几分恶趣味的笑容。 “这大船上应该还有不少空房间吧?”叶语闲漫不经心地问道,同时随手补了一个“断肠草”,将试图靠近的小鬼逼退。 小雪一边操控白绫将三只小鬼缠住,一边狐疑地问:“是有不少空房,你想干什么?” 叶语闲从容不迫地说道:“把这些小鬼控住一两只,然后把他们扔进空房间,再把房门锁死。” 小雪闻言一愣,忍不住挑眉:“你这是个什么主意?这能行得通吗?” 叶语闲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语气悠然:“这叫‘开伪和平’。曾几何时,有个方块游戏里,村庄会被怪物袭击。我们就是这么干的,把怪物引进房间,然后锁门,房间里怪物刷到上限,外面就刷不出来怪了。世界瞬间清净。” 小雪听得满头雾水,满脸写着“你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她瞪了叶语闲一眼:“你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方块游戏?鬼听得懂吗?不管了,按你说的试试吧。” 叶语闲淡淡一笑,随手指了指旁边一间空房:“看好了,咱们分工合作。你用白绫引住它们的注意力,我来开门、关门,一次收拾几只,这样怪物总数就会减少。” 小雪无奈地叹了口气,但还是听从指挥,操控白绫将几只小鬼束缚住,同时慢慢将它们引向叶语闲指定的空房间。 “好了,带进去!”叶语闲迅速推开房门,看着几只小鬼挣扎着被白绫拖入房中,迅速锁上门,防止小鬼挣脱。 “搞定!”他拍了拍手,得意地说道:“怎么样?这下外面安静点吧?” 小雪看着眼前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叶语闲,无语地摇了摇头:“你还真把这些鬼当成游戏了。” 叶语闲笑而不语,转头看向船舱的其他方向:“行了,我们继续,等把所有的小玩意控制住,怪物出现的原因自然会浮出水面。” 两人配合默契,按照这个办法,很快将船舱内的小鬼逐一锁入各个空房间。房门紧闭,整艘船上的气氛瞬间安静了不少,仿佛那些嘈杂的阴风都被隔绝开去。 小雪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满意地说道:“虽然方法奇怪,但确实挺管用。不过叶老板,你说这些小鬼死了活了循环个没完,真的是因为什么?” 叶语闲目光微沉,淡淡说道:“九成可能。接下来,他就该出现了。” 叶语闲带着小雪回到大厅,刚一踏进门,他便再次开启了燃犀。蓝色的光晕笼罩了整个大厅,他很快捕捉到一个诡异的影子正伫立在大厅中央。 那怪物身形模糊,时而凝实,时而散开,看起来像一团燃烧着的黑烟,四周散发出阵阵令人窒息的炙热气息。 “看来,这才是今晚的正主。”叶语闲眯起眼,低声道。 小雪目光一冷,手中白绫一扬,迅速飞出,宛如灵蛇一般朝怪物缠去。然而,白绫刚触碰到那怪物,竟瞬间冒起一股焦味,几乎要燃烧起来。小雪连忙收回白绫,脸色微变:“这家伙,不简单!” 叶语闲见状,嘴角抽了抽,嘀咕道:“你那白绫不是号称万能的吗?这都顶不住?” “少废话!你倒是有办法解决它吗?”小雪回头瞪了他一眼。 叶语闲的目光扫过大厅,忽然看到角落里摆着一只满满的救火水桶。他眼睛一亮,毫不犹豫地抓起水桶,抬手就朝怪物泼了过去。 哗—— 清水泼在怪物身上,下一刻,那怪物竟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叫声,仿佛被泼上了硫酸一般,身体迅速溃散,化作一团黑雾,在空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雪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难以置信地问:“就……这样解决了?” 叶语闲放下水桶,拍了拍手,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水火相克嘛。” 小雪无语扶额:“叶老板,你这也太……土法炼妖了吧。” 叶语闲耸了耸肩:“管它什么法,能解决问题的就是好法。” 正当两人松了一口气时,系统的冷冰冰提示声突然响起: 【任务更新:干的不错,请先休息静待天明,天明后任务将继续。】 叶语闲抬头看向小雪,叹了口气:“看来咱们还没完事。” 时间已经接近黎明时分,长江上的游船缓缓行驶着,水雾弥漫的江面宛如一幅天然水墨画,天际已然透出一丝鱼肚白,和昨夜的惊魂场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叶语闲倚靠在船舷上,任微凉的江风拂过面颊。他眺望远处,江面上浮动的薄雾在晨曦中被微微染上一抹金色,仿佛一层轻纱笼罩在滚动的江水之上。江畔的山峦影影绰绰,倒映在水中,与长天相连,无边无际。 “这长江的景致,还真是……”叶语闲说着,忽然顿住,似乎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眼前的壮美。 小雪站在他身旁,靠着栏杆轻声笑道:“怎么?连你也词穷了?” “不是词穷,是觉得再多说什么都显得多余。”叶语闲摇了摇头,嘴角微扬,“像这样的美景,还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更为实在。” 晨风轻拂,小雪的白裙在风中飘动,她目光投向远处江面,脸上也多了一丝少见的平静:“在阳间待得越久,我越觉得人间确实有许多值得留恋的东西。” 叶语闲笑着侧头看了她一眼:“比如呢?” 小雪认真地思索片刻,答道:“像这一江烟波,像这清晨的风,也像……那些即使再麻烦,但心底并非坏人的人们。” 叶语闲抿了口昨夜余下的茶,轻声叹道:“人间的确美,但也只对有心人而言。无心之人,只会将这一切看作寻常罢了。” 小雪偏头看着他,轻声问:“叶老板,那你呢?” 叶语闲眯着眼,远眺东方初升的曙光,脸上浮现一丝玩味的笑意:“我?我就是个俗人,连昨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都没心思细想。再好的景也不过如此,顶多让我想多睡会儿。” 小雪噗嗤一笑:“你这人还真是,能不能有点诗意?” 叶语闲懒懒地挥了挥手:“行行行,诗意就诗意吧。——客喜而笑,洗盏更酌。肴核既尽,杯盘狼籍。相与枕藉乎舟中,不知东方之既白。” 小雪挑了挑眉:“行吧行吧,那是苏轼游赤壁,距离这里可是千里之外呢。” 船继续向前,晨光渐浓,长江的壮美愈发显现。叶语闲靠在栏杆上,静静欣赏着这一刻的宁静,心中却隐隐明白,这样的时光怕是不会太长。 第53章 秋江夜谈(四) 晨光洒在甲板上,几缕阳光透过薄雾,为长江的壮丽景色平添了一丝温暖。叶语闲正靠着栏杆,手里端着一杯热茶,和小雪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昨夜的遭遇。没多久,就听见船舱门吱呀一声,伴随着一阵不太轻的脚步声,几个年轻人探头探脑地走了出来。 “叶大哥,小雪姑娘,昨夜还好吧?”贾宝玉率先开口,脸上带着些许不好意思。 叶语闲回头看了看这几个少年,淡淡一笑,语气里透着一丝疲惫:“还好吧。为了你们的安全,我俩可是忙了一宿,没合眼。” 薛蟠揉了揉眼睛,听完这话,显然有些尴尬:“呃……那个,真是多亏你们,要不是你们……” 贾宝玉赶紧接话:“叶大哥,回去之后,我一定向长辈们说,多亏了你们,要不然我们这一船人就真麻烦了。” 叶语闲一听这话,眉毛挑了挑,摇了摇头:“算了算了,你们啊,回去就别提我了。偷偷跑出来游江,遇到这么大的危险,回去少不了挨批评。要是把我俩的名字一带上,我怕是连清净都没了。” 贾宝玉和薛蟠面面相觑,似乎想辩解什么,但看叶语闲懒洋洋的模样,又实在不好多说。 “你们倒是自在,什么都不用管,危险也不当回事。昨晚要不是我和小雪,你们觉得还能这么安然无恙地站在这甲板上?”叶语闲摆了摆手,语气虽轻,却透着几分教训的意味,“以后啊,没点分寸就别乱跑,船舱里规矩再多,也是为了你们好。” 小雪站在一旁,抿嘴轻笑,却没插话,只是看着这几个年轻人的窘迫模样。 薛蟠挠了挠头,嘟囔道:“这次是我大意了,下次,下次一定听话!” 叶语闲笑了笑,语气似乎多了几分打趣:“下次?我可没兴趣再陪你们瞎折腾了。再有下次,小雪,我们就自己跑路,你说是不是?” 小雪莞尔一笑:“叶老板说得是,凡事都要有个限度,咱们也是有脾气的。” 一番话说得这几人愈发无地自容。贾宝玉小声地答应着,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乖乖站在甲板上看了一会儿江景,就灰溜溜地回船舱了。 叶语闲目送他们的背影,摇了摇头,对小雪道:“这几个啊,真是死性不改,不过也是年轻,吃点亏长点记性吧。” 小雪点头:“你还真是刀子嘴豆腐心。昨晚那么拼,现在还在这讲道理呢。” “道理是要讲的,不然他们还当游江是无忧无虑的诗意。” 叶语闲喝了口茶,看向长江远处,“等再大长江的晨雾逐渐散去,阳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四周的景色宛如一幅绝美的山水画。远处的山峦被薄雾环绕,江面上偶有渔舟点点,水鸟掠过江心,荡起涟漪层层。叶语闲靠在船栏边,目光被这壮丽的画面吸引,不由得感叹了一句:“这风景,果然华美壮丽,难以用语言形容。” 然而,他的沉醉只维持了片刻,系统熟悉的机械音便毫无预警地冒了出来: 【恭喜解锁新图鉴,【长江晓晴】图。】 叶语闲皱眉,这提示听着倒还不错,但紧接着一行小字补充道:“解锁图鉴无奖励,需收集成套后方可获得奖励。” “果然又是套路。”叶语闲不由得撇了撇嘴,心中吐槽着系统的小气和刻意。 他将茶杯搁在一旁,忽然转头看向身旁的贾宝玉,随口问了一句:“宝玉,问你个问题。假如有个人,他一辈子花了四十年,游遍天下大山大河,最后写了一本游记。你会怎么看?” 贾宝玉一愣,显然没料到会被问到这种问题。他沉思了一会儿,认真答道:“真有这样的人吗?我想,如果他还活着,家里长辈一定会让我去拜访他,长长见识。在书塾里,先生常教导我们,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四十年,该走了多少万里路呀!这种见识,怕是再多读书也学不到吧。” 叶语闲听完贾宝玉的回答,眼中带上了几分笑意,点点头:“这倒是个实在的想法。可惜啊,有这种人,大概也未必会写得出什么东西,最多是被挂起来敬而远之。反那些没怎么走过路的,更喜欢对天下指点江山。” 贾宝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看向远处的江景,不禁感慨道:“不过,这长江的景色,实在让人心旷神怡。要是能一直这样游下去,也算一桩乐事。” 叶语闲轻笑一声,拍拍贾宝玉的肩膀:“游山玩水是乐事,可惜世间的事,哪能总如意?珍惜眼前这一刻吧,未必以后还能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贾宝玉似被点醒,若有所思地望向远方,不再多言。叶语闲抬头看了看渐渐升高的太阳,心中默默想着:“可惜身处这个年代,等我死了,徐霞客或许还没出生。不然我倒是想见见这位,如果不出现在语文书上,大家根本想不起来的明代旅行家。” 船慢慢驶向无锡的码头,远处隐隐约约能看到湖光山色,岸边绿柳依依,风景秀丽得让人流连忘返。然而,叶语闲的心中却生出些许感慨:“这所谓的包邮区,若是现代,坐高铁可能也就一两个小时就到头了。可这条船走了一天一夜,还没出江苏省。这还真是异世界的慢生活啊……” 就在他准备稍微松口气时,忽然感觉到不对劲。前方的江面上,波浪骤然翻涌,一个旋涡悄然形成,越旋越大,仿佛某种巨大的力量在水底酝酿着什么。 叶语闲眯起眼睛,燃犀技能瞬间激活,只见漩涡中心隐约显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形如人鱼,但浑身覆盖着鳞片,手中持着一根尖锐的骨叉,正缓缓向船靠近。 “果然没这么简单,”叶语闲心中暗道,“来活了。” 他随即转身,对贾宝玉和薛蟠大声吩咐:“快让船夫停船!所有人立刻回船舱躲着,不要出来!” 贾宝玉一脸紧张,薛蟠也有些慌乱,但看着叶语闲那笃定的神色,他们点了点头,不再争辩,赶紧跑去通知船夫减速。船舱里的其他人听到动静,也陆续关上房门,藏了起来。 叶语闲见所有人都进入了安全状态,转过身,抬头看向那漩涡中逐渐浮现的水妖。他深吸了一口气,手指微微攥紧,嘴角扬起一丝无奈的笑意:“唉,每次都指望别人给我省点事儿,结果还是得靠我自己啊。” 江面风急浪高,水妖的身影渐渐清晰,似乎感受到了叶语闲身上的敌意,发出一声尖锐的咆哮,声波激荡,连远处的水鸟都被惊得飞起。叶语闲没有退缩,抬起手默默运转道力,准备迎战。 第54章 秋江夜谈(五) 岸边,叶语闲的脸上挂着狡黠的笑容,看着水妖怒不可遏的模样,反而更加放飞自我。他拍了拍衣服,扬起头,对着水妖大声喊道:“哟,怎么不行了?不就拉你一根线嘛,看你气成这样!有本事你上来呀,你上来呀!” 水妖在水中咆哮,掀起一层又一层的水浪,巨大的漩涡几乎要将岸边的泥沙吞没。叶语闲却毫无惧色,甚至拿起岸边一根树枝,学着打鱼的姿势,用力在水里搅了几下,继续挑衅:“啧啧啧,连个小木棍都怕,怪不得只能在水里躲着。哦,对了,水妖是不是不能上岸啊?我问一句,你是不是怕晒啊?” 水妖更怒了,似乎能量正在不断汇聚,激起的浪花几乎溅到了叶语闲的脚边。但它始终无法突破水面的界限,愤怒之余,只能无力地拍打着水面发泄。 而叶语闲丝毫不以为意,像个真正的无赖一样,继续大声嘲讽:“你看看你,丢不丢人!不就是想吃我吗?哎呀,来呀,我就在这里站着呢!哎呀,我劝你别浪费力气了,赶紧回家睡觉吧!” 远处的小雪正带着众人急匆匆地从船上登岸,她转头看了叶语闲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真不愧是我们老板,这嘴上功夫简直天下无敌。” 几位纨绔子弟终于踏上了码头,个个松了一口气,感激地看着小雪:“这一路真是惊险,幸好有你们。” 小雪淡然一笑,心里却在默默想着叶语闲的安危。而此时的叶语闲,见众人已经安全登岸,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但他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更加放肆地对着水妖进行“精神攻击”。他甚至用手比划着,摆出各种鬼脸,添油加醋地说出各种挑衅的话语。 终于,水妖的愤怒达到了顶点,水中漩涡突然一滞,它竟然停下了动作!接着,它身上的光芒逐渐暗淡,像是被气得原地晕过去一样,整个身子一沉,沉入水底。 叶语闲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我就说嘛,这世上没有什么问题是动动嘴解决不了的!小雪,你看到了没,这就是智取!” 叶语闲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一边朝岸边走来,一边得意地说道:“生活就是一场游戏,而我,就是那个嘴炮能拯救世界的男人。” 一行人终于登上了码头,经过昨夜的波折,众人多多少少显得有些疲惫,但终于踏上实地后,心里都松了一口气。叶语闲在众人后面慢悠悠地走着,环顾四周,码头一片热闹,有商贩叫卖,也有水手忙碌着卸货装船。 这时,码头边坐着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人,手里拿着一把扇子,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他看到叶语闲,微微起身,拱手道:“这位兄台面生得很,可是刚从江上过来的?” 叶语闲也回了一礼,随意地说道:“正是,不知阁下是……” 那中年人笑了笑,说道:“在下王圣俞,区区一小吏,负责这里的码头事务。刚才远远看到你们船靠岸,便觉着有些眼熟。近些日子江上妖怪作乱,船客受惊的不少,在下也深感愧疚。” 叶语闲随口问道:“哦?王官人看来是见多识广,这江上的妖物闹腾得厉害吗?” 王圣俞叹了一口气,摇着扇子说道:“厉害倒谈不上,但却颇为邪门。据传,这片江水曾是东吴战场,死伤无数,怨气汇聚成妖,故而夜里江面常有怪异之事。前些日子,我坐船回乡,也曾亲眼见到过水妖。深夜时分,更有小妖登船作乱。若非同行有人懂些法术,恐怕在下也无法安然归来。” 叶语闲听得点头,笑着说道:“原来如此。不过呢,有时候遇到这些事,嘴上功夫也能解决不少麻烦。” 王圣俞有些疑惑,正想追问,叶语闲却已经打了个哈哈,不再多说,只是拱手告辞:“谢王官人告知,咱们后会有期。” 说罢,他便快步跟上了队伍,与众人汇合。 一行人上了马车 贾宝玉、薛蟠等人明显对昨夜的遭遇还心有余悸,在车上不断议论纷纷,甚至还夸赞叶语闲的“胆识过人”,让他们佩服不已。叶语闲只是懒懒地靠在车厢角落,听着这些奉承话,并没有多说什么。 车队浩浩荡荡地行进着,沿着江南平原的青石路,向着他们的目的地返程。而就在此时,系统的声音突然在叶语闲脑海中响起: 【任务完成——护送一行人安全到达无锡码头。】 叶语闲突然感到手中一沉,睁眼一看,竟多出了一支翠绿的竹箫。 箫身通体碧绿,透着细腻的光泽,握在手里竟有种沁人心脾的凉意。叶语闲皱眉瞧了瞧,上头还有一道浅浅的铭文,写着“碧竹枝”三个字。他试着将箫凑到唇边,却发觉吹不出声来,就像它不是一件乐器,而更像是……某种特殊的法器。 “这是啥?”叶语闲心里腹诽。 可惜,系统再没有回应,他只得将竹箫随手插进腰间,靠着车厢闭目养神。他刚想借着马车的晃动小憩一会儿,却发现窗外雪花飘落,细碎晶莹,天地间顿时笼罩上一层银白。 车队停下,一群公子小姐不知怎的,突然来了雅兴,纷纷吵闹着要赏雪。 贾宝玉率先开口,带着些夸张的感慨:“啊!瑞雪兆丰年,这纷纷扬扬的大雪,倒是极美。” 另一个小姐也接话,声音娇柔:“宝二哥此言差矣。这雪虽美,可惜来得太早,只怕庄稼未入土,丰年未必可盼呢。” “哎哟,这话哪里说得准?”薛蟠粗声粗气地打断,“下雪嘛,就是好看,管它丰不丰年的,咱只管赏雪不就得了?”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气氛忽然热闹起来,甚至有人提出要即兴作诗。 叶语闲倚在车厢角,听着这些附庸风雅的讨论,忍不住摇头轻笑。“这群人是闲出毛病了吧?夜里刚见过妖怪,命都差点没了,这会儿还有心情吟诗作对?” 贾宝玉却忽然看向叶语闲,笑着说道:“叶似乎对这雪景并无兴趣,不知是否也能即兴赋诗一首?” “赋诗?”叶语闲被点了名,无奈睁开眼,懒洋洋地说道,“我这人粗鄙,哪里会作什么诗。不过,聊个俗的倒是可以。” 说着,他随口念道: “昨夜船头风雨骤,今晨马车雪花飘。君子咏雪凭风雅,小人梦里已睡饱。” 车厢里先是一阵沉默,随后竟然传来几声压抑不住的笑声。薛蟠第一个笑得直拍大腿:“妙啊!真是妙啊!” 贾宝玉和其他人虽然觉得这“诗”粗俗,但听出其中的调侃意味,也忍不住摇头失笑。 叶语闲见他们乐呵呵的,便索性重新闭眼,不再搭理。这些文人雅士的风花雪月,他还真提不起兴趣。 第55章 大观园(八) 叶语闲听着这些公子小姐越说越起劲,简直快要开成诗会了。他捏了捏眉心,忽然想起前世《名侦探柯南》剧场版里,阿笠博士每次安抚那几个小鬼都会抛出个字谜转移注意力。心念一动,他决定来点类似的花招。 他对车夫招了招手:“别停了,继续赶路吧。雪天路滑,慢些也没关系,咱们先到前面的常州城歇歇脚。” 车夫应了一声,驱使马车继续前行。叶语闲这才转过头,看向正讨论得热火朝天的一群人,语气懒散道: “各位,诗言志,诗言志啊!你们刚刚聊唐诗宋词聊得这么热闹,那我问你们一个问题:唐代出了那么多大诗人,像李白、杜甫、白居易这样的名家。你们说,千年之后,这些人里谁的名声流传得最广、最有名?” 此言一出,车厢里顿时安静下来。 贾宝玉最先开口:“千年之后?这……恐怕是杜甫吧?他是‘诗圣’,名望自然最高。” “我倒觉得是李白。”薛蟠插话,声音洪亮,“李白那叫一个豪放,诗中有酒有剑,男人都该学他!” 叶语闲听着众人讨论得热火朝天,嘴角微扬,缓缓开口:“你们说得都不错。不过嘛……”他故意顿了顿,看着众人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继续道: “千年之后,最有名的唐代诗人,其实是——白居易。” 此话一出,车厢内顿时哗然。 “白居易?”贾宝玉挑眉,满脸疑惑,“他的《长恨歌》和《琵琶行》确实不错,可要说名气,比得过李白和杜甫?” 叶语闲不慌不忙地笑了笑:“当然比得过。而且,你们仔细想想,他的名字都暗示了这个答案——‘白居易’,白居容易,住店不要钱,这不是比谁都实惠吗?” 众人一愣,随即哄堂大笑,车厢里顿时充满欢声笑语。贾宝玉拍了拍大腿:“妙!这个解释有意思!” 笑声稍歇,叶语闲摇了摇头,正色说道:“不过,这只是玩笑话。实际上,白居易之所以成为千年之后最有名的唐代诗人,是有原因的。他的诗太平易近人了,连老百姓都能看得懂。你们知道,他还做过一件事,把自己的诗整理修订成册,到处送人。这么一来,他的诗歌存世量,比李白、杜甫这些人加起来还多几倍。” 薛蟠挠了挠头:“这倒是实在,送人诗本比只顾自己写豪气诗可厉害多了。” “所以说啊,”叶语闲笑着总结,“有时候名气并不完全靠才华,还得靠传播。白居易可是古代‘自媒体’的大佬了。”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笑声,纷纷感慨:“不愧是白乐天,这份才情和手段,还真让人佩服。” 而叶语闲靠回车厢,闭目养神,心里却自嘲地叹了口气:“后世小孩的唐诗启蒙,白居易绝对有一半功劳。李杜再传奇,存世的数量差距摆在那儿啊……” 这时候,薛公子身旁有个丫鬟站了出来,问叶语闲道“那,叶大人,如何才能做好诗呢?” 叶语闲抬眼看着站出来的丫鬟,面容清秀,眼中透着一股机灵劲儿,正是薛蟠身边伺候的香菱。回想课本里曾读过的《红楼梦》,香菱几年后成了薛蟠的小妾,为学诗曾向薛宝钗请教。可眼下这个世界没有薛宝钗,只有小雪这个伶俐鬼。见小雪刚要开口,叶语闲立刻伸手拦住她,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丫头是叫香菱吧?”叶语闲轻声问道,见香菱点头,他继续说道,“其实写诗写词这事情,并不一定有多神秘,多高尚,多么有情操。关键是——你自己得有实力才行。” 香菱愣了愣,显然没想到会听到“实力”这个词。她歪着头,眨了眨眼问道:“实力?可是诗不是讲究意境和才情吗?这和实力又有什么关系呢?” 叶语闲笑了笑,指了指窗外的飘雪:“你写出来的句子乱七八糟,意境再好也没人能读懂。不过,如果你自己很有实力,你的气势都在往外散,自然就成句子。” 他顿了顿,顺手从怀里掏出刚刚系统奖励的“碧竹枝”,在手中轻轻转了转:“但是吧,如果你实力足够强,而且写得东西已经超出你描绘的东西,那就是千古名句了。” 他话音刚落,随手一挥,指向外的雪景:“比如说,你应该知道我是从北方来。看到雪,就想起北方……说这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看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妆素裹,分外妖娆。” 这是一首后世近五百年的词,明代的人自然是没有听过。虽然薛蟠属于不学无术之辈,但毕竟这几位出自书香门第,一听就知道这个词写得很好。于是不禁叫好“好词啊,那叶大人,下阙呢?” 主角叹了口气,看了看一旁的众人,又看了看小雪,摇摇头道:“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 小雪瞪了一眼叶语闲,心说你眼里没谁了吧。秦皇汉武那是历史上开历史先河的人,怎么到你嘴里就只剩下“略输文采”,而唐太宗、宋太祖这两位愣是让你说成文采还不够。而前朝的大汗你说人家只知道射鸟。就这样评价前世英豪,后面两句的总结,你要怎么收尾。 叶语闲没继续说下去,而是看着香菱,继续道:“是不是想问,这和实力有什么关系?” 香菱似懂非懂点点头。叶语闲继续说:“如果这人没有比肩这些前世英豪帝王将相的实力,也不会写出这些词的。” 看着众人没太理解的样子,又继续讲道:“如果你觉得这是堆砌辞藻的话,那我说‘携来百侣曾游,忆往昔峥嵘岁月稠,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 这个时代的人,不会用“粪土”这种词语放在诗词中,毕竟听起来就不雅观。不过在这个《沁园春》里,却没有那么大的违和感。 说着,叶语闲看了一眼薛公子又看了一眼香菱道:“你要想写好,要么自己能有点作为,要么你跟从的人有点作为。或者……薛公子,要不你跟薛姨妈打声招呼,让这丫头跟我走吧。” 小雪在一旁听着前面还挺正经,后面叶语闲这样说,没绷住一笑:“叶老板,原来你是这个心思。” 薛蟠咧嘴一笑,满不在乎地说道:“叶大人说笑了,一个丫鬟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等回到金陵,我同我母亲提一提就成了。” 香菱一听,脸唰地一下红了,紧紧捏住衣角,不知道该说什么。叶语闲却趁机凑到她耳边,语气忽然认真了许多:“香菱,我记得你小时候是被人抱走的吧?然后辗转卖到薛家。薛公子既然愿意成全,等他们把你送我,我会带你去找你的亲人,见你的父母。” 香菱瞪大了眼睛,愣愣地望着叶语闲,嘴唇动了动,像是想问些什么,但最终没有说出口。 而此时,已经快到了常州,一行人例行停车住店。此时的城区,年味已经很足了,大家的注意力很快都转移到了别处,只有叶语闲看了看一旁的小雪,以及即将收到自家的丫鬟香菱,摇摇头“曾历过一番梦幻之后,故将真事隐去,而借通灵说此石头记一书也,故曰甄士隐云云……” 之后,叶语闲暗自打开了任务面板,看着之前金陵十二钗任务里的更新:“该系列任务进度过半,四大家族危机即将来临,请尽快做出应对。” 第56章 大观园(九) 叶语闲带着一众二世祖浩浩荡荡地朝天宁寺而去。他心里吐槽:“这些人真是天生的观光团,一听有地方可以逛,哪怕是拜佛都能兴致盎然。” 常州是叶语闲的祖籍所在。不过很可惜,叶语闲并没有在常州住过多久。三次去常州不是因为工作,就是因为各种琐事。 天宁寺在明朝已经是常州的一大地标,寺庙宏伟,香火鼎盛。而寺内的天宁塔,更是高耸入云,气势非凡。叶语闲心想:“总算找到个熟悉的地方,虽然没了万达广场、温泉馆、野生动物园和恐龙馆,但有这座塔撑场子也不错。” 一路上,叶语闲随口给这些纨绔子弟科普天宁寺的历史:“你们知道这寺建于何时吗?传闻始建于唐初,竣工于唐朝贞观。后来几经修缮,才有了今天的规模。这塔嘛,可是常州最有名的地标,登上去能一览全城风光。” 薛蟠满脸好奇地问:“叶大人,那这塔登上去需要多少时间?能不能带点吃的上去?” 叶语闲翻了个白眼:“你当这是踏青啊?寺庙是清净之地,拜佛心诚就好。你这满脑子美食的习性,怕是上去了也得被菩萨赶下来。” 众人哄堂大笑,薛蟠却不以为意,继续嚷嚷着要爬塔。 到了寺前,小雪就问叶语闲:“叶老板,这天宁寺真的很灵吗?” 此时的众人都看向叶语闲,不知道叶语闲会怎么回答。毕竟都在寺庙正殿了,怎么可能问人家灵不灵。 此时,叶语闲叹了口气道:“数年前,我随着家父来过此地,拜天拜地拜祖宗,祈福消灾。很灵验……”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叶语闲继续道:“第二年夏天,也就是拜过整整一年后,家父便离世了。” 小雪脸上也露出几分尴尬:“叶老板,您这是说福还是灾啊?这拜过之后家父离世……是不是拜错了什么?” 叶语闲摇摇头,神色淡然:“祈福消灾,灵不灵不是庙的问题,是人的问题。天宁寺自建成以来就香火不断,有多少人跪拜之后如愿以偿,又有多少人跪拜之后一无所得?你们觉得是庙灵还是不灵?”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 叶语闲摇了摇头,眼神微敛,语气平静中透着些许沧桑:“人活着就是受苦,离开了反而是福。当时家父罹患多种病症,走路都需要人搀扶。你说让他多活几年,这对他来说不也是一种痛苦?能在他走之前,吃好睡好,走得安详,这不也是一种福报么?” 此话一出,殿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所以,跪拜的人如愿以偿,是他的福报。而所谓一无所得,也只是个表象。”叶语闲淡淡一笑,“灵不灵这种无形的东西,谁也说不清楚。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而就在此时,天宁寺的住持恭迎了下来。“听到叶巡察这番,小僧更有新的所悟。几位要不要跟随小僧参观一下这塔上的风景?” 叶语闲微微一怔,随即回了一礼,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多谢大师盛情相邀,能与众人一览这天宁塔的风采,也是难得的缘分。” 虽说嘴上客气,心里却有些忍俊不禁:“这住持的头发都白成雪了,还自称‘小僧’,这谦卑劲儿倒也让人哭笑不得。” 一行人在住持的引领下,拾阶而上,塔内的木梯虽略显狭窄,但依旧牢固。登到中层,住持停下脚步,抬手一指四周墙壁:“诸位请看,这里记录的是自隋唐以来,历代科举的状元、榜眼、探花名单。每一位都在此留下了名字,供后人瞻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塔内的一圈墙壁上,密密麻麻地刻满了名字。墙面光滑古朴,字迹遒劲苍劲,透露着历代雕刻的痕迹。 薛蟠凑过去瞧了瞧,咋舌道:“好家伙,这一圈字,可真是看得人眼花。要是以后我也能把名字刻到这上头,岂不光耀门楣?” 叶语闲听了,忍不住笑了笑:“薛公子,若要登上这榜,先得弃商从文,闭门十年攻读才行。你愿意吗?” 薛蟠一听,连连摆手:“那可不行!念书这种事儿,我还是算了吧。倒是你叶大人,说不定哪天也能登榜呢!” 叶语闲耸了耸肩:“我?这辈子是没那个命了。” 住持捻了捻长须,微微一笑:“诸位所熟知的唐宋文豪,自然在这榜上有名。比如宋代的苏轼、唐代的韩愈等人。他们不仅文才斐然,品行也堪称后人楷模。” 小雪默默看着墙上的名字,低声说道:“每一个名字,都是一段故事啊。这些人曾经站在这里,看着大好河山,应该也有过豪情壮志吧。” 叶语闲背着手,笑着道:“人说‘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可惜这榜上所留的只是名字,流传下来的却是他们的文章和品行。光有名声没用,还得有实在的才学和贡献,才能让后人敬仰。” 薛蟠撇撇嘴:“又是读书,又是品行,搞得我都头疼。走吧走吧,咱们再往上爬,看看这塔顶有什么风景!” 住持微微一笑,抬手示意:“既然公子有兴趣,那便随小僧一同登顶。天宁塔的顶层,确有一处不寻常的景致。” 众人带着几分期待,继续拾阶而上,往塔顶攀去。 第57章 大观园(十) 众人兴致勃勃地继续攀爬,脚步声逐渐远去。叶语闲却站在塔中间的一处平台上,抬头看着螺旋而上的木梯,没有再动一步。 小雪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他一眼,疑惑地问道:“叶老板,你不上去看看吗?听住持说,塔顶风景极好,还有一口古钟,很有历史意义呢!” 叶语闲摆摆手,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你们去吧,我就不上去了。这塔顶没有护栏,站上去得提心吊胆,我这人严重恐高,上去纯粹自找罪受。” 小雪忍不住笑了:“你堂堂一个巡察使,平日里连刀口舔血的事都不怕,怎么还怕高啊?” 叶语闲苦笑着耸了耸肩:“英雄也有弱点嘛。而且塔顶那口钟,不能敲又不能摸,看了还得爬下来,太折腾了。倒不如在这儿等你们,等会儿你们下来再给我说说塔顶风景如何。” 小雪摇摇头,笑着说道:“真是个奇怪的叶老板。”随后,她转身继续往塔顶攀去。 叶语闲站在原地,双手背在身后,望着塔中通向顶层的木梯。耳边隐约传来众人上去时的欢声笑语,他却神色淡然,仿佛对这一切毫无兴趣。 “高处不胜寒啊……”他低声自语,目光微微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露出了些许感慨。便看向贾宝玉,“哦,这宝二爷,有件事,希望你能答应我。以后你要是想不开了,或者有什么想出家的念头啊,记得来找我。不要找这些和尚,他们救不了你,只会让你斩断情丝。你要是因为情所困惑,我能帮助你。” 贾宝玉正站在塔顶,迎着微寒的风,俯瞰整个常州城的景色。忽听叶语闲这话,不由得转过身来,微微一愣。 “叶先生这话,怎么听着像是在给我算命呢?”宝玉笑了笑,语气半开玩笑地说道,“我虽有些多愁善感,但还没到看破红尘的地步呢。” 叶语闲目光深邃地看着他,神色间带着几分认真:“宝二爷,话是这么说,可人生无常,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如何。有些情啊,未必能断得了,有些劫啊,也未必能逃得开。若哪天你真的觉得人生无望了,或者有心结解不开,千万别急着剃度出家,先来找我一趟。” 贾宝玉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住追问道:“叶先生,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能替我解惑不成?” 叶语闲嘴角一勾,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和尚能做的事,我不一定会,但和尚不能做的事,我一定能。你要是为了情所困,不管是人间的情,还是别的什么,我有办法帮你。” 贾宝玉被他说得愣住了,半晌才轻声笑道:“听叶先生这口气,好像真是无所不能啊。” 叶语闲一摆手,懒洋洋地:“也没那么夸张,只是对付情啊爱啊,我多少还是有些心得的。记住了,遇到事了别乱找和尚,找我。” 宝玉见他态度随意,却又透着股难以言说的笃定,不禁若有所思。他笑着点了点头:“好吧,既然叶先生这么有自信,若真有那一天,我一定来找你。” 叶语闲笑而不语,目光却隐隐透着些怜惜与复杂。他看着塔顶的贾宝玉,心中暗道:“虽然不是十二钗,不过能拉回来一个是一个吧。” 叶语闲在下面看着他们在顶上逡巡许久,满腹吐槽,心里嘀咕着:“这又不是在纳斯达克敲钟庆功,这群人激动成这样做什么?”不过他懒得打击这些少爷小姐的兴致,随意靠在塔壁上,等着众人折腾够了才慢悠悠地跟着下了塔。 回到塔底,众人各自感慨了一番。有人赞叹塔顶的景色,有人对隋唐以来的状元探花榜津津乐道,更有人对塔顶那口钟念念不忘。叶语闲却只觉无趣,一心想着早点回金陵,于是提议早点休息,明早启程。众人点头应允,纷纷散去歇息。 第二天清晨,一行人整装待发,离开了天宁寺,朝金陵方向赶路。一路上,叶语闲明显感觉到这些二世祖们情绪高涨,谈天宁寺的风景、佛塔的历史,说得眉飞色舞。至于江上遇到水妖水怪一事,倒是谁也没提,仿佛那段经历是个秘密,不该被打破此刻的愉悦气氛。 到了金陵城外,众人依依不舍地分别。薛蟠回到大观园后,果然听了叶语闲的建议,把香菱的事跟薛姨妈说了。薛姨妈对叶语闲心存感激,又见香菱一向乖巧懂事,便答应了薛蟠的请求。薛蟠特地派人将事情安排妥当,待年关将至时,香菱被送到了巡察府上。 当日,叶语闲正在院中闲坐,泡着一壶清茶,看着初冬的阳光洒在枯枝上,偶尔有几只麻雀飞过屋檐。他对即将到来的年关并不抱什么期待,反倒觉得这是个补觉的好时机。听到门口的动静时,他还以为是仆从回来报备,抬眼一瞧,却是香菱提着一个包袱站在门口,怯生生地看着他。 “叶大人,小女子香菱,奉薛姨妈之命,特来侍候您。” 叶语闲放下茶杯,笑着打量她:“来了就好,进屋吧。” “别拘束,这里可比不上薛家那么多规矩。”叶语闲语气温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你到了这儿,就当自己家里人一样,该吃吃,该睡睡,别让那些规矩束缚了手脚。” 香菱微微一怔,随后低头轻声道:“多谢叶大人。” 叶语闲看着她这模样,心中暗道:“这小姑娘心性纯良,虽说在薛家受了不少委屈,却还是一副温婉顺从的样子。薛家真是埋没了她的灵气。” 小雪正从内堂出来,手里端着一碟糕点,见到香菱站在门口局促不安,便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进来吧,不用拘束。” 香菱抬起头看向小雪,见她仪态端庄,衣着得体,眉眼间带着一丝难掩的威严,心中顿时一紧,忙恭恭敬敬地福了一礼:“夫人好。” 小雪听到这声“夫人”,愣了一瞬,随后似笑非笑地看向叶语闲。还未等她开口,叶语闲却先笑出了声:“叫你夫人呢,可惜这老爷不是我。” 香菱被他说得一头雾水,抬头茫然地看了看两人。叶语闲却摆了摆手,笑着对她说道:“香菱啊,小雪其实不是人类,她是个女鬼。由于机缘巧合,才化身成现在的人形在这里罢了。” 这话一出,香菱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双手紧紧抓住自己的包袱,后退了半步,满脸惊惧地看向小雪:“大、大人,这、这是真的吗?” 小雪闻言,神色不变,淡然地放下手中的糕点,坐到了叶语闲身旁,微微挑眉道:“你非要说出来,吓着人家姑娘了。”她的语气平静如水,却透着几分无奈。 叶语闲没理会小雪,反而转向香菱,语气变得柔和了一些:“别怕,既然她现在能站在这里,就说明她没有害你的心思。况且,她在这儿比我还久,对人间的一切,比你我都通透得多。” 香菱听得浑身发抖,眼神犹犹豫豫地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却见小雪微微一笑,面上没有半分敌意,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却仍然不敢完全放下心来。 这时,叶语闲却忽然定定地看着香菱,话锋一转,语气里透着一丝复杂的意味:“香菱,这名字是薛家给你的吧?可惜,你原本不叫这个名字。” 香菱一怔,抬头看向叶语闲,眼中满是疑惑。 叶语闲目光深邃,轻轻叹了口气:“或许,我应该叫你英莲吧?” 这话一出口,香菱整个人如遭雷击,手中的包袱无声地滑落在地。她满脸惊恐地盯着叶语闲,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一个字。 叶语闲看着眼前低眉顺眼的香菱,语气微微一沉,带着几分难得的认真:“香菱,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大观园四大家族,表面上风光无限,产业极大,门第高贵,可说到底,上上下下,全是靠着民脂民膏堆起来的。” 香菱一愣,抬起头看向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语闲嘴角挂着一抹苦笑,语气中却多了几分沉重:“意思很简单,靠剥削百姓的财富来维系的繁荣,总有一天会出问题。你看着这些亭台楼阁、锦衣玉食,觉得好像无忧无虑,可树大招风,底下积压的怨气,迟早会把这座楼压垮。” 叶语闲看着香菱低头沉思的模样,叹了口气,语气稍缓:“香菱,你是不是有话想问我?” 香菱迟疑了一下,抬起头,小心翼翼地开口:“叶大人,您为什么……为什么要救我呢?像我这样的一个丫鬟,又有什么值得您费心的呢?” 叶语闲微微一笑,但那笑容中带着几分无奈和复杂:“说来话长啊,我和大观园里的众位算是有些缘分。救你,并不完全在我的计划之中,但……你却是计划之外的关键。” 香菱一愣,显然没听明白他的意思:“关键?大人,您这话,我怎么听不懂?” 叶语闲仰头望了望不远处挂着的檐角风铃,铃声随风轻响。他缓缓道:“你的父亲叫甄士隐。当年他家大火之后,你被人拐走,至今为止,恐怕连你自己都没见过他一面。” 香菱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低头轻声道:“是……可这又与大人有什么关系呢?” 叶语闲声音低了几分,像是在喃喃自语:“甄士隐……当年遭遇的事,不是偶然。我对他以及那唱着‘好了歌’的一僧一道,始终很感兴趣。他们身上有些秘密,我必须见到他们,才能弄清楚。” 香菱听得一头雾水,但从叶语闲语气中的郑重与隐约透出的深意,她知道事情绝不简单:“大人,您是为了查探他们的事情,才救了我?” 叶语闲摆摆手,笑道:“也不完全是。你要记住,不论你的过去如何,你现在是香菱,更是英莲,你自己的人生最重要。” 香菱咬了咬嘴唇,抬头看向叶语闲,眼中带着几分复杂:“大人,我……我会记住您的话的。” 叶语闲见她眼神坚定了些许,点点头,话锋一转,语气又恢复了几分轻松:“好了,不用太纠结这些。你能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重要。” 巡察使的巡察府规模不算大,但布置得整洁有序。整个院子是两进的格局,叶语闲作为主事,自然住在北房。北房分为两个裙房,一个是他用来睡觉的卧室,另一个则被布置成砚台台的猫窝。黑猫灵体“砚台台”一向挑剔,不喜欢与人同住,这间专属的小窝里摆满了柔软的垫子和各式猫玩具,显得舒适又别致。 至于小雪,虽然外人都称她“夫人”,但实际上她并不住在北房,而是住在西厢房。她倒是乐得清净,西厢房有一整套独立的小厨房和书房,方便她一边处理日常事务,一边研究自己那些奇奇怪怪的术法。 东厢房原本是空着的,平时作为杂物间使用,但香菱来了之后,叶语闲将这间房收拾了一番,安排她住了进去。香菱起初还拘谨得很,不敢接受这样的待遇,但叶语闲却一挥手,随意地说道:“你现在是我府上的人,住得舒坦点,才能好好帮忙。别跟我客气,这里也没那么多规矩。” 这安排看似简单,实际上在古代能给予这样的住处,已然是小姐或偏房的待遇了。按照惯例,丫鬟多住在前院的门房或者专门的丫鬟房中,而香菱却被安排在厢房,这无疑是极大的优待。 小雪看在眼里,也觉得有些奇怪。她忍不住对叶语闲调侃道:“你这安排得倒挺周到,简直像是把人当闺女在养了。若是真当丫鬟,可没这么好命。” 叶语闲闻言只是轻轻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打趣:“怎么,小雪,你吃醋了?香菱这丫头可怜,我不过是想让她过得舒坦些,别想多了。” 小雪撇撇嘴,似笑非笑地说道:“哼,我才不吃醋。只是看你这样,对她未免太优待了些。你要真把她当闺女,可得想清楚后续怎么安排。” 叶语闲抬眼看了看夜空,淡淡地说道:“怎么安排,不用你操心。我叶语闲一向随性而为,只要她过得好,便够了。” 小雪听了,笑而不语,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叶语闲则继续坐在廊下,手里拨弄着砚台台的猫玩具,心中却浮现出香菱那双略带怯意的眼睛。他轻叹一声,心道:“这丫头的路还有得走,但愿她能明白我的一片苦心。” 第58章 大观园(十一) 腊月二十九,旧历年关将至,大街小巷都洋溢着过年的气息,红灯笼高高挂起,鞭炮声此起彼伏。然而就在这喜庆氛围中,叶语闲却显得格外忙碌。当天早晨,他接到金陵郡王的邀请,说是预定正月初一在府上举行集会,邀他前去一叙。 叶语闲看着这邀请函,心里盘算了片刻,便对小雪、砚台台和香菱说道:“这次聚会,我一个人去就行。你们在家看着府里,顺便好好过个年。” 小雪眉头微皱,有些不放心地问道:“你一个人行吗?你确定这一次不需要我保护一下?” 叶语闲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难道我还怕他们不成?再说了,年关聚会嘛,吃吃喝喝为主,我还能有什么危险?” 砚台台趴在窗台上,懒洋洋地甩了甩尾巴:“行吧行吧,你去折腾,别忘了给我带点好吃的回来。” 叶语闲听了哈哈一笑:“你个小馋猫,一个灵体怎么总想着吃吃吃。” 交代完家里的事情后,叶语闲换上官服,独自一人出了门。径直朝城外走去,前往了他设立的“农作物试验基地”。 在年关这种时候,基地里还留着几个长工忙碌着,显然还没回家与家人团聚。 叶语闲走进田地,看到长工们埋头苦干,不由得皱了皱眉。他站在田埂上,清了清嗓子,用略带慷慨激昂的语气说道:“大家辛苦了!眼看着年关到了,我知道你们舍不得这些地里的庄稼,但新年嘛,得有新气象!咱们不能停下脚步,未来的日子是奋斗出来的。” 叶语闲说着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你们想啊,每天早上九点下地,晚上九点收工,每周工作六天,天天有活干,这是一种福报。这不是我说的,而是老天爷说的!多干点活,不仅庄稼长得好,你们的福气也会滚滚而来!” 长工们听着叶语闲的“励志演讲”,个个神色复杂,有人点头附和:“叶大人说得对,咱们可不能偷懒。”也有人心里嘀咕:“大过年的,这么说话真是缺德。” 叶语闲对这些反应毫不在意,心里却在暗自发笑:“扯什么福报,扯什么老天爷。这只不过是拿来主义罢了。恨我也好,觉得我鼓舞人心也好。搞这试验基地,还不是为了造福你们。” 说归说做归做,叶语闲随手拿出之前去何老板那里赌石挣得些许碎银,对着各位说道:“好了,我就说这么多。大过年了,你们几个没走的把这些钱分一分,今天放工就休息吧,转过年开春了,回来好好干。” 说着,他将碎银交给了一个长工领头分发。这突如其来的“红包”让大家一时愣住了,随即纷纷喜笑颜开,连那些原本抱怨的人也不再计较,连连道谢:“多谢叶大人!叶大人真是仁义啊!” 叶语闲慢悠悠地沿着田间小路往回走,心里盘算着这“试验基地”的长远计划。他知道,眼下的长工们不单是九九六的节奏,而是按照古代的劳作习俗,每九天才能休息一天。算下来,一个月也就三天假。相比之下,他如果能给长工们争取到每月四天的休息,已经算是“谋福利”了。然而,他更明白,单靠增加休息时间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穷忙穷忙,只要穷,忙也没用啊。”叶语闲心里感慨,若想让这些人过得真正好起来,单纯减少工作时间并不是重点,关键是让他们富起来。等到每个人都能衣食无忧、丰衣足食,哪怕未来达到上一天休一天的作息,也未尝不可。 他一边想着未来的规划,一边漫无目的地迈步。不知不觉间,周围的景色渐渐变得陌生了起来。刚才还是熟悉的田间小路,现在却变成了一片稀疏的树林。空气中带着些许湿润的寒意,耳边传来不知名的鸟鸣声,似乎远离了试验基地的范围。 叶语闲停下脚步,微微皱眉,四下张望:“咦?这地方我好像没来过。”他仔细回忆了一下试验基地周边的地形,却想不起这里有这么一片林子。 “难不成是走岔路了?”他心里犯嘀咕,却没有立刻折返,而是顺着林间的小径继续往前走。他隐隐觉得,这地方有些特别,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 走了没多久,他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奇异的响动。那声音像是某种轻轻的乐器,又像是风穿过竹林的低吟,带着些许神秘与悠远。叶语闲不由自主地循声而去,拨开挡路的树枝,眼前豁然开朗。 在这片小树林的尽头,竟是一片开阔的草地,草地中央矗立着一座古老的石塔。塔身斑驳,似乎已经历经了许多岁月的侵蚀,但仍然透着一股庄严肃穆的气息。塔旁有一口古井,井边长满了青苔,隐隐散发着一种淡淡的冷意。 叶语闲站在原地,目光被这突如其来的景象所吸引。他心里有些疑惑:“这里什么时候多了座塔和井?我记得试验基地附近根本没这种地方啊。” 正想着,他隐约感觉到身后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自己。他猛地转身,却什么也没有看到。唯有风吹过树梢,发出低低的沙沙声,仿佛在轻声诉说着什么。 “有意思。”叶语闲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轻笑,“看来,这地方有点门道啊。” 叶语闲心中盘算着,这次出门只是来发点钱,图个年关的吉利,因此并没有带上武器。他那根钛合金长杖,平时还能当成拐杖掩人耳目,但这种步行去田间的场合,拿着实在过于扎眼。至于那柄拂尘,则被他嫌弃“不符合一个老板的气质”,索性也没带。 虽然身边没有武器,但叶语闲并不慌张。他的辅助技能还能用,必要时总能应对突发情况。此时,他忽然感觉到一丝异样的凉意,像是有什么目光,从他身后阴影中悄悄落在了自己身上。 “这就有意思了。”叶语闲心里一动,低声道:“燃犀。” 话音刚落,一道微光从他眼中迸发而出,这是他的辅助技能“燃犀”,能让他暂时窥见隐藏的灵体或潜行者。 目光一扫,他立刻察觉到,身后不远处有一个人影正在尾随。他定睛一看,那人影披着一件灰色斗篷,身形瘦削,走路的步伐轻盈而灵活,竟然更像是个女子。 叶语闲假装不知,继续向前走,心中却飞快地盘算起来:“一个女的?而且看起来不像强盗,倒像是个练过身法的……她跟着我是想试探什么?” 他脚步不急不缓,暗中调整了方向,逐渐将那女子引向一片更加开阔的地带,同时有意放慢步伐,方便对方追上来些。 一路上,他时而侧身擦汗,时而抬头看天,假装放松警惕,但余光始终锁定在那女子身上。对方虽然动作轻巧,却并未完全隐藏踪迹。在“燃犀”的效果下,他还能清楚地捕捉到女子脚下落地时带起的细微尘土,以及她斗篷下似乎藏着某种兵器的影子。 “看来不是普通人,可能是个江湖中人。”叶语闲暗自琢磨,“但若是想直接动手,为何跟了这么久也不行动?她在犹豫什么?” 想明白这点,他嘴角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既然对方不急着摊牌,那就让自己先把场地选好。他环顾四周,发现前方是一片视野开阔的空地,正适合用来打探对方的意图。 于是,他脚下方向一转,朝那片空地走去。就在跨过一处草丛时,他忽然故意踩断一根枯枝,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身后的女子明显一顿,脚步停了片刻,但很快又恢复了追踪的节奏。 “呵,有点意思。”叶语闲心中暗笑,故作无意地加快了几步,随后停下脚步,站在空地中央,仰头装模作样地看起了天,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异动。 “好了,该轮到你主动现身了吧?”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默默掐住了手中一个备用技能的触发手印,随时准备应对接下来的“会面”。 第59章 大观园(十二) 这时叶语闲抬起手,做了一个颇具威慑力的手势,装模作样地掐出个复杂的指诀,动作行云流水,看着倒像那么回事。实际上,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现在的技能面板中,没有一个能用得上的攻击技能,就连那点可怜的辅助技能也几乎不堪大用。 毕竟自己,手里没有长杖,也没有拂尘。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技能就跟没有没什么区别。或许真的打起来,也只有连续给自己回血的份。 不过,对方似乎并不急于动手。叶语闲正琢磨着对方的意图,忽然瞥见一道白光从不远处飞来。那是一把纸扇,带着一股清风,稳稳地飞到了他的面前,停在半空,仿佛等着他去接。 叶语闲眼中闪过一丝警觉,但表面上依旧一派从容。他缓缓伸出手,准备接住那把纸扇。就在他分神的一瞬间,原本隐藏在阴影中的那女子身影突然一晃,彻底从他的视线中消失了。 “为什么我觉得这个技能似曾相识,好像之前冷月心用过这招。”叶语闲喃喃自语道。 他皱了皱眉,把注意力转回到眼前的纸扇上。这纸扇入手轻盈,扇面触感细腻,似乎是上好的材料所制。叶语闲缓缓将其打开,发现扇面背面是一片纯粹的紫色,没有任何图案或文字。而扇面正中,则用隶书写着一个大大的“风”字。 叶语闲微微挑眉,抖了抖扇子试了试风感,果然能扇出一股柔和的凉风。他喃喃道:“一把写着‘风’的扇子,送给我是什么意思?还带这么一出‘人间蒸发’的戏码……江湖人都这么有仪式感吗?” 收起纸扇,他环顾四周,确定那女子已经不在附近。叶语闲收好扇子,往明亮的方向走去,不到几步路,便绕回了金陵城郊。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却说距离叶语闲遭遇神秘女子的地方不远,有一处幽潭地穴。这里常年不见天日,周遭终年弥漫着一股阴冷湿气,即便是在艳阳高照的白昼,踏入其中也如坠深夜。幽潭地穴四通八达,深不可测,传说中藏着许多实力恐怖的存在,也隐藏着一个不常为世人所知的大门派。 这个门派虽不显名,却有着极高的传承水准,教出的弟子个个都是身怀绝技的高手。他们的修行之道截然不同于一般江湖门派,既不崇尚刀剑武功,也不钻研阵法兵书,而是专注于两种极端的术法:一为魅惑之术,一为聚灵之术。 冷月心,正是出自这个神秘门派的弟子。他的修行方向是魅惑之术,并将其运用到了炉火纯青的境地。而那神秘的风姓女子,正是与冷月心同门的师妹,亦是一名魅惑之术的修行者。她的招式无声无息,隐秘而迅捷,刚才用来隐身并迅速离开的术法,正是这个门派特有的绝技之一,名为“疏影”。 “疏影”是一种结合了轻身术与障眼法的绝妙技巧,施展时,术者身形如同柳梢上的疏影一般,忽隐忽现,虚实难分。一旦进入隐匿状态,便如同融入了周遭的环境,几乎不可能被普通人察觉。就算是叶语闲的“燃犀”技能,这样的灵体感知手段,也对“疏影”无能为力。 然而,暗中行走的人,终究逃不过阳光的注视。虽然叶语闲的修行尚浅,只学会了“毒术”和“愈疗”两系基础技能,但逍遥观传承的法术远不止于此。若非他因所谓的“要变天”匆匆被派下山,师傅本意是要让他学全四系技能。而逍遥观的四系中,还有“名目”和“解淤”两门潜力极大的分支。 “名目”一系的技能擅长观察与感知,专门用来识破虚妄。其核心技能之一,名为“鬼目决明”,是一个强大的状态技能。和“天仙子”技能的毒疗二段效果类似,“鬼目决明”也能为术者带来一段时间的强化状态:不仅提升夜视能力,还能发现所有通过主动技能隐身的生物。这一技能,堪称隐匿术的天敌。 叶语闲虽然没来得及学会,但这并不意味着逍遥观无人能用。几天前,他的临风师兄就曾在附近游历,用“鬼目决明”发现了那名神秘女子的踪迹。 临风师兄当日夜间行走至幽潭地穴附近,借“鬼目决明”技能的增幅,清楚地捕捉到隐匿于暗影中的女子身影。她看起来瘦削孱弱,身形摇摇欲坠,面色苍白如纸,似乎罹患重疾。然而,她的手中却握着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眼神闪烁着挣扎与决绝的光芒。 临风师兄心头一凛,意识到此人可能并非普通病人,而是心怀恶念之人。出于谨慎,他不动声色地施展轻身术靠近,趁女子不备,将她擒住。女子虽有反抗,但因体力不支,很快便被压制在地。 “姑娘,你为何埋伏于此?这把匕首,又是为了什么?”临风师兄一面扣住她的手腕,一面严声问道。 女子咬牙不语,似有难言之隐。临风师兄见状,并未逼迫,而是仔细观察她的状态:面色青灰,唇色暗淡,眼底隐隐透着妖气。他心中顿悟,试探道:“你身上的气息不对,莫非是妖法反噬?还是罹患了什么重疾?” 女子闻言,面色骤变,目光中带着些许恼怒和无奈,最后低声道:“你既然看出来了,那我也不瞒你。我确实染上了难以根治的病,需要人的鲜血,配合秘法炼丹,才能压制住病情。” 临风师兄闻言心头一震,但并未放松警惕:“难怪你手持匕首。若我没猜错,你是打算对路过的无辜之人下手吧?” 女子眼神一黯,冷冷一笑:“是又如何?我本已时日无多,若不如此,便只有等死。” 听闻此言,临风师兄却并未愤怒,而是语气柔和了几分:“姑娘,人的鲜血虽能救你一时,但终究是下下策。你可愿信我一回?让我试试用正道的方法医治你?” 女子目露怀疑之色:“正道的方法?哼,若真有用,我早就好了,何必等到今日!” 临风师兄正色道:“正道医治,讲究因症下药。虽然我不敢保证一定能治好你,但至少能让你免于继续造孽。姑娘,何不试一试?若能医好,岂不是比你现在杀人炼丹更好?” 女子沉默片刻,最终缓缓点头:“好,我就信你一回。但若你不能救我,我也不会束手待毙!” 临风师兄松开对她的钳制,语气平静却充满诚意:“放心,我一定尽力。” 第60章 大观园(十三) 临风师兄在为这风姓女子诊治时,发现她的病症极为怪异:她体内的灵气运行紊乱,生机如残烛,血液的颜色甚至带着不正常的暗紫。他以“鬼目决明”细察,更发现她的经络深处似乎潜藏着某种强大的禁制,让她每次运转灵气时都如刀绞般痛苦。 经过反复调理,临风师兄也只能暂时缓解她的症状,却始终无法找到真正的病因。女子虽未显露失望,却也对所谓的“正道医治”心生疑虑,常常冷言冷语:“你莫不是连我病从何来都不知晓,又何谈医治?” 对此,临风师兄并未动怒,只是耐心回应:“病因不明,或许是缘于天道中的某些因果。但只要有一丝希望,便不可放弃。你也要相信,你的命运不是靠杀戮来改写的。” 其实,临风师兄的判断并不算错。风姓女子的病症,放在今天来说,恐怕便是类似白血病的一种:体内的生命机能逐渐衰竭,血液的功能近乎崩溃。然而,古代没有现代医学,也不可能有骨髓干细胞移植手术这样的技术支持。在那个时代,这样的病被认为是绝症,甚至有人将其归为灵体的异变,称之为“鬼血之症”。 而这女子原本所习的魅惑妖法,虽能暂时压制病情,却也让她的病情更加恶化。所谓的“炼丹”之法,只是以人的鲜血来激发灵气中的生机短暂续命,而根治之法则更加匪夷所思。据她门派典籍记载,这种病只有两种方法可以彻底治愈,要么是亲人之血要么是龙血也即“天命之血”,传说只有皇帝或真正的龙脉血统才有可能拥有这种奇效。 可惜这风姓女子自幼被遗弃,从小在师门长大。而龙血这种说法太过痴人说梦,于是只得作罢。 风姓女子接过临风师兄递来的几副药包,虽未道谢,眼神中却难掩复杂情绪。临风师兄嘱咐道:“这些药虽不能根治,但能缓解疼痛,你切勿轻举妄动,三日后我再来与你详谈。” 女子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心中却仍旧充满戒备。她始终不信正道的这些虚伪说辞,认为临风不过是为了利用她的病症探究术法玄机。然而药效的确稍稍缓解了她的痛楚,这让她对临风的态度稍微软化,但并不意味着她愿意信任更多的“道士”。 这日,女子照常隐身潜行,在幽潭附近观察四方动静,却意外发现了叶语闲的身影。叶语闲身上散发的那种与临风师兄相似的气息让她心生忌惮。那股气息虽比临风师兄要微弱许多,却显得更加古怪,像是被某种力量束缚住了一般。这让女子不敢轻举妄动,但心中也生出试探之意。 她尾随在叶语闲身后,小心翼翼地观察。然而,她的病情使她难以保持最佳状态,再加上“疏影”虽精妙,却并非无懈可击。叶语闲凭借“燃犀”技能,很快察觉到了她的踪迹。 察觉自己被发现,女子暗骂一声,瞬间心生退意。她想起前日对临风师兄的偷袭不仅失败,反被制住的窘境,便不愿再冒险与叶语闲硬碰硬。于是,她迅速从怀中掏出一把纸扇,隔空一挥,扇子瞬间飞向叶语闲。 叶语闲注意力被纸扇吸引,下意识伸手去接,而就在他分神的一瞬间,女子身影一晃,再次启动“疏影”隐身,瞬间消失在树林中。 年关,寒意萧瑟,但庙内仍透着一丝古朴而庄重的书卷气。 他推开庙门,堂内只见两位先生,一位约莫五十上下的王夫子正在整理书卷,另一位是须发皆白、眼目失明的老先生,静坐在案几后闭目养神。见有人入内,王夫子起身相迎,略带疑惑地问道:“这位先生,年关将至,不知前来有何贵干?” 叶语闲掏出金陵巡察的腰牌,沉声说道:“我是巡察使叶语闲,奉命巡视金陵学事。烦请借用教书先生的花名册一阅。”语气虽不咄咄逼人,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王夫子一听,连忙肃然,拱手道:“原来是大人驾到,失敬失敬。这年关学子多回乡团聚,只余我与张老先生留守,记录全在后堂存放,大人稍待,我即刻取来。” 不一会儿,王夫子从后堂捧来厚厚一卷花名册,小心翼翼地递给叶语闲。叶语闲翻开花名册,随意翻阅几页,见上面详细记录了本地学子的籍贯、年龄以及师从等信息,心中暗自点头。 “金陵学子多才俊,这般详尽的记录,足见夫子庙教化之用心。”叶语闲随口称赞道。 王夫子听了,脸上露出几分谦逊的笑容:“承蒙大人夸赞,实不敢当。如今读书人虽多,但能考中者寥寥,还需朝廷加以引导、鼓励,才能真正兴学。” 叶语闲点点头,随手将花名册合上,又问道:“平日授课之事如何安排?如今年关,学堂是否仍有留守的学子?” 王夫子答道:“平日授课分四堂,按学子年龄、进度分别讲解。至于年关,大部分学子已返乡,仅有几位离乡路远或家中贫寒者仍留在庙中。张先生负责日常教导,老朽则协助处理杂务。” 叶语闲心中想着金陵的教育风貌,翻看着花名册的时候,目光不由被庙后的一片动静吸引了过去。他看到几个孩童正在嬉戏玩闹,而其中一位穿着长衫的教书先生正蹲在地上,指导一个孩童玩耍一辆木质的小车。 这小车颇为有趣,车身简单,两只木轮相连,孩子骑在上面,双脚点地,用手扭动前轴操控方向,看起来就像是现代的扭扭车的木质原型。孩子满脸兴奋,来回推动着小车,速度虽不算快,但笑声却连成一片,显得极为开心。 叶语闲见状,嘴角微微上扬,收起花名册,信步上前打了个招呼:“这位先生好啊,在这寒冬腊月还带孩子玩得如此开心,实在难得。不知先生贵姓啊?” 那教书先生闻言抬起头,见来人衣着不凡,又有巡察腰牌,忙起身拱手还礼,笑着答道:“小生许某,是婺州人。大人有礼了。” “婺州?哦,那就是现在浙江金华一带了。”叶语闲点了点头,忽而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许先生,我有一事相询。这木车颇为有趣,若要用同样的力气,走同样的距离,您说该如何驾驶,才能最快到达终点呢?” 第61章 大观园(十四) 许先生听了叶语闲的话,低头沉思起来,口中喃喃:“如果左右摆动的幅度大一些,车子的速度虽然会加快,但走的路线也会更长。可如果完全不转动,车子又无法借力前进。那么最合适的情况,应该是找到一个……既能保持速度又能减少路径长度的平衡点?” 他站在原地比划了几下,用手指在空中画出一个小车的移动轨迹,神色逐渐变得严肃起来。计算良久,许先生的眉头越皱越紧,却始终没有得出确切的答案。 叶语闲站在一旁,暗自得意地扬了扬嘴角,心中腹诽:“呵,这玩意儿,别说是古人,就算是放在现代,也很少有非专业人士能算出来吧?这个问题可不仅仅是个直觉判断,而是一个需要结合什么角加速度,角惯量这类东西计算的复杂数学问题。”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看许先生还在低头苦思,便继续在心里补充道:“按照现代物理学的说法,这本质上是一道微分方程的问题。要用惯性定律分析车子的受力情况,再通过求解微分方程来得出最佳的摆动幅度。嗯,微分方程这个学科的奠基人,咳咳,应该还得两百多年后才能出生吧。” 叶语闲越想越觉得得意,看着许先生还在努力思索,他不由得出声打断:“许先生,不必深究了。此事虽有趣,若非有严密的数据和工具作支撑,实难得出精准的答案。倒不如换个角度,把这道理教给孩子,让他们自己琢磨琢磨,岂不更妙?” 许先生闻言,抬头看了叶语闲一眼,似乎有些惭愧,但又点了点头道:“大人所言有理,小生钻牛角尖了。确实,不必强求一时之解,让孩子们在玩乐中体会这其中的道理,也是极好的。” 年三十这天,巡察府上张灯结彩,门楣挂上了新贴的红对联,屋檐下还垂着大红灯笼,映得整个院子暖意融融。叶语闲看着这热闹的景象,不禁感慨道:“这才像点年味儿嘛。” 因为香菱的加入,府上多了不少温馨的气息。小雪的“妖术”更是增添了几分神秘。她用特殊的手法施展了一个“小阵法”,让香菱也能看到砚台台的存在。如今,这只灵体黑猫不仅在府内自由出没,还时不时会跳到香菱的肩膀上蹭一蹭,搞得香菱哭笑不得。 府里的其他佣人和杂役却依旧看不到砚台台,这让他们对府上的“规矩”心生敬畏,总觉得这里别有玄机,不敢多言多问。 叶语闲坐在正厅的太师椅上,翘着腿,看着香菱忙前忙后安排年夜饭,又瞅了瞅在桌子上打瞌睡的砚台台,心里有些满足:“这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家里有女人当家,才会有个像样的过年气氛。” 就在这其乐融融的氛围中,巡察府迎来了新年的钟声。外头的鞭炮声噼里啪啦响起,照亮了整个金陵城的夜空。叶语闲看着眼前这一切,虽然知道自己的“穿越”身份注定与寻常人不同,但在这一刻,竟有了一丝家人围坐、岁月静好的错觉。 叶语闲放下茶杯,靠在太师椅上,脸上浮现出一丝似真似假的感慨:“哎,今天这年过得不错,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砚台台懒懒地打了个呵欠:“少什么了?鸡鸭鱼肉不都摆满了吗?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叶语闲瞅了瞅四周,摇头叹道:“是少了点‘灵魂’啊!比如——那种背景里传来的熟悉旋律。你们知道吗?以往每到这个时候,总有一位伟大的‘刘德华’,会通过一首‘我恭喜你发财’刷屏全世界,那才叫年味儿。” 香菱听得有些茫然:“老爷说的是什么?什么刘德华?是什么神仙么?” 叶语闲正要解释,又顿住,脸上闪过一丝落寞,仿佛想到了自己来自另一个时空的身份。为了掩饰,他忽然咳嗽一声,话锋一转,摆出一本正经的表情:“算了,跟你们说这个太早了。不过,我倒是可以讲个故事,特别适合今天这种气氛。” 小雪顿时来了兴趣:“什么故事?” 叶语闲清了清嗓子,神秘地说道:“这个故事的主角,是个特别有意思的老太太,叫‘老爱’。你们知道吗?她五岁就登台唱评剧,是个戏曲奇才。” 香菱愣了一下,似懂非懂地问:“评剧?是什么曲子?” 叶语闲解释道“那是个北方的剧种,用北方白话唱的戏,唱的内容基本都是家长里短。所以百姓们都很爱听。” 香菱眨着眼睛,饶有兴趣地问道:“五岁就登台,老爷说的这位老太太,肯定是个主角吧?” 叶语闲喝了口茶,笑着摇摇头:“不,她啊,一辈子都是配角。” 香菱有些惊讶:“配角?这么厉害的资历居然没做过主角?” 叶语闲点点头,语气中透着几分怀念:“她当年给最红的评剧名角新凤霞配戏,一辈子演的都是配角。就算是那部经典中的经典,《小二黑结婚》,她也只演了个老旦角色——三仙姑。” 香菱轻轻叹息:“一辈子做配角,那多不值啊。老爷您为什么还能记住她呢?” 叶语闲放下茶杯,目光悠远:“因为她的故事,不止停留在评剧的舞台上。她在即将退休时,还参演过一部经典作品——《西游记》。她在里面出演了车迟国里的太后。那场戏很短,但她把那个角色演得惟妙惟肖,连一个眼神都能让人记住。” 香菱越听越好奇:“那这部戏结束后,她就退休了吗?” 叶语闲轻轻摇头,嘴角带着一抹笑意:“没有。在《西游记》拍摄完成后,她参加了庆祝会,在会上即兴表演了一个新兴节目,叫做小品。她演的《英雄母亲的一天》,一举成名,成了家喻户晓的‘国民奶奶’。谁能想到,那次演出之后,她在小品的舞台上一演就是十多年。” 小雪忍不住问:“所以,她后来比做主角的新凤霞还出名?” 叶语闲微微叹气:“也许吧。……”,说着,叶语闲看着远处,“所谓‘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她不识字,但为了在舞台上表演出彩,她硬生生练了半年的悬腕写字‘货真价实’。” 听到此,叶语闲忽然收住了嘴。想起了大观园,又想起了刘姥姥。叶语闲心里咯噔一下。而就在此时,门口小厮禀报,门外有人求见。 第62章 大观园(十五) 门外寒风凛冽,一个蓬头垢面的身影蹲在巡察府门前。他衣衫破旧,头发乱如枯草,嘴里咕哝着含糊不清的词句,偶尔还哼两句调子:“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官贵人肥,百姓难过,呵呵呵,呵呵呵……” 叶语闲和小厮走近,那人抬头瞥了一眼,露出一双混浊却带着几分怨恨的眼睛。他冷哼一声,声音沙哑却不失讥讽:“呵,又是哪家的老爷?大年三十,酒肉飘香,锦衣玉食,管得了满桌筵席,却管不住百姓的饥寒!我说这天怎么这么冷,原来暖和的地方都被你们占了。” 叶语闲眉毛一挑,嘴角挂起一丝笑意,声音不急不缓:“这位朋友,看来你对我们这些‘老爷’怨气很重啊。只是大年夜的,不在家享天伦,却跑到我巡察府唱些酸曲儿,这是想讨酒喝,还是故意找事儿?” 那人一听,像是被点燃了怒火,站起身拍了拍衣服,指着叶语闲冷笑道:“我讨酒?哼!你们这些人,日日醉生梦死,坐享其成,哪会知道百姓如何过活?我不过是看不惯罢了!年三十,穷人连口热汤都喝不上,倒要看看你们巡察府是不是比百姓家还阔气!” 叶语闲不恼,反倒笑得更开怀了。他负手而立,微微颔首:“听你的意思,似乎是把所有的苦都算在官府头上了。不妨告诉我,你今日到底为何到此?只是嘴上骂骂咧咧就能改变什么吗?” 那人一愣,随即冷声道:“为何?我穷得要饭,当然怨那些高门大户!吃不饱穿不暖,难道不是你们这些人占着好处?” 叶语闲目光微敛,语气依旧淡然:“那你觉得,穷苦都是谁的错呢?是天灾?还是人祸?” 那人听了叶语闲的话,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怨怼:“还不是因为你们这些达官贵人抢走了我们的饭,抢走了我们的好生活!若不是你们,我们百姓怎么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叶语闲闻言,微微一笑,目光如刀般锐利地扫过对方:“哦?这么说,你觉得是我们这些‘达官贵人’抢了你们的饭,抢了你们的生活。所以,我不理解了——既然你认定是我们抢了你的饭和生活,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来动手抢回来,而是站在我门前要饭?” 此话一出,那人愣了一瞬,随即脸色涨红,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像是愤怒,又像是羞愧。他咬了咬牙,语气越发激烈:“哼!你们这些人,锦衣玉食,权势滔天,我一个穷要饭的,拿什么和你斗?我就是不服,就是看不惯!” 叶语闲低低笑了一声,语气玩味:“不服?不服的话,你可以站起来去争啊!去抢,去拼!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我们不该坐享其成,那你呢?你在这里怨天尤人,和我有什么区别?甚至——我至少是守着我的‘饭’,没抢你的,但你现在却要抢我的。谁又比谁更高尚呢?” 那人脸色更加难看,嘴唇颤抖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叶语闲见状,神色淡然地说道:“天冷了,回去吧。骂人能让你暖和些,但填不了肚子。如果你真有不满,去做点实事儿,比站在这里指责更有意义。记住,饭是靠手争来的,不是靠嘴要来的。” 回到屋里,香菱轻轻关上门,转身好奇地看向叶语闲:“老爷,您平时不是很心系百姓的吗?今天怎么对那个人说话那么……官僚主义?” 叶语闲微微一笑,坐回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示意香菱也坐下:“好问题啊,香菱。来,考考你,你说,咱们世间这么多烧香拜佛的人,要是一个小偷去拜佛,祈求能偷得更多,佛祖会保佑他吗?” 香菱愣了一下,忍不住噗嗤一笑:“那肯定不会啊!小偷干的事本来就不对,佛祖怎么可能保佑他?” 叶语闲点了点头,满意地抿了一口茶:“很好。偷东西违背了公序良俗,佛祖自然不会支持。那我再问你,如果‘偷东西’不再是不道德的事呢?假设佛祖是个贪香火的主儿,谁给的香火多,就帮谁。你觉得会怎么样?” 香菱皱起眉头,思索了片刻,抬头说道:“那不就成了,比谁上供的多嘛。小偷偷东西给佛祖上供,被偷的人也烧香,最后佛祖可能就保佑那个上贡更多的人了。” 叶语闲摇摇头,笑得有些深意:“那我再跟你说个更极端的例子。小偷偷了一笔钱,把其中大部分拿去上供,求佛祖保佑自己偷得更顺利。有了佛祖的保佑,他就偷得更多,再拿更多的钱去上贡。你说,这种循环下去,会发生什么?” 香菱认真想了想,忽然一拍手,笑道:“这根本不可能嘛!太可怕了,佛祖再怎么贪财,也不至于助纣为虐,无限放大一个不道德的事情。这个说法根本不成立!” 叶语闲放下茶杯,微微侧身,目光如炬地看向香菱:“是吗?那我再换个说法。有人因为穷,靠别人的救济活下来,然后反过来谴责救济他的人,要求更多的救济,不想办法改变自己的处境,反而因为拿到了更多救济,带着更多的人来声势更大的谴责……” 香菱一时语塞,眨了眨眼,似懂非懂地问道:“可是,老爷,这些人真的很可怜啊。他们真的没有别的路可走,不是更应该得到帮助吗?” 叶语闲点点头,语气依旧平淡:“如果你想不明白愚善不是善,那就尊重他人命运好了。” 就在叶语闲的话音刚落的那一瞬间,系统的提示音骤然响起,清脆而冰冷,打断了香菱尚未出口的疑问。叶语闲微微一愣,随即眼神转向一侧,神情渐渐专注起来。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现实,凝视在某个香菱看不见的虚空中。 “新任务更新……”叶语闲心里嘀咕了一句,但没有马上表现出来。他安静地研究起系统界面,眉头一挑,似乎对新任务的内容产生了一丝兴趣,但随后又变得淡然。 香菱坐在一旁,见叶语闲专注的模样,眨了眨眼,有些疑惑,但却没有开口打扰,只是低头拨弄着手里的茶杯,神色若有所思。 几分钟后,叶语闲终于移开视线,目光重新落到香菱身上。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语气轻松地说道:“嗯,香菱啊,正月十五元宵节,我带着你去见见你父亲。” 香菱猛地抬起头,神情中掠过一丝意外:“见我父亲?” 叶语闲点了点头,目光深邃:“是的,该见的总要见。不过……之后我们可能要离开金陵一段时间。趁着还有时间,好好准备一下吧。” 香菱听了这话,轻轻“嗯”了一声,虽然还有许多问题想问,但看到叶语闲的表情,似乎有些事情不便多言,便忍住了好奇心。只是她心里暗暗想着,正月十五这个日子,果然并不仅仅只是赏灯看景那么简单了。 第63章 大观园(十六) 大年初一,辞旧迎新,金陵城里已是张灯结彩、锣鼓喧天。街头巷尾挤满了赶庙会的人群,商贩的叫卖声、孩童的欢笑声、还有远处舞狮队伍的锣鼓声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 小雪和香菱早早地便带着府上的仆从们出门了,说是要趁庙会热闹,多买些平时不常见的玩意儿。叶语闲却推说懒得凑热闹,独自留在府中。此时,府里显得格外安静,连平日活跃的砚台台都窝在暖融融的阳光下,睡得正香。 书房里,叶语闲端坐在书案前,桌上铺着一张洁白的宣纸,旁边摆放着刚研好的墨汁和笔架。他润了润笔,沉思片刻,提笔写下了上联:“风吹水面层层浪”。墨迹渗入纸中,笔锋清隽流畅,他心中颇有几分得意,暗想自己平日忙碌,书法却未见生疏。 正当他打算构思下联时,却听身后传来一声软糯却略带调侃的声音:“你该不会是想,下联再写个‘风吹水面层层浪’,横批‘风吹水面’吧?” 叶语闲手一抖,差点在纸上划出一道弯弯曲曲的墨痕。他转头一看,只见砚台台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懒洋洋地趴在书案旁,尾巴悠闲地摆动着,黑亮的眼睛里满是戏谑。 “我说,你这只猫能不能少打扰我?”叶语闲无奈道,“睡觉就睡觉,非得挑我写对联的时候出幺蛾子。” 砚台台懒懒地打了个呵欠,扬起脑袋看着叶语闲:“我这不是怕你浪费纸吗?你看,这‘风吹水面层层浪’,下联再这么写,横批还这么写,多省事。” “省事省到你这只猫的脑袋里去了。”叶语闲白了它一眼,把笔往墨砚里一搁,双手抱胸,“行,我换一个你不会的。” 说完,他直接将“风吹水面层层浪”丢进废纸篓,重新铺开红纸,提笔写下“烟锁池塘柳”五个字。写罢,他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嘴角微微扬起:“这下总有点水准了吧?” 砚台台凑过来瞟了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金木水火土,不错不错,这倒是有点意思。可惜啊,就算你写得有点水平,要不下联写个‘深圳铁板烧’,我爱吃。” 叶语闲差点没被气得吐血,转头瞪着砚台台:“你这是来破坏意境的吧?你个吃货猫,能不能离开食物两分钟?” 砚台台歪了歪头,一脸无辜地说道:“离开食物可以啊,那你写个‘板城烧锅酒’,可以喝一点。” 叶语闲看着趴在桌上的砚台台,忍不住摇了摇头,心中暗道:“你到底是接了多少广告?怎么连‘板城烧锅酒’都能蹦出来。”他嘴上没再多说,收拾起写好的春联小心挂在书房墙上,转身整理衣装,准备出门。 “喵~”砚台台懒洋洋地抬起头,尾巴慢悠悠地扫过桌面,“这么早就要走?去哪儿啊?” “金陵郡王府赴宴。”叶语闲一边整理衣袖一边说道,“过年了,总得走个场子。你就在家睡你的吧,别再乱捣乱了。” 砚台台打了个呵欠,依旧没打算挪窝:“啧,过年宴会这种事,听着就麻烦。还不如陪我睡觉呢。” “陪你睡觉?”叶语闲翻了个白眼,“你也太会享福了。就你这懒样,别人家猫至少还能抓抓老鼠,你倒好,连窝都懒得换。” 砚台台懒得理会他,闭上眼睛继续蜷成一团。叶语闲笑着摇摇头,拿上披风准备出门,忽然又回头取下了墙上的那一头红色的小蒜,塞进衣袖里。 出了门,叶语闲上了郡王府派来的马车,沿着金陵城热闹的街道一路前行。城中张灯结彩,鞭炮声接连不断,行人熙熙攘攘,车夫不时需要拉住缰绳,避让街上的行人和摊贩。 叶语闲掀起车帘,目光扫过热闹的街景,心中有些感慨。金陵作为南都,富庶而繁华,尤其在年节之际,更显得歌舞升平、一片祥和。他微微一笑,心想:“这大年初一的,若没有这些热闹,过年也就少了滋味了。” 车子很快到了郡王府门口。大红灯笼高高挂起,门前人来人往,宾客络绎不绝。下了车,叶语闲整了整衣冠,随即走入府中。 郡王府中一片喜庆,侍从们忙碌地引导着宾客,各色佳肴已经摆上桌,乐师们在一旁奏着喜庆的曲子,整个场面热闹非凡。叶语闲一进门,便迎来了郡王的热情寒暄。 随后,便是一轮轮的拜年和各种客套话。叶语闲游刃有余地应付着,一边暗暗庆幸自己提前习惯了这种场合,一边心中却早已厌倦这些表面文章。他随意扫了扫场中宾客,只见那些达官贵人们或是相互攀谈,或是举杯畅饮,看似其乐融融,却又藏着几分虚伪的笑容。 不多时,宴会的宾客渐渐到齐,场面更加热闹起来。叶语闲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摸了摸袖子里的红色小蒜,想着:“希望今天这场宴会,别让我遇上什么糟心事才好。” 第64章 大观园(十七) 宴会进行得热闹非凡,推杯换盏之间,觥筹交错声几乎没停过。然而就在席散之际,场面忽然转变,众宾客竟然没急着告辞,而是围坐在一张大桌子旁,热火朝天地准备玩纸牌游戏。 叶语闲本以为这只是寻常娱乐,却发现他们拿出的并不是西洋扑克,也不是后世熟悉的麻将。的确,这个年代只有麻将的雏形,国标麻将的影子都还未见踪迹。眼前的这副牌,更像是一张一张黄符纸,上面写着叶语闲看不懂的字。 叶语闲挑眉问道:“这是什么游戏?看着倒有点意思。” 一位青衣书生模样的宾客笑着答道:“叶巡察有所不知,这叫‘文会牌’。乃是我们金陵城特有的游戏。既考才学,又讲求运气,玩起来颇为有趣。” “文会牌?”叶语闲露出兴趣之色,“听名字倒挺文雅,说来听听。” “这副牌一共一百零八张,包含红色和黑色两种牌。红色的牌里,有一月到腊月十二个月的牌各四张,百搭、千变、万化各两张。牌上面写的字比较独特,比如一月的一像一个文化的‘文’字横杠两边各有一点,而五月的五写作上面一个四下面一个本。” “嗯……原来如此,那这个游戏怎么玩呢?”叶语闲心想,原来是变体字,难怪看不懂。 “玩的时候,每个人会根据参与的人数发8张牌,桌面上,则再翻出16张牌作为底牌。”书生继续解释道。“每个人轮流打牌,如果打出来的牌和桌面上的牌月份相同、颜色不同。则可以收走这两张牌放在自己手边。然后再从牌库里翻一张新的牌出来。” 叶语闲想了想,似乎也不难,于是继续问道:“那,怎么才算赢呢?” 书生继续解释:“当你收集了两组之后,如果对应的月份是同一个季节,你就可以把他们扣下来,然后吟一首对应这个季节的诗。这个诗不能和其他人已经吟过的诗重复。如果你做到了,你就得一分,否则就不得分。等所有人打完所有的牌,比较桌上人的得分,分数最低的人就要被罚酒。” 叶语闲听完规则,并没有尝试的意思。毕竟自己脑子里的诗词储备并不多。而此时,叶语闲缓步走到一牌桌旁,看了一眼紧皱眉头的异术门客。这人端坐如松,眉目冷峻,一身深青色长袍愈发衬得他气质疏离。明明牌局热闹非凡,他却不为所动,目光始终盯着手中的牌,仿佛置身事外。 “叶巡察,您感兴趣,要不要试试?”旁边的书生见叶语闲靠近,忙起身招呼道。 “也不算感兴趣,只是凑个热闹,随便瞧瞧。”叶语闲挥了挥手,目光却始终落在异术门客手中的牌上。他轻咳了一声,笑道:“我看阁下这一手牌,似乎缺了点意思。” 那异术门客闻声抬眸,冷淡地看了叶语闲一眼,声音低沉:“叶巡察高见何在?” 叶语闲不慌不忙地瞟了一眼对方手中的牌:一副完整的七月主题牌已凑齐,最后一张却是红色的千变牌,显然对方正为这一张难以契合的牌苦思冥想。他微微一笑,开口道:“彼岸花开开彼岸,花开叶落永不见。因果注定一生死,三生石上前生缘。花叶生生两相错,奈何桥上等三年。孟婆一碗汤入腹,三途河畔忘情难。” 此诗一出,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几乎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光齐齐望向叶语闲。 如果没有现代的温室大棚,没有逍遥观的结界,彼岸花确实是初秋的花,花开叶落。 异术门客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他低声重复了一遍诗句,随后淡淡道:“意境深远,倒也契合此牌。”他手腕轻抬,将千变牌落入桌上,与七月主题牌完美搭配,一副完整的牌整齐地摆在众人面前。 “精彩!”书生率先鼓掌,“叶巡察果然才思敏捷,这般诗句,真是为这副牌增色不少。” 叶语闲微微一笑,从袖中取出那头红色小蒜头,不动声色地递到异术门客面前:“助阁下一臂之力是受人所托,家师让我将这个转角与你。” 异术门客眉头微蹙,冷冷瞥了一眼那头红蒜头,语气依旧清冷:“叶巡察,我以为阁下的礼会更别致些。” 叶语闲笑意不减,随手将红蒜头放到桌上:“别致不敢当,只是这蒜头有些意思,留着说不定还能派上用场。” 异术门客轻哼一声,并未再多言,只是伸手将红蒜头拿起,放在袖中收好,算是默认了这场馈赠。 周围众人见状,也不敢多说,纷纷把注意力转回牌局上。叶语闲双手拢在袖中,眼中闪过一抹得逞的笑意。他转身离开牌桌时,脑海里却忍不住感慨:“这位高冷门客,倒是个有趣的角色。只可惜,没准还真得靠这颗蒜头挖点什么有意思的事出来。” 此时,远在北京的公子景把画板立在地上,摇了摇头,“叶语闲啊叶语闲。如果你知道你究竟送给叶葬花了什么,你或许会后悔吧。这种能为你挡剑的‘好媳妇’为什么不留给自己呢?” 第65章 大观园(十八) 又看了几圈牌,叶语闲发现牌桌上那种文人墨客的骚气已经开始弥漫开来。几位书生互相捧场,居然现场提议把今天的牌局诗作修订成集,甚至还要附上序言。一人摇头晃脑地说:“诸位,今日这一场文会,意趣盎然,倒不如我提笔作序,定能为后人传颂。” 另一个文人立刻接道:“好主意!可惜这集子的标题尚未有定论,我以为‘牌风雅集’倒是不错,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叶语闲默默地在心里吐槽:“这不就是‘兰亭集序’、‘滕王阁序’的翻版吗?历史上那些风雅集会,搞不好也都是这么来的。”他低头抿了一口茶,心中暗自庆幸自己没有什么追名逐利的诗才,否则指不定哪天也得加入这种现场创作、即时出版的风气里。 不过他也清楚,自己这种半吊子的文学水平,真要写出什么“千古名篇”,恐怕还得靠系统帮忙。他偷偷瞟了几眼桌上的诗稿,发现确实不乏精彩句子,便觉得不该再掺和下去,免得给人留下什么不堪回首的笑柄。 眼看着集会渐渐接近尾声,叶语闲微微一笑,端起酒杯作势摇晃两下,佯装醉意朦胧地说道:“各位,今日良辰美景,实在不胜酒力。鄙人身子骨弱,恐怕不能奉陪多时,容我先行告退。” 众人见他面露倦意,也都不勉强,纷纷作揖道:“叶巡察多保重,改日再叙。” 叶语闲拱手告别,离开了热闹的郡王府,独自一人步上回府的路。 回到府上,叶语闲刚进院子,就看到小雪和香菱一众人都回来了。显然庙会玩得尽兴,大家手里不是提着花灯,就是抱着些小玩意儿,还有两个丫鬟兴冲冲地展示她们买回来的糖人和年画。 叶语闲扫了一眼,心里暗笑:“果然,全国各地的庙会差不多都一个路子。卖点传统手艺的小玩意儿,吹个糖人,画个年画,搭个戏台唱点地方戏。没新意,但年味还挺足。” 他也懒得多问,只见几人正聊得热火朝天,便没有插话,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刚推开门,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就飘了过来:“怎么了?不高兴了?去人家府上丢人了?” 叶语闲抬头一看,砚台台正舒服地趴在床榻上,尾巴一甩一甩,仿佛随时准备迎接他的笑话。 “丢人?”叶语闲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丢什么人?一帮文人墨客自己飘着,我可没凑这个热闹。” 砚台台歪了歪头,似笑非笑地说道:“那可奇了,听你这语气,好像还挺自信的?是不是赢了牌局?” “我连牌都没摸几次,赢什么赢?”叶语闲叹了口气,把外袍脱下来随手挂在椅背上,“这些人玩得起劲,我要是掺和太多,没准明天就得被人写进什么‘风雅集’里,丢人现眼还是小事,流传后世才麻烦呢。” “啧啧,叶巡察怕名留青史?”砚台台打了个哈欠,“那可真是稀奇,依我看,你不是应该往那牌桌上一坐,大杀四方吗?” 叶语闲懒得接话,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一边喝一边瞥了砚台台一眼:“你倒是悠闲,整天就知道窝在这里吃了睡,什么时候帮我干点正事?” 砚台台懒洋洋地翻了个身:“正事?我这不是在监视你的日常吗?看你有没有出格。” 叶语闲被气笑了:“好一个监视,我看你就是怕累,懒得出门罢了。” 砚台台伸了个懒腰,笑眯眯地说道,“不过你倒是别急,年刚过完,接下来可有得忙了。我可劝你养精蓄锐,别到时候跑断了腿再怨我没提醒你。” 叶语闲听得一愣,端着茶杯坐下来,盯着砚台台:“你这是话里有话?” 砚台台只是眯着眼打盹,不再多言,似乎只想吊足叶语闲的胃口。 叶语闲听完砚台台的提醒,放下茶杯,靠在椅背上,眉头微蹙。他心里总觉得这话里藏着深意,但一时又理不出头绪,于是索性开口问道:“砚台台,我倒是有个问题想问你。假如说,我能回到过去,并且改变一些事情,比如……我杀死了过去的自己,会怎么样?” 砚台台趴在桌上,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你啊,想多了。你说的事情,不会发生,目前你没那个能力。” 叶语闲追问道:“那如果——只是说如果,我能拥有这样的能力呢?” 砚台台的尾巴一甩,似乎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即便是这样,什么都不会发生。你要是强行回到过去,可能到达的也只是另一个时空。” “平行时空?”叶语闲眯了眯眼,心中隐约觉得这个答案并不让人意外,却又勾起了更多疑问。 “嗯……可以这么理解,”砚台台懒懒地伸了个腰,“不过这些东西跟你现在纠结的事没关系。倒是我提醒你,等你回京城了,可以去找找公子景。” “公子景?”叶语闲一愣,“他不是一直神神秘秘的吗?我去找他干什么?” 砚台台低头舔了舔自己的爪子,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你从逍遥观回来以后,身上多了些能力吧?现在你应该差不多能解决他身上的问题了。还有那口水井下面的事情,我看你也拖得够久了。” 叶语闲微微一怔,神情中带着几分意外:“公子景?这可真够离谱的。”他随手捏了捏茶杯,似乎在消化这个信息,又问道,“这么说,他比我还神秘得多。那你既然知道这么多,不如再给我剧透一下,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砚台台这一次没有耍滑,反而语气变得难得的郑重:“公子景啊,他和你说的‘回到过去改变事情’恰好相反。他不是回去了,而是从很多年前直接来到现在的人。” 叶语闲皱眉:“跨越了那么多年?他是怎么做到的?” “具体的细节,我也不知道,”砚台台摇了摇尾巴,继续道,“但他和普通人确实不同。他的画,不只是画,而是能够连接一个独立的空间。他有能力将人带入他的画境之中。” “画境?”叶语闲挑了挑眉,“那岂不是传说中的‘画里乾坤’?他把人带进去干什么?” 砚台台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而说道:“其实,你京城宅院里就有一幅他的画。我这个灵体之前试着进入过那幅画,里面不是普通的风景,而是一个完整的城市。” “城市?”叶语闲闻言,顿时来了兴趣,“什么样的城市?” “荒废的城市,”砚台台淡淡地说道,“看起来像是某个古老文明的遗迹,街道上全是破败的建筑,还有一股说不上来的诡异气息。总之,不是什么舒心的地方。” 叶语闲忍不住摸了摸下巴:“你早就知道这些事,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砚台台抬起头看了叶语闲一眼,语气中带着一丝揶揄:“这不是看你一直太菜嘛,告诉了你又能做什么?不过现在你应该有些自保之力了,或许可以试试和公子景谈谈” 叶语闲皱了皱眉:“你这么一说,倒是让我更好奇了。” 砚台台跳下窗台,懒懒地蜷在软垫上:“是不是有关系,你自己去问吧。我只能告诉你,公子景的画境,可能藏着某些秘密,而那幅画,你迟早得进去看看。” 叶语闲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握紧了手中的茶杯。砚台台的话让他感到既紧张又兴奋,他隐约觉得,自己和公子景之间的牵连,或许远比他想象的更深。 第66章 大观园(十九) 当天晚上,金陵城迎来了入冬以来最大的一场雪。鹅毛般的雪片铺天盖地,将整个城市裹上了一层厚厚的银装。冷风夹杂着雪粒敲打着窗棂,发出轻微的“嗒嗒”声,显得格外萧瑟。 两个厢房早已冷得像冰窖一般。小雪是女鬼,天生不畏寒冷,倒是自在得很;可香菱却是个活生生的姑娘,虽穿得严实,却依然冻得直打哆嗦,脸色发白。 叶语闲坐在自己的屋里,叼着根暖炉筒,享受着屋内的温暖。他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寒的天气,特意让人帮忙改造了屋里的地面,弄了个类似火炕的装置。此刻,屋里暖意融融,和外面的冰天雪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听见香菱的牙齿咯咯直响,他抬头看了一眼窗外,风雪愈发猛烈。他放下手里的书,招呼道:“香菱,你就别硬撑了,这天气别说人了,狗都冻不住。今晚你就睡我屋里吧,别把命搭上了。” 香菱愣了一下,急忙摆手:“这……这不太好吧,奴婢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叶语闲摆摆手,笑道,“别想那么多,这可是我命令的,你要不听,就是犯上。”说完,他指了指靠近炕的那张矮榻,“你就睡那边,暖和得很。” 香菱这才红着脸点了点头,小声道谢后挪到了炕边,感受着暖意慢慢涌上来,冻得僵硬的身子才稍稍恢复了些温度。 安排好香菱,叶语闲转头看向一直靠在窗边的小雪:“走吧,开工了。” 小雪歪着头,显得有些疑惑:“开工?这么冷的天,您这是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叶语闲站起身,披上斗篷,推开门走到院子里,寒风夹着雪扑面而来,让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他站在风雪中看了一会儿天色,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这么大的雪,正是好时候。” “你这是又看上什么生意了?”小雪飘到他身边,跟了上来,“雪夜做生意,可没人会来买你那些花里胡哨的卦。” 叶语闲瞥了她一眼,神秘地说道:“生意?这次还真算是个生意。走,金陵城宝石铺,我们去见何老板。” 叶语闲临出门前拿起了长杖,转头对小雪说道:“走,去金陵宝石店逛逛。” 小雪挑眉,故作轻松地问:“叶老板,这天寒地冻的,去干嘛?买冰块吗?” 叶语闲没理她,披上斗篷径直出了门。两人一路踩着厚厚的积雪,终于来到金陵城最有名的宝石店。掌柜的何老板裹着厚毯子坐在柜台后,一边喝着热茶一边哼小曲,显然没料到会有人大冷天登门拜访。 听到敲门声,何老板满脸不情愿地起身开门,正准备抱怨几句,一看到站在门外的叶语闲和小雪,他立刻换上了谄媚的笑容:“哎呀,叶巡察!这天大雪,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叶语闲不多废话,走进屋将长杖“咚”地一声搁在柜台上,淡淡地问道:“何老板,如果我要‘降妖除魔,为民除害’,你说这上面该镶点什么宝石呢?”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间系统在叶语闲面前弹出一条提示: 【提示:武器镶嵌选择:琥珀:增加法术攻击。羊脂玉:削弱目标法术防御。慕君石:增加法术致命能力。其他宝石何子萧处没有,需要你协助完成进货任务,或者自己去其他商人处搞定】 叶语闲盯着弹窗愣了两秒,随即在心里默默吐槽:“感情这玩意儿是全自动的?” 叶语闲按照系统提示,在何老板处点定了3号、17号和193号箱子里的宝石。何老板麻利地取出三颗宝石,小心翼翼地用锦布包好递到叶语闲手上,顺口说道:“叶巡察,一百两银子。” 叶语闲听得差点没握稳长杖:“一百两?”脑子飞速换算了一下:这可是七八万人民币啊!他忍不住心中吐槽:“这明代的消费水平,果然也不比现代便宜。” 虽然心里肉疼,但叶语闲脸上不动声色,摸出一张银票递过去,又特意确认了自己的银票余额,还好之前赏银还没花完,这次勉强够用。他接过宝石后,装作无意地问了句:“老板,咱金陵的宝石生意,这价格算什么水平?” 何老板抹了抹额头并不存在的汗,赔笑道:“叶巡察,这些都是顶好的货色,琥珀、羊脂玉、慕君石,您这是高配中的高配啊!换别人来,银子多一两都拿不走!” 叶语闲心里啧啧感叹,暗自庆幸自己没带系统之外的人来,要不然这价格还能翻一倍。他拿起锦布包好的宝石,又瞥了一眼柜台后堆得满满的箱子,心里嘀咕着:“这价格,赚的还真不手软。要是我有点商业头脑,开个宝石铺子搞批发,不比当什么巡察来得舒服?” 将银票递交确认后,叶语闲不动声色地收起宝石,转身走出宝石店。雪花纷飞中,他感慨万分:“还好是在明代,有了银票这种方便的玩意,甚至还能当支票用。这要是在唐朝,恐怕真得拎着一箱子银子过来了。也不知道究竟会先被累死还是先被偷光。” 小雪见他一脸无奈,不禁调侃道:“叶老板,心疼了吧?一百两银子换了三块石头。” 叶语闲扫了她一眼,晃了晃手中的长杖,没好气地说道:“心疼也得花,搞不好这三块石头能救我一条命呢。你要是想帮我省点,改天跟老板好好谈谈情怀,看能不能打个折。” 转身带着小雪走出宝石店。踏入风雪中,他握紧长杖,看向远处银装素裹的街道,眼神中透着冷意:“好了,暖身运动结束了,接下来该干点正事了。” 小雪戏谑地问:“正事?抓妖还是抓人?” 叶语闲轻笑:“都抓。” 小雪挑了挑眉,问道:“叶老板,你是打算全都抓起来?” 叶语闲点了点头:“是啊,事出反常必有妖。金陵城又不是东北黑吉辽,哪来的这漫天鹅毛大雪?我猜,要么是哪里有冤情,要么是有什么人作妖。” 小雪轻笑了一声,抖了抖身上的雪花:“冤情降雪的传说你也信?我还以为叶老板一向对这些‘传说’嗤之以鼻。” 叶语闲反击得干脆:“那你的意思是讲求科学?别忘了,你一个女鬼就是最不科学的存在。” 小雪一时语塞,翻了个白眼:“好吧好吧,那就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敢在金陵城边上搞事情。” 就这样,两人一路斗嘴,顺着积雪覆盖的山路向城外走去。风雪越往深处越大,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了一般,直到他们攀上了一片山林。 然而,当两人终于走到风雪最中心的地带时,却发现这里出乎意料地干燥——积雪在这一小片区域内消失得无影无踪。远处,山脚下一处隐约的山洞洞口裸露在风中,仿佛在等待他们到来。 叶语闲顿住脚步,眉头微微一皱:“这地方可真有意思,越靠近风雪的中心,竟然一点雪都没落下来。” 两人朝着山洞方向走去,越靠近,空气越是寒冷刺骨,但这股寒意却并非来自漫天的大雪,而是一种直透心底的阴冷气息。叶语闲握紧长杖,脚步变得小心翼翼。小雪跟在后面,面色凝重:“叶老板,小心点,这地方不简单。” 第67章 大观园(二十) 洞内的场景阴森而诡异,映入叶语闲和小雪眼帘的是一面巨大的蜘蛛网,几乎占据了整个洞穴的上方。蛛网散发着一股粘腻的寒光,上面悬挂着许多茧状物体,透过层层丝线,隐约可以看到茧里还有些许动静。 叶语闲皱起眉头:“这地方还真是个妖化的蜘蛛洞。”他握紧了手中的长杖,心中警惕却不失冷静,“看来今天是惹到硬茬了。” 小雪冷哼一声,轻轻拍了拍袖口:“叶老板,你不是最擅长‘降妖除魔’的戏码吗?今儿我就看看你的本事。” “少贫嘴。”叶语闲懒得跟她抬杠,目光紧盯着蛛网,示意她小心。 忽然,从蛛网的阴影里,数不清的小蜘蛛迅速爬了下来,铺天盖地地朝两人冲来。叶语闲挥动长杖,小雪则用手中的长剑发起攻击。两人凭着纯粹的物理手段,花费了一番功夫,才将这些小蜘蛛逐一击杀。 就在这时,整个洞穴似乎都震动了一下。蛛网上的动静停滞片刻后,一个庞然大物缓缓从黑暗中爬了出来——是一只巨大的蜘蛛精!它的身体漆黑如墨,双眼闪着猩红的光芒,八条长腿覆盖着利刃般的尖刺,腹部还渗出绿色的黏液。 “这家伙,看起来不好惹啊。”叶语闲咽了咽口水。 蜘蛛精似乎被同类的惨死激怒了,发出一声尖利的嘶鸣,猛地张开大口,对准叶语闲和小雪喷出一股浓密的蛛丝!蛛丝速度极快,黏性极强,两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牢牢地定在了原地。 “糟了!”叶语闲低头挣扎,但蛛丝越缠越紧,他动弹不得。 小雪也是一脸愤怒,咬牙道:“叶老板,快想办法,这玩意可不是闹着玩的!” 叶语闲冷汗直流,环顾四周试图寻找破局的可能,可眼前的大蜘蛛精正在一步步逼近,气氛瞬间变得万分紧张。 叶语闲的动作虽被蛛丝束缚,但他依旧在努力地扭动手臂,想要从狭小的缝隙里腾出些空间。小雪见状不解,问道:“叶老板,你为什么不让我用妖术?还有,你自己为什么不用毒?你擅长的东西,或许早就……” 叶语闲直接打断了她的话:“你觉得毒对蜘蛛这种剧毒生物有用吗?还不如洒点糖水试试呢。至于你的妖法——你说的是你的水袖和白绫吧?你用这些玩意和蜘蛛丝较量,还不是越挣扎捆得越紧?” 小雪一愣,旋即露出几分尴尬之色:“叶老板说得倒也有理。不过,可能更麻烦的是,我们俩都不会火系的妖法、道术……或者什么……” 叶语闲再次打断:“没用的别说了,我好像想到办法了。” 他一边说,一边努力地从外袍的兜里摸索着。小雪皱眉:“你还藏着什么法宝不成?” 下一刻,叶语闲挣扎着从兜里掏出一只火折子,摇了摇:“看,这东西。” 小雪惊讶道:“哪来的火折子?你还随身带这个?” 叶语闲嘴角一挑,语气里透着几分得意:“之前想给东厢房点火盆取暖,结果点了也不热,后来让香菱睡我屋了。火盆没用上,这火折子就顺手揣兜里了。谁知道今天还真用上了。” 小雪愣了片刻,随即无语道:“你真是……叶老板,运气这种东西,是不是也能修炼出来?” 叶语闲没有理会她的调侃,艰难地将火折子对准身上的蛛丝,深吸一口气,用力吹起火折子。 火苗瞬间跃动,点燃了那些粘腻的蛛丝。蛛丝遇火迅速收缩,并伴随着一阵难闻的焦味,顷刻间化为灰烬。 “哈哈!”叶语闲活动了一下胳膊,顺手将火折子递向小雪:“你也试试。” 小雪盯着火折子看了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叶老板,你就不能顺便帮我烧一下?” “你不是号称自己法术高强吗?”叶语闲眨了眨眼,“让你也尝尝凡人解决问题的智慧。” 小雪气得咬牙,却还是接过火折子,快速将自己身上的蛛丝烧掉。两人终于脱困,抬头却发现那大蜘蛛精已经被他们的举动激怒,八条巨腿如离弦之箭般猛地向他们扑来! 就在叶语闲和小雪两人狼狈后退时,蜘蛛精迅速抢占先机,倒挂金钟般从洞顶飞掠,重重堵住了洞口。看着这如同“关门打狗”的局面,叶语闲忍不住苦笑:“小雪,这次恐怕要被妖除了啊!要不这样,我死了之后,你去投降蜘蛛,反正你是女鬼,死不了。” 小雪闻言气得直翻白眼:“叶老板,你就不能说点有建设性的?你死了,我也得跟着你死!” 叶语闲一愣:“什么鬼规矩?” 小雪没好气地解释:“灵犀技能的限制啊!我跟你签的是灵伴契约,这意味着灵伴一定会在被契约的人死去之前先死去!我死了之后魂飞魄散,连鬼都做不成了!” 叶语闲叹了口气:“这都什么事儿……行吧,我再——” 话音未落,一道强烈的光芒从洞口方向射来,瞬间笼罩了叶语闲和小雪。两人还没来得及看清情况,便感觉浑身一麻,随即双双倒在了地上,失去了意识。 第68章 大观园(二十一) 叶语闲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山洞外的雪地上。刺骨的寒风让他瑟瑟发抖,身体传来的剧烈疼痛更是让他连翻身都成了一种奢望。四下环顾,发现小雪的身影不见了,这让他心里一沉。 “糟了……小雪呢?” 尽管动弹不得,但叶语闲清楚,系统的面板可以在脑海中调出。他强忍着疼痛,默念呼出面板,快速查看了灵伴状态。灵伴页面上,小雪的头像虽然是灰色的,但并非濒死状态,而是显示“虚弱”标记。 “还好,还好……”叶语闲舒了一口气,至少她还活着。 躺在雪地里,他感受着寒风侵蚀,知道自己必须尽快恢复一些体力才能行动。他咬紧牙关,拖着僵硬的身体在脑海中启动技能天仙子。随着技能发动,一股温暖的药力缓缓在身体内流淌开来,虽然带着明显的副作用,但短时间的治疗效果足以让他稍稍缓解痛楚。 趁着这股恢复的余韵,叶语闲又立刻发动了益气安魂,进一步强化自身状态。两段技能叠加后,身体的疼痛明显减轻,他终于缓缓爬起,撑着长杖站稳。 “看来这破技能也有点用。”他低声自嘲了一句,随后拿起掉在一旁雪地上的长杖,目光再次投向那漆黑的蜘蛛洞。 他攥紧长杖的手微微发颤,既是因为寒冷,也是因为紧张。但无论如何,他必须返回洞内,找到小雪。 洞内的空气依旧潮湿阴冷,四周寂静无声,似乎所有的小蜘蛛都已经被之前的战斗清理干净。但叶语闲并没有放松警惕,他一边用长杖拨开蛛网,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四周。 “按照灵伴状态,小雪应该就在附近。”他低声分析道。 叶语闲看到被蛛丝缠绕的小雪挂在半空,脸色苍白,气息虚弱。他握紧了手中的长杖,目光转向一旁那只巨大的蜘蛛精。此时的蜘蛛精趴伏在蛛丝柱上,体表微微泛着绿色的光芒,看起来已经没有多少反抗能力了。 “趁它病,要它命!”叶语闲低声说,举起长杖就准备狠狠杖击下去。 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一道模糊的身影从侧旁迅速闪过,挡在了蜘蛛精面前。 “不可!”那人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的身形笼罩在一层雾气之中,叶语闲根本看不清他的面容。 “得饶人处且饶人,事情已经解决了,就不要再造杀孽了。”那人平静地说道,“况且,金陵大雪、孩童丢失这些事,确实与蜘蛛精有关,但它并非出于恶意。它只是护巢心切,并没有刻意为难生灵。” “什么孩童?”叶语闲一愣,完全摸不着头脑,“我之前只听说有雪,却没听说丢孩童的事啊?” “天道轮回,因果自有定数。”那模糊的身影轻叹一声,“几年后你自然会明白这一切。此时不必追问太多。” 叶语闲握着长杖的手微微一紧,迟疑着:“你是谁?既然你知道这些事情,为什么不早些现身解决?” “我等只为天道而行,非因私情干预。如今一切已平息,也到了离去之时。”那人不再多言,身影转身欲走。 “等等!你这算什么说辞?什么天道,什么因果,能不能讲清楚点?”叶语闲追问道。 然而,那人却没有回应。他的身影逐渐变得透明,伴随着一阵清风般的波动,彻底消失在洞穴之中。 叶语闲愣愣地站在原地,半晌后才咬牙收回了长杖。他冷哼一声,转而走向小雪,查看她的情况。 叶语闲正皱着眉琢磨刚刚发生的一切,脑子里突然响起了熟悉的系统提示音,冷冰冰的声音毫无感情地说道: “有什么大惊小怪。这地方是个时空交织的地点,现在的你不懂,几年后的你还会再来,帮助现在的你打蜘蛛。甚至二十几年后的你还会帮十几年后的你再打一次蜘蛛。” 叶语闲闻言愣了一下,随即瞪大了眼睛:“你这意思是……我得和未来的我一起干这个蜘蛛副本好几次?” 系统没有回应,冷漠如初。 叶语闲立刻瘫在地上,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原来是隔这套娃呢?副本资源不够用,就拿一个地方硬生生当四次用?难不成这还算某种‘情怀设计’?” 系统依然没有理他,只是简洁地补充了一句:“时空副本循环机制,为保障剧情完整性和成长体验,属于必要重复,建议适应。” “你这套辞令用得真顺溜啊。”叶语闲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语气里充满了无奈,“所以,这是个副本世界?以后我还得自己和自己见面呗?” “是。”系统毫不含糊地回答道,“剧情任务需按预定轨迹进行,任何偏离可能导致副本崩塌。” 叶语闲顿时觉得更加无趣了:“剧情崩不崩塌关我什么事?话说回来,未来的我不会觉得现在的我特别蠢吧?” “无需担心,”系统冰冷地说道,“未来的你以及更加未来的你更蠢。” “……”叶语闲感到无言以对。他瞥了一眼还被蛛丝束缚的小雪,拍了拍脸站起身来,“得,既然未来的我也要来,就先把现在的事解决了吧。唉,这活干得越来越不体面了。” 他一边吐槽,一边小心翼翼地靠近小雪,准备解开蛛丝。 叶语闲点燃火折子,动作利索地烧断了缠绕在小雪身上的蛛丝。小雪被解救后,无力地瘫在地上,面色苍白,一副虚弱至极的模样。叶语闲却没有停下,目光扫过洞穴里那些密密麻麻的蜘蛛茧,眉头皱了皱,嘀咕了一句:“留着这些东西万一哪天再变出什么妖怪来,岂不是平白添麻烦?” 说干就干,他拿着火折子一茬接一茬地烧掉了所有蛛丝包裹的蜘蛛茧,甚至把蜘蛛洞的角角落落都清理了一遍,确保没有遗留。整个山洞顿时烟雾弥漫,焦糊味弥漫开来。 等到一切处理妥当,叶语闲长舒了一口气,重新走到小雪身旁,蹲下身子对着她施展了一发益气安魂,接着又补了几次,直到小雪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才停手。 “这地方啊……”叶语闲用长杖支着地,站起身来,低头看着小雪说道,“恐怕后面咱们还得来几趟。” 小雪没有回应,也没有任何表情。她低着头,神色恍惚,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 事实上,小雪确实在走神。她清楚地记得,在自己昏迷之前,隐约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那声音很像是自己的,但语气却要更成熟冷静。她心里隐约有一个猜测:或许,正是未来的自己救了现在的自己。 这种感觉很复杂,她不确定该如何对叶语闲解释,也不想现在就说出来。 “走吧。”叶语闲看小雪没什么反应,伸手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别在这地方多待了,指不定一会儿又冒出什么幺蛾子。”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雪地的山路往回走,脚印深深浅浅地踩在新雪覆盖的路面上。 回到金陵城时,天已经彻底黑了,街道上的积雪因为行人和马车的踩踏变得泥泞不堪。叶语闲回头看了一眼疲惫的小雪,没再说什么,只是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安排。 小雪默默地跟在他身后,低头不语。她明白,叶语闲话里的意思没错,这地方未来恐怕还有一场接一场的“重逢”,但她更在意的,是那个若隐若现的未来自己,会不会在某一天再度现身,和现在的她直接面对面。 ——时间来到三十年后,三十年后的老年叶语闲,已然成为一方传奇人物,不仅拥有一支装备精良的“私人军队”,还熟练掌握各种道具与技能。他这一次前往三十年前杭州,动用的是一台精密的“气象仪”。他借助灵伴们“冰天雪地”技能、“玉骨冰心”技能的联合施展,制造了大范围的江南降雪。这场雪在他看来是为了拱卫雷峰塔,让芜溟能够稳守住封印,但这天寒地冻的气候是遍布整个南方,竟导致金陵城内许多婴儿濒临死亡。 母性柔软的小织娘,看不下去这些生命因寒冷而陨落,她不顾一切地将这些婴儿从各家抢来,安置在温暖的蜘蛛洞中,交由母亲蜘蛛精照顾。她知道,这样做或许会引来后人的非议,但救人一命为先,其他的只能以后再说。 而十六年后,叶语闲再次来到这个洞穴。他此行的目的,是帮助小蝶一行人,这也是见识过大量的悲剧之后,叶语闲看到为数不多的甜蜜和幸福。在这里,他见到了小织娘。最初,他对小织娘的行为充满疑惑,但在与她的对话中,他逐渐理解了她的用心。最终,叶语闲亲自护送小织娘将这些婴儿送往“金陵托儿所”,为这些孩子们谋得了一线生机。当然,这也少不了“托儿所”宫院长的协助,小织娘成为了宫院长灵伴。虽然小织娘不是战斗单位,但是作为育儿官的助手却是十分适合。 至于当前的叶语闲,他在蜘蛛洞中获救,是因为几年后的自己通过“无何有之乡”的幻境,突破自我后回溯过来,亲手协助了过去的自己。这种微妙的“时间交错”,看似复杂,却又注定在命运的线条上彼此相连。 叶语闲和小雪踏进金陵城时,空气中残存的寒意还未完全散去,但雪已经停了,街头巷尾积雪未化,行人稀少。叶语闲抬头望了一眼阴沉的天色,心想大概熬过这几天,气温就会回暖。他对蜘蛛洞的事情暂时抛之脑后,单纯认为那只是蜘蛛精作祟的小插曲。 两人经过魅香楼时,里面传出悠扬的琴声,音调婉转,似有诉不尽的哀怨,又夹杂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杀机。叶语闲忍不住驻足,略显兴趣地说道:“这琴技不俗,倒是让我想起了某人。” 然而还不等他迈步进去,小雪却突然开口:“叶老板,别大意了。”她低声提醒,语气中带着几分戒备,“我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叶语闲挑眉:“熟悉?莫非是……” 小雪点头,神情复杂道:“很可能是我那位‘师妹’。她应该就在附近。” “你的师妹?”叶语闲挠了挠头,打趣道:“她也会闲得来青楼听琴?” “别开玩笑!”小雪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她若真的在附近,绝不可能单纯听琴。你还是多提高警惕,免得被她盯上。” “盯上我?”叶语闲耸肩,“我可是堂堂叶语闲,还真没怕过谁。”话虽如此,他却并未掉以轻心,抓紧了手里的长杖。 “你跟着我走,别乱来。”小雪叮嘱一句,随后领着叶语闲绕过魅香楼,沿着一条偏僻的小巷缓缓行进。巷子里寂静无声,唯有他们的脚步声在积雪上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叶语闲嘴角扬起一抹笑。 小雪没有回答,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她的步伐变得谨慎而沉稳,显然已经进入了战斗准备状态。 巷子里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子从转角处缓缓走出。她穿着一件单薄的素衣,神情楚楚可怜,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她抬眼看向叶语闲,脸上露出一抹勉强的笑容,柔声说道:“公子,看您面相富贵,应是出身好人家。小女子无依无靠,这金陵又天降大雪,不如让我投奔您……” 叶语闲微微一愣,刚想开口,一旁的小雪冷哼了一声:“师妹啊,师姐还在这呢,你当着我的面蛊惑我们家叶老板,就不太好了吧?” 那弱女子闻言,似乎也毫不在意,反而娇滴滴地笑道:“哎呀,原来师姐也在这里啊,那正好,你的男人分我一点嘛……” 叶语闲闻言,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够了够了!你叫她师姐,也就是说你也是个女鬼吧?拜托了,我对女鬼真的没兴趣!” 弱女子捂着嘴娇笑,语气似嗔非嗔:“哎哟,公子真是无趣。我们鬼也有三分情意嘛,怎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小雪瞪了她一眼,冷冷道:“别拿你那套狐媚劲儿来这儿试探。这位叶老板虽然是个凡人,但我认定了是他,你别想打他的主意。” “呦,”那女子笑得更甜了,“师姐护得可真紧。不过,咱们当鬼的也得讲点规矩,你自己玩归自己玩,也别剥夺我的乐趣嘛!” 叶语闲深吸了一口气,无奈摆摆手:“你们要斗嘴出去斗,别在这巷子里影响我的心情。你们这样,我都开始怀疑金陵的大雪是不是被你俩闹出来的。” “叶老板!”小雪和那女子异口同声地叫他,语气中都带着一丝不满。 叶语闲叹气道:“行了行了,你们师姐妹打算干什么直接说。我没工夫陪你们耍花枪,外面可还冷得很呢。” 第69章 魅香楼一聚 魅香楼的一间雅致包间内,叶语闲、小雪,以及那娇弱女子围坐在桌旁。桌上是刚沏好的热茶,氤氲的水汽升腾,却并未减轻几分尴尬的气氛。三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 叶语闲最先忍不住,轻咳了一声,似笑非笑地说道:“哦,这么说来,你们这位黑山老妖还挺凄惨的。想嫁的那位不喜欢,喜欢的那位又不想嫁,啧啧,真是世间奇事。” 他这话一出口,小雪的脸刷地红了,狠狠瞪了他一眼:“叶老板,你别乱说话!这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那娇弱女子却没有丝毫羞涩的意思,反倒幽幽叹了一口气,怨念十足地说道:“可不是嘛,师姐,谁让你把我推给那个老妖怪的?要不是你,我至于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你!”小雪语塞,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反驳。 叶语闲看了看二人,满脸无奈地摇摇头:“好嘛,一个推,一个不愿,凑一起可真是天意啊。不过你啊——”他指了指那娇弱女子,“不就是追求自由恋爱吗?饭都可以不吃,就是要谈恋爱,不恋爱毋宁死。佩服,佩服。” “哼,”那女子轻轻撇嘴,“你凡人懂什么?爱情才是我们女鬼的终极追求。” 叶语闲心说不对,缓缓放下茶杯,语气淡淡地问:“我觉得你有问题。说说看,你们那个叫姥姥的师父,当初为什么收留你?” 那女子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叶语闲会问这个问题。她低头沉思片刻,才慢慢地说道:“好像是因为什么‘十世劫’……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姥姥很少提起。” 叶语闲边走边琢磨着刚刚听到的“十世劫”,尽管他对这类玄之又玄的概念没什么实感,但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现代那些关于《西游记》的同人改编。他曾看过一些讲天蓬元帅转世为猪八戒、因调戏嫦娥而被罚千世劫难的故事。那些作品中,天蓬每一世都过得极惨,甚至引发了不少争议。他还记得某位老先生批评这种乱编剧情时振振有词:“改变不是乱编,戏说不是胡说!”于是,当初他也就当个茶余饭后的谈资,没再深入琢磨。 可现在,亲眼看到现实里真有个“十世劫”的相关情节,还牵扯到一个叫“姥姥”的角色,他不由得重新审视起这些设定。再联想到姥姥对小雪的收留、对这“师妹”的帮助,他不禁在心里嘀咕:“这不是个好……鬼吗?人家大雪天收留了冻饿而死的小雪,还帮那个‘十世劫’的女鬼避开灾难。这样的姥姥,怎么就成了正派人士追杀的对象?” 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叶语闲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炸开了。他揉了揉太阳穴,转头问那女鬼:“你有什么打算?说来听听。” 女鬼微微一笑,眼神中透着一丝娇柔,正要开口,小雪冷不丁地插了一句:“我警告你,不许乱来!”语气中带着几分杀气,仿佛随时准备出手将这“不规矩”的师妹镇压。 叶语闲连忙打圆场:“好了好了,小雪,你别这么紧张,让她说说看。” 那女鬼仿佛得了叶语闲的默许,立刻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低声说道:“公子,我倒是觉得,这世道艰难,姥姥又不知去向,与其无依无靠,不如……不如就留在公子身边,做个小的,也好有个依靠。” “咳咳咳!”叶语闲刚喝进嘴里的茶瞬间喷了出去,差点没把自己呛死。他抬手擦了擦嘴角,一脸嫌弃地看着她:“做个屁!我说了多少遍了,我对女鬼没兴趣!你们这些玩意儿,跟我不是一个世界的好吗?” 女鬼却不以为意,依然露出一副无辜的模样,歪着脑袋看着他:“公子,我可是诚心诚意的呢。师姐又能待在你身边,难道就不能有我一个地方?” 叶语闲无语,索性不再理她,转而打开自己的技能面板,查找“灵犀”技能的]条件。然而,他的目光落到面板上的那一刻,立刻被一行灰色的提示映入眼帘: “目标灵体处在十世情劫中,目前为第九世,预收为灵伴,其需完成第十世。” 他皱着眉头喃喃道:“完成第十世……?这到底什么玩意儿?” 还没等他弄明白,耳边忽然响起系统冷冰冰的提示音: 【叮!提示:十世镜系列任务尚未开启,该灵体下一世为第十世,袁崇焕之妹。】 “袁崇焕?!”叶语闲脱口而出,“卧槽,袁崇焕离出生还得一百年呢!你还袁崇焕之妹。感情我想收你还得至少等上个一百年?” 女鬼听见这话,轻轻地掩嘴一笑:“公子,那不更说明我跟你缘分不浅吗?既然一百年后都还能相遇,那不如就从现在开始培养感情呀。” 叶语闲用看傻子的眼神瞥了她一眼:“培养个毛线的感情,我又不是活一百岁的小白龙!” 小雪见状,不由皱起眉头:“师妹,你就别再胡闹了。叶老板对这些没兴趣,别再浪费时间。” “好嘛,师姐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只是随口一说。”女鬼嘟了嘟嘴,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但眼底却分明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叶语闲用手指点了点桌面,正色看向女鬼:“咱们也别绕圈子了,我给你总结一下现状。” 说着,他伸出一根手指:“第一,你在某一世犯了错误,虽然你自己都不记得原因,但结果是被罚了十世情劫,每一世都得‘被情所困’,而现在正好是第九世。” 女鬼点点头,眼神有些暗淡。 叶语闲继续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你和小雪的师父,也就是你们的姥姥,被正派追杀,现在下落不明。小雪之前说过,鬼也是会饿的。她因为是我的灵伴,跟我共生,所以没有这个问题,但你可不行。你想留在我这里,无非是想蹭点灵气填饱肚子。” 女鬼这下直接点了头,脸上再无装出来的娇柔,全是“算你看透了”的坦然。 叶语闲看着她这态度,冷笑了一声,随后又伸出了第三根手指:“第三,我现在没法收你做灵伴,也没法弄到适合鬼吃的灵气。至于你的十世镜任务,我的实力目前连边都沾不上。说白了,你这十世劫,我帮不上忙。” 女鬼皱了皱眉,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却被叶语闲抬手打断:“不过,我这里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眼下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如果你能等的话,我倒是可以暂时收留你一阵子。” 女鬼眼睛一亮,但还没等她高兴,叶语闲接着说道:“条件是,你可以暂时吸收我这儿一些药材散发出来的灵气,聊胜于无。跟着小雪住下,老老实实别搞事,等我手头的事忙完,我们再去一趟酆都鬼城,看看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酆都鬼城?”女鬼眨巴着眼睛问道。 叶语闲叹了口气:“不然你以为呢?总得找个地儿给你弄点饭吃吧,难不成我天天当你的灵气罐头?” “公子,这可是你说的,您可不能反悔!”女鬼顿时眉开眼笑,俨然一副打定主意要赖着的模样。 叶语闲扶额,心中一阵无奈:“这年头,连鬼都这么难搞。” 小雪听完,似乎有些不满,但终究没说什么,只是瞥了那女鬼一眼,冷哼道:“但愿你能老实点,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师姐,我哪敢惹你呀!”女鬼连连摆手,脸上却依然挂着笑意,看得小雪更是一阵不爽。 叶语闲摆摆手:“行了,别吵了。你们也别以为跟着我能轻松,我的路可不比你的情劫容易走。既然决定留下,就给我收敛点,别惹麻烦。” 女鬼乖巧地点头,但心中似乎早有打算。叶语闲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总觉得这事儿不会太简单。他摇了摇头,端起茶杯,喃喃自语:“惹上你们这些鬼,还真是头疼。” 叶语闲心里还在消化“酆都鬼城”的信息。刚才在技能面板查看任务时,系统清楚地列出了每一世的任务名:“一世帝姫远嫁”、“二世白发青冢”、”三世余音绕梁”。 这些名字都透着一股浓厚的悲剧色彩,而每个任务后面都附带着一个“(酆都鬼城)”的标注。这让叶语闲顿时意识到,这所谓的十世情劫,恐怕都和这个“酆都鬼城”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不禁皱眉:“酆都鬼城……现实中的酆都,现在是川渝地区重庆的一个旅游景点。当年我还在网上看过那里的照片,什么‘奈何桥’、‘鬼门关’搞得像模像样。不过,明代的时候这地方可是真叫鬼城啊。”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叶语闲眼神微动,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大胆的猜测:“如果连任务提示都这样标注,那这酆都鬼城在这个世界的玄幻设定里,绝对不只是个地名。很可能真的存在一些和阴魂、轮回相关的玄妙之地。” 正想着,叶语闲耳朵微动,察觉到门外似乎有些异样。 他放下茶杯,漫不经心地朝门外看了一眼,然后忽然扬声喊道:“外面的朋友,别藏着掖着了,既然也感兴趣,那就一起进来吧。” 话音未落,包间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影缓步走了进来。叶语闲定睛一看,来人正是前几日因为欠债投奔而来,被自己戏称为“红色蒜头”的门客。 此人一进门,就抱拳行礼,脸上带着几分谦卑的笑容:“叶巡察果然是高人,竟然早早察觉在下的动静。” 叶语闲笑了笑:“别拍马屁了。说吧,你在门外听了多久?这些话可不是什么茶馆评书,听错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那人连忙摆手:“在下绝无恶意,只是偶然路过,听到几句关于‘酆都鬼城’的说法,忍不住驻足片刻。酆都鬼城这个名字,实在是让人好奇……” 叶语闲挑眉:“哦?听你的意思,你对酆都鬼城也有所了解?” 那人点点头,露出一丝神秘的笑意:“酆都鬼城,传闻乃是生者不敢轻入之地,那里有阴兵把守、鬼差巡逻,甚至有人说真正的奈何桥就在那里。虽说只是传闻,但许多江湖中人都视其为禁地。小人曾听一位老江湖提过,若真要入酆都,恐怕得有鬼差指路,普通人绝无可能自行到达。” 叶语闲闻言,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听起来倒是比我想象的更有趣了。既然你这么熟悉江湖传闻,不如说说看,这酆都鬼城还有什么故事?” 这门客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中透着几分无奈:“我知道的也都是些江湖传闻,实在不算深入。不过在下此行的确是为了追魂亡妻,过一段时间便打算前往酆都碰碰运气。” 话音刚落,小雪和师妹双双掩口轻笑,脸上满是戏谑的神色。这师妹直接开口打趣道:“追魂?你以为酆都是菜市场,能把死去的妻子直接买回来?说起来,你跑来魅香楼这种风月场所做什么,难不成是要提前找替代品?” 这话一出口,女鬼师妹自觉言语犀利,没忍住又笑了几声。而那门客却不恼,脸上依旧带着一丝坦然的笑容:“让两位误会了,魅香楼虽是风月场所,却也是江湖上重要的情报集散地。更何况,这是我们师门的产业之一。冷月心师弟在此以琴为伐,风师妹操筝为职,皆为门下弟子。我来此,不过是顺路探访。” “冷月心?”叶语闲心中一动,这名字他并不陌生。而当门客提到“风师妹”时,叶语闲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语气带着几分玩味:“哦?前几天,我倒是遇见过一个女子,跟踪我许久。后来竟然用扇子砸了我,那扇子上还写着一个‘风’字。莫不是你说的这位师妹?” 那门客闻言,不禁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脸上透出些无奈:“确是她。恐怕她当时以为公子是个负心人吧,想杀了您取您的血。” “取血?”叶语闲挑了挑眉,眉宇间透出几分兴趣,“你们门派有这样的规矩?” 门客苦笑着解释道:“这倒不是规矩,而是风师妹的行事风格……” 听到这番解释,叶语闲脸色顿时古怪了起来:“也就是说,她是觉得我很厉害,才特意砸了我一扇子?” 门客笑着点头:“可以这么理解吧。不过,叶巡察显然好身手,否则若换作寻常人,早已葬身在她的手中。这也是师妹对敌之心过重的弊端……” “呵呵,有意思。”叶语闲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心里却对这所谓的风师妹有了更多的兴趣。他对冷月心印象深刻,如今又出现个与他同门的“风师妹”,看来这门派中的人似乎都不简单。 第70章 行程 魅香楼的聚会结束后,叶语闲告别了众人,带着一肚子的思索回到了府中。他反复琢磨刚刚从门客口中得知的种种信息,同时理清了下一步的计划。时间流逝得很快,转眼便到了正月初十。 叶语闲默默看向系统界面中显示的“大观园任务”,任务进度已经过半,这让他感到有些不安。 原本《红楼梦》的故事,他在穿越前曾完整读过,那是石头兄历尽艰辛才完成的鸿篇巨制。他记得,荣国府的鼎盛起点在于元春入宫,被封为元妃,随后省亲的事件更是荣国府翻修大观园的契机。但眼下的世界线却截然不同——元春甚至没有入宫,而任务进度过半。 叶语闲心中暗想:“如果这条时间线和原着不同,那大观园的任务究竟是因何而起?为何已经完成了一半?系统虽然冰冷,但它的提示向来不会无的放矢。” 叶语闲皱了皱眉,脑中闪过几个名字——贾雨村、冷子兴、甄士隐,这些人都与《红楼梦》的起源密切相关。 叶语闲轻轻敲了敲桌子,吸引了香菱和小雪的注意:“今天我们启程,去一趟阊门外十里街的仁青巷,那里的葫芦庙是甄士隐出家的道观。这趟行程不算太远,但事情不少。香菱,带上行李和你的香囊。至于小雪,你安排你那师妹,别让她跟着了,留在府里‘吸收天地灵气’,顺便帮忙看家吧。” 香菱还是个小女孩,涉世不深。小雪摊开手,张嘴就道:“好你个行程不算太远,叶老板,阊门外十里街,在姑苏;我们现在在金陵。这之间有四百里远……” 而听到这里,叶语闲不禁感慨起现代交通的便利,心里一阵怀念高铁和地铁的日子。他老家在常州,但从小在京城长大,成年后成为了一名工程师,因工作关系几乎走遍了全国各地。在他的记忆里,虽然因为一次玩笑导致的事故让他染上了严重的恐高症,从此不敢乘坐飞机,但高铁和火车是他的出行首选。 他清楚地记得,从北京出发到郑州,不过两个小时的高铁行程,到上海也不过四个小时。那时的江浙沪,素有“包邮区”之称,地铁甚至已经实现了城市互通,苏州和上海的地铁线连在一起,坐地铁两小时就能到上海。至于高铁,更是只有半小时,仿佛“一脚油”的距离。 想到这里,他再对比眼下,简直心酸:从京城快马加鞭到金陵,花了整整一个月。现在从金陵到苏州的两百多公里,虽然不是山高路远,但也得马不停蹄地走上三四天。 “果然还是现代的交通方便啊,” 叶语闲叹了一口气,摇摇头,暗自嘀咕着: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想个办法改造一下这破古代交通……” 就在叶语闲感慨之际,脑海中忽然响起了系统的冷冰冰的提示音: “叮——您好,我是图鉴辅助智能搜索系统。检测到您想要改造古代交通系统。” 叶语闲愣了一下,心里暗叫不好,但系统毫不理会他的抗议,继续机械地播报下去: “根据您提供的关键词,我们搜索到了如下信息:” “1. 火车的首次发明时间为公元1804年,距离您现在所在时代约五百多年后。” “2. 飞机的首次发明时间为公元1903年,距离您现在所在时代约六百多年后。” “3. 中国民用客运飞机起步时间为1986年,距离您现在所在时代约七百多年后。高铁的商业化普及略晚于中国民用客运飞机。” 系统的机械声音一条一条地列举着,仿佛它真的是来“帮忙”的。但听在叶语闲耳朵里,这分明就是一场噩梦。他额头的青筋直跳,忍不住吐槽: “什么鬼系统!从我来到这个世界开始,没少往我这儿推图鉴和收集任务,做菜有图鉴,经史子集有图鉴,人物也有图鉴,不给奖励就算了,每次还都在奇怪的时候弹出提示!这次还加了个智障搜索功能?” 他忍不住对着空气挥了挥手,低声抱怨:“我只是随口一感慨,脑子里先想想罢了,哪儿就决定改造交通系统了?你个破系统是不是缺点正常人的逻辑!” 系统依然冷漠得像块冰:“提示已结束。谢谢您的使用。” 叶语闲差点爆豆:“谁他娘的想用?!” 气归气,行程还是得要执行。三人收拾妥当,当天下午便动身。路过金陵城门时,叶语闲看了一眼熙熙攘攘的人群,心里想着:“古代赶路还真是个耐力活,这几天可得省点体力。等到了苏州,任务的关键点就可能浮出水面了。” 一路上,叶语闲三人坐在三匹马拉的马车中,共处同一个车厢。车厢宽敞,虽比不上现代的列车舒适,但也算是旅途中的一种享受。无事可做之际,叶语闲百无聊赖地开始摆弄系统新解锁的“智障搜索”功能。 最开始他还带着几分嫌弃的心态,心想这系统搞不好只是个鸡肋功能,但在摸索了一阵之后,他渐渐发现了些门道。这功能虽然不能搜索当前时代的详细背景或任务信息,但若是围绕着某些特定图鉴和关键词展开,却能提供不少“有趣的发现”。 “高铁相关任务”系统很快弹出一个提示: “叮,已为您检索到与‘高铁’相关的两个任务:‘东方快车任务’与‘新干线任务’。” 叶语闲看到这两个陌生的任务名称,微微一愣:“嗯?还有这种操作?” 点开“东方快车任务”的词条,系统界面显示: “东方快车任务:为古老的陆地交通革命,推动区域文化交流与经济繁荣,需通过整合当地资源和技术,建立首条连接东西的高速轨道交通线。” 再点开“新干线任务”,页面上简短地描述着: “新干线任务:结合神秘国度的灵能科技,建造划时代的超速列车系统,将繁华都市与乡村灵脉连接,完成前所未有的突破。” 叶语闲看完,忍不住感叹:“好家伙,这个破系统果然不仅限于明朝的版图啊。” 他又翻找了一会儿,进一步确认了这些任务的设定。系统提示中提及,这些任务并非直接绑定当前所在的明朝世界,而是涉及到其他国家、甚至可能是平行世界的任务线索。 叶语闲放下界面,揉了揉下巴:“这么看来,这个世界的‘国际化’还真不简单啊。” 香菱从一旁凑了过来,探头好奇地问:“叶公子,你在看什么?好像很有趣的样子。” 叶语闲收起界面,笑了笑:“哦,我在想,等有机会去其他国家看看,可能会找到不少新鲜事。不过嘛,咱们现在还是先老老实实赶路,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香菱显然没听明白“其他国家”这个概念,在她的认知中,“普天之下皆为王土”,世界的中心自然就是明朝的天下。叶语闲瞥了她一眼,觉得解释这些超时代的东西只会让她更加迷惑,于是换了个轻松的方式开口:“算了,这些东西你暂时不用懂。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听听就好。” 香菱眼睛一亮,立刻端坐好:“好啊,叶公子快讲!” 叶语闲清了清嗓子,缓缓道:“这个故事叫《东方快车杀人事件》。话说啊,有一列火车,名字就叫‘东方快车’。它从欧洲出发,一直延伸到亚洲的东方,是当时最遥远的一条火车线路。就算是现代最快的火车,从头到尾也要走整整七天七夜。” 香菱愣了愣:“七天七夜?那岂不是累死马了?” 叶语闲笑了:“嘿,火车不是靠马拉的,而是靠蒸汽动力,后来又有了电力火车,连马都不用出力。” 香菱还是有些不解,但她显然更感兴趣的是故事本身,没去深究这些细节。叶语闲继续道:“而且呢,这列火车中途还不停车,没有任何补给。车上的人几日几夜都被困在这个移动的车厢里,所以这列火车也被称为‘运动中的密室’。” “密室?”香菱更加疑惑,“什么是密室?” 叶语闲耐心解释:“就是一个封闭的地方,进不去,出不来。在这个故事里,有一天东方快车上发生了一起命案,有人被害了,但现场没有外人可以进入。于是,这就成了一场关于密室的推理谜题——凶手到底是谁?” 香菱听得目不转睛,紧张地问:“那,凶手是谁呀?是不是车上的人?” 叶语闲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没错,凶手就在车上的人中间!而且更有意思的是,凶手不是一个人,而是……” 香菱屏住了呼吸:“是什么?” 叶语闲拖长了语调:“是……全车的人!每一个乘客都参与了谋杀!” 香菱一听,惊得张大了嘴:“怎么会这样?这些人为什么要一起害一个人?” 叶语闲笑着解释:“因为被害者是个罪大恶极的人,车上的乘客每个人都曾受到他的伤害。他们联合起来制造了一场看似完美的密室杀人事件,但最终还是被一位聪明的侦探揭穿了真相。” 香菱愣愣地坐着,似懂非懂,但她显然被故事深深吸引了:“真的有这样的车吗?能跑那么远,又能让人住在里面好多天?” 叶语闲摇摇头,笑道:“恐怕,要五百年以后才可能有。到那时,世上的交通工具早已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不只是火车,还有能飞上天的飞机、能潜入海底的潜艇……这些东西啊,可能你现在想都想不到。” 香菱若有所思,虽然对那些未来的发明感到不可思议,但她更加感慨的是:“叶公子说得好像亲眼见过似的呢!” 叶语闲打了个哈哈:“算是见过吧,不过啊,咱们还是回到眼下的旅途上吧。这马车再怎么不方便,也比五百年后的故事来得真实些。” 香菱笑了笑,不再追问,而是静静地靠在一旁,任由车厢轻轻摇晃着。她的脑海里,仿佛还在幻想着那辆神奇的“东方快车”,以及那场惊心动魄的密室杀人事件。 一路上,叶语闲给香菱和小雪讲了许多“现代”的欧洲悬疑故事,比如福尔摩斯的《跳舞的小人》,大侦探与莫里亚蒂对决的《最后一案》,还有着名的未解谜团《开膛手杰克》。他用生动的语言和细致的描述,将香菱和小雪带入了一个既神秘又刺激的世界。香菱听得聚精会神,小雪则时不时提出些天真的问题,比如“那福尔摩斯有没有学过道术?”“这个开膛手杰克是不是妖怪?” 每当听到这些问题,叶语闲都忍不住摇头失笑,耐心解释:“福尔摩斯可不是什么道士,而是个极聪明的普通人,擅长观察和推理。”至于开膛手杰克,他故意卖了个关子:“你说他是妖怪,那他就是妖怪;你说他是普通人,那也可能是普通人。这才是他的神秘之处——至今没人能真正破解。” 香菱听得入迷,眼神中充满了憧憬:“这些人可真厉害!若是我们也能去到那样的地方,见到这些英雄,该多好啊。” 小雪也附和道:“以后有机会的话,叶老板带我们去看看吧?” 叶语闲听了,直接泼了盆冷水:“就算有机会去,也没你们想的那么美好。他们说的是外语,我们说的是官话,鸡同鸭讲,怎么交流?而且你们知道吗,现在欧洲那边说的是什么语言?” 香菱和小雪面面相觑,摇摇头。 叶语闲一本正经地说道:“他们那时候说的是盎格鲁萨克逊语、古法语、拉丁语之类的。别说你们,就连我这种现代人,过去也得找个专业翻译才能勉强听懂几句。” 香菱疑惑地问:“那盎格鲁萨克逊语又是个什么样的官话?” 叶语闲叹了口气:“这可不是官话,是外语。你们没学过,听起来像天书一样。算了,不说这些了。苏北话,侬晓得哇? “苏北话?”香菱一脸茫然,“这又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香菱愣了一下,茫然地眨了眨眼:“侬晓得哇……这是在问我懂不懂的意思吗?” 叶语闲笑了:“看起来还不错。可惜,江浙沪地区,一地一方言。过两天我们去姑苏城,可能就要听当地人讲了。我之前也只是耳濡目染听过一些,只能听懂大概意思。” 小雪眨了眨眼,有些羡慕地:“叶老板,还真是有语言天赋啊。” 叶语闲点了点头,正准备开口,就听马车外传来车夫的声音:“叶公子,前方有个茶铺,是否歇歇脚?” 他掀开帘子看了看,发现是一家普通的路边茶铺,周围还有几辆马车停靠,隐约可见有客人在里头喝茶。叶语闲想了想,便点头道:“好,就在这里歇息一会儿。” 一行人下了马车,茶铺里炊烟袅袅,茶香混着草木的清香扑鼻而来。叶语闲随意找了个靠窗的座位,点了三碗茶和些小点心。香菱坐下后,忍不住感叹:“这样的地方,倒也挺安逸。” 叶语闲笑道:“对啊,这就是古代旅途的乐趣之一。现代虽然交通快,但路上的风景和闲适可没这么容易享受。” 第71章 说书 到了姑苏城时,已是正月十四。叶语闲一行人在城中寻了家客栈住下。这时节,家家户户还沉浸在过年的余韵中,市面显得冷清了些。大多数人要么没开始上工,要么还未出远门。学子们则多聚集在京城,准备来年的科举。苏州城内,林林总总的园林依旧是城中一景,而名声远扬的桃花坞和姑苏郊外的水寨,更是引人遐想。 叶语闲站在客栈二楼,倚窗眺望远处的烟柳画桥,近处的小桥流水,不由感慨:“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啊,这地方还真是养人,出美女。” 香菱刚端着热茶走过来,听见这话,笑着调侃:“叶公子,刚进城就盯着美女,莫不是忘了正事?” 叶语闲笑着摆摆手:“我这是感慨风土人情,可不是只盯着人看。再说了,苏州出才子佳人,这可是公认的事。” 小雪倚在一旁,吐了吐舌头:“那叶老板以后是不是也得写篇诗词歌颂一下这儿的风景?” 叶语闲大笑:“诗词倒不必,我这俗人,只想把这里的美景、美食都记在心里,留着回味。” 香菱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不知葫芦庙附近的景致,会不会也像这般秀美?” 叶语闲微微一顿,眼神中闪过一抹深意:“风景好不好不重要,关键是那里的‘鬼影’到底是什么来头。咱们还是赶紧休息,明日一早出发,探个究竟。” 三人对视一眼,各怀心思,默默准备着明日的行程。 ——分割线—— 让我们换个视角,镜头不断升空,转到了一个茶馆中。说书人对着地图上叶语闲的人偶和远处的临风师兄人偶在小屏风后面讲着故事。这个说书人操着典型的京片子,嗓门很大,时不时说着“像话吗?”、“太对了”、“好家伙”。激动的时候,他还会手舞足蹈的向后仰过头,甚至说一句话就会摇一下头。 没错,他就是这个世界的地下城主、守门人,或者说是说书人。 在他的故事里,之前说过临风师兄为了救治风摇筝,采用了灵药和利用自身的血,配合医术来缓解病情。但事实上这并没有什么本质性的作用。 临风师兄的内心此刻正如一片沼泽,深陷在对风摇筝的愧疚与对命运的抗争之中。为了救治师妹,他已倾尽一切,甚至不惜用自身的精血配合灵药来缓解她的病情。但这些努力并未从根本上改变现状。风摇筝的生命犹如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于是,临风师兄转向了一个听起来荒诞但又诱人心神的传闻:“龙血”。作为曾经的皇室之人,他深知这一传言的分量,也知晓皇权至上的险恶。可在绝望中,这个传闻却成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为了获取“龙血”,他做出了一个足以改变命运的决定——进京刺杀现任皇帝,也就是他的皇兄,取而代之,以“龙血”的身份尝试救治风摇筝。 临风师兄并非普通的江湖中人,他凭借一身逍遥观的道术和隐匿的身份,潜入京城绝非难事。然而,他心知肚明,成功登上皇位后会面对怎样的挑战与风险,但这些都被他抛诸脑后。为了风摇筝,他愿意赌上自己的性命和未来。 在历史本来的发展轨迹中,这次刺杀原本和叶语闲、大观园没有任何关联。临风师兄的行动注定在京城掀起波澜,但对大观园的命运并无影响。然而,叶语闲的存在改变了一切。 太虚道长对叶语闲的特殊身份和系统感应到的变数有所察觉。他并未明确告知叶语闲,而是巧妙地在临风师兄的身上放置了一枚贾家荣国府的信物。这样一来,无论刺杀成功与否,这枚信物都将成为一个可怕的导火索。 现任皇帝原本就对朝廷上下的勋贵势力颇为防备,当这枚信物出现在临风师兄身上时,第一时间引发了他的怀疑和震怒。荣国府的世代忠诚不再被信任,他们甚至可能因为被牵连而面临家破人亡的厄运。 这也就是为什么叶语闲会看到自己的任务面板上“大观园系列任务”已经过半,虽然叶语闲对这些任务有狠敏锐的直觉,认为自己去利用香菱的父亲从“根源”改变《石头记》。可叶语闲并不知道会有这样的剧情安排。 系统是很公平的,如果说叶语闲不是穿越到大明而是规则怪谈,那或许叶语闲的选择是个a级。还远没有到s或者更高等级的做法。但a级意味着能玩、稍有挑战且在合理范围内完成剧情,也意味着奖励自然不会很好。所以系统屡次给出来的奖励,不是“碧竹枝”这种不明所以的道具,就是各种的奇怪收集。 可惜,这些叶语闲本人是不知道的。 说书人喝了口水,继续说道:“诗云‘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我们继续接下来的故事” ——分割线—— 一路旅途劳顿,叶语闲一行人在苏州城内寻了一家看上去颇为干净的客栈落脚。然而,这一晚并没有让叶语闲消除疲惫,反而让人更加劳累。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纸窗洒在屋内,叶语闲大约在十点钟左右才慢悠悠地爬起来。他揉着酸痛的腰,嘴里止不住地嘟囔:“古代的苏州人啊,你们是有多能忍?床硬成这个样子,怕不是从木板直接改进来的吧!这枕头还特么是陶瓷的,跟抱块砖头睡有啥区别?翻个身,床板那嘎吱嘎吱的声音比路上车轱辘还响,睡个觉跟打仗一样,心惊胆战的!” 他一边嘀咕,一边扶着腰走向洗漱架,发现香菱和小雪早已起身,正低头摆弄着小雪从集市上买来的胭脂盒子。香菱听见动静,忍不住掩嘴笑道:“叶公子,这床虽然硬,可咱们也没听见您晚上少打呼噜啊。” 小雪抬起头,笑眯眯地补充道:“是啊,叶老板,我半夜醒来一次,还听到您梦里喊‘换个席梦思’呢,这席梦思是啥东西?是不是更软的床?” 叶语闲懒得解释,只摆摆手,“算了算了,你们俩就当我是闲得发慌,胡乱编的。赶紧收拾收拾吧,今天还得赶路。” 两人应声起身,香菱随口问道:“叶老板,今天要去哪里?还在苏州城内转转吗?” 叶语闲看了看窗外的阳光,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叹了口气:“转不了多久,咱们先吃个早饭,去桃花坞那边看看,有什么值得带走的好东西,下午就得启程。” 叶语闲故作一副文人的派头,从一旁的筒里抽出一把白面折扇,轻轻一摇,装模作样地吟唱起来:“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他特意用上了京剧腔调,边唱边慢悠悠地走,姿态要多悠然有多悠然。 还没等旁人感慨他的“文采”,叶语闲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了一道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叮!您是不是要搜索:唐寅?唐寅,生于1470年,距今还有二十年,着名画家、诗人,字伯虎,号六如居士……” 叶语闲脚下一顿,差点没稳住直接摔出去,一脸黑线地抬头看天:“额,停停停,是我不对,唱得有点早。这智障搜索怎么又在凑什么热闹?”他抬手捂住额头,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烦死了,我们就随便逛逛,行了吧?不求什么画像扇面了!” 香菱和小雪看着叶语闲那副懊恼又好笑的表情,忍不住掩嘴偷笑。香菱好奇地问:“叶老板,您刚才唱的这是什么?还有什么唐寅啊,听着好像是个人名?” 叶语闲随口敷衍道:“哦,没啥没啥,就是随便哼哼几句,别当真。唐寅嘛……估计香菱你这辈子是见不到了,等他出生都是二十年后的事情,再等他出名就不知道何时了。” “二十年后?” 香菱歪着脑袋思索片刻,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叶老板,您是不是又编了什么故事?我们听得有点糊涂。” “你就当我会算命吧,”叶语闲随口应着。“我掐指一算,这是个风流才子。一辈子娶了七个老婆。但只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少爷早亡,二少爷则是从弟弟家过继而来。小少爷出生三岁时,这位唐老弟就去世了。一辈子除了喝酒就是风流,最拿手的是写字画画,画美人堪称一绝……” 叶语闲说到这里,突然住嘴,把人家一个还未出生的人一辈子都说了似乎不太好。于是收起扇子,强行转移话题:“好了,别纠结了,赶紧走吧!桃花坞就在前面,咱们抓紧时间逛逛,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带回去。这苏州养人,保不齐还能碰到什么巧事儿。” 三人迈步向前,桃花坞的繁华渐渐映入眼帘,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画师们的摊位上铺满了精致的扇面和书画。叶语闲收起折扇,放慢脚步,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已经开始盘算如何“薅羊毛”了。 随便翻了几张国画画卷,叶语闲忍不住在心里叹气:“这明朝的国画……还是太粗糙了点。”虽然他并不算精通画艺,但现代的中国画经过齐白石、徐悲鸿这一代的大师结合国际绘画技法,早已达到了另一个层次。眼前这些画作虽也颇具韵味,却多了些匠气,少了些灵气。 叶语闲摇了摇头,目光在摊位上扫过,终于停留在几幅工笔画上。这些画笔触细腻,构图讲究,明显比其他画作技艺高超。他点了点头,心想:“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 反观香菱和小雪,却对几幅他一开始没瞧上的画作兴致勃勃。她们凑在一起小声讨论着画中的细节,甚至还拉着摊主询问价格,显然比叶语闲要投入得多。叶语闲看着这一幕,心情也轻松了几分,嘴角微微扬起:“倒也不是白来一趟。” 时间在不知不觉间流逝,桃花坞的日头渐渐偏西。叶语闲随手挑了几张还算满意的字画收好,三人离开热闹的坞中集市,沿着小巷向城门方向走去。 到了阊门外十里街附近,叶语闲放慢脚步,目光被街道两旁的店铺吸引。这里的商铺鳞次栉比,茶楼酒肆夹杂其间,熙熙攘攘的人群让街道充满了生机。香菱抬头看了看周围,眼里透着几分好奇:“这里的街道比桃花坞还热闹呀!” 叶语闲点了点头,指着前方一处茶楼笑道:“那是自然。阊门可是苏州的要冲,十里街更是货商云集之地。走吧,既然到了这儿,咱们就找个地方坐坐,歇歇脚,顺便尝尝苏州的点心。” 就在三人快要踏入茶楼的时候,一个疯疯癫癫的出家人从街角走了过来。他衣衫褴褛,头顶剃得斑斑驳驳,看起来像是个化缘不成的和尚。他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地朝叶语闲一行人走来,伸手讨要财物:“施主,积善行德,布施一二,积福积福啊!” 叶语闲停下脚步,打量了他一眼,随后竟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递了过去。可就在这出家人接银子的一瞬间,叶语闲开口说道:“甄先生,别来无恙。” 出家人接过银子的手一僵,抬起头看向叶语闲,眼中透出一丝震惊。他的疯癫模样仿佛瞬间褪去,声音也不再尖锐,低声问道:“先生,您认识在下?” 叶语闲一手摇着折扇,微微一笑:“不光认识阁下,还知道您的一些‘趣事’呢。”说罢,他转头看向身旁的香菱,语气忽然郑重起来:“香菱,叫爹!” 香菱愣住了,整个人怔在原地,手里还提着刚买的画卷,像是没听懂似的:“叶=公子,您开玩笑吧?” 叶语闲却没有丝毫玩笑的意思,目光直直地盯着那出家人:“甄士隐,别人或许看不透你,但我知道你的身份。你是香菱的亲生父亲。” 这话一出,香菱眼眶微微一红,目光在叶语闲和出家人之间游移。那出家人愣了片刻,最终颓然叹气,将银子塞回叶语闲手里,双手合十:“果然是天意如此。” 他低头看着香菱,眼神里满是复杂:“英莲……不,香菱,是吧?我是你的爹。可怜爹一生浮沉,到头来却落得个家破人亡,早已无颜再认你……” 香菱眼圈红了,咬着嘴唇问:“为什么?爹……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娘呢?家呢?” 甄士隐苦笑了一声,摇头道:“一言难尽啊。若是有机会,为父慢慢说与你听。” 叶语闲拍拍甄士隐的肩膀,语气却依旧带着几分戏谑:“甄先生,后面有的是机会,但现在却不是时候。在下知道你师从跛足道人出家,可否引荐一下?” 甄士隐听到此,一怔:“原来阁下全都知道,既然如此,就跟随在下来吧”说着,带着叶语闲、小雪和香菱走出茶楼,向远处的小巷走去。 第72章 命运的说书人 甄士隐领着众人七拐八绕,穿过一条昏暗的小巷。小巷内光线昏沉,墙壁上布满了青苔,空气中透着一股潮湿的味道。然而,越往深处走,越让人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肃穆气息。 在巷子尽头,一座破破烂烂的小道观映入眼帘。道观外的匾额早已斑驳不堪,几乎看不清上面的字迹,门口也只有两盏陈旧的石灯笼,上面挂满了蛛网。然而,这道观却自带一股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庄严感,仿佛是一处不容亵渎的圣地。 甄士隐止步于观门前,转身对香菱和小雪说道:“女眷不得入内,英莲和这位小雪施主留步。” 香菱看了叶语闲一眼,虽然不情愿,但还是点点头,与小雪一起留在了外面。 甄士隐带着叶语闲跨入观中。叶语闲一边走一边打量,发现道观内虽然简陋,但布置得极为讲究。厅堂中央供奉着一尊古拙的道尊像,香案上燃着几炷青烟袅袅的檀香,四周摆放着一些年代久远的法器,看起来充满了岁月的痕迹。 就在叶语闲还在四处观察时,一个跛足道人从后堂踱步而来。他身形佝偻,脸上皱纹深刻,手中拄着一根枯木拐杖,但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似乎能看穿人心。 道人未等叶语闲开口,便先说道:“施主不必多言,旁边有蒲团,先坐下再说。” 叶语闲挑了挑眉,心想这道人倒是直接。他依言坐到蒲团上,还未完全放松,道人便继续说道:“施主此行,有疑惑而来。然贫道不才,无法为施主解答。” 叶语闲一愣,刚想说话,道人又接着道:“不过,贫道有一法术,能让施主见到能够为施主解惑之人。” 叶语闲下意识地说道:“等等,你说的‘解惑之人’……”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股耀眼的白光便猛然笼罩了他的全身,光芒刺得他眼睛一阵生疼,下一瞬间,整个世界陷入了一片虚无的白色中。 白光散去,叶语闲睁开眼,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完全超出了想象——他站在一个巨大的棋盘之上。脚下的地砖如黑白交错的棋盘格般整齐排列,而每一个格子上都浮着微弱的光辉。低头细看,他脚下的格子上赫然标注着一行字:“跛足道人的无名道观”。 叶语闲眉头一皱:“这又是什么鬼地方?” 他试图往前走,但发现脚步似乎受到了某种限制,只能按照棋盘格子的规则一步一步地挪动。他回过头,却看到了更让人震撼的景象——棋盘外的空旷天地中,有几个巨人模糊的身影。他们的脸被云雾遮掩,身形高大得仿佛连天地都无法承载。而这些巨人并没有看向棋盘,而是聚精会神地围着另一张桌子,似乎在玩着某种复杂的游戏。 叶语闲抬起头仔细看了一会儿,喃喃自语:“那几个巨人……到底在干什么?” 试图往棋盘的边缘靠近,却发现脚下的格子亮起一道光幕,将他限制在格子内,无法越界半步。而此时,棋盘上另一个远处的格子上亮起了一抹微光,随即出现了一道人影。那人影逐渐清晰,竟然是临风师兄! “临风?”叶语闲瞪大了眼睛,冲着远处喊道,“喂,你也在这儿?” 然而,临风师兄的神情木然,仿佛完全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他的动作僵硬,像是被无形的手操控着,迈步向另一个格子走去。 叶语闲心里猛地一沉:“不对劲,他的状态……像个傀儡。” 与此同时,棋盘上的格子开始一一闪亮,更多的人影浮现出来:有身披甲胄的将军,有面目模糊的文人,有身着粗布衣衫的百姓,甚至还有一头体型庞大的猛虎——它的格子被标注为“景阳冈”。 叶语闲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这个棋盘不会真的是把我们这些人当成棋子在博弈吧?” 叶语闲正眯着眼,试图看清那些巨人的动作,突然听到其中一个巨人大笑着拍手,一边喊道:“嗨!就得酒杀‘乐乐哥’,把他拆光了挂个‘古锭’……” 叶语闲一听,嘴角抽搐了一下,心里大喊:“这什么情况?这怎么还有《三国杀》?” 他正想细琢磨这句话的意义,就见那个巨人用右手肘撞了撞旁边的人,语气随意地说道:“没下一局了,我去先把跑团的子儿收拾了。”说完,巨人起身,朝远处模糊的天边走去,身影逐渐移动了过来。 叶语闲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心里暗暗琢磨:“跑团的子儿?难不成这些人不仅是玩棋盘,还玩别的东西?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巨人弯下身,手掌比叶语闲整个人还要大,随意地在棋盘上拂了几下,像是在收拾散落的棋子,又像是在整理杂乱的残局。叶语闲盯着巨人那张模糊不清的面孔,努力想看得更清楚,但巨人的动作太快,根本不给他细看的机会。 “喂!我刚才问你话呢!”叶语闲再次喊道。 巨人停了一下,扭头看着他,语气里透着几分不耐烦:“好家伙,你有啥问的?赶紧问,我收摊回去还得赶路,晚了地铁没车了.” 叶语闲听得一愣,脑子有点转不过来:“这什么跟什么啊?” 不过眼下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他抓紧时间,只问了一个关键问题:“这个朝代的走向会怎么样?” 巨人闻言,低头看着棋盘,脸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我不知道。”他说得干脆利落,完全没有多余的解释,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剧本确实在那里,但演出的是你们。命运在你们手里,我只是个说书人而已。该发生的事情一定会发生,但结果如何就要看你们自己的选择。” 这一句话如同重锤一般敲在叶语闲的心头。“该发生的事情一定会发生,但结果如何就要看你们自己的选择。” 他仔细琢磨这句话,隐约感到其中的深意。也就是说,虽然这个世界似乎有既定的轨迹,但每一步关键的抉择,仍然掌握在他自己手中。 这说书人见叶语闲愣在那里不再出声,便伸手拂过棋盘,将散落的光点一一收拢,动作如同收拾残局一般。随着他的手掌扫过,叶语闲的视线逐渐模糊,周围的光影开始扭曲,最后整个棋盘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好了,收拾收拾该走了,明天还得早起去怀柔开卡车。。”巨人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带着几分疲惫和无所谓的态度。 下一刻,叶语闲眼前一黑,整个人失去了所有的感知,仿佛被彻底抽离出了这个奇异的棋局世界。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语闲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那间破旧的道观外,旁边的香菱和小雪正焦急地看着他。 “叶老板,你终于醒了!”小雪的声音出现在了身边。 叶语闲反复咀嚼着“该发生的事情一定会发生,但结果如何就要看你们自己的选择”这句话,感觉这其中蕴藏着一种微妙的宿命与自由交织的哲理。他抬起头,目光从小雪移到香菱身上,沉声问道:“你父亲呢?” 香菱低声回答:“他把晕过去的你抬出来,和小雪姐姐聊了些什么,就离开了。他说,见到我已经知足。小雪姐姐还跟他说了很多你的事情。他说他现在已经是出家之人,让我好好跟着你,还让我把你当成父亲。” 叶语闲一愣,眼神复杂,内心隐隐有些波动。小雪此时噗嗤一笑,打趣道:“奸计得逞了吧?你不就是想收她当闺女吗?”她一边说着,一边故作正经地扬了扬下巴,脸上却写满了“我帮了你,你拿什么感谢我”的表情。 叶语闲没有接茬,只是抬手打开任务面板,目光迅速扫过其中的条目。他很快找到了“金陵十二钗又副册·香菱任务(可选)”,只见任务后面赫然显示着“完成”二字,然而奖励一栏却显示为“无”。叶语闲盯着这个条目,忽然,任务在面板中静悄悄地消失了,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他靠着墙坐下,低头沉思,脑海中反复回响着“说书人”的话语。这意味着什么?香菱的任务已经完成,她从此脱离了所谓的剧本,不再受命运的摆布。香菱此刻的存在,已经是自由的,是属于她自己的生命,而不再是那本石头记中的一枚注脚。 这一认知让叶语闲心中泛起一丝欣慰,也为他接下来的目标指明了一条清晰的道路。他深吸了一口气,重新看向任务面板上“金陵十二钗”的任务条目。这一刻,他彻底明白了这些任务的本质——要让每一个正册女子脱离原本的宿命,真正走上属于她们自己的道路。这才是关键。 一个时辰之后,姑苏客栈内。窗外的街巷人声鼎沸,而三人却静静地围坐在桌边,气氛微妙。 小雪双手抱肩,歪着头看向叶语闲,打破了沉寂:“所以,叶老板,你见到香菱的父亲,还引荐了那个跛足道士,后面打算怎么做?” 叶语闲目光幽幽,显然刚才已经思考了很久,终于缓缓开口:“首先,我这么掐指一算——” “停停停!”小雪无奈地摆摆手,直接打断了他,“别来这套了。刚才跛足道人趁你晕过去的时候已经和我说过了,你有一种特殊能力,可以通过我们不知道的方式窥见其他人的命运走向,甚至那些被称为‘天命不可违’的东西。而且你还有能力,通过某些特定手段改变别人的命运走向,对吧?” 叶语闲听得一愣,顿时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都和你说了啊……那我这还装个什么劲?难怪香菱她父亲这么痛快就把她托付给我,原来是提前被剧透了个彻底。” 香菱被这一席话说得脸颊微红,低头不语。 “不过这次剧透也挺好,省得我费口舌解释了。”叶语闲敛了敛神色,恢复正经模样,“言归正传,香菱的事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她不会再落入薛少手里,更不会重蹈她原本的悲剧命运。”他看了一眼香菱,继续说道:“接下来,该是小雪你的命运了。” 小雪挑眉,有些不解地看向叶语闲:“我的命运?你又算出来什么了?” 叶语闲点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笃定:“没错。我可以肯定,你的命运也与金陵十二钗息息相关。你虽然不是其中一员,但命运之线将你牢牢绑在她们身上。如果不处理妥当,恐怕你也会被某种‘既定的轨迹’牵引,无法逃脱。” 小雪沉吟了一会儿,随即微微点头,表示认可:“这样的话,看来我也跑不掉了。那你准备怎么帮我改变命运?” 叶语闲沉思片刻,缓缓说道:“根据这一路的经历和那些剧透,我大致推测出一件事——帮你脱离这条既定轨迹,应该是关键任务之一。但在此之前,还有件更麻烦的事……那就是——”他语气顿了一下,神色忽然凝重起来,“我还没猜透你师妹的命运,而她手上的‘十世镜’,很可能隐藏着与金陵十二钗命运息息相关的秘密。” 小雪的脸色也随之变得凝重:“你是说……我们迟早要面对她和那面镜子?” 叶语闲点头,语气低沉:“是的。而且我的实力还不足以完全窥探她的命运。等帮你完成命运任务之后,恐怕这就是我们接下来最大的挑战了——十世镜的秘密,很可能是一切的关键所在。” 三人之间一时间无言,窗外的喧嚣仿佛离他们很远,气氛变得肃然而紧张。 叶语闲摇摇头,眉头微蹙:“恐怕这个世界上,能窥见命运的人,不止我一个。”他语气中多了一丝警觉,“看来得尽快提升实力,待回京城之后,必须去见见那个神秘的画师——公子景……”想到眼前尚未完成的任务,再加上未来种种未知,叶语闲感到一阵头疼。 然而,一旁的小雪却看得十分通透,她轻轻拍了拍叶语闲的肩膀,语带宽慰:“叶老板啊,你总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这般看透生死的人,怎么现在却愁眉苦脸了?再说,命运也不是一口气就能改变的,想那么多干嘛?还不如看好眼前。一点一点来,没人催你。” 叶语闲闻言一愣,旋即笑了:“你这倒是提醒了我,想那么远干嘛呢?不如走一步看一步。”他放松下来,转头看向窗外,正巧此时街道上的花灯一盏盏亮了起来,璀璨灯火映得整条街都流光溢彩。 他眼睛一亮,站起身来:“珍惜当下吧!走,咱们去赏灯!” 香菱与小雪闻言,相视一笑,随即起身跟上。 三人走出客栈,街道上已是一片热闹景象,彩灯高悬,花灯璀璨,游人如织。各种精巧的花灯造型惹人眼花缭乱,灯笼上绘满了飞禽走兽、山川河岳,光影交错间,仿佛连空气都染上了几分温暖。 “真漂亮啊!”香菱看着一盏形似荷花的花灯,忍不住赞叹。 叶语闲笑了笑:“姑苏的花灯名不虚传,倒是比京城多了几分烟火气。” 这花灯不看则已,一看,又是一番奇遇。……(香菱卷终) 第1章 湖中屋(一) 三人来到元宵灯会时,街上张灯结彩,彩灯高悬,热闹非凡。各色摊贩沿街排开,夜市里挤满了人群,叫卖声和欢笑声交织在一起。小雪和香菱被花灯吸引,跑去看稀奇的造型,而叶语闲则慢悠悠地跟在后头,目光扫过各个摊位。 “套圈、扔圆环、三仙归洞、糖画……”叶语闲一边走,一边感慨,“原来这些所谓的‘夜市传统项目’明朝就已经流行了啊……这才是真正的非物质文化遗产。” 小雪回头,笑着调侃:“叶老板,要不要套个圈玩玩?” “算了吧,这种东西就是骗钱的。你套不到奖品,人家还不退圈,明摆着坑人。”叶语闲摆了摆手,正要跟上她们,忽然前方传来一阵喧哗声,伴随着摊主惊慌失措的喊声。 三人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前面一个卖元宵的小摊旁围满了人。摊前的元宵汤锅被掀翻,滚烫的汤汁洒了一地,摊主正惊惶地退到一旁,而摊前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壮汉,满脸怒意,正在冲摊主大喊。 “几文钱一碗元宵,你竟敢要我半吊?你这不是坑人吗!”壮汉怒声道,仿佛要把整个摊都砸了。 摊主急得满头大汗,连声解释:“大爷,您别生气,平日里确实是几文一碗,可今天元宵节,大家都这样涨价,我们也是没办法啊……” “涨价就有理了?!”壮汉瞪眼怒喝,一把抓住摊主的衣领,作势要动手。 就在这时,人群中分开一条道,一个身穿捕快服饰的女子大步上前,厉声喝道:“放手!光天化日之下竟敢闹事,真当京城没人管了吗?” 这女捕快一身利落的劲装,腰间悬挂着一柄长刀,神情冷厉,语气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壮汉见状,顿时松了手,脸上却仍是满满的不忿。 “官爷……不,女官爷,这黑心商贩乱涨价,我不过讨个公道,有错吗?” 女捕快冷笑一声:“涨价不涨价不是你砸摊的理由。律法明文规定,闹事者轻则杖责,重则入狱。你是想挨板子,还是去牢里待几天?” 壮汉顿时噤声,眼神四下乱瞟,似乎想趁乱溜走。 叶语闲看在眼里,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这壮汉的神态与动作,分明不像普通无赖,更像是故意借机生事。 小雪看出叶语闲若有所思,低声问道:“叶老板,这人不会真是个冤大头吧?” “冤大头?怕不是来闹事的。”叶语闲轻声回道,“我们先别急着出头,看情况。” 果然,下一刻,壮汉趁着女捕快不注意,转身想要混入人群中溜走。叶语闲眯了眯眼,悄然绕到另一侧,趁着壮汉经过时,装作不小心撞了过去,顺势低声说道:“朋友,闹出这么大动静,拍拍屁股就想走,不太地道吧?” 壮汉被撞得一个趔趄,转头瞪了叶语闲一眼,见他一副笑吟吟的样子,眼中闪过一抹戒意,沉声道:“你想干什么?” “没想干什么,就是有点好奇。”叶语闲笑了笑,继续压低声音道,“你这一闹,看似为了元宵的价格,但闹得这么大,恐怕另有所图吧?别急着走,说来听听。” 壮汉脸色微变,显然没料到叶语闲会看出端倪。他沉默片刻,冷哼一声:“小子,多管闲事可不是好事。” 叶语闲却毫不在意,笑意不减:“我就喜欢管闲事,尤其是这种有趣的闲事。说吧,是谁指使你的?还是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壮汉眼中的寒意更甚,但面对叶语闲那淡定从容的神情,他心里却隐隐有些发怵。这时,女捕快注意到这边的异样,走了过来,厉声喝道:“你们两个嘀嘀咕咕什么?还有你,给我老实点!”她手按刀柄,目光凌厉地扫过壮汉。 叶语闲见女捕快靠近,耸了耸肩,不再多说,而壮汉则咬了咬牙,强行挤出人群,消失在夜色中。 “跑了?”小雪皱起眉头,“那我们不追?” 叶语闲摇摇头,语气平静:“没必要,今天这场闹剧恐怕只是个试探,真正的麻烦还在后头……”他抬头看向灯火通明的夜市,眼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光。 “好了,不说这些了,灯会还没结束,我们继续逛逛。”叶语闲故作轻松地说道。 叶语闲看着女捕快靠近,轻轻反手按住她的肩膀,低声道:“借一步说话。”随即另一只手从袖中取出一块腰牌,在她眼前晃了一下。 女捕快看到腰牌,神色一凛,连忙压低声音,带着叶语闲闪到一旁,小声问:“不知巡察使大人驾前,有失远迎,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叶语闲摆了摆手,语气随意:“礼节就免了,我只是来姑苏散心的,没什么特别任务。” 女捕快微微点头,目光里多了几分敬意和警惕:“大人既然有腰牌,想必是有自己的事要处理。只是每到元宵节这种时候,街上总会乱上一阵,衙门也因此派了大量捕快巡逻,确保街市安全。大人出门在外,还是多加小心为妙。” 叶语闲笑了笑,淡淡回道:“我来苏州确实是有点事要做,不过现在事情已经办妥了,剩下几日正好可以四处走走,散散心。” 女捕快点了点头,随后又想起了什么,开口道:“对了,最近姑苏城确实有些不太平,流民多,难免有些滋扰。方才在街上巡逻时,我在东边遇到一个女子,她说家父重病,为了凑齐医药费,正在变卖家传古琴。巡察使若是有雅兴,可以帮助一下那女子。” 叶语闲别过女捕快,临走时顺嘴问了一句:“后会有期,敢问捕快贵姓几何?” 那女捕快倒是也没多在意,干脆利落地答道:“免贵,在下姓王,后会有期。”说完便拱了拱手,转身重新投入街道巡逻中。 叶语闲见女捕快果断利索,不禁多看了她一眼,心里暗道:“这小小姑苏城,竟藏龙卧虎,连个捕快都颇有几分精气神。” 待女捕快离去,叶语闲回过头,看了看身边的小雪与香菱:“走吧,去东市瞧瞧那个卖琴的女子。” 小雪一脸促狭地笑道:“叶老板,你看那女捕快看的时间有点长,是不是有点心动了?” 叶语闲瞪了她一眼,懒得理会,直接迈步往东市走去:“我看谁都心动,可以了吧。废话就少说了,都跟紧点,别走散了。” 三人说笑间,已然来到了东市。灯笼高挂,摊贩林立,热闹非凡。远远地,叶语闲便看到一个摆摊的女子正低头轻轻拭擦一把古琴。那古琴虽然略显陈旧,但琴身雕工精美,显然不是凡物。 “看来就是她了。”叶语闲收起了笑意,神色变得认真,带着小雪与香菱缓缓走了过去。 叶语闲在人群外站定,扫了一眼写在地上的“家父重病,变卖名琴”几个大字,心里暗暗吐槽:“这要是放在现代,城管早就把她轰走了,说不定还得扣个妨碍市容的名头。”不过,既然碰上了,他也不打算错过这个机会。 于是,他拨开人群,走上前,开口问道:“这琴怎么卖?” 那女子抬起头,语气淡然却带着几分自信:“白银千两。” “白银千两?”叶语闲心头一动,略一换算,这价格放在现代,少说也得几十万人民币。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继续问道:“这琴为何这么贵?” 女子并未因叶语闲的疑问而动怒,反而从容不迫地答道:“这是千年古琴,琴音清澈悠远,若是公子有兴趣,何妨移步小女子寒舍?届时,小女子亲自为公子抚琴一曲。” “千年古琴?”叶语闲眉头一挑,心里瞬间警惕起来。出门在外,听到“千年”“传世”这种字眼,总让他想到各种诡异的传说。他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已暗暗开启了技能:“燃犀!” 一瞬间,他的视野变得幽蓝,周围的景物隐隐透出灵光,而那女子手中的古琴,则笼罩在一层黑紫相间的氤氲之中。叶语闲的瞳孔微微一缩——这琴绝对不是凡物,分明蕴藏着某种危险或未知的力量。 他再次打量了那女子一眼,发现女子神色如常,眼中没有丝毫心虚之意。她的气质虽清冷,但周身并无任何灵气波动,说明她本人或许并不知琴中异样。 叶语闲心念电转,思索着对策。小雪凑到他身旁,低声问道:“叶老板,这琴有什么不对劲?” 叶语闲低声回道:“不是什么好东西,但看样子,八成还有什么隐情。”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那琴,又看了看女子,随即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缓缓道:“千年古琴,倒是稀罕得紧。姑娘既然有如此异宝,我倒真想听上一曲。不如这样——我出一千两银票,姑娘带我去你家细谈。” 女子微微一怔,随即点头应允:“既然公子有诚意,那就请随我来吧。” 人群见这一幕,多有嘀咕议论,但叶语闲并未理会。他随女子而去,小雪与香菱紧紧跟在后头。一路上,叶语闲都在思索着那琴为何带有如此强烈的邪气,而这女子究竟是个什么来路。 “姑苏城果然不简单,走哪儿都能碰到古怪的事。”想到这里,叶语闲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三绕两绕,叶语闲三人跟随那女子来到一处幽静的木桥上。桥下溪水潺潺,月光洒在水面上,泛起粼粼波光。女子走上桥,微微回身,含笑道:“小女子家就住在桥对面,还望公子跟随妾身。” 小雪看着四周的寂静环境,眉头微皱,刚要开口提醒,叶语闲却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不要声张。他神色淡然,但内心却已暗暗戒备起来。这地方太过安静,甚至连昆虫鸣叫声都没有,显然透着几分不寻常。 三人随女子过了桥,来到桥对面的一处凉亭。亭子坐落在溪水边,四角挂着风铃,夜风一吹,发出清脆的叮咚声。亭上摆着几只古朴的烛台,橘黄的烛光跳动,将亭内照得一片温暖。女子走进亭中,将那古琴轻轻放在案几上,抬眼望向叶语闲,声音轻柔却透着一丝莫名的冷意:“公子既然来了,不妨静心坐下,认真听琴吧。” 叶语闲微微一笑,坐在一旁的石凳上,轻声道:“既然姑娘盛情相邀,那在下却之不恭了。” 女子没有再说话,纤细的手指轻轻拂过琴弦,随着一声悠扬的琴音响起,亭内的烛光瞬间熄灭,周围一片漆黑!叶语闲猛地一抬头,却发现女子和古琴竟已不见了踪影,只剩下凉亭里寂静无声,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怎么回事?!”小雪压低声音,眼中透着警惕。 叶语闲淡淡地看了小雪一眼,语气悠闲道:“还能怎么回事?当然是我们中了那女子的圈套呗。她想利用琴和这‘湖中屋’把我们困死在这里,这还用问?” 小雪听完一乐,抬眉道:“那你还中招?” 叶语闲耸了耸肩,一脸无奈地回道:“这不是觉得那把琴挺不错么?而且我好歹会点道术,懂点医术,人家父亲病了,治病救人也算是积德行善,功德一件。”他说着,还一副义正辞严的模样,仿佛自己被骗都是出于高尚情操。 小雪翻了个白眼,嘴角微翘:“行了,叶老板,少贫嘴了,现在怎么办?” 叶语闲脸上的戏谑收敛几分,认真道:“现在啊,简单,你看护好香菱,就和她坐在这里别乱跑。我去四周看看情况。”说着,就从身后,把背了一路的长杖掏了出来,在手上和玩棍子一样甩了一圈。 沿着凉亭边缘缓步而行,叶语闲确定着凉亭暂时安全。而小雪望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低声对香菱说道:“这家伙,嘴上贫得很,关键时刻倒是靠谱。”香菱轻轻点头,心中微微松了口气,安静地坐在凉亭中等待叶语闲的探查结果。 第2章 湖中屋(二) 此时,系统提示正式响起:“欢迎来到‘湖中屋’,请安抚所有枉死之人,并击败芊芊,方可离开。” 叶语闲听到系统任务,忽然松了口气,喃喃道:“枉死之人?看来又是个‘爱不成,为爱而恨’的老故事。”语气虽然轻松,神情却并未放松,毕竟他见多了这样的剧情,往往越简单的任务,背后越可能藏着麻烦。 就在这时,桥上凉亭四角的灯笼忽然亮了起来,发出幽幽蓝光,将整个凉亭笼罩在一片诡异的氛围中。 小雪见香菱有些瑟缩,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别怕,鬼火而已。我也是鬼,你看我,不也挺好的吗?” 香菱听完,似乎真的安心了几分,不再那么紧张。叶语闲看着这场景,忍不住感叹:“果然恐惧的来源是火力不足啊——你身边保护你的是个大号的然不需要害怕小鬼了。”说完,手中已暗暗运转起道术,“断肠草”技能快速施展,一串带着紫绿色光芒的小法术犹如柳絮飞舞般洒向那些逐渐靠近的鬼影。 那些鬼影窜动得极快,但在叶语闲的几个技能覆盖之下,每一只靠近凉亭的鬼影都像中了慢性毒一样,才没靠近几步,便瘫倒在地,随后消散成缕缕青烟。 看着这一幕,叶语闲满意地点了点头:“行吧,这些只是些前菜,连点像样的攻击力都没有。”他随即收回视线,环顾四周,继续分析着局势,“不过,既然系统提示说了‘芊芊’,那就说明真正的麻烦还在后面。” 小雪抬头看了看仍然亮着蓝光的灯笼,开口道:“叶老板,我有种预感,那芊芊多半和这些枉死之人有关,可能是个执念深重的鬼灵。” “那就慢慢来吧。”叶语闲微微一笑,“既然这是个需要安抚枉死之人的任务,我们总得找个方式让这些家伙放下执念。” 香菱怯怯地问:“那……我们要怎么安抚他们呢?” 叶语闲想了想,摸着下巴说道:“要么用感情,不过按照这种模式,感情多半不管用。所以,我们要用拳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小雪嘴角一抽:“你就说吧,最后还是要我们出力呗?” 叶语闲眨眨眼,笑道:“当然,这不就是团队精神嘛。不过在这之前——”他突然转头盯着凉亭的后面,目光变得锐利,“恐怕这些枉死之人会搞偷袭,你要小心别被它们偷了后面。” 说罢,叶语闲缓步走向凉亭后方,一个“甘遂附子”技能出去,一个绿色锅盖的笼罩下,一群“枉死之人”的鬼影全部倒下。 “果然,马老师三件套哪里都用得上……”叶语闲退后几步,“第一,不讲武德。第二,骗。第三,偷袭!” 虽然这些所谓的“枉死之人”在叶语闲看来极为弱小,但原因并非它们真的如此不堪,而是叶语闲手中那根镶嵌了宝石的杖子在暗中发挥了作用。这宝石释放出的淡淡灵光,不仅增强了叶语闲的道术效果,还对鬼魅阴魂产生了克制效果,令这些鬼影难以近身。 叶语闲一边清理着四周逐渐靠近的鬼影,一边向桥头移动,心中暗暗盘算着如何快速结束这场“驱鬼小任务”。然而,就在他即将跨出桥头的瞬间,忽然间感到一阵强烈的天旋地转,再睁开眼时,自己竟诡异地出现在了凉亭之中。 “有结界?”叶语闲心中一凛,仔细感知了一下四周,发现无论如何移动,自己似乎都被困在了凉亭之内。他眉头微皱,对着小雪说道:“看来,不清理干净所有枉死之人,我们是出不去的。你继续守着香菱,我来清场。” 小雪见状,不禁轻笑了一声,打趣道:“怎么着?有‘闺女’在场,就忍不住要秀一波操作?行啊,挺好,反正我也乐得轻松。” 叶语闲撇了撇嘴,没接这茬,握紧手中的杖子,目光再次锁定那些从湖面下方缓缓飘出的鬼影。他低声念叨:“得快点解决,不然这地方邪气越来越重,回头又得想办法安抚那所谓的‘芊芊’。” 说完,他随手掐了个诀,杖上的宝石泛起淡淡的紫光,一连串“续毒”技能犹如雨点般洒向四周的鬼影。那些鬼影虽众,但在叶语闲的连续攻击下,依然无法抵挡多久,纷纷化作青烟散去。 不过就在这时,一阵幽幽的琴音从湖面远处传来,带着说不出的诡异与凄凉。叶语闲眉头一跳,心中警觉:“看来正主芊芊快要现身了……” 叶语闲冲到桥头,正要抬脚跨过,视线猛地锁定在桥头那披头散发的女子身上。她静静地坐在桥头,双手轻抚古琴,指尖拨动琴弦,发出一波又一波幽幽的琴声。这琴音听似婉转悠扬,但其中却夹杂着深重的怨气,仿佛要将周围的一切都拖入无尽的深渊。 叶语闲心头一沉,暗道不好,继续往前走了一步,结果脚下一晃,天旋地转的感觉再次袭来,他竟又被传回了凉亭之中。见状,小雪忍不住调笑道:“怎么办?叶老板,打不着人啊,连桥都过不了,你这不是白忙活?” 叶语闲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要不你试试?看看你能不能比我强。” 小雪一听,得意一笑,手一甩,水袖从袖口中飞舞而出:“我不信邪,你看我的!” 说着,她径直朝桥头走去,水袖灵活如蛇,直奔那女子而去。然而,她刚跨出几步,便猛然间身影一闪,下一秒竟和叶语闲一样,被传送回了凉亭。 叶语闲见状,忍不住笑出声:“你看,果然你也打不到。还说我白忙活,咱俩也没差多少嘛。” 小雪站稳脚步,瞪了叶语闲一眼:“不信邪还能怪我?这结界有古怪,分明是针对咱俩来的!要不……让香菱试试?” 叶语闲眉头一皱,沉思了一瞬,摇摇头:“不行,香菱现在没什么能力,让她出手只是送人头。况且这琴声透着股子阴邪,不是普通的怨气,而是……”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变得凝重,“而是灵魂深层的执念。” 说完,他看向桥头的方向,眸中闪过一丝冷光:“既然我们打不到她,可能问题不是在攻击,而是在‘引导’。小雪,你守着香菱,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小雪挑了挑眉,“那你慢慢想,我可不帮你出馊主意了。” “哦?你还挺能琢磨。叶语闲摇了摇头,对着小雪吐槽道:“什么叫馊主意?这叫战术懂不懂!”话音刚落,他便一个箭步冲到距离桥头不远的地方,抬手对着正弹琴的芊芊放出了一个“断肠草”毒技能。紧接着,又接上了“茴香透骨”和“甘遂附子”两个群毒技能。 只见淡绿色的毒瘴迅速蔓延开来,仿佛带着一股阴冷的死气,缓缓向芊芊的方向飘去。叶语闲眼神一亮,暗自心道:“有门,这毒还能渗透她的结界!”于是毫不犹豫地开始循环释放毒技能,毒瘴如潮水般一波接一波地朝芊芊压去。 芊芊琴声渐缓,周围的阴气随着毒瘴的侵蚀变得越来越稀薄。叶语闲则不急不躁,专心致志地进行着这场“消耗战”,心里默默念叨:“慢慢磨,总会磨死的!” 就这样,时间过了半个时辰,桥头的芊芊终于撑不住,手中的琴发出一声凄厉的断裂声,随后她整个人仿佛被毒气吞噬一般,发出一声不甘的尖啸,化作一团黑气缓缓消散。 叶语闲见状,长舒了一口气,甩了甩有些发酸的胳膊,得意地说道:“慢慢磨血这一招,果然还是好用。”他看了一眼剩下的毒技能冷却时间,自我调侃道:“不过这半个时辰的重复操作,真是累人啊……” 小雪在一旁抱着香菱,轻轻地鼓了鼓掌,笑道:“叶老板,好厉害啊!不过要不下次换个稍微体面的打法?总觉得你这招看着又憋屈又耗时。” 叶语闲懒洋洋地摆摆手:“省力的办法干嘛不用?能磨死就行,反正最后赢的是我。” 三人来到桥头时,原先将他们困住的结界已经不见踪影,湖面波光粼粼,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而远处凉亭中,那把古琴孤零零地留在案几上,却已断成了两半。 小雪看着那裂开的琴,忍不住吐槽道:“叶老板,你看,这琴你也没捡到,倒是被那卖琴的女鬼给弹裂了。这下好了,忙活了半天,啥好处没捞着,纯亏本生意。” 叶语闲撇了撇嘴,刚想反驳,忽然听到城内方向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俏丽的女子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喊道:“大侠请留步!” 叶语闲定睛一看,发现这女子与刚才那卖琴的芊芊容貌极为相似,心中暗道:“这是双胞胎?”正疑惑间,那女子已跑近,略微施礼后开口道:“我是依依,刚才困住您几位的,应该是我那执念未散的姐姐芊芊吧?不过看样子,几位已替她化解了怨气,这也是一件大功德。如今姐姐的执念消散,便能安心去往来世了。” 说完,她从怀里掏出一张五彩斑斓的纸翻,递给叶语闲:“劳烦大侠,待半个时辰后,将这纸翻面朝东南方点燃,便算是替姐姐超度完成了。” 叶语闲接过那纸翻,满脸无奈地吐槽道:“为什么每次任务给我的都是这种奇怪的道具……上次‘秋江夜谈’的时候也是,系统给了我个‘碧竹枝’,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用。”说着,他顺手从包里掏出那根早就快被遗忘的碧竹枝,随手晃了晃。 依依一看碧竹枝,眼睛一亮,露出惊喜的表情:“大侠竟然有此物,那就太好了!碧竹枝也是用来祭祀的,只需一并焚化,姐姐定能早日托生!” 叶语闲闻言,整个人都不好了,心里狂吐槽:“忙活了半天,给我的都是一次性消耗品……这系统是怕我囤积道具过日子吗?” 不过,他还是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行吧,半个时辰后我们去找个合适的地方烧掉,算是积点阴德。” 依依郑重道谢后,又交代了几句便匆匆离去,仿佛赶着去处理什么别的急事。等她一走,小雪再次憋不住笑了:“叶老板,这算是白忙活一场,还倒贴一根‘碧竹枝’,血亏啊!” 叶语闲叹了口气,懒得理她,默默收好那五彩纸幡和碧竹枝,挥手道:“走吧,找个地方坐坐,等时间到了咱再烧这玩意儿……哎,不得不说,明朝的节日活动还真挺丰富,连烧纸都能凑成一出戏。” 深夜,三人回到城中时,街道上已经一片寂静,白日的喧嚣早已散去,只剩下偶尔传来的犬吠声在空旷的夜色中回荡。 回到客栈后,小雪和香菱已是疲惫不堪,叶语闲便简单安排了她们先去休息。等两人回房后,他独自坐在客栈大厅里,向店小二要来了一个火桶和火盆,点起了微弱的火光。 从怀中掏出两样道具,叶语闲看了片刻,喃喃自语:“这湖中屋任务里搞来的东西,看着就不像凡品,烧了说不定有点用处。”说罢,他将两样道具丢进火盆中,火光一闪,那东西竟如同火焰纸般,“呼”地一下燃烧殆尽,连一丝灰烬都没留下。 就在此时,系统提示音骤然响起,熟悉而冰冷的声音在叶语闲脑海中回荡:“‘秋江夜谈’与‘湖中屋’任务完结,您的技能天仙子、续毒、断肠草已升级。” 系统报菜名般地一个个念出技能名字,叶语闲一愣,随即嘴角微微上扬:“原来这些玩意儿烧了还能加经验值?行吧,那就不算亏了,倒是捡了个便宜。”他查看了一下技能面板,发现三个技能的冷却时间缩短了不少,效果也有所提升,尤其是断肠草技能,描述中多了一条新的附加效果:“削弱目标气血恢复。” “这倒不错,算是意外收获了。”叶语闲满意地点点头,熄灭火盆,将火桶推到一边,准备回房休息。 然而就在他起身的瞬间,耳边隐约传来一阵轻微的琴音,若有若无,仿佛从远方传来,又像是幻听一般。 “琴音?难不成还有后续?”叶语闲停下脚步,眉头微蹙,仔细感知了一下四周,但除了外头的风声之外,再无其他异动。 “算了,可能是我太累了,产生了幻觉。”他摇摇头,不再多想,转身上楼回房。 第3章 上海 夜深人静,冬夜的姑苏城笼罩在一片寒意之中,空气中透着刺骨的冷。叶语闲本就盖得不厚,再加上那架子床又硬又凉,压得他浑身酸疼,最终被冻醒了。他翻了个身,听见外头传来断续的打更声。 “四更天?这不才凌晨三点多么?也就睡了两个小时……”叶语闲嘟囔着,缩在被子里想再熬一会儿,奈何冷意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冻得他根本睡不着。于是,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折腾着,直到五更天。 此时,窗外终于透出了一丝朦胧的微光,远处隐约可见天际泛起鱼肚白。可即便是五更时分,冬日的天依旧显得昏暗。 叶语闲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眼睛,挣扎着坐了起来,透过窗棂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叹了口气:“罢了,熬不下去了,还是早点起来吧。” 他披上外衣,下床穿好鞋,点燃油灯,踱步到另一间屋子门前,轻轻敲了敲门:“小雪、香菱,该起了,咱们得准备上路了。” 屋里传来小雪迷迷糊糊的声音:“天才刚亮,叶老板,这么着急干嘛啊……”但没等她说完,叶语闲已经推门而入,笑道:“趁早动身,赶路不冷,再晚点人多了,灯会结束后的街道肯定乱糟糟的。” 香菱倒是早已醒来,裹着披风靠在床头,看见叶语闲进来便乖巧地点了点头:“公子,我们什么时候走?” 叶语闲扯了扯披风裹紧自己,说道:“简单吃点早饭,天亮后立刻出发。” 小雪打着哈欠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不满地嘀咕道:“叶老板你这真是没半点惰性啊,睡都睡不好,还不如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叶语闲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回头道:“你个女鬼你睡什么觉啊,变成鬼之前睡得还少?” 小雪闻言,笑着调侃道:“叶老板你啊,莫非是少爷命,受不得苦?” 叶语闲翻了个白眼:“少贫嘴,快点收拾,别误了时辰,接下来我们继续向东到上海看看。”说完,他走到窗边拉开一角,远远望了一眼淡淡泛白的天色,心中隐约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一旁的小雪听到他的话,疑惑地问道:“叶老板,你刚才说的‘上海’是什么地方?我怎么没听说过?” 香菱也跟着摇头:“难不成是哪个偏远的小渔村?” 叶语闲一愣,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误。明代的“上海”根本还未被称为这个名字,而是属于松江府辖下的一个港口小镇。他笑了笑,随口改口:“哦,是我说错了,是松江府。” 两人顿时恍然大悟,小雪眼中露出几分兴奋:“松江府!那可是个好地方啊!我听说那里四通八达,物产丰饶,尤其是棉纺织业和盐商很有名。” 香菱点点头,跟着补充道:“以前听家里的老人提过,松江府出产的棉布远销各地,据说那里的富商很多。” 叶语闲看着她们,心中暗道:“果然,松江府作为江南最重要的水运枢纽之一,自古便是富庶之地。” 他轻轻摇了摇折扇,语气淡然道:“松江府确实繁荣,但也因为富庶,那里龙蛇混杂,势力盘根错节。我们这次去,要多加小心,避免卷入当地的麻烦。” 小雪扬了扬眉,调侃道:“叶老板,你不会是怕了吧?咱们跟着你,不管什么麻烦都能摆平。” 香菱则显得有些担忧:“叶公子,我们真的不会遇到危险吗?” 叶语闲笑着拍拍她的肩膀:“放心吧,既然我说要去,自然有办法应付。再说,这世上哪有完全没有危险的地方?咱们走一步看一步就是。” 此时,远处码头上一艘商船正准备启航,旗帜上绣着一条青龙。船家正大声招呼:“姑苏城到松江,顺江直下,明日可到!要搭船的赶紧上!” 叶语闲看了一眼那艘“青龙号”,心中暗自思量:“这条航线沿途水路复杂,三日可到,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回头对两人说道:“就是这条船了,走吧,早点上船,早点到松江。” 三人登上“青龙号”,选了个靠船舷的座位坐下。客船很快扬帆起航,缓缓驶离码头,顺着江水一路向东。 叶语闲登上船后,瞥了一眼不远处的船员和乘客,低声对小雪说道:“小心一些,别乱跑。” 小雪一脸不以为然:“这么富庶的地方,有什么可小心的?难不成还有人敢在船上作乱?” 叶语闲摇了摇折扇,笑着道:“哎,你有所不知,防火防盗,防小赤佬哇。” “小赤佬?”小雪愣住了,这词听着就不像官话,“叶老板,这‘小赤佬’是啥意思?” 叶语闲刚想解释,就听见旁边一个穿着短衫、看起来像个商贩模样的中年男子凑了过来,满脸好奇地问道:“朋友,松江话讲得挺地道啊。你这口音像是老松江人啊,准备去哪儿?” 叶语闲心念一转,张嘴便胡诌:“宛平南路六百号。” 话一出口,不仅那中年男子愣住了,连小雪和香菱也满脸困惑:“宛平南路?这是哪儿?” 叶语闲心中暗笑:“这可是现代上海的地名,现在松江府的人自然听不懂。” 眼见几人茫然,他故作淡定地摆摆手:“哦,那是松江府西边的一个老地方,离城南很远,一般人不太清楚。” 中年男子挠了挠头:“城南老地方……难道是个新建的村落?” 叶语闲点点头:“嗯,新地方,没多少人知道。” 小雪和香菱对视一眼,虽然不太懂,但也懒得深究。然而,叶语闲心里却暗自好笑:“你当然不知道是哪里,这地方可是真的很现代。” 那中年男子见叶语闲言之凿凿,倒也没有再追问,反而好奇地问道:“朋友是去松江做生意的?” 叶语闲顺势点头:“是啊,听说松江府富庶,盐商和布商不少,我打算过去看看,谋个生计。” 中年男子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爽朗地笑道:“兄弟来得正是时候!这几年松江的棉纺生意好得不得了,盐商也都赚得盆满钵满。不过,您可得小心点,那边虽然富庶,但地头蛇不少,稍有不慎就会被人盯上。” 叶语闲听后,心中暗道:“看来‘防小赤佬’还真没说错。”表面上却依然风轻云淡地笑道:“多谢提醒,兄弟高姓大名?” 客套了一番后,面前的中年男子笑着拱手道:“鄙姓金,做些布匹和杂货生意。若叶公子日后有意涉足这行,不妨找我合作。” 叶语闲笑着回应:“金兄豪爽,日后若真有此意,定来叨扰。”而私底下就不禁在想:这翻译一下,就是我是搞投机倒把的,看你也不是做这行的。你要是想入行,让谁坑不是坑,不如让我坑一把。 又闲聊了几句后,叶语闲便带着小雪和香菱回到了船舱内。关上房门,船外的喧闹渐渐远去,耳边只剩下江水拍打船身的声音。香菱和小雪将随身行李放好,便在角落里整理东西。 叶语闲靠在床沿,心中暗自盘算起来:“这次出来,原本是为了趁着农闲时分在外见见世面,顺便积累些经验。等完全开春后,就得赶回去,看看自家的农田情况。今年要试验改良水稻,争取在秋天前搞出一种高产稻种来。” 想到这儿,他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在田间劳作的画面:翻土、播种、育秧,每一步都必须细致入微,稍有不慎便可能影响收成。他心里明白,自己虽然现在有系统奖励的一些技能,但农业这行靠的不是奇技淫巧,而是真正的实践与耐心。 “先在松江府逗留些日子,考察一下这边的水稻种植情况,顺便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稻种引回去。搞不好还能顺带找些好布料,将来织成衣服拿去京城卖,也算是多条路子。”叶语闲一边盘算,一边不知不觉地躺下。 船身微微晃动,江风轻拂而过,带来些许水汽。想着想着,他便在这种悠然的环境中沉沉睡去。 等他一觉醒来时,天已微亮,船外隐约传来岸边集市的吆喝声。叶语闲推开窗子,远远望去,只见一座繁华的码头映入眼帘,船只停泊,商贩来往,岸边楼阁鳞次栉比。 “松江府,到了。”他揉了揉眼睛,嘴角微微上扬,“比我想象中还要繁华。” 小雪端着一盆水走进来,见他醒了,随口道:“叶老板,你睡得可真踏实,香菱和我都出去转了一圈,你倒好,一觉睡到快上岸了。” 叶语闲笑着接过毛巾:“好吧好吧,服务还挺用心。”说着,便起身。“走,我们去看看这‘繁华的松江府’。” 叶语闲带着小雪和香菱下了船,迎着清晨的微风,沿着热闹的码头慢悠悠地走着。他随口和两人闲聊:“其实松江府有很多好吃的东西,这次没带砚台台来,还真有点可惜。” 香菱听到这话,好奇地问道:“叶公子,松江府都有什么好吃的呀?” 叶语闲正要答,脑海中却突然响起一阵熟悉的冰冷声音:“上海美食搜索结果:青团——上海人清明节前后常见食物;上海烩面——从中原引进并经过上海特色改良;上海特色沙县小吃……” 听着这串混乱不堪的结果,叶语闲顿时头大,心中暗骂:“这破系统又来凑热闹!你给我推荐这些是认真的吗?” 香菱见叶语闲一脸无语,忍不住又追问了一句:“叶公子,你想什么呢?” 叶语闲干咳了一声,掩饰尴尬,随即故作随意地自述道:“哎,我想起以前有个朋友住在这里。我和另一个朋友从北方来他家做客,他热情招待我们,还特意请我们吃当地特色菜——青团、烩面,还有沙县小吃。” 小雪听到这话,皱了皱眉头,认真思索了一会儿后说道:“青团好像是闽南的小吃,烩面是中原的,沙县小吃嘛……好像也是闽州的。这些都不是松江府的特色吧?” 叶语闲摊了摊手,一脸无奈地笑道:“没办法,我们那位朋友家附近只有这些饭店,而且他说每一家都有‘本地特色’。” 香菱一脸好奇:“什么特色呀?” 叶语闲叹了口气,故作痛心疾首地说道:“青团沾白糖,烩面里配甜酱,沙县小吃的包子掰开来一看,里面全是糖!” 香菱听得一愣,随后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这……这算什么特色呀?怎么每样东西都要放糖啊?” 小雪也跟着笑了:“这还真是‘本地特色’了,连中原和闽州的东西都被改成了甜口。” 叶语闲无奈地摇了摇头:“可不是嘛,我那位朋友说得振振有词,说这是融合了松江府的饮食习惯,变成了‘甜而不腻’的独特风味。可我们两个北方人吃得一头雾水,最后实在受不了,出去走了几十里路,找了家北方人的餐馆,只蹭了一碗白米饭才勉强填饱肚子。” 小雪和香菱听完,笑得前仰后合,周围的行人不时朝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 香菱笑够了,抹了抹眼角的泪花:“叶公子,你这位朋友也太有意思了,下次有机会的话,我也想见见他。” 叶语闲耸了耸肩,语气无奈中透着几分调侃:“行啊,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去了他家,不光是吃的甜,连睡觉都不安生。他家里甚至有一米四的标准双人床——一半睡你,一半睡猫。” 香菱一愣,满脸疑惑:“一米四?这是什么单位?很小吗?” 叶语闲顿了顿,迅速反应过来,将现代单位换算成明代常用的长度:“嗯,大概四尺多点吧。” 香菱点了点头:“四尺多听着还挺宽的啊,要是砚台台睡过去应该还好吧,毕竟挺老实的。” 叶语闲苦笑一声:“问题是,这猫不是砚台台,是真猫,而且是那种大晚上会一直喵喵叫的猫。最要命的是,它不仅占了一半的床,还要霸占枕头。我们两个大男人只能凑合着挤在剩下的两尺宽度上,一晚上差点没掉下去。” 小雪忍不住笑出了声:“那你这朋友也太坑了吧!睡觉都要分半张床给猫,你们还真能忍啊!” 叶语闲耸了耸肩,摊开双手,一脸无奈:“没办法啊,谁让人家是主人?还好这床有一米四,如果是岛国,人家还有更小的床。” 小雪笑得直不起腰:“哈哈哈,叶老板,你这次是真的有点惨啊。” 香菱也忍俊不禁:“叶公子,看来下次去你朋友家,我得先做好心理准备,不然可能连床都睡不好。” 叶语闲摇了摇头,叹道:“所以我才说,有些事听听就好,真去可就不一样了。” 三人一路笑着走进松江府的街道,热闹的街市让他们暂时忘却了旅途的劳累。空气中飘着各种小吃的香味,摊贩们热情地吆喝着,街边的茶楼和酒肆里也传来阵阵喧哗声。 第4章 回忆 富庶之地少不了红灯区与赌场,松江府自然也不例外。街道两旁的青楼、酒肆林立,穿梭的人群中,有穿着华丽的富商,也有衣衫褴褛的赌徒。香菱和小雪好奇地左顾右盼,而叶语闲却显得兴致缺缺。 “这样的地方……”叶语闲看着这些纸醉金迷的景象,摇了摇头,低声自语,“果然还是七百年后的现代化娱乐更健康一点。” 几人找了一处酒楼坐下,这酒楼的位置颇为特殊,刚好能看到街对面的青楼,而青楼里传来一阵阵悠扬婉转的沪调小曲,歌声中透着几分轻佻,又夹杂着江南独有的柔媚韵味。叶语闲端着茶杯,微微眯起眼睛,听着那曲调,忽然问香菱:“你知道柳永么?” 香菱愣了愣,摇了摇头:“柳永?没听过。” 倒是一旁的小雪挑眉说道:“奉旨填词的柳三变,有井水饮处,皆能歌柳词。似乎他挺出名,但也不是个什么正经人,叶老板,你提他做什么?” 叶语闲笑了笑,放下茶杯,悠悠说道:“我就是随口一提。柳永是个才子,词写得极好,但一辈子也没混上什么官职,最后靠青楼养活自己。如果有一天,皇帝也让我专职务农,你们说,我能种出个什么名堂来?” 香菱扑哧一笑:“叶公子,你要是真务农,想必能种出世上最特别的庄稼。” 小雪则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你?说不定真能种出点稀奇古怪的东西来。毕竟,你这人天马行空,连松江话都会几句,务农又有什么难的?” 叶语闲失笑,摇头叹道:“哎,我这人能写几句歪诗,也懂点奇技,但真让我去专职务农,怕是没柳永那般名气,也没人来给我传唱什么词曲,最后只能在田地里刨食了。” 小雪瞥了他一眼,调侃道:“那倒不一定,说不定你种的稻还能让全天下人吃饱,到时候就没人敢小看你了。” 叶语闲听后,神色一敛,目光深远地望向远处的街景,轻声自语:“吃饱……这还真是个不错的目标。”他转念一想,倘若能改良出高产水稻,哪怕是在这个时代,也能造福一方百姓,甚至改变许多人的命运。 想到这里,他忽然觉得自己或许真的可以在“专职务农”这件事上做出些名堂来。如今,他手中掌握了一些现代农业知识,如果能慢慢引入明代,未必不能带来一场小小的农业革新。 小雪见叶语闲沉默,笑道:“叶老板,你不会真的在想种田的事吧?” 叶语闲接着笑道:“我当然不是想着务农的事情,刚刚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小雪刚想开口调侃,却被叶语闲抬手打断:“不过说起来,后世很多人的认知其实被小说改写了。像你们常听说的《三国演义》,许多人以为诸葛亮是无所不能的‘卧龙’,其实那不过是小说里神话出来的人物。真正的诸葛亮,要看《三国志》和《后汉书》里的记载。” 他顿了顿,随即用平静的语调说道:“《诸葛亮传》里写得很清楚:‘亮躬耕陇畒,好为梁父吟,每自比于管仲、乐毅。’意思是说,他年轻时隐居山野,耕种田地,喜欢吟诵诗歌,常常把自己比作春秋时期的管仲和战国时期的乐毅——两个极有名的贤相与名将。” 香菱听得入神,点了点头说道:“诸葛亮好厉害啊!我听说书先生讲过,他还是唯二同时被供奉进文庙和武庙的人呢。” 叶语闲笑了笑,摇头道:“诸葛亮确实很了不起,但我要说的是——可惜,换成是我,我做不到。” 小雪眉毛一挑,带着几分戏谑:“哦?叶老板,这么没自信?” 叶语闲摊开手,无奈地说道:“别说像诸葛亮那样自比管仲、乐毅了,就算是耕田,我估计也只能勉强想想怎么让大家填饱肚子。我甚至连自称为老农民的老前辈都不敢自比,最多去想想怎么把产量搞上去,或者让稻子的口感变得好一些。而诸葛亮呢?同样是种地,他能搞出一个儒雅随和的大同社会新农村,教育长工,教他们耕作之余吟诗作赋、谈天论地,生活有滋有味,文化氛围浓厚。” 香菱忍不住笑了:“叶公子,你太谦虚了吧?你会讲这么多有趣的故事,要是种地,肯定也能教会长工唱歌、讲故事。” 叶语闲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唱歌讲故事倒是简单,可要真说治国安民、经天纬地这种大事,我可比不了那些历史上的贤相。真要奉旨耕地,我的目标啊,顶多就是想想怎么让大家不挨饿、吃饱饭罢了。” 说到这里,他抬头望着街道对面的青楼,听着那一曲曲悠扬的沪调,轻声自语道:“这些地方看起来热闹非凡,背后却是贫富悬殊、饥寒交迫的人间百态。所谓盛世,不过如此而已……” 小雪听出了他话中的些许落寞,轻声问道:“叶老板,你这是感慨什么呢?” 叶语闲回过神来,笑着摆摆手:“没什么,就是随便感叹一下。咱们既然来了,就别想那些严肃的事了,先吃饭吧。” 从松江府回金陵的船需要七天时间,但叶语闲并不着急,毕竟距离自家地里长出禾苗还要至少两个月。既然时间充裕,他索性带着小雪和香菱在松江府四处闲逛。这几天里,叶语闲总是时不时冒出许多现代化的景点名。 “你们知道吗?在七百年后,这一带有个地方叫‘虹桥机场’,可厉害了。”叶语闲一边走一边说,“它集轨道交通、飞机场和公共交通枢纽于一体,飞机、火车、高铁、地铁全部都有,去哪儿都方便。” 小雪眨了眨眼,满脸疑惑:“叶老板,你说的这些……飞机是什么?火车又是什么?听着倒像是马车,可怎么会飞?” 香菱更是听得云里雾里:“轨道交通……难不成还有什么比马车更快的东西?” 叶语闲见两人一脸懵懂,笑了笑说道:“飞机是能飞在天上的交通工具,火车则是在地上跑的庞然大物,速度比马车快多了。而高铁和地铁嘛,更是升级版的火车,连坐地面都不用,直接钻到地下开。” 听到这番话,小雪和香菱都瞪大了眼睛。小雪好奇地问道:“那你坐过这些东西吗?” 叶语闲点点头,随后语气一转:“不过,我恐高,不敢坐飞机。记得有一次和朋友从北方回南方,我们为了不离开地面,硬是在火车的狭小上铺里挤了三十个小时,简直不堪回首。” 小雪听得嘴巴微张,忍不住说道:“三十个小时?!就为了不飞?叶老板,你也太能折腾了吧。” 香菱听到这里则忍不住笑了:“叶公子,这么说来,你对飞的东西是真有点怕啊。” 叶语闲苦笑着耸了耸肩:“那当然,我这人只要离开地面,就浑身不自在。” 几人一路闲聊着,不知不觉走到了城内的一家酒楼门前,叶语闲看着酒楼,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说起来,七百年后,这附近有个地方叫梅龙镇,有家饭店特别有名。我记得有一次朋友请客,在那里吃了一顿大餐。而他们店里最有名的一桌菜叫胜利宴,菜品丰富得不得了。” “胜利宴?”香菱听到这名字,眼中透着几分向往,“光听名字就觉得很隆重。那你吃到什么好吃的了?” 叶语闲笑了笑:“那是他们的梅、龙、镇三家人每一家做四道菜做出来的一桌宴席,而最有名的还是他们掌勺的首席厨师做的第十三道菜‘龙风四喜齐临门’。” 叶语闲说着说着,发现全都是吃吃吃,自己好像跟砚台台越来越像。于是转移话题道:“而且,从这条街一直走下去,这个地方叫做外滩。每逢过年过节,都会有灯光焰火展” 香菱听得两眼放光,忍不住问道:“灯光焰火展?那是什么样的?” 叶语闲神秘地一笑:“到时候整个江边一片璀璨,彩灯照亮江面,各种烟花齐放,绚丽无比。江边的高楼上,还能打出五彩的光影,就像天上的星河坠入凡尘。等灯光一灭,江水静谧,只有夜风轻拂,那感觉,啧啧——” 香菱越听越向往,眼中满是憧憬:“真好啊,要是我也能看到这样的景象就好了。” 小雪倒是比较冷静,歪着头问道:“叶老板,你说的这些,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吗?” 叶语闲点了点头,认真说道:“会有的,只是时间的问题。或许我们看不到,但总有一天,这世界会变得更方便,更美丽。” 听着叶语闲的描述,香菱和小雪虽然无法完全理解他所描绘的未来,但那种美好与光明的憧憬却让她们心中充满了向往。 循着记忆,叶语闲带着小雪和香菱,最终找到了一家类似于“青年旅社”性质的旅店。这种旅店在现世的概念里,就是简易的多人间,每人一个床位,行李和贵重物品由店家代为保管。而在明代,这旅店显然更加粗犷原始,所谓的“多人间”,实际上就是一间宽大的屋子,铺满草席和毯子。 叶语闲看着这“大通铺”,不禁乐了:“嘿,看起来松江府还是很传统嘛,没变多少。我记得以前最落魄的时候,还在这种地方住过呢。” 小雪看着这陈设,不禁道:“所有人都睡在一张巨大的通铺上,毫无隐私可言。” 叶语闲指了指一旁破旧的几乎看不出来形状的布帘道:“哦,你看,那边有帘子,可以把几个人分开。” 小雪皱了皱眉,环顾了一圈那杂乱无章的大通铺,忍不住嘟囔道:“这哪儿是住人的地方啊?这么多人挤在一起,又乱又吵,叶老板,你当年还真是够落魄的。” 香菱则瞪大了眼睛,好奇地问道:“叶公子,你真的住过这种地方吗?是不是跟那些书里说的江湖客栈一样,晚上随时都有打斗?” 叶语闲笑着耸耸肩:“哪有那么夸张,不过确实挺苦的。那时候口袋里没几个钱,只能凑合着住这种地方。大家挤在一块儿,翻个身都得小心,生怕碰到旁边的人。东西倒是不用太担心,因为没啥贵重的,全靠自己随身带着。” 小雪瞥了一眼大通铺,似乎很难理解这种生活:“叶老板,你那个时候可真够惨的。连个单独的床都没有,还得跟这么多人挤一块儿。” 叶语闲听她这话,反倒乐了:“是啊,那时候穷,别说单独的床了,能有个地方躺着就算不错了。不过,正是这种苦日子,才让人记住了许多东西,比如怎么节省银子,比如怎么和人打交道。” 香菱一脸钦佩地看着他:“叶公子,你真厉害,经历过这么多苦日子,还能笑着说出来。” 叶语闲摆了摆手:“没什么厉害的,穷人家孩子总得多吃点苦嘛。现在回想起来,那些日子其实也挺有趣的。晚上挤在一块儿睡觉,旁边可能就是个江湖侠客,或者是个跑商的老板,大家天南地北聊一晚上,倒也不觉得无聊。” 小雪撇撇嘴:“听着倒挺热闹,可我还是觉得,这种地方不适合咱们住。” 叶语闲笑道:“放心吧,咱们今天不住这儿。我就是带你们见识见识,看看我嘴里说的‘青年旅店’是什么样子。咱们还是回酒楼住,那里至少有个单独的房间。” 香菱松了口气:“那就好,我还以为今天真要在这里住下呢。” 小雪跟着点头:“可算是躲过一劫,要是让我住在这里,我就现出真身来,把其他人全吓走。” 叶语闲看了一眼小雪:“你可别,他们只是平民百姓,本来就够苦了。” 小雪没有表情的道:“叶老板,你这脑子里总有些奇奇怪怪的点子,幸好这次只是来参观。” 叶语闲哈哈一笑,转身离开了这间古代版的“青年旅店”,带着两人往回走:“有些地方呢,是用来怀念的,不是用来回去住的。人嘛,总得往好日子奔。” 第5章 大观园后传(一) 这日,叶语闲带着小雪和香菱一路来到了浦东。没有后世那片高楼林立的浦东新区,这里真真正正只是一个安静的小渔村。渔村临海,海滩上停着几艘破旧的渔船,几名渔夫正忙着修补渔网。村口的几座箭塔和哨塔在阳光下投下阴影,窗口朝向远处的海滩,显然是为了警戒防御。 香菱看到那些箭塔,疑惑地问道:“叶公子,这是什么啊?怎么村口还修了这么多塔?” 叶语闲收回视线,随口解释道:“这是防倭寇的。这里靠海,倭寇时不时会来劫掠,修这些箭塔和哨塔,就是为了提前预警,防止渔村被袭。” “倭寇?”香菱不解地歪了歪头,“那又是什么?” 叶语闲走到哨塔边,眺望着远处的大海,继续说道:“这里出海,乘船大概一天半的时间,会有几座小岛,那就是倭人的地界。要知道,海岛上的物资本来就少,再加上他们国内战乱不断,资源更是紧缺。这些人自然会打起周边沿海城镇的主意,来抢夺物资。” 香菱听后皱了皱眉:“这些倭寇可真是可恶,难道他们就不能好好过日子吗?” 叶语闲笑了笑:“话倒不能这么说,人总是要活下去的。在极度贫困和乱世中,活着比什么都难,抢掠不过是无奈之举。” 香菱听得似懂非懂,忽然又问道:“叶公子,你去过那些海岛吗?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 叶语闲本想说“我掐指一算”,正要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小雪早就看穿了他的套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认真地说道:“叶老板,不要装腔作势,我们能理解的。” 叶语闲被拆穿后有些尴尬,干咳一声道:“好吧,好吧,那以后我跟你俩说这些事,会实话实说。我在后世去过对面两次。说实话,如果是现在这个时间点,对面正是最乱的‘战国时期’。” “战国时期?”香菱有些茫然,“我听说过春秋战国,难不成倭人的战国跟我们这边的战国是一样的?” 叶语闲摇了摇头:“不一样。我们这边的战国是战国七雄,最终被秦始皇统一。而倭人的战国,是他们内部分裂,各个诸侯、家族之间互相征战,持续了上百年。差不多要到一百年之后,才会进入一个相对平安的时期——那个时候,会有一位叫‘德川家康’的人建立幕府,彻底结束战乱。” 小雪听后若有所思:“所以,现在他们那边乱得不行,才会有那么多倭寇来骚扰咱们的沿海村镇?” 叶语闲点点头:“正是如此。这也是为什么明朝特别重视海防,修了这么多哨塔箭楼。虽然倭寇只是些小股势力,但对沿海的渔村和百姓来说,威胁不小。” 香菱摇了摇头,叹道:“这些渔民本来就不富裕,还要防着倭寇,活得真不容易。” 叶语闲背负双手,望着海面上粼粼的波光,淡然道:“是啊,所以这里的渔民宁愿冒险出海,也不愿意靠近内陆,因为内陆虽然相对安全,但活下去的难度更大。” 正当三人沿着渔村小路走着时,叶语闲脑海中突然响起冰冷的系统提示音: “系统任务预告:寇岛围攻。夏,任务详情:与江湖人士联手出海,守护东渔岛,并前往樱之城击败艺伎菜里子、河童、阴阳师、足利,以及其背后的主谋。” 叶语闲愣了一下,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已经开始盘算起来。这预告任务虽然没有具体说明,但从描述上来看,显然是个大规模的战斗任务,而且要等到夏天才能正式开始。 他回过头,看了看小雪和香菱,忽然问道:“你俩有没有想法一起出海看看?” 小雪一听,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期待:“哎?可以吗?你是说我们能去对面的海岛?” 香菱也满怀憧憬地问道:“叶公子,真的能带我们去见识见识海岛那边的世界?” 叶语闲笑了笑:“可以是可以,恐怕这也是必须。不过……恐怕不是现在。毕竟现在,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眼下最重要的,是等到开春把稻谷的育种搞出来。此外,大观园的事情也还没有完全处理完——这些才是当下的重点。” 小雪虽然心里有些失落,但还是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叶老板,我们现在确实不能贪玩。不过,你说等夏天的时候,如果一切顺利,我们就能出海?” 叶语闲笃定地点头:“对,夏天如果一切顺利,我们就出海,到时候不仅可以去见识见识海岛——或许,咱们还能找到些稀奇的东西回来。” 香菱闻言,眼中透着几分兴奋:“听起来好像挺有趣的!” 小雪撇撇嘴:“叶老板,你总是这么淡定,不过这样也好,先把眼前的事做好,到时候再出海。” 香菱点点头:“嗯,到时候出海,我们一定会做好准备!” 三人谈笑间,沿着海边继续向前走去,迎着海风,心中各自怀揣着对未来出海之行的期待与未知的紧张…… 叶语闲说着说着,忽然画风一转,语气变得有些神秘:“其实啊,那边的神话体系跟咱们这边不太一样。他们的鬼,也是神。” 香菱眨了眨眼,一脸疑惑:“鬼也是神?叶公子,你别拿我寻开心了,怎么鬼还能是神?” 叶语闲笑了笑,摇着折扇说道:“是真的。他们的神不一定在天上,也许就在身边,甚至可能就是一个鬼。别看他们的传说稀奇古怪,里面很多东西都挺有意思的。”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我一直很喜欢一个传说,跟那位后来统一战国的德川有关。传说他手里有一把非常锋利又诡异的刀,名叫妖刀村正。据说这把刀上有器灵,若是控制不住这个器灵,握住刀的人就会被器灵反噬,一晚上杀戮千人,所以还有‘妖刀千人斩’的说法。” 小雪听得眉头一皱,似乎有点不悦,随口道:“听着就不太对劲。有我这么个灵伴,还有砚台台那个猫灵,怎么,你现在还想再来个器灵?” 叶语闲瞥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怎么,吃醋了?话说回来,你不觉得我这长杖挺配个器灵的吗?” 小雪双手抱胸,眼睛微眯:“配倒是配,可真要有个妖刀村正那种器灵,你怕不是握不住,还得靠我们俩救你吧。” 香菱忍不住笑了出来:“叶公子,你可别乱想了。你那长杖……要是真有个器灵,说不定不是个妖刀灵,反倒是个拿拂尘的小道士灵。” 叶语闲瞪了香菱一眼:“你这是在损我呢还是夸我呢?” 香菱吐了吐舌头,调皮地笑道:“叶公子,我哪敢损你呀,只是觉得你跟那些妖刀的传说不太搭,你更像是那种教人种田、做饭的大侠。” 小雪闻言忍不住笑道:“对对对,我觉得香菱说得有道理,你这长杖要有器灵,十有八九是个会做饭的灵,专门指导你炒菜不糊的那种。” 叶语闲扶额,一脸无语:“合着我在你们心里就这么没威严?我可是未来要改良水稻、出海平寇的大人物!” 小雪笑得前仰后合:“行行行,大人物,那你的器灵是个农业指导灵,专门帮你种田育种的!” 香菱跟着附和:“说不定还能教你怎么织布,毕竟松江府的布商这么多,叶公子你以后可能真要往这方面发展呢!” 叶语闲无奈地叹了口气:“行了行了,算我怕了你们俩。不过说真的,这些传说虽然听起来离奇,但器灵这种东西未必全是虚构。说不定哪天咱们真遇到一个也不一定呢。” 小雪眨了眨眼,忽然认真地问道:“叶老板,如果真有一个器灵愿意跟着你,你会接受吗?” 叶语闲想了想,想到了赛博朋克里面的四季宝,淡淡一笑对着二人说道:“那就要看适不适合我了,至少得实用一点。” 几日的游荡过后,天色渐暖,叶语闲看了看天色,觉得也到了该回程的时候。返程时,他摸了摸怀里仅剩的几块碎银,干脆一咬牙,用这些零钱包了一艘乌篷快船。 这快船虽不大,但胜在轻巧灵活,逆流而上时速度尚可。船上除了叶语闲、小雪和香菱外,便只有一名船夫,四人一路上行,江面清风拂过,水波粼粼,颇为惬意。 路上的时间一晃而过,转眼间已是惊蛰时节。阳光透过薄云洒在江面上,带着几分春意盎然的暖意。小雪靠在船舷上,感叹道:“总算快到金陵了,这一路上风景虽好,但总觉得没什么新鲜的。” 香菱笑着附和:“是啊,叶公子,下次可别让我们在船上待这么久了。” 叶语闲懒洋洋地靠在船尾,摇着折扇:“那就要看造化了……” 正说着,快船已经驶入了金陵城的大观园码头。一靠岸,还没等叶语闲站稳脚步,就见一群大观园的下人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一个个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为首的管事气喘吁吁地行礼:“巡察使大人,不好了!贾老太十万火急求见,您快随我们回去吧!” 叶语闲一愣,折扇一收,皱眉问道:“贾老太?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急?” 管事擦了擦汗,语速极快:“小的也不清楚,但看贾老太的样子,似乎是出了大事,不敢耽搁,这才赶紧来迎大人回园。” 小雪和香菱对视一眼,神色间带着几分疑惑,而叶语闲心中微微一沉,隐隐觉得此事不简单。 香菱一听,下意识皱起了眉头:“叶公子,这事怕是不小。贾老太可是薛家最稳重的人,极少会这么慌张。” 叶语闲点点头,收起折扇,语气略显凝重:“贾老太是个精明能干的老人,能让她急成这样,恐怕真出了大事。” 小雪皱眉问道:“会不会是和薛家有关?” 叶语闲摇了摇头:“不好说,等见了贾老太再听她怎么说吧。” 没有再多问,三人随着下人快步朝正堂赶去,一路上,叶语闲心中隐隐有种不安的预感。他总觉得,这次回金陵,或许不会那么简单…… 还没走到正堂,远远便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在门外踱步,神色焦急。叶语闲刚迈进院门,那老妇人便疾步迎了上来,行礼道:“巡察使大人,您可得救救我们啊!” 叶语闲一愣,还没来得及开口,贾老太已经语速极快地说道:“前几天接到京城的飞鸽传书,说有个皇亲国戚意图谋反,被皇上的御前侍卫拦住了。从那名不见经传的人怀里搜出一件东西——是我们贾家的信物,似乎是之前荣国公留下的金刀令符。” 说到这里,贾老太声音微微发颤:“这东西,老太我从未见过,自然不可能是我们贾府的。但听说皇上动了怒,马上就要撤了我们的封地……巡察使大人,这可让我们贾家如何活下去啊!” 叶语闲听完,眉头微皱,心中暗道:“金刀令符?荣国公留下的东西?看来这事没那么简单。”他摆了摆手,示意贾老太稍安勿躁,语气平静地问道:“贾老太,您再细细说一遍,这金刀令符到底是什么?荣国公当年留下的遗物可不止这一件,您确定是与贾府有关的?” 贾老太脸色苍白,叹道:“荣国公是先祖,留下的遗物确实不少,但金刀令符这种东西,老太我确实从未听说过,更没见过。可那京城来的消息里分明说,那令符上刻着我们贾家的家徽!” 叶语闲心中一沉,知道事情比想象的还要棘手。他转头看向小雪和香菱,轻声说道:“这封地之事非同小可,一旦牵扯到皇帝的震怒,贾家就危险了。” 小雪点头道:“叶老板,这事若是真的,贾家很可能要被追究连坐。” 香菱有些担忧地问道:“叶公子,我们能怎么办?皇上的决定可不是随随便便能更改的。” 叶语闲沉思片刻,缓缓说道:“京城那边传来的消息是真是假还未可知,先别慌。贾老太您呢,先派人通过其他方法验证一下这事情的真伪。我呢,今天先回府上想想,这件事太突然,我看能不能起草一封密信奏给皇上,让皇上明察。” 贾老太连忙点头:“好好好,我这就让人去查。巡察使大人,您一定要帮我们贾家渡过这一劫啊!” 第6章 大观园后传(二) 当晚,巡察使府的厅堂内,叶语闲、小雪、香菱、砚台台,以及小雪的师妹围坐一桌。桌上摆着几盏茶,但无人品尝,气氛略显凝重。 叶语闲敲了敲桌子,开口道:“好了,人都齐了。我暂时把你们都当成一家人来看待。贾老太说的这件事不小,我现在需要你们的看法和建议。” 小雪的师妹一脸不以为然,撇嘴说道:“这能有什么看法嘛,你们出去玩也不带我,现在一回家就说这么严肃的话。” 叶语闲瞪了她一眼,语气微冷:“这事不是玩笑。我需要真正的建议和解决方案,不是听你抱怨的。” 见叶语闲认真起来,众人都收起了嬉皮笑脸。小雪和叶语闲相处时间最长,最了解他的性格,思索片刻后开口道:“金陵四大家族一直是你心中的隐患,这次出了这事,恐怕你本来就想趁机除掉他们。这下倒好,有人替你动手了,还是皇上亲自做的,你不是该高兴吗?” 叶语闲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话是这么说,然而……” 小雪接过话头,语气带着几分试探:“然而你想保住一些人,也不想明面上得罪贾老太,对吧?” 叶语闲点了点头:“说下去。” 小雪继续分析道:“既然你不想得罪贾老太,又不愿让贾家被彻底抹去,那你的密信恐怕就不是真的为了替他们解围,而是另有用意。你假意向上汇报,说自己查到荣国府上可能确实存在造反的旧部,但这些是祖上遗留下来的隐患,贾府的后代并不知情。所以你秉承‘不冤枉好人’的原则,只做了汇报,同时表明自己心系百姓,目前正忙于治理土地。” 香菱听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问道:“小雪姐姐,你这话什么意思?既然叶公子汇报了,贾府岂不是还是要倒霉?” 小雪微微一笑,眼中透着几分精明:“汇报归汇报,关键在于消息的时间差。因为这些情报从贾府传出来,到被朝廷处理,总有一个时间上的滞后性,而我们又不知道京城那边所谓的谋反是真是假。”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如果那边是真的,由于时间差的缘故,这事反而把叶老板的责任撇开了。毕竟,谋反是京城那边处理的,叶老板只是秉公汇报,尽到了巡察使的职责,不会有任何瓜葛。” 香菱若有所思地问:“那如果是假的呢?” 小雪嘴角微扬:“如果情报是假的,那些试图栽赃贾府的人就会因为叶老板这封上书而被朝廷盯上,毕竟叶老板已经上报了情况,接下来查出真相就是朝廷的事。而这期间,如果叶老板能真正在地方上做出些改良土地、治理有方的政绩……到时候,恐怕就不仅仅是个巡察使了,而是直接摇身一变,成了江南总督。” 叶语闲听完,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之色,笑着说道:“不错,不愧是跟了我这么久,考虑得够全面。这封信一旦送到京城,无论真假,局势都会朝有利于我的方向发展。” 砚台台趴在桌上,尾巴轻轻晃了晃,懒洋洋地说道:“意思就是,叶老板你既能甩锅,又能借机上位?” 叶语闲点点头,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甩锅不敢说,但如果运作得当,这次确实是个机会。” 香菱还是有些担忧:“可是,叶公子,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要是皇上不信,硬要惩治贾家,咱们会不会被牵连?” 叶语闲摆摆手:“风险总是有的,但不赌一把,永远没有出头之日。况且你也知道,这种巨大的家族,本身对金陵的发展就没什么好处。” 众人听罢,纷纷点头,厅堂里的气氛也轻松了些许。虽说危机尚未过去,但叶语闲的从容与镇定,多少让众人心里有了些底气。 是夜,叶语闲点亮了油灯,坐在桌前慢悠悠地摇着折扇,口中念着一字一句,起草一封上奏的密信。然而,奇怪的是,他并没有亲自动笔,而是把笔墨纸砚推到一旁的香菱面前,让她代笔。 香菱接过笔,疑惑地问道:“叶公子,这么重要的密信,您不亲自写吗?” 叶语闲笑了笑,语气中透着几分无奈:“其实……我不会写正体字。” 香菱愣住了,手中的毛笔停在半空,满脸不解:“怎么可能?叶公子不是文采很好嘛,之前见你写的一手隶书,清秀端正,很有气度。” 叶语闲耸耸肩,无奈地说道:“是啊,可那是我写的‘简字’啊。平时我读正体字倒还行,毕竟咱们用的字大同小异,可要真让我写正体字,写出来保准能把人看糊涂。” 香菱闻言,更加疑惑:“简字?那是什么?” 叶语闲摸了摸鼻子,心想这简体字要怎么解释才好,随口说道:“就是比你们平时写的字更简单些的写法,算是后世的文字革新成果。总之,写得快是快,但和你们的正体字还是有区别的。你让我瞎写几句没问题,但要真写这种正式密信,我可不敢乱来,还是你代笔稳妥。” 香菱听得似懂非懂,但也没有再追问,提笔蘸墨,按照叶语闲的口述一字一句认真地写起来。小雪端着一杯茶倚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叶语闲,笑道:“叶老板,你这不算不会写字吧,顶多是个‘异体字书生’,也算是有点文化底蕴。” 叶语闲白了她一眼:“别贫嘴了,赶紧盯着香菱,别让她写错字了。这信可马虎不得,一旦送到京城,少一个字、多一个字,后果都可能大不同。” 香菱专注地书写,不时抬头问叶语闲某些词句是否需要修改。写完最后一段后,她搁下笔,轻轻吹了吹墨迹,问道:“叶公子,这封信要什么时候送出去?” 叶语闲看了看窗外夜色,低声道:“天一亮就派人连夜送往京城,务必在三日内送到。” 香菱点头应下,小心翼翼地将写好的密信折好,用火漆封好。小雪见状,打趣道:“叶老板,这封信你倒是写得稳妥,可你说以后要是在京城混出名头来,别人一问你文采如何,你要不要承认自己不会写正体字?” 叶语闲轻轻摇着折扇,笑道:“到时候要真混出名头,那就不必我写了,自然会有无数人争着给我代笔。我嘛,负责动脑就行。” 小雪哼了一声:“这话倒是说得轻巧。” 一旁的砚台台懒洋洋地趴在桌上,尾巴一摆一摆地说道:“所以说啊,你们这些人类真麻烦,写个信都搞得这么复杂。要我说,还不如学我们灵体,直接传个念,简单快捷。” 这种信,如果放在现代,叫做机要信函。现代的机要信函通常是由专车配送,每天两趟,服务价格高得离谱。一般人平时接触到的机要信函,多是护照、身份证、高考录取通知书等重要文件。而叶语闲之所以对这种模式深有感触,是因为他曾经亲自用过一次——寄送个人人事档案。 当时,由于种种特殊原因,他不得不自己掏腰包自费邮寄人事档案。当看到那一长串明晃晃的收费项目时,他内心是崩溃的:单程价格竟比人肉去送信,打个超级七座专享贵宾车来回几趟还贵。叶语闲从那一刻开始,就一直在怀疑,这种贵得离谱的模式究竟是谁发明的,甚至怀疑是不是有什么“行业内幕”。 结果万万没想到,来到明代,他竟又一次面临类似的情况。看着手里这封密信,他心中不禁感叹:“没想到啊,七百年前的古人已经开始玩这种高端‘机要信函’模式了。”当然,这次的配送更为麻烦,毕竟没有现代的专车和快递系统,全靠人力长途跋涉,风险还高得离谱。 小雪见他盯着信发呆,忍不住问道:“叶老板,你想什么呢?信不是已经写好了吗?” 叶语闲回过神,叹了口气:“我在想,这种模式太坑了。放到后世,这种专门送重要文件的服务收费贵得离谱,我都怀疑是不是有幕后推手搞垄断。” 香菱眨了眨眼,好奇道:“后世送个信还要花很多钱?不是直接让人带过去就行吗?” 叶语闲摇了摇头:“后世的文件传送,比你想象中复杂多了。尤其是这种涉及机密、重要信函的东西,送错了就会出大事。所以收费特别高。贵就算了,关键是效率还不一定高!” 小雪忍俊不禁:“叶老板,你堂堂巡察使,连这点费用都心疼?” 叶语闲耸了耸肩,摇着折扇道:“心疼倒是不至于,我只是想感慨一下,有些‘贵族玩法’,从古到今都没变过。”说着,他看向那封火漆封好的密信,嘴角微微扬起,“算了,既然逃不掉,那就乖乖认栽吧。这次送信,希望能换来点回报,不然又得亏本了。” 砚台台晃了晃尾巴,语气悠闲地说道:“放心吧,你现在是巡察使,朝廷的人盯着你呢,这种信函怎么可能没用?只要你那密信写得够巧妙,说不定真能换来个江南总督当当。” 香菱抿嘴一笑:“叶公子,要真能当上总督,到时候咱们是不是就能多些银子了?” 叶语闲瞥了她一眼,笑道:“银子是小事,官职也可以不要。我只不过啊,想优哉游哉做我自己罢了。” 第二日清晨,大观园内,叶语闲独自来到了贾老太的房中。经过一番言辞恳切的安慰,他再三保证道:“老太太放心,我已经写了密信,将贾府的实际情况告知朝廷。如果事情真如我们所想,这封信足够让皇上冷静下来,不至于轻易动贾家的封地。” 贾老太一听,顿时老泪纵横,连连作揖:“巡察使大人,贾家上下就指望您了,老太我真是感激不尽!” 叶语闲摆摆手,淡然说道:“老太太不必多礼,此事既然交到我手上,我自然会尽力而为。” 安抚完贾老太后,他出了大观园,径直前往自己的“农作物试验基地”。一路上,他心里琢磨着,虽然这次京城的事暂时稳住了,但真正能改变局势的,还是得靠脚下的土地。 到了试验基地,小雪早已在那等候多时。远远望去,试验田里已经有不少长工忙碌起来,翻地、撒种,井然有序。叶语闲走近后,目光扫过那些忙碌的长工,随即将管事的叫了过来。 管事的上前行礼:“老爷。” 叶语闲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他:“管事的,这几日辛苦你了。这银子你先拿着,不过还有一件事要交代——惊蛰到谷雨,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里,活不能停,要让这些长工一个个好好干,不能偷懒。” 管事的接过银子,犹豫了一下,问道:“这……有点不太道德吧?这一个月里,长工们一天都不休息?” 叶语闲笑了笑,淡然说道:“长工们当然该休息就休息,但地里的活不能停。我的意思是——” 他顿了顿,继续道:“让那些长工出去找短工来顶替他们干活。短工按日结算,工钱折半。如果一个长工能找到两个连续干两天活的短工,就奖励他一天休息。反之,若是找来的短工不靠谱,活干不完,欠下多少工,长工自己补,不然月底结算时扣钱。” 管事的一听,顿时愣住了:“这……您这法子倒是稀奇,不过要是真这么干,长工们可就有压力了。” 叶语闲摇着折扇,淡淡一笑:“压力才能出动力。有些人想休息,有些人不怕累,这样一来,大家各取所需,地里的活也能不停。” 管事的想了想,点头道:“老爷这主意有意思,我这就去安排。” 然而,就在这时,叶语闲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叮——解锁称号:‘鼓励项目外包的黑心传销老板’。” 叶语闲嘴角微微一抽,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黑心传销老板?我这明明是灵活用工模式好吧?!”他摇了摇头,随即若无其事地说道:“去吧,记得把规则讲清楚,赏罚分明。” 管事的领命而去,而小雪则双手抱胸,站在一旁盯着叶语闲,似笑非笑:“叶老板,你这法子听着倒挺合理,但怎么总觉得有点‘剥削’的味道?” 叶语闲理直气壮地说道:“什么剥削?这是双赢!长工们既能休息,还能额外挣点小钱。短工呢,有活干有钱拿。这年头,大家都要谋生活,这叫互利互惠。” 小雪翻了个白眼:“你这歪理可真多。不过话说回来,要是这法子真能让地里的活不耽搁,到时候收成好了,咱们也算不亏。” 小雪无奈地笑了笑:“叶老板,你还真是个操心命。好了,我先去看看那些长工的安排,免得真有人偷懒了。” 叶语闲点点头,目送小雪离去,心里暗自琢磨:“黑心老板就黑心老板吧,但愿课本上学的都是真的,‘老农民’先生保佑,你的农学理论可不要坑我。” 第7章 矿洞 当晚,叶语闲处理完府中事务后,函了一封信给金陵宝石店的何老板,约对方一同前往进货矿石。何老板向来干脆利落,回信简单明了:“择日不如撞日,明日启程。” 叶语闲见状,便不再耽搁,安顿好家中与试验田的事情后,便早早歇下,准备次日启程。 次日一早,叶语闲换上轻便的便装,只身来到金陵城的驿站。驿站门前已有几辆马车整装待发,而一名身穿长袍、头戴青玉冠的中年男子正站在马车旁,正是宝石店的何老板。 何老板一见叶语闲,立刻笑着拱手道:“叶公子果然守时。好在路途不远,半日便可到矿场,咱们这就出发吧。” 叶语闲微微一笑,拱手还礼:“何老板爽快,这趟行程全仗您带路,既如此,便不耽搁了。” 两人登上马车,车队随即启程,朝着城外的矿场驶去。一路上,何老板与叶语闲闲聊起矿石生意的行情:“叶公子,此次去的矿场虽说不算大,但出产的宝石品质不错,尤其是那种天青石,极为少见,颇受江南达官显贵的喜爱。” 叶语闲若有所思,随口问道:“既然如此,金陵城内的销路想必很好?” 何老板笑着点头:“自然是极好的,尤其是那些贵族人家的夫人小姐,最喜欢用这种矿石镶嵌首饰。每次一批青金石进城,都会被抢购一空,利润也不低。” 叶语闲点了点头,心中暗自琢磨:“宝石生意固然赚钱,钱这个东西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马车一路平稳行驶,随着时间推移,路边景色逐渐荒凉。大约半日后,远处一座低矮的山坡隐隐可见,何老板笑道:“叶公子,那便是我们此次的目的地——矿场。” 叶语闲掀开车帘,看了看不远处的矿场,点头笑道:“走吧,进去看看。” 马车行至一片低矮的山坡前,路边已有大片挖掘过的痕迹。远远望去,几个零散的矿洞分布在山腰间,洞口堆着凌乱的碎石,几名矿工正光着膀子,用最原始的工具凿取石块,汗水随着动作不断滴落。 叶语闲掀开车帘,瞥了一眼远处的矿洞,心中暗道:“果然,这和后世的矿场完全是两个概念。现代的矿场都是靠先进的地质探测设备,找到矿脉后直接用钻机打进去,甚至用盾构机掘出完整的矿道,再用水力或机械手段液压采矿,效率极高。” 他摇了摇头,心里叹道:“可惜,明代没有这些玩意。别说钻机和盾构机了,连基本的化学试剂洗矿都做不到。这里的矿场,靠的只有三个词——人工、人工、还是人工。” 何老板见叶语闲神色有些异样,笑着说道:“叶公子,第一次来矿场吧?这里的采矿方式确实辛苦,全靠人工一点一点凿取矿石,再靠眼力辨别宝石和普通石块。虽说效率低些,但毕竟出产的都是稀罕之物。” 叶语闲收回思绪,笑着点了点头:“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矿场,确实开了眼界。看来这些矿石能卖出高价,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每一块都来之不易。” 何老板笑着附和:“正是如此,采矿艰辛,打磨更难。您稍候片刻,我带您去见矿主,这里所有出产的宝石,都得先经他手,我们这次便是来挑选上等矿石的。” 叶语闲随何老板下了马车,边走边观察着矿场内的情况。矿洞前,一些矿工正挥动着铁锤,将大块的石头一点点凿碎。每凿下一块,都有人仔细挑拣,试图从中找到宝石。矿道内一片漆黑,没有任何机械辅助,只有几盏油灯微微闪着光。 他心里暗自感叹:“这效率可真是感人……难怪古代的矿石这么值钱,全靠人一点点敲出来,换了现代,早就批量开采,几天挖完了。” 正想着,何老板已经引着他走到了一名身材魁梧、穿着粗布衣衫的男子面前,那人见到何老板,立刻拱手笑道:“何老板,这次又来挑货啦?这位是?” 何老板笑着介绍:“这位是叶公子,我的合作伙伴。叶公子对此次的矿石进货颇有兴趣,特意跟我一起来看看。” 叶语闲拱手行礼:“初次见面,多有叨扰,还请多多关照。” 那男子爽朗地笑了笑:“哪里哪里,叶公子客气了。既然是何老板的朋友,那就请随意看看,挑到满意的为止。” 叶语闲站在堆放矿石的场地前,掏出折扇轻轻摇了摇,随后悄然开启了燃犀技能。只见他目光一扫,便发现这些堆积如山的矿石中,真正含有宝石的寥寥无几,大多数不过是普通的矿渣。 他又走到另一旁的石堆,仔细扫视了一遍,结果还是差不多——矿渣占了绝大多数,能称得上优质矿石的少之又少。 叶语闲微微皱眉,随即开口问道:“这些矿石……我看着都不太对眼。有没其他的矿可选?” 那身材魁梧的矿主听到这话,神色微微一滞,随即露出一丝尴尬的笑意:“叶公子,这是我们最近几日出产的矿石,虽说品质不算顶尖,但也不差。您若觉得不合心意,今天恐怕就只能这样了。” 见叶语闲没有作声,矿主又补充道:“不过,叶公子若是讲究品质,也可以直接进矿洞里挑。许多做珠宝的大户人家都会直接去矿洞里看,一旦发现合适的矿石,就地预定。这样能避开那些挑剩下的矿渣,选到上好的原矿。” 叶语闲听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我就去矿洞里看看吧。” 何老板在一旁提醒道:“叶公子,矿洞里环境可不太好,光线昏暗,而且空气中有不少灰尘,若不习惯的话,不如让我带人进去替您挑。” 叶语闲摆了摆手,笑道:“没事,难得来一趟,自己进去看看才有意思。”说完,他转头看向矿主,“还请带路。” 矿主见叶语闲执意要亲自进去,便也不再劝,领着几人朝矿洞的方向走去…… 矿主从怀里掏出一张手绘地图,展开递给叶语闲,语气颇为郑重:“叶公子,这矿洞您可能没下过,里面四通八达,路多得很,但也容易迷路。您拿着这地图,先看看矿洞的走向,记好了,别走岔路了。下了矿洞,一旦迷路,可就危险了。” 叶语闲接过地图,低头一看,只见地图上用墨线粗略标记出矿洞的蜿蜒曲折,路线交错如同蜘蛛网般复杂。这地图虽说勉强能看出个大概方向,但手绘得太粗糙,标记的路线不够精确,很多岔路口都没有详细说明。 他心里暗自吐槽:“这东西拿着感觉和没拿也没多大区别……靠这张破图辨路,恐怕还不如靠运气。” 虽心里不以为然,但叶语闲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只是默默点了点头,将地图揣进怀里,随即朝矿洞入口走去。 一进入矿洞,阴凉的空气扑面而来,夹杂着淡淡的土腥味和石粉的气息。矿洞内部光线极为昏暗,仅靠墙壁上悬挂的几盏昏暗矿灯勉强照亮前方不足几米的路。洞壁粗糙,偶尔还能看到嵌在岩石中的矿脉痕迹,走廊两侧堆放着一些散落的石块。 矿洞内的结构并不规则,刚进不远便分成了东西两条走廊。叶语闲站在分岔口,环顾了一圈,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向四周那低矮的洞顶和狭窄的墙壁,不禁摇了摇头,心中感慨:“得亏我只是恐高,没什么幽闭恐惧症或黑暗恐惧症。要不然,这地方还真够让人崩溃的。” 他随手摸了摸洞壁,手上立刻沾了一层细细的石粉,带着些许湿意,显然矿洞内部的空气湿度较大。叶语闲轻轻甩了甩手,自言自语道:“这环境真是够呛,难怪这古代采矿效率低,这种地方靠人力一点点凿,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他略作思索,决定先往东边的走廊走去。虽说手里有地图,但他也清楚,想靠这张图在如此复杂的矿洞中找到宝石,恐怕希望渺茫,更多还是靠运气和自己的燃犀技能。 “希望这趟别白跑一趟……”叶语闲低声念叨了一句,迈步朝东边走廊的深处走去,昏暗的矿灯在他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越往深处走,通道变得越来越窄,石壁上的矿灯也逐渐稀疏,光线更加昏暗,脚下的路面略显湿滑,每一步都带着一丝阴冷的湿气。叶语闲走得格外小心,燃犀技能一直开着,却依旧没发现什么值得注意的矿石。 终于,到了东侧通道的尽头,他在微弱的灯光下看到一扇奇怪的木质门。门没有门板,只有一个孤零零的门框,看上去就像是人为设置的边界,用来区分矿区和其他区域。 叶语闲站在门前,眉头微皱,心中警铃大作:“这种设置……不太对劲啊。”随即他猛然想起了一些历史记载——古代的深层矿区,往往不让普通矿工进去,负责开采深处矿石的,不是奴隶就是死囚犯,这些人几乎没有生还的希望,环境恶劣、秩序混乱,稍有不慎就可能遭遇危险。 “看来这地方深处,不仅仅是普通的矿洞。”叶语闲暗自心惊,摸了摸身后背着的长杖,顿时安心了几分,低声自嘲道:“哎,恐惧来源于火力不足……还好我有这长杖,至少比赤手空拳要强。” 他站在门框前略作思索,心中忽然浮现出一个荒诞的念头:“话说……这种环境,漆黑、潮湿、狭窄,要是换成某个平行世界的我,估计正拿着个高能耗摄像机,胆战心惊地躲着矿洞里的僵尸吧?”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矿洞僵尸……好家伙,幸亏这是明代,要不然我都怀疑下一秒门后会冲出来个什么怪物。” 虽说如此,但他依旧不敢掉以轻心,握紧手中的长杖,小心翼翼地迈过门框,走进了门后的区域。燃犀技能依旧开启,目光扫视着四周,石壁的缝隙中隐隐透着一丝异样的光泽, 沿着坡道缓缓下行,叶语闲来到了矿区的第二层。脚下的路面开始变得更加崎岖不平,石壁上偶尔还能看到粗糙的凿痕。这里的矿洞和盗洞结构其实差不多,洞壁呈古圆近方的形状,很明显是长期人工挖掘而成。 叶语闲观察着四周,不禁暗自琢磨:“古代的矿洞,年代越久的就越圆。毕竟最早的时候,全靠人力一点点凿,圆形的洞壁承压更均匀,不容易塌方。而后来的新矿洞,为了提高效率,大多会被挖成四方形。” 走着走着,前方出现了两条分叉路——一条接近圆形,另一条则是明显的新挖掘出来的四方形通道。 叶语闲想都没多想,直接选择了四方形的路。他心中暗道:“老矿区挖了这么久,早就被人搜刮干净了,大概率啥也没有。还是去新矿区看看吧,兴许还能捡个漏。” 沿着四方形通道往前走,空气中的土腥味逐渐加重,偶尔还能听到水滴落在石面上的声音。随着深入,新矿区的路面逐渐开阔,不远处隐隐传来铁器敲击岩石的声音,应该是有矿工正在作业。 很快,他来到了一处略显宽敞的矿坑,这里就是矿道的深处——正经的矿坑了。四周堆放着一些碎石块,靠近墙壁的地方散乱地摆放着几把矿镐和工具,显然是矿工暂时离开后留下的。 叶语闲看了看那些靠在墙边的矿镐,心中思索:“看来这里确实有些矿脉,但不知道是不是值得出手的好东西。” 随即,他默默开启了燃犀技能,视线中顿时多了一层淡淡的光晕。他开始环顾四周,目光仔细扫过墙壁和地面。 叶语闲扫视了一圈,燃犀技能开启后,视线中隐隐约约浮现出矿脉的走向。但没过多久,他便皱起了眉头,抬手按了按额头,感觉有些头疼。 “哎,这燃犀技能吧,确实能看到矿脉的分布,可惜是个单层灰度图……说白了,我只能看出哪些地方富含矿石,但具体是什么矿却一点也不知道。” 叶语闲心中暗自吐槽:“要是后世有这种技能,那可不得了,随便一眼就能判断富矿区和贫矿区,可问题是……这可是明代!” 他扫了扫那些靠墙的石块,燃犀技能显示那里矿含量不低,可他知道,在这个时代判断矿石价值的标准相当基础而且诡异。很多后世不值钱的矿物,这里反而值钱,而后世被奉为珍宝的宝石,在明代可能就是一堆矿渣。 比如——红宝石。在后世,红宝石可是极其珍贵的宝石,但在这里……如果挖到一个高浓度的矿脉,很可能是铬矿,而铬矿在明代根本没法提炼,结果自然就成了一堆废石头。 “所以说,这矿的价值啊,完全看时代背景。”叶语闲心中一阵无奈,暗道:“还得靠直觉和运气,不能光看技能显示,不然真有可能挑一堆没用的破石头回去。” 叶语闲再往深处走了几步,视线越发昏暗,但不远处的拐角却透出一丝微弱的光亮。他小心地绕过拐角,只见几块大石头散落在地上,而一旁的墙壁下靠着几名矿工,正百无聊赖地休息。 燃犀技能的持续时间还未失效,叶语闲扫了一眼,立刻注意到其中一块大石头内部透出异常耀眼的蓝光——显然,这石头里很可能含有值得一试的矿石。 他毫不犹豫地上前,指了指那块大石头,对着几名矿工说道:“各位,这块大石头我要了,麻烦你们帮我搬出去。” 几名矿工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后露出一副“你谁啊”的表情,显然对叶语闲的突然出现和随口下单有些不满。为首的一人不耐烦地站起身,冷笑道:“这位爷,您这是来开玩笑的吧?这石头可重得很,搬出去可不是轻松活……” 叶语闲见状,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右手随意一扬,长杖从身后抽出,在手中轻巧地转了一圈。下一秒,他猛地将长杖向旁边的废石砸去—— “嘭!” 一声闷响,那块废石应声而裂,碎石四散,场面顿时静了下来。 叶语闲随手收回长杖,漫不经心地拍了拍袖子,笑着说道:“怎么样?各位,帮个忙如何?这点力气活,总比……吃点苦头强吧?” 几名矿工见状,顿时冷汗直冒,哪还敢多说一句话,连忙弯下腰,满脸堆笑地说道:“是是是,老板您好眼力!这石头归您,我们这就帮您搬出去!” 叶语闲见他们态度立刻转变,满意地点了点头:“劳烦各位了,事成之后,少不了你们的赏钱。” 几名矿工闻言更是满脸堆笑,立刻招呼着开始搬那块大石头,心里却暗自庆幸:“好家伙,这哪是普通的客人,分明是个不好惹的主儿!还是赶紧搬完走人,免得再惹麻烦!” 叶语闲站在一旁,悠闲地看着几人忙活,心中暗道:“这块石头透出这么强的蓝光,希望不是白忙活一场。要是能找到些有价值的,这趟矿洞之行就算值了。” 第8章 石头 几个人抬着那块大石头,沿着另一条更为宽敞的矿道往外走。叶语闲跟在后面,很快发现这条路并没有通向刚才进来的地方,而是走向了一个略显开阔的空洞,洞顶悬挂着一套粗糙的吊方装置,用来将石头吊上去。 矿工们显然对这条路线轻车熟路,抬着石头来到吊方下方,将大石头稳稳地放在吊篮中,随后拉动绞盘,缓缓将石头吊往一层。而叶语闲则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个用木板和粗绳制成的吊篮,是用来运人的“机械电梯”。 吊篮摇晃得厉害,绳索在绞盘的牵引下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看起来简陋无比,随时可能散架。 叶语闲盯着这摇晃的吊篮,心里一阵打鼓,暗自吐槽:“这玩意儿……稳么?怎么感觉晃得跟秋千似的?虽说一层半的高度还不足以让我恐高,但这破机械电梯,怎么看都不让人安心啊。” 矿工们见叶语闲站在一旁迟疑,以为他是担心石头摔下去,领头的那个连忙拍着胸脯笑道:“老板放心,小的几个人命都在您手里,这石头咱们保准给您完好无损地运上去!真要摔了石头,您可以把我们的脑袋揪下来!” 叶语闲听得直翻白眼,心想:“这保证可真吓人,但愿你们别真出岔子,不然我拿你们脑袋也没用。” 眼看石头已经被吊上去,矿工们熟练地跳进吊篮中,招呼叶语闲一起上来:“老板,您也快上来吧,安全得很,每天我们都这么上下好几趟呢!” 叶语闲心里依旧有些打鼓,但见几人神色轻松,自己也不好再拖延,深吸一口气,缓缓走进吊篮,尽量让自己站得稳些。 “吱嘎——吱嘎——”绞盘缓缓转动,吊篮随着绳索的牵引慢慢升起,虽然依旧有些摇晃,但总算稳步上行。叶语闲紧盯着吊篮四周,心里默默念叨:“还行,还行,别晃太厉害就行……” 不多时,吊篮终于稳稳地升到一层,矿工们跳下吊篮,利索地将石头放好,对叶语闲笑道:“老板,您瞧,这不是稳稳当当就上来了嘛!” 叶语闲舒了口气,摆摆手道:“行了,别废话,赶紧把石头运出去。”他瞥了一眼那摇晃的吊篮,心里暗道:“这种古代版机械电梯……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坐得住的。” 跟着几名矿工左绕右绕,一个时辰后,叶语闲和几个推着矿车满身是汗的人终于来到了矿洞口。阳光透过洞口洒在石地上,显得格外刺眼。何老板早已在外面等着,见叶语闲居然带着一块如此巨大的石头出来,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我说叶公子,这种石头可是按斤卖的。这东西看着一点表现都没有,你可得想好了——买这么大一块石头回去,万一开出来啥也没有,那可就赔大了。” 叶语闲听何老板话里话外透着提醒,瞟了一眼他暗戳戳的眼色,瞬间明白了意思。这家伙显然是担心自己被坑,但又不好明说,只能旁敲侧击。 叶语闲心中一乐,面上却故作轻松地笑道:“嗨,小爷我就是喜欢罢了,玩玩而已,是吧,玩玩。这是我第一次来矿场,看这石头挺有眼缘的,大是大了点,可万一里面真没啥值钱的东西……垒个鱼池总归不亏。” 站在旁边的矿主一听这话,顿时脸上堆满了笑意,立刻拍马道:“叶公子真是大气!既然叶公子这么爽快,那今天我也大气一回,给叶公子打个半折!” 这话一出口,矿主自己都愣了一下——原本他只是想说半价,结果嘴一滑成了半折。话已出口,收回显然不合适,但他转念一想:反正这新手也不懂行,就一块普通的大石头,卖给他也无妨,半折就半折好了,权当交个朋友。 何老板见状,眼睛微微一亮,立刻笑着接过话茬:“嘿,矿主大气,叶公子也大气!这块石头一千六百斤,原价三百二十两,半折那就是十六两银子。既然大家这么有缘,这钱我先帮叶公子垫了,叶公子您回头再还我!” 叶语闲心中微微一动,知道何老板这是在帮自己稳场子,索性顺势接过这人情,笑着拱手道:“何老板仗义,那我也不矫情了。这块石头,就算是给我入这行的见面礼吧!” 矿主心满意足地收了银子,连连点头:“叶公子豪爽,何老板够朋友!以后要是还有什么需要,只管来找我。” 叶语闲笑而不语,心中却暗道:“半折买下这块大石头,赌的不仅是里面有没有料,更是这矿场里到底有没有藏着什么更有价值的东西……看来回去后得找人好好剖一剖这石头才行。” 交易完毕,矿工们将石头装上车,准备运往驿站。而何老板拍了拍叶语闲的肩膀,低声笑道:“叶公子,您今天可真是出手阔绰。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一句,这种大石头赌的就是运气,您要是真开不出什么值钱的东西,可别太失望。” 叶语闲哈哈一笑:“人生嘛,总得有点乐趣。成不成的无所谓,重要的是这过程有趣不是?” 何老板听后,摇头笑道:“叶公子这心态,倒真是豁达得很。” 一身矿灰的叶语闲和何老板坐上了返程的马车,叶语闲随手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看着车外运着那块大石头的车队,自言自语道:“我说怎么非得要车队呢,一千六百斤的石头,确实两匹马还真拉不动。” 何老板坐在一旁,斜眼瞥了叶语闲一眼,摇头笑道:“叶巡察,您这次捡了个便宜,人家矿主口误说成半折,您就顺势拿下了。但话说回来,这石头要是开不出好料,您可是实打实亏几十两银子啊。您虽说没有直接的官职,但好歹挂着个巡察使的名头,按规制,也算个二品官员了。一年三百两银子的俸禄,您这不喊半折可就赌掉了小半年薪俸,未免有些太冒险了。” 叶语闲听了,笑着摇了摇头,淡淡道:“花点钱玩一下,亏了就认了。赌石嘛,本来就是图个乐子,何况,这石头要是开出点好东西,咱们还能赚上一笔。您可别忘了,这次可是说好了五五分成的,还附带寿礼” 何老板挑了挑眉:“行吧行吧,真要是赚了,五五分没问题。到时候要是真开出个稀罕玩意儿,这寿礼可就得大气一点了。不过,这东西要是垮了,您可别怪我没提醒过您——赌石有风险,动手需谨慎。” 叶语闲懒洋洋地靠在马车上,悠悠说道:“人生本来就是个赌局。何老板,咱们就看看到底是垮了,还是赚了个大彩头吧。” 回到何老板的宝石店后,叶语闲顾不上休息,直接跟着何老板来到后院。这宝石店的后院不大,但角落里摆放着几块已经开了一半的原石和几台古代常见的开石工具——粗糙的机械动力踩车。这种工具通过脚踩来带动锯片,靠人力缓慢切割石头。相比后世的油压切割机、水磨刀具、数控机床、线控切割机,效率低得令人发指。若想切开一块这么大的石头,少说也得几个月时间。 叶语闲懒得跟何老板多废话,从墙角拿起一块粉笔,根据燃犀技能看到的矿脉分布,在大石头外表画出几道切割截面,标记出他认为最有可能出宝石的位置。 何老板站在一旁,眉头紧皱,看着叶语闲随意画出的切割线,不禁开口道:“叶巡察,您这画法……这么深的切口,万一伤到里面的‘肉’怎么办?石头里面的宝石可脆得很,要是切坏了,损失可就大了!” 叶语闲摆摆手,懒洋洋地说道:“凉拌,别想那么多,就按我画的切,少切两刀还能省点锯片钱。这东西吧,不用太讲究——赌石嘛,赌的就是个心态。” 说完,他拍了拍身上的矿灰,笑道:“你先切着,我去大澡堂子泡个澡,这身矿灰实在难受得很。等我洗完回来,看看你到底能切出点啥玩意儿。” 何老板听得直翻白眼,心里暗道:“这家伙也太心大了,切石头跟切菜似的,真要是切坏了,看你还能不能这么轻松。” 虽然心里吐槽,但何老板还是招呼后院的伙计准备踩车,开始按照叶语闲画出的切割线动手切割。 叶语闲见何老板开始忙活,吹了声口哨,转身朝外走去,心里暗想:“希望这块石头别让我太失望……要是真没啥好东西,那就真只能拿回去垒鱼池了。” 叶语闲向来对泡澡情有独钟,来到金陵城自然不会放过享受的机会。他挑了一家环境不错的“洗浴中心”,直接换了牌子进去洗澡。虽说这是明代,国外那些芬兰浴室三温暖、印度风情马杀鸡之类的花样服务是别想了,但这家店的洗浴环境已算相当讲究。 在更衣时,小二无意间瞥见了叶语闲挂着的巡察使的牌子,顿时吓了一跳,悄悄退出去向掌柜报告:“掌柜的,不得了!有个二品官员来咱们店泡澡了!” 掌柜一听也是心头一紧:“二品官员?!巡察使?这可是不能怠慢的贵客,得给他安排最顶级的服务!” 于是,在掌柜的吩咐下,店里立刻为叶语闲安排了全程最高规格的服务。 叶语闲最初倒没觉得有什么异样,搓澡、泡池这些流程都挺正常,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渐渐察觉出了一些奇怪的地方——原本热闹的澡堂子里,客人逐渐少了,最后竟只剩他一个人。 搓澡的师傅小心翼翼地伺候着,还悄声问了一句:“大人,您要不要找两个姑娘进来陪陪您?” 叶语闲一听,差点笑出声:“不用,我就是来洗个澡。洗浴相关的服务都行,其他的就免了。” 搓澡师傅连连点头,不敢再多问,专心给叶语闲搓澡。随后又是按摩、泡药浴、拔罐,一通高规格的服务做下来,叶语闲几乎把整个澡堂的项目体验了一遍。 等到这些花样服务折腾完,外面的天色早已黑了下来。叶语闲起身穿好衣服,发现自己来时穿的那套衣服,已经被洗干净并熨得笔挺,看上去比之前更显光鲜。 掌柜亲自迎上来,满脸堆笑地说道:“大人,这点小事不算什么,小店有幸招待大人,哪里还敢收钱。” 叶语闲瞥了他一眼,心想这掌柜八成是怕得罪自己才如此殷勤,但他懒得多说,只是淡淡一笑,拿出三两银子放在柜台上:“既然享受了服务,该付的钱还是得付。掌柜的,这银子你收着。” 掌柜连连推辞:“大人使不得,真的使不得——” 叶语闲摆了摆手,语气平静但不容拒绝:“不用客气,拿着吧。这银子就当是给伙计们的辛苦钱。” 见叶语闲坚持,掌柜也不敢再推辞,只能满脸赔笑地接下银子,连声道谢:“多谢大人赏银,小店上下定当铭记大人恩德!” 叶语闲懒得听这些恭维话,随意摆了摆手,转身出了洗浴中心。走在金陵城夜晚的街道上,他感受着身上洗得干干净净的衣服和微凉的夜风,心里只觉得舒服无比,暗自感叹:“明代虽没后世那些高科技设施,但这洗澡的享受倒也不赖。既然天黑了,回何老板那看看石头切得怎么样了吧。” 趁着夜色,叶语闲悠然回到了宝石坊,一进后院便被眼前的场景惊了一下——地上横七竖八地倒着一片伙计,一个个满身是汗,像是刚打完一场硬仗似的瘫在地上休息。 叶语闲挑了挑眉,走上前问道:“这……发生了什么?” 正忙着指挥的何老板听见叶语闲的声音,立刻回过头来,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和激动,快步迎了上来:“叶巡察,您回来了!咱们发财了啊!这块石头大得惊人,而且种水这么好,这可不是白银能买得起的了——恐怕得用万两黄金才能配得上!” 说着,他又转头对旁边踩车的伙计大声鞭策道:“赶紧踩!别停!” 伙计们一个个满头大汗,虽然累得不行,但还是咬牙继续踩着那机械动力的石车,锯片缓缓推进,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 何老板见伙计们继续干活,这才转过头,兴奋地对叶语闲说道:“您不知道,两个时辰前,我照您说的切面下刀,结果一切就切到了‘肉’的边缘!这种精准程度,简直让人不敢相信。我一看势头好,就赶紧让伙计们马不停蹄地踩车锯石,想趁热打铁,把这整块宝石切出来!” 叶语闲瞥了一眼地上瘫倒的伙计们,无语地问道:“所以你这是一个伙计累趴了,就直接换另一个上?到现在,硬是把人累倒了一地?” 何老板嘿嘿一笑,毫无愧色地说道:“这不是大事难得嘛!叶巡察,咱们要真把这块宝石完整切出来,那可是一笔大买卖!这些伙计都明白这点,一个个抢着干活,倒是不用我催。” 叶语闲扶额,语气带着几分调侃:“你可真是个黑心老板……不过,既然真有好料,那就值了。”他走近那块石头,借着灯光仔细看了看已经切开的部分,只见切面光滑细腻,透出一抹晶莹的蓝色光泽,色泽极为纯正。 “嗯,不错……种水确实很好。”叶语闲点了点头,心中略微松了口气,“看来这次赌石总算没白折腾。” 何老板搓着手,兴奋地说道:“叶巡察,等这块宝石完全切出来,咱们再商量个合适的卖法。以这块宝石的成色,少说也能值个万两黄金!” 叶语闲笑了笑:“万两黄金不敢想,赚多少再说吧。不过这工钱、伙计们的赏钱,你可别省——累成这样,可得多给点。” 何老板连连点头:“那是自然!叶巡察您放心,赏钱少不了!”说完,他又扭头催促伙计们,“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能切完了!” 第9章 安排 叶语闲仔细看了一眼已经切开的石头,又拿出图鉴核对了下。虽然这块石头价值连城,但对自己的属性提升并没有太大帮助。不过嘛,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他心里盘算了一番,随即对何老板说道:“既然您估价这块石头能值万两黄金,那就是十万两白银,咱们五五分账,各得五万两。剩下的零头,就当好处费,分发给伙计们吧。” 何老板也没多犹豫,爽快地点头答应:“行!叶巡察讲义气,这分法妥当。” 叶语闲笑了笑,接着说道:“另外,如果可以的话,何老板从我这份里抽一万两出来,帮我在城里收购几间店铺,再置办两套宅邸。” 何老板听罢,心里迅速盘算了一下,开口说道:“叶巡察,一进的大宅差不多八百两一套,要是三进的宅院,大概两千多两一套。按您说的,两套三进宅院顶多五千两就够了。剩下五千两,用来收购店铺,少说也能收下六七家。这么算下来,买下来半条街都不是问题啊!” 他顿了顿,满脸疑惑地问道:“不过,叶巡察,您突然收购这么多店铺,是打算做什么?” 叶语闲笑了笑,语气中透着几分玩味:“江湖百景啊。” “江湖百景?”何老板一头雾水,显然没听懂这话的意思。 叶语闲挥了挥折扇,懒洋洋地解释道:“简单来说,就是把各路能人奇士聚集起来,各自发挥所长,打造一个有趣的江湖社区。你看那些卖糕点的、卖字画的、跑镖局的、开药铺的,全都可以归到这一百景里来。既能赚钱,又能有趣,何乐不为呢?” 何老板听得半信半疑:“您这是要开商会,还是要搞什么新鲜玩意?” 叶语闲笑而不语,语气笃定:“总之,您就照我说的办,反正也是我的钱。” 回到巡察府后,叶语闲懒得再多想,直接倒头便睡。这一觉睡得极沉,直到第二天清晨,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他惊醒。 “叶老板,大事不好了!”小雪站在门外喊道。 叶语闲揉了揉眼睛,披上外袍开门,看到小雪手里捧着一封锦盒,神色凝重:“刚刚有人送来的圣旨。” 叶语闲一听,心头一震,接过锦盒展开圣旨仔细阅读,圣旨内容言简意赅—— “京城有人刺杀皇帝企图造反未遂,贾、史、王、薛四大家族与反贼有染,命金陵众部查抄大观园,收监各族族长,其余相关人员不得离开府邸。” 圣旨的落款和盖印都完备无缺,但其中有个显眼的细节让叶语闲略微松了口气——圣旨并没有提到金陵巡察使和金陵郡王的名字,换句话说,朝廷暂时没有要求自己亲自负责此事。 “看来那封密信起了些作用……”叶语闲心中暗道。 小雪在一旁问道:“叶老板,这圣旨的意思是要彻底动四大家族了?大观园恐怕要大乱了。” 叶语闲收起圣旨,若有所思:“刺杀皇帝未遂是重罪,牵连到四大家族,朝廷这次必然会下狠手。可这事来的有些巧……刚好在我密信送到京城之后,圣旨就到了。说明京城那边要么早有行动,要么是利用这次刺杀借机整肃地方豪族。”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圣旨没点我名,说明朝廷并不想让我插手正面的查抄行动。更可能是打算把我当成暗中观察的钉子——看看金陵还有多少人会跳出来。” 小雪皱眉道:“那我们该怎么应对?直接袖手旁观?” 叶语闲摇了摇头:“袖手旁观不太可能,四大家族这一查,金陵城必然人心惶惶,我这个巡察使要是躲着不出面,反倒显得可疑。眼下最重要的,是先稳住局面,别让那些无关的百姓跟着遭殃。” “抄家是不可能抄家,这辈子不可能抄家。禁足又禁不住……”叶语闲摇着折扇,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自言自语着。 小雪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住问道:“叶老板,你在说什么呢?怎么听着这么奇怪?” 叶语闲笑而不答,只是摆了摆手,转身向外走去,语气轻快:“走吧,先去一趟衙门。咱们到大牢里看看贾老太,再顺道去趟大观园。” 小雪跟上他的脚步,皱着眉问:“叶老板,现在这种情况下,您亲自去见贾老太,恐怕会被人盯上吧?毕竟四大家族被查抄,朝廷可是盯得紧呢。” 叶语闲转头看了她一眼,眼中透着几分精明:“正是因为朝廷盯得紧,我才更要去见她。” 来到衙门口,早已得知消息的太爷准备亲自迎接,叶语闲却摆了摆手,直接拒绝了这场面上的礼节:“不必迎接,免得耽误正事。”说完,便带着小雪径直走向大牢。 金陵的大牢虽是关押犯人的地方,但此番牵连的是四大家族的族长,牢房虽算不上舒适,却也还算干净整洁。叶语闲一进牢房,就看到穿着囚服、满脸疲惫的贾老太正靠墙坐着。见叶语闲到来,她眼中顿时浮现出一丝希望,强撑着站起身,走到牢门前,颤声道:“巡察使大人,您能来看老太我……实在是感激不尽!” 叶语闲摆了摆手,语气淡然:“不必客套,咱们开门见山。昨晚,我已密信启奏圣上,内容是——我观察了您家宝二少爷、薛公子等几位,未见四大家族有何异常动向。如果事情确有隐情,恳请圣上明察。” 贾老太闻言,眼圈一红,急忙作揖道:“巡察使大人高义,贾家上下没齿难忘!” 叶语闲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暗自冷笑:“同样一番话,对着圣上的奏折,就是启奏看管好四大家族,是否有意谋反;而现在,对贾老太说出来,就成了请求明察,是不是有人故意栽赃。话不同的只是立场罢了。” 心念至此,他继续说道:“贾老太,话虽如此,但这件事非同小可,谋反是大罪,牵连极广。虽说我曾救过皇上一命,但要想保全整个贾家,恐怕并不现实。” 贾老太听到这里,脸色微微一变,双手颤抖着扶住牢门,低声问道:“巡察使大人,您这话……是不是还有什么办法?” 叶语闲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语气淡然道:“这勾连贼人意图谋反,貌似是个诛九族的罪名。我看您要是觉得不保险,最后留下个血脉也是好的。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贾老太闻言,身子微微一颤,瞬间明白了叶语闲的意思。这是暗示自己可以“有所表示”,以换取几位后辈的庇护。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绪,连忙拱手道:“巡察使大人,无论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只要能保下贾家几位子孙,老太心甘情愿。” 叶语闲见她明白了自己的暗示,淡淡说道:“代价的事不急,先看朝廷下一步动作。我既然启奏了圣上,便会尽力而为。但话说在前头,我最多只能保几个人,想要全身而退,怕是难上加难。” 贾老太连连点头,语带哽咽:“巡察使大人厚德,贾家感恩不尽……” 叶语闲不再多说,转身对小雪说道:“走吧,咱们再去趟大观园,看看那边的动静。” 叶语闲和小雪来到大观园,远远便看到园中气氛肃杀,各处都布满了守卫。随着圣旨下达,贾、史、王、薛四大家族的主要人员已被收监,其余相关族人则被禁足府内,不得擅自出入,整个园子一片紧张压抑的气氛。 叶语闲环顾四周,见到唯独栊翠庵前无人把守,心中微微一动,对小雪说道:“走吧,既然其他地方不好进,不如去栊翠庵看看妙玉。” 小雪点头,两人沿着僻静的小路,很快来到了栊翠庵门前。 叶语闲轻轻叩门,不多时,门内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随即,门被缓缓打开,一位妙龄女尼出现在他们面前——正是妙玉。只见她一身素衣,神色憔悴,似乎刚哭过,眼角的泪痕尚未擦干,显得有些狼狈。 妙玉看到叶语闲和小雪,微微一愣,但很快镇定下来,轻声说道:“叶公子,小雪姑娘……抱歉,今日情绪有些失控,怠慢了二位。” 叶语闲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语气温和道:“妙玉姑娘不必多礼,今日我不过是随意来访,看到栊翠庵无人把守,便想着过来看看你这边是否安好。” 妙玉苦笑了一声,垂下眼帘说道:“安好?叶公子,园中上下乱作一团,我虽清修于此,但与贾府毕竟牵连甚深。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怎能真正安好?” 叶语闲见她神色凄然,心中略有几分怜惜,缓缓说道:“妙玉姑娘且宽心,这次朝廷行动虽大,但并未赶尽杀绝之意,想必只要查明真相,贾家未必就无翻身之日。” 妙玉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乎有些无奈,又似乎带着一丝期盼:“叶公子,我虽不知外界如何,但也听闻这次牵连极广,恐怕不会轻易结束。贾府一倒,牵连的不只是族人,许多无辜之人也将遭殃……您今日来此,可是有何打算?” 叶语闲没有正面回答妙玉的问题,反而看向小雪,悠然开口道:“小雪,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 他顿了顿,随即缓缓道出原版《红楼梦》中妙玉的结局:“在那原本的故事里,贾家最终被抄家,妙玉也未能幸免,被贼寇掳走,最终被迫下海。虽说后来传闻她尚在人世,但结局终归凄惨。” 说完,叶语闲意味深长地看了妙玉一眼,转而问小雪:“如果换做是你,遇到这样的情况,你会怎么办?” 小雪听完愣了一下,随即故作轻松地笑道:“贼寇?‘哎呦,叶公子真会说笑,太平年间怎么会有贼寇’,是这样子吧?” 叶语闲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让你说你自己遇到贼寇会怎么办,不是让你模仿这个姑娘的口气!” 小雪撇了撇嘴,随手抓起身上的白绫,语气轻描淡写:“还用问?寻常的贼寇能靠近我?要真有不长眼的,我直接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白绫杀人如割草’!” 叶语闲听后,笑着点了点头:“不错,遇事冷静,先找机会解决问题。这才是该有的反应。” 然而,就在此时,一旁的妙玉忽然开口,语气低沉而平静:“如果是我……或许会自杀吧。” 她的话音刚落,空气中顿时弥漫出一股沉闷的气氛。 叶语闲微微一怔,随即放下茶杯,语气变得柔和:“妙玉姑娘,为何这么想?自杀是最下策,只要活着,总有办法。” 妙玉低垂着眼眸,声音有些哽咽:“叶公子,您可能不懂……像我这样一个弱女子,若真遭遇那样的事,活着已没有意义。我自小清修,守着这方寸之地,一旦清白尽失,与其苟且残生,不如一死解脱。” 小雪皱起眉头,忍不住说道:“话不能这么说。你妙玉不是普通女子,更不是软弱无能之人。什么清白、名节,都是世俗的枷锁,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妙玉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但并未反驳,只是默默端起茶壶,给叶语闲和小雪添了茶。 叶语闲看着她那悲戚又倔强的模样,心里微微一叹:“这姑娘果然心里藏着事儿,看来劝她放下这些执念还得另想办法……”他轻轻摇了摇折扇,笑着说道:“妙玉姑娘,小雪说得对。活着才有希望,就像这茶一样,苦也好,淡也罢,总有回甘的时候。所谓人生如茶,不尝完一壶,怎知结局如何?” 妙玉怔怔地看着叶语闲,似乎被这番话触动,神色略显松动,却依旧沉默不语。 叶语闲见状,不再多言,只是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悠然说道:“好了,既然茶也喝了,咱们还是谈点实际的吧。妙玉姑娘,你这栊翠庵暂时无人打扰,算是大观园里最安全的地方。若你信得过我,我或许能帮你想个办法,在这场风波中保全你自己。” 妙玉微微一震,抬头看着叶语闲,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却又带着几分犹豫:“叶公子……您真的愿意帮我?” 叶语闲笑了笑:“不光是你,还有你的这些姐妹。你‘暗恋’的宝二爷他们……” 妙玉脸上一红道:“我是出家人,你怎么能……” 叶语闲道:“出家人更应该放下执着。人有七情六欲是客观事实,佛学让你清心寡欲也是让你肯定这些感情,然后放下他们。你连肯定都不能肯定,你怎么放得下?” 妙玉好像悟了什么,微微点点头。“叶公子说的是……” 叶语闲继续道:“你要是听进去了,那就好。我来说说我的计划。首先,我会上报朝廷,说并没有找到造反的证据,但谋反这种事情死不足惜,建议圣上不能让你们‘一死了之’,男丁发配,女眷冲公。” 妙玉摇摇头:“叶公子,这也太狠了……这哪里是帮我们。” 叶语闲:“至少让你们活下来了,到时候我去把你的几个姐妹赎下,而服役的男丁我再通过押解途中想想办法。” 妙玉微微一震,抬头看着叶语闲,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但很快又带着几分犹豫:“叶公子……您真的愿意帮我?” 叶语闲轻轻摇着折扇,笑了笑:“不仅是你,还有你的这些姐妹。你‘暗恋’的宝二爷他们……” 妙玉脸上一红,急忙低声道:“我已是出家人,叶公子怎么能说这种话……” 叶语闲收起折扇,语气略带几分认真:“出家人更应该放下执着。人有七情六欲,是客观事实。佛学让你清心寡欲,是让你先肯定这些感情,然后再学会放下。你连面对和承认都不敢,又怎么能真正放下呢?” 妙玉闻言,怔了片刻,似有所悟,微微点点头:“叶公子说得有理,是我执念太深了。” 叶语闲见她有所领悟,语气缓和了些,继续道:“听进去了就好。接下来,我来说说我的计划——首先,我会上报朝廷,说并没有找到造反的实证,但鉴于谋反是重罪,不可轻忽,建议圣上不能让你们‘一死了之’。男丁发配边疆服役,女眷按律充公。” 妙玉脸色一变,摇头道:“叶公子,这也太狠了……这哪里是帮我们?” 叶语闲摆摆手,淡然道:“活着,才有机会。发配边疆、充公女眷听起来是重惩,但至少保住了性命。等到圣旨一下来,接下来才有我施展的空间——女眷冲公后,我会通过正当渠道把你们赎下,带回金陵。至于那些被发配的男丁,我会通过押解途中安排人手,设法让他们脱身。” 妙玉听得一愣一愣,脸上的抗拒渐渐消散,眼神中透出几分复杂之色:“叶公子……这法子虽说听着不近人情,可是仔细想想,确实比我们一族灭绝强得多。您……真能做到?” 叶语闲淡淡一笑:“我不敢说一定能做到,但至少比现在束手待毙强。圣旨一下,你们的性命归朝廷,而我,得想办法在朝廷面前把这场戏演得像样——保住性命是第一步,后面再一步步脱身。” 妙玉思索片刻,最终微微颔首,语带感激道:“叶公子若能救我等一命,妙玉必铭恩在心……” 叶语闲摆了摆手:“别急着谢我,等我真把你们从这场风波里保下来,再说感激不感激的事。”顿了顿,他语气一转,调侃道,“不过,既然你心里有宝二爷,到时候若真把他救出来,倒也算了却了你的执念。” 妙玉羞红了脸,急忙低头不语。 而叶语闲哪里知道,这样的布局引发了另一场天大的故事。 第10章 收购 从大观园出来,叶语闲直接来到了何老板的宝石坊。一进门,何老板便迎了上来,满脸笑意:“叶巡察,正等您呢!刚刚北方的大商家来信,这块宝石他们已经定下了,给出的总价十万多一些,定金先付了一万两。” 叶语闲听罢,微微一笑,扫了何老板一眼,语气平淡:“哦?定金一万两?看来咱们的运气不错,这笔买卖倒是挺顺利。” 两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叶语闲随即说道:“既然这样,那这一万两就先帮我置办我要的宅子和铺子吧,剩下的四万两也得尽快到位,我急用。” 何老板搓了搓手,笑得颇为殷勤:“嘿嘿,叶巡察您放心,这事我早就替您张罗好了。就在两条街外,有六七家店铺都谈妥了价钱。一会儿我派伙计带您过去看看,要是满意,咱们就立刻定下来。” 叶语闲点了点头,随即似笑非笑地说道:“不过嘛,无利不起早。何老板,你谈的价格恐怕不止十万两白银吧?不过我也懒得计较,毕竟我现在确实急用,说好了分五万两就只分五万两。” 何老板闻言,脸上略显尴尬,干笑着说道:“嘿嘿,叶巡察果然是爽快人!既然您这么说,那我也就不多废话了。这宅子和铺子的事,我保准办得妥妥的!” 叶语闲摆摆手,语气轻松:“好,那我就等着你办事。你派人带我过去看看,若是合适,回头咱们立刻定下来。” 何老板连连点头:“行,叶巡察您稍等片刻,我这就叫人安排!” 临到出门,叶语闲忽然停下脚步,转头补了一句:“哦,对了,别忘了,还有寿礼。” 何老板愣了一下,神色有些迟疑:“叶巡察,这四大家族不是都要倒了么?这消息早就在圈子里传开了,谁还想着寿礼的事?” 叶语闲摇着折扇,语气淡然,却透着几分不容置疑:“让你准备你就准备,答应过的事还想反悔不成?” 何老板见状,只能讪讪一笑,连忙点头:“哪敢呢,叶巡察说了,我肯定照办!” 叶语闲没有再多说,转身带着小雪往外走。小雪在旁边小声问:“叶老板,这寿礼是什么用意?” 叶语闲笑了笑,语气平静:“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山水之乐,得之心而寓之酒也。寿这个字可不只有一种解释,寿桃和寿衣都带寿字。” 小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再追问。 此时,一旁的下人快步上前,引着叶语闲和小雪:“叶巡察,店铺和宅子的地址就在前面几条街,不远,我带您去看看。” 走了没多远,叶语闲便来到了这条河边的商业街。街道两旁店铺林立,颇为繁华,远处河面上几艘画舫轻轻摇曳,风景宜人。 街道两旁的店铺错落排开。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家酒铺,门前高悬几只巨大的酒坛,坛口系着红布,散发出阵阵醇香。几个伙计正在搬运新到的酒坛,酒香四溢,引得路人频频回头。叶语闲站在门前嗅了嗅,笑着摇了摇折扇:“这酒倒是有点意思,改天得来尝尝。” 紧挨着酒铺的是一家银号,匾额上金光闪闪地写着“银号”两个大字,门口的两只石狮子神态威武,透着一股威严之气。几名伙计正在柜台里忙碌着,手指翻动银票,叮当作响的铜钱声不时传来。叶语闲瞥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光芒:“银号与赌坊相连,有钱才能赌,布局倒是巧妙。” 果然,银号之后便是一家赌坊,门口挂着大红灯笼。门前人头攒动,偶有掷骰子的声音从内传出,夹杂着几声欢呼与懊恼。站在门口的两个精壮伙计,目光警惕地扫视着来往的行人,显然是负责维持秩序。 再往前走,兵器铺和弓箭铺挨在一起,店外摆放着一排刀剑,刀刃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弓弦绷得笔直,给人一种冷冽的气息。几个年轻人正围着店铺里的伙计,兴奋地挑选着弓箭,时不时拿起来拉弦试手感。 “文武财道兼具,这条街倒是藏龙卧虎。”叶语闲笑了笑,继续向前走。 不远处是一家手工艺品店,门口摆放着精致的木雕和陶器,其中一对雕刻飞鸟的木屏风格外引人注目。店内,一个须发花白的“老人”正拿着雕刀,细细雕刻着一块木牌,动作缓慢而专注,仿佛外界的喧闹与他毫无关系。 叶语闲看了片刻,摇摇头道:“这些雕工倒是不错,可惜生意似乎一般。”小雪在一旁点头附和:“这店铺虽精致,可在这样的街道上,确实显得有些冷清。” 前面已经是交汇路口,回过头再看另一侧,手工艺品店对面是一间安静的书斋。门口摆着几张桌椅,墙上悬挂着几幅字画,透出一股文人气息。一个中年人正在伏案写着什么,另一侧的伙计正在门前整理书籍,见到叶语闲经过,礼貌地点了点头。 紧邻书斋的是一间道教用品店,门口悬挂着几道黄符,旁边还挂着一把桃木剑。透过半掩的门,可以看到店内摆放着青铜香炉、罗盘和各类符篆纸。叶语闲看了看,心中暗想:“道教用品?这倒是稀罕,若能盘下来,说不定能吸引不少香客。” 旁边,则是一块空地,空地边缘堆放着几块大石头,旁边还有几根木桩,看样子是未完工的建筑。叶语闲停下脚步,目光在空地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思索的光芒。 而右手边则是另一番景象。这是一家颇有规模的酒楼,牌匾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满庭芳”。酒楼门口的柱子一侧挂着一块告示牌,上面写满了各种通告和零散的小广告,内容五花八门,从寻人启事到买卖交易,甚至还有人悬赏找失物。 叶语闲站在街道中央,环顾四周,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对跟在身旁的小雪说道:“这条街还真不错。前有酒铺赌坊,后有道教用品和书斋,文武财道全占了,真是一条藏龙卧虎的地段。” 小雪看着两侧的店铺,轻声问:“叶老板,这几家店铺您都要收下来?” 叶语闲点了点头:“既然来了,自然是要看得长远些。这条街铺子齐全,客流不小,将来只要稍加经营,不愁没钱赚。”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那块空地上,若有所思,“尤其是那块空地,倒是值得花点心思开发一下。” 小雪疑惑:“空地?叶老板想做什么?” 叶语闲笑而不答,眼中却闪过一丝精光,缓缓说道:“回头再说吧,大概我在这里摆个卦摊……先把这些铺子定下来再说。”他转头对引路的下人说道:“你回去告诉何老板,就说我对这条街的铺子很满意,让他尽快办妥交易。价钱我不砍,早点把地契拿到手才是正经。” 下人听罢,连连点头:“叶巡察放心,我这就回去告诉何老板!”说完,匆匆转身离去。 叶语闲看着这条街,心中暗自思忖:“这条街,不仅是赚钱的好地方,更是人脉交汇之所。只要能把这里盘活,未来的金陵风云里,我就能占一席之地……” 不多时,那位下人便匆匆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一沓整整齐齐的地契,气喘吁吁地递到叶语闲手上:“叶巡察,何老板已经办妥了,这些是铺子的地契,全都过了户,您现在就是正经的东家了!” 叶语闲接过地契,随手翻了几页,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瞥了下人一眼:“果然,无利不起早。这效率……够快的。” 说罢,他又看了看作价单,发现这些铺子加起来不到五千两银子,顿时心里一乐,转头对小雪说道:“行了,这条街上的铺子,现在全都姓叶了。” 小雪听完,瞪大了眼睛,显然有些惊讶:“不到五千两?这么多铺子竟然这么便宜?” 叶语闲轻描淡写地说道:“这条街虽地段不错,但毕竟风头还没起来,商铺虽多,未必全都赚钱。换句话说,是我们占了何老板早就谈好的便宜。不过嘛——有时候,便宜捡多了也是本事。” 小雪点了点头:“叶老板您倒是会看准机会。” 叶语闲没再多说,转头对下人说道:“既然铺子的事办妥了,走吧,趁着天还亮,带我们去看看宅子。” 两套宅院距离商业街不远,走上不到一刻钟便到了。这片街区比商业街显得更加幽静,街道两旁种着几株高大的槐树,枝叶繁茂,遮挡了不少阳光,地面上斑驳的树影随着微风摇曳,显得颇为雅致。 “叶巡察,这就是何老板给您谈下的两套三进院落。”下人停下脚步,指着前方的两处宅院说道。 叶语闲抬头看了看,发现两套院子并不相连,虽然在同一条街上,但中间隔着几户人家。第一套院子门前挂着崭新的门匾,朱漆大门两旁贴着一副对联,院门虽不算气派,但透着几分古朴厚重。另一套院子隔了五六丈远,门前种着几株修剪整齐的冬青,青石门槛光洁,显然是经常打扫。 虽然这两套院子比不上大型园林,但在金陵城内,能拥有三进的院落已属不易,更何况这两处院子都格局方正,修缮得也颇为精致。叶语闲走到门前,手轻轻抚过朱红的大门,推门而入,眼前豁然开朗。 院子内的布局简单而大方,前院是开阔的石板地,左右两侧分别种着几棵桂花树和海棠树,正中摆着一座石桌石凳。走过前院,便是主屋,主屋的房檐下挂着几盏青色灯笼,窗棂雕花细致,墙面洁白整齐。院子后面还有一个小花园,虽不大,但种着些竹子和青松,显得生机盎然。 小雪看了一圈,忍不住感叹:“叶老板,这两套院子可比巡察府还要大,住着肯定舒服多了。” 叶语闲随手摇着折扇,随意地笑了笑:“巡察府那是官家的地,这可是我自己的宅子。比大小没意义,关键是自由自在,没人盯着。” 走出第一套院子,下人又带他们去看了第二套宅院。这套院子与第一套风格类似,前院种着几排梅树,主屋宽敞明亮,后院还有一个小池塘,池边立着几块山石,倒有几分小巧玲珑的味道。 叶语闲看完后点了点头:“不错,这两套院子收得值了。虽说隔着几户人家,但这样也方便,住一套,另一套可以留着做些别的用处。” 小雪好奇地问:“另一套宅子,叶老板是打算租出去,还是留着给别人住?” 叶语闲摇了摇折扇,眼中闪过一丝思索:“租是不会租的,这种地段的院子,除了自用,不会轻易交到外人手里。至于给谁住……以后再说吧。” 小雪见他不愿多说,便没有再追问。 叶语闲满意地转身,对下人说道:“回去告诉何老板,这两套院子我都很满意,明天就把契约送过来。至于宅院的修缮和布置,就按我的吩咐来——一套要简雅清静,另一套布置得气派些,适合招待客人。” 下人连忙应声:“是,叶巡察,我这就回去禀报何老板。” 看着下人匆匆离去,叶语闲站在街道上,目光在两套院子间扫视了一圈,心中暗道:“商业街铺子已经到手,这两套宅院一内一外,既能居住,又能做些隐秘的事。看似简单的布局,将来或许能派上大用场……” 天色已然黯淡,街上的行人逐渐稀少,叶语闲正准备回去,却见那名下人急匆匆地赶了回来,手里拿着两张新的地契。 “叶巡察,所有的手续都已经办妥,这是宅院的地契。”下人将地契双手奉上,态度恭敬。 叶语闲接过地契,随手翻看了一下,确认无误后点了点头:“办得不错,回去告诉何老板,接下来的事按我之前的吩咐办。” 下人应了一声,行礼退去。 叶语闲将所有地契收好,轻轻摇了摇折扇,对身旁的小雪道:“既然都办妥了,那咱们索性趁着这会儿人少,去看看那些铺子。心里有数,回头再决定怎么经营。” 小雪点点头,两人顺着街道一路走向商业街。 夜晚的商业街与白日的喧嚣不同,显得静谧而别有一番韵味。河边的灯笼随风轻摇,倒映在水面上,晃出一片粼粼波光。叶语闲一路走过几家店铺,简单看了几眼,最后停在了这条街最大的铺子——满庭芳酒楼门前。 酒楼的门面宽阔,装饰精致,门口的两盏大红灯笼随夜风轻轻摇曳,透着几分温暖的光芒。门口站着一名跑堂的小二,见叶语闲带着小雪走进来,立刻迎上前,笑脸相迎:“两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叶语闲微微一笑,淡淡道:“叫你们老板出来。” 第11章 商业街 天刚擦黑,约莫五点多,叶语闲带着小雪踏入了满庭芳酒楼的大门。酒楼的门面宽阔,门前挂着两盏红灯笼,透着暖暖的光晕。走进大门,迎面便是一片宽敞的大厅,厅中正中间设有一座戏台,红木柱子雕刻精致,台上的布幔垂挂,两侧则摆放着几件乐器,看样子这里经常有戏班子登台献艺。 一楼的大厅布置得极为讲究,桌椅摆放整齐,围绕着戏台环列,坐在任何位置都能清楚地看到台上表演。二楼的设计也颇为巧妙,围绕大厅四周做了一个中空的回廊,围栏上雕花精美,回廊上的座位正对着戏台,视野极佳。叶语闲抬头看了看,心中暗赞:“这酒楼有点意思,戏台正中,一二楼坐席围绕,生意好的时候光凭这设计就能聚满人气。” 两侧回廊上各有几间雅间,雕花木门紧闭,门上挂着精致的小牌子,上书“雅字一号”“雅字二号”之类的名称。叶语闲扫了一眼,心中便有了些许思量:“这几间雅间位置极好,既能清楚看到戏台,又能保证私密性,若是有达官贵人或富商来此,自然会首选这些地方。” 二楼回廊尽头,交汇处设有一座通向三楼的楼梯。叶语闲知道,三楼全是单间客房,专供食客或外来客人歇息之用。这样一来,满庭芳不仅是个酒楼,还是个小型的驿站,既能招待来往商旅,又能增加收入。 戏台两侧各有一个房间,左侧是账房,右侧则是老板的住处。叶语闲目光微转,心中暗自思索:“住在戏台旁边,倒是随时可以盯着整个酒楼的动静。这位掌柜,还真是个精明人。” 正打量间,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位中年女子走了出来。她身着素雅的旗袍,发髻梳得整整齐齐,脸上虽略有风霜之色,却难掩干练与精明的气质。叶语闲见状并不意外,心中暗想:“毕竟店名叫‘满庭芳’,要是个男人开店,估计早改成‘悦来客栈’这种直白的名字了。话说回来,像这种女掌柜倒也不稀奇,《仙剑》里仙剑客栈的掌柜李大婶不也是个厉害角色么?” 她扫了一眼叶语闲和小雪,眼中闪过一丝探究之意,随即微微一笑,声音温和:“不知这位公子找妾身,有何贵干?” 叶语闲不急不忙,从袖中拿出那一沓地契,翻出“满庭芳”的地契,轻轻晃了晃。 女子微微一愣,随即瞥了一眼地契上清晰的字样,神色略有变化,但很快恢复了镇定。她转头对一旁的小二说道:“小王啊,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请这两位贵客上雅间,好茶伺候着。” 小二连忙应声,恭恭敬敬地对叶语闲和小雪说道:“两位请随我来。”说完,便在前头引路,将两人带上了二楼靠窗的雅间。雅间内陈设精致,桌上的花瓶里插着几支新鲜的兰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叶语闲落座后,那中年女子不疾不徐地端起茶壶,亲自给他斟了一杯茶,态度颇为从容:“既然公子拿着地契,想必是新东家无疑了。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叶语闲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笑道:“叶语闲。” 女子微微点头,随后开口道:“东家,满庭芳虽是小店,但这些年也算经营得井井有条。不瞒您说,小店上下伙计十几人,平日里供得起的全是本地有头有脸的人家。我虽只是个掌柜,但既然换了东家,该交代的我一定交代清楚,只是不知叶东家接手后有何打算?” 叶语闲摇着折扇,悠然说道:“我不想过多干涉你们的经营,以前怎么做,现在照样做就好。此外,今年的租金也免了——毕竟新换东家,总得给点优惠,安稳人心。” 女子闻言,刚露出一丝惊喜的神色,正要开口道谢,叶语闲却不紧不慢地接着说道:“不过,别高兴得太早。今年不收租金,就当是我对酒楼的投资。省下来的钱,可不是让你们白白落袋,而是用来修缮店面。明年,我要看到一座焕然一新的金陵第一客栈。” 女子微微一愣,显然没想到这位新东家的野心如此之大。她犹豫了一下,小心问道:“东家,您这口气……可不小,您……可有把握?” 叶语闲轻轻敲了敲折扇,淡淡道:“我什么?你没信心?没关系,如果你真觉得办不到,我随时可以把你们全都换掉,换一批有信心的人来。” 这话虽说得平静,但字字透着压迫之意。女子听罢,神色微变,沉默片刻后,缓缓拱手道:“既然东家信任,妾身定竭尽全力,将这满庭芳经营好。” 叶语闲点了点头,语气缓和几分:“既然我免了你一年的租金,那修缮的事就得尽快开始。不只是硬件,这戏剧也要有点特色。如果你能找到些有异域风情的女子唱歌跳舞,或许会更吸引人。” 女子见叶语闲思路清晰,显然对酒楼经营有着自己的见解,不由得肃然起敬,认真答道:“谨遵东家吩咐,明日妾身便召集伙计们商量修缮之事。” 叶语闲满意地喝了一口茶,随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略显拘谨,微微一礼道:“妾身张氏。” 叶语闲轻轻点头,没再多问。他知道,古代女子的芳名不便于外人知晓,对方只说姓氏,已是规矩。他放下茶杯,淡然道:“很好。尽快动手便是,明年我要看到一个全新的满庭芳——不仅是酒楼,更是金陵第一客栈。到那时,名声传遍整个金陵,吸引的就不仅仅是本地富户了。” 女子一怔,隐约感觉叶语闲话里似有深意,但也不敢多问,拱手答道:“东家放心,妾身定不负所托。” 叶语闲摆摆手:“记住,这第一客栈不是光靠吃饭和住宿能做成的,还得有些别的吸引人之处。” 走出满庭芳,叶语闲对这家酒楼还算满意。夜幕渐渐降临,街道上的人流不减反增,小酒坊里不时传来阵阵喧哗声,醉汉们嬉笑着互相搀扶着走出门外,赌坊里更是热闹非凡,吆五喝六的声音不绝于耳。而银号里,算盘的“噼里啪啦”声清脆作响,在这喧嚣中显得独特又有节奏。 虽然这些铺子一片繁荣,但叶语闲并没有急着进去打招呼,心想:“这些地方暂时不用操心,反正他们跑不了,先看看其他要紧的。” 不多时,他来到了弓箭铺门前。铺子门面不大,门上牌匾写着“余记弓箭”。铺子的墙上挂满了各式弓箭,弓身光滑,弓弦绷紧,箭矢排列整齐,箭头在灯火下泛着微光,透着几分凌厉之意。 叶语闲迈步走进铺子,掏出弓箭铺的地契,对着老板晃了晃。老板一看是新东家来了,想上前迎接。叶语闲却摆摆手,随手拿起一张弓,细细端详了一番,随后开口问道:“掌柜的,这太平年间,弓箭生意可还好做?” 一个年轻的掌柜从柜台后走了出来,看模样不过二十出头,面容清秀,身材瘦削,说着一口中原腔调。他见叶语闲气度不凡,心中虽有几分疑虑,但仍恭敬答道:“东家,您这话问得实在。咱这些弓,都是好弓,箭也是上好的箭,可如今太平年间,来买的人少了许多。前些年有战乱,富户、镖局、猎户还有些江湖人都会来买几张弓防身,勉强还算过得去。如今风平浪静,猎户多用弩,江湖人也少来了,生意清淡得很。” 叶语闲听罢,点了点头,又拿起一支箭掂了掂,略一思索道:“弓箭做得精致,用料也不错,工艺讲究,可惜市场不对……既然没人主动上门买,为什么不换个思路?比如开个射箭馆,供人射箭玩乐,顺便推销弓箭。” 掌柜的闻言一愣,显然没料到叶语闲会提这样一个新鲜的主意。他迟疑了一下,问道:“东家,您是说……开个地方让人射箭取乐?这……有人会愿意来吗?” 叶语闲淡淡一笑,目光在铺子里扫了一圈,语气平静:“当然会有人来。你想想,赌坊为什么这么热闹?图的是刺激。酒坊里的人为什么多?为的是解闷。若是弄个射箭馆,有趣又新鲜,自然能吸引不少人。到时候,人一多,你这弓箭生意自然就好做了。” 余掌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但随即又皱起眉头:“公子说得是有道理,可要是真开了射箭馆,若是有人乱射伤了人,这责任可不好担。” 叶语闲摆摆手,语气不急不缓:“规矩定好了,自然不会乱来。设靶位、定规矩,按场次收费,还可以办些射箭比赛。若真有不守规矩的,直接赶出去。只要规矩立得好,既安全,又能图乐,生意自然不会差。” 掌柜听得眼睛一亮,连忙拱手道:“东家高见!既然您信得过小的,小的回去就筹划此事,定把这射箭馆办起来。” 叶语闲微微颔首,语气随意道:“那就先这么定了。规矩要立好,靶位要弄结实,别怕花钱,这东西,是千金散去还复来。今年的房租和满庭芳一样,免了免了,就当做我投资你的射箭馆。” 余掌柜听后心里一阵激动,眼中多了几分干劲:“多谢东家信任!小的定尽心尽力,绝不辜负东家的期望!” 叶语闲看他态度诚恳,心中暗道:“此人虽年轻,却头脑灵活,值得一用。若真能将射箭馆办起来,这铺子的价值会远远超过单纯卖弓箭。”想到这里,他随口又道:“若是有困难,直接来找我。” 余掌柜连连点头,送叶语闲出了门,目送他渐行渐远,心中暗自盘算:“这位东家思路奇特,主意倒是新鲜……说不定这射箭馆,真能成!” 走到街对面的道教用品店,叶语闲细细打量了一番。与其说是个卖道教用品的铺子,不如说更像是一座隐居于市的小道观。进门右手边,一个供桌摆放得庄重整洁,桌上供奉着一尊小型青铜雕像,前方摆着香炉蜡烛和几道未燃尽的香灰。正对着大门的墙上,悬挂着一幅八卦图,图下摆放着整齐的符纸和一些法器,而两侧的架子上,则陈列着售卖的各种香炉、蜡贡、桃木剑等物件。 最引人注目的是门旁一张木桌,桌上摆着一副围棋棋盘,棋盘旁静静地放着黑白两盒棋子。桌旁坐着一位道长,看年纪不过二十七八岁,面容清朗,穿着一袭洗得发白的道袍,透着几分洒脱之气。他目光淡然,看到叶语闲进门,淡淡说道:“施主,看样子是收买了本观的地契,听闻还是个官府人士,那就劳烦施主请坐吧。” 叶语闲略一挑眉,心道:“消息倒是灵通。”他并不多说,径直在对面落座,目光扫过棋盘,见道长已摆好了开局棋子,心里微微一笑:“看来,这位道长是要通过下一盘棋与我谈条件了。” 道长见叶语闲落座,指了指棋盒,淡然道:“施主既然是新东家,那咱们不妨边下边谈。棋局既开,施主请先。” 叶语闲也不客气,随手拈起一颗黑子,稳稳落在棋盘上,开局便是现代围棋中极为常见的二连星布阵。道长见状,眉头微微一动,随即笑了笑,取出白子,落在双小目的位置,典型的明代传统开局。 叶语闲看着道长的布局,心中暗道:“这位道长虽年纪不大,但棋风沉稳,看来倒不像寻常道士,倒有几分世外高人的风范。”他落下一子,随口问道:“道长既然知道我是官府人士,想必也听说过金陵巡察使。” 道长淡然一笑,落下一子,缓缓说道:“金陵巡察使叶公子的大名,贫道略有耳闻。满庭芳、银号、赌坊、弓箭铺皆已换了东家,看来叶公子不仅是官府中人,更是一位富贵闲人,懂得经商之道。” 叶语闲笑了笑,手中棋子轻轻落下:“闲人倒不敢当,只是碰巧接手了一些铺子,算是权当经营。至于道长这里——不知是打算继续做这道教用品的生意,还是另有打算?” 道长略一沉吟,神色淡然,指了指门旁的供桌:“施主有所不知,本观虽名为道教用品店,但说到底只是个方便修行的小道观,生意不过是附带之事。若叶公子愿意,这里依旧由贫道打理,租金按原数,日常经营不会有太大变化。” 叶语闲落下一子,目光微微一凝,淡淡道:“租金的事倒好说,但我接手这条街,可不是单纯为了收租。这地方既然是道观,既卖香火又收贡品,难免与百姓信仰有关。既然如此,我有个想法——不如在这里设立一个香火台,专供百姓祈福。” 道长闻言,略显惊讶地看了叶语闲一眼:“叶公子想要以香火聚人气?” “正是。”叶语闲语气平静,落下一子,“这条街铺子多,人气也不低,但若想真正聚拢人流,还需要一个焦点。道长的这家道观,若能开设香火台,招揽百姓来此祈福,还可以定期讲道或设坛,岂不是能增加更多香客?” 道长微微点头,棋子轻轻落在棋盘上:“叶公子此言有理,不过香火虽可聚人气,但若太过商业化,恐怕会有损道门清净之意。” “道长多虑了。”叶语闲笑道,“我只提建议,具体怎么做,还是由道长来掌控,至于清净之意,只要掌握得当,必然能做到香火兴盛而不扰修行。” 道长思索片刻,眼中多了几分郑重,随即落下一子:“叶公子高见,既然如此,贫道便依叶公子所言,试行一段时间。若能真的聚人气,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叶语闲见对方答应,嘴角微微扬起,落下一子道:“如此最好。我并不希望改变你们的本意,只希望道长能借此机会,将这条街打造成真正有特色的所在。若将来这里成了远近闻名的香火之地,您这道观,恐怕比现在要兴旺得多。” 两人不再多言,棋局仍在继续,但彼此心中已然有了默契。 用今天的话来说,叶语闲下的棋风偏向于“宇宙流”,追求的是控制棋盘中腹的势力,力图在中盘发力,而道长的风格则是典型的“金角银边”,更注重稳扎稳打,围住角地和边线,布局传统而稳重。 开局时,叶语闲以二连星开局,占据两个星位,企图建立中腹大模样。道长见状,不慌不忙地以飞挂应对,试图先占角地,以图后发制人。然而,叶语闲丝毫没有理会飞挂,径直脱先,在另一侧摆下四连星,迅速站稳边路,意图扩大棋盘中央的控制力。 道长见状,略一沉思,随即按古谱点角进攻角地,稳稳地抢回角上的实地。叶语闲对这手棋早有预料,几乎没做多想,直接飞出去,心说“角我让给你了,有势在就好”。这样一手凭借呼应子,道长就算拿下来这个角,也是亏很多手棋的。几手交换下来,叶语闲果然略占了便宜,于是随即再次脱先,以一间高挂点向道长的另一侧的小目。 道长见此,眉头微皱,二间高夹以施压,试图迫使叶语闲应对。然而,叶语闲仿佛根本没有受到影响,手中棋子落下,使出了记忆深处那招最钟爱的“妖刀定式”。 所谓“妖刀定式”,其实是后世才广为人知的复杂变化之一。这套定式走法极为刁钻,既灵活又阴险,常常能让对手在应对时顾此失彼。而在明代围棋中,这种恶心又复杂的现代定式根本不曾出现——明代围棋更注重厚实稳重,讲究势力和地盘的平衡,没有那么多复杂又隐晦的变化。 随着叶语闲几招妖刀定式走下,道长的神色逐渐凝重,从原本的随意转变为全神贯注,额角甚至微微见汗。他显然已意识到,这盘棋绝非普通的切磋,而是一场思路与技艺的较量。 叶语闲见道长陷入深思,不禁在心中暗笑:“明代围棋虽讲究实地和势力,但终究没经历过后世那些千变万化的复杂定式。这招妖刀定式,就算放到几十年后,也是高深的变化手段。道长啊道长,今天这一局,可不是你习惯的按部就班能应付得了的。” 果然,道长迟疑良久,终究落下一子,稳住了局面,却明显在变化中吃了小亏。虽说并未彻底失去局势,但从气势上已略显被动。 叶语闲继续脱先,不再纠缠局部,而是转向另一侧扩张模样,显然更注重整体的布局。道长这才意识到,叶语闲的棋风虽看似飘忽不定,却处处暗藏杀机,每一步都在为中腹的大势铺路。 “施主棋风果然奇特,贫道……倒是要认真应对了。”道长低声说道,语气中透着几分慎重。 第12章 白狐 小雪站在一旁,目光一直盯着棋盘。生前作为大户人家的女子,琴棋书画多少学过一些,围棋虽不精通,但基本的算目和拆招她还是懂的。然而,看着叶语闲在棋盘上接连下出的几步“怪招”,她心中已然起了疑惑——这几手棋看似巧妙,却明显吃了亏。 她心中暗暗盘算了一下目数,棋盘上大概已经下了六七十手,从布局阶段已经到了重盘阶段。小雪发现叶语闲的棋在局部交换中至少亏了十几目,而道长却还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甚至说出了“要认真应对”这样的话。这让小雪愈发疑惑,忍不住皱起眉头:“明明叶老板亏了十几目,为何对手还说要认真了?这棋,怎么看都像叶老板落了下风啊……” 正当她思索不解之际,叶语闲似是看穿了她的疑虑,忽然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说道:“你觉得,中间这一大片,他能打入么?” 小雪一愣,顺着叶语闲的目光看向棋盘中央。只见叶语闲在棋盘上以“宇宙流”布阵为主,中腹的大模样已然成形,而道长虽占了角地和边地,却迟迟未能对中腹发起有效的进攻。 她细细一想,顿时明白了几分——叶语闲表面上在局部亏了十几目,但却换来了对整个中腹的掌控。如果道长不敢贸然打入,任由叶语闲在中腹继续做势,那么即便道长在角地上占尽优势,最后整体算目时,中腹这一大片的目数将远超他的角地和边地总和。 小雪这才反应过来,轻声问道:“你是故意在边上让他的实地做得厚,然后把气势引向中腹?” 叶语闲轻轻点头,唇边扬起一丝淡笑:“没错,围棋不是只看局部得失,有时候亏一点小目,却能换来全局的优势。这局棋,道长看似占了便宜,但他若不敢打入我的中腹,便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慢慢失去主动权。到那时,我中腹成势,角地、边地加起来也未必能比得上。” 小雪恍然大悟,心中暗暗赞叹:“原来是这个道理,叶老板这几步‘怪招’其实是在布一个更大的局,怪不得道长看似占了便宜,却开始谨慎起来。” 棋局仍在继续,道长全神贯注地盯着棋盘,眉头微皱,显然已意识到叶语闲的意图。他犹豫片刻,终究没有贸然打入中腹,而是选择在边路加强防守,避免被叶语闲借势扩大模样。 古代围棋的风格,尤其是中国和日本的棋风,十分注重思考与布局,不急于求成,长考更是常见之事。在日本,更有夸张到一盘棋需要数日方能结束的记录。而此时,这一局棋虽只走了一百多手,但已然耗去了一个时辰,其中绝大部分时间,都是道长在反复计算叶语闲所下的“妖刀定式”和“大雪崩定式”可能带来的各种变化与威胁。 此刻,道长终于落下一子,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看得出来,这一手他思考了许久。而叶语闲却显得轻松许多,趁着道长落子后短暂的空隙,他直接用正常音量对小雪说道:“如果是你,这棋你会怎么解?” 小雪略微思索了一下,摇了摇头道:“看不出。虽然局部你亏了十几目,但如果把中腹这大片算成你的领地,那就等于是道长亏了四十多目。这么大的差距,要是我的话,我就直接认输了。” 叶语闲微微一笑,转头看着她,悠然说道:“机会是人创造的。如果我是他,棋盘上所有的变化还没走干净之前,我不会轻易认输。能打,就得继续打。” 小雪有些不解:“可要是明知道差距这么大,还继续下,不是浪费时间吗?” 叶语闲轻轻摇头,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深意:“不,这不是浪费时间,而是寻找机会。中腹作战的最大问题在于,它虽然势大,但四个角和边路难以做到滴水不漏。最怕的,就是对方突然打劫,趁机在局部做活,侵蚀掉中腹的势力。” 说着,他随手落下一子,将自己棋盘上最明显的弱点补住,动作从容而自然。 “不过……”叶语闲话锋一转,目光落在道长身上,语气透着一丝轻松,“很可惜,这盘棋虽有许多可以打劫的地方,却没有‘劫财’可用。如果现在换成我和你打劫,你觉得会怎样?” 小雪眼中闪过一丝思索之色,随即恍然大悟:“劫虽多,但道长并没有劫财,无法支撑有效的打劫战。而叶老板你却能随时补弱点,稳稳把控局势。如果真打劫,吃亏的反而是道长。” 棋局进行到第一百七十三手,道长看了看棋盘,又仔细思量了片刻,终究轻轻一叹,伸手推倒棋盘上的棋子,拱手道:“叶公子技高一筹,贫道认负。” 叶语闲并没有过多炫耀胜利,只是淡淡一笑,语气平和地说道:“道长不用过于在意,这不过是一盘棋而已。胜负虽定,但棋路万变,何必执着于一时的输赢?” 说完,他不动声色地收起棋子,将话题一转,随意道:“至于这道家用品的小店,或者说您这个隐于市中的小道观,还是照旧经营,不用有什么改变。不过——明年我可能会有些安排,可能需要道长费心,帮忙带几个徒弟。” 道长微微一怔,随即恢复平静,略带疑惑地问道:“叶公子这是……想办道学?” 叶语闲摇了摇头,笑道:“道学倒不是,只是想在这条街上做点有趣的事情,若道长愿意帮忙,到时候自然会详细说明。您只需记住一件事——这地方,不只是卖香炉蜡烛的小店,更是一处真正能吸引人气的道观。” 道长思索片刻,点点头,语气郑重:“既然叶公子有此打算,贫道自当竭力相助。不过,若牵涉道门传承之事,贫道还是要看具体安排。” 叶语闲见他虽谨慎却不失爽快,满意地点了点头:“好,待来年春暖花开,再与道长细谈。不急,这棋局刚定,局外的棋局也才刚刚开始。” 离开道观时,夜已深沉。街道上的人流渐渐稀少,偶尔有几盏灯笼在夜风中摇曳,透出淡淡的光晕。叶语闲走过满庭芳时,透过敞开的门扉,依稀可见里面仍是一片灯火辉煌,丝竹声绕梁,歌舞升平。叶语闲停下脚步,微微一笑,轻声道:“果然,太平世界,最重要的还是稳定的生意才是正道。” 说罢,他带着小雪继续往前走。从满庭芳出来,正对着便是一座小桥,桥下水流潺潺,映着夜色波光粼粼。叶语闲与小雪沿着小桥穿过河,前方不远便是一片竹林。竹林虽在夜色中显得幽暗,却没有丝毫阴森之气,反倒透着几分宁静与清新。 叶语闲踏进竹林,脚下踩着松软的落叶,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他知道,再往外走便是金陵的城门了。这片竹林虽然偏僻,但本地人常走此路,据说夜里也未曾出过什么邪异之事,倒算得上是条安全的出城小道。 然而,就在两人行至竹林深处时,忽然一道白影在夜色中一闪而过,速度极快,几乎是在瞬间便从叶语闲面前跃了过去,消失在前方的竹林深处。 小雪看得清楚,轻声惊呼道:“好像是一只妖狐呢!”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叶语闲,见他神色淡然,不禁笑道:“不过,以叶老板的实力,这妖狐要是有恶意,恐怕还没近身就会被你毒死了吧?” 叶语闲轻轻摇头,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我又不想杀生,狐、黄、白、柳、灰五仙,皆有灵性,尤其是狐仙,自古便有‘大仙’之称,擅化人形、懂人言,多是修行百年的灵物。我若随便杀生,岂不坏了这份机缘?” 小雪听罢,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忽然问道:“不过,叶老板,你觉得这真是妖狐?这里靠近城门,按理说不会有太多灵物出没吧?” 叶语闲望向竹林深处,目光悠远,语气淡然道:“说来也巧,这条路再往外走,有个山坡,当地人称为‘青丘’,相传住了不少狐仙。传说中的青丘之地乃狐族栖息修行之所,虽未必真是那传说中的圣地,但此处既然得名,或许真的有灵狐居住。” 他停顿片刻,嘴角微扬,继续说道:“有机会的话,我们倒可以去看看——或许还能遇上几只修行多年的狐仙呢。” 小雪见叶语闲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心中微微一动,笑道:“叶老板你倒是悠闲得很,夜里见了妖狐,不但不害怕,还想着结交狐仙。” 叶语闲哈哈一笑:“既然是太平年间,何必整日提防妖邪?若是灵物有意害人,自然不能留情。但若是善灵,不如交个朋友,说不定还能带来些意想不到的机缘呢。” 小雪莞尔一笑,不再多言,两人继续沿着竹林小道向前走去,夜风轻拂,竹影摇曳。那道白影仿佛成了夜色中一个模糊的谜,引得人不禁心生几分好奇与期待。 叶语闲和小雪一路穿过竹林,半夜回到了巡察府,歇下不提。单说那树林中的小白狐,跃过几片竹叶之后,穿过昏暗的林间小道,来到竹林深处一片隐秘的空地。这里寂静无声,唯有皎洁的月光透过稀疏的竹叶洒下,将地面照得朦朦胧胧。 小白狐穿过幽暗的竹林,来到一片隐秘的空地,皎洁的月光洒在她的白毛上,映出柔和的光泽。她在月光下站定,轻轻抖了抖身上的毛发,随即缓缓化为人形。 化身为人的小白狐,身着一袭黑色的夜行衣,衣角微微扬起,隐隐透出几分肃杀之气。她的长发用一条细带随意束起,眉宇间浮现出一道淡淡的狐纹图案,透着一股妖族特有的神秘气息。月光下,那狐纹似隐似现,仿佛随着她的呼吸而微微闪动。 白狐警惕地扫视四周,确认没有异样后,快步走向竹林深处的假山。在假山底部,隐藏着一个不起眼的石门。她走到石门前,双手按住石壁两侧,轻轻一推,石门便无声无息地开启,露出一条蜿蜒而下的密道。 没有丝毫迟疑,白狐迈步而入,黑暗中,她的眼睛微微泛着淡淡的光芒,仿佛夜视一般,能够轻松看清密道内的每一个细节。 沿着石阶一路向下,密道内寂静无声,空气中透着一股阴冷的气息。白狐神色冷峻,脚步沉稳,显然对这里的环境十分熟悉。 她心中依然在回想不久前看到的那个陌生男子。那个人,她从未见过,却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压迫感——不是妖气,也不是邪气,而是一种极其强大的气场,像是某种未知的力量在他周身流转,让她不敢轻易靠近。 “这人是谁?为何气息如此诡异……而且,刚才那女子似乎也非凡人。”白狐轻轻皱眉,心中多了几分疑虑,“不过,不管他是谁,只要不接近这里,我便不必理会。” 她此行的目的并不是那些人,而是守护这密道深处的重要之物。密道的尽头,隐藏着一片古老的地下空间,那是她一族世代守护的地方,决不能有任何闪失。 很快,她来到了密道的尽头。这是一间宽敞的石室,石室中央摆放着一个陈旧的青铜香案,四周石壁上刻满了古老的符文,符文隐隐泛着幽光,将整间石室笼罩在一片神秘而肃穆的气息中。 白狐走到香案前,单膝跪地,目光沉静,缓缓闭上眼睛,感知着四周的灵气流动。片刻后,她睁开眼睛,眉头微微皱起。 而就在这时,白狐身后传来了一个女声:“我说妹妹,你可太不小心了。”说着,这身后的女人一记手刀,便打晕了白狐。 白狐在倒下之后,这女人便寻觅石室四下里是否存在这机关。良久,便在香案另一侧得地上,发现了个不起眼的小孔。女人回到了白狐身边,从白狐腰间摸出了一把钥匙。之后用钥匙插入小孔轻轻转动,石室后的墙壁显出一道门来。 女人进入了这扇门,取出了一个宝匣,然后退出了石室。临走前,女人对着白狐道:“依我看啊,我们这复仇大业,就要大功告成了。这还得感谢你小白狐,啊哈哈哈哈……” 第13章 明代的安藤百福 古代审理案子以及远程传递消息,都需要漫长的时间周期。四大家族被牵扯进谋反案后,虽暂时偃旗息鼓,但事情远未结束。不过,朝廷那边暂时没有新的指示传来,叶语闲自然也乐得清闲,没有太多去关注这些麻烦事。 商业街上的铺子,这几天叶语闲已经挨家挨户走了一圈,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各店铺的掌柜态度还算恭敬,毕竟换东家只是换了头上的名义,日常经营照旧,只要不乱来,大家都能相安无事。而至于何老板那块天价石头的钱,叶语闲更是半点没催——毕竟这可不是几百两的小数目,而是整整五万两白银,短时间内想要凑齐,显然不太现实。叶语闲心中有数,这钱什么时候到手都无所谓,反正铺子和宅院都已经到手,该办的事也差不多了。 难得有几天清闲,叶语闲索性待在巡察府里,没再四处奔走,而是开始专心研究烹饪。 “厨神”副职业虽然早就开启了,但叶语闲的厨艺依然“感人”——毕竟系统的技能等级是负数,“炒鸡蛋也会炒糊”这件事依旧没有改善。不过,这几天他似乎有点悟出些门道。叶语闲一边回想起自己前世看过的各种美食节目,一边琢磨:“炒菜这事吧,火候、时间、调味,缺一不可,不能全靠感觉瞎来。” 这天午后,叶语闲特地从厨房里拿出了一些普通食材,准备再试试做一份“糖醋荷包蛋”。小雪站在一旁,看着叶语闲笨手笨脚地往锅里打鸡蛋,忍不住提醒:“叶老板,油热了才能下蛋,不然容易粘锅。” “人家琴棋书画,我这是煎炒烹炸。”叶语闲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眼神中透着几分烦躁。他看着灶上的铁锅,锅底隐隐泛着一层暗黑色的油渍,忍不住嘀咕道:“这锅怎么这么难用?我之前怎么没觉得做饭会这么麻烦……” 一旁的砚台台趴在灶坑边,悠闲地伸出爪子拨弄着火苗,抬头瞥了叶语闲一眼,懒洋洋地说道:“叶老板,你想煎炒烹炸做得好,当然得先从基础练起。这些手法都得玩油,可你连最基础的猪油都没炼好,还想做好菜?” 叶语闲闻言,眉头一皱,心里更是烦闷。他曾经好歹也是半个工程师,一听“炼油”两个字,脑子里瞬间闪过的不是简单的厨房操作,而是现代榨油机、液压压油器,还有调和油的工业化工艺。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猪肉,又瞧了瞧灶台上的破锅,心里顿时一阵无力感:“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个时代的厨子是真不容易,什么都得手动。就连吃点油都得自己拿猪肉炼出来……要是在后世,随便拧开瓶盖就能用油,哪用得着这么费劲。” 砚台台听着他的抱怨,尾巴一甩,慢悠悠地说道:“那没办法啊,叶老板,这年头没榨油机、没液压器,连个铁锅都是靠手工打出来的,你要不愿意动手,干脆饿着吧。” 叶语闲翻了个白眼:“你这猫倒是会说风凉话。行,我不信我炼不出点猪油!”说着,他撸起袖子,拿起案板上的猪肉,开始琢磨起怎么动手。 砚台台眯着眼睛看了会儿,又添了一句:“对了,叶老板,猪油炼出来,可别全都用来炒菜,得留点用来做点心。听说江南有种猪油酥饼,外脆里嫩,吃起来香得很。” 叶语闲听得眼前一亮:“猪油酥饼?好像确实有这么个东西……这倒是个新目标,等我炼完油就试试。”顿了顿,他又忍不住自嘲道:“没想到我堂堂巡察使,居然有一天会为了一锅猪油琢磨半天……” 砚台台扑闪着尾巴,悠然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叶老板,等你把炼油这基础练好了,再去学点江湖名厨的招牌菜,说不定真能在满庭芳挂个‘叶老板私房菜’的招牌呢。” “你还惦记着那‘私房菜’啊?”叶语闲苦笑了一声,手上的动作却不停,继续处理着猪肉。虽说这手工活有点烦,但叶语闲心里也明白:“基础不牢,地动山摇。这炼油算是个技术活,既然下厨都开始了,就不能半途而废。” 一边想着,他一边把切好的猪肉块放进锅里,小心翼翼地开始炼油,锅里渐渐发出“嗞嗞”的声音,淡淡的油香味随之飘散开来。 叶语闲一上午没闲着,折腾了一锅又一锅的米饭和面条,厨房里满是炒饭的香味和面条的热气。他手下翻飞,一会儿是猪油炒饭,一会儿又是腊肉炒饭,再换成蒜香拌面、辣酱拌面、酸辣捞面,一连做出了十几种不同的饭和面。 小雪站在旁边看得一头雾水,忍不住问道:“叶老板,你折腾了半天,这一锅锅饭和面到底有啥区别?光我看到的面条就已经有好几种了。” 叶语闲头也不抬,继续手上的动作,淡淡道:“区别大着呢。这些做法可不是随便来的,每一种都是不同菜系的特色。比如说这猪油捞面,是粤菜里的常见做法,讲究清香滑爽;而这辣酱拌面,属于川菜的路子,重麻重辣,够味;至于这腊肉炒饭,倒算是鲁菜风格,更讲究咸香入味。” 小雪听得一愣一愣:“菜系?原来你还能分这么多门道……”说着,她又摇了摇头,“不过话说回来,叶老板,你折腾这么多饭菜出来,可是没人帮你吃啊。我又不需要吃东西,留着岂不是浪费?” 叶语闲终于停下动作,擦了擦额头的汗,得意地笑道:“我这可不是自己胡闹,这是在练手。这不同的菜系做法各有讲究,口感、火候、调味都不一样,我要是不趁着有空练几手,怎么能算学到家?而且,这些饭菜也不会浪费,回头让满庭芳的伙计来送货时带过去,让他们店里分一分,反正都是现成的。” 小雪无奈地摇头:“你倒是悠闲,巡察使的事不操心,天天想着做菜,还挺有兴致。” 叶语闲笑了笑,随手盛了一碗酸辣拌面,又撒上一些葱花,放在桌上:“那当然,案子再大也能拖一拖,饭却不能不吃。再说了,懂得吃的人,才更懂得生活。这么多菜系的做法学下来,不仅是为了给自己添口福,以后说不定还能在关键时候派上用场。” 小雪撇了撇嘴:“真看不出来,叶老板你还能变成个地道厨子。要是巡察使当腻了,你干脆去满庭芳开个‘叶老板面馆’算了。” 叶语闲哈哈一笑:“那倒也不错。不过面馆就算了,真开了铺子,咱至少得弄个酒楼,挂个‘叶老板特制菜’的招牌,光听着就霸气!” 小雪掩嘴轻笑:“行啊,叶老板,您继续练着。等您哪天真练成了,我也跟着沾沾光,看看能不能有个‘鬼界首席品鉴官’的名号。” 砚台台懒洋洋地趴在灶边,眼睛半眯着,听到这话忍不住插嘴道:“要我说,叶老板,你这些菜倒真有几道还不错。不过……光有饭有面没点心,少点意思。” 叶语闲瞥了它一眼:“行吧,等我把饭和面练完了,再试试点心。要不回头弄个猪油酥饼,给你尝尝?” 砚台台懒洋洋地甩了甩尾巴,笑眯眯地说道:“这还差不多。毕竟,光闻着香可不行,得让我也饱个口福。” 叶语闲无奈地摇摇头:“你这猫,倒比人还挑。”说着,他又挽起袖子,准备再试几种不同的炒面做法。这一日,巡察府里烟火不断,叶语闲忙得不亦乐乎,而小雪则站在一旁,时不时投来一丝好奇的目光,仿佛看着一个不走寻常路的“异类”巡察使。 手擀面还剩下不少,叶语闲看着那堆面条,忽然灵机一动:“既然夏天要去岛国那边,没记错的话,当年也有个旅日友人,把自己自创的面条带过去,结果成了家喻户晓的人物……”他自言自语着,脑中浮现出前世里那些风靡一时的“炸面”做法。 说干就干,叶语闲凭着印象,先将手擀面均匀地铺在大锅上蒸熟,等到面条软硬适中后,迅速将其捞起晾凉。随后,他拿出炼好的猪油,倒入另一口锅中,将油加热至滚烫,随即将那蒸熟的手擀面小心地投入油锅中炸。 “哧啦——”伴随着一阵炸物特有的香气,面条在油锅中迅速变得金黄酥脆,表面泛着一层细小的泡点,炸至恰到好处后,他立刻将面条捞出,放在一旁晾凉。 叶语闲看着炸好的面条,心中颇为满意,正想着该怎么给这玩意起个名字时,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这不就是方便面嘛!炸过的面条又香又脆,保存时间长,只要泡一泡或煮一煮就能吃,跟后世的泡面一模一样!” 他刚要自得其乐,耳边却忽然传来一阵清冷的声音:“恭喜您解锁图鉴——方便面,获得新称号:‘明代的安藤百福’。” 叶语闲听到这声音,嘴角抽了抽,心里忍不住吐槽:“果然,不管哪个时代,创意这种东西都会让人名留青史啊……不过‘明代的安藤百福’,这称号也太离谱了吧。” 站在一旁的小雪看着叶语闲一脸得意的样子,有些好奇地问:“叶老板,你这是做了什么奇怪的东西?炸面条?” 叶语闲点点头,拿起一小撮炸好的面条递给她:“你尝尝,虽然你不用吃东西,但偶尔试试新鲜玩意儿也不错。这面条炸过之后保存得久,泡一泡、煮一煮就能吃,很方便。” 小雪接过炸面条,看了看,又闻了闻,觉得香气扑鼻,忍不住尝了一口,瞬间发出一声轻微的惊叹:“咦?酥脆香口,还有淡淡的猪油香味,倒是挺好吃的!” 砚台台从灶台边探出头来,闻着香味,忍不住说道:“叶老板,既然你搞出了这么个方便的面,不如再搞点什么特色调料包,泡起来更方便,这样岂不是能卖得更贵?” 叶语闲眼睛一亮,顿时觉得这猫说得有理:“有道理!泡面怎么能少得了调料包?盐、酱油、葱花、胡椒粉,这些都能预先准备好……砚台台,你还别说,你偶尔也能出点好主意。” 说着,叶语闲一边琢磨着怎么做调料包,一边心中暗道:“这方便面可是个好东西,等去了岛国那边,说不定真能来点商业合作,把这玩意推广开去!” 于是,这一天,巡察府的厨房里不仅飘出了各种饭菜的香味,还多了一股猪油炸面的浓香,而叶语闲的脑海中,已经开始构思一个大胆的计划——借着即将到来的出海之行,看看这“方便面”能不能成为他在异国的一张新招牌。 到了晚上,叶语闲把香菱和小雪叫到书案前,脸上带着几分若有所思的神色。他敲了敲桌子,对二人说道:“现在已经是春天了,我们夏天准备出海,有件事得提前准备——我们需要去县衙办一个‘护照’。” “护照?”香菱眨了眨眼,一脸疑惑,“叶公子,这护照是个什么东西?” 叶语闲笑了笑,耐心解释道:“明代当然不会叫护照,咱们这里的说法,应该是‘通关文牒’。简单来说,就是一份允许你出入境的官方文书。” 小雪也不解:“通关文牒?可我们又不是去边关过境,为何要办这种东西?” 叶语闲点点头,继续说道:“我没记错的话,从元代末期开始,我们就有了海禁制度,而且这个制度延续了很长时间。想要出海,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走的事。要是走官方渠道,比如说使节、商队或僧人出使,就必须向朝廷申请出海许可。而普通百姓想出海,更要先拿到县衙批复的文书,也就是‘通关文牒’。简单来说,没有这玩意儿,擅自出海就算是‘私渡’,被抓到可是要按律论罪的。” 香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不过‘通关文牒’听起来挺像是官差的凭证,不是普通人能随便拿到的吧?” 叶语闲笑了笑:“确实不简单。你们有没有听过《西游记》里唐玄奘取经的故事?他出关去天竺之前,不是一路上都要拿着通关文牒,每到一个国家就让人家盖章盖印么?” 香菱一拍手,恍然道:“哎!我想起来了,之前在薛家看《西游记》的时候,就觉得奇怪——那些章到底是干什么用的?我问薛姨妈,她也没给我讲清楚。” 叶语闲叹了口气:“这些章,放到后世,就相当于所谓的‘国务签证’,代表两个国家之间的互相承认和通行许可。不过,咱们现在可没能力拿到那么高级的文书。最多也就是办个金陵县级别的通关文牒,盖上县衙的印章,证明我们合法出海。” 小雪想了想,忽然问道:“可叶老板,我们这次出海又不是走什么官道或正经的商船,办那个文牒,真的有用吗?” 叶语闲摆摆手,语气带着几分无奈:“有没有用先不说,但至少这是个明面上的身份凭证。没有这个东西,真要遇上海巡,恐怕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到时候人家只会一句‘私渡’,然后直接扣押。虽说真遇到情况还能想办法蒙混过去,但凡事有备无患,多一层保障总没坏处。” 香菱有些担忧地问:“那如果县衙不愿意批文怎么办?” 叶语闲笑了笑,语气笃定:“放心,县衙那边只要知道我是巡察使,还不至于为难我。再说,我们不是直接说去海外贸易,只是说沿海采风做笔记,收集点风土人情的资料。只要理由合适,弄个文牒问题不大。” 香菱和小雪对视一眼,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听叶公子的安排。什么时候去县衙?” 第14章 鬼市 叶语闲笑眯眯地看着小雪和香菱,语气轻松地说道:“这个通关文牒,需要写全名的,光写个小雪和香菱肯定不行。所以……你俩得换个名字。” 说完,他嘴角带着一丝坏笑,看向香菱,似乎早就打好了主意。果然,他刚想开口,小雪立刻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不如直接当你闺女,是吧?香菱,你自己说,愿不愿意?” 香菱略一犹豫,随即微微点头,声音柔和地说道:“之前我是个丫鬟,叶公子不嫌弃,愿意收我当闺女,那是我的福分。” 叶语闲见她答应,心里乐得不行,拍了拍手道:“行,既然你愿意,那咱们就这么定了!你之前的名字叫甄英莲,不过以后在官方场合,就改个正式的名字,叫……叶筱灵吧,筱竹的‘筱’,灵动的‘灵’,听起来多清雅。” 香菱轻轻念了一遍“叶筱灵”这个名字,觉得颇为好听,含笑道:“筱灵……叶公子,哦不,爹爹,这个名字我喜欢。” 叶语闲一听“爹爹”二字,立刻摆摆手:“哎哎,别别别,这叫着怪别扭的,私下里还是叫叶公子就成了,咱们只是为了文牒方便,名义上过得去就行。” 小雪在一旁掩嘴轻笑:“叶老板,我看你还挺有当爹的天赋啊。那我呢?要不要也给我起个名字?” 叶语闲一脸坏笑地对着小雪说道:“给你起名字啊……你不是姓薛吗?既然你在这个世界上顶替了薛宝钗的位置,那就用薛这个姓好了。名字嘛,得想个好听的,文雅一点。”说着,他开始一本正经地套起“万能公式”:“子涵?紫寒?梓晗也行啊,听起来挺清新脱俗的嘛。” 小雪无奈地瞥了他一眼,忍不住吐槽:“叶老板,您能不能别开玩笑?你给香菱起名字就那么清新好听,怎么到我这里就成了‘万能公式’了?子涵这个名字,赵钱孙李随便哪个姓都能套上去,太敷衍了吧!” 叶语闲听她这么一说,也不恼,依旧满脸笑意:“那行,那我再换个思路,起个文雅一点的名字,嗯……叫薛嘉怡?嘉欣、嘉颖、嘉桦、嘉琪,总有一个合适的吧?” 小雪听得差点翻白眼,语气里带着几分嫌弃:“叶老板,这又变成流放岭南了……你这起名风格也太跳脱了点吧,能不能认真一点?总得起个像样的名字吧!” 叶语闲一脸调侃地说道:“那不如直接叫你薛平贵?” 小雪顿时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回道:“你干脆直接说薛宝钏好了,反正我又不是没看过《汾河湾》,你这不是明摆着拿我开涮么?” 叶语闲笑得更欢了,接连又抛出几个乱七八糟的名字,全是各种歪梗。小雪一开始还忍不住吐槽几句,后来实在懒得理他,只是无奈地站在那里,抱着胳膊等他闹够。 过了好一会儿,叶语闲终于正经起来,沉思片刻后,认真说道:“要不……薛如梅吧?雪如梅,梅若雪,傲寒立意挺好的。” 小雪听到这个名字,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轻轻叹了口气:“算了,就这个吧……名字倒是立意不错,不过我还真怀疑,叶老板你是不是拐着弯在损我呢?” 叶语闲正色道:“这次可真没有瞎闹,这名字我是认真想出来的。‘雪如梅’,寓意坚韧清雅,也算配得上你。” 小雪盯着叶语闲,见他神色认真,终于收起了戏谑的语气,淡淡地说道:“反正只是正式场合用一下罢了,我不过是一介女鬼,名字对我来说也不过是个代号。” 叶语闲见她不再反对,嘴角微微一扬:“那就这么定了,薛如梅,不错不错,有点文人风范。” 香菱在一旁掩嘴偷笑:“叶公子,您这折腾一圈,总算把名字给定下来了。我看您要是再闹下去,小雪姐姐估计真要和您翻脸了。” 小雪瞪了香菱一眼:“你这丫头倒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说完又瞥了一眼叶语闲,语气淡淡地说道,“行吧,明天去县衙就用这个名字,不过叶老板,下次多点效率。” 第二天一早,叶语闲便让人去县衙通报办文牒的事。出乎意料的是,当天下午,三本文牒便被送到了巡察府。他翻看了一下,上面盖着金陵县衙的大印。 叶语闲合上文牒,嘴角微扬,感叹了一句:“这县衙的效率还挺高,看来我这巡察使的身份还是挺有用的。” 将文牒收好后,他转身回房,换了一身黑色衣服,腰间配了一把精致的绣剑,长杖则藏在身后,不显山露水。这身打扮倒有几分游侠的味道,却不显张扬,只让人觉得干练而内敛。 收拾妥当后,叶语闲缓步出了门,径直前往满庭芳。这一次,他可不是单纯来闲聊的,而是另有目的。 进了满庭芳,迎面便是张氏,她见叶语闲进来,刚要迎上前打招呼,却被叶语闲一个眼色止住。张氏立刻明白了叶语闲不想暴露身份,便没有出声,只当作没看到他一样,继续忙着手头的事。 叶语闲微微点头,装作随意漫步的样子,径直走向大厅角落一张坐了三人的桌前。这三人衣着各异,看起来像是江湖中的散客,此刻正凑在一起小声议论着什么。 叶语闲找了个离他们不远的空位坐下,耳中隐隐约约听到他们谈论的内容,似乎与“鬼市”有关。 “听说这鬼市最近又开始热闹起来了,连不少外地的能人异士都来了金陵……”一个留着胡子的中年男子压低声音说道。 叶语闲端起茶杯,假装若无其事地喝了一口,听到关键处,眼中闪过一抹异色。鬼市老大被暗杀,脖子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咬断的……再加上“这条街刚被人收购”一事,不禁让他联想到自己的那些新铺子。心中虽有疑问,但他脸上却依旧保持着平静。 听着三人议论得热闹,叶语闲笑了笑,端着茶杯凑了过去,语气随意地问道:“三位兄弟,我是新来的,听说这鬼市挺神秘的,能不能给小弟讲讲这鬼市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着,叶语闲朝一旁的小二喊道:“来一壶好酒,再配几样小菜,招待这几位兄弟。” 那三人见叶语闲一身江湖打扮,又如此大方,便也没多见怪,胡子男子笑了笑:“新来的?这鬼市也没什么神秘的,无非是夜里才开的市集,卖的东西大多来路不明,白天见不得光,夜里却成了抢手货。” 另一个人接过话头,压低声音道:“鬼市有个老大,负责维持秩序,这里卖什么都可以,只要交了规矩钱,没人敢闹事。不过——前两天鬼市老大被人暗杀了,死在城外的小竹林里,听说脖子像是被什么怪物咬断的,死状极惨。” 第三人则嗤笑一声,神色略显阴沉:“这不是什么新鲜事。要我说,这条街最近刚被人收购,而鬼市老大就突然被人干掉了,分明是黑道白道之间起了冲突。看来接下来这段时间金陵又不太平咯。” 叶语闲听得心中一动,面上却仍旧淡然。他装作好奇地问道:“哦?那鬼市老大死了,鬼市还能开吗?谁接手了?” 胡子男子摇了摇头:“这就不好说了,鬼市是个混乱的地方,管事的换了不少,这次老大被杀,估计要乱一阵。不过,听说今晚鬼市还是会开,说不定会有人借机上位。” “今晚?”叶语闲低声重复了一遍,若有所思。片刻后,他举起酒杯,笑着说道:“多谢几位兄弟解惑,小弟初来乍到,还望以后多多指点。” 三人见他态度谦和,纷纷举杯应和:“客气客气,大家都是江湖中人,有机会一块去鬼市转转,兴许还能捡点便宜。” 叶语闲听着三人的话,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语气不急不缓:“那劳烦三位透露一下,这鬼市如何参加?” 为首的胡子男子放下酒杯,略微压低了声音,似乎有意提醒:“半夜子时一过,这‘鬼’就会陆陆续续出来,鬼市也就正式开张了。想参加的人,一般都在这满庭芳住下,毕竟离鬼市近,夜里出入方便。” 叶语闲心中暗笑,原来满庭芳这般火爆,不单是因为老板娘张氏长得好看,还藏着这么一层隐秘的原因——这里成了去鬼市的“据点”,怪不得总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原来如此。”叶语闲抱拳行礼,笑道:“多谢几位兄弟提醒,这样的话,那在下就先去楼上订一间房,准备晚上凑凑热闹,开开眼界。” 那胡子男子抬手示意:“赶紧去吧,今晚或许还能看到竞选鬼市‘老大’的场面。这‘老大’又叫‘鬼王’,一旦选出来,接下来一年的鬼市都是他管,规矩说了算,场面可不小。” “鬼王选举?”叶语闲眉头微挑,心中越发感兴趣,但面上却装作不动声色,只笑着说道:“如此盛事,那我更不能错过了。几位兄弟慢用,在下先告退。” “订房是不可能订房,这辈子不可能订房。”叶语闲嘴里嘀咕着,迈步走到柜台前,笑着对张氏说道:“老板娘,还有空余的房间没?” 张氏抬头一看是叶语闲,立刻心里明白了几分。这巡察使大人身为东家,哪怕真没房间,她也得想办法腾出一间来,不然以后这满庭芳还开不开了?不过她脸上丝毫不露声色,顺势跟着叶语闲演了下去,装作一副精明掌柜的模样,笑着应道:“瞧客官这话说的,今天满庭芳确实挺火爆,但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刚好就只空出这么一间房来。” 她说着,从柜台里拿出一把精致的钥匙,双手递到叶语闲面前,含笑道:“这位客官,天字一号房有请。” 叶语闲接过钥匙,忍不住调侃道:“啧,这天字一号房听着就不一般,是不是还附带什么特别服务?” 张氏轻轻一笑,低声回道:“特别服务没有,但位置最好,隔音也不错,客官您要的隐秘和安静,都能保证。” 叶语闲微微点头,心中暗想:“看来这张氏还真是个人精,懂得配合,也知道该怎么安排。”他扬了扬钥匙,对张氏眨了眨眼:“那就多谢老板娘了,改天请你喝酒。” 张氏掩嘴轻笑:“客官客气了,只要客官住得舒心,那便是我们满庭芳的荣幸。”说罢,她又吩咐身边的小二道:“小王,领客官上楼,记得好生伺候。” 叶语闲跟着小二上楼,心里不禁暗自感慨:这满庭芳表面是个寻常酒楼,实际上却藏着不少门道。这天字一号房位置好,既方便观察鬼市的动静,又能确保自己不被人盯上,张氏果然有些本事…… 走到楼上房门前,小二殷勤地打开门,退到一旁恭敬道:“客官请进,若有需要,随时吩咐小的。” 叶语闲点点头,推门而入,关上房门后环视了一圈。这房间不算奢华,但布置得极为考究,正对着窗户的位置视野极佳,恰好能看到街上的动静,连远处的河桥也一览无余。房间中陈设简单,一张雕花大床,一张茶几,几把雕工精美的椅子,处处透着精致。 “这房间不错,看来今晚可以静观其变。”叶语闲喃喃道。他走到窗边,看了一眼天色,夜幕已经降临,街上的人群开始散去,而暗处隐隐有些人影在悄然活动,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鬼市做准备。 他嘴角微扬,目光中透出几分玩味:“‘鬼王选举’……这局越来越有意思了。” 叶语闲悠闲地靠在椅子上,叫了一份简单的客房服务,点了点茶水和点心。他知道,这个时代可没有闹钟这种便利的东西,想要定时起床,只能靠人肉提醒。因此,他特意嘱咐了小二在子时刚过的时候来敲门。 夜色渐深,周围渐渐安静下来,街上的喧闹声也逐渐消散。不多时,小二轻轻敲了房门:“客官,子时已到。” 叶语闲应了一声,起身穿好黑色衣服,将绣剑挂在腰间,又将长杖隐在披风下,最后拿上准备好的银子。这一次前去鬼市,他心里有数,既然是买卖稀奇之物的地方,身上带点银两总没错。 推开房门走出,楼道里一片寂静,只有楼下微微亮着的灯火映出一片朦胧的光。叶语闲下了楼,看到张氏竟还没睡,正坐在柜台边喝着茶,似乎在等什么人。见叶语闲下来,张氏放下茶杯,打了声招呼:“叶公子,这么晚还要出去?” “看看热闹。”叶语闲笑了笑,随意应道。 张氏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叶公子小心些,夜里路滑,别走远了。” “多谢提醒。”叶语闲淡淡一笑,点头示意后,转身走向门外。 一推开满庭芳的大门,夜风夹着丝丝凉意扑面而来。街道上寂静无声,唯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抬头望去,月色清冷,新月刚过,夜空中只挂着一弯残月,透着一股淡淡的惨白光辉。那月光洒在青石板路上,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觉。 叶语闲走在空旷的街道上,脚下踩着石板,发出轻微的“嗒嗒”声,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清晰。他微微抬头,看了看远处静立的小桥和竹林,心中暗自思忖:今晚的鬼市,会是一场怎样的热闹? 走过小桥,夜风中传来几缕淡淡的竹香,他脚步不停,继续朝竹林深处走去。随着距离竹林越来越近,四周的气氛越发显得阴森,远处偶尔闪过几道模糊的身影,像是赶往鬼市的客人。 叶语闲嘴角微扬,心中暗道:“看来这鬼市还真是藏龙卧虎的地方……今晚,应该能见到些有趣的人和事了。” 第15章 势力纷争 鬼市毕竟是个市集,既然是市集,就免不了有买有卖。叶语闲站在小桥旁,静静看着远处的竹林口。没过多久,小树林里便渐渐人头攒动,三三两两的身影陆续出现,不少人提着小灯笼,光线昏黄,随着微风晃动,仿佛一群幽灵正向这里涌来。 叶语闲靠在桥栏上,脑子里不由得开始琢磨这些“白天见不得阳光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他记得古代的鬼市多半是些来路不明的货物,或者被官府禁止的东西,而这“见不得阳光”四个字本身就让人浮想联翩。 “难不成有失传的古籍?珍贵的丹药?还是某些稀奇古怪的法器……” 他脑子里飞快地过了一遍那些可能出现的“宝物”,越想越觉得今天可能会有点意思。 然而,当他走入人群,目光扫过几处摊位时,却发现自己确实是想多了。 左侧一处摊位上,一个黑影用破布遮住半边脸,低声招呼着:“新到的私盐,保证是顶好的大颗粒,买多少都有!” “……私盐?”叶语闲眉头微挑,心中有点诧异。古代的盐确实是官府专营的,擅自贩卖可是重罪,但私盐居然堂而皇之地出现在鬼市,还成了摊位主打产品,这未免也太接地气了。 再往右侧看去,另一个摊主正蹲在地上,守着一堆细腻的泥状物,嘴里念念有词:“新鲜的莲藕泥,混合了朱砂的,不留痕迹,用来仿印章印泥最好不过了,快来看看!” 叶语闲顿时愣了愣,心想:“莲藕泥……还带朱砂的?感情这东西是专门用来伪造印章的印泥啊。倒是没想到,这鬼市还有这么朴素的‘产业链’,明明名字叫鬼市,结果卖的全是些在法律边缘试探的日用品。” 他忍不住摇了摇头,嘴角挂上了一抹无奈的笑意:“看来我还真是把这些人想得太神秘了,什么奇珍异宝,反倒是这些普通的禁品更适合这个地方。” 尽管如此,他并未离开,依旧漫步在人群中,仔细观察着每一个摊位和每一个买家。毕竟,这鬼市未必全是私盐和莲藕泥,说不定在这些“接地气”的摊位间,还隐藏着真正的玄机与线索。 叶语闲继续往前走,目光随意扫过摊位,结果一眼便看到了不少古代传统手艺的作品。最显眼的,便是那些包装粗糙却极具特色的药丸和药膏。 “大力丸!传承百年的秘制配方,提神醒脑,强身健体,男女皆宜!” “金疮药!疗伤圣品,跌打损伤,包你药到病除!” “还有这‘男士保健’的药膏,妙不可言啊,大老爷们谁用谁知道!” 各摊主叫卖得热火朝天,语气中带着几分神乎其神的意味。叶语闲听着不禁笑了笑,心里暗想:“这玩意真是与时俱进,放到现代,电视广告里宣传的不也还是这些东西吗?这玩意可不是谁用谁知道,不好用也得说好用。” 他摇了摇头,正要继续往前走,却忽然注意到不远处,一个身影映入眼帘。那是一个身穿官服模样衣物的人,正缓缓走动着,似乎在巡视整个鬼市。 叶语闲微微眯起眼睛,心中顿时起了几分警觉:“奇了,这鬼市本该是个隐秘的地下集市,怎么会有官服模样的人在这里?” 他并未立即靠近,而是停下脚步,装作随意地打量着摊位,同时暗中观察那人的举动。只见那人步伐稳重,面无表情,目光在各个摊位之间扫过,偶尔还停下脚步,似乎对某些摊位的物品格外感兴趣。 叶语闲心中暗忖:“这人若真是官差,明目张胆地出现于鬼市,显然不合常理。难道他是在假扮官员?或者说,这背后另有隐情?” 他又想了想,觉得贸然接触此人或许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于是收敛了自己的气息,悄悄退到了一旁的阴影里,继续观察事态发展。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叶语闲静静地观察着鬼市的热闹景象。各色人等穿梭其中,摊位上卖的东西五花八门,有用的没用的、新奇的古怪的,应有尽有。然而,他始终注意着那个穿着官服模样的男子。这人并没有参与买卖,只是在场地中缓步巡视,仿佛是在“看管”着整个鬼市的秩序。 更有趣的是,这一个时辰里,不少身着奇装异服的客人都主动凑上前去与这人搭讪。有的低声说着什么,有的递上些东西,那男子一一回应,但却始终保持着一种不卑不亢的态度,看上去有些神秘。 叶语闲看了看天色,觉得时间已不早,便决定亲自上前探一探虚实。他整了整衣服,迈步朝那人走去。刚靠近,还没开口,那穿官服的男子便看到了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快步迎了上来,微微一躬身,带着些许恭敬说道: “这位是叶巡察吧?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在下乃是鬼市的代理鬼王。不知叶巡察今日光临,有何贵干?” 叶语闲心里微微一动,表面却不露声色,只是淡淡一笑:“代理鬼王?有趣。倒是我先失礼了,敢问怎么称呼?” 那男子微微拱手,答道:“在下复姓慕容,名字不足挂齿,叶巡察只唤我慕容便可。” 叶语闲闻言,心中暗笑:“复姓慕容?名字不足挂齿?这种说辞八成是出身贫寒,名字多半是家里随便取的,甚至可能叫个‘慕容二狗’、‘慕容小六’这种贱名图好养活。果然,江湖人哪,脸皮够厚才能混得开。” 他收起玩笑心思,表情依旧平和:“慕容鬼王,幸会幸会。我今日来也没别的意思,只是听闻这鬼市前任鬼王遭遇不测,被人谋害。不知此事是真是假?又是怎么回事?” 慕容鬼王听到这话,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恢复了镇定,苦笑着说道:“叶巡察果然消息灵通……不错,这事确有其事。前任鬼王近日确实不幸遇害,被发现时尸体在小竹林中,死状凄惨,脖颈仿佛被野兽咬断。至于凶手,目前尚无头绪。” 叶语闲微微点头,目光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慕容的表情:“哦?那如今鬼市的秩序还算安稳,是慕容鬼王在主持大局?” 慕容鬼王拱手道:“叶巡察过誉了。在下不过是暂代鬼王之职,勉力维持秩序而已。今晚正是鬼市选出新鬼王的时机,只是这场选举能否顺利进行,还要看诸位的配合。” 叶语闲心里一阵了然:“果然,这鬼王之位有不少人觊觎,老大被杀的背后,恐怕就藏着选举争斗的端倪……” 他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叶语闲虽然心中对这局势已有些猜测,但表面依旧云淡风轻,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慕容鬼王,前任鬼王被暗杀,按照利益关系来看,您倒是有了大好的上位机会。不过鬼王的竞选并非替任制,而是选举制,想要上位,还得靠众人推举才行。我看,慕容兄您恐怕不会为此铤而走险吧?” 慕容鬼王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拱手道:“叶巡察明察秋毫,在下确实无愧于心。但您也知道,这样的情况下,怀疑自然会落到我头上。这几日,不少人已暗中揣测,觉得此事与我脱不了干系。” 叶语闲目光微凝,语气却依旧温和:“慕容鬼王,您怎么看?前任鬼王之死,可有其他的线索?” 慕容微微叹气,语气郑重:“实不相瞒,这几天我一直在暗中调查。依在下看,这事恐怕另有隐情。前些日子,鬼市里来了几位从鲁地来的外人,自称是九黎族的人。他们行踪诡秘,手段高明,还对鬼市内部的一些情况打听得很细。我怀疑,这些人很可能与前任鬼王的死有关。” “九黎族?”叶语闲眉头微挑,对这个名字颇有些熟悉。 慕容见他反应,点点头继续说道:“九黎族是个古老而神秘的族群,传闻中极善用蛊术和毒术,习俗和苗族颇为相似。他们行事低调,却往往留下难以捉摸的痕迹。如果真是他们动手,这脖颈被咬断的死状,也未必是野兽所为。” 叶语闲微微点头,心中暗忖:“九黎族……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鬼市争斗本就复杂,这几人如果真有企图,恐怕接下来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他抬起眼,看着慕容鬼王问道:“他们现在还在鬼市?” 慕容应道:“还在。据我所知,他们会留到鬼王竞选结束。虽说竞选还有几日,但这几天鬼市必然暗潮汹涌,选举未到,局面已经开始微妙了。” “几日后?”叶语闲若有所思,心中对鬼市的局势多了几分了然。他点了点头,表情平静:“看样子,这鬼王之位还真是不太平啊。不过,这选举既然还有些时日,慕容兄或许能趁此机会多查查线索,争取还自己一个清白。” 慕容鬼王苦笑一声:“叶巡察所言极是,只是这局面……只怕还需要像您这样的人多费心,才能看出真正的端倪。” 叶语闲摆摆手,语气中带着几分轻松:“我不过是个过客,事情怎么发展,自有它的轨迹。不过,九黎族的事情倒是让我有些好奇,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总归,我会多留意几分。” 叶语闲听了慕容鬼王的解释,沉吟片刻,随即抬起头,淡淡问道:“如果我想见见这一群九黎族人,我应该去哪里?” 慕容鬼王微微一愣,似乎没料到他会直接提出这样的请求,犹豫了一下才答道:“据我所知,他们并未留在城中,而是借住在金陵城外的小村子里。不过,具体是哪一村,我没有过多打听。毕竟他们行踪隐秘,不太愿意让外人知道。” “金陵城外的小村子……”叶语闲轻轻点头,将这一线索记在心里。他知道,这鬼市暗流涌动,九黎族人的存在或许是个突破口。 沉思了片刻,他又问道:“那么,除了九黎族人、鬼王原有的势力,以及你提到的可能与官府有关系的人,这鬼市中,还有什么其他值得注意的势力吗?” 慕容鬼王稍作思索,忽然抬手指向不远处的一群人,低声说道:“您看那边几个身穿白色衣服、脸上戴着半面鬼面的‘鬼影’了吗?据说他们是一个外来势力‘岭南剑仙’的徒弟。这位岭南剑仙虽从未亲自现身鬼市,但他的徒弟们却时常出入,行事低调,却暗藏锋芒。” 叶语闲顺着方向望去,果然看到几个人影站在一处摊位旁。他们一身素白的衣衫,在月色下显得尤为显眼,面上的半截鬼面掩去了大半神情,只有目光偶尔扫动,透出些冷意。 “岭南剑仙?”叶语闲轻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嘴角浮现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这名字倒是有些气派……不过,既然这位剑仙从未现身,他的徒弟们为何频繁在此出没?” 慕容鬼王压低声音说道:“这就不得而知了。据传这位剑仙武功极高,手下徒弟个个身手不凡,虽说他们在鬼市未曾闹出什么大动静,但每次出现都不容忽视。尤其是现在鬼王空悬的局面下,各方势力都在暗中谋划,他们的动向更让人琢磨不透。” 叶语闲点了点头,目光依旧落在那些白衣“鬼影”身上。他看似随意,实则心中已有了打算:“九黎族、岭南剑仙的徒弟、鬼市选举,还有官府的影子……这个局已经够复杂了。” 他转头看向慕容鬼王,语气依旧平静:“看来这鬼市的背后,还藏着不少戏码。慕容兄,我再问一句,今晚的鬼市结束后,这些势力会有何动向?” 慕容鬼王摇了摇头,叹道:“这一点在下也无法断言。只知道这几日,鬼市会比以往更加热闹。至于暗地里的博弈,还要看各方接下来的行动了。” 叶语闲笑了笑:“那我便拭目以待了。”他拍了拍慕容的肩膀,转身再次隐入人群,目光却时刻留意着那群白衣鬼影和四周的动静,心中思索着接下来的每一步棋该如何落子。 第16章 线索 这一夜,叶语闲没有回巡察府,而是直接走回了满庭芳。天刚蒙蒙亮,街道上已经多了几分人气,小贩们忙着摆摊,卖早点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油条和包子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 叶语闲伸了个懒腰,随意找了个摊位坐下,对着忙活的小贩说道:“来一碗豆浆,再拿几个包子。” 不多时,小贩端来一碗热腾腾的豆浆,包子也冒着香气装在竹编的小篮里。叶语闲拿起包子咬了一口,滋味还不错,热乎乎的让人觉得心里都踏实了些。他端起豆浆,小心地吹了吹,轻轻抿了一口。 “噗——”叶语闲差点没把刚喝下去的豆浆喷出来,脸色一变:“卧槽,这什么东西?好酸……这是豆浆?这不就是豆汁吗!” 虽然叶语闲是北京长大的孩子,但是他也禁不住这“豆汁”的偷袭。“大意了,没有闪。”他一脸嫌弃地看着碗里乳白色的液体,再小心地闻了闻,酸味中夹杂着一丝豆香,活脱脱一碗发酵过的豆汁。他放下碗,扭头看了看周围的人,却发现旁边的客人一个个喝得津津有味,还有人啧啧称赞。 “这也能喝得这么起劲?”叶语闲无语地摸了摸下巴,心里暗骂:“这年头的豆浆就真的是照着豆汁做的?这也太重口味了吧。” 可他又不好表现出太多异样,只能低头继续啃包子,一边暗自感叹:“看起来,这个时代的人对豆浆的追求,和后世对豆汁差不多,重口味得很啊。”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慢吞吞地把包子吃完,把豆浆放在一旁没再动。这时,一旁的小贩看他坐着不喝,笑着问:“客官,咱家这豆浆是不是不合您胃口?” 叶语闲摆了摆手,随口敷衍:“没事没事,只是呛到了。”。 毕竟是自家的铺子,还是得留点面子的。进了满庭芳,他看到大厅里静悄悄的,张氏掌柜显然已经回房休息了,酒楼的人还在收拾昨晚的残局。叶语闲随意扫了一眼,径直走到窗边坐下,透过窗子看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早市,思索着今晚鬼市的各方动向以及接下来的计划。 清晨的街道上,一位老汉推着一辆简陋的木车,车上堆着热腾腾的炊饼,香气四溢。车旁,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凑上前去,伸手讨要炊饼,却被老汉厉声呵斥。小乞丐脸上满是哀求,可老汉依旧毫不松口,一副寸饼不让的模样。 这情景吸引了不少路人驻足围观,有人露出不屑之色,有人冷眼旁观,却无人上前干预。叶语闲站在满庭芳的窗边,透过窗子看着这一幕,不禁觉得似曾相识。他揉了揉下巴,仔细回想了一番,突然笑了起来,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哎,明代还真是个人才辈出的年代啊。” 他轻声自语,眼中带着几分玩味。 随即,叶语闲转身离开满庭芳,沿着街道踱步,最后走进了自己的书店。这书店清晨刚开门,掌柜的正在整理书架,看到叶语闲进来,连忙迎上前,恭敬地问道:“东家,这么早过来,有什么吩咐?” 叶语闲摆摆手,语气随意地说道:“也没什么大事,只是看了点东西,有些感慨罢了。”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书架上摆放整齐的笔墨纸砚,忽然问道:“你们这里不是有擅长书法的先生吗?今天我想让他帮忙题个扇面。” 掌柜的一听,松了口气,笑着说道:“原来是这事,东家,这不是什么难事。您看要题什么内容?” 叶语闲想了想,语气悠悠地说道:“就题李白的《侠客行》吧——‘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掌柜的微微一愣,随即点头应道:“好诗!东家放心,我这就去请先生准备,保管让您满意。” 叶语闲点点头,嘴角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不急,慢慢来。做工讲究点,扇面可不是只给我看的。” 掌柜的连连称是,转身去安排人手。叶语闲看着窗外渐渐热闹起来的街道,心中暗道:“虽然我也要去一趟东海,不过这侠客行,就是另一番故事了。” 没过多久,掌柜的便将一把用沉香木制成的扇子双手递给叶语闲,语气中透着几分期待:“东家,您看这扇子是否合您的心意?” 叶语闲接过扇子,沉甸甸的手感带着一股淡雅的香气。他慢慢打开扇面,白绢如雪,上面是一首熟悉的《侠客行》,“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的字迹遒劲有力,挥洒自如。扇面下角还有一个印着“叶”字的朱红小章,显然是书写者专门为叶语闲定制的。 他盯着这扇面沉思了一会儿,随后将扇子轻轻合上,收好,没有说是好还是不好。 掌柜的见他反应冷淡,有些疑惑,试探着问道:“东家,您不喜欢这字迹吗?若是有哪里不满意,我再让先生改。” 叶语闲摇了摇头,目光中闪过一抹复杂,语气淡淡地说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位故人。” 他并未多解释,掌柜的虽然疑惑,却也不敢追问,只得退到一旁。就在此时,系统那熟悉的“智障搜索”忽然弹出了一条提示信息: “叶小纨,清代才女,父亲为天启年间工部主事。杂剧《鸳鸯梦》的作者。从小天资聪颖,四岁便能背诵《琵琶行》和《长恨歌》。后世因此将幼童能背诵这两首诗作为精通文学的重要标志。” 看到这段莫名其妙的提示,叶语闲轻轻叹了口气,忍不住暗自说道:“哎,这就是罪魁祸首啊,我说我看着怎么这么眼熟。原来小孩子背长篇诗词就是从她这里开始的。” 他摇了摇头,低头看着手中的扇子,心情复杂:“说到底,写这种长篇杂句的人都是无数孩子的噩梦啊。” 尽管心中腹诽,他表面依旧淡定自若,合上扇子递回袖中,语气轻松地对掌柜说道:“好字,好扇子,就这样吧。” 掌柜的见他神色平静,终于松了口气,连忙点头道:“多谢东家夸赞,若有其他吩咐,尽管提。” 叶语闲随意地把玩着手中的扇子,像是不经意般问了一句:“哦,对了,不知道掌柜的有没有听说过‘岭南剑仙’这个名号?” 掌柜的闻言,稍稍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略有耳闻,但这人来头不小,传言江湖地位很高,不过具体的事情,在下不太清楚。” 叶语闲点点头,脸上带着一贯的淡笑:“无妨,我也就是随口问问。”他心里知道,单凭一个普通书店掌柜,能知道的消息有限,自然不指望能打听出什么实质性的信息。于是也没再多问,转身走出了书店。 一出门,叶语闲抬眼便看到了对面那家“手工艺品”店。晨光下,店前依旧摆放着几件精致的木雕工艺品,飞鸟、走兽、花卉,雕工灵动,线条细腻,仿佛随时要从桌面上飞起一般。 坐在店前的,是那位带着几分奇特气质的“老人”。之所以说他是“老人”,是因为这人虽一头白发如雪,气质沉稳,但仔细看去,他的脸却是稚嫩得像个少年,仿佛岁月只在头发上留下了痕迹,而忘记了改变他的容貌。 叶语闲走上前,笑着打了声招呼:“掌柜的,开门挺早啊。” 那白发掌柜抬头,目光中带着些许淡然,手里却依旧拿着刻刀,细心雕琢着一只木雀的羽毛纹路。他的声音沉稳平和:“闲来无事,自然是早早过来了。” 叶语闲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手里的木雕,笑着说道:“掌柜的这手艺,当真是巧夺天工。您这飞鸟,看着就跟真的一样。” 白发掌柜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笑意,淡淡说道:“不过是雕些闲物罢了,叶巡察若喜欢,随时可以拿走些玩玩,不值什么。” 叶语闲把玩着手里的木雕,似笑非笑地看着白发掌柜,随口问道:“我不过是个无事闲人,昨晚去鬼市转了转。听说那地方传得玄乎,有九黎族的人要来,还有什么岭南剑仙。掌柜的,您是否听过这些传闻?” 白发掌柜手中的刻刀微微一顿,抬头看了叶语闲一眼,随即放下木雕,轻轻一笑:“原来叶巡察还关注这鬼市的事……” 说着,他从一旁的小木盒中取出一枚古朴的令牌,递到叶语闲面前。那令牌通体呈暗金色,上面雕刻着精致的剑纹,边缘微微卷翘,似乎历经岁月,却依旧锋芒隐现。 “这是岭南剑仙的信物。”白发掌柜语气平静地说道,“岭南剑仙早在十几年前,便是江湖上一位声名赫赫的人物。这令牌是当年他流传下来的标志性信物,持有此令者,便能在江湖中通行无阻。” 叶语闲接过令牌,细细端详,眉头微蹙:“那为何传言,这位剑仙至今不曾现身鬼市?他的人倒是频繁出没。” 白发掌柜叹了口气,目光中掠过一丝复杂:“因为三年前,万宝楼大火,岭南剑仙与他的妻子正好在楼内。火灾之后,楼塌人亡,再也没有人见过他现身。” “万宝楼?”叶语闲挑了挑眉,“听着像个江湖货物集散地。这火灾,是意外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白发掌柜闻言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万宝楼是江湖中着名的拍卖场所,也是各方势力交汇的地方。那场火灾的确扑朔迷离,有人说是意外,有人则认为是有人蓄意谋害。而岭南剑仙身处火场,当时正准备拍下一件神秘之物,结果却遭此劫难。” “拍卖的是什么东西?”叶语闲追问,语气中多了几分兴致。 “无人知晓。”白发掌柜摇了摇头,声音低沉,“那东西在拍卖前被保密得极好,只知道是江湖中一件稀世珍宝。结果东西未亮相,大火却突如其来,将万宝楼付之一炬。” 叶语闲把玩着令牌,心中隐隐觉得这件事与如今鬼市的暗涌似乎有某种联系。他看向白发掌柜,意味深长地说道:“三年前的火灾,如今的鬼市。若岭南剑仙真是葬身火海,那这令牌又如何会出现在掌柜手中?” 白发掌柜淡然一笑:“令牌确实是岭南剑仙留在江湖的信物之一,曾经和岭南剑仙有过一面之缘。当年在下也是江湖中人,可惜这场大火,在下为了救一个重要的人,伤了经脉,因此一夜白头。” 叶语闲把玩着令牌,目光在其上打量良久,心中不由联想:“三年前的万宝楼火灾,如今的鬼市暗涌,这两者之间未必毫无关联。” 他抬眼看向白发掌柜,语气意味深长:“三年前的火灾,如今的鬼市。若岭南剑仙真如传言那般葬身火海,那这令牌又如何会出现在掌柜手中?” 白发掌柜闻言,并不慌张,脸上依旧挂着淡然的笑意:“令牌确实是岭南剑仙流传江湖的信物之一。那位剑仙与我曾有过一面之缘。当年,我也是江湖中人,只是这场大火,毁了我的所有。我为了救一个重要的人,硬拼了一位高手,却伤了经脉,从此功力尽废,白头如雪。” 叶语闲若有所思,点了点头:“看起来掌柜也有一段不愿多提的往事啊。” 白发掌柜笑了笑,目光深邃,像是在回忆某些埋藏已久的片段:“往事如烟,不提也罢。不过,我这伤若想恢复,怕是要靠传说中的‘化神’之力才行。然而……欲要化神,先化凡。这并不是三年五载能做到的事了。” 叶语闲闻言,忍不住心生好奇,随口说道:“化神?听着怎么有点像修仙的路子,是不是还得什么筑基、金丹、元婴……” 白发掌柜听到这话,先是微微一怔,随后摇头笑了起来:“叶巡察这话听着倒是有趣。这些不过是小说中的情节罢了,世间众生皆为凡人,哪有机会修仙成神。” 叶语闲撇了撇嘴:“小说中的情节却未必都是空穴来风嘛。说不定哪天真有人逆天改命,成了神仙也说不定。” 白发掌柜呵呵一笑,没有与他争论,只是话锋一转,意味深长地说道:“不过,叶巡察刚才提到的九黎族,却与这些传说颇有些关联。据我所知,那些人确实喜欢搞什么魔修、养蛊一类的旁门左道。几日前,还有几个穿着异服的人来我这里买机关匣。” 叶语闲挑了挑眉,顿时来了兴趣:“机关匣?什么样的东西?” 白发掌柜随手指了指店内的柜台:“便是这些,可以藏物防身,内含巧妙机关的匣子。这东西在我这里并不算稀奇,但他们买得很急,似乎要赶去某个地方。” 叶语闲心中微动,眼中掠过一丝思索:“九黎族的人果然不只是暗中观察,他们的行动已经开始了。鬼市只是个棋盘,他们的布局恐怕更深。” 他看着白发掌柜,淡淡说道:“掌柜的倒是神通广大,连九黎族的人都能找上门买东西。这东西本就神秘,又被他们带走,不知会用在什么地方。” 白发掌柜却不以为意,缓缓说道:“叶巡察若有兴趣,不妨多留意他们的行踪。这些人来去匆匆,江湖上暗流涌动,总有些不平静的日子要来了。” 第17章 火辣条条 回到巡察使府,叶语闲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完全无视小雪和她师妹在廊下低声讨论自己是不是“野”了一晚上,也懒得理会香菱和砚台台在裙房追逐打闹。他关上房门,一头倒在榻上,没过多久便沉沉睡去。 直到天擦黑时,叶语闲才伸着懒腰走出房间。院子里已点起了灯笼,微风吹动烛火,映得地面一片摇曳的光影。砚台台蹲在廊下,懒洋洋地舔着爪子,见叶语闲出来,尾巴一甩,凉凉地冒了一句:“昼伏夜出,真是人类的好帮手呢。” 叶语闲听着这话味儿不对,立刻回怼道:“捕鼠小能手倒是你们猫,不是我好吗?” 砚台台瞟了他一眼,继续舔爪子,似乎对叶语闲的反击毫不在意。 叶语闲坐在廊下的矮凳上,随手抄起一块点心丢进嘴里,转头看着砚台台,嘴角一扬:“你这破猫损人倒是有两下子。说起来,我夏天就得带着小雪和香菱出海,万一到时候四大家族的事情又掺和进来怎么办?” 砚台台抬起头,歪着脑袋看他,尾巴轻轻拍打着地面:“叶老板,这就是你要睡到天黑才起的理由?事情没想明白,干脆眼不见为净?” 叶语闲懒得接砚台台的刺儿话,只是叹了口气,手撑着下巴:“本来想着打听一下有没有什么地方能暂时把大观园这帮二世祖安置好,省得我出海的时候再折腾什么幺蛾子。谁知道还冒出来个鬼市,搅得我连出海前的日子都不得安生。” 砚台台眨了眨眼,尾巴一扬,语气随意道:“那你还不是挺高兴地去凑热闹了?昨晚听小雪说,你可是问了不少‘有趣’的事情。” 叶语闲瞟了砚台台一眼,笑着伸手揉了揉它的脑袋:“你倒是什么都听得清楚。那就让你这‘小帮手’也操点心,给我支支招,怎么才能让这摊子事别一团乱麻。” 砚台台缩着脖子跳开,尾巴一甩:“我不过是只猫,又不是参谋官。叶老板既然手里掌着巡察使这块牌子,自己想办法去吧。” 叶语闲无奈地笑了笑,轻叹一声:“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猫也是。算了,我自己再想想吧。”说完,他起身迈步往外走,似乎打算借着夜色,再去把脑中的纷乱理一理。 屋外,小雪和她的师妹正在吵吵闹闹,隐约听到些“荒唐”“不靠谱”之类的话语。叶语闲听得有趣,便凑了上去。刚走到近前,小雪的师妹便转过头来,一脸得意地看着他说道:“叶老板,最近我研究出了一些新东西,要不要瞧瞧?” 叶语闲见两人氛围不错,便笑着说道:“新发明?行啊,拿出来让我见识见识。” 小雪翻了个白眼,显然对她师妹的“新东西”并不看好,而那师妹却满脸兴奋地解释起来:“叶老板你看啊,你的武器本该是个鸡毛掸子,可你却拿了把长杖,怎么看怎么违和。我最近研究了一种秘术,叫‘幻化’,可以改变武器在别人眼中的样貌。这样一来,你的长杖可以变成鸡毛掸子,或者其他任何东西。而且——”她顿了顿,神秘兮兮地继续道,“不光是武器,连外衣也能幻化!” “哦?”叶语闲来了兴趣,摸着下巴道,“听起来倒是挺实用的,这秘术是怎么个原理?” “原理嘛……”师妹挠了挠头,语气中带着点自豪,“简单来说,就是利用灵力覆盖物体表面,扰乱视觉感官。别人看到的样子就会变成我设计的模样。不过,这只能是外观的改变,本质上武器还是原来的武器,不能影响实际功能。” 小雪在一旁冷笑一声,插嘴道:“听起来挺玄乎,但别忘了,你那幻化术可不是所有人都能瞒住的。如果碰上修为高的人,或者叶老板拿着长杖直接砸人,恐怕立刻就会露馅。” 师妹撇了撇嘴,不服气地反驳:“露馅又怎么了?至少能图个好看!叶老板平时拿着个鸡毛掸子多符合你这个‘闲人’的形象啊。”说着,她还笑嘻嘻地看向叶语闲,“要不我给您试试?” 叶语闲饶有兴致地点点头:“行啊,那就试试吧,反正不试白不试。” 师妹闻言,当即从袖中掏出一张符咒,手指在符咒上轻轻一点,口中念念有词,符咒立刻化作一道灵光飞向叶语闲的长杖。只见灵光一闪,原本略显沉重的长杖,竟然在众人眼中渐渐变成了一根轻飘飘的鸡毛掸子,细细长长,毛绒柔软,煞是滑稽。 叶语闲低头打量着手里的“鸡毛掸子”,眼角抽了抽:“啧,还真是变了。不过,这玩意要是拿出去见人,我怕是得被当成大户人家的家奴。” 师妹忍不住笑出声:“叶老板,您这形象多亲民啊,简直天生适合拿鸡毛掸子!” 小雪无奈地扶额:“师妹,你啊,这真是你的新秘术?就不能搞点正经的东西?” 叶语闲听着师妹介绍幻化术,想了想,开口问道:“那这幻化效果能持续多久?” 师妹不假思索地回答:“这就看用的符纸质量了。以我现在给您用的符纸来说,大概能维持半年左右吧。” 叶语闲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嗯,半年,够用了。那这样,你听我说……” 他微微凑近,压低声音在师妹耳边说了几句。师妹听完后,脸上的表情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变得有些复杂,似乎在消化叶语闲的想法。 “叶老板,您确定要这么做?”师妹盯着叶语闲问道。 叶语闲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 半小时后,师妹无奈地叹了口气,从袖中掏出了两张符纸,递给叶语闲:“算了,叶老板,这主意我不评价了。给您,自己看着办吧。” 叶语闲接过符纸,嘴角挂着神秘的笑意,毫不犹豫地将其中一张符贴在了自己的长杖上。灵光一闪,原本沉稳的长杖在众人眼中竟瞬间“幻化”成了一根巨大的、大红色的……辣条。 一旁的小雪愣住了,盯着那根“大辣条”看了两秒,终于忍不住捂住嘴笑出声:“叶老板,我……我真是没想到,你竟然能干出这种事!” 叶语闲一脸严肃地举起“辣条长杖”,在手中挥了挥:“嗯,这武器形象亲民多了,果然符合我的气质。” 小雪笑得直不起腰,艰难地说道:“叶老板,虽然我们是经受过专业训练的,不会随便笑……但,除非忍不住!” 连一旁的小师妹也憋笑憋得肩膀直抖:“叶老板,我刚才还以为你是有什么正经计划,结果您是准备靠这根‘大辣条’去闯荡江湖吗?” 此时,砚台台也慢悠悠地凑了过来,看了眼“辣条长杖”,优雅地舔了舔爪子,开口补刀:“叶老板,您要是拿着这根辣条走鬼市,估计连九黎族都不忍心对您下手,怕是直接送您回家吃饭了。” 叶语闲挥了挥手中的“辣条长杖”,表情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们得正经点,这武器外观不错啊。要不给它起个名字,就叫‘火辣条条’!” 此话一出,原本还在憋笑的小雪和师妹直接崩不住了,笑得捂着肚子直不起腰,砚台台也从廊下懒洋洋地趴着变成了躺地打滚。 小雪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叶老板,你这名字真是……绝了!我看这武器打出去,敌人不一定会受伤,但肯定会笑到自闭!” 师妹也忍不住补刀:“火辣条条?我看是‘精神污染条条’更贴切吧!叶老板,江湖中怕是没人能和您争‘辣条侠’的称号了!” 叶语闲见大家笑得合不拢嘴,摇了摇头,一脸“高深莫测”地说道:“哼,凡夫俗子,懂什么?真正的艺术,总是能打破常规,引领潮流。” 他说着,将另一张符纸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这张符纸与“火辣条条”不同,能幻化的不是武器,而是盔甲。而且,叶语闲心里清楚,这东西的效果恐怕比“火辣条条”更加具有“震撼力”。 小雪注意到他的动作,忍住笑问道:“叶老板,那张符纸是用来干嘛的?” 叶语闲神秘一笑:“不急,这张符纸暂时先保密。你们放心,等它亮相的时候,你们一定会‘大开眼界’。” 砚台台闻言,意味深长地眯起眼睛,尾巴轻轻扫动:“叶老板,每次你这么说,都会让我觉得很不妙。你该不会是想把盔甲幻化成……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吧?” 叶语闲摊了摊手:“奇怪的定义是什么?我只是觉得嘛,打江湖就得打得有创意,有点视觉冲击力才带感。” 听着叶语闲越说越离谱,小雪拍了拍额头,无奈地叹了口气:“完了,这位老板八成又在琢磨什么精神污染的大招了。” 夜幕降临,叶语闲带着小雪和她的师妹再次来到了满庭芳。今晚,他的目的很明确——打探“九黎族”的更多情报。带上两人也是为了多一份“战斗力”,以备不时之需。 虽然叶语闲没提前通知掌柜自己会再来,但作为东家,他的天字一号房自然是无人敢安排其他客人住进去的。掌柜的远远看见叶语闲领着两位美人入店,心中一阵笃定。楼里其他宾客看见他们径直朝天字一号房走去,少不得议论纷纷。 “呦呦呦,看见没?那位住在天字一号的,真是财大气粗。” “你再瞧瞧他身边那俩美人儿,啧啧,怪不得能住得起那房间呢。” “果然,有钱就是不一样啊……” 面对这些羡慕的目光和窃窃私语,叶语闲懒得理会,随手甩了甩手中的“火辣条条”,带着人直接进了房间。 随着时间推移,夜色渐深,街上的行人渐渐散去,空气中带着一丝春夜的清凉。等到子时刚过,叶语闲、小雪和她的师妹准时下楼,向着竹林的方向而去。 竹林边,月光透过稀疏的树影洒下斑驳光点,气氛显得有些幽静又不安。远远的,叶语闲便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慕容鬼王正站在竹林入口处,手里提着一盏昏黄的灯笼,显然是特意在此等待。 见到叶语闲,慕容鬼王露出一抹笑容,抬手打了个招呼:“叶巡察,您果然来了。” 叶语闲微微一笑:“慕容兄,我倒是不想来,只是这局势搅得越来越乱,不来看看,总觉得心里没底。” 慕容鬼王点了点头,压低声音说道:“九黎族的人今晚应该也会出现在鬼市,不过他们行踪隐秘。叶巡察若想找他们,可得多加留意。” “多谢提醒。”叶语闲环顾了一眼四周,又看了看小雪和她的师妹,随口说道,“走吧,既然来了,总得看看这局里还有些什么牌。” 时间不早,竹林里的喧闹声逐渐增多,一群身穿明显带有“东南亚风情”服饰的人缓缓走了过来。这些人衣饰鲜明、色彩斑斓,为首的是一名身形纤细的女子,她不慌不忙地走在队伍的前方,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摊位,似乎在留意有没有危险或者值得注意的东西。 叶语闲轻声对身边的小雪和她的师妹说道:“看样子,应该就是他们了。不过,我倒是好奇,为什么让一个女子走在前面?他们难道不怕出什么意外?” 小雪略显疑惑,但她的师妹却显然比她更懂一点异域文化。她微微侧头,压低声音解释道:“叶老板,九黎族可是随时备战的。让女子走在队伍的前面,是有讲究的。女子身体柔韧、敏捷,适合充当‘斥候’的角色,可以迅速应对突发情况。而且,这还不算队伍真正的最前面。” 叶语闲挑了挑眉:“哦?那谁是最前面?” 师妹微微一笑,用眼神示意他看向不远处的树梢:“你看那边树上是不是藏着一个人?那才是队伍真正的最前方,是个放哨的探子。他确认周围安全后,才会让队伍慢慢跟上。” 叶语闲顺着她的指引望去,果然发现远处的树影中隐约有个人影一闪而过,动作迅捷,几乎和月色融为一体。他点了点头:“嗯,有意思,那后面的这些人呢?” 师妹继续说道:“女子斥候后面,是拿盾牌的‘援护’,负责保护队伍不被突然攻击。盾牌手后面是近战单位,专门负责正面应敌。而再往后那个不起眼的,才是真正的主事者——‘正主’。” 她稍作停顿,又补充道:“队伍的最后,是祭司和护法。特别是那个倒着走的跟班,一看就是护法,负责确保队伍后方的安全。” 叶语闲听完,心中不禁感慨:“这配置还真是齐全得像个战术小分队。每个人的位置和职责都分配得明明白白,果然是个专业团队。” 师妹点点头,小声说道:“九黎族一向行事谨慎,他们的队伍布置从来都不只是看上去这么简单。每一步行动都经过深思熟虑。” 叶语闲轻笑了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行吧,那我们就看看,这个‘专业团队’今晚会搞出什么幺蛾子。” 第18章 李剑仙 九黎族的队伍径直走到慕容鬼王面前,为首的女子停下脚步,微微侧身让出身后那名不起眼的男子。那男子看似平平无奇,但一开口,声音却透着几分阴沉和不容置疑的威严:“慕容鬼王,别来无恙。” 慕容鬼王抬眼看了他一眼,笑着招呼道:“哦,原来是族长大驾光临,真是稀客。今天怎么亲自现身了?” 九黎族长轻咳了两声,语气显得有些倦怠:“最近身体抱恙,在帐中闷了几日,实在无趣,便出来走走,也顺道看看这鬼市热闹的景象。”他目光扫过叶语闲一行,嘴角微微一扬,“倒是慕容鬼王,什么时候新收了个小弟?” 慕容鬼王闻言摇了摇头,神色依旧平静:“哪里的话,这位是叶巡察,金陵的官员,也是那边商业街的新东家。今晚只是来鬼市走走看看。” 九黎族长眼神微微一动,意味深长地盯着叶语闲:“新东家啊……”他顿了顿,目光在叶语闲身上停留片刻,又笑着说道,“不过,东家也好,巡察也罢,过不了多久,金陵的规矩就要改改了。新鬼王上任后,这一片的生意怕是都得听鬼王号令吧。” 叶语闲闻言,心中一惊:“怎么还有这种黑道威胁的桥段?这九黎族的胃口未免太大了些。” 他没有立刻开口,表面上仍保持着得体的微笑,静观其变。 九黎族长似乎不在意他的反应,又轻轻笑了笑,接着说道:“既然如此,不如趁早把孝敬鬼王的钱提前给我族吧。反正这次的鬼王,必然是我的人。” 这话一出,气氛顿时变得微妙。慕容鬼王的神情变得冷淡,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疏离:“族长,这话恐怕说得太早了些吧。鬼市虽有规则,但最终谁能坐上鬼王的位置,还得看本事。族长可别太过自信。” 九黎族长微微眯了眯眼,语气依旧缓慢:“有本事的人,才有自信。等着瞧吧,慕容鬼王。” 叶语闲在一旁冷眼旁观,心中暗暗分析:“九黎族这是摆明了要拿下鬼市的控制权,甚至提前打起了威慑牌。这‘鬼王’的位置,恐怕不只是一个头衔那么简单。” 眼看气氛渐渐紧张,叶语闲轻咳一声,开口打破僵局:“二位,这鬼市热闹非凡,正是交流和谐的好地方。既然族长难得现身,何不趁这个机会好好转转,看看有无合心意的宝物?” 九黎族长闻言,盯着叶语闲看了片刻,忽然笑了笑,语气带着几分轻蔑:“叶巡察倒是好兴致。不过,鬼市有鬼市的规矩,叶大人既然来了,也得守规矩才是。” 叶语闲不卑不亢地笑了笑:“在下当然明白,毕竟规矩不就是让人守的么?” 就在叶语闲与九黎族长交锋言语之际,竹林间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哨音。那声音模糊却尖锐,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却让人下意识地警觉起来。 叶语闲注意到,站在九黎族队伍前方的斥候和持盾的先锋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看族长。族长微微点头,眼神示意,瞬间两人如同猎豹般冲向叶语闲,速度快得令人猝不及防! 叶语闲刚准备拔出“火辣条条”,小雪已经反应过来,眼神一冷,手腕一抖,一条白绫如灵蛇般自袖中飞出,“刷”地一声迎向斥候:“哼,还好有准备!” 白绫划破夜色,迅疾如电,那斥候显然没料到看似柔弱的小雪竟然有如此凌厉的身手。他连忙侧身闪避,但白绫如同有生命一般追击而去,瞬间缠住了他的手腕。 而此时,叶语闲已经明白这伙人是“不讲武德”地搞偷袭了。他后退一步,瞪着族长,冷笑道:“这可是你们先动的手!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罢,他单手一抬, “断肠草”技能瞬间飞出。一团绿色的毒雾在空中划过弧线,直冲族长而去。 族长显然没料到叶语闲会动手如此果断,他猛地后退,同时身后那名祭祀连忙抬起手中的法器,口中念念有词,试图以灵力护住族长。然而,毒雾的扩散极快,仍然有一丝毒气突破防御,直冲族长的面门。 族长连咳两声,眼神阴沉:“你们倒是有些手段,看来……不能轻视。” 叶语闲看着刚才放出去的毒雾缓缓消散,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他突然喊了一声:“先揍奶妈,再打会驱散的!”声音一出,动作立刻跟上,毫不犹豫地对着队伍最后排的祭司发动了攻击。 “续毒!” 一道毒绿色的光芒直奔祭祀而去,紧接着,他手指一扬,又放出了另一个技能——“连翘寄生”。一根蓝色的引导线如同灵蛇般从他的指尖飞出,直锁祭祀的灵力波动。 就在叶语闲的“连翘寄生”引导线飞出的一瞬间,师妹突然站在旁边开始低声吟唱,语气中带着些许急促的兴奋:“玉骨冰心!” 叶语闲愣了一下,刚想回头问她搞什么,站在另一边的小雪瞬间脸色大变,急忙喊道:“别!师妹,你这技能……” 然而,小雪的提醒还是晚了一步。师妹话音刚落,一股寒冷刺骨的灵力扩散开来,瞬间蔓延至整个战场。冰霜如同无形的锁链,将九黎族的所有人冻在原地。连空气都仿佛凝滞,周围陷入了诡异的静止状态。 叶语闲一脸懵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对手的斥候、先锋、祭祀,包括后排护法,全都像是被时间冻结了一般,保持着各自的动作姿态,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他刚刚放出去的“连翘寄生”技能,那根蓝色的引导线也突然凭空断裂,消失在冰冷的空气中。 “……时间停滞?”叶语闲终于反应过来,嘴角抽了抽,低声嘀咕了一句。 小雪无奈地扶额,语气里满是头疼和无奈:“师妹!我不是跟你说过,这技能虽然能控住所有对手,但问题是——对手在这个时间内是无敌的啊!” 叶语闲扫了一眼被冰封在原地的九黎族人,面色如常,甚至还能点评一句:“嗯,不错的逃命技能,看起来像你们那个姥姥师父结界的弱化版。”他说着,转头看向师妹,语气不紧不慢:“所以,这技能……能持续多久?” 师妹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小声道:“大概……半天?” “半天?”叶语闲嘴角一抽,“那不就是说,得等到天亮?”他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行吧,半天就半天。反正都这样了,我还能怎么办?先稳住别慌。” 他看着那群被冻住的九黎族人,特别是族长那依旧带着几分威严的表情,此时显得格外滑稽,忍不住摇了摇头:“这也算是个奇景。哦对了——”叶语闲忽然想到了什么,抬头望向树梢,朝着还藏在暗处的探子喊道,“喂,那边的朋友,下来吧!” 探子显然没料到叶语闲会发现自己,藏在树上僵了一下。 叶语闲继续说道:“都别藏了,他们都被冰封在这里了,你一个探子回去能交代什么?还不如下来聊聊,说不定还能帮你们想想办法怎么解开。” 探子犹豫了几秒,似乎在权衡利弊。最终,他从树上轻巧地一跃而下,警惕地看着叶语闲三人,沉声道:“你们想干什么?” 叶语闲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干什么?我们聊聊?” 叶语闲看着树上的探子降落到地上,心里暗自嘀咕:“这技能用得挺有意思,但得搞清楚它的真实效果才行。” 他默念着调出“智障搜索”,果不其然,一段技能描述立刻弹了出来: “玉骨冰心:灭威类技能,极其稀有。相传源自极寒地带……” 叶语闲看到这里,顿时就不耐烦了,直接跳过:“我要看简介和效果,不是这种卵用没有的背景故事!” 系统随即弹出简要技能说明: 【玉骨冰心(1级):以指定位置10米范围内,封印对自己有恶意的目标。若目标具有控制抗性增益效果,命中概率为14%。封印期间目标保持当前姿态,进入无敌状态,且失去意识。封印时间根据施术者实力而定。冷却时间:7天。技能等级提升后,强制封印的命中概率提高,封印时间增长,冷却时间可能缩短。】 叶语闲看完技能说明,心中有了些想法:“这个技能确实是个好东西啊,在小队作战时简直能扭转局势。特别是对这种没防备的对手,效果简直爆表。” 他环顾四周,看着被封印的九黎族人,忍不住暗笑:“不过嘛,这种技能的局限性也挺明显。首先封印时间完全看施术者实力,像师妹这种修为,撑死半天吧。其次冷却时间太长,要是用在城战或者持续性战斗中,七天冷却简直像摆设。稍微有点预防,这技能命中率就只有十分之一了。” 此时,树上的探子已经跳下,站在不远处,警惕地看着叶语闲三人。他显然并未完全放下戒备,眼中依旧有些许敌意和试探。 叶语闲也不急,只是漫不经心地拍了拍长杖,开口道:“行了,别这么紧张。你也看到了,这都封成冰雕了,动手是没戏了,还是聊聊吧。” 探子沉默片刻,终于开口:“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叶语闲咧嘴一笑:“我们?只是随便逛逛鬼市罢了。倒是你们九黎族,这么大的阵仗,带着这么多人过来,不会只是为了凑热闹吧?” 探子眉头一皱,显然不愿意透露太多:“我们的事,不劳你费心。” 这场战斗,刚刚拉开架势,却在一瞬间草草结束。被冰封在原地的九黎族人如雕塑般僵立不动,满目诡异的静止画面让竹林显得愈发冷清。 一旁的慕容鬼王也被眼前的一切吓了一跳。他本以为自己已经见多识广,但此刻仍忍不住心中暗想:“这位叶巡察果然深藏不露啊。原以为不过是个懂些道术的闲散文官,没想到竟然有这种控场的本事。” 慕容鬼王的目光扫过被冰封的九黎族队伍,心里翻腾起更多的念头:“难怪这人敢一口气买下整条商业街。之前商业街店铺的价格虽然低,但那也是因为鬼市的存在,东家们得向鬼市交保护费才能保住生意。可叶巡察这个身手,连九黎族都能硬刚,这些江湖势力恐怕真不太够看啊。” 想到这里,慕容鬼王忍不住有些后悔,自己早先对叶语闲还颇为轻视,觉得他不过是个新来的东家,依仗官府的身份才敢插手鬼市事务。如今看来,自己倒是小瞧了这位“巡察使”。 叶语闲显然没有察觉到慕容鬼王心中的想法,他轻轻吹了吹“火辣条条”的杖头,悠然自得地说道:“慕容鬼王,这场面你怎么看?算我‘不讲武德’还是他们‘先动的手’?” 慕容鬼王干笑了一声:“叶巡察说笑了,他们先动的手,您不过是以正当手段自卫罢了。” 叶语闲眯了眯眼,看了一眼旁边的探子,嘴角挂起一丝淡淡的笑意:“那就好,省得有人说我仗势欺人。” 这时,小雪轻轻拉了拉叶语闲的袖子,低声问道:“老板,那接下来怎么办?把他们就这么晾着,还是干脆……” 叶语闲拍了拍她的手,笑着说道:“不急,这冰不会化得太快,咱们不妨再等等,看有没有更多‘惊喜’冒出来。” 一阵脚步声从竹林外传来,紧接着,一群身穿白袍、手持长剑的人缓缓走了过来。 这些人步伐整齐,气势凌然,剑光在月色下反射出寒光。领头的是一个年轻人,眉目间透着一股桀骜。他走到近前,微微拱手,语气中带着几分轻蔑:“不错不错,叶巡察,好身手啊。一招之下就把九黎族这群废物定在了这里,实在让人佩服。” 叶语闲抬眼一看,这群人正是他此前听说的“岭南剑仙”的门下弟子。再听到对方这话,他眉头微微一挑,暗自警惕起来。 这时,慕容鬼王连忙上前一步,对叶语闲低声介绍:“叶巡察,这位是岭南剑仙门下首席弟子。”随即又转过身,朝着那年轻人深深一揖,恭敬地说道:“恭迎李剑仙大驾光临啊!” 那年轻人听了,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似乎颇为享受这份敬意。他淡淡地说道:“不敢当不敢当,只是师尊让我来看看这鬼市的状况,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清理的障碍罢了。” 叶语闲看着眼前这个被称作“李剑仙”的年轻人,心中暗暗盘算:“这人年纪轻轻,却已经被称作剑仙,看来实力不凡。不过这份态度,显然不把九黎族放在眼里。既然如此,他的背后师门,恐怕也不简单。” 叶语闲笑了笑,略一拱手:“原来是岭南剑仙门下的高徒,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 李剑仙看了叶语闲一眼,似乎对他的态度并不太在意,只是摆了摆手:“叶巡察也不用太过谦虚。你刚才这一手,倒是让我师门的弟子们开了眼界。只可惜,这种法术,看着花哨,怕是只能用来对付些不中用的对手吧?” 话里透着些许挑衅的意味。 叶语闲听了,脸上的笑容不变,语气却多了一分玩味:“哦?李剑仙这么说,莫非对我的手段也有兴趣试试?” 李剑仙微微一愣,随即笑了笑:“叶巡察说笑了。我可不屑于用这种方式交手。不过,我倒是很期待,看你如何处理这些九黎族的废物。” 气氛一下子微妙起来,而一旁的慕容鬼王则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两人的反应,心里忍不住捏了一把汗:“这位李剑仙虽然气势凌人,但叶巡察并不是那么容易被压住的角色。若是真起了冲突,场面可就不好收拾了。” 叶语闲看着李剑仙,脸上的笑容不变,但眼神中已透出一丝冷意:“看来,岭南剑仙门下的弟子,也对鬼市的事情格外关心了。既然如此,不如一起看看接下来这出戏吧。” 说着,他淡然地后退了一步,将主动权悄然交给了李剑仙。空气中,仿佛凝聚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第19章 鬼王杯比武大会 就在气氛逐渐变得紧张时,远处竹林间突然传来一声悠长而清脆的狐啸,划破了夜的寂静。 “嗷呜——” 伴随着这一声啸叫,一道白影如风般从远处的黑暗中窜了出来,几个轻巧的跳跃,便停在了李剑仙的面前。这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眼神中透着灵动的光辉,月光下它的毛发仿佛闪着点点星芒。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而那白狐抬起前爪,优雅地做了个旋转动作,接着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化作了一名黑衣女子。 这女子身形纤细,眉目间带着几分妖冶与冷艳。她的衣裙在微风中轻轻摆动,一身黑色夜行衣更衬得她身姿如同暗夜中的精灵。 她微微一笑,先看向李剑仙,轻轻拱手行了一礼:“李剑仙,别来无恙。” 随后,她的目光转向叶语闲,眸中多了一丝探究,随即嫣然一笑:“叶巡察,幸会。” 她语气从容而礼貌,却带着一股说不清的魅惑之力:“在下青丘白狐,这厢有礼。” 李剑仙见状,眉头微微一皱,冷冷说道:“青丘白狐?你们青丘一族素来神秘,今日现身此地,莫非也是为鬼市而来?” 黑衣女子嘴角微微扬起,笑容中带着几分狡黠:“剑仙何必心急,我不过是听闻鬼市热闹,特来看看罢了。” 叶语闲眉头微挑,语气淡然:“青丘白狐,听起来是大有来头啊。既然是来看热闹,不知有没有兴趣,顺便解解这九黎族的麻烦?” 女子的目光在他和冰封的九黎族人之间扫过,眼神里闪过一丝玩味:“解麻烦?叶巡察这话真是有趣。不过,既然你们已经将他们‘定’住了,这麻烦看起来……好像并不需要我来解啊。” 叶语闲嘴角微微扬起,心中暗道:“果然有点意思,这青丘白狐绝不是泛泛之辈。” 黑衣女子看着场间凝固的局面,似笑非笑地说道:“不过,若叶巡察真有事情想谈,倒也无妨,青丘一族素来喜欢交朋友。” 叶语闲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看起来,各势力都到齐了啊。” 他缓缓将手中的“火辣条条”杵回地面,声音不疾不徐:“不过,我想问一句,你们不会真想着今晚就决出个高低吧?” 说完,他顺手将“火辣条条”收了起来,目光淡淡地扫过被冰封的九黎族,又看向李剑仙和青丘白狐,语气透着几分揶揄:“废话说那么多也没什么意思,这九黎族在这里搞偷袭,被定在这里了,姑且不算他们。除了他们之外,还有李剑仙的岭南剑仙一系、青丘狐狸一族,以及原本鬼王的势力。啧啧,这场面,倒真有点像大宋时期争夺武林盟主的架势啊。” 周围一片安静,但显然这些话已经勾起了在场所有人的兴趣和警惕。 叶语闲笑了笑,语气一转,轻松中带着几分试探:“既然都来了,不如咱们开门见山聊聊吧。争这一个名号,到底是为了什么?就为了能让这商业街交点‘保护费’,或者有点其他的特权?” 他语气一顿,目光扫向李剑仙:“李剑仙,你们岭南剑仙一系,应该不缺钱吧?保护费这点小事,不至于让你们亲自跑一趟。” 又转头看向青丘白狐:“至于青丘一族,素来低调隐秘,忽然出现在这鬼市,恐怕也不仅仅是来凑热闹吧?” 叶语闲的话不疾不徐,但每一句都像是精准的刀刃,直指众人最不愿明言的目的。 李剑仙冷哼一声,语气中透着一丝不屑:“叶巡察,你既然明白这些,也不必多问。这鬼市的控制权,自然不是你一个文官能插手的事。你又何必自找麻烦?” 青丘白狐却微微一笑,语气柔和但意味深长:“叶巡察果然聪明,不过有些事情,知道得多了,未必是好事。” 慕容鬼王站在一旁,脸色有些尴尬,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毕竟鬼市的各方势力纷纷出动,他自己不过是个“代理鬼王”,现在连开口的份量都显得不足。 叶语闲看着众人反应,心中已然明白了几分。他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既然都不想明说,那我也不多问。不过,我倒是觉得,争来争去,最终还是要看谁手里有真本事。只不过——” 他语气一顿,目光冷冽地扫过众人:“别到最后,争到的只是一座空城罢了。” 慕容鬼王见气氛越来越紧张,走到叶语闲身边,压低声音说道:“叶巡察,有些事情或许您还不清楚。每一任鬼王,都掌管着一个秘密,这个秘密不仅关系到大明江山,还关系到金陵城的命脉。” 叶语闲微微一愣,低声回应:“金陵的命脉?这么玄乎?可现在鬼王被暗杀,传承都断了,大家还争什么?” 慕容鬼王露出一丝苦笑,继续说道:“确实,这一代鬼王被暗杀,秘密没有传承下去。但历代鬼王早就做好了后手。金陵城中有几个隐秘的机关,里面藏着关于秘密的关键碎片。这些机关只有鬼王的权杖才能打开。” 叶语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所以,这权杖不只是身份的象征,还是真正掌握秘密的钥匙?” 慕容鬼王点头:“正是如此。谁掌握了权杖,并解开这些机关,谁就能整理出完整的秘密。无论是九黎族、岭南剑仙,还是其他势力,他们都明白,这不仅仅是争一个‘鬼王’的名号,而是争夺金陵的真正掌控权。” 叶语闲若有所悟,但眉头却微微皱起:“既然这些机关这么重要,那权杖现在在哪儿?” “叶巡察,有件事我得跟您说明白——鬼王的权杖就在我手里。” 叶语闲眉头一挑,轻声问道:“哦?既然权杖在你手里,为什么不直接用?” 慕容鬼王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权杖的确在我这里,但我并不能开启那些机关。原因很简单,我的鬼王身份还没有被正式承认。这是鬼市的规矩,只有所有势力都承认了鬼王的地位,权杖才能发挥作用。” 叶语闲听了这话,心里顿时一阵嘀咕:“权杖在手却不能用,还真是个玄乎的规矩。看来这鬼市争来争去,最后不就是为了这么个破玩意儿。” 他表面上不动声色,继续问道:“所以,这权杖和金陵的命脉,到底是什么东西?值不值得让这么多势力拼命抢?” 慕容鬼王语气认真地说道:“据传,金陵的命脉是一项隐藏在这片土地上的巨大秘密。有人说它关系到江山社稷,有人说它是大明的重要宝藏,甚至有人猜测它与某种神秘的力量有关。” 听到这里,叶语闲脸上的表情却并没有太多变化。他心里已经隐隐猜到了什么,暗自腹诽:“这说得挺唬人的,但八成就是个什么‘闯王宝藏’、或者鹿鼎记里那种‘鹿鼎山宝藏’的套路,无非还是些金银珠宝之类的东西罢了。” 他敷衍地嗯了一声,随口道:“听起来是挺重要,不过这玩意儿要真是金陵的命脉,你们争来争去,最后也不过是拿着权杖去挖财宝而已。我说得没错吧?” 慕容鬼王被他直接点破了可能性,表情有些尴尬,干咳了一声:“叶巡察,这……未尝不是一种可能,但此事确实关系重大。” 叶语闲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心中总结道:“历代鬼王实际上是掌管了所谓‘金陵命脉’的钥匙,这把钥匙便是鬼王权杖。而这权杖不仅仅是象征性的身份,更是开启许多机关的必需品。而这些机关的看守者,居然就是鬼市中的小贩或个人势力。只有获得这些机关看守者的认可,才能逐步解锁,最终掌握‘金陵的命脉’。” 想到这里,他觉得这事情其实挺复杂,但总结起来不过是“争个权杖,然后挖宝藏”。于是他抬头扫了一眼众人,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力量:“好吧,我大概明白了。” 他转身面向所有人,声音清晰地说道:“既然是这种情况,看你们的架势,原本也是想着靠武力争夺吧?” 众人没有出声,显然默认了他的说法。 叶语闲嘴角微微一扬:“那不如这样——既然要争,不如堂堂正正来一场明面的比试。我以官府的身份申请商业街中间的比武场,七日后的下午,各方势力各派出一支六人队伍参与比武,最终胜出的队伍,其代表的势力将正式获得鬼王权杖。” 他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与此同时,我个人再出一笔赏金,权当是商业街的‘保护费’。这笔钱,不管谁获胜都能拿到。” 此话一出,众人目光交错,场面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李剑仙挑了挑眉,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叶巡察,这是要强行插手鬼市的规矩了?” 叶语闲笑了笑:“鬼市自有规矩,而我做的,只是提供一个公正的场地和方式罢了。总比你们私下里勾心斗角、互相暗算来得好吧?难道李剑仙有更好的办法?” 青丘白狐也眯着眼,笑意盈盈地说道:“叶巡察倒是聪明,这么一来,各方势力都必须在明面上出手,倒也公平。” 叶语闲微微颔首:“公平是表面,关键是节省时间。大家这么斗下去,可能连鬼市的正常运转都要停了吧?” 慕容鬼王心里松了口气,他本以为这件事会彻底失控,但叶语闲的提议无疑让他看到了一个暂时稳住局势的希望。他连忙说道:“叶巡察所言极是,比武场上的胜负,一战定乾坤,这对大家都有利。” 九黎族的探子虽然依旧警惕,但也不得不点头:“我们会将此事传回去,届时我族自然会派人参与。” 叶语闲扫视了一圈众人,最后说道:“既然大家没意见,那就这么定了。七日后下午,我会确保比武场准备妥当。” 小雪和师妹站在一旁,看着叶语闲提出的“比武解决方案”,忍不住面露疑惑。小雪问道:“叶老板,你不会是打算自己也组一队参赛吧?可你上哪儿去凑六个人?” 叶语闲转头看了她们一眼,嘴角扬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当然是自己找人。”他随即补充道,“小雪,你这次不要上,让你师妹上。” 小雪一愣:“为什么?我的能力不比师妹差啊。” 叶语闲语气平静却透着几分笃定:“因为我需要一个强力的输出阵容,而你的专长是单体控制。这次比赛,输出才是核心。” 小雪皱了皱眉,虽然心有不甘,但也知道叶语闲心里自有盘算,于是没有再多说什么。 此时,叶语闲脑中已经在迅速梳理人选。他的计划并不仅仅是单纯地找强者,而是要组建一个风格多样的团队,以应对未知的挑战。 第一个想到的,是魅香楼的冷月心。 他擅长琴技,能扰乱对手心神,这种独特的控场能力,在比武中绝对是奇兵一枚。而冷月心的同门,也许还有潜在的助力可供挖掘。 第二个人选,是金陵郡王府的叶兄。 这位叶兄不仅武艺高强,和叶语闲还有一层“同族”的关系,拉他上场既是人情,也是实力上的双重保障。 第三人选,是弓箭铺的余老板。 他虽然表面上是个安分守己的商人,但叶语闲早就看出,这人绝非普通人。精湛的弓术背后,恐怕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江湖往事。 第四人选,则是兵器铺的蒋老板。 虽然与这位老板只是一面之缘,但他对兵器的熟稔程度和出色的力量控制,让叶语闲觉得,这人绝对是个值得发掘的战力。 最后,第六人自然是自己。 叶语闲心里很清楚,他这个队伍的核心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只有他亲自上场,才能将这些力量有效地整合起来。 他转过身,轻声说道:“我会一个个去请人,这支队伍一定要凑齐。七日后,这场比试,我要赢得漂亮。” 小雪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忍不住问道:“叶老板,这么多人里面,你就没一点担心的?” 叶语闲笑了笑,语气中透着几分自信:“当然有。但既然是场游戏,谁也不能确保胜利。我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用最好的队伍,去打一场精彩的比赛。” 第20章 冠军带货 其他势力的人逐渐散去,竹林恢复了几分宁静。叶语闲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带着小雪和她的师妹守在一旁,静静等待九黎族的人“解冻”。 等着无事,叶语闲开始随口和师妹聊了起来,逐渐了解了她的技能特点。在对比之下,他对小雪和师妹的能力有了更清晰的认识,也隐约猜测出她们师傅“姥姥”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叶语闲漫不经心地说道:“看来,你们那位姥姥是很用心地安排了你们的方向。小雪的能力以单体控制为主,而你这里一大堆技能不是给队友加持,就是给对手添乱。这分工,还挺有意思。” 师妹得意地点点头:“那是当然。师傅说了,我们姐妹俩如果配合得当,能成为任何团队的王牌。”她顿了一下,解释道,“比如说我可以通过一些术法,让队友短时间免疫物理攻击;还可以增强他们的力量,让他们的攻击更加凌厉。这些东西,在混战里特别管用!” 叶语闲挑了挑眉:“听起来不错啊,辅助和输出两手抓。看来你师傅很擅长打配合的战斗。” 小雪冷哼了一声,拆台道:“叶老板,你可别只看表面光鲜。这些技能练起来要吃不少苦。我这边的控制术需要极高的专注力和精准度,她的那些增强术则要耗费极多的心神,调动灵力的过程麻烦得要命。” 师妹翻了个白眼:“是是是,师姐您最清高了。叶老板,我告诉你吧,我这些技能虽然修炼难,但效果是实打实的。特别是那种可以直接干扰对手行动的术法,在战场上能起到决定性作用。” 叶语闲点了点头,沉思道:“小雪适合单独行动或者混乱中控场,而你则更适合团队作战。你们两人风格截然不同,却又能完美互补。看样子,你们那位姥姥是真有一套啊。” 小雪嗤笑了一声:“她当然有一套,就是性格怪得很。叶老板,要是你真见了她,怕是得受不少气。” 叶语闲耸了耸肩,开玩笑道:“那我还是敬而远之吧,能教出你们两个,这位姥姥怕不是个一般人。” 正聊着,九黎族人冰封的身影似乎开始微微颤动,显然快要恢复行动了。叶语闲看了他们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行了,戏快要开场了。你们的本事先收着,看看这群人被冻了半天之后,会有什么有趣的反应。” 话音刚落,九黎族人果然开始缓缓恢复意识,僵硬的动作逐渐变得流畅,而竹林中的空气,也在这一刻重新变得紧张起来。 “怎么回事?”九黎族的族长刚一“解冻”,便冷着脸问道,语气中还带着几分威严和不满。 站在一旁的师妹双手抱胸,轻哼一声:“还能怎么回事?你们中招了呗,被控制技能定住了,这还不明显?” 族长的脸色沉了下来,旁边的探子连忙凑上前,在他耳边低声将之前发生的一切大致叙述了一遍。从他们偷袭失败到被“玉骨冰心”封住,再到叶语闲临时提出比武解决争端的方案,一字不漏地讲了清楚。 听完后,族长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点了点头,看向叶语闲,语气意味深长:“你们搞了个‘官方’的比武大会?小伙子,可以的啊。” 叶语闲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过奖了,咱们不过是想让事情简单点而已。” 族长淡淡地扫了一眼在场的几人,显然对自己刚才的“冰雕”状态还有些介怀。他招呼手下准备离开,但刚转身,叶语闲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哎,族长,貌似你们九黎族更擅长小团队作战吧?这么看,对你们来说,比武的规则其实是个优势。” 族长脚步微顿,侧过头看着叶语闲,目光带着几分探究:“小伙子,你什么意思?” 叶语闲轻轻摆了摆手,脸上挂着云淡风轻的笑容:“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现在这种局面,换成别人,早就想着怎么报复回来了。但你们既然愿意遵守规则,参加比武,倒是让我觉得你们九黎族挺有原则的。” 族长冷哼了一声,语气不善地说道:“你这是在夸我们?” 叶语闲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当然,这年头以德报怨的人可不多,不过我跟你们暂时没有什么渊源和仇恨,没必要跟你们剑拔弩张的。” 旁边的小雪捂着嘴轻笑了一声,心里暗道:“叶老板这话说得漂亮,听着好像夸人,实际上又暗戳戳地提醒对方别搞什么小动作。” 叶语闲说完这番话,并没有等九黎族的族长作何回应,反而笑着招呼了一句:“天都已经蒙蒙亮了,几位应该也累了吧?你们回乡下的小村子,还得赶一两个时辰的路。不如这样——就来这满庭芳住下吧,舒舒服服休息一晚。” 九黎族的族长微微一愣,目光中带着几分试探和疑虑。他盯着叶语闲看了片刻,似乎在琢磨他这番话背后的真实用意。 叶语闲见状,语气更加坦然:“当然了,要是觉得我这招待有什么阴谋,也可以不领情。不过嘛,这满庭芳的房间一晚上才几两银子,就当我尽个地主之谊了,免得人家说我金陵巡察使不懂待客之道。” 他这话听起来云淡风轻,但显然让族长的内心多了几分动摇。毕竟古代的“侠客”多是经济拮据之人,更何况九黎族这样一群拖家带口的队伍,长途跋涉本就耗费颇多。此时听叶语闲主动提出招待,族长的确有些意动。 叶语闲见他表情有松动,随即干脆利落地一摆手:“行了,别犹豫了,那就这么定了。走吧!” 九黎族的族长稍稍沉思,最终对探子低声交代了几句,这才转头看向叶语闲,微微点头:“既然叶巡察有这份好意,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 叶语闲闻言,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早这么说不就得了嘛,走吧,满庭芳正好还有房间。” 就这样,叶语闲招呼着九黎族的族长以及他的随从,领着他们一路前往满庭芳。天色渐亮,街道上已经有了早起赶路的人,而这群身着异服的人一行,跟在叶语闲身后,倒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一行人来到满庭芳时,掌柜的张氏正准备回房休息,见叶语闲带着这么一群人进来,不禁微微一愣,连忙招呼小二和小倌过来安排。 她走到叶语闲身边,压低声音问道:“东家,您带这么多人来住店,还要出住宿费,这不是亏本买卖么?” 叶语闲笑了笑,语气轻松:“亏本?张掌柜,我七天后要组织一个比武大会,到时候这里一定会很热闹。人来得多,咱们这满庭芳还能不赚?参赛的选手们住个店,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我这东家岂不是太小气了?” 张氏听他这么一说,顿时觉得有几分道理。她皱眉思索了一会儿,觉得这事儿虽看似赔钱,但若真能带动周边的生意,倒也不失为一桩好买卖。 “东家果然会算账,”张氏点了点头,嘴角扬起一丝笑意,“既然如此,那就依您的意思,我马上安排好房间。” 说罢,她转身吩咐小二和小倌:“快去准备几间干净的上房,让客人们好好歇息。” 小二听命而去,不一会儿便将九黎族的族长和随从安排得妥妥当当。 叶语闲站在一旁,看着九黎族人被引入房间,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口对张氏说道:“七天时间不算短,这些日子咱们满庭芳里要多留意些消息。别的不用多问,能打听到点有用的就行。” 张氏会意,压低声音说道:“明白了,东家您放心,这些日子我会多留意的。” 叶语闲轻轻拍了拍手,打了个哈欠:“行,那这边交给你了。我回去补一觉。” 张氏点头目送叶语闲离开,心里暗暗感叹:“这位东家看着闲散,脑子倒是挺清楚的,真是个会算计的主儿。” 安顿好了九黎族的人,叶语闲舒了口气,刚准备走,小雪就凑了过来,压低声音问道:“叶老板,你真就一点没想过动点手脚?” 叶语闲转头看了看她,又瞥了一眼一旁的师妹,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小雪啊,那格局就太小了。虽然我叶语闲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不至于和钱过不去。况且,我还琢磨着拿个冠军顺便带货呢,动手脚就没什么必要了。” 小雪一愣,疑惑地问道:“带货?是什么东西?” 师妹也一脸茫然地看着他:“对啊,听着像什么暗语。” 叶语闲摆了摆手,笑着解释:“‘带货’嘛,简单点说,就是赢了之后,借着这比武的名头给别人打广告。比如弓箭铺的余老板,比赛用的同款弓箭肯定能火;兵器铺的蒋老板卖的刀,赢了之后也能涨销量。还有冷月心他们魅香楼的名气,顺便也能提升。” 小雪和师妹恍然大悟,但仍然有些疑惑:“那你呢?你还能带什么货?” 叶语闲轻轻叹了口气,摊开手指了指周围:“整条商业街都是我的,看客们来了,消费不就赚钱了吗?就算他们不买弓、不买刀,也总得吃饭喝酒吧?满庭芳的生意照样红火。” 他顿了顿,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实在不行,卖酒,卖饭,总有人买单的。” 小雪忍不住笑了出来:“叶老板,你这算盘打得是真响啊。这么一场比武,不光能掺和进各方势力,还能赚得盆满钵满。” 叶语闲耸了耸肩,语气悠然:“不然呢?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我叶语闲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不打算做赔本的买卖。比武这种事,赢了才是正道。” 师妹在一旁听得啧啧称奇,悄声对小雪说道:“我看叶老板这人,不仅能赚钱,脑子还转得飞快。这比赛还没开打呢,他就已经想着怎么赚钱了。” 叶语闲三人很快分头行动。 叶语闲自己负责弓箭铺和兵器铺。 到了弓箭铺,他直接找到余老板。余老板一开始听到叶语闲的提议有些犹豫,但叶语闲一句“赢了这比赛,你铺子里的弓箭必然大卖,还怕赚不到钱?”瞬间让余老板答应了下来。随后,他又去了兵器铺,见到了蒋老板。蒋老板虽然跟叶语闲只是一面之缘,但听说这是巡察使亲自邀请,加上比赛本身也很吸引人,他也痛快地答应了。 师妹则去了魅香楼。 到了魅香楼后,她找到了魅香儿,说明来意。谁知,冷月心还没有回金陵,至于叶兄,则在赶往西南巴蜀的路上,根本来不及赶回来。魅香儿思索了一下,推荐了冷月心门下的两位师兄,都是琴技出众的高手。虽然不及冷月心,但应付比武应该问题不大。师妹当即将二人定下,带回了巡察府。 小雪这边去了官府衙门和巡捕房。 她以叶语闲的名义,将比武大会的计划提了出来。官府这边对叶语闲的要求几乎是一路绿灯,甚至主动提出派人维持比武场周围的秩序。小雪顺利地办妥了所有手续,满载而归。 当三人各自完成任务回到巡察府时,天色已近傍晚。两位女鬼因为不用睡觉,精神奕奕地互相交流着各自的成果。而叶语闲一脸困倦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随手扔下外袍,倒头便睡,连晚饭都顾不上吃。 直到后半夜,叶语闲才从床上爬起来。他揉了揉眼睛,半梦半醒间嘟囔了一句:“明天就得开始安排训练了……这比赛还真是费心费力。” 门外,小雪和师妹正坐在院中的石桌旁,看着刚刚归来的夜色,低声议论着:“叶老板虽然是个人类,但精力也太旺盛了吧。这么折腾一天,居然还能爬起来想事情。” 师妹笑了笑:“我看他这是成心拼了。这次比武大会,不只是为名声,估计他还憋着一肚子坏主意呢。” 小雪轻轻点头,眼中带着些许好奇:“不管怎么说,接下来的几天,肯定不会无聊。” 第21章 比武擂台 叶语闲躺在床上,打开了“智障搜索”,开始查询关于“鬼王权杖”的背景资料。他心中略有些疑惑:“我搞了这么多事情,怎么连个支线任务都没触发,也没见系统给我点奖励?” 搜索结果很快跳了出来,叶语闲看到内容,顿时若有所思:“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根据搜索描述,鬼王权杖确实是有“背景故事”的,而且历史能追溯到明代开国时期。 这个鬼王权杖可以开启三处机关。这三处机关里,藏着明代开国时期朱元璋一行人的重要物品。具体是哪些东西,搜索中没有写明。不过搜索出来的信息显示,机关内的东西被史官比喻成金庸小说的《武穆遗书》、《九阴真经》、《四十二章经》 叶语闲分析,《武穆遗书》和《九阴真经》代表掌控天下兵权的谋略和绝对实力的武学传承,这两部书在郭黄夫妻失守襄阳之后,把这两本书放在了玄铁剑铸成的倚天剑和屠龙刀之中。而《四十二章经》则是里面存在藏宝图,按照原着描写,在鹿鼎山之中藏有宝藏,足够满洲兵退出关外的时候重整旗鼓打回关内。 叶语闲看到这里,忍不住轻轻点头:“嗯,有了充足的资金、绝对高强的武力和兵法,确实能称得上‘金陵命脉’了。挺有意思。” 想到这里,他嘴角微扬,轻声自语:“看来,这权杖并不是单纯的夺宝工具,而是牵涉到更深的格局。怪不得那么多人盯着它。” 叶语闲靠在床头,手指轻轻敲着床板,自言自语道:“一说到明代开国皇帝,真正的历史,其实没他那么多戏。朱元璋这人吧,倒是开创了‘杯酒释兵权’之后的另一个典型案例。” 他回忆了一下,随口说道:“印象中有个‘四大奇案’,其中最出名的就是胡惟庸案。杀了一大堆功臣之后,搞得自己事务繁重,后来又不得不设立‘内阁’,也就是所谓的明代军机处。历史书描写的,更多是他开国后勤政的那些故事。”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忍不住叹了口气:“不过啊,近代那些小文章的乱编乱写,已经把他妖魔化得不成样子了。难以想象,现在这个世界的历史会不会也是被改得乱七八糟。” 叶语闲越想越觉得有趣,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打开“智障搜索”,继续查找关于“洪武大帝开国”的历史。 不过这次搜索出来的东西都是无法查看。叶语闲想起来这个搜索的特性,只能搜索不能被自己影响的历史,而不能搜索和自己相关的内容。于是便关掉了“智障搜索”,准备再睡一小觉。 鸡叫三声,天已经大亮。等叶语闲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日头已经高挂三竿。 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嘟囔着:“比武嘛,肯定要个正式的比武场地。既然那片空地正好闲着,不用白不用。” 叶语闲随即召集了一些伙计,指挥着在空地上搭建比武台。经过几个时辰的忙碌,一个宽阔的比武台便初具规模。这个比武台正好就在满庭芳的一侧,台子的宽度和满庭芳的纵向深度几乎相当,足够容纳数人混战。 他站在台子边,满意地拍了拍手:“不错,这地方宽敞又显眼,刚好适合比武。” 然而,正当他打量着比武台时,目光扫过满庭芳的外墙,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他发现,从外面看,满庭芳的纵深似乎比内部实际的空间要深得多。 他揉了揉下巴,心中隐隐觉得不对劲:“满庭芳外墙的纵深,比屋里面的空间多出来了一大截,这不正常啊……除非……” 想到这里,叶语闲嘴角扬起一抹苦笑,轻声说道:“看来,这地方很可能藏着什么暗阁。难不成,这就是其中一个机关所在?” 他站在台边,目光在满庭芳的外墙与比武台之间来回扫视,心中盘算着:“如果真是这样,那这比武大会还没开始,我就先踩到了一处‘命脉’的地盘。” 叶语闲轻轻叹了口气:“真有意思,这比武大会看来比我想象中更复杂。” 随即,他转身吩咐伙计:“台子搭好了,今晚务必要再检查一遍。还有,把满庭芳外墙靠近这片空地的区域留意一下,别让闲杂人等靠近。” “老板来了!”大街上突然传来一声响亮的喊声,叶语闲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一个中年偏老的大妈声音继续说道:“哎呀,我说,这就是金陵新来的巡察使叶老板吧?不光是巡察使,还是这条街的新东家呢!你看看这人,长得又俊俏又……” 话还没说完,叶语闲回头一看,果然是一个穿着朴素的大妈正拉着另一个大妈,对着自己指指点点,声音大的恨不得整个街区都听见。 叶语闲顿时头疼得不行,心里默默吐槽:“怎么哪个时代都有这种围观大妈?搁现代,这种人就是菜市场里问‘黄瓜多少钱一斤’的大妈吧,虽然接地气,但确实让人招架不住。” 他扫了一眼那两位热心的大妈,果然,另一位也不甘示弱地加入了讨论:“可不是嘛!听说叶老板还要搞什么比武大会,这人可真有本事。你说要是咱家那小子也能有他一半能耐……” 叶语闲扶额,无奈地轻咳了一声,试图终止这尴尬的街头围观:“两位大娘,咱这比武大会还没开始呢,您这话说得未免太早了些。” 那领头的大妈一听,乐呵呵地摆摆手:“叶老板谦虚了!咱这条街,自打您来之后,可热闹多了!前几天那满庭芳的掌柜张氏还夸您是个有本事又讲理的东家呢!” 另一位大妈也赶紧附和:“是啊是啊!哎,说起来,叶老板,咱能不能去看看那比武大会?听说请的都是高手,肯定精彩得很!” 叶语闲被这热情的大妈们弄得哭笑不得,赶紧点点头:“行,欢迎大家来看热闹,到时候满庭芳这边会有座位。人多的时候可别挤,听巡捕的安排。” “哎哟,叶老板还真是体贴!”两位大妈眉开眼笑,叽叽喳喳地聊着又往前走了。 叶语闲目送两人走远,忍不住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真是哪个时代都少不了这三姑六婆啊……不过看她们这热情劲儿,这场比武大会还真挺有吸引力的。” 两个大妈刚走,远处又来了个年纪更大的大妈。她头上带着一条蓝色丝巾,牵着一个小孙子,慢悠悠地往这边走。大妈一边走一边感叹:“哎呀,我就心心思啊,这商业街的头头儿,必然是个富贵人!你瞧瞧这气派的台子,多有面子!” 这一句一口地道的唐山话飘了过来,叶语闲瞬间愣住了。他上下打量着这位大妈,牵着小孙子说着一嘴唐山话,怎么看都像是刘姥姥。可再仔细一看,那眉宇间透着几分精明与憨厚交织的神态,让叶语闲忽然有了一种难以言说的熟悉感。 他微微挑眉,试探着开口:“这位阿姨,您是不是姓刘?旁边这位,是您的外孙板儿?” 大妈抬起头,眯着眼睛仔细端详了叶语闲片刻,语气温和又透着几分幽默:“哎呦,小伙子,你还认识我呀?没错没错,姓刘,我家板儿跟着我过来见见世面。” 叶语闲听着,心里感慨万千,这分明就是刘姥姥。收起复杂的情绪,他继续说道:“之前在荣国府上,听王夫人提过您。尊称您一句‘刘姥姥’,应该不算唐突吧。” 刘姥姥听了这话,立刻摆摆手,笑呵呵地说道:“哎哟,哪儿的话,哪儿的话!王夫人那人心善,也不嫌弃我们这些乡下人。只可惜哟,荣国府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喽。” 叶语闲点点头,叹了一口气:“确实,荣国府如今被牵扯进了大案,怕是难以翻身。不过刘姥姥,您这一家子倒是清白,赶紧远离他们才是正理。您这是带着板儿来商业街看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刘姥姥摆手笑道:“嗨,什么帮忙不帮忙的!我就带着板儿开开眼界,瞧瞧你们城里人这热闹劲儿!说起来,这商业街的台子,可真气派。小伙子,这比武大会是你搞的吧?” 叶语闲点了点头:“是我组织的,给大家找点乐子,也趁机带动商业街的生意。” 刘姥姥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有眼光!小伙子你可比那荣国府里的少爷们强多了,实在、能干、有脑子。”她一边说,一边拉着板儿走近比武台,继续打量着周围的热闹景象。 忽然,刘姥姥又回头对叶语闲说道:“不过啊,小伙子,热闹是好事,但别光顾着场面上的热闹,里子也得看牢才行。” 叶语闲心里微微一动,觉得这话不只是随口一说,而是句大实话。他朝刘姥姥点点头,语气带着几分诚意:“刘姥姥教得是,这个比武大会我会尽量安排妥当。到时候您一定要来现场瞧瞧,看看这热闹。” 刘姥姥笑得满脸褶子都舒展开了:“行啊,小伙子!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到时候我肯定带着板儿过来捧场。看你这办事的劲头,准保不差。” 叶语闲听着这话,心里倒是舒坦了几分,笑着说道:“那咱们一言为定。”目送着刘姥姥带着板儿离开后,叶语闲的笑容慢慢收敛,转而是一脸的思索。 “刘姥姥这边情分和本分都得顾上。虽然她也没直接开口说需要什么帮助,但她这一家子日子也不富裕,确实得想办法照顾周全。” 可转念一想,叶语闲又有点头疼:“但眼下这事儿还得往后排一排,眼前最重要的还是大观园那些人的安置问题。安置完他们才能解决目前唯一的剧情任务,之后还要出海。” 一想到大观园里那些人——宝二爷、迎春探春惜春,再加上一众奴仆。要把他们安顿下来,既要防着朝廷继续追查,又得考虑到他们的生活起居,简直就是个烂摊子。不过,谁叫这玩意是个剧情任务呢。 叶语闲揉了揉眉心,自言自语道:“这些人真是让人头疼,事情还没完,还得找地方落脚。”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甩甩头,强迫自己先从这片思绪里跳出来。“一步步来吧。先处理完手头的比武大会,争取借这个机会拉拢些势力,再用这些关系想办法把大观园那些人分散安排出去。说不定还能碰到什么合适的契机。” 七天时间一晃而过,比武的日子终于到了。期间,何老板又派人送来了一万两银票,顺带带了一些打听来的小道消息,都是所谓金陵的命脉的。 按何老板打听到的消息,这所谓的“金陵命脉”,比如被比作“《九阴真经》”的物品,并非一本书,而是两把剑。这两把剑一黑一白,名字也起得极具意境——“玄素双剑”。 情报中记载,这“玄素双剑”乃是当年叱咤江湖的一对神兵,铸造者是一位庄主。而更有意思的是,这两把剑原本是为他自己和其夫人各自打造的配剑。黑色的“玄剑”锋芒凌厉,主杀伐之道;白色的“素剑”轻盈如风,主防守与化解。两把剑本身便是绝世兵器,但它们的真正厉害之处在于,当这对夫妻或是男女分持两剑时,二者还能互相感应,剑气交融,施展出传说中的“合击之术”,威力无穷。 “这么一看,这玩意儿比我想象的剑谱、武功秘籍还要神奇。”叶语闲揉了揉下巴,继续翻着何老板的情报。他暗自思忖:“如果这玄素双剑真的在金陵城,那不难理解为什么鬼市、九黎族和其他江湖势力都想争夺鬼王权杖。两个不会武功的人分别拿着剑就领略技能,发出合击来。那拥有这两把剑,绝对能让一个江湖势力崛起,甚至影响地方的权力格局。” 想到这里,叶语闲收起情报,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不过说到底,命脉也好,鬼王也罢,现在先看比武大会吧。谁能胜出,才能决定接下来怎么搅这趟浑水。”叶语闲特地把几个队友叫到了他新收购的宅子里,作为临时的训练基地。冷月心和叶兄的两位同门师弟确实不弱,一个精通长兵器,一个擅长剑术,个人能力很出色,但队伍配合上还差点火候。叶语闲在旁边一边看一边指点,尽量让他们配合得更流畅一些。 蒋老板和余老板的态度也很认真,甚至直接关掉了各自的店铺,全身心地投入到集训里。蒋老板是个豪放的汉子,惯用一把厚背刀,刀法虽不是特别精妙,但胜在稳重有力,极为实用;余老板的弓箭则更是出彩,不仅箭术精准,射速也快,经常能抢占先机。 在叶语闲的调度下,六个人反复演练各种可能的战术,逐渐摸索出了彼此的优缺点。叶语闲本人作为“苟在后面的奶”,并没有参与正面战斗,而是站在后方治疗队友和指挥战斗。他自嘲道:“我就当个辅助吧,苟住就是胜利。” 队伍的磨合虽然赶时间,但最终效果还算令人满意。到了第七天清晨,所有人聚集在宅院里,叶语闲环视一圈,露出了一个自信的笑容:“各位,咱们队伍虽然是临时凑的,但我看过其他队伍的情报,只要咱们别犯低级错误,赢下比赛并不是难事。” 冷月心的师弟轻声笑道:“听闻这比武大会的奖金颇为丰厚,叶巡察,您可别忘了到时候怎么分。” 叶语闲嘴角一扬:“奖金?全给你们也行,反正也是我出钱发奖金” 蒋老板哈哈大笑:“好!听东家的安排,打就完了!” 第22章 战斗(一) “讲故事呢,需要有详有略。比武的具体过程就略过了。最终其中一组人获得了冠军,并拿到了鬼王权杖!”一个说书先生正在满庭芳戏台上说着书。此时台下开始起哄:“有你这么略过的么?你把最精彩的略过,还说什么其中一组人获得胜利,这不是骗钱么?太阳你母亲,退钱!” 这场戏码显然是叶语闲精心设计的“宣传套路”,说白了就是明代版的广告营销。满庭芳内,说书先生的话音刚落,台下的喝骂声和起哄声交织在一起,气氛热烈得让人怀疑这是不是在“雇托”。其实,叶语闲心里有数,这些说书的“半吊子”,全是他安排好的。 说书先生被骂得狗血淋头却毫不在意,拍着惊堂木说道:“各位,听故事不如看实景,这比武就在明天!地点就在这满庭芳外的大比武台。刀光剑影,胜负难测,想要一睹究竟的,赶紧吃饱喝足,早早占个好位置吧!” 与此同时,类似的场景也在附近的小酒馆和茶摊上演着。叶语闲安排的人每到一处都大肆宣传这场比武大会,语气中还透着些许神秘,让人浮想联翩。 而叶语闲自己则坐在满庭芳二楼的一间雅间里,端着茶杯往楼下看去,看到说书先生被围得水泄不通,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微笑:“比武还没开打,这‘门票’倒是快卖完了。什么叫造势,这就是造势啊!” 一旁的小雪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叶老板,我真搞不懂你是来比武的,还是来赚吆喝的。你这心思都放在宣传上了,这场比赛你就不怕输?” 叶语闲慢悠悠地啜了一口茶,语气轻松地说道:“小雪,你得学会换个角度看问题。只要来的人多,这场比武哪怕输了,那也是我赚了。” 小雪听完直翻白眼,师妹则忍不住笑道:“叶老板,你这倒是真有当戏班子的潜质,吆喝起来一点都不比别人差。” 叶语闲笑得一脸轻松:“那是当然。今天赚吆喝,明天赚面子,后天赚名声。一步步来,稳得很。” 转眼到了比武的时候,天刚蒙蒙亮,比武场外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围观的百姓和江湖人士早早地占据了周围的好位置,比武还未开始,场面已经热闹非凡。叶语闲站在比武场边,心中暗暗感叹:“看来鬼王的名号还真是吸引人,光是这人气,足够让整条商业街赚个盆满钵满了。” 司仪和裁判官准时到场,宣布比武即将开始。场地中央,高台上已挂满了各方势力的旗帜,气氛紧张而激烈。正点一到,六支队伍依次登场。 叶语闲的队伍排在第一位,他身后站着蒋老板、余老板、小雪师妹和两位来自魅香楼的同门师兄。每个人都全副武装,神情凝重。叶语闲心里清楚,虽然自己设定了比赛规则,但站到擂台上的每一个人,都不容小觑。 紧随其后,青丘白狐带领的队伍登场,白狐依旧一身黑衣,眉宇间的狐纹淡得几乎不可见,她的队员全是身手矫健的高手,看上去极为专业。 第三支队伍是李剑仙率领的岭南剑仙门下。李剑仙一身白衣飘飘,手持长剑,身后五位弟子清一色佩剑而立,透出一股凌厉的剑气。 随后是九黎族的队伍。族长依旧站在队伍中央,目光冷峻,他的身旁是那个曾在小竹林见过的斥候和持盾先锋,整支队伍气势凌人。 第五支队伍由慕容鬼王亲自带领。他身穿黑袍,手持折扇,表面上满是笑意,但隐隐透出几分阴狠。他的队员看上去实力平平,但却个个神色诡秘。 要说这第六支队伍,之前叶语闲并没有见过。这队伍领队是个女子。这女子站在比武场的光影交错间,身姿挺拔如松,一袭白色锦毛大衣衬得整个人宛如寒冬中的孤鹤。大衣内侧隐约可见黑色道袍的边角,墨与雪的碰撞更衬出几分清冷高华。手中的是一把幻化成木剑的拂尘,寒光时隐时现,若有若无的威压令人不敢直视。 叶语闲看了一眼小雪的师妹,问了一句这种幻化武器的能力是不是世间传承的很普及。师妹摇摇头,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女子身边有高人,亦或是这女子本人就是个厉害的角色。 队长们都聚在周围,准备抽签,而这时叶语闲看出来,这女子面容精致,眉眼间带着几分凌厉之气,宛如刀锋划过的冰面,冷意逼人。即便在人声鼎沸的比武场,她的眼神依然淡漠,仿佛世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那是一种置身于尘世之外的姿态,却又如鹰隼一般锐利,仿佛能够看穿所有人的心思。在她身后,队伍的其他成员静静伫立,无需多言便能让人感受到一种隐秘而强大的默契。这个队伍,没有多余的动作,没有繁琐的交流,每个人都像是冷静的棋子,服从于她这位“棋手”的指挥。 按照规则,每支队伍的队长依次上台抽签。叶语闲作为主办方,自然是率先上台。他从签筒里抽出一根竹签,举起一看,淡然一笑:“青丘白狐。” 白狐站在场下,挑了挑眉,嘴角浮现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看来这一轮,我们要好好较量一番了。” 第二位上台的是九黎族的族长,他抽到的是第六支队伍,那位神秘女子微微点头,似乎对结果并不意外。族长则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抹寒光:“有意思。” 三场比赛的抽签结果宣布后,全场的气氛达到了一个新的高点。观众们纷纷议论着哪支队伍更有希望获胜,甚至有人开始偷偷下注,赌自己看好的队伍能夺得冠军。 第一场比赛在叶语闲队伍和青丘白狐队伍之间展开。叶语闲的队伍不过多做介绍了,青丘白狐这支队伍以“狐族”闻名,和冷月心的能力有些相似,但更加偏向于灵动与诡谲。白狐站在最前方,黑衣包裹着玲珑身形,手持短剑的她目光微眯,嘴角含笑:“叶老板,看来今天咱们得好好较量一番了。” 叶语闲笑得云淡风轻:“白姑娘,不是较量,是切磋。谁都知道,输了也不是坏事,起码能少挨揍。” 比武正式开始,青丘白狐队伍率先展开了行动。然而,叶语闲这边的小雪师妹则在开场便施展了一记大范围增益技能——“坐怀不乱”。只见法力波动扩散开来,宛如一阵清风掠过,队伍中的每个人都感觉到心神一振,精神异常集中,仿佛脑海中的杂念瞬间被清空。这个技能的效果是显着提高控制抗性,对方的魅惑术再强,也不可能轻易奏效。 紧接着,师妹快步冲到场地中央,口中低声吟咒,一道耀眼的光束自她指尖涌出,凝聚成一面高约一丈的法力旗帜。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散发出一层薄薄的灵光,将周围的队友笼罩其中。“在旗帜范围内,所有友方元素抗性提升!”师妹一边提醒队友,一边护住旗帜的根基。这一举动瞬间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青丘白狐”的队长冷哼一声,轻声下令:“集火她。” 她们的策略十分明确——只要率先解决掉辅助技能的施法者,叶语闲的队伍便会丧失这场战斗的优势。 叶语闲刚想提醒,师妹便冲了上去。对方六个人一连串的技能砸在她身上,在坐怀不乱的状态下,师妹扛下了大多数控制技能,而在抗性旗的效果下,伤害也少了不少。但毕竟那也是有伤害的,师妹还是被一轮攻击砸的摇晃了几下。 此时,叶语闲在提前准备的天仙子技能的天师光环影响下,对着师妹释放了几招益气安魂,而师妹自己也在释放“吐纳决”恢复自己的体力。青丘白狐见此,无奈的对着师妹使用了自家秘术“狐步嘘声”。 这个技能属于魅一派的技能,将目标对手变成狐狸。在变成狐狸期间会提高三倍的移动速度、闪避,同时免疫其他控制技能。但与此同时命中的目标不能使用技能,已经释放的技能。而狐族说是自家秘术,则是因为这个技能如果让他们来使用的话,他们可以变狐自己来提升移动速度,并且可以主动解除。白狐自己使用甚至可以百分之百命中敌人。此外,在变成狐狸的状态下,别人没有办法使用技能,狐族却可以通过爪子挠人。 仗着这个百分之百命中的优势,师妹毫无悬念地被命中,下一瞬间,她的身形骤然缩小,变成了一只毛茸茸的小狐狸。然而,让青丘白狐队伍始料未及的是,事情的发展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被变成狐狸后的师妹并没有像预想中那样慌乱或逃窜,而是迅速转身,灵活地绕过了敌方的包围圈,径直跑到了叶语闲的身后。她不仅速度奇快,身形更是灵动得如同一道白影,让对方想要追击却徒劳无功。 而更让对方感到崩溃的是,师妹的辅助技能依然在场上发挥作用。抗性旗依旧稳稳地立在场地中央,释放的增益效果没有丝毫削弱。“坐怀不乱”的控制抗性也未受影响,依然笼罩在所有队员身上。换句话说,师妹被变成狐狸,只是暂时丧失了攻击能力,但她的辅助效果完全没有消失。 “什么?”青丘白狐队长的自信笑容瞬间凝固,她显然没有料到这种结果。 “妙啊!”叶语闲忍不住在心中给师妹的“牺牲”点了个赞。他看着迅速退到自己身后的“狐狸版”师妹,扬声道:“辛苦了,接下来交给我们吧!” 白狐队伍这时已经乱了阵脚。一方面,他们的核心控制技能已经耗尽;另一方面,他们原本计划利用“狐步嘘声”将师妹完全排除战局的想法也失败了,甚至还浪费了一波攻击机会。现在,他们的技能几乎都在冷却中,而叶语闲队伍却抓住了这个空档,展开了猛烈反击。 蒋老板和余老板率先冲锋,一个挥动巨刃,一个拉满长弓,分别从正面和侧翼对敌发起进攻。余老板的箭矢精准地封锁了敌人的移动路线,而蒋老板的巨刃则逼迫对方不得不硬碰硬。 就在此时,隐身状态冷月心的师弟果断出手,人群中一道“迷仙引”技能甩了出去。虽然这个技能和冷月心的几乎一模一样,但由于师弟并没有冷月心那把专属琴的加持,威力稍逊一筹。然而,这并不妨碍它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只见一道虚幻的音波在空中震荡开来,对方队伍的动作瞬间一滞,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这一刻变得迷离,显然已经失神了几秒。 而这一刻的空隙,已经足够扭转战局! “现在!”叶兄的师弟大喝一声,抓住了这稍纵即逝的机会。他纵身一跃,跳到半空之中,手中的法杖高高举起,下一瞬间,法杖在空中划出一道半弧形的光芒。一招“呆若木石”精准地砸向场地中央,强大的石化效果如同风暴般扩散开来,将对方队伍还未恢复意识的白狐队长与她的队员一并笼罩。 “砰!”一声闷响,对面的白狐队长以及她身旁的队员在石化的光芒中停下了动作,宛如被凝固成了一尊尊栩栩如生的雕像。 “好家伙,这石化命中率真高!”叶语闲站在后排,看到对手场上所有人被石化后,不由得轻轻吹了声口哨。他嘴角一勾,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心里却不禁感慨:这个技能虽然限制多,冷却时间也长,但一旦时机抓得准,简直是扭转乾坤的神器。 “他们场上已经没人能动了。”蒋老板收刀而立,沉声说道。“击败他们。” 此时裁判走上前,观察了一番场上局势,随后高声宣布:“好了,再打下去恐怕要出人命了。我宣布,叶巡察的队伍胜出!” 场下观众一片欢呼声,掌声如潮水般响起。叶语闲朝着裁判微微点了点头,随后转身看向冷月心的师弟以及叶兄的师弟,淡淡说道:“不错,关键时刻这两招配合得很到位。迷仙引削弱了对手的意识,呆若木石一锤定音,完美。” 第23章 战斗(二) 青丘狐族一脸不甘地离开了比武场。尽管他们对输掉比赛有所怨气,但事实已经证明了这一切。叶语闲队伍的抗性和恢复能力几乎全面克制了他们的控制技能,没有强力治疗职业的青丘队,即便继续打下去也不过是徒增伤亡罢了。 场上清理完毕,裁判示意下一场比赛开始。 第二场比赛,神秘女子队伍对阵九黎族队伍,场外顿时响起一片议论声。观众们显然对这两支队伍都颇有兴趣,尤其是那神秘女子,她的冷傲气质和深不可测的队伍配置让人浮想联翩。而九黎族的队伍也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毕竟他们是远道而来的异域势力,传闻中还精通一些神秘的巫术和蛊术。 九黎族队伍登场时,场上再次响起一阵低声讨论。叶语闲站在观战席,眼神在九黎族的阵容上扫了一圈,随后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这族长还真是惜命啊。” 九黎族的阵容此次显得格外谨慎。传统的探子和先锋并未登场,取而代之的是两名身着奇装异服的人护在族长左右。从外表看,这两人明显是“法术防御坦克”。再加上前方的重盾兵和大刀近战,以及后方的祭司,这阵容堪称一堵移动的“铁壁”。族长本人则安然地站在队伍中央,几乎可以说被保护得滴水不漏。 叶语闲抱着胳膊,略带调侃地说道:“一个物理输出加一个法术输出,剩下四个全是辅助。这阵容真是……啧,稳得过头了吧。这族长到底有多怕死?” 旁边的小雪噗嗤一笑,低声说道:“或许人家是另有战术也不一定。” 师妹点点头:“确实,这种稳扎稳打的阵容,只要拖住时间,说不定能反败为胜。” 叶语闲却摇了摇头,目光转向对面的神秘女子队伍,意味深长地说道:“这种打法,对上一般的队伍或许能拖死对手。但碰上那位高冷的女队长,只怕要遭殃了。” 话音未落,神秘女子的队伍缓缓走上场。她依旧是一身白色锦毛大衣,手中轻摇幻化的拂尘,步伐从容而优雅,气场依然强大。她的队员们则显得颇为低调,六人站位分散,但每个人的眼神中都透着一股自信与凌厉。背剑的中年男子和两名年轻的法师站在前列,三名近战武者则隐隐围成一个进攻队形,显然是训练有素的队伍。 叶语闲坐在观战席上,抬手揉了揉下巴,似笑非笑地看向九黎族队伍。随即,他偏头问道:“你们知道九黎族他们队伍的弱点是什么吗?” 小雪略一思索,摇了摇头:“看起来防得滴水不漏,似乎没有什么明显的破绽啊。” 师妹也接口道:“是啊,他们的阵容设计确实很稳,四保二的打法几乎没有明显的漏洞。” 叶语闲微微一笑,轻声说道:“表面上看,确实是这样。但,四保二的队伍通常有一个致命的缺陷——一旦某个位置被针对到死,整个阵型就会迅速崩盘。” 小雪皱了皱眉:“怎么说?” 叶语闲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四保二的战术最怕的是什么?最怕的就是对手拆开你的保护体系,集中火力点杀核心位。而九黎族的阵容里,族长无疑是最核心的位置。他们的战术本质上是让两个法术坦克挡住法系输出,另一个近战坦克去挡物理输出,而祭司则全程负责治疗。” 师妹疑惑地问:“这不是一个很稳的配置吗?” 叶语闲冷笑了一声:“稳不稳,得看实际执行力。九黎族的策略是理论上美好的——如果每个位置都能完美防守,那确实没有什么漏洞。然而,梦想是美好的,现实却往往充满意外。比如,只要对手有一个强力的控制职业,控制住其中一个法术坦克,他们的防线就会出现漏洞。” 小雪似乎明白了什么:“如果一个法术坦克被控制住,剩下的坦克就会承受巨大的压力,对吧?” “没错。”叶语闲点点头,继续说道,“而在那种情况下,族长就会被暴露在攻击范围之内。一旦族长倒下,剩下的队伍再稳,也不过是没了头的蛇。” 师妹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所以说,四保二的战术看似滴水不漏,但一旦有人能抓住他们的节奏,就能让他们前功尽弃。” 叶语闲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目光扫过九黎族的阵型,仿佛已经看透了一切:“比赛就是这样,任何看似无解的战术,都会在细节中暴露破绽。而如何把握这个破绽,就看他们的对手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小雪看着场上的九黎族队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么,这场比赛可能会很快结束。” 叶语闲懒懒地靠在椅背上,眼中闪过一丝兴奋:“那就看接下来的好戏了。” 开战的锣声一响,场上气氛瞬间紧张起来,战斗拉开了序幕。正如叶语闲所预料的那样,神秘女子的队伍战术分明。后排的神秘女子和另一个女子全程专注于治疗,。她们身旁的两名远程队友,一个手持灯烛,口中念念有词,不断引来一道又一道炽热的天火,精准地落在九黎族队伍的人群中。另一个人则手持弩弓,动作迅捷,每一箭都带着寒光,犹如毒蛇一般直击敌人。 而此时,场上最为耀眼的,是神秘女子队伍的近战队友。这名壮汉在比赛开始不久便高声呼喊了一句:“夜郎囚——九转天狼变!”话音刚落,他的身影竟骤然变化,化作一只巨大的白色巨狼,凶猛地扑向九黎族的族长,气势如虹,台下观众皆为之一惊。 场下,叶语闲靠在椅背上,目光玩味地看向战局,对小雪说道:“呵呵,你猜十秒钟后,会发生什么?” 小雪认真地观察了一下战场,回答道:“那还用问?巨狼扑向族长,肯定会被盾兵挡下。” 叶语闲笑意更深,摇了摇头:“然后呢?” 小雪略微一愣:“然后?没有然后了啊,盾兵挡下攻击,族长自然就安全了。” 叶语闲轻叹一声,脸上满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然后,这个盾兵会死。这就是人性的弱点。” 小雪听得一头雾水:“为什么?盾兵的职责不就是挡住这些攻击吗?” 叶语闲微微一笑,目光如炬:“谁说飞扑上去的巨狼,一定是物理职业?” 正当叶语闲的话音刚落,场上的战斗发生了惊人的变化。九黎族的盾兵果然举起厚重的盾牌,挡在了族长面前,成功挡下了巨狼的扑击。然而,仅仅是一瞬间,那巨狼张口咆哮,口中竟然喷出一片炽热的烈焰,连带着身边的法术坦克也被灼烧得连连后退。这几招“流刃如火”不但破坏了盾兵的防线,还直接逼退了族长身边的防御圈。 就在盾兵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得后退几步的瞬间,巨狼的身形猛然跃起,带着旋风般的气势被弹飞而回。但这并未结束!巨狼在空中一个漂亮的翻身,竟在半空中重新恢复了人形,手中不知何时已然握住了一把锋利的月轮。只见他手腕轻轻一抖,月轮瞬间化作三道寒光直飞向盾兵,紧随其后的是三招连环的“枭斩”。月轮锋芒所至,犹如苍鹰掠过,划破空气。 盾兵连忙举盾格挡,然而这连环攻击太过迅猛,月轮的冲击力直接击碎了他手中的盾牌,最后一击竟将他整个人重重地砸倒在地,失去了战斗能力。 场下的小雪倒吸一口冷气,难以置信地说道:“这怎么可能?那巨狼竟然会法术攻击,还能用月轮……” 叶语闲笑得意味深长,懒懒地说道:“所以啊,这就是人性弱点——你以为的逻辑往往是最容易被打破的。” 师妹兴奋地拍了拍手:“厉害!这一招漂亮,干得好!” 小雪有些担忧地看向叶语闲:“这种多变的战术,会不会在之后的比赛里对我们造成威胁?” 叶语闲耸了耸肩,嘴角勾起一抹不以为意的笑:“那也得看他们有没有机会遇到我们了。” 小雪问:“如果是我们,我们应该怎么办?” 叶语闲道:“你猜他为什么变身狼形态飞扑上去?那是因为变成狼之后才能很好的近身。近身了才能释放他那个流刃如火,给盾兵施加印记状态。九黎族队伍输在了没有控制职业,如果是我们,一会让冷月心那个师弟直接上去控就好了,兽比人更吃控,这是自然规律。控住几秒,这狼就瞬间变成落水狗。” 场上的局势瞬变,族长愣了一下,便让刀兵换过盾兵位置。但神秘女子这边队伍的控制职业直接近身一个沉默技能上去,再补上定身。九黎族族长的身边已经顶不住这个缺口。而趁此机会,拿着灯烛的人火技能一连串打了过去。族长便变得狼狈不堪。 接下来五分钟时间,就变成了一边倒的情况。第二场比赛结束,神秘女子方胜利。 小雪看着场上的局势越发紧张,不禁担忧地再次看向叶语闲:“这种多变的战术,真的是让人防不胜防。要是我们遇上了,这群人会不会给我们造成很大的麻烦?” 叶语闲却显得异常轻松,耸了耸肩,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抹狡黠的笑意说道:“那也得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机会碰上我们了。” 小雪不解,接着问道:“如果真的遇到了,我们应该怎么应对?” 叶语闲听完,目光落回场上,语气中多了几分笃定:“你猜他为什么非要变成狼形态飞扑上去?这是为了靠近目标而用的技巧,毕竟这种战术的核心是近身才能释放他那个‘流刃如火’,一旦释放成功,就会给盾兵施加印记状态。这印记后续会被配合的输出技能触发爆发伤害。”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九黎族队伍的最大问题,是阵容缺乏控制职业。盾兵一旦顶不住,这种破绽就会迅速被放大。如果是我们,一会让冷月心的师弟直接上去用控场技能,这狼就别想靠近我们的队伍。要知道,兽比人更怕控制,这是自然规律。只要控住几秒钟,这狼就会瞬间从猛兽变成一只落水狗。” 小雪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而师妹则兴奋地说道:“果然还是叶老板心细,这战术分析绝了!” 此时,场上的局势已经发生了转折。九黎族的族长脸色有些发白,紧接着便指挥着刀兵换位,顶替下了受伤的盾兵。然而,这个调换并未扭转局势。神秘女子的队伍显然已经看穿了他们的防线漏洞——她的控制职业趁着刀兵换位的瞬间,快速近身,直接甩出一个沉默技能,将刀兵打断得毫无反抗能力,紧接着补上一个定身技能,让刀兵当场僵立不动。 族长见状,额角冷汗直冒。此时,神秘女子队伍中的灯烛持有者抓住了这个破绽,挥动手中的灯烛,连续释放数个天火术。火光带着滚滚热浪扑面而来,直接砸向了九黎族的阵营。天火精准地命中了已经被定身的刀兵,而后扩散开来,将靠近的法术防御坦克和族长都卷入了伤害范围。 族长被烧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而更可怕的是,天火的连锁效果叠加后,显然让九黎族的治疗职业忙不过来了。神秘女子的远程队友也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弩弓的箭矢精准而致命,一箭接一箭地刺入九黎族的阵型中。 场下的观众看得目瞪口呆,而台上的九黎族队伍却显得无力回天。在接下来的五分钟里,局势完全变成了一边倒的压制战。九黎族的队伍在几轮配合攻击后,终于撑不住,逐一被击溃,甚至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第二场比赛结束!”司仪高声宣布结果,“神秘女子方胜利!” 台下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和喝彩声,而九黎族的族长默默站起身,叹了一口气,带着自己的队伍退回了休息区。叶语闲轻轻拍了拍小雪的肩膀,说道:“看到了吧?只要打破他们的防线,后面就是顺风局了。重点还是看细节。” 小雪点了点头,虽然她心中有些担忧,但还是选择相信叶语闲的判断。 第24章 战斗(三) 第三场比赛开始,场上的气氛显得有些紧张,尽管所有人心里其实都清楚,这一场几乎没有悬念。李剑仙的队伍整齐划一,身上的剑意如风,凌厉而迅捷,隐隐透出一股威压。而反观慕容鬼王的队伍,队员们的站位显得松散,眼神中或多或少透着一丝忐忑。显然,他们的战斗力和对战经验都无法与岭南剑仙的队伍相比。 叶语闲坐在观众席上,眯着眼看着场上的局势,淡淡说道:“这场战斗说是比赛,不如说是单方面的压制。岭南剑仙门派最擅长的就是剑阵配合,而鬼王这边……看得出来,全靠他们前任鬼王一个人的实力撑着。” 小雪点了点头,语气有些惋惜:“鬼王手下这些人好像各自有些能耐,但缺乏配合。要不是这场比赛只是形式上的,他们恐怕连对战的信心都没有。” 随着开战锣声响起,李剑仙的队伍迅速展开行动。为首的李剑仙弟子拔剑而出,队伍里的其他五人随即跟上,形成一个五芒星状的剑阵。他们的阵型在移动中保持完美的距离,每一个人都在彼此的攻击范围内,既能独立作战,又能随时支援其他人。 反观慕容鬼王一方,队员们显然没有这样的默契。他们各自为战,一开始便被剑阵打乱了站位。岭南剑仙队伍的剑阵如行云流水,攻击迅捷精准,步步为营地压缩着对手的活动空间。 慕容鬼王站在后方,不断指挥队员调整站位,但显然无济于事。他的声音刚落,场上又传来一声剑鸣,一道剑光闪过,他的一名队员应声倒地,退出了比赛。 “哎,这真是没办法了。”叶语闲看着场上的局势,摇了摇头,“这剑阵不仅攻守兼备,还能针对慕容鬼王队伍的薄弱环节一一击破。以弱敌强,本就需要精妙的配合和合理的站位。可惜啊,这支队伍根本就没练过。” 小雪叹了一口气:“慕容鬼王自己大概也知道没什么胜算,但还是要撑场面。要不然,这比赛就真的成了其他势力的独角戏了。” 台上,战局越发一边倒。剑阵中心的主攻手连续几个巧妙的横斩,将对手的站位彻底打散。而其他五人则如游鱼一般穿梭在场上,不断骚扰慕容鬼王的队员,让他们根本无法反击。短短几分钟,慕容鬼王的队伍便只剩下了他自己。 面对这样的局势,慕容鬼王知道已经无力回天。他叹了口气,抱拳说道:“我们认输了!” 台下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观众们虽然早有预料,但真正看到比赛结束,还是觉得意犹未尽。司仪上台宣布比赛结果:“第三场比赛,岭南剑仙队伍获胜!” 慕容鬼王走下台,脸上没有太多失落,反而带着一丝坦然。他径直走到叶语闲面前,低声说道:“叶巡察,果然江湖上的比试,还是讲实力说话。我们这一场虽然败了,但我倒是想借你这个平台再锻炼锻炼队伍。你要是有什么想法,尽管说。” 叶语闲笑了笑:“这只是比赛,胜负是常事。只要有机会,这些人还是能成长的。”说完,他目送慕容鬼王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若有所思地看向台上,喃喃说道:“三场比赛看下来,最难对付的,果然还是那个神秘女子啊……” 第一轮比赛结束后,比武场上显得稍稍冷清了一些,但观众席的热闹却并未减退。趁着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司仪站在台上卖力推销着商业街的特色商品:“各位看官,不论是刀枪剑戟,还是酱醋茶酒,这条街都有!特别是满庭芳的好酒,配上今天的比武,可是绝配!”话音刚落,一支由店铺伙计们组成的舞蹈队便登台表演,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而另一边,观众席的叶语闲身边迎来了熟人。香菱抱着砚台台,小心翼翼地挤过人群来到叶语闲身旁。砚台台灵活地从香菱怀里跳到了叶语闲的膝盖上,一边用尾巴扫着他的衣摆,一边懒洋洋地说道:“叶老板,这比武场的气氛倒是不错,要是再弄点烤鱼的摊子,就更完美了。” 叶语闲瞥了它一眼,无奈地拍了拍砚台台的头:“行了,你个吃货。比赛结束后再说。” 香菱见状笑了笑,坐到叶语闲身旁,顺手接过小雪递来的茶水:“叶老板,后面还要打多少场啊?” 叶语闲看着远处正在调试剑阵的李剑仙队伍,若有所思地说道:“如果按照正规的淘汰赛流程,还剩三场。先是抽签决定,三支队伍中有一队轮空,剩下两队先打胜负,然后胜者和轮空队伍争夺冠军。”他顿了顿,似乎有些不甘心地补充了一句,“不过,既然我们是主办方,强行让自己队伍轮空一场,倒也不是不行。” 香菱愣了一下,眨着眼问:“那如果想要分出第二名和第三名呢?” 叶语闲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语气随意却透着一丝自豪:“那就用双败淘汰制啊。胜者留在胜者组,败者去败者组。败者组输一次就出局,而胜者组和败者组最终会合,再争最后的名次。” 香菱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比赛的赛制也是一门学问呀。叶老板,你以前经常办这种比赛吗?” 叶语闲摇摇头,表情略显感慨:“哎,可惜了,身在这个世界,不然策略论可是大有用武之地。”他看向远处的台子,目光变得深邃起来,“你知道吗?所谓策略,可不只是田忌赛马那种简单的‘作弊’手段。真正的策略,是在公平规则内,巧妙地利用资源、环境和对手的弱点,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香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叶老板的意思是,田忌赛马的故事虽然出名,但其实并不算什么高明的策略?” 叶语闲笑了笑:“没错。田忌赛马只能算权宜之计,用了就没了。但真正的策略,是能让人把控全局,甚至提前布局,影响未来。这种学问,才是真正值得琢磨的。” 香菱听得似懂非懂,但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听叶老板这么一说,感觉策略和下棋一样,需要运筹帷幄。” 叶语闲随手从袖子里拿出一把折扇,轻轻一扇,悠悠说道:“你说得对。只不过,这盘棋的棋子,不光是人,还有规则、环境、时机……能下好这种棋的人,才是真正的高手。” 远处的比武场上,各队伍的成员已经陆续开始准备。叶语闲看了一眼他们,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这场鬼王争霸,才刚刚开始有意思。” 比武场上,神秘女子和李剑仙各自带领的队伍已经登场,双方正互相打量着对方的阵容和站位。李剑仙站在队伍的最前方,手中的长剑熠熠生辉,而他身后的队员们正按照剑阵的站位一字排开,俨然一副势在必得的姿态。而另一边,神秘女子身着白色锦毛大衣,面色平静如水,她的队员们各自握着不同的武器,神态自若,没有一丝紧张的迹象。 叶语闲坐在观众席,悠闲地扇着折扇,身边的小雪、香菱、师妹和砚台台一脸好奇地看着场上的局势。砚台台用爪子挠了挠叶语闲的袖子,懒洋洋地开口:“叶老板,你说这场谁会赢啊?” 叶语闲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笑着反问了一句:“你们觉得呢?” 小雪第一个开口:“这岭南剑仙的队伍看起来很有章法啊,这个李剑仙应该是队长,他擅长用剑阵。剑阵一旦成型,对面再强也很难突破吧。” 叶语闲摇了摇头,折扇轻轻一合:“难说。你们知道,我经常说一句话——恐惧源于火力不足。一个人害怕对手,是因为没有足够的火力去对付对方。” 香菱眼神中闪过一丝好奇:“火力不足,那就努力增加火力就行了吧?所以这句话的意思是告诉人别怕?” 叶语闲抬眼看向场上神秘女子冷峻的面容,缓缓说道:“恐惧源于火力不足,确实是这样。但这句话还有下半句——勇气源于心灵丰盈。” 听到这句话,小雪微微一愣,香菱却轻声重复了一遍:“恐惧源于火力不足,勇气源于心灵丰盈……叶老板,这句子挺工整的啊,有点文气。” 叶语闲笑了笑,摆摆手:“夸奖就不必了,这话也不是我说的。但它的意思确实值得琢磨。一个人有足够的火力,确实能避免恐惧,但如果只有火力,而没有心灵的丰盈,那就很容易变得只会一味攻击。而只会攻击的人,面对真正复杂的局势,是不可能赢到最后的。” 师妹若有所思地点头:“这么说来,叶老板你觉得这女子的队伍,不仅火力够强,还有足够多的战术?” 叶语闲嘴角微扬:“我猜,他们之前对付九黎族的时候其实并没有全力出手。那场比赛是碾压局,但这一场,恐怕对手会迫使他们拿出真本事了。” 香菱忍不住问:“那如果换成我们,叶老板会怎么应对?” 叶语闲靠在椅背上,眼神深邃地望向场上:“那得看对手的招数了。不过,不管是剑阵也好,还是其他手段,终究离不开一个核心——控制局势的人心。如果能把握对手的心态,那就算局势看似不利,也能找到突破口。” 就在这时,场上的锣声响起,比赛正式开始。叶语闲笑了笑:“好了,比赛开始了,看下去吧,接下来会很有意思。” 比武场上,随着锣声的响起,李剑仙和一名身着白衣的女剑客飞速向场地两侧奔去。两人一人手持一把长剑,毫不犹豫地将剑插入地面。周围观众一片哗然,众人以为他们是要布置什么剑阵,却不料他们的目标似乎不是对手,而是……场地本身。 叶语闲眯起眼,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意,随即提高了音量:“不打人拆台子?要是故意的,可要赔钱!” 围观的观众忍不住哄笑,而场上的两人却专注于脚下的太极图,全然不理会叶语闲的调侃。 叶语闲表面上调侃,心里却没有丝毫松懈。他暗自运转“燃犀”技能,眼中迅速浮现出不同寻常的画面。通过燃犀的滤镜效果,他清楚地看到两柄长剑插在太极图的两个阵眼上,而地上的太极图仿佛活了一般,图案中的黑白流光沿着复杂的纹路迅速流动,散发出诡异的能量。 叶语闲盯着流动的太极图,眉头微皱,心中警铃大作。他的脑海中飞快回忆起之前何老板送来的资料。资料中提到,鬼王权杖能开启的三处机关之一,就是与“玄素双剑”相关。而这两把剑原本是夫妻剑,传说持剑之人可以引动天地灵气,形成强大的太极阵法。 “看来岭南剑仙这次参加比武,可不是单纯为了鬼王之位……”叶语闲心中嘀咕着,又忍不住感慨:“这太极阵画得是真玄乎,恐怕真有什么玄机。” 就在此时,一旁的香菱凑了过来,小声补了一句:“嗯……李剑仙和这位女剑客可能是夫妻,叶老板,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干妈呀?” 叶语闲正端着茶杯喝水,听到这句话,猝不及防地一口喷了出去。他连忙放下杯子,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略显尴尬地笑道:“咳,还不到时候。” 说完,他顺手拍了拍小雪和师妹的肩膀,假装转移话题:“还有,你俩别光在旁边偷着乐。有你们这两个‘鬼’师姊妹在,谁家姑娘敢嫁我?不光得能看得见你们,还得先把你俩的事情处理完再说。” 小雪挑眉,半开玩笑地说道:“叶老板,要不先问问那青丘的白狐姑娘愿不愿意?” 师妹捂嘴轻笑,调侃道:“叶老板,看来你的麻烦不只是我们了,可能得从青丘白狐到岭南剑仙一路处理下去才行。” 叶语闲听着两人调侃,摇头苦笑,嘴里却嘟囔了一句:“真是女鬼难缠,狐仙更难缠。” 而此时,比武场上的太极图愈发耀眼,似乎在两柄剑的引导下,整个阵法已经开始逐渐显现出真正的威力。场下的观众们逐渐安静下来,屏息凝神地看着台上将要发生的事情…… 第25章 战斗(四) 台上,神秘女子小声地指挥着自己的队友,冷静中透着一股压迫感。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指令清晰有力,让人感觉她对场上局势的掌控了如指掌。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李剑仙和那女剑客在阵眼上的站位,绝非毫无保护。台下的观众议论纷纷,有人低声猜测:“这两人要不是无敌状态,站在那里岂不是自寻死路?” 神秘女子的队友也不是吃素的,他们显然看透了其中关键,没有去浪费力气攻击阵眼的两人,而是将技能精准地砸向了对方的其他成员。火焰、雷电、飞刃在场上飞舞,战局瞬间紧张了起来。 然而就在此时,场上的变化再度让人惊叹。太极图上的两柄剑插入阵眼后,李剑仙和女剑客身边的四名队友动作一致,手中的剑飞了起来。剑在空中盘旋,伴随着两仪剑意分化出的无形波动,以太极图为中心,形成了四象之势。 剑光交织,白光与青光交替闪耀,四柄飞剑仿佛活物般在空中穿梭,分别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游弋不定。强大的气势从剑阵中弥漫开来,压得神秘女子的队伍无不感觉到胸口一阵沉闷,行动似乎也受到了限制。 “这是……两仪四象剑阵!”台下有观众认了出来,惊叹不已。 神秘女子的队伍迅速调整阵型,她低声说道:“别管飞剑,不要慌,盯住剑阵外的四个人!打乱阵型!” 这女子说的话略带四川口音,用今天的话讲,叫做川普。她的几名队友领命,各自出手,技能和法术直指剑阵外的四个持剑之人。然而剑阵已经成型,四柄飞剑之间灵气交汇,形成了一个相互守护的领域,攻击打在剑光上竟然如泥牛入海,根本无法对剑阵外围的四人造成威胁。 李剑仙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寒意:“两仪四象剑阵一旦成型,便可封锁天地气机,压制对手的行动与灵力。这剑阵虽然还不完善,但对付你们已经足够了。” 话音未落,剑阵中忽然迸发出强大的压迫力,空气仿佛凝固,神秘女子的队伍中有人脚步一滞,差点摔倒在地。 小雪皱了皱眉:“他们的剑阵威压太强,根本没法靠近阵眼。” 叶语闲笑了笑:“这就要看那位神秘女子有没有本事了。毕竟,再强的剑阵,也怕破阵之人。” 场上剑光继续交织,神秘女子抬手对自己的队友发出了新的指令:“分散!不要集中在一个方向,逼他们分心!” 随着她一声令下,她的队伍迅速分散开来,避开了剑阵压制的范围,分头对四个阵脚展开攻击。而她本人,则悄然取出了一张符箓,贴在了自己的武器上,冷冷地注视着剑阵中心的两人,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李剑仙,你这剑阵,还差点意思。” 台下,叶语闲的眼神微微一亮:“有点意思……看起来,她是想以破阵为主攻了。” 场上的局势顿时变得紧张起来。神秘女子的队伍迅速分散,以极快的速度避开了剑阵的核心压制范围,而她本人则站在远处,眼神专注地盯着剑阵的中心,手中的武器闪烁着淡淡的符箓光芒。 叶语闲在场下,目光随意地扫过李剑仙一方的太极阵法,语气轻描淡写:“这种阵法看似无懈可击,但其实有个致命的问题——太过依赖阵眼的稳定。一旦阵眼被击破,这阵法就会崩塌得很彻底。” 小雪站在一旁,疑惑地问道:“叶老板,这太极图不是挺厉害的吗?之前在土木堡看到的八卦阵可是连瓦剌骑兵都攻不破。” 叶语闲轻轻一笑:“八卦阵的核心是流动,这才是真正的无懈可击。而眼前这个太极阵呢?虽然剑气流动也算巧妙,但它的阵眼太过固定。只要能把阵眼打穿,就像拔掉了关键的钉子,剩下的结构再强也会散架。” 正说话间,场上神秘女子一方的化身巨狼之人已经飞扑到了“太阴”位置,动作如疾风般迅捷。一双狼爪闪着寒光,直取守卫太阴位置的剑修。那剑修抬剑格挡,虽然勉强挡住了第一击,但巨狼随即一招“流刃如火”迅速打出了数道印记,将剑修牢牢锁定。 与此同时,神秘女子和她身旁的女队友不约而同地施展了“千里光”。一道道刺目的光束飞速袭向太阴位置的剑修。技能带来的概率性致盲效果,让剑修的动作瞬间迟缓,反应也变得迟钝。 “妙啊。”叶语闲微微点头,“千里光本是逃跑用的技能,这时候用来打控制,真是物尽其用。” 小雪略微担忧地看向场上:“叶老板,这样下去,太阴位置的剑修撑不住了吧?” 叶语闲耸耸肩,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那还能怎么办?一个人顶着六个人的火力,这人不倒才怪。现在看,李剑仙会不会舍得补位。” 果然,太阴位置的剑修在两轮技能的集火下已经摇摇欲坠,剑气护盾的光芒开始黯淡下来。旁边的队友显然也看出了情况不妙,正准备移动到太阴位置支援,却被李剑仙一声低喝拦下:“阵法不可乱动!继续守住自己的位置!” “还真是教科书式的自毁行为。”叶语闲冷笑,“这就是两仪四象阵的死穴。为了保持阵法完整,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眼睁睁看着阵眼被人撕开。” 叶语闲摇了摇折扇,“这场比赛对他们来说,确实有点不公平,毕竟单挑和群战他们都擅长,唯独这种小团队作战是他们的短板。如果让他们上七个人,他们会有七星阵,上八个人就有八卦阵。偏偏我只允许每个队伍上六个人。” 上的局势果然如叶语闲所料,随着太阴位置的剑修被击退出场,整个阵法开始剧烈震荡。飞剑的剑气不再稳定,阵法的光芒也逐渐变得微弱。趁此机会,神秘女子的队友再次发起进攻,直接将火力集中到“太阳”位置。 “接下来就是各个击破的节奏了。”叶语闲淡然说道,“等太阳位置再被打掉,这阵法就彻底成了个笑话。” 香菱看到此问道:“为什么会这样?” 叶语闲看了一眼香菱,轻轻叹了口气:“哎,这么说吧,古书里那些阵法看着威风,实际上是建立在所有人都能严格执行指令的基础上。可惜,现实世界里,人心难控,环境多变,任何一个变量都会让阵法的效果大打折扣。” 香菱还是有些不解:“可是,那为什么古代又总说这些阵法天下无敌呢?” 叶语闲笑了笑,耐心解释道:“这就是宇宙熵增的原则。听起来很高深,其实简单来说就是——世界更倾向于变得混乱无序。举个例子,你往一杯清水里倒一把盐,摇晃几下,它会变成盐水,对吧?但是,你试试再通过摇晃把盐水变回清水和一把盐,可能吗?” 香菱歪了歪脑袋,点了点头:“这倒确实是不可能的。” 叶语闲满意地点点头,继续说道:“同理,阵法也是如此。一旦环境不稳定,或是参与者出了问题,这些原本精密的设计都会逐渐瓦解。比如刚刚的太极剑阵,看似无懈可击,但一旦‘盐’被搅散了,整个‘水’也就乱了。” 小雪恍然大悟:“这么说来,阵法本身并不是不强,而是因为现实中的变量太多?” “没错。”叶语闲微微一笑,“理论上,阵法的确很强,但现实世界里,人性、环境、资源都充满了不确定性。你指望所有人都像齿轮一样精准运转,那只能是在理想状态下。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总是让人意难平。” 香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叶老板,你会觉得这些阵法毫无用处吗?” 叶语闲摇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深意:“倒也不能这么说,阵法本身是人类智慧的结晶,但就像兵法一样,它是工具,而不是万能的答案。真正决定成败的,永远是能掌控这些工具的人——也就是你手里的火力和心里的智慧。” 说着,他看向擂台上已经离场的神秘女子和她的队伍,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当然,那些真正有智慧的人,往往能把这种‘无序’变成一种优势。比如她。” 正说话间,神秘女子一方的远程输出已经将太阳位置的剑修打得岌岌可危。李剑仙见状终于忍不住出声:“退阵,自己保命!” 可惜为时已晚,随着太阳位置的失守,整个太极阵法彻底崩塌。剩下的两名剑修和李剑仙、女剑客被彻底暴露在敌人的火力范围内。神秘女子的队友趁机发起了最后的猛攻,短短片刻便将对手逐一击退。 “结束了。”叶语闲低声说道,目光中带着几分讥讽,“看来岭南剑仙也不过如此。” 小雪若有所思地看向场上的神秘女子:“她们的战术真是厉害。这样的对手,会不会是我们最后的劲敌?” 叶语闲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淡淡一笑:“总要交手才知道,咱们先准备下一场吧。” 比赛结束,场上的光芒逐渐消散,神秘女子带领的队伍昂然站在擂台中央,接受场下观众的掌声和喝彩。而岭南剑仙一方,则显得颇为狼狈。李剑仙面色平静地带着队伍退场,但眼神中流露出几分不甘。 又是一轮短暂的休息时间,比武场上热闹非凡。观众们纷纷讨论着接下来的决赛究竟会如何展开,而叶语闲却难得地没有加入这热烈的氛围。他坐在自己的队伍休息区,手中翻来覆去地把玩着一张符纸,脸上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凭心而论,叶语闲的队伍和这女子的队伍,胜负恐怕是四六开,甚至是三七开,叶语闲的队伍并不占上风。然而叶语闲其实也没打算用正规手段来赢。 小雪和香菱注意到了叶语闲的表情,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小雪试探着开口:“叶老板,你拿着这个符纸做什么?难不成……你真打算放什么大招?” 叶语闲闻言,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所谓大招嘛,也可以这么说吧。”他将符纸对着两人晃了晃,语气轻快得仿佛只是要做个简单的实验,“这可是师妹给我的宝贝,说是能幻化武器和盔甲的外形,威力倒是其次,主要是看着唬人。” “唬人?”香菱眉头微蹙,心中隐隐感到不安,“这符纸不会是你想用来搞什么乱七八糟的花样吧?” 叶语闲一拍大腿,笑得理直气壮:“没错!这东西最大的作用就是搞视觉冲击,用咱们现代的话说,叫做‘心理战’。你们可别小看心理战,往往能决定战局的走向。” 小雪无奈扶额,叹了一口气:“叶老板,咱们这是正儿八经的决赛,用这种方式赢是不是有点……不光彩?” 叶语闲轻轻一笑,眼神却分外认真:“你们觉得咱们队伍的实力能稳赢对方吗?别忘了,这神秘女子的队伍战术多变,配合得天衣无缝。咱们能打到现在已经算超常发挥了,可真刀真枪上阵,输的概率很高。我这不是作弊,而是充分利用规则范围内的一切手段。” 叶语闲依旧把玩着那张符纸,却迟迟没有动手。他将符纸折了几下,又展开,表情轻松得仿佛下一场不是决赛,而是去满庭芳喝茶。 小雪盯着他手里的符纸,忍不住问道:“叶老板,你倒是快说,这张符纸到底是做什么用的?别光拿着晃,让人心痒痒的。” 叶语闲抬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这个嘛,当然是我的秘密武器,留到上场的时候再用。” “又是秘密武器?”香菱皱着眉头,“你该不会又要搞什么奇怪的东西吧?上场后才用,是想给对手一个惊喜还是吓唬观众?” “都不是。”叶语闲摇了摇头,语气颇为神秘,“反正你们等着看吧。到时候你们自然就明白了。” 师妹凑过来,好奇地盯着符纸:“这次不会又是给武器变个外观吧?不会又是个辣条什么的吧?” 叶语闲“嘿嘿”一笑,笑得像个搞恶作剧的孩子:“放心,这次不是武器。我要是把它贴在衣服上呢?” “衣服?”小雪眼神警觉起来,“贴衣服上?难不成你是想给自己换套战斗盔甲?” “你是不是要幻化成某种威风凛凛的样子?”香菱猜测道,“比如传说中的金甲战神?” “还是说……”师妹凑得更近了些,满脸八卦,“你想给自己换一套看起来特别搞笑的衣服?” 叶语闲听着她们各种猜测,只是淡淡一笑,没有多做解释,反而站起身拍了拍手:“好了,别瞎猜了,你们一会儿自然会知道。还是先上场吧,决赛开始了。” 几人见他如此神秘,越发摸不清他的计划,只能跟着他一同走向场地。 场地中央,决赛即将开始。四周的观众席早已坐满,连临街的屋顶上都挤满了围观的群众。司仪高声宣布:“鬼王争霸赛,最后一场决赛——叶巡察队对战神秘女子队,正式开始!” 叶语闲站在场地边缘,等着双方入场。对面的神秘女子队伍已经摆好了战斗姿态,她们的领队依旧是一身白色锦毛大衣,冷若冰霜的目光扫过全场。 就在这时,叶语闲终于将手中的符纸展开,轻轻地贴在了自己的衣服上。 第26章 战斗(五) 叶语闲站在场中,依然是一身“尿素战甲”,稳稳吸引着所有人的注意力。无论是敌方队伍还是观众,都忍不住将目光集中在他身上,而叶语闲的队友们则开始行动了。 师妹率先出手,元素旗再次立于场中,散发着淡淡的光晕,将整个团队笼罩其中,友军的元素抗性大幅提高。蒋老板紧随其后,猛然冲向对方阵型,对着敌方的近战术士就是一记强力撞击,将其击飞半空,又紧跟着补上一个眩晕技能,牢牢控制住对手。 余老板看到术士被击飞,迅速拉满弓弦,一箭射出,精准命中术士,将其重重击退几丈远,撞在地面上发出“砰”的一声。术士吃痛,大半血条瞬间被清空,但却并未退出战斗。 对方的队长和女队友显然反应迅速。两人作为团队中的治疗职业,立刻开始施展各自的技能为术士恢复生命。如果是在逍遥观,或许太虚道长会使用群体治疗,显然这两位并没有这么强的境界,因此两人只能用单体治疗技能轮流恢复术士的血量。尽管如此,两人的配合相当默契,治疗的效果仍然显得相当强劲。 “嗯,这治疗能力不错。”叶语闲一边观察一边点点头。他侧过身,低声对小雪说道:“看到了吧,他们没有群体治疗技能,这就意味着,他们的治疗能力很强,但无法兼顾所有人。” 小雪微微点头,问道:“那接下来呢?对方的治疗职业显然很难对付。” 也许是叶语闲的“战甲”实在太过吸睛,对面的两个远程职业几乎毫不犹豫地将火力全开,技能一股脑地砸向了他。火光爆闪间,叶语闲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他显然已经预料到了这一点。 就在这时,师妹不慌不忙,手指一挥,一招“天涯比邻”落下,一道柔和的灵光将叶语闲直接从场地中央拉到了己方的后排,稳稳落地。与此同时,师妹微微喘了一口气,撑起法杖补充了队伍的护盾值。 叶语闲被拉回后,迅速指挥战斗:“目标对面的控制职业,不要管他们的治疗!” 这句话让队伍里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毕竟按照常规战术,优先击杀治疗职业是基本的策略。然而短暂的疑惑并没有让队员们失去节奏,几天的训练让他们迅速做出了反应。没有任何多余的交流,所有人动作流畅,丝滑得仿佛已经默契了数年。 叶兄的师兄率先行动。他低声咏唱,一群幻化的鬼灵缓缓浮现在他身后,这些鬼灵个个面目狰狞,散发出诡异的寒气,令人胆寒。而叶兄本人则稳稳站在阵地后方,双手结印,瞬间发动了“移形换位”。只见他整个人宛如闪电一般,骤然出现在对方的控制职业身边,而他原本的站位则被一只鬼灵取代。 这位控制职业显然是对方的核心角色,但在短短一瞬间,整个节奏完全被打乱。叶兄的移形换位直接逼近,让对方猝不及防。而他接着又是一个“呆若木石”,将对方的控制职业石化在原地。鬼灵趁机落地,悄无声息地将这名控制职业完全包围。 与此同时,余老板早已张弓搭箭,蓄力的箭矢宛如流星划过,一招“烽火连天”直直地砸向了被石化的目标。箭矢落地的瞬间,震动掀起了大片烟尘,对方的控制职业被集火击倒,倒在了地上。整套动作干脆利落,几乎没有给对方留下反应的机会。 然而,战斗并未结束。对方的女队长显然不容小觑。眼见己方队员濒死,她毫不犹豫地施展了大招“还阳倒阴”。只见一股磅礴的阴阳之气升腾而起,迅速涌向倒地的控制职业。原本气息全无的队员被硬生生从“濒死”状态拉了回来,身上还带着淡淡的灵光,显然已经恢复了一部分战斗力。 此时,场上的局势瞬息万变,叶语闲眼神锐利,快速指挥队伍调整站位。他大声指挥道:“冷月心的师弟,控制完那个人形术士后,立即放出加速技能‘水云游’,藏到我身后来!”冷月心的师弟听令,手中飞速结印,“水云游”施展开来,他的身影犹如雾气般飘忽不定,迅速躲到了叶语闲身后。 “师妹,你到另一侧去,护住余老板!”叶语闲继续下令。 师妹闻言立刻动手,手中法杖一挥,身上升起一层柔和的光芒,站在余老板身边形成了一道天然屏障。余老板后撤几步,调整好射击角度,眼神紧盯着对面的输出位置。 叶语闲冷静地分析当前局势:“对面的控制职业刚被复活,现在还处于虚弱状态,一时半会儿发挥不了作用。但他们的三个输出职业依旧在场,攻击力不容小觑。接下来要看叶兄的师弟和余老板的表现了。” 师妹轻轻吸了一口气,抬起手中的武器,准备释放绝技。法杖周围隐隐出现了一股奇异的能量波动,似乎预示着即将爆发的强大力量。 就在这时,叶语闲突然大喊:“不是现在!那技能不要开!”他的声音稳重而果断,让师妹的动作停顿了一瞬。 师妹微微一愣,回头看了叶语闲一眼,似乎有些不解:“叶老板,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吗?” “还不到时候,”叶语闲的目光透过场上的烟尘,死死盯住对方的输出职业,“你手里的那个技能,是我们最后的底牌。现在用掉,我们会失去转败为胜的机会。” 场上的气氛瞬间凝固,僵持的局面如同绷紧的弦,一触即发。叶兄的师弟神色冷峻,手中的鬼灵随着指令直扑对方的远程法系输出目标。鬼灵仿佛嗅到了猎物的气息,速度极快,尖利的指爪和灵体状态带来的高速频率攻击不断蚕食对方的血量。 与此同时,余老板站在后排,手中的弓拉得笔直,箭矢仿佛雷鸣般划破空气,一支支精准地射向同一目标。在“雄心诀”状态下,他的每一次射击都如重锤般砸在对手身上,再配合鬼灵的高频伤害,已经开始压低对方的远程法系输出血线。 然而,对方的双治疗组合显然经验丰富,默契十足。每当远程法系输出血量告急,总能看到治疗光芒迅速笼罩目标,将其从死亡线上拉回来。这样的循环让双方的战斗陷入僵局。 此时,叶语闲敏锐地察觉到对方术士正在悄然准备技能,一抹光芒在术士的手心聚集,显然是在酝酿着某种强力技能。叶语闲眼中寒光一闪,迅速下令:“致盲一个,控一个!得手之后开物理免疫!” 冷月心的师弟闻声,立刻行动。他手腕一翻,一道技能“雪月交光”激射而出,准确击中对方的女队长。女队长被技能命中后,双目瞬间蒙上了一层白雾,彻底失去了视野,整个人在场上如无头苍蝇般摸索着方向。 紧接着,他身形一转,另一招“混罗衣”释放而出,目标锁定在另一名女队员身上。随着技能的命中,那名女队员身体僵直,动作停滞,被牢牢定在了原地。 两招奏效,成功削弱了对方两名治疗的行动能力。而就在这一刻,师妹高举法杖,法力波动瞬间笼罩全场,一招“五气朝元”释放出来。金色的护盾出现在队伍每一个成员身上,赋予了物理免疫效果,将对方弩手的攻击全部抵挡了下来。 战局局势瞬间逆转,叶语闲嘴角扬起一抹胜券在握的笑意:“现在,该我们发力了。” 蒋老板怒吼一声,盾牌发出耀眼的光芒,直冲向已经变成巨狼形态的术士。盾牌狠狠砸下,带着巨大的力量,将巨狼直接击退。他并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一套技能连招接踵而至,每一击都压制着巨狼的行动能力。 另一边,余老板没有丝毫停顿,借助鬼灵的掩护与骚扰,将箭矢一支接一支精准射向另一名远程法系输出。配合鬼灵的攻击,这名法系输出的血量飞速下降,已经接近崩溃。 短短数秒,局势从僵持转为倾斜,对方双治疗组合在控制状态中无法发挥作用,而队伍的输出主力已经倒下三人,整个场上只剩下寥寥几人苦苦支撑。叶语闲环顾场上的局面,心中笃定胜券已握,嘴角的笑意越发明显。 后面的比赛基本进入了“垃圾时间”。神秘女子的队伍虽然实力不俗,但在关键人物接连被控、主力输出倒下之后,他们的反击能力已显得捉襟见肘。叶语闲队伍的配合愈发默契,蒋老板的盾挡与嘲讽,冷月心师弟的控制输出,余老板的精准箭术,再加上师妹提供的辅助状态,彻底封死了对方翻盘的可能。 对方尝试过几次反扑,但每次都被叶语闲的队伍轻松化解。叶语闲则不疾不徐地在后排指挥,不时甩出几招补毒技能,拖延敌方残存成员的行动力。他一边作战,一边留意场上的节奏,时不时对队友给出指令,整个局面牢牢掌控在他的手中。 神秘女子那边显然也意识到了局势的不可逆转。对方的队长试图用最后的力气冲破叶语闲队伍的防线,但却一次次被击退。她的队友们开始显得力不从心,而叶语闲的队伍则稳扎稳打,步步为营。 随着时间的推移,对方逐渐放弃了无谓的挣扎,转而采取防守姿态,试图拖延时间。但这种被动挨打的局面显然只是徒劳。叶语闲的队伍很快便展开了全面压制,将对手逼到了场地的一角。冷月心的师弟不忘补上一记“混罗衣”,彻底将最后的抵抗者定在原地,宛如看着对方“仰卧起坐”。 不出十分钟,对方队长无奈地举起手,宣布认输。台下的观众掌声雷动,而场上的对手神情复杂,带着不甘与无奈退下了擂台。 虽然比赛顺利结束,叶语闲却并未露出太多得意的神色。他站在场中央,默默环顾了一圈四周,眼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复杂神情。 “这个世界,比武对垒,实力相近的队伍,胜负只在一瞬之间,”他心中叹道,“这样的机制虽然让战斗充满了变数,但也意味着任何一个失误都可能葬送全局。这种局面下,冗余容错几乎不存在。如果想真正稳操胜券,唯一的办法便是碾压对手。实力差距足够大,才能从根本上杜绝任何失误可能带来的失败。” 叶语闲从怀中拿出了准备好的银票,面额加起来足有一千两。他笑着将银票分给了队友们,算是对他们辛苦努力的奖励。蒋老板接过银票时眼睛一亮:“叶老板真是爽快,能跟着您干事,还能有这种好处,值了!”余老板也点点头,表示不虚此行。至于冷月心的师弟,更是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虽未多言,但从神情看得出对叶语闲的满意。 发完奖金后,叶语闲从慕容鬼王手中接过了那根鬼王权杖。这权杖看起来相当古怪,上面镶嵌着一个骷髅头装饰,显然不是寻常物品。骷髅头的表面刻满了诡异的符文,隐隐间似乎还有某种魔气缭绕,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叶语闲仔细打量了一番,心里暗自感叹:“这个所谓的钥匙头,看起来可真够‘邪门’的。还真是传说中机关的样子。” 周围的观众见叶语闲接过权杖,高声欢呼起来,显然对这场大会的赢家感到佩服。慕容鬼王面色复杂地看着叶语闲,轻声说道:“叶巡察,恭喜您成为第一届通过比武方式获得称号的鬼王。如今权杖在您手,金陵命脉的秘密便是您的了。” 叶语闲闻言只是轻轻点头,并没有太多言语。他随手挥了挥权杖,转身朝着满庭芳的方向走去。香菱、小雪和师妹跟在他的身后,三人脸上都挂着不同程度的疑惑。香菱忍不住问道:“叶老板,这权杖是不是太吓人了点?您拿着它不害怕吗?” “怕?”叶语闲扭头看了香菱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我怕什么?这玩意再邪门,也不过是一根权杖。我倒是更好奇,它能打开的那几个所谓机关里,到底藏着什么东西。”他摇了摇头,又自言自语般地嘀咕道:“不过说实话,这骷髅头的造型确实有点一言难尽,要不是知道它是‘钥匙’,我都想给它重新换个头了。” 一行人走到满庭芳门口时,老板娘张氏早已站在门口迎接。看到叶语闲手中的权杖,张氏略微一愣,随后笑着说道:“恭喜叶老板大获全胜!今日这比武大会可真是热闹非凡,满庭芳的生意也跟着火了一把,东家功不可没啊。” 叶语闲挥了挥手,示意张氏不用多言:“比武是比武,生意是生意,今天的收入记得好好统计一下,改日我再来看账。”说完,他带着队伍直接走进了满庭芳。 第27章 战利品(上) 满庭芳—— 张氏指了指戏台的一根柱子,略显激动地说道:“叶老板,您手上的鬼王权杖,或许正好能派上用场。您看,这柱子头上有个不起眼的小孔,传闻说鬼王权杖可以开启它后面的机关,但具体怎么操作,我也不清楚。” 叶语闲看了看柱子,随后又看了看手中的权杖,眼神中带着一丝了然。他笑了笑:“看来满庭芳确实暗藏玄机啊,这戏台本来就是全场的中心,竟然还有这等巧妙设计。”说着,他走到柱子旁,将权杖的骷髅头对准柱顶的小孔,垂直插了进去。随着权杖完全没入柱子,骷髅头正好卡在柱顶的凹槽里。 “看来尺寸是专门设计的啊。”叶语闲半开玩笑地说了一句,接着轻轻一旋转权杖,便听到“咔嚓”一声,紧接着墙壁后传来一阵吱嘎吱嘎的声音,像是古老机关在缓缓启动。 张氏微微退了一步,脸上露出几分惊讶:“原来这传闻是真的!早年我接手满庭芳的时候,确实听说戏台后面藏着什么机关,但一直没能验证过。如今看来,竟然真的存在……”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墙后面到底藏着什么,我作为掌柜的也确实不知道。” 随着机关继续运转,戏台后面的整面墙开始缓缓翻转。叶语闲和张氏一同注视着眼前这一幕,而其他围观的伙计们也好奇地踮起脚尖张望。一阵轻响后,整面墙终于完全翻转了过来,露出另一侧的景象。 “烫金?”叶语闲下意识地念出声。墙的背面竟然是烫金色泽,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微弱的光辉。然而他走上前,伸手敲了敲那金光灿灿的墙面,听到“咚咚”的闷响后,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生铁镀青铜的,好吧,这玩意要多不值钱有多不值钱。也就是看着唬人罢了。” 张氏听了有些哭笑不得:“叶老板,这可是您刚刚打开的机关,多少显得珍贵一点,您也别这么直接啊。” “珍贵?”叶语闲挑眉,嘴角扬起一抹轻松的笑容:“说实话,要是墙后藏着黄金珠宝,才真叫值钱。现在嘛,看着像是个纪念品。不过……”他目光从墙面扫过,停在了墙正中的一个小凹槽里。“这儿还有东西呢!” 叶语闲正要转身离开,却发现墙上的凹槽里似乎还有一个小机关。他略一挑眉,伸手按了按凹槽边缘,果然感受到了一丝轻微的弹动。伴随着一声轻响,凹槽内竟然弹出一个抽斗。 “哦?”叶语闲低声笑了一下,“还挺有层次的设计嘛。”他将抽斗拉了出来,发现里面竟然放着一张卷起的羊皮纸。 他小心地将羊皮纸拿出来,展开一看,发现这竟然是一张古老的地图。然而这地图上画的内容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地图上的地形用简单的线条勾勒,甚至一些标注位置还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叶语闲盯着右下角的图案,嘴角抽了抽:“长虫……猫……火鸡……王八?好家伙,这玩意果然够原始,连方位标注还在用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这种早期的象征。” 旁边的张氏看到羊皮纸,忍不住凑过来看了两眼:“叶老板,这是什么?藏宝图吗?” 叶语闲笑着将羊皮纸一卷,迅速揣进怀里,目光扫了一圈四周看热闹的人群,语气随意地说道:“也可能是某个山头猎人的狩猎路线图。反正我也看不太懂,回头再研究吧。” 他转头对张氏说道:“好了,这里也就这些东西了,您还是继续好好经营您的满庭芳。这个墙的机关,我先锁上,免得有人动了坏心思乱进来。” 张氏点点头:“叶老板说的是,您能带头保护这地方的秘密,我们这些人心里也踏实。” 叶语闲重新将鬼王权杖从柱子上拔出,墙面也缓缓恢复了原样。他整理了一下衣襟,拍了拍怀里的羊皮纸,心中暗自盘算:“看起来,这张地图才是机关真正的核心。所谓金陵的命脉,果然不会简单。八成这地图能指向某个重要的地方。可惜,这里人多眼杂,不适合研究。还是找个清净的地方,慢慢琢磨吧。” 他看了一眼满庭芳的戏台,又扫了一眼身边跟随的张氏,语气淡然:“这里的事情暂时就这样吧。张掌柜,您也别太在意机关的事情。我要继续去看看其他地方了,权杖还不止开这一处机关呢。” 说完,他招呼了一旁的小雪和师妹,带着鬼王权杖,迈出了满庭芳的大门,继续踏上解密下一处机关的路途。 城另一侧,夜风清冷,几人一行穿过寂静的街道,朝着目的地行进。随着比赛的结束,随行的人已经少了许多,如今跟在叶语闲身边的,仅剩慕容鬼王、白狐、九黎族长以及李剑仙。此行的领路人是李剑仙,他虽在比赛中惜败,但并未显得颓丧,反而对“玄素双剑”满怀期待,仿佛有种使命感在驱使着他。 “叶巡察,这玄素双剑的来历可不简单,相传乃是百年前一位高人与其妻子的配剑。一黑一白,剑气可交融合击,据说甚至能在剑阵中增幅威力。”李剑仙边走边低声解释,语气间流露出几分尊敬,“输了比赛,权杖自然归您。但我李某人对这玄素双剑心向往之,不敢奢求拥有,只想一睹真容。” 叶语闲听着,点了点头:“这么说,这双剑应该也是镇压一方命脉的东西了。既然来了,那就好好看看吧。” 几人沿着城墙边的一条小道行进,月光透过疏落的树枝洒在地面上,为这段路平添了几分古老的神秘感。不多时,他们在城根下的一处废弃角楼停下。李剑仙走到一面破败的石墙前,抬手指了指墙上的一处裂缝:“机关就在这里,之前曾有传闻说,这里藏有‘玄素双剑’,但没有鬼王权杖,谁也打不开。” 叶语闲点点头,走上前,仔细打量了一下那道裂缝。确实不起眼,但细看之下,能发现裂缝两侧有些不规则的凹槽。叶语闲将鬼王权杖从怀中取出,对着凹槽试探着插入。果然,骷髅头的部分严丝合缝地嵌了进去。 “咔嚓——”伴随着一声低沉的机械声,墙面开始缓缓地移动。周围几人屏息凝神,静静地看着这座机关缓缓启动,露出了一道向下延伸的阶梯。阶梯下,是一片不见底的黑暗,带着森然的冷意扑面而来。 “走吧,”叶语闲淡淡地说道,率先迈下了第一步。 几人小心翼翼地顺着阶梯往下走,走了不知多久,终于来到了一处宽阔的地下空间。地下室中央,摆放着一座石台,石台上用锁链固定着两把古剑,一黑一白。即便在昏暗的光线下,这两把剑的剑身仍泛着莹润的光芒,仿佛自身散发着冷光和暖光,黑剑如墨,白剑如雪,竟有种冰火交融的奇特美感。 李剑仙屏住呼吸,双眼紧紧盯着这两把剑,轻声道:“果然是玄素双剑。” 地下室昏暗的空间里,叶语闲微微一笑,手中将长杖“火辣条条”握得更紧了些。他抬眼看向李剑仙:“既然传闻这玄素双剑威力非凡,今日咱们便试试。只许用剑招,不许用内力。” 李剑仙愣了一下,眼神复杂地看向手中的黑剑。这把剑,他追求已久,今日得以触碰,自然是心潮澎湃。看着叶语闲已经摆出了架势,他也不含糊,调整了一下站姿,举剑迎上:“好,那李某便献丑了。” “叮——” 黑剑与“火辣条条”在半空中撞击,金属摩擦的清脆声在地下室回荡,一道刺眼的火花瞬间划破了昏暗的空间,将石台上其他纹路隐约映照了出来。 李剑仙手中虽是锋利无比的宝剑,但由于不许动用内力,仅靠剑招和臂力,却被叶语闲这根奇形怪状的“长杖”硬生生压制得节节后退。他咬紧牙关,额头沁出一层冷汗,心中暗想:“这‘火辣条条’,究竟是什么材质?竟能硬碰硬挡住玄素黑剑的锋芒!” 叶语闲面色如常,每一招都稳稳接住了李剑仙的剑招,手中的长杖不急不躁地回击,甚至还有余暇点评:“不错,这黑剑锋利非常,轻便且顺手,但单独一把,终究还是普通宝剑而已,威力有限。”说着,他脚步一转,长杖横扫而出,逼得李剑仙连退三步,险些脚步不稳。 白狐站在一旁,双手抱胸冷眼旁观,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叶巡察,你这长杖可真是个怪物。单凭剑招,李剑仙都挡不住你。不过你要是不动用内力,怕也就这样了吧。” 叶语闲挑了挑眉,目光转向白狐,朗声说道:“白狐,别看戏了,把那另一把白剑也拿上来试试!我们验证一下,这‘双剑合一’的说法到底有没有夸张。” 白狐轻哼了一声,步履轻盈地走到石台前,毫不犹豫地取下了白剑。这把剑比黑剑稍短一些,通体雪白,泛着寒光。她拿在手里,随意挥了几下,似乎对这把剑的手感颇为满意。 “好啊,那我来试试这白剑的威力。”她说着,身形一闪,跃至李剑仙身旁,微微一笑:“剑仙,今日我们暂且联手,来教教叶巡察该如何防守。” 李剑仙点头,眼中也多了一分期待。两人一左一右举剑齐攻,直冲叶语闲而来。 “叮!叮!——” 两把剑夹击之下,瞬间逼得叶语闲收起了之前的从容。他手中的长杖连续招架,两侧火花迸溅,但这一次,他明显吃力了许多。随着两剑的合击,长杖每挡一次,便传来一股无形的力道,将叶语闲震得手臂隐隐发麻。 “轰!” 一剑劈下,叶语闲被震得连退数步,脚步稳住后,他活动了一下被震得发麻的手腕,咂了咂舌:“啧,果然不凡。单一的黑剑或者白剑,不过是锋利非常的宝剑而已,顶多能算上佳品。但双剑合一,即便你们二人之间没有太多默契配合,这威力也足以媲美某些传说中的兵器。不得不说,确实是个好东西。” 李剑仙收剑而立,眼神中掩饰不住对双剑的敬意:“这就是玄素双剑的奥秘了。双剑齐出,剑气相辅相成,威力自然大增。” 白狐则握着白剑,玩味地看了叶语闲一眼:“叶巡察,这次我们可只是稍稍试探。若是真正较量下去,怕是您那‘奇杖’也未必撑得住吧?” 叶语闲轻笑了一声,将“火辣条条”往地上一顿,然后对着自己开了个“天仙子”技能:“有没有可能,我是个擅长医术和毒术的道士。我这杖,本来也不是用来跟剑比拼wuli的,而是代替拂尘施展道术的。不过,有了这番试探,我心里大致清楚了——玄素双剑,名不虚传。” 叶语闲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转身看向李剑仙,目光坦然:“李剑仙,我有一事相托。过些日子,我需要出一趟东海,这两把剑,暂时由我带着。等我回来,若一切顺利,这玄素双剑便归你和夫人所有。好剑,理应交给真正懂得它们、适合它们的人。” 李剑仙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但随即敛了神色,郑重拱手:“叶巡察放心,既然您如此信任,我定不会让玄素双剑蒙尘。不过,您若带剑东海,恐怕也得多加小心,玄素双剑虽锋利无双,但也容易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叶语闲笑了笑,语气轻松:“剑在手中,是利器还是麻烦,全看用的人。我叶语闲还没那么弱,拿不稳这两把剑。” 白狐站在一旁,单手抱胸,饶有兴味地看着两人:“叶巡察,剑给了他俩,你自己难道不动心?这种好东西,可是稀世难得的。” 叶语闲微微摇头,语气坦然:“好东西,不一定要放在自己手里。我能用得上的东西,自然会留下;而不能尽善其用的,交给适合的人,才不枉此物存在的意义。” 李剑仙看着叶语闲,目光中流露出一抹复杂:“叶巡察胸怀,李某佩服。” 叶语闲摆了摆手,示意大家收拾好情绪:“接下来还有一处。最后一站——金陵城外,距离青丘不远。传闻中,那里藏着金陵命脉的最后一部分,咱们抓紧时间去看看吧。” 话音刚落,他率先向出口走去。慕容鬼王、白狐、李剑仙和九黎族长也纷纷跟上,几人心中各怀心思,却都保持沉默。这最后的秘密,似乎隐藏着比玄素双剑更加深远的玄机。 随着几人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地下室再次归于平静,而玄素双剑的寒芒,依旧在昏暗中闪烁,似在无声地诉说着自己的故事。 第28章 战利品(下) 月色如霜,洒在竹林之间,将密道口映衬得尤为幽静。叶语闲站在密道入口前,四周是青翠的竹林,微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他沉思片刻,环视着周围的环境,轻声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里再往右绕过去,不就是满庭芳的方向吗?” 白狐微微颔首,回答得很自然:“是啊,绕过去没多远就是满庭芳。” 叶语闲皱了皱眉,语气里透着一丝不解:“那我们为什么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才到这里?直接过去岂不是省事?” 站在一旁的九黎族族长冷笑一声,插话道:“恐怕这事要问问官家的您了。自从大观园那些人被下了禁足令,这边靠近大观园的城门就被彻底封了。如今要进出城,凡是走这条路的活人,得绕上一大圈子。” 叶语闲略微怔了一下:“城门被封?这倒是第一次听说。” 白狐嗤笑了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揶揄:“当然,要是我们狐族的人化身成狐狸,倒还勉强能从城墙底下那些小门洞里钻出去。可要是活人,想从那些地方钻出去——” 话音未落,九黎族族长接过话茬,语气冷冽:“那活人恐怕得先准备好棺材。巡逻的士兵看到有人钻门洞,不问缘由,直接乱箭射死。那些守卫,手下可不留情。” 叶语闲听完后不禁叹了一口气,眉头微蹙,似乎对这种严格的城防政策有些不满:“真是高规格的安保措施啊。可惜了,不知道那些负责禁足的人有没有用心干活。” 白狐靠在一旁的竹子上,双手抱胸,似笑非笑地看着叶语闲:“禁足令是你们朝廷下的,城门封了也是官府的事,你这时候叹气可没用。” 叶语闲没理会她的话,而是看向密道入口:“走吧,既然绕了这么大一圈,我们就尽快把正事办了。这青丘附近的密道,恐怕藏得不只是传说中的秘密吧?” 说罢,他率先迈步走进密道。几人对视了一眼,也不再多言,跟随叶语闲的脚步,渐渐消失在竹林深处。月光洒在密道口,仿佛在默默注视着这一行人,而那安静的竹林似乎隐藏着什么未解的谜团。 叶语闲走进密道,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黑暗和潮湿,脚步声在窄长的通道中回荡,显得格外寂静。他点燃火把,橘黄色的光晕将周围的石壁映得模糊可见。密道并不平坦,脚下的路坑洼不平,偶尔还能看到地面上残留着模糊的爪印,似乎曾有某种动物出没。 一路走到密道尽头,眼前豁然开朗,是一间宽敞的石室。石室中央摆放着一个陈旧的青铜香案,四角雕刻着盘旋的蟒蛇,案面上布满了岁月的斑驳痕迹。四周的石壁上密密麻麻地刻满了古老的符文,符文似乎由某种特殊的材料雕刻而成,隐隐泛着幽蓝色的光辉。在火光的映衬下,这些符文仿佛在微微跳动,给整间石室增添了一种神秘而肃穆的气息。 叶语闲举起火把,小心翼翼地环视着四周。目光落在石室最深处的墙壁上时,他的脸色微微一变——那里本应是一堵完整的墙,但此刻却赫然裂开了一道口子,墙壁上的古老花纹被生生破坏,露出了一个明显是被人为打开的暗门。暗门旁,一只雕工极其精美的青铜宝匣被随意地丢弃在地上。宝匣的表面依然透着幽幽的光泽,显示着它非凡的材质,但打开的盖子却昭示着它早已空空如也。 叶语闲走上前,蹲下身子仔细观察宝匣。匣内干净得几乎看不到任何残留物,甚至没有半点灰尘。他伸手敲了敲宝匣的内壁,发现材质坚硬而致密,显然是经过特殊处理的。“这个东西,不是普通工匠能打造出来的……”他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站在他身后的白狐皱着眉头看着这一幕,语气略显急切:“有人先我们一步,东西被取走了?不可能吧!这条密道应该只有青丘的人知道才对。” 叶语闲站在石室中央,举着火把将四周的符文和陈设打量了一圈。他的目光落回到地上的脚印上,嘴角微微上扬,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有意思。如果我不插手的话,鬼王掌握的这三样东西所谓金陵的命脉,恰好都是你们三族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岭南剑仙想要的剑在地下室,满庭芳的财宝是白狐小姐想要的,而这石室,怎么看都是藏兵法兵书的地方——应该是九黎族想要的吧?控制你们三族人,就能控制金陵,之前的鬼王还真是高明。” 叶语闲站在石室中央,手中的火把轻轻一摆,将地上的四足蹄印照得更加清晰。他若有所思地看向白狐:“从动机上来讲,九黎族嫌疑是最大的。可惜,这脚印可不像是人类留下的,倒是和你们青丘的族人很相似。白狐小姐,这地方可离你们青丘不远,别告诉我你们对这脚印一点都不了解。” 白狐皱起眉头,显然也被脚印吸引了注意。她蹲下身仔细看了一眼,眼中掠过一抹复杂之色,但很快恢复了镇定:“叶巡察,这地方虽然离我们青丘近,但别忘了,这里是禁地。我们青丘一族的规矩,谁也不许擅闯禁地,哪怕距离再近,也不例外。” 九黎族族长冷笑一声:“规矩?呵,规矩还能当饭吃?这些脚印就摆在这里,说是禁地,可明明是你们青丘的人动的手吧。毕竟你们是距离这里最近的一族,若不是你们,难不成是凭空冒出来的妖物?” 白狐闻言,目光一冷,声音里透着几分压抑的怒意:“九黎族长,说话可要讲证据。我们一族敬畏禁地,就算谁不长眼闯了这里,那也绝不是我允许的。” 叶语闲将火把在手里转了两圈,懒洋洋地开口:“行了,争来争去没意思。这脚印确实不像人类的,但也不能直接判定就是白狐一族的人干的。不过既然脚印看起来是狐族的,你们一族又离得最近,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解释?” 白狐沉默了一瞬,随后叹了口气:“好,我承认,脚印确实和我们族人相似。但我可以保证,这绝不是我允许的,也不是我亲自来的。如果你们愿意,我可以带你们去青丘查一查,看看是不是我们族里有人私自跑到了这里。” 叶语闲挑了挑眉,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果然够痛快,白狐小姐不愧是个明事理的人。那就走吧,我们去青丘问问,到底是谁动的手。” 九黎族族长一脸讥讽地道:“希望这次白狐小姐不要再说什么‘意外’了,禁地都能被闯,还谈什么敬畏?” 白狐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有搭话,转身便朝密道外走去:“跟我来,我带你们去青丘。”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冷意。 叶语闲一行人紧随其后,踏出了这幽暗的石室。离开密道时,叶语闲回头看了一眼那空荡荡的宝匣,轻声嘀咕:“有意思,东西被取走得这么干净,手法还不算粗糙。希望接下来,能从青丘找到点线索吧。”他随即加快脚步,跟上了前面领路的白狐。月光下,一行人朝着青丘的方向缓缓前行。 青丘的主帐中,叶语闲与九黎族族长、李剑仙等人坐下休息。白狐安排了人奉上清茶,而她自己则一刻也不停留,匆匆赶往了另一处营帐。 营帐中,八名能够变身狐妖的族人早已列队站好。三名男子五名女子,个个低着头,不敢看白狐的眼睛。白狐迈步进入,目光如刀般扫过他们每一个人,声音冷冽:“我方才带着鬼王和几位来宾去了禁地查看,发现禁地石室中的宝物被人偷走了,而地上还有一串狐狸的脚印。你们应该都清楚,我们青丘的禁地规矩是什么吧?” 她顿了顿,双手负在身后,寒声继续道:“我不想废话。这八个人里面,谁敢动禁地的东西?若没人承认,那就都别想离开这个营帐。” 八人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困惑和紧张。一名年轻男子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族长,这会不会是外人栽赃?毕竟禁地可是我们青丘的重地,谁都不敢轻易冒犯的啊!” “栽赃?”白狐冷笑了一声,“脚印栽赃得了,宝物也栽赃得了?禁地中设有机关,非我族秘法不可开启。有人打开了禁地的石室,还能是外人做的?你以为鬼王和其他几位是三岁小孩,会相信这种理由?” 她的语气越来越冷,营帐内的气氛变得紧张而凝重。五名女子中,年纪最小的一个忍不住缩了缩肩膀,低声道:“族长,禁地那地方,我们平日里根本不敢靠近的。您知道的,这里哪有谁敢去动禁地的东西啊……” “没人承认?”白狐的声音更冷了一分,仿佛能够刺入骨髓,“既然如此,我就亲自查个明白。我不管你们有多擅长隐瞒,只要印迹还在,就逃不过我的眼睛。” 她环视一圈,冷声命令:“现在,全部幻化成狐狸。我会亲自比对每一只脚印,看看到底是谁干的。” 八人面面相觑,有人试图开口辩解:“族长,这种事情……我们真的没有……” “不用废话!”白狐直接打断了对方,语气不容置疑,“你们都知道,禁地的宝物丢失意味着什么。这不仅仅是对我们青丘的羞辱,更是对历代祖先的不敬。如果真有人犯了错,还想继续隐瞒,那我就亲手处理掉你们!” 营帐内瞬间安静下来,没有人敢再多说一句。几秒钟后,三名男子和五名女子陆续运起秘术,逐一化为狐狸形态。八只狐狸站成一排,大小不一,毛色各异,却都乖乖地伏低身体,不敢有半分异动。 白狐走到第一只狐狸面前,蹲下身,冷静而仔细地观察它的四只蹄子。然后,她从一旁取来一盆水和一块布,小心翼翼地擦拭狐狸的蹄子,将其清理干净。接着,她让手下将事先拓印下来的石室脚印拿过来,仔细比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白狐一只一只地比对着,脸上的神情愈发严肃。八只狐狸中,有几只完全不符合石室中的脚印形状,直接被排除了嫌疑。白狐没有松懈,继续比对剩下的狐狸。 等到最后一只狐狸时,白狐突然顿住了。她眯起眼睛,伸手捧起这只狐狸的前蹄,仔细看了又看,随后又将它的后蹄抬起比对。她的眉头微微皱起,冷声问道:“这是谁?” 被白狐查到的是一个看起来最不起眼的女孩,年纪不过十七八岁,身形单薄,模样清秀,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此时她正垂着头站在一旁,显然知道自己已经无处可逃。 白狐盯着她,声音冷若冰霜:“说吧,为什么要去禁地?宝物在哪里?” 女孩微微发抖,嘴唇颤了几下,像是想要辩解,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只能低头化回人形。面对白狐的怒火,她无处遁形,低声说道:“我……我只是好奇,想看看里面是什么。” “好奇?”白狐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怒意,“禁地是你能随便好奇的地方?里面的宝物被谁拿走了?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女孩抬头看了白狐一眼,像是要解释,但对上那冷如刀锋的眼神,终究还是低下头去,声音弱得像蚊子:“真的……我不知道。当时是晚上,我刚进去……就被人打晕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外面天都快亮了。石室里面乱成一片,我怕被发现,就赶紧跑了出来。” 白狐眉头紧锁,显然对这个解释并不满意:“被人打晕了?那你是怎么进石室的?禁地的锁只有鬼王权杖才能打开,你怎么进去的?” 女孩抿了抿嘴唇,似乎犹豫了一下,最终从腰间摸出一个小巧的金属工具,递到白狐面前:“我用这个开的……这是以前从外地弄到的一把万能钥匙,刚好能对付禁地的锁。” 白狐接过这钥匙仔细看了看,脸色更加阴沉。她深吸一口气,抬眼冷冷地说道:“既然你能用这种东西打开锁,为什么不趁着没人把里面的东西偷走?还是说,你和外人勾结了?” 女孩被吓得连连摆手,连忙解释:“我没有!真的没有!我只是好奇进去看看,根本没想到会出这么大的事……进去没多久就被打晕了,醒来的时候东西已经不见了!” 白狐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但依然带着怒气。她转头对旁边的亲信说道:“把她押到主帐去。既然她不清楚,那就让鬼王亲自问个清楚。” 第29章 新的手下 白狐的亲信二话不说,上前一步,押着女孩就往主帐走去。女孩低着头,满脸愧疚,也不敢反抗。 来到主帐,叶语闲和众人正围坐在火堆旁,低声讨论着石室的情况。白狐一行人刚踏进帐篷,气氛立刻安静下来。白狐让亲信将女孩带到中间,对叶语闲说道:“鬼王,这就是我族中偷偷进入禁地的人,刚才已经问清楚了。她说进去之后被打晕了,醒来时宝物已经不见。” 叶语闲挑了挑眉,目光扫过那女孩,又看了一眼白狐手中的万能钥匙,淡淡开口:“打晕之后东西不见了?听起来好像还挺委屈。”他语气随意,但眼神却带着审视,显然并不完全相信女孩的话。 白狐补充道:“她承认用万能钥匙打开了禁地的锁,但声称没有偷东西。我已经让人彻查过禁地周围的痕迹,但暂时没有找到其他线索。” 叶语闲看了一眼白狐,眼神里透出“那你说怎么办”的感觉。白狐看了一眼这女孩,又看了一眼众人,只得道:“关于这宝物,确实是青丘狐族的问题,随鬼王处置。至于这女孩,依照族内规矩……” 此时,女孩瞬间叫嚷起来“族长饶命,鬼王大人饶命,不要杀我。……” 叶语闲看着女孩,又看看众人,比了一个暂停的手势。淡淡的道:“这戏码是不是有点俗套了?” 白狐没想到叶语闲会这样说,呆呆地看着叶语闲。女孩也收了声,众人都是不解的看着叶语闲。叶语闲继续道:“道德绑架一下我,想让我说暂且饶了你们。。之后让你们追回宝物,将功补过。”然后手指着女孩,“这女孩就被你们推出去背锅,是死是活全凭我的心情。” 白狐道:“额……不是这样的。” 叶语闲继续道:“首先,我对这个兵法并不感兴趣,需要这个兵法的恐怕是这边的九黎族。”看着旁边的九黎族族长,九黎族族长点点头。“如果你的这些做法,最终想要达成的目的,是让我以九黎族的身份制约鬼王,不让他对你们青丘狐族发难,是没有这种可能的。” 还没等白狐反应过来:“其次,……我很好奇,这是一部什么样子的兵法,能让九黎族如此的觊觎。我知道,九黎族的从派兵布阵上,缺少控制,缺少核心输出。一旦双输出能力达到一定程度,所有族人都要倾尽全力的簇拥着守护。” 说到此处,鬼王再次点点头。“所以,这本书恐怕是能教人由守转攻,大概是阵法之类的东西吧。那么,‘什么势力会对这个东西有想法’,其实范围很小。无非就是和九黎族有仇的势力或者是九黎族潜在的敌人,并且这个势力有和九黎族同样的缺点。如果这位女孩说的是真话,那么应该寻找起来不难。” 九黎族族长被叶语闲问得一愣,脸色阴晴不定。他沉吟片刻,像是在权衡利弊,最终还是开口了:“这兵法,传闻中确实是记载了一套‘转守为攻、以弱胜强’的独特阵法。我们九黎族从古至今,的确以防守为长,缺少强力的核心输出。若能参悟这兵法,或许能改变我们一族的战斗方式。所以,我们才如此看重。” “转守为攻?”叶语闲嗤笑一声,目光玩味地扫过在场众人,“很好,那么你们的仇家或者潜在敌人里,有没有那种跟你们情况类似的势力。” 九黎族族长想了想,“好像,曾经有过,不过几年前被我们灭掉了。难道……” 叶语闲抬起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随即说道:“好了好了,这个事情以后再说。既然有了明确的方向,那就先把调查的线索整理一下。白狐小姐,九黎族长,还有李剑仙,明天咱们在满庭芳见个面,细聊这些事。” 三人互相对视,点了点头,表示没有异议。此时,叶语闲的目光转向了被白狐的亲信架起来的女孩,脸上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他缓缓抬起手中的“火辣条条”,对准女孩的天灵盖,举得高高的,随即猛地挥下去。 女孩吓得尖叫一声,本能地闭上了眼睛,整个人在恐惧中瑟瑟发抖。屋内顿时静得可怕,空气仿佛都凝滞了一般。 白狐和李剑仙看着叶语闲的动作,心里瞬间揪紧——他们可是亲眼见识过这长杖的威力。刚才与玄素双剑交锋还能打出火花的武器,若是真的砸下去,眼前这个女孩哪里还有生还的可能? 然而,预料中的重击并没有发生。女孩顶着满头冷汗,迟疑地睁开眼睛,才发现叶语闲的“火辣条条”停在了她头顶不到一寸的地方。 叶语闲缓缓收起长杖,语气平淡地说道:“在场的所有人听着,这一杖就当已经砸下去了。从现在开始,这个女孩,已经死了。” 屋内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叶语闲的意思。 叶语闲看着女孩啜泣的模样,淡淡地继续说道:“能自制一把万能钥匙,能破解机关锁,又拥有变身狐狸的能力。白狐小姐刚才也说了,这种能力在你们族里是极为少见的。既然如此,我倒确实需要这样的人才。” “不过,”他语气一转,微微一笑,“从今以后,你是谁已经不重要了。你的名字,就叫小狐吧。” 女孩怔怔地看着叶语闲,抽泣着点了点头。 叶语闲慢悠悠地说道:“我不会强迫你签什么契约,也不会用灵犀技能控制你。你可以自由地选择是否跟着我。但有一点你要记住——若是再犯一次错误……”他说到这里,目光转向白狐,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白狐感受到叶语闲的目光,背后一阵发凉,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寒意。虽然叶语闲并没有明说,但那眼神已经让她不寒而栗,心里默默念叨着:“看这意思,他的潜台词是不是要踏平青丘?这人还真是说得出做得到……” 就在这时,小雪终于开口了。她站在叶语闲身后,语气带着几分揶揄:“叶老板,看起来你又收了个跟班呢。这么说来,您这后宫什么时候也扩扩编呀?” 叶语闲转头看了她一眼,正色道:“还后宫呢,正主都没有。怎么也得先找个正主再说。可惜啊,这女孩子太小了,我还真没这种想法。真要开后宫的话……”他的目光扫了一圈,最后落在白狐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算了,没什么。反正至少不是这样的女孩子。” 白狐被看得脸色微红,微微别过头去,强作镇定。然而,心里却五味杂陈,不知是该松一口气,还是该感到失落。 当夜,巡察府内灯光柔和,屋外的夜风轻轻吹拂,送来些许凉意。屋内却是另一番热闹景象,叶语闲、小狐、小雪和师妹围坐在桌边。桌上摆着热茶和几碟点心,气氛看似轻松,但小狐却始终绷着神经。 她对这座府邸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比起青丘的简朴,这里显得既宽敞又雅致,甚至处处透着几分权威的气息。然而,小狐也明白,眼前这位看似随意说笑的叶巡察,实际上是个不好招惹的存在——他的权杖和“火辣条条”可不是摆设,稍有不慎,自己可能连青丘的老家都回不去了。 叶语闲抿了一口茶,扫视了一圈桌边的人,开口说道:“嗯,家里又多了新人。本来我是准备一棍子打死的小狐狸,但转念一想,这样直接浪费掉似乎不太划算。毕竟世上哪有白白放过的机会?说不定日后还能用得上,就暂且废物利用一下,带回来了。” 此话一出,小狐低下头,不敢出声;而小雪却忍不住掩嘴轻笑:“叶老板,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直接。” 叶语闲耸了耸肩,毫不在意地说道:“有什么好拐弯抹角的,该说的就直说了。”接着,他转向桌上的地图,将自己救助大观园众人、完成相关任务的计划大致讲述了一遍。 “我说实话,收拾四大家族的麻烦事是早晚的事情,但这些人不能全都一死了之。要保住一些,尤其是那些还有用的人。所以,我们接下来的重点就是想办法把这些人分散安置到金陵之外的地方,避免他们再成为朝廷的眼中钉。”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座的人,“这些事情,不可能单靠我一个人完成。小狐,你擅长伪装和潜入,或许有些人手安排的细节需要你帮忙;小雪,负责联络城内的线索;师妹,你的符咒和幻化手段,可能要帮着制造一些身份掩饰的假象,确保这些人能安全撤离。” 说完,他倚着椅背,抬眼问道:“还有什么疑问吗?” 小狐小心翼翼地抬起头,低声问:“叶大人,这些人……值得您这样救吗?” 叶语闲闻言,笑了笑,语气平淡却带着几分笃定:“他们值不值得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事有我不得不做的理由。” 叶语闲一边说着,一边随手点开了系统界面。任务面板上,主任务的完成进度依然停留在一半,旁边的11个分支任务每个都显示着不同的完成百分比。叶语闲看了看其中几个分支任务的描述,又扫了一眼眼前这些还在等待指示的队友。他叹了口气,心道:“真是麻烦,这些任务看着不复杂,做起来却够费劲。” 当然,这个系统和任务面板,除了叶语闲自己,没人能够看到或理解它的存在。叶语闲也没打算向他们解释,毕竟说了也没人信,还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于是,他直接关掉了面板,抬眼看向小狐,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好了,今天就到这儿吧。明天还得处理你闯下的祸。” 被点名的小狐一愣,下意识地低下了头,小声说道:“是,叶大人。” 叶语闲摆摆手,“别叫得这么生分,叫叶老板就行。还有,最近巡察府确实地方有限,没办法给你安排独立的住处。”他顿了一下,指了指蜷在角落里装作没听见的砚台台,嘴角微微上扬:“所以暂时,去跟砚台台挤挤猫窝吧。” “啊?”小狐一脸惊讶,连忙摇头,“大人,我……我真的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叶语闲似笑非笑地说道,“猫窝里挤一挤总比睡在院子里好吧?忍耐一下,等过段时间,大观园的事情和‘作物试验基地’的任务处理完,我们就搬到大宅去。到时候,自然会有你自己的独立房间。” 小狐抬起头,顺着叶语闲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间裙房平时门扉紧闭,隐隐透出几分阴气,但作为灵力敏锐的狐妖,她能清楚地看到里面有个黑色的身影正懒懒地卧在那张巨大的床上,尾巴轻轻甩动,似乎早已知道自己要多一个“室友”了。 她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叶老板……这里真的能住人?” 小狐再仔细一看,果然,那张大床上散落着各式各样的猫玩具,软垫、毛球、甚至还有几只被啃得不成样子的布偶。再加上角落里堆着的各种零散的猫抓板和玩具铃铛,整个房间更像是给大猫准备的游乐场,而不是给人住的地方。 她忍不住抖了抖狐狸耳朵,迟疑地看向砚台台。然而,那只黑猫只是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像是在说:“自己找个角落别妨碍本喵就行。” 叶语闲笑了笑,拍了拍小狐的肩膀:“看到了吧?它可是欢迎得很。” 小狐嘴角抽了抽,但眼下显然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点头:“那……我去收拾一下。” 吩咐好了所有人,叶语闲说道:“明天呢,你们几个都留在家里。我一个人去见他们,商量一下这遗失兵法这件事怎么处理。”说这,叶语闲就往自己的小卧室走去,到了门口,叶语闲转头又道:“哦,对了。没记错,一开春就是每三年一次的‘绩效考核’时间了。等朝廷考核过后,科举就开始了。而这时候,该赏的赏,该贬的贬,估计也就到了清算他们荣国府的时候。也就到了我们该动手的时候了。” 第39章 公务 第二天一早,叶语闲来到了满庭芳,九黎族长、李剑仙和白狐已经出现在这里等候一段时间了。 叶语闲打了声招呼,便和各位开始讨论起来关于遗失兵法的事情。叶语闲看着九黎族族长,对着他道:“族长昨天应该是话没说完吧,来讲讲那个被你们灭掉的族是怎么回事。” 九黎族族长想了想,叙述了一个大概是族内女子本应许配给族内的勇士,却芳心暗许了外族青年的俗套故事。叶语闲听了个大概,就问族长“所以,你们派人把人家一族人都杀了?” 族长点了点头,叶语闲却摇了摇头:“还真是俗套的棒打鸳鸯之后灭人家满门的霸道剧情。” 九黎族长听到叶语闲这句评价,脸上的神色微微一沉,但还是保持了克制。他端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才缓缓说道:“此事并非你所想的那么简单。我们九黎族自古以来便严格遵循祖训,族人之间的婚配有着明确的规矩,绝不能与外族通婚。而且,这名女子的背叛,不仅仅是个人情感的问题,她将族内的一些至关重要的秘密,泄露给了外族。” 叶语闲把玩着手中的折扇,随意地晃了晃,嘴角勾起一丝漫不经心的笑意:“哦?听起来,倒像是某种了不得的家族机密。” 白狐坐在一旁,单手撑着下巴,目光带着几分戏谑:“听起来,还是个狗血的悲剧故事。” 李剑仙则是皱着眉,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相比起白狐的不以为意,他更清楚九黎族的处事风格,能让他们如此大动干戈的事,绝非只是普通的族规问题。 叶语闲没有给族长反应时间,轻笑了一声,似乎并未将其视作多大的威胁:“所以,你们就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的办法,直接把整族人都杀光?” “这不是‘狠’的问题,而是‘必须’。”九黎族长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坚定,“我们不能让这种力量流传出去,否则,战火永无止境。” 叶语闲轻轻摇了摇檀香扇,眼神深邃地看着他,语气不紧不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高压政策的好处,是简单粗暴且行之有效。缺点也是显而易见的——一旦有漏网之鱼,就会是现在这样的局面。你们当年以雷霆手段覆灭那一族,或许在当时看来是彻底清理了隐患,可只要有一个幸存者,就足够让你们后患无穷。” 族长微微颔首,神色有些凝重:“鬼王所言极是,若当年处置得更干净一些,恐怕今日便不会有此祸端。” 叶语闲冷哼一声,敲了敲桌面,语气嘲弄:“更干净一些?所以你的意思是,当年你们灭族不够彻底?如果真是这样,那你们九黎族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他的声音不大,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寒意。 族长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辩解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出声。 叶语闲继续道:“恐怕,这个兵法被盗,并非偶然。依我看,极有可能是‘当年被灭的家族在外探亲逃过一劫的子女’趁势而起,卧薪尝胆,伺机报复。他们不仅找到了机会潜入禁地,还精准地拿走了最具威胁性的东西。” 他顿了顿,收起檀香扇,随后猛地一锤桌面,声音沉稳而有力,在满庭芳的雅间内回荡开来:“好了,这件事听我的。” 他的视线扫过在座的众人,眼神凌厉,“既然我已经是鬼王,那就以鬼王的名义,正式下令——九黎族长,你们族里肯定还有关于当年灭族事件的详细记录,回去后立刻整理所有资料,包括那一族的家谱、人员关系、逃亡记录,以及当年可能存活下来的人。” 九黎族长沉吟了一下,缓缓点头:“遵命。” 叶语闲又转头看向白狐,眼神犀利:“你们青丘一族,有人擅自闯入石室。如今东西失窃,造成这样后果,你们还是要付一些责任的。” 白狐轻轻一挑眉,叹了口气,似乎并不意外叶语闲会把责任推过来,轻笑道:“既然鬼王大人这么说了,我们青丘自当效劳。你想让我们怎么做?” 叶语闲合上折扇,敲了敲掌心,淡淡道:“等九黎族那边整理出完整的信息之后,你们青丘的人,尤其是擅长隐匿和伪装的族人,分批去各大城镇和帮派打探情报,尤其是曾经与那被灭的家族有关系的外族,查查他们如今的动向。” 白狐轻轻一哼,目光微微闪烁,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吧,我们会出手。” 叶语闲不置可否,站起身,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语气笃定:“这件事不能拖。整理完资料后,全部送到巡察府,我会亲自筛选关键线索。没什么其他事情,那就散了吧,等你们消息。” 回到巡察府,时间已经是现在时间的十点多。叶语闲坐在书案前,随手翻了翻县太爷呈上来的营收账目附录,粗略扫了一眼数据,便将其搁置到一旁。他很清楚,自己虽有鬼王和巡察的双重身份,但管理税收这种事,自然还是交给更专业的官吏去处理才是正道。 春季的税收统计向来是件麻烦事,尤其是考虑到去年土木堡之战的影响,朝廷早已下令三年内减免农税,这就导致今年各地的田赋收入会极为难看。但商税却是个例外——尤其是叶语闲收购商业街、大办比武大会的这一波操作,已经让整条商业街的营收翻了数倍,所带来的商税相当可观,甚至填补了不少农税缺口。 叶语闲用折扇轻轻敲着桌面,若有所思地看着账本上的数字,心里估算着这一轮经济活动所带来的影响。金陵本就是繁华之地,各种商铺鳞次栉比,但在叶语闲的运作下,商业街的热度更上一层楼。比武大会不仅吸引了江湖人士,还带来了大量看热闹的百姓、文人雅士甚至外地商贾,这几天下来,满庭芳的入住率几乎爆满,酒楼、赌坊、弓箭铺等生意也是日日高涨。 他心里暗自盘算,若是能将这种模式持续下去,或许可以摆脱传统依赖农税的财政体系,让商税成为更稳定的收入来源。这不仅能增加地方财政收入,还能刺激更多行业的发展,让金陵真正成为一个商业中心,而不仅仅是历史上的六朝古都。 不过,这种想法也只能先放在心里,毕竟大明朝对商人的态度仍旧偏向轻贱,想要改变根深蒂固的经济模式,恐怕还得慢慢来。 叶语闲收回思绪,摇摇头,将账本推到一旁,伸了个懒腰:“这种事情还是交给专业人士去做吧,反正他们比我更懂税收管理,我就不掺和了。” 下午的时间,叶语闲来到砚台台的猫窝,看到小狐唯唯诺诺的在角落里,叶语闲也没多说什么,直接拿出来一个锁头,交给小狐。“试试看,把它打开”。 古代的锁和近代的锁结构相差的很多。之所以说近代,是因为现代的锁更多是象征性的,家庭能买到的abc三类锁,只不过对应的是开锁时间三十秒、三分钟、三十分钟的区别。并不存在“真正的防盗”,如果遇到问题撬锁的几分钟,也足以让人报警、报告保安了。而古代和近代,是真的期望这些锁能拦住坏人。 小狐接过锁,怯生生地看了一眼叶语闲,见他神色淡然,没有责备的意思,才稍稍松了口气,低头仔细端详起手中的锁头。 古代的锁内,并不会像近代的锁头一样有弹簧装置,安全性低一点的古代锁头一般内部是个重力装置,因此古代这种机关都是“大锁”,都很重,防止人把锁头翻过来。小狐用指腹轻轻摩挲着锁身,感受着其细微的刻痕和缝隙,然后侧耳贴近锁孔,微微敲了敲,仿佛在聆听内部机关的回响。 小狐摸索了一会儿,似乎已然掌握了大致构造,便从腰间取出一根纤细的银针,轻轻插入锁孔。随着她手腕微微一转,银针在锁内部灵活地挑动着,仿佛在拨弄一件精密的乐器。她的眉头微蹙,目光专注,指尖的力度时轻时重,仿佛在与这把锁进行一场无声的对话。 过了片刻,只听“咔哒”一声,铜锁应声而开。小狐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抬头看向叶语闲,眼中带着几分忐忑,似乎在等待他的评价。 叶语闲嘴角微微一勾,伸手拿起已然开启的铜锁,随手把玩了一下,点头道:“手法不错,可惜慢了点。” 拿回这把锁,叶语闲直接坐在了小狐身边。“如果是我的话……”说着,叶语闲拿过小狐手上的针,扣上铜锁,然后把针插入锁孔,只是轻轻转了几下,锁就应声而开。“开这种内部只有一层机关的锁,无非就是把锁里面纹路上几个关键的地方都挑一遍,这个锁就开了。这并不需要多巧,需要的是耐心。”叶语闲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了另一把锁。“这个就不同了,这才是你到时候要面对的题目。” 小狐看着叶语闲手中的第二把锁,眼神微微一凝,显然是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 这是一把体积更大、结构更复杂的铁锁,锁身雕刻着精美的暗纹,表面有明显的打磨痕迹,看起来年代久远。与刚才那把普通铜锁不同,这把锁不仅锁孔较深,而且表面有多个微不可察的小孔,似乎隐藏着某种额外的机关。 小狐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谨慎地接过锁,仔细端详了片刻,抬头问道:“叶老板,这个锁……是什么来头?” 叶语闲随口胡诌道:“这可是传说中的‘双生锁’,你要是能打开,以后再碰到什么机关锁都不在话下。” 小狐抿了抿嘴唇,知道叶语闲这是在考验自己,便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心态,将银针缓缓探入锁孔。她的手法比刚才更加轻柔,生怕不小心触碰到了隐藏的机关。 叶语闲则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的动作,并不插手,而是静静观察。 片刻之后,小狐的额头上渗出了些许细汗,她的银针已经探到了第一道锁芯的关键位置,正准备施力解开。然而,就在她即将转动锁芯的一瞬间,叶语闲突然开口提醒道:“停——先别动。” 叶语闲把手按在小狐的手上,说着:“这把锁啊,和你之前开的那些不一样。它其实是‘双生’的,里面有两套锁芯。第一套锁芯可以用普通钥匙打开,就像那些装修完还没入住的屋子,给工匠们用的‘装修钥匙’。但真正的主人入住后,会用另一把‘居住钥匙’彻底激活第二套锁芯,而这个时候,原本的‘装修钥匙’就彻底作废了,再也打不开这把锁。” 小狐听得一愣一愣的,心里嘀咕着:“怎么感觉……有点道理?” 叶语闲淡淡一笑,指了指锁头下边微不可察的机关部件,说道:“当然,锁这种东西,本质上是善意的。大多数锁都只是为了挡住外人,让不该进去的人进不去,让该保护的东西不被轻易拿走。” 小狐听着点点头,手指还在刚刚打开的锁上摩挲着,似乎还沉浸在刚才解锁成功的喜悦中。然而,叶语闲接下来的话,却让她猛地打了个激灵。 “但很显然,这个锁不是。”叶语闲意味深长地说道,随手在锁身下一按,露出一个极其微妙的细小缝隙。只见缝隙内藏着几根极细的金属丝,若非叶语闲特意指明,就算是小狐这样的开锁高手,也未必能第一时间察觉。 “如果你现在直接拧动锁芯,这里的机关就会触发。‘毒气’、‘暗箭’,甚至是机关兽的启动,或者什么见不得人的诡异术法——你能想象的恐怖东西,都会有可能。”叶语闲语气随意地说道,仿佛只是在讲述一个微不足道的事实。 小狐脸色一变,顿时一身冷汗,猛地缩回了手:“你、你早说啊!刚才要是我鲁莽一点,岂不是就——” “死倒不至于,这里面我也就放了一根针,你要是手快一点,最多放一点狐狸血。”叶语闲笑眯眯地看着她,“不过现实往往是残酷的,不会有人告诉你这些东西的危险性。” 第40章 出发前的安排 小狐低头看着自己差点误触的机关,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这一刻,她真正意识到,自己在开锁这方面的确还差得远,至少,在真正危险的局面下,她还远远没有做到万无一失。 叶语闲看着小狐拨弄着锁,忽然感叹了一句:“道德和律法对人的约束,会导致很多本来极其危险的设计从大众视线中消失。可古人的智慧,是无穷的。” 小狐头也不抬地继续捣鼓手里的锁,随口问道:“叶大人……嗯……叶老板又在叹息什么呀?” 叶语闲微微一笑,道:“古代人没有那么多科技手段,所以越是古代的东西,往往越危险。你想啊,科技越先进,人们对安全的要求就越高,犯错的成本也就越低。但在科技落后的时代,很多东西不是做不出来,而是‘做出来了会死人’,所以才慢慢消失了。” 小狐愣了一下,手中的动作微微一滞,抬头看着叶语闲。 叶语闲继续道:“打个比方,假如我根本不把狐族的命当命看待,我是个暴君,就算是设计这种可能瞬间致死的陷阱,我也毫不犹豫地用命去填。这种机关锁就会变得无用。” 小狐的手猛地收紧,眼神里带着一丝惊恐。但仔细想了想,她又觉得叶语闲说得很有道理。 叶语闲见她若有所思,继续说道:“如果想在有限的科技里困住我这样的人,只有两个办法。第一种,是基于数学。比如,这东西是个密码锁,假设密码是六十四位数,我还只能通过输入密码的方式解锁。那我要尝试完所有可能的密码,宇宙都不见了。” 小狐点了点头,低声道:“嗯,人类很难活到一千年,就不要说更久了……” 叶语闲突然伸手,轻轻揉了揉小狐的脸,嘴角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还有一种情况,比数学更可怕——我常说‘恐惧的来源是火力不足’。什么意思呢?如果是暗器我们可以用金刚伞之类的东西,如果是流沙我们可以用盖板。但假如你有了万全准备,开锁的人输错了密码,锁没有开,开锁的人却瞬间‘消失’了。接着机关出现了匪夷所思的变化,所有的准备都无法应对。” 小狐一怔,突然觉得后背有些发凉。她终于明白叶语闲话里的意思——有些机关,不是用来阻止人闯入的,而是让闯入者连试探的机会都没有。这种锁,不是为了保护东西,而是为了埋葬窥视它的人。 叶语闲目光沉静,略带严肃地说道:“还好,你这次好奇的所谓禁地,没有这样的设计。不然你现在都不一定还能活着。” 小狐低下头,轻轻扭开手里的锁,默默地将它放在一边,随后抬头看着叶语闲,眼神里带着几分悔意和坚定。“小狐知道错了……小狐这辈子都是叶大人的人。用一辈子来改正这个错误……” 叶语闲翻了个白眼,毫不留情地打断她:“你说的,好像我图谋青春期小女生一样。” 小狐一怔,随即有些局促地垂下眼帘,耳尖微微泛红。 叶语闲正色道:“听着,世界上有很多危险的地方,我刚才说的那些东西,也确确实实存在。比如西王母的蛇沼,百越之地的巴乃村。” 小狐闻言,抬头看着叶语闲,眼神中浮现出一丝疑惑和惊异。她虽然年纪不大,但对于某些传说还是有所耳闻,尤其是关于西王母的蛇沼,那里自古以来便流传着各种骇人听闻的故事,关于长生,关于诅咒,关于踏入者无人生还的恐怖传说。而百越的巴乃村,她虽不熟悉,但听起来也不像是什么平凡之地。 叶语闲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去这些地方,但无论如何,记住一点——一定要小心谨慎,不许冲动。” 小狐轻轻点了点头,内心对叶语闲的敬畏又加深了几分。她本以为自己已经见识过不少世面,但如今看来,叶语闲眼中的世界,远比她所知的更为广阔,也更加危险。 而说了之前那些话,坐在这里的叶语闲心里却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作为现实世界的“京城小少爷”,他对北京的历史可是门儿清。尤其是那个设计紫禁城的“土木一哥”,他的真实经历其实和许多小说里的描写相差不大。 这位老哥早年师从日本工匠大师,学了一手过硬的土木工程本领。后来入仕为御史,才逐渐展露自己的土木天赋,最后一路爬到了工部的高位,主持修建了无数土木工程。用现代的话来说,这就是个“基建狂魔”,妥妥的国家级工程师。紫禁城、长陵、城防体系,甚至一些桥梁和运河的改建,都有他的影子。 当然,坊间关于这位“土木一哥”的传说五花八门,什么天宫、海底墓,各种夸张的秘境构造,让后人听得热血沸腾。可叶语闲心里清楚,现实里这位老哥虽然确实牛逼,但终究还是个正经的工匠,修建的都是实打实的大型建筑,而不是盗墓小说里那些机关密布、玄之又玄的地下世界。 不过,再怎么传奇,这位老哥也早已作古。叶语闲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正赶上土木堡之变,而这位“土木一哥”已经入土整整十年了。想想也是遗憾,要是早来个几十年,他还真想见见这位历史上被神化的工部大佬,顺便切磋切磋现代工程学和古代土木术的区别。 叶语闲把注意力拉回现实:“唉,想再多也没用,人都不在了。” 又过了几天时间,京城发回来消息,大概信息是全国的税收已经都统计完了。叶语闲翻阅着从京城传来的消息,目光微微一凝。 税收统计已经完成,这倒不是意料之中。毕竟明朝的税收体系是由工部和户部双线管理,两个部门联手处理,单纯汇总数据的效率自然比后世某些繁琐的单一机构要快得多。虽说这种模式缺乏复核,容易有漏报瞒报的风险,但在效率至上的情况下,能尽快给朝廷一个明确的财政情况,已经算不错了。 接着,叶语闲看到了圣旨上的另一条重要信息——皇帝对他的商业刺激计划相当满意。毕竟金陵的比武大会确实带动了商税,繁荣了市场,给这几年因战事而紧缩的财政注入了一丝活力。这一点,圣上显然是看在眼里的。 不过,比起税收,接下来的内容才是重头戏——荣国府被抄家了。 这件事,叶语闲之前早有预感。自己在调查鬼市、整理商业街的过程中,顺手把某些人的问题上报了朝廷。贾家本就因为之前的“谋反嫌疑”被盯上,如今虽然没有确凿证据证明他们直接参与,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按照圣旨的意思,今年春季,荣国府上下将被贬为庶民,家产抄没,人员流放押解。 叶语闲合上文书,心里微微感叹。 荣国府曾是何等风光,如今却落得个被抄家的下场。这是大明朝一贯的风格——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一个家族一旦牵扯到谋逆嫌疑,就算找不到直接证据,也不会再给他们翻身的机会。贬为庶民、流放边陲,已经算是朝廷“开恩”了。 叶语闲拿着笔在纸上写下几行字,思索片刻后,微微一笑,把纸折起来递给手下,让他们按照吩咐去办事。 在明朝,流放可不是件轻松事。 不同于清朝那种“全部打包送往宁古塔”的处理方式,明朝的流放更具有地域性。南方官员犯事,一般会被发配到岭南劳役,做最苦最累的活计,比如砸大石、挖河道、修筑城墙等。而那些没有劳动力的女眷,若是家里没人来赎,很可能会被编入“教坊司”,成为供官宦士绅取乐的官妓。 想到这点,叶语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行吧,就这么安排吧。” 他派出手下,秘密联系满庭芳的张氏,让她安排可靠的人手,“赎”出荣国府的女眷还没进入官窑,就被赎走安置到自己新买的大宅里。这些人本就与京城的人失去了联系,再加上官府对流放的关注度并不算高,只要稍微动些手脚,就能让她们从名册上消失,转而成为满庭芳的驻场舞者。 至于贾家的男丁……叶语闲眼神微眯,心里早已有了计策。 “明朝的流放,三分之二的人都死在路上了。那怎么死,不是应该由我来决定吗?” 于是,他找来一群“绿林好汉”,精心策划了一出“劫杀富家公子”的戏码。当流放队伍沿江南渡时,这群“山贼”突然出现,劫走财物、杀官灭口,制造了一场彻头彻尾的“灭口行动”。 最终,流放队伍在渔船上“全军覆没”,男丁、官差,无一生还。尸体顺水漂流,案子也变成了“神秘贼寇屠尽流放犯人”的未解之谜。 而这一切,朝廷只会在很久之后收回到消息,收到的消息也只会是一家男丁流放途中因横祸而死。 他放下笔,轻叹一声:“这年头,活下去真是不容易啊……” 而另一边,九黎族长和白狐的人手还在紧锣密鼓地整理资料,但进展并不顺利。根据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偷走兵法的人手法高明,行事极为谨慎,并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甚至连具体是什么时候下手的都无法确定。 这让九黎族长的脸色格外难看。他坐在满庭芳的一角,紧紧皱着眉,时不时用手指敲着桌面,似乎在回忆着什么。而白狐则是靠在窗边,眼神闪烁,显然也在思索着此事可能的幕后黑手。 叶语闲坐在他们对面,看到二人脸上浮现的焦虑神色,不由得笑了笑,端起茶盏轻轻晃了晃,道:“族长,白狐小姐,何必这么愁眉苦脸?” 白狐冷哼一声,道:“我们青丘一族世代守护禁地,竟然让人轻易溜进去,把东西偷走了,你觉得我能不担心吗?” 九黎族长也叹了口气:“这本兵法,对我们九黎族来说极为重要,它不仅仅是一本书,而是历代祖先留下的智慧。若是落入敌人之手,后果难料。” 叶语闲闻言,轻笑着放下茶盏,语气悠然:“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总会来的,微笑着面对吧。” 白狐和九黎族长皆是一愣,显然没想到叶语闲竟然如此淡定。 叶语闲继续说道:“再怎么焦急,也不能让丢失的东西凭空出现。既然对方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拿走兵法,说明他们既有手段,也有耐心。不管他们是谁,既然拿了这东西,就迟早要用。而只要他们动手,我们就一定能抓住破绽。” 说着,他站起身,轻轻整了整衣襟,眼神微眯:“放心吧,这本兵法……迟早会露面的。” 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叶语闲到了他的试验基地。站在田埂上,看着一片郁郁葱葱的稻田,微风拂过,稻苗微微摇曳,泛起层层绿浪。这一季的稻子已经到了关键生长期,虽然真正的抽穗还要等到六七月份,但要想培育二系杂交、三系杂交的稻种,就必须从现在开始人工干预,进行杂交授粉。 叶语闲亲自示范了一遍,把关键的手法和注意事项讲给管事的人听。管事和田里的工人们虽然起初有些不解,但在叶语闲耐心指导下,很快便掌握了大致要领。他们手法虽不如叶语闲那样熟练,但至少按照步骤做得有模有样,进展还算顺利。叶语闲见状,放下心来,决定暂时不再操心农田的事,把精力放到另一件同样重要的事情上——去看看那些从流放途中救回来的贾家女眷。 这些人如今被安置在叶语闲新购的宅子里,虽然比不上荣国府昔日的辉煌,但好歹是个安全的落脚之地。叶语闲想亲自去看看她们的情况,也顺便思考一下接下来的安排。 他转身离开田地,随手拂去衣角的泥土,对着管事吩咐道:“杂交的事情要细心些。等过几天,我再来看看。”管事连连点头,目送叶语闲离去,而叶语闲则是坐上马车,带着几名亲随,朝着宅邸的方向行去。 第41章 任务奖励 叶语闲站在院中,看着这些被救出的荣国府女眷们,个个神色憔悴,眼中带着复杂的情绪。她们之中,大多数自幼养尊处优,如今突遭变故,虽然暂时落脚在这宅子里,但心中的迷茫和不安依然清晰可见。有人低声抽泣,有人呆坐着沉默不语,也有人目光微红,却还是强打精神向叶语闲行礼,表达感激之情。 “叶大人……不,叶公子,多谢您的大恩大德。”其中一位年纪稍长的女子盈盈一拜,声音微颤。她们心里清楚,若非叶语闲,她们如今的命运恐怕已不堪设想。 叶语闲挥挥手,语气淡然:“没什么好谢的,我只是顺手做了一点事罢了。眼下你们既然已经脱离了险境,接下来还是得自己考虑未来的路。毕竟,我这里可养不起这么多闲人。” 这句话虽然说得不客气,但也是实话。即便是救人,也不能让她们继续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终究还是要自立才行。 就在这时,系统任务面板悄然变化,一个个任务条目逐渐被点亮,最后变成“完成”状态。紧接着,一道熟悉的系统提示音在叶语闲脑海中响起—— 【大观园系列任务完结,所有金陵十二钗,包括任务占位的‘薛宝钗’,已脱离原本历史命运的束缚。】 叶语闲微微一挑眉,果然,自己的干预彻底改变了这些女子的命运。而紧接着,系统继续弹出新提示: 【任务奖励已存入‘扑满’,请宿主回到宅邸后查看。】 叶语闲定睛一看,任务面板上“扑满”两个字还特意加了个注解,标明“扑满”是一种巨大的蛤蟆形存钱罐。叶语闲忍不住心里吐槽——“原来这种存钱罐还有这么文绉绉的名字,倒是挺讲究。” 然而,任务的结束并未让系统消停,新的提示紧随而至: 【隐藏任务开启——1. 云游太虚幻境 2. 大观园男丁命运支线任务】 叶语闲看着这两个隐藏任务,若有所思。太虚幻境……听起来就不是什么简单的任务,而另一个关于大观园男丁的支线任务,显然是要处理那些荣国府被流放或被清算的男人们的去向。 看着面前这群女子,叶语闲心里明白,自己的介入确实让这场历史变局走上了另一条道路。但未来会如何发展,恐怕也不是他能完全掌控的。 他收回思绪,看向众人,缓缓说道:“总之,你们先安顿下来,有什么打算,可以自己考虑。如果愿意做点事情,满庭芳也好,商业街也好,总能找到合适的去处。” 话音落下,女眷们纷纷点头,脸上的茫然似乎少了一些。她们虽然未必立刻能适应新的生活,但至少,未来不再是绝望无助的黑暗,而是仍旧有光亮可循的道路。 叶语闲和这些人又客套了几句,而此时回家心切的叶语闲长话短说,和各位告辞之后,就快速回到了巡察使府。 叶语闲推开书房的门,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书案上的扑满存钱罐。这只蛤蟆形状的罐子嘴里叼着一枚铜钱,肚子圆滚滚的,像是早已吃得肚满肠肥,就等着叶语闲来“开膛破肚”了。 他伸手一掀罐盖,里面果然塞满了卷轴,密密麻麻地堆在一起。叶语闲挑眉,将卷轴一一取出,快速翻阅。正如他所预料的,十一个支线任务的奖励,加上金陵十二钗主线任务的终极奖励,大多数都与系统的“图鉴”和“收集进度”相关。 当金陵十二钗的图鉴彻底收集满之后,系统竟然允许他解锁医术的第三个系列技能。这是叶语闲没有想到的。 “终于来了……” 叶语闲深吸一口气,继续翻阅,随即看到了一串全新的技能名称—— “钩吻射罔、护心胆、广木香、破雪望春……” 看着这一串名字,叶语闲不禁摸了摸下巴:“额,好像不是查看隐身的那一套光属性技能?” 他迅速点开技能描述查看,发现这些新解锁的技能,果然并非单纯的治疗技,而是带有极强的状态控制和免疫效果。大多数技能,要么是转移、驱散不良状态,要么是让自己在一定时间内免疫某种特定的控制或负面效果。 而在查看的过程中,叶语闲注意到,自己其他的技能等级,也来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这让叶语闲觉得奖励在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叶语闲继续翻找着扑满里的奖励,手指划过一张张崭新的银票,指尖能感受到那略微粗糙的纸张纹理。他随手捏起一张,凑到眼前看了看,银票上印着某家钱庄的印鉴,标注着面额,连墨香都还未完全散去。这些银票来得毫无痕迹,但他心里清楚,这不过是系统为了合理化他的收入,强行塞进来的“剧情资金”。 “十万两啊……”叶语闲心里默默盘算着这笔钱能做些什么,修宅院、买田地、雇人手,甚至足够他在金陵扩展自己的商业版图。但他随即又想到自己最初的想法,皱了皱眉:“这么一笔合理化的收入,那大概率是没可能把大观园给我了。”他原本还抱有些许幻想,以为自己既然帮忙解决了荣国府的后续问题,或许能顺手把大观园一并收入囊中。可现在看来,系统只是给了钱,而没有附带地产,显然是把他的算盘提前打破了。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懒洋洋的声音:“贪得无厌,分得这么多钱就不错了,还想着贪图大观园?”砚台台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叶语闲的书案上,黑色的灵体尾巴轻轻甩动着,金色的眼睛半眯着,一副看透世俗贪婪的模样,“这笔钱都够你买下半个大观园了,你还不满足?” 叶语闲转头看着砚台台,眉头一挑,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那是因为,我当然是想整个都拿下。” 砚台台不屑地“切”了一声,摇了摇尾巴:“你要知道,你这二品官差,一年的粮饷才几百两银子。这十万两可是普通官员几辈子都赚不到的财富,你还在这里叹气,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叶语闲被砚台台这么一说,倒也没了继续纠结的心情,他轻轻把银票叠整齐放进了书案上的钱匣,揉了揉眉心,随口道:“好吧好吧,算我知足了。 叶语闲继续翻找着扑满里的奖励,银票收好后,目光落在剩下的几件物品上。相比于那堆花里胡哨的小奖励,这三样东西显然是系统精心准备的大礼。 他先拿起了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牌,系统的说明浮现在眼前—— 【多重身份系统】:允许宿主每三个月切换一次职业,每次切换可学习新功法,但原本职业技能无法使用。与传统转职不同,切换后之前学会的技能会自动保留,不需要重新学习。 叶语闲眯了眯眼睛,心里盘算着这个功能的实用性。换句话说,他每三个月就能重新塑造自己的职业身份?这比普通的“职业转换”要灵活得多,虽然切换后旧技能无法使用,但不会遗忘,等到再切换回来,还是可以继续用的。也就是说,他可以慢慢累积不同职业的技能,等攒到一定程度,最终集百家之长于一身? “不错……虽然有冷却时间,但比起普通人终生只能走一条修行路线,我这可算是天胡开局了。”叶语闲嘴角微微上扬,把玉牌收好。 接着,他拿起第二样奖励——一个黑色的小袋子,打开后,系统的提示浮现—— 【随身仓库】:允许宿主开启临时储物空间,每小时可开启一次,持续两分钟,不能存放活物。 “啧。”叶语闲轻轻咂舌。随身仓库是个好东西,但这个使用限制实在是有点苛刻。每小时只能开启一次,且仅维持两分钟,这意味着每次取用东西都要算准时间,否则很可能需要等下一个整点才能再开。而且不能存放活物,也就意味着这玩意不能当临时庇护所用,仅仅是个移动仓库而已。 “聊胜于无吧。”他耸了耸肩,把小袋子也收入囊中。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一张古色古香的卷轴上,展开一看,系统的说明赫然浮现—— 【姥姥支线·解锁道具】:可开启“姥姥支线任务”,涉及人物:小雪、师妹、姥姥。 叶语闲皱了皱眉,低声嘀咕:“姥姥?是小雪和师妹的师父?”他原本以为系统会直接发布任务,没想到还需要手动解锁? 似乎是感应到了叶语闲的疑惑,系统适时地跳出了回应:“因为宿主最多只能同时接取15个任务,该任务为关键任务,以卷轴形式派发,方便随时接取。此前宿主已达任务上限,包括金陵十二钗的十一个任务、金陵十二钗的主线任务、巡察任务、公子景的‘梦千年’任务、出海任务,占据了全部任务位。接取出海任务前,您已经完成了秋江夜谈、湖中屋任务,之后由于出海任务需要夏季才能完成,所以占用了全部任务栏。满庭芳系的剧情原本也有支线任务,但宿主未能接取,导致部分内容被动放弃。” 叶语闲沉默了一瞬,随后揉了揉眉心,忍不住叹了口气:“行吧,看来以后接任务要更谨慎些了。”他把卷轴收好,打算等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再考虑什么时候开启这个任务。 叶语闲坐在书房内,翻阅着手中的卷轴,目光扫过一行行文字,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感慨。商业街的崛起、比武大会的举办、鬼王之位的争夺……所有这一切,他竟然没有依靠系统任何任务支持,全靠自己的谋略和一群志同道合的伙伴硬生生闯出来的。这倒让他有些意外,也有些无奈——如果系统早早就给出一条明确的任务线,事情或许会轻松许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摸索着一步步推进。 不过转念一想,叶语闲也释然了。系统本质上只是个工具,而不是万能的金手指。正因为没有明确的任务目标,他才能自由发挥,不被系统框架所限制。商业街如今繁荣昌盛,比武大会赚得盆满钵满,甚至鬼王之位也落入自己手中,这已经足够了。 他合上卷轴,起身走出了书房。天色还不算太晚,院中的灯笼已经点亮,映照着夜色下的巡察府,显得宁静而深邃。叶语闲站在廊下,吹了一口气,转身唤道:“小雪,过来一下。” 不多时,小雪从屋内走了出来,依旧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样,但眼神中却带着一丝疑惑:“叶老板,什么事?” 叶语闲抖了抖手中的卷轴,随手递给她:“看起来,大观园的事情已经完成了。这是关于你那个‘姥姥’的相关记载。不过我现在暂时没空处理这件事,过段时间就到初夏了,我们该出海了。” 小雪伸手接过卷轴,微微点头:“我明白。姥姥的事情暂且放一放,等你忙完正事再说。” 她顿了顿,抬起头,眉头微皱:“不过……叶老板,我倒是方才突然间感觉自己的一些生前记忆回来了。” 叶语闲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哦?说来听听。” 小雪轻轻摩挲着手中的卷轴,缓缓道:“原来,我一家确实是薛家的庶族,跟四大家族的薛家几代以前是一家人。不过后来分家了,我们这一支渐渐没落,而金陵的薛家却越发兴旺。” 叶语闲闻言,思索片刻,随口问道:“那你还记得害你们一家人的仇人是谁吗?” 小雪神色微微一滞,随即缓缓地摇了摇头:“也许……我的记忆有偏差吧。刚才恢复的记忆中,事情发生在永乐年间,那已经是五十年前的事情了。”她抬起头,看着天空,语气有些飘忽,“若是当时的仇人是个三十岁左右的人,现在恐怕也是个七十多岁的老翁了……就算当年的仇人还活着,我也没什么必要去找他算账了。” 她轻叹了一口气,嘴角勾起一丝苦笑:“报仇这件事,或许可以放下了。” 叶语闲闻言,沉默片刻,随即耸了耸肩,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倒也罕见,你竟然会主动说放下仇恨。” 小雪垂下眼眸,语气淡淡地道:“活着的意义,不该只剩下仇恨。我已经不是当年的薛家小姐,也不是那个被灭门的小女孩,而是现在的……小雪。” 叶语闲看着她,忽然笑了笑:“这话说得倒是有点意思。”转身走向庭院,随口道:“行吧,那这事就这么定了。等出海回来,我们再处理姥姥的事情,还有你师妹的十世镜。” 小雪站在原地,看着叶语闲的背影,握紧了手中的卷轴,心中似乎多了几分说不清的情绪。 第42章 出海准备 第二天一早,叶语闲把巡察府内的所有人都召集到了正厅,讨论即将到来的出海之行。屋内光线透过雕花窗棂洒落在桌案上,映得众人的神情或兴奋、或疑惑、或跃跃欲试。 叶语闲环视了一圈,清了清嗓子,道:“这次出海的名单已经确定了,跟我一起去的有小雪、香菱,还有新来的小狐。” 香菱正端着茶盏,听到这里,微微一愣,抬起头来,有些疑惑地问道:“叶老板,小狐没有通关文牒,也没有正经身份,怎么出海?这一路上如果遇到巡检盘查,可不好糊弄。” 众人也都看向叶语闲,显然都想知道他到底要如何安排。 然而,叶语闲却是笑了笑,眼中闪过一抹狡黠之色,他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头看向小狐,道:“小狐,变成狐狸。” 小狐愣了一下,眨了眨眼,有些迟疑地看了叶语闲一眼,但最终还是听话地跳到地面上,身形一晃,白光一闪,化作了一只小巧玲珑的雪白狐狸,毛茸茸的尾巴微微摆动,蓝宝石般的眼睛里带着几分茫然。 这时,叶语闲转身走到一旁,从衣架上取下了一件干净整洁的白色道袍,利落地披在身上,系好腰带后,伸手将小狐拎了起来,轻轻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像是随意围了一条柔软的皮毛围巾。他低头整理了一下衣襟,满意地点了点头,对着众人笑道:“那就只能委屈一下,让她冒充一下狐皮大衣。” 香菱嘴角一抽,目光在叶语闲和他肩上的“小狐狸围巾”之间来回扫视,半晌没说出话来。 小雪面无表情地啜了一口茶,淡淡地道:“……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师妹憋着笑,轻咳了一声,道:“叶老板,你这想法未免太离谱了吧。” 叶语闲摊了摊手,一脸理所当然:“这不是最简单的办法吗?巡检问起来,我就说自己是个苦修道士,狐裘乃是旧物,戴着当个护身符。小狐体型小,蜷缩着不动,谁能想到这其实是一只活的?” 众人一时无言。 小狐的耳朵颤了颤,爪子不安地动了动,最终还是认命地趴了下来,尾巴乖乖地环在自己身上,把自己裹得紧紧的。她虽然一脸怨念,但毕竟是自己犯了错,如今被叶语闲带在身边,也算是最好的结局了。他没把她怎么样,也没有真的虐待她,甚至可以说对她已经算是宽容了。既然如此,她再怎么抗拒也没用,还不如老老实实接受安排。 于是,她低垂着耳朵,小声地说道:“小狐……知道了。” 这一幕落在众人眼里,香菱强忍着笑意,师妹咬着嘴唇,连小雪的眼神都微妙了几分。 叶语闲看着这一幕,满意地点点头:“好,那就这么定了。”他拍了拍小狐的脑袋,“记住,登船下船的时候保持这种姿势别动,混过去是不难的。” 香菱见小狐仍是一副拘谨顺从的模样,不由得轻笑了一声,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说道:“其实也不用这么拘谨,叶老板人很好的。你别看他总是一副不正经的样子,其实心肠软得很。这回不过是拿你开个玩笑,逗你呢。” 小狐闻言,抬头偷偷看了叶语闲一眼,见他正微微挑眉,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眼神里倒是没有什么恶意。她轻轻点了点头,像是松了口气。 然而叶语闲却是不紧不慢地接着说道:“我倒是不太担心有人注意到你没有通关手续,毕竟真要盘查,我也能应付过去。”他说着,话锋一转,语气意味深长地继续道:“我真正担心的是你在那边出手,被人发现了,那才是真的麻烦。你也不想真的被人剥皮拆骨,做成一件狐皮大衣吧?……不过说真的,应该挺暖和。” 小狐原本已经稍微放松的神情猛然一僵,似乎已经脑补出了那种画面,背后一阵发凉。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白嫩的脸颊却因叶语闲那半真半假的玩笑话而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红晕。 她咬了咬唇,低头想了想,轻声道:“叶老板说得有理……不过,您要是喜欢,小狐可以一直陪在叶老板身边……”她的声音越说越低,到了最后,几乎细不可闻。 叶语闲挑了挑眉,似乎是没料到小狐会这么说,随即却是笑了出来,语气轻快地打趣道:“免了,一个十八岁少女成天陪在身边,我还真怕自己哪天把持不住,犯点什么错误。” 话音刚落,香菱已经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雪微微侧目,嘴角一抽,连师妹都翻了个白眼。 小狐的脸更是唰地一下红透了,连耳尖都泛起一层绯色。她低着头不敢再看叶语闲,心中更是羞恼不已,暗暗埋怨自己方才怎么就脱口而出了这么一句暧昧的话。 叶语闲耸了耸肩,一脸无辜地摊手:“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可怨不得我。” 屋内气氛顿时轻松了几分,而小狐却是又羞又恼,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又准备了几天时间,朝廷派下来的圣旨终于到了。叶语闲一早就被通知,让他亲自到府门口迎接。待到宣旨的内侍高声念完圣旨内容,叶语闲的神情从最开始的平静,逐渐变成了微妙的古怪。 出乎意料的是,皇帝对叶语闲在金陵推行的一系列举措大加赞赏,甚至在圣旨中用了诸如“才堪为国”、“政绩卓着”之类的溢美之词。然而,当叶语闲听完整篇圣旨,脑子里迅速扫了一遍关键词,他发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点——奖赏,只字未提。 叶语闲听完之后,不动声色地拱手谢恩,待到内侍带着随行官员离开,他才转过身来,面对身后围观的一众手下,摊了摊手,无奈地笑道:“这意思很明显,朝廷也没钱了。” 香菱眨了眨眼,小雪则是轻笑一声:“叶老板该不会真以为能从皇上那里拿到赏银吧?” “倒也不是,”叶语闲摸了摸下巴,“不过好歹得象征性地赏点什么吧,哪怕是个鸡毛掸子让我当吉祥物也行啊。” 然而,虽然没有银两的奖励,圣旨中却给予了叶语闲更多的“农用土地”,美其名曰“助力农耕改革,使万民不再忍饥挨饿”。这一点看似不错,然而当叶语闲仔细查看附录的土地分布图后,脸色顿时变得更加微妙。 这所谓的“农用土地”,几乎全是荒山、瘠土,甚至还有几片沼泽地。而更让叶语闲蛋疼的是,其中一部分土地位于盗匪出没的地界,甚至有些地方连地图上都标着“匪患猖獗”几个大字。换句话说,这些地不是能直接拿来耕种的,而是需要叶语闲一片一片地收拾、清理,甚至可能还得顺手剿个匪。 叶语闲盯着这份土地分布图看了许久,最终深深地叹了口气:“呵……这不就是让我免费去当开发商吗?” 小狐探头看了一眼地图,迟疑道:“叶老板,要不……我帮您去探探路?” 叶语闲瞥了她一眼,慢悠悠地说道:“不急,这些地盘既然已经划到我名下了,就跑不掉。既然皇上都不急,我急什么?”他顿了顿,又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么多地,总得找点人去帮忙开发吧……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可以名正言顺地从别的地方调人了?” 众人听到这句话,纷纷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看来,这块地不光要收拾,还能顺手再折腾点别的事情出来。 短期的重点还是出海。叶语闲坐在厅堂的主位上,一边翻看着手中的航海路线图,一边随口念叨着:“国庆七日游,超大海景房,畅享日韩异域风情……” 坐在一旁的小狐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住歪头问道:“叶老板,你刚才念叨的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叶语闲回答,见怪不怪的小雪已经没好气地摆了摆手:“别理他,他总是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他刚才那些话的意思,大概是六七百年后才会有的大船才能提供的服务,你当然听不懂。” 叶语闲笑了笑,抬眼看着小狐:“虽说是玩笑话,但其实也能从中分析出不少有用的信息。在后世,七天的时间就能通过水路游览我们这次的目的地,而现在的船速只有后世的一半不到,甚至更慢。所以,如果不出意外,我们大概要准备十天左右的淡水和粮食。” 小狐更加好奇了,眨着眼睛问道:“为什么要准备那么多淡水?海里不是有那么多水吗?直接取来喝不就好了?” 叶语闲轻笑一声,放下手中的图纸,手指轻敲着桌面:“当然可以直接取海水喝,但直接喝的话,海水里含有大量的盐分,越喝越渴不说,喝多了还会严重脱水,甚至危及性命。海上航行,最怕的就是淡水不足。若是遇到无风的天气,被困在海上十几天,船员们可能会因为缺水而精神错乱,甚至开始喝自己的尿液续命。” 听到这话,小狐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古怪,似乎已经在脑海中脑补出了一幅极其可怕的画面。她赶紧摇摇头,把那些不适的画面甩出脑海:“那怎么办?就没有办法从海水里弄出可以喝的水吗?” 叶语闲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伸手拍了拍桌案,得意地说道:“还真被你问到了。这要是换做普通船只,那确实是个大问题。可幸好,我最近搞到了个新玩具——储物空间。” 小雪听到这里,顿时反应过来:“所以,你打算直接在储物空间里存放淡水?” 叶语闲微微点头:“没错。一般船只储存淡水,需要木桶或者水囊,不仅占地方,而且储存时间长了,水还容易变质。可如果利用储物空间,每次开启的时间虽然短,但足够我随时补充新鲜的饮用水,完全不用担心在海上缺水的问题。” 香菱托着腮帮子,若有所思地说道:“那岂不是说,我们就算在海上漂流更长时间,也不用担心淡水问题了?” “理论上是这样。”叶语闲笑了笑,“不过,食物还是要自己带够。储物空间虽然好用,但每个小时才能开启一次,而且不能存放活物,也就是说,我们不能指望用它来储存鲜鱼,想吃新鲜的海鲜,还是得靠自己。” 听着叶语闲的计划,小狐终于彻底明白了这次航行的严谨性,她郑重地点点头:“小狐明白了,既然要出海,那就必须把所有准备都做到万无一失。” 叶语闲满意地看着她,轻轻一笑:“聪明,出海可不是游山玩水,准备得越充分,才能越安全。” 说是这么说,而这几日的准备时间里,叶语闲可没闲着。他一边安排人手,一边疯狂地往储物空间里塞东西。 最基础的,自然是淡水和食物。叶语闲可不想在茫茫大海上因为缺水而渴得半死,所以他特意准备了大量的清水,尽可能装满了每一次储物空间的开启时间。而食物方面,他不仅准备了干粮、腌肉、米面这些能长时间保存的食材,还塞进去了一些调味品,毕竟在海上漂泊太久,若是每天只吃清汤寡水的食物,那还不如直接跳海喂鱼。 然而,随着他不断测试这个储物空间的极限,叶语闲的行为也逐渐变得“离谱”起来。最开始是生活必需品,毛巾、换洗衣物、药品、应急灯笼等等,后来发展到工具类,绳索、锤子、备用木板、火折子,甚至连几张折叠桌椅都给塞了进去。再到后来,叶语闲越想越觉得这东西既然是“空间”,那就得物尽其用,于是他开始往里塞家具,一张折叠床,一口结实的木箱,甚至连一张雕花的圈椅都给硬塞了进去。 到了最后,叶语闲总算大致摸清了这个储物空间的容积上限。他站在院子里,看着面前这一堆被自己反复装进又取出的物资,认真地估算了一番,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个储物空间的大小,大约相当于八个海运集装箱那么大。 香菱在一旁看着这一堆东西,有些好奇地问道:“叶老板,你连家具都往里塞,不会打算在海上布置个客厅吧?” 叶语闲挑了挑眉,半开玩笑地说道:“要是能在船上腾出个地方,再摆上茶几和靠垫,弄个海景茶座,好像也挺不错?” 众人顿时哄笑起来,气氛轻松而愉快。而叶语闲则是在心里暗暗盘算着,有了这个空间,接下来的航行计划,可以更加大胆一些了。 第43章 东渔村之战(上) 海风夹杂着淡淡的咸腥气息,卷着海浪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发出低沉的回响。初夏的阳光透过云层洒落在甲板上,映照出船体上斑驳的木纹。叶语闲负手站在船舷边,目光深邃地望着远方的海平线。 这次出海,他们所乘的楼船是一艘颇为坚固的海船,船身高大,分为上下两层,甲板上还有一座小型了望塔,供船员观察四方风势。船舱内部的布局合理,除了货仓和船员的居住区之外,叶语闲也被安排了一个独立的隔间,内里摆设简单,但也算宽敞。 航行的第一天一切平稳,风势不算猛烈,海面偶有波浪,但并未影响船只前进。叶语闲并未过多参与船务管理,而是任由船上的水手们各司其职。他只是偶尔站在甲板上,眺望无尽的海域。 经过一天的航行,楼船终于抵达了东渔岛。这座岛屿面积不算大,远远望去,岛中央的村落显得有些破败,错落的茅屋静静地伏在一片沙滩和丘陵之间,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村口的木牌已经残破,上面的字迹依稀可辨,但显然已经多年无人维护。 叶语闲立在船舷边,深深吸了一口气,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关于这座岛屿的未来——在数百年后,这里将会成为神龙教的巢穴,一个在江湖上掀起无数风浪的神秘组织的发源地。然而此刻,岛上仍旧只是一个寂静而贫瘠的渔村,村民们日复一日地劳作,只为填饱肚子,对未来将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下船后,叶语闲四人随同行的六十余人一同踏上了岛屿的沙滩。那些随行者大多是商队护卫、船工以及杂役,他们在忙着搬运物资,将随船带来的补给分发下去,或者在岸边修整船只,以备接下来的航程。 叶语闲四人没有与他们过多交流,而是径直朝村子方向走去,在一片相对干燥的空地上扎下了营帐。香菱熟练地整理着随身的行李,小雪则点燃了一盏油灯,照亮昏暗的营地,而小狐则四处打量,眼中满是对陌生环境的好奇。 安顿好住处后,叶语闲环顾四周,开始仔细观察岛上的地形。东渔岛的地势并不算复杂,靠近海岸的地方是低洼的滩涂,适合渔民停靠船只,而再往内陆走,则是一片植被茂密的丘陵丛林。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村落后方的一处岩壁上。那是一块陡峭的天然石壁,表面布满了风化的痕迹,但若仔细端详,便能察觉到其中隐约的人工雕刻痕迹。那些刻痕或许是某种符号,又或许是某种古老的文字,只是经过岁月的侵蚀,已经模糊不清。 叶语闲看着任务面板,给三人讲述着东渔岛的安排。任务面板中直接称呼敌人为“倭寇”,倭寇在这几日内会源源不断的派出队伍来,企图攻占小岛。除此之外,还会派出来大量的阴阳师、术士,不断的骚扰守备军。 叶语闲复述完了任务简介,之后说道:“在我的时代,我们管他们叫霓虹国,或者叫日本国。虽然这里自古以来都是华夏人民的领土,他们的人却一直在这里挑起争端。就算是我的时代里,已经是被‘强制和平’的年代。” 小狐不解,但没敢出声。而香菱问出了关键性的问题:“这里好小,为什么他们国家想要争夺这么个小地方?” 叶语闲摸摸香菱的头,又拍拍小狐的肩。“好问题,我们常说的国土国土,实际上不只有土地是我们的地方。水域也是。你们看看地图,如果这里被他们占据了,那么他们的版图凭空增加了多大?而我们的领海又减少了多少?” 小狐和香菱顺着叶语闲的话,低头在地上铺开的地图上寻找着答案。小雪则是站在一旁,双臂抱胸,眉头微皱地看着叶语闲,似乎若有所思。 叶语闲随手拿起一根木棍,在地图上点了点东渔岛的位置,然后沿着岛屿周围画了一圈,接着往东侧的海域延伸了一段:“如果他们拿下这里,就能以此为据点,继续往更深处渗透。甚至可以直接在这里布置海上堡垒,控制周边的海运。到那时,我们的商船、渔船甚至是战船,都要面临威胁。” 他又用木棍指了指北边:“再往北,就是华夏的核心海域之一,倭寇若是得手,就能从这里大摇大摆地进入我们的海防范围,劫掠沿海百姓,甚至影响到内陆的贸易。” 小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而香菱却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如此……我以前总觉得,争地盘就是争城池,没想到海上的这些岛屿,竟然也能成为关键。” “那是当然。”叶语闲收起木棍,手指在空中虚点了一下,示意她们注意听接下来的话,“陆地战争有城池、关隘作为据点,而海上战争,任何一个可以提供补给和驻扎的岛屿,都是天然的军事要地。别看这岛不大,但如果让他们在这里建立一个稳固的据点,就能持续向我们施压,甚至将沿海变成他们的狩猎场。” 小雪轻轻叹了口气:“原来如此,战争从来不是简单的你来我往,而是背后有无数看不见的算计。” 叶语闲点点头,目光微沉:“是啊,我们要面对的,不只是正面的敌人,还有这些暗地里的威胁。既然任务面板上已经提醒我了,那就说明,接下来的几天不会太平。” 他扫视了一圈三人,嘴角微微勾起:“准备迎战吧,接下来,会是一场硬仗。” 叶语闲在地图上描绘战略要点时,一直用的是“大明”这个词,可当他说到这片海域的归属时,却用的是“华夏”二字。他对这个时代并没有真正的家国认同感。但即便如此,他对“华夏民族性”的认知依然根深蒂固,这是他来自未来的历史烙印,也是他潜意识里对千年文化传承的尊重。 这一切对话,发生在村外的帐篷中。帐篷外,人来人往,守军与岛民们忙碌地搬运物资,检修武器,准备即将到来的战斗。虽然小雪、香菱和小狐并没有察觉到叶语闲用词上的微妙变化,但附近的一名勇士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中的不同之处。他闻言顿了顿,随即带着些许感慨地走了过来。 “四位看起来也是来岛上的守军?”那勇士一抱拳,语气带着一丝感叹,“这位仁兄方才所言‘华夏’二字,让鄙人不禁心生感慨。要说这倭寇,曾几何时也是师承华夏文化,唐朝时便有鉴真东渡,将我华夏礼法、律令、佛法传至东瀛,助其建立典章制度。可如今呢?” 他顿了顿,眼中透出几分愤然,“现如今他们反过来侵扰华夏疆土,烧杀抢掠,实在令人愤恨!我等男儿,自当保家卫国,让这帮忘恩负义之徒知道,谁才是这片天地的真正主人!” 帐篷里一时间气氛凝重了几分,其他正在忙碌的士兵听到这番话,也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若有所思地看向叶语闲。叶语闲扫了一眼众人,轻轻笑了笑,手指敲了敲地图,语气不疾不徐:“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师承华夏文化又如何?学了皮毛,却丢了骨子里的东西,那不过是东施效颦罢了。” “可惜的是,”他顿了顿,目光微微眯起,“他们不甘心做个效仿者,而是妄想着反客为主。” 勇士闻言,重重点了点头,拳头紧紧握起:“不错!既然如此,那便用刀剑告诉他们,华夏之地,不容侵犯!” 帐篷内的气氛在这句话之后变得愈发凝重而坚定,众人眼中的战意愈发炽热。小狐缩在一旁,有些紧张地看着这一幕,香菱则轻轻叹了口气,似乎对战争本身仍存有几分无奈。而小雪,则是静静地看着叶语闲,似乎又一次见证了他那种似乎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独特气质。 叶语闲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伸手将地图收好,起身理了理衣襟,随口道:“好了,明天的战斗才是重点,大家各自准备吧。” 按照系统任务的描述,这场守岛战役将持续整整七天。敌人每天都会分批次进攻,先是乘着小船从海岸线的不同方位登陆,试图逐步蚕食防御阵地。等到第七天,敌人的大型战舰将会靠岸,以重火力摧毁渔村的防御设施,发起最终的全面进攻。 虽说这是系统给予的任务说明,但令人诧异的是,岛上的守军和村民竟然都对这一切了如指掌。探子们带回的情报详细而准确,甚至比系统给出的任务描述还要更具针对性。显然,系统的设定并非凭空捏造,而是通过现实中的情报渠道,将战况的信息合理地传递到了所有人的耳中。 清晨,天光微亮,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海风。勇士们一个个早早起身,整备铠甲兵器,士气虽未高昂,却透着一股沉稳的肃杀之意。他们按照预定的防守方案,零零散散地分布在岛屿的各个防御点,有的埋伏在海岸边的礁石之后,有的隐藏在山林之间,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战斗。 叶语闲则带着小雪、香菱和小狐,守在渔村的正门口。微微眯起眼,观察着战场上的局势。随着敌军大规模登陆,厮杀声、怒吼声、刀剑碰撞声交织在一起,整个海滩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而那些倭寇的攻击方式,很快便暴露出了他们的特点。 ——一个倭寇猛地一挥手,像是扔出了一道无形的锁链,瞬间将一名明军士兵拽到了自己面前,士兵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狠狠砸了一拳,整个人晕头转向,踉跄着后退几步。 “类似于师妹的天涯比邻,能把人强行拉近,并且有概率造成眩晕。” 叶语闲心里默默记下。 ——另一边,一名倭寇手中掷出一个黑乎乎的陶罐,砸在地上瞬间炸裂,溅出滚滚烈焰。火焰并没有因为海风而熄灭,反而燃烧得更加猛烈,地面上的木板和杂草顷刻间被点燃,战场的可行动范围立刻被限制了一大片。 “燃烧瓶,落地后留下灭不掉的火焰,用来封锁走位。” ——战场上,还有几个倭寇站在后方,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空气中隐隐传来古怪的低吟声。随着他们的咒术完成,被波及到的明军士兵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动作也变得迟缓,像是被一股无形的病气侵袭了一般,整个人的战斗力骤降。 “咒术攻击,让对手陷入类似感冒的虚弱状态,降低各项属性。” ——与此同时,一名倭寇突然加快了步伐,脚下的步伐迅猛异常,仿佛踩着风一般迅速冲刺,在短短几息间便闪身来到明军队伍之中,一刀横斩,带起一片血光。 “加速冲刺,适合快速突进,打乱阵型。” ——就在叶语闲观察的时候,战场上忽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炽烈的火光夹杂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席卷了周围数丈范围,一些来不及躲开的士兵被炸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生死不知。而爆炸的中心位置,赫然是一名主动冲进人群的倭寇! 叶语闲眼皮一跳,嘴角抽了抽:“……这最后一个技能,恐怕是叫玉碎吧。” 他看向那已经化为焦炭的倭寇尸体,心中满是无奈:“他们这个民族,到底是有多热衷于自爆和自杀式攻击啊……” 这种玉碎技能,明显是用来破坏敌方防线的,如果处理不当,很可能会让一整片战场瞬间陷入混乱。想到这里,叶语闲收起了戏谑的心思,开始认真思考如何应对这些特殊的战斗方式。 “小狐和小雪,你俩看到开加速的敌人,直接定上去。小雪你是用的白绫物理定身,小狐是青丘的法术。不过性质都一样,定住了之后,用远程的手段打,防止这些东西自爆。”叶语闲吩咐着。 这二人听令,看着远处跟上来的敌人。一人一个,开始了战斗。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战场上的喊杀声也渐渐平息。地面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倭寇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硝烟未散的焦臭气息。叶语闲环视四周,自己这边的伤亡虽然不算惨重,但也不可避免地有不少士兵受了伤,有的甚至伤势不轻。 他皱了皱眉,显然,这些倭寇的“玉碎”技能才是最麻烦的,尤其是那些加速冲刺的敌人,一旦突进到人群中,若是没有及时控制住,带来的杀伤力极大。 “小狐、小雪。”叶语闲转头看向二人,“你们俩刚才的配合不错,看到开加速的敌人就直接定住,这个思路是对的。” 小雪理了理手中的白绫,轻轻点头,而小狐则是有些紧张地望着叶语闲。她毕竟是刚加入不久,虽然在战斗中听从了叶语闲的指挥,但总有些担心自己表现不够好。 “叶老板,我们的控制虽然能定住那些冲刺的家伙,但如果他们提前躲过,或者我们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呢?”小狐谨慎地问道。 叶语闲沉思片刻,忽然灵光一闪…… 第44章 东渔村之战(下) 夜色下,叶语闲带着一众人忙碌地在海滩上布置防御工事。虽然时间紧迫,但叶语闲有随身仓库这个作弊级别的能力,在短短的两分钟内,他就把仓库里的木质钉板、泥陶碎片等障碍物统统取了出来,堆满了海滩周围。 “拒马”是古代战场上的经典防御工事,本质上就像现代公路上的减速带,专门克制骑兵冲锋和步兵快速突进。叶语闲虽然不是什么专业的军事家,但他明白一个道理——敌人的强项,就是他们的弱点。倭寇擅长突进冲锋,那就让他们根本跑不起来。 “这片海滩的沙子太松了。”叶语闲踩了踩脚下的地面,眉头微皱,“直接铺拒马容易被远程武器揪翻,我们得加固。” “加固?”香菱一边搬运木桩,一边好奇地问道。 “让村民们去准备长藤,把这些钉板和拒马桩连接起来,组成一条防线。”叶语闲吩咐着,“除了正面海滩,在通往渔村的路上,我们也要摆满拒马,这样就算有漏网之鱼,也不可能直接冲进村子。” 而被洒在沙滩上的陶片,原本是古代战场上用来撒在地上的,专门用来割破敌人脚底的。倭寇很多是赤足作战的,踩到这种碎片,瞬间行动力减半。 “这东西真的有用吗?”小狐蹲在地上,看着一块块钉板,被海风吹得有些狐疑。 “当然有用。”叶语闲拍拍手上的灰尘,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你想啊,倭寇冲锋需要的是空旷的地形,但如果脚下的地形崎岖不平,他们就算有冲刺技能也不敢用。” “所以,我们就是让他们‘不敢跑’?”小狐眨巴着眼睛,逐渐理解了叶语闲的想法。 “对。”叶语闲点头,“让他们每一步都走得胆战心惊。” 与此同时,在海滩和渔村交界的地方,叶语闲又指挥着人手搭建了两个箭塔。虽然只是简易结构,但只要能提供制高点,让弓箭手可以从高处瞄准目标,就足够了。 这一夜,所有人都忙得满头大汗,而叶语闲的减速体系,也逐渐成型。 经过昨夜的精心布防,第二天的倭寇登陆战果然如期而至。 尽管昨日因为敌方的自爆兵,导致部分勇士身负重伤,今天能够参战的人数减少了三分之一,但战局的主动权,已经牢牢掌握在叶语闲这边。 海滩上,遍布着碎陶片和钉板,这些障碍物像一张无形的死亡陷阱,迫使倭寇小心翼翼地行进,不敢随意加速冲锋。而海滩和渔村交界处的大量拒马,更是让他们寸步难行。 箭塔上,远程术师和弓箭手严阵以待。随着叶语闲一声令下,弓箭与术法交织而下,在倭寇尚未完全展开阵型前,就已经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很好,”叶语闲站在箭塔下,冷静地观察着战局,嘴角微微上扬,“比我预想的效果还要好。” **倭寇的冲锋节奏彻底被打乱。**原本他们依仗着快速突袭与拼死玉碎的战术,但如今,每一步都要计算着如何避开地上的碎陶片,如何绕开那些密布的拒马。这让他们引以为傲的速度优势,瞬间化为乌有。 “白绫!” 小雪眼疾手快,白绫一甩,将一个试图强行突破防线的倭寇死死缠住,狠狠甩向一片碎瓦钉板之上,顿时惨叫声四起。 “秋千索!” 小狐双手结印,法术光辉一闪,几名倭寇的脚步突然被禁锢在原地,而就在这一瞬间,箭塔上的弓箭手连珠箭齐发,精准地将他们射倒在地。 这一天的战斗,叶语闲方的战损微乎其微,仅有一两个勇士轻伤,而倭寇方的伤亡惨重,几乎是昨日的两倍之多。 “看来,战术很成功。”叶语闲看着满地的尸骸,轻轻地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这就是‘不让他们跑’的好处。” 东渔村虽然能提供一定的食物补给,但海岛上的资源毕竟有限,除了各类海鱼,剩下的基本上就是海带、贝类、螃蟹之类的水产。每天吃这些,哪怕是再鲜美的海味,也难免会让人觉得味蕾疲劳。 不过,叶语闲并不担心这个问题。 他手上有一张真正的王牌——私人仓库。 在那个**“另一个集装箱”的储物空间里,叶语闲早就塞满了大量的食物。这里不仅存有各种腌制肉干、粮食和干果,还有数量可观的调味品、腌菜、酱料**,甚至连几罐特意熬制的梅子酒都放了进去。 这些食物的储存能力堪称逆天,因为仓库内“活物不可进入”的特殊属性,意味着细菌和病毒也无法放入仓库中,因此,里面的东西几乎完全不受保质期的影响。也就是说,无论存放多久,拿出来的食物依旧是新鲜的,不会变质,更不会腐烂。 叶语闲在仓库中翻找了一下,拿出几样平日里不太容易吃到的东西——一罐腌渍的酱牛肉、一袋炒香的黄豆、几块风干的腊肉,还有一些软糯香甜的糯米糕。 “来吧,尝尝这些。”他把食物分给了小狐、小雪和香菱,一边自己拿起一块糯米糕咬了一口,脸上露出一丝满足的神情,“守岛归守岛,饭还是得吃好的。” 几人围坐在篝火旁,一边烤着新鲜打捞上来的鱼虾,一边吃着叶语闲拿出来的各种菜品。咸香的酱牛肉、油润的腊肉、脆口的黄豆,让这顿饭的风味丰富了许多。 香菱感叹道:“真是难以想象,我们明明是在打仗,却能吃上这么丰盛的一餐。” 小狐一边咬着糯米糕,一边含糊不清地说:“这感觉……简直不像是在守城,更像是出来度假一样……” 叶语闲笑了笑,“可惜,这种日子不会太久。” 就这样,接下来的几天,众人都以相同的方式度过。白天戒备,晚上享受难得的宁静,看似悠闲的日子里却暗藏着风暴前的平静。 直到第六天—— 白天过去,敌人却迟迟没有发动进攻。 从早上到中午,众人都全副武装,时刻警惕着敌军的到来。但时间一点点过去,海面上依旧风平浪静,没有敌人的踪影。到了黄昏时分,整个东渔岛依旧静得诡异。 “有点不对劲。”香菱低声道,握紧了手中的短剑。 叶语闲看着远方渐渐沉下去的夕阳,微微眯起眼睛:“嗯……看来,他们不是不来,而是在酝酿更大规模的进攻。” 小狐舔了舔嘴唇,有些不安地问:“你的意思是……?” 叶语闲转头看向她,语气笃定:“大概率,明天他们的楼船就会开过来,发动总攻。” 当天晚上,整个东渔岛都笼罩在一种肃杀的氛围之中。篝火燃烧着,火光映照在勇士们坚毅的脸上,他们正在做最后的准备。每个人都检查着自己的武器、盔甲,互相低声交流战术,偶尔还能听见磨刀石摩擦刀刃的声音,在夜色中发出沉闷的金属音。 叶语闲站在渔村中央,盘点着自己的装备。他抬手一挥,仓库界面打开,各种物资依次浮现在他眼前。他迅速换上了之前那套“尿素袋”时装道袍,一旁的小狐看到后,忍不住又露出复杂的表情。 “叶老板……你确定要穿这个?”香菱忍着笑问道。 叶语闲毫不在意地拍了拍自己的“尿素”道袍,语气认真道:“你们不懂,这叫精神污染战术。我若是敌方指挥官,看到战场上有人穿着这种衣服,第一反应不是砍死他,而是忍不住盯着看两眼,甚至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这个时候,我已经占据了战术上的主动权。” 香菱、小狐和小雪对视一眼,脸上都带着无奈的笑容。 “反正叶老板的招数,我们是看不懂了。”小狐叹了口气,表示自己已经放弃理解。 叶语闲没有再解释,而是收起所有物资,最后再一次巡视了防御工事。箭塔、拒马、陷阱一一确认无误后,他才放心回到帐篷休息。 ——决战的清晨,终于到来了。 东方的天际刚刚泛起鱼肚白,海面上还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晨雾,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海风气息。叶语闲站在渔村门口的高地上,手搭凉棚眺望远方,忽然,他的目光凝固在某处。 只见海面上,一艘庞大的楼船缓缓地从晨雾中显现出来,黑色的帆迎风招展,甲板上站满了密密麻麻的武士和弓箭手,看上去至少有数百人之多。而在船身正中央的位置,赫然写着几个斗大的字——“木ノ叶丸”! 这个名字……怎么有点熟悉? 叶语闲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下意识地用日语发音念了一遍:“木叶丸(こノはまる)?” 站在旁边的小狐皱起眉头,重复了一遍这个奇怪的发音,然后满脸不解地问道:“‘口诺哈马路’?这是什么意思?这是什么东西?” 叶语闲听到小狐一本正经地把日语发音念出来,他轻咳一声,努力保持冷静,然后指了指船身上的字,解释道:“哦,这个不是我们的语言,需要用他们的语言来读。翻译成我们的说法,应该叫‘树叶号大船’。” 香菱和小雪对视了一眼,仍然满脸疑惑。 “这名字怎么听着不太像他们的风格?”小雪喃喃道。 “他们的建造技术没有那么先进,能有这样大的船开出来,大概率是从某个势力的官员手底下借出来的船只,这些高级官员,往往受到我们的文化熏陶,给船只命名也会附庸风雅,大概是出自于某个诗词吧。”叶语闲认真的回答道。 再次仔细观察着那艘战船的布置。除了大批倭寇弓箭手外,甲板上还站着几个身穿华丽和服的男子,他们的衣服上绣着金色的家纹,腰间挂着装饰繁复的武士刀,显然身份不凡。叶语闲眯起眼睛,盯着其中一个身材瘦小、手持指挥刀的男子。 “那应该是他们的指挥官吧……”他低声说道,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战斗,即将打响。 目前还能战斗的勇士们,大约有五十余人,他们紧握着武器,神色肃穆地集结在楼船前,眼中闪烁着必死的决心。远处的敌船已经彻底靠近,船头的倭寇弓箭手严阵以待,蓄势待发,整个海滩都弥漫着一股肃杀的气息。 叶语闲站在人群前方,目光沉稳,低声向小雪吩咐道:“你留下来,陪着香菱,确保她的安全。”说完,他转头看向小狐,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身边,“你跟我上船。” 小狐微微一怔,抬头望向叶语闲,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叶老板,我们是要直接冲进去吗?” 叶语闲嘴角微扬,目光直视前方庞大的敌船,眼中闪烁着野心的光芒:“我们不只是要打沉这艘船,我要直接抢走这艘船。” 小狐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香菱在旁边听得一愣,忍不住小声道:“叶老板,你怎么尽想着干大事……” 叶语闲淡然一笑,“打赢是一回事,战利品是另一回事。没有船,我们这群人就算守住了东渔岛,也只能等着下一波敌人来围攻。抢了这艘船,不但能断他们的后路,还能让我们主动出击。” 说罢,他低声对小狐吩咐道:“你变成狐狸,隐身之后,直接做掉船头的指挥官。别给他们任何反应的机会。” 小狐深吸一口气,点头应下。随即,她身形一晃,整个人骤然化作一团白影,瞬间化为一只灵巧的雪白狐狸,尾巴轻轻一摆,整只狐狸的身影便逐渐隐入空气之中,彻底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叶语闲的身形隐入勇士们的队伍中,他并没有急着冲锋,而是不停地对自己和周围的战士们施展治疗术“益气安魂”,并在关键时刻用“破雪望春”驱散敌方施加的负面状态。一道道淡青色的光芒在战士们的身上闪过,驱散了他们的疲惫和伤势,使他们能够在激烈的战斗中保持更长时间的战斗力。 箭雨如狂风骤雨般倾泻而下,叶语闲抬手一挡,一支弓箭直接射在他袖口的布料上,随即滑落地面。他瞥了一眼那些从楼船上射来的弓箭手,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呵……还真是欢迎仪式呢。” 顶着密集的箭雨,叶语闲带领勇士们逐步向前推进,一步步摸到了敌船的边缘。他抬头看了一眼高耸的船体,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接下来,就是强行登船了! 正面战场的压力极大,倭寇的防御层层紧逼,他们站在高处,占据地势上的绝对优势,不断向下倾泻着密集的攻击,弓箭、标枪、火焰瓶接连砸向试图登船的勇士们。叶语闲咬紧牙关,挥舞着长杖为周围的勇士们提供支援,但依旧无法改变高打低的劣势。 “从下往上攻,活脱脱就是在给人当靶子。”叶语闲眯了眯眼,看着不断倒下的勇士们,心里十分清楚,若是不能制造混乱,继续这样冲锋,恐怕登船前就会伤亡惨重。 而就在此时,甲板上突兀地响起一声极为凄厉的惨叫! 这道声音刺破了战场上的喧嚣,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船上的倭寇们猛地回头,只见站在船头指挥的首领瞪大了双眼,脸上的表情凝固成了无法置信的惊恐。一抹雪白的影子仿佛鬼魅一般出现在他身后,锋利的爪光闪过,带出一道猩红的血痕。 “噗嗤——!” 首领的脖颈被瞬间割断,热血如泉涌般喷洒在甲板上,他的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即在众目睽睽之下轰然倒地。 整艘船上的倭寇战士顿时陷入了一片慌乱! “队长被杀了!” “敌人在哪里?!” “怎么回事?!” 他们的目光四处游移,试图寻找那道袭杀首领的身影,却只看到一道白色的残影在甲板上闪烁了一下,随即彻底消失在船舱的阴影中。 白狐小狐,已经在完成任务的瞬间,从容遁走,悄无声息地隐匿在暗处。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战场上的局势彻底逆转! 首领惨死,船上的敌军群龙无首,阵型瞬间崩溃。 叶语闲猛地抬起头,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绝佳的战机! 他猛地一挥手,大声喝道:“就是现在!登船!” 勇士们在瞬间爆发出惊人的气势,原本高打低的局面被彻底逆转。失去了指挥的倭寇们乱作一团,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防御。 “杀啊——!” 叶语闲当先一跃,抢先一步踏上了甲板! 身后,数十名勇士紧随其后,顺着绳索、跳板、甚至是攀爬直接冲了上去。 已经彻底慌乱的倭寇们在这样汹涌的攻势下完全招架不住,被逐个击溃,纷纷倒在甲板之上。 很快,船上的倭寇被清扫一空,只剩下缩在角落里的“非战斗单位”——一些操船的水手、补给的后勤人员,以及几个脸色苍白、惊恐万分的阴阳师。 叶语闲站在甲板中央,长舒了一口气,看着这艘已然被自己掌控的大船,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第45章 打的服服帖帖的 大船的指挥室内,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海盐味,透过窗棂可以听到外面海浪拍击船舷的声音。房间中央,一张沉重的木桌摆在两方人马之间,一侧是叶语闲、小雪、小狐和香菱,以及几名随行的勇士代表,而另一侧,则是被五花大绑的敌方指挥官。 这名指挥官身上缠满了绳索,脸上还有未干的血迹,但他却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惧意,反而挺直了腰板,冷冷地盯着叶语闲。 叶语闲缓缓坐下,嘴角勾起一丝微笑,语气礼貌而从容地用日语说道: “初次见面,我是吉田五郎(よしだごろう),请多关照。” 叶语闲有个习惯,如果需要长期与某个国家的人打交道,便会为自己取一个当地化的名字,以便更好地融入。而“吉田五郎”这个名字一出口,敌方指挥官明显愣了一下。 ——吉田? 在倭国,除了贵族和高阶武士,寻常武士甚至平民是没有姓氏的。而眼前这位自称“吉田五郎”的人,单凭这名字,便足以让他心生疑虑。 沉默片刻后,这名指挥官终于开口,语气虽然谨慎,但仍然带着几分倭国武士特有的傲气:“早上好,大人。我叫一男,是足利家的武士。” 一男这个名字,其实很普遍。由于这门语言的特殊性,人名读写是分离的。这个读音如果是稍微现代一点的白领男,通常会写作小夫、和夫之类的,何况这个时代的武士大多数都看不懂多少汉字,能用假名拼出自己的名字来已经很不错了。 叶语闲把一男的话翻译成汉语对着在场的人重复了一遍。在场的勇士们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翻译完后,叶语闲目光如炬,语气依旧不急不缓,但隐隐带着几分威压。 “带领部下攻打东渔村,是你们足利家主的意思?” 指挥官一男目光微闪,沉吟片刻,缓缓说道: “是,但也不是。” 叶语闲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一男叹了口气,目光中透出一丝无奈:“家主麾下有一位华夏来的门客,是此人怂恿家主出兵的。” 叶语闲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眼神微微眯起。“华夏门客?” 他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随口重复,但心中却迅速盘算起来——倭国幕府之中,竟然还有华夏人作为幕僚?这可不是小事。 一位勇士代表冷哼一声,脸色明显不悦:“果然,又是华夏的叛徒!” 叶语闲抬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转头继续问道:“此人是谁?” 一男摇了摇头,语气平静但带着几分警惕:“他自称‘天差大人’,但我们这些下属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只知道他在家主身边已有多年,极得信任。正是他向家主献计,说东渔村是块风水宝地,占据之后能稳固足利家的海权,并逐步向华夏沿海渗透。” 叶语闲闻言,目光微微闪烁,随即轻笑一声:“风水宝地?真是个好借口。” 香菱听得一头雾水,歪着脑袋问:“叶老板,风水宝地是什么意思?” 叶语闲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耐心解释道:“风水宝地只是个说辞,真正的目的是海权。” 他指着桌上摊开的地图,示意众人看向东渔岛的位置。 “看看地图,如果倭国占据这里,他们的势力范围就能大幅扩展,而我们的海域则会被压缩。这不仅仅是一座岛屿的问题,而是整个东海的掌控权。” 众人听完,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 叶语闲重新看向一男,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语气却不容置疑: “这位自称天差的人现在在哪?” 一男沉默了一瞬,最终低声道:“他不在此地,常年在樱花城,为家主出谋划策。” 叶语闲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眼神深邃。 “很好,看来迟早得去会一会这位天差大人了。” 然而,就在众人沉思之际,一个勇士代表忽然皱起眉头,低声道:“天差大人……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叶语闲眯起眼睛,看向他:“你确定?” 这人思索片刻,缓缓道:“多年前,我一位巡海官员提起过一个名字叫‘徐海’的人,此人曾在南方沿海地区活跃,与倭寇勾结,后来销声匿迹。据说他就是自称‘天差大人’,那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徐海。” 此言一出,整个房间陷入短暂的沉默。 叶语闲的笑意渐渐收敛,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徐海,倭寇的头目之一,是个臭名昭着的海盗,竟然会在这里出现? 叶语闲微微一笑,看着被五花大绑的一男,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首先,我需要带着这些勇士征用这艘船,回你们本岛。我们要去樱花城,见一见你们的‘天差大人’。” 一男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显然没有料到叶语闲竟然直接打算踏上倭国的土地。作为足利家的武士,他自然明白,倭国并非铁板一块,幕府各家之间也有争斗。若真让这群华夏人踏入樱花城,谁知道会引发什么后果? 然而,叶语闲并没有给他过多思考的时间,继续说道:“你可能委屈,你也可能不服。” 叶语闲敲了敲桌子,目光锐利地盯着一男:“我记得,你们倭国有一句老话,堂堂正正的武士男儿,就应当拼刺刀,背后放冷枪不算什么本事。” 一男听到这句话,猛然抬头,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这句话,是倭国武士精神的一部分,在战场上堂堂正正地决斗,才是他们引以为傲的荣耀。 叶语闲微微一笑,语气平稳却带着几分挑衅:“那我给你一个机会,一会儿我让人把你松绑,你堂堂正正跟我用刺刀拼一番。如果你赢了,我以个人名义担保,让你带着你的部下安全回去。” 此话一出,房间里的勇士们顿时议论纷纷,不少人露出疑惑的神色,甚至有几人低声嘀咕:“叶大人这是做什么?为何要给敌人机会?” 然而,一男却是心头猛然一震,目光死死地盯着叶语闲。他的自尊心和身为武士的荣耀,让他无法拒绝这个提议。之前自己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那只白狐偷袭而失去意识,若能在堂堂正正的对决中击败叶语闲,至少能保住自己的尊严。 一男深吸一口气,眼中燃起了战意,沉声道:“好,我答应你!” 叶语闲微微一笑,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转头将自己刚才说的话翻译给了在场的勇士们听。 勇士们听完后,纷纷露出诧异之色。白狐皱起眉头,狐疑地看着叶语闲:“叶大人,为什么要给他们机会?这可是战场,我们赢了就是赢了,直接把他们俘虏或处置掉不就好了吗?” 叶语闲耸了耸肩,淡然道:“不然,你总不能把所有人杀了吧?” 众人一时语塞。 叶语闲继续说道:“优待投降者,让他们输得心服口服才是关键。倭国的武士最看重荣誉,如果他们觉得自己输得不服气,迟早还会卷土重来。但是如果让他们在他们自认为最光荣的方式下彻底输掉,那他们才会彻底死心。” 小狐眨了眨眼睛,还是有些不解:“可是……万一叶老板你输了呢?” 叶语闲嘴角微微上扬,笑道:“盼着点好吧。如果我要输了,那是‘我个人名义’担保,让他们安全回去。” 他轻轻顿了一下,扫视了一圈众人,继续道:“但你们担保不担保,那可就不一定了。” 小狐、小雪、香菱以及勇士们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叶语闲的意思——他可以承诺,但倭寇不见得真的能走得了。 一旁的九黎族长忍不住笑了:“哈哈,叶大人果然狡猾。” 叶语闲耸了耸肩,缓缓站起身,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那就准备吧,来一场堂堂正正的决斗。” 船甲板上,海风猎猎,围观的勇士们和倭国俘虏们都盯着即将展开的决斗,气氛紧张得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叶语闲随手从缴获的武器堆里挑出一把看起来尚算完整的武士刀,朝着一男扔了过去。武士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被一男稳稳接住。他低头看了一眼刀身,虽然不如自己惯用的佩刀趁手,但至少锋利无比,勉强能用。 叶语闲则轻轻一抖手腕,将自己的“火辣条条”——那根外形看似长杖、实则坚硬无比的超时代武器握在手中。他不疾不徐地摆好了架势,嘴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这个时代还没有什么东瀛拔刀流,武藏和小次郎的故事也是发生在将近一百年之后。所谓拼刺刀,就真的是拿刀上去对拼对砍。若是现代,有什么居合斩之类的招式,凭借体术叶语闲还真赢不了。 “可惜了。”叶语闲低声道,随后换成一男完全听不懂的英语,说了一句:“欢迎来到强度测试。” 这句话在场的所有人都无法理解,唯独叶语闲自己乐在其中。毕竟在原本的世界里,每当刀剑锻造比赛进入最终环节,评委都会用极限力度去测试武器的硬度,往往不是比拼刀剑,而是直接变成“断刀大会”。这个环节,不少选手精心锻造的刀剑都会在评委的重击下瞬间崩裂,场面令人心疼。因此一旦要发生“断刀”的场景,“欢迎来到强度测试”便成了观众嘴里必然说出来的句子。 然而现在,这场比试也很可能会变成这样。 一男没有多言,握紧武士刀,弯腰低身,蓄势待发。虽然没有后世流传的拔刀流一派,但作为武士,他的战斗方式就是纯粹的正面交锋。 他先发制人,脚步猛地一踏,身形如猛虎般冲向叶语闲,手中武士刀带着森然寒光,狠狠劈下! 叶语闲不慌不忙,双手握杖,横向一档。 “铛——!” 一声清脆震耳的撞击声炸响在甲板上,火花四溅。一男的手臂猛地一震,虎口发麻,连脚步都被震得往后退了半步。而与此同时,他震惊地瞪大了双眼,目光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刀刃。 只见武士刀的侧面,赫然出现了一个豁口! “纳尼?!”一男惊呼出声,无法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刀。 围观的勇士们也都发出了低低的惊叹,刚才他们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叶语闲几乎没怎么用力,就轻描淡写地挡下了这一刀,可武士刀却被打出了缺口!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技艺高低的问题,而是——武器本身的质量差距过于悬殊! 甲板上的气氛凝滞得仿佛连海风都停止了流动,一男紧握着武士刀,额头渗出了冷汗。他的手微微颤抖,刚才的一击已经让他彻底明白了两人之间的差距。如果继续打下去,自己恐怕不会有任何胜算。 然而,还不等他下定决心,叶语闲已经动了。 “砰!” “火辣条条”带着破空之势,精准地敲在了一男武士刀的刀根处。那柄已然布满豁口的武士刀,终于不堪重负,在一声脆响中应声断裂,刀刃的半截直接飞了出去,插在了甲板上,微微颤动着,映着晨曦的光芒,宛若武士尊严的终结。 一男的瞳孔猛缩,手中只剩下残破的刀柄。他下意识想要后退,但叶语闲的动作比他更快,长杖顺势一转,直接抵住了他的喉咙。 “可以收手了,不然接下来断的可能是你的脖子。”叶语闲语调平稳,像是在阐述一个理所当然的事实。 一男身体僵硬,感受到喉咙处传来的冰冷压力,他缓缓地松开手中的刀柄,腰板挺直,随即鞠躬,低沉而有力地吐出两个字:“嗨!” 周围围观的勇士们瞬间爆发出一片喧哗,叶语闲的胜利没有人感到意外,但这过程未免也太过戏剧性。以摧枯拉朽之势,将敌方指挥官彻底击溃,简直让人难以置信。而那些被俘的倭寇士兵更是露出了复杂的表情,或是惊骇,或是不甘。 叶语闲则是轻轻收回长杖,目光落在一男身上,语气略带调侃地说道:“剖腹就免了吧,我对这一套折磨自己的武士道没什么兴趣。” 一男低着头,没有说话,但紧绷的肩膀微微松了一些。 叶语闲环视四周,对着他继续说道:“指挥着你剩下的部队,老老实实地在船舱里待着。等我们去了本岛,你的人想回家的就回家去,不想回家的,或者无家可归的,可以随我去华夏。” 一男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抹震惊。华夏?去华夏? 而叶语闲则是淡淡一笑,眼中精光微闪。 他可不是什么圣人,既然皇帝给了他一堆“强盗出没”的地盘,他就必须要解决这个问题。而这些在倭国无依无靠的流寇,如果能收服为己用,未尝不是一支可以运用的武装力量。 在这个乱世,真正的聪明人不会浪费任何一种可以利用的资源。 第46章 樱之城(一) 大船缓缓向本岛航行而去,甲板上,叶语闲正靠在船舷边,看着远方的海平线出神。此时,小狐抱着腿蹲坐在一旁,眼中满是好奇地看着叶语闲,忍不住问道:“叶老板,原来你这么博学啊?会这么多种语言,我还以为你只是个莽夫。没想到连倭国人的话你都会说。” 香菱也点点头,眼里带着些崇拜之意:“是啊,之前听你说过松江府的话,说过中原官话,我还以为你只会说一些华夏的方言。结果听你和倭国人交流,还能翻译得那么精准,叶老板,你到底是怎么学的?” 叶语闲听着两人七嘴八舌的疑问,微微一笑,抬眼看了看另一侧的小雪。小雪抱着手臂,靠在桅杆旁,脸上挂着一副“他会什么都不奇怪”的淡定神情,仿佛这些见闻对她而言早已见怪不怪。然而,即便如此,她的目光中也流露出了一丝好奇,显然她也想知道答案。 叶语闲轻咳了一声,语气悠然地道:“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小狐和香菱立刻坐直了身子,竖起耳朵,而小雪则是嘴上不说,耳朵却悄悄偏向叶语闲的方向,显然也被勾起了一丝兴趣。 叶语闲望着远方的海面,缓缓开口:“那时候,我还不害怕飞在空中,所以为了办一些事情,我有幸飞到过我们即将去的这个国家。你们可能不知道,这个国家的时间,比华夏时间要早半个时辰。” 小狐歪着脑袋:“早半个时辰?为什么?” 叶语闲笑了笑:“因为日出的方向不同,换句话说,我们华夏的太阳还没升起来,他们的天就已经亮了。”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继续道,“当时,我早早地订好了迎接我的马车,是按照华夏的时间算的。可到了那里落地之后,我才发现,那边的时间比我们要快。我下了飞——呃,马车站,站在二楼往下看,就眼睁睁地看着我原本预定的马车从楼下驶走。” 香菱忍不住笑出了声:“叶老板,你该不会是在异国他乡被丢下了吧?” 叶语闲无奈地叹了口气:“可不是嘛。人生地不熟,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关键是——语言不通。” 小狐睁大了眼睛:“你当时不会倭国话?” 叶语闲耸耸肩:“当然不会。更要命的是,这时候旁边有个本地的妇人,一直在用他们的语言对我说着什么,我当时听得一头雾水,半句也不懂。” 香菱忍俊不禁:“那叶老板你怎么办的?” 叶语闲摊了摊手:“我只能连比划带写字,费了好大的劲,才总算弄明白。原来她是想跟我拼马车,意思是我们两个一起搭乘,平摊费用。” 小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叶老板,你当时该不会一脸懵吧?” 叶语闲叹了口气:“何止是懵?我当时心里那个尴尬啊,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所以,那趟行程结束之后,我回到华夏,便开始学了很多种语言。为了防止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最起码,不会再被语言问题卡住。” 香菱听得连连点头:“原来叶老板学语言,是为了避免被困住啊。” 小狐歪着脑袋,若有所思地问道:“所以你到底会多少种语言啊?” 叶语闲悠然地抬头望着天,似笑非笑地道:“这个嘛……够用就好了。” 小雪轻哼一声,虽然脸上仍旧淡定,但嘴角却微微扬起了一丝弧度。 樱花城,在历史上名气不大。然而它的筑造者,却是倭国历史上颇具野心与抱负的“岛津秀久”。这座城池从一开始便被寄予厚望,岛津家试图凭借其易守难攻的地势,在乱世中立于不败之地。犹如赛博朋克时代的夜之城,其建造者梦想着它能成为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一个权力与秩序的象征。然而,历史的洪流从不怜悯野心家。纵然樱花城坚固无比,最终却未能逃过被遗忘的命运。两百年后,它随着岛津家的没落,被彻底废弃。岛津家在倒幕之后,也彻底从一方大名沦为皇室的附庸,再无昔日的荣光。 但此刻,樱花城依旧是倭国南部最重要的军事据点之一,而叶语闲此行,正是要踏足这座风雨飘摇的城池。在这个历史上最混乱的时代,战乱四起,诸国割据,而岛津家更是其中最活跃的势力之一。 果不其然,航行不过数日,海面便出现了异样。远方的海平线上,几艘战船迎风破浪而来,桅杆上的旗帜高高飘扬,黑底金纹的岛津家徽分外醒目。叶语闲站在甲板上,看着这些迎面而来的战船,微微一笑:“看来,我们的‘东瀛之旅’正式开始了。” “叶老板,要迎战吗?”小狐站在他身侧,微微皱眉,手已经下意识地摸向了腰间的匕首。 “没必要。”叶语闲摇了摇头,悠然自得地看着对方舰队越来越近,“我们是来谈事情的,不是来打架的。而且就算真要打,也得等进了城,了解了里面的局势再说。” 他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敌方武士——那个已经成为俘虏的指挥官,一男,淡淡道:“这可是你们岛津家的船队,该不会连自己家的大船都不认识吧?” 一男低着头,看着远方的旗帜,神色复杂地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开口道:“是岛津家的巡逻舰队,看来他们已经注意到我们了。” 小狐歪了歪头,疑惑地看向叶语闲:“可是,叶老板,你不会真的想扮成倭国人吧?” 叶语闲轻笑一声,意味深长地说道:“放心吧,我只是想让他们暂时放松警惕,等到了城里,我们再好好聊聊。”他顿了顿,看向越来越近的岛津巡逻舰队,悠然道:“希望他们识趣一点,别让我们白费口舌。” 船旗除了家徽之外,有时候还会挂上自己的姓氏,以彰显身份与势力范围。在倭国,姓氏旗不仅仅是用来标明归属,很多时候也是一种无声的威慑,代表着家族的荣誉与影响力。叶语闲化名“吉田五郎”,本想着顺势而为,利用倭国的习惯,挂上一面写着“吉田家族”的旗子,以免对方怀疑。可当一男兴致勃勃地将准备好的旗子拿出来时,叶语闲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只见那面深黄色的旗帜上,一条白色横带贯穿中央,黑色草书的假名龙飞凤舞地写着——“よしのや”。 叶语闲嘴角微微抽搐,眼神复杂地看着这面旗子,沉默片刻后,摆了摆手:“这旗子还是别挂了。” 一男一脸疑惑:“为何?吉田乃是贵族姓氏,足以让岛津家的其他人对阁下产生尊敬之心。” 叶语闲当然不会告诉他们,在他记忆中,这个旗子怎么看怎么像一家连锁牛肉饭快餐店的招牌。他可不想被误认为是个带着自家连锁店出海推销牛肉饭的商人——虽然,从某种意义上讲,他的确是带着货物来倭国搞贸易的,但这并不代表他要让自己看上去像个跑单帮的饭馆老板。 “咳,总之,换一面低调点的。”叶语闲随口糊弄过去,“倭国姓氏旗通常都庄重肃穆,咱们这面旗子太过张扬,不适合此行的目的。” 一男虽然不解,但也没再坚持,只得让人将那面“快餐店招牌”的旗帜收起,改用一面素色旗帜代替。 与此同时,远方巡逻舰上的人已经注意到了他们的船,但并没有立即靠近,而是在远处观察了一会儿,最终转向远离,似乎暂时放下了戒备。叶语闲见状,微微松了一口气。 “看来他们暂时不打算为难我们。”他轻轻呼出一口气,转头对众人道,“不过,谨慎起见,我们还是尽快靠岸,免得他们反应过来再回来堵我们。” 大船缓缓停靠在樱之城的入港码头,厚重的缆绳抛下,船身在海水的拍打下微微晃动。叶语闲站在船头,望着眼前繁忙的港口,眼神逐渐凝重。这里不同于东渔村的荒凉破败,反而显得繁华而有序,码头上人来人往,各类商船、渔船错落有致地排列着。然而,这份秩序的背后,是严密的戒备。 按照情报,镇守樱之城的是四员足利名下的大将,个个都是在乱世中杀出一条血路的精英人物。而最让叶语闲头疼的是,这个足利并不是战国后期的那几位知名大名,而是当年发起战国乱局的“足利义政”后代之一。倭国的战国历史本就复杂,各种家族血脉纠葛不清,封地划分如同走马灯一般频繁更替,谁和谁结盟,谁又和谁世仇,叶语闲压根没兴趣搞清楚。 原本,叶语闲还想低调行事,借助“一男”这名足利家武士的身份,温和地周旋一番,看看能不能以假作真,骗过守军进入城中。但当他站在甲板上,目光扫过港口的布防后,他的耐心瞬间消失了。 码头两侧,排列着足利家的旗帜,黑底金色的家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而其中却混杂着其他豪族的家徽,足见樱之城并非足利一家的天下,而是各方势力犬牙交错之地。仔细看去,不止是足利家的纹章,岛津家的桔梗纹、今川家的笹龙胆,以及一部分形似毛利家太阳纹的旗帜也夹杂其中。这说明如今的樱之城,已经成了一个诸侯混战的前线城镇,甚至可以说是某种形式上的“割据共治”——不同势力在这里互相制衡,彼此提防,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成为引发大规模冲突的导火索。 叶语闲不禁皱起了眉头。这种情况下,码头的守备力量自然不会松懈,检查船只的程序也繁琐到了极点。就连普通渔船,都要逐一开箱清点,连一篓海鱼都不放过,生怕有奸细混入。站在码头上的官员,身后整整三排武士肃然站立,刀剑出鞘,显然是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这样的大阵仗,已经远远超出了普通城镇的防御规格,倒更像是一座被战事笼罩的军事要塞。 更让叶语闲注意到的是,这座码头与一般的港口不同,几乎看不到多少普通的渔民或者商贩。往来的人要么是荷戈而行的士兵,要么是衣着华丽、带着随从的武士。偶尔有几个明显是商人的人物,也是举止拘谨,身后带着护卫,显然这些商人要么是各家势力的附庸,要么就是专门为军需提供补给的军商。至于普通百姓,则几乎见不到几个。 “看来这里早已不是个适合平民居住的地方了。”叶语闲心中暗想。原本他还担心在这里动手会牵连无辜,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樱之城的普通百姓恐怕早已被战乱和征召消耗殆尽,留下的只是一座纯粹的军事重镇。换句话说,这里并不是什么热闹的商贸港,而更像是个各方势力角力的战场,就算在这里直接动手,影响也不会太大。 “这怎么搞?”小狐皱眉看着岸上的局势,小声问道,“我们能骗过他们吗?” 叶语闲盯着岸上那层层叠叠的家徽和森严的守备,嘴角抽了抽,叹了口气:“算了,骗是骗不过去的,这港口跟军事基地一样。既然温和手段行不通,那就只能简单粗暴点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突然一拍船舷,转身看向船上的众人,声音爽朗地问道:“弟兄们,要不,直接上吧?有没有信心?” 众人愣了一下,随即纷纷露出狰狞的笑容,毫不犹豫地拔出了武器——他们是东渔村的守军,经历了连续数日的血战,早已杀红了眼,对即将到来的冲突毫无畏惧。小狐舔了舔嘴角,低声笑道:“叶老板,你果然不是什么讲道理的正人君子。” 叶语闲耸耸肩,轻松地说道:“废话,打不过的才讲道理,能打得过的,讲什么道理?” 话音未落,他猛地挥手,示意所有人下船。众人迅速行动,井然有序地沿着跳板鱼贯而出,表面上看去,他们仍然维持着正常的下船流程。然而,就在所有人都踏上了码头的瞬间,叶语闲猛地一摆手:“上!” 一瞬间,码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刹那,下一秒,一群杀气腾腾的武士从看似普通的船员队伍中猛然暴起,朝着守卫直扑而去! “敌袭——!”码头上的守军终于反应过来,领头的军官刚刚开口,就被一柄利刃划破喉咙,鲜血喷涌而出。他的尸体轰然倒地,身后的士兵大惊失色,还未来得及组织防御,叶语闲和勇士们已经杀入了人群。 小狐身形一闪,化作一道白影,直接扑向人群中的一个指挥官,指尖寒光闪烁,一爪便撕裂了对方的咽喉。小雪则轻盈地跃上货箱,白绫如游龙般飞舞,将几个试图反击的武士绞杀在半空。香菱则用她擅长的远程攻击,精准地射杀试图拉响警钟的守卫。 “直奔樱之城!”叶语闲一边挥舞着“火辣条条”,一边高声喊道。他们的目标不是与守军纠缠,而是尽快突入城内,在敌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夺取先机! 一场血战,就此拉开序幕! 第47章 樱之城(二) 叶语闲带领勇士们迅速冲破了第一道关卡,沿着蜿蜒曲折的山道向樱之城进发。樱之城依山而建,地势陡峭,港口通往城门的道路狭窄崎岖,两侧尽是陡峭的岩壁和天然屏障,一旦敌军据守,就能轻易形成瓶颈,让进攻方寸步难行。 果不其然,当叶语闲率领队伍冲到半山腰时,一道婀娜的身影出现在山道的制高点。她一身华丽的和服,脸上涂着厚重的白粉,嘴唇点染着鲜艳的胭脂,腰间佩戴着一柄精致的折扇,远远望去,仿佛是一位优雅的艺伎。 但叶语闲瞬间察觉到不对劲。听一男的说法,这里的守将,则是一名“艺伎”,名叫菜理子,是个精通阴阳术的术士。她手中折扇轻轻一挥,空中浮现出一道诡异的符咒,下一瞬间,一名冲在最前方的勇士头顶上方骤然悬起了一个燃烧的火球,形态如同一个腾腾燃烧的燃烧瓶。 “嘭!”燃烧瓶骤然炸裂,熊熊烈焰瞬间将那名勇士吞噬,而四周的其他几名勇士也被波及,身上衣物燃烧,惨叫连连。火光映红了狭窄的山道,空气中弥漫着焦灼的味道,局势在一瞬间陷入混乱。 叶语闲目光一凝,毫不犹豫地大喊:“被她点燃的人出人群!” 与此同时,他迅速拉着几名同样具备治疗能力的勇士先一步散开,避开火焰蔓延的范围。手中迅速结印,一道柔和的光芒从掌心涌出,他的“益气安魂”法术瞬间释放,笼罩在燃烧的勇士身上,而其他治疗者也立刻施展术法,尝试驱散燃烧状态。 然而,这燃烧之术并非寻常的火焰,而是某种术法加持的妖火,普通的治疗术法虽然能缓解灼烧,但无法彻底扑灭。 好在,这种诡异的妖火灼烧状态并未持续太久,大约半分钟后便自行熄灭。在叶语闲的治疗小团队的帮助下,首批被点燃的勇士虽然满身焦黑、衣衫破损,但伤势远没有预想中的严重,稍作调整便仍能继续战斗。 叶语闲见状,高声喝道:“别愣神,上!” 勇士们重新稳住阵脚,重新发起冲锋。而菜理子见状,脸上露出一抹冷艳的笑容,折扇再次轻点虚空,连点三下,瞬间又有三名勇士头顶浮现出燃烧的火焰,烈焰翻腾,照亮了阴暗的山道。 然而,叶语闲已经彻底摸清了这招的套路,毫不犹豫地命令道:“照刚才的方式处理!” 被点燃的勇士立刻按照先前的方法,或是滚地,或是迅速撤退至溪水边,通过流动的山泉熄灭身上的火焰。而叶语闲这边的治疗团队也没有闲着,一边驱散术法中的残留伤害,一边迅速给予恢复支援,确保战士们不会因为灼烧而影响战斗力。 叶语闲看着这一幕,心中大定。这种术法虽然诡异,但最大的缺陷在于,它无法瞬间让目标丧失战斗力。只要处理得当,完全可以拖延住这个阴阳术士的攻势。而且,从刚才的几次交锋来看,菜理子的施法速度虽然很快,但她并非能够随意点燃所有人,而是一次最多只能点燃三人。这就意味着,她的术法存在一定的冷却时间,或者施法负担——只要在她施法间隙迅速缩短距离,就能打破她的攻击节奏。 叶语闲嘴角微微扬起,大喊道:“别怕!这是个固定的攻击循环,保持队形,不要乱!” 随着命令下达,勇士们的行动开始变得更加有序,被点燃的立刻后撤,未受影响的则继续冲锋。而治疗者们在后方有条不紊地施展恢复术法,整个战斗节奏逐渐稳定下来。 菜理子显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眉头微微皱起,脸上的从容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耐和恼怒。她再次挥动折扇,然而这次,叶语闲的队伍已经逼近至不足十步的距离。 叶语闲冷笑一声,低声道:“到了这个距离,就轮不到你放肆了。” 在他的示意下,冲在最前方的几名勇士猛然跃起,手中的长枪、刀剑直指菜理子,战斗形势瞬间逆转! 菜理子见众人靠近,嘴中开始快速念诵咒语,语调急促,隐隐透着一丝焦急。周围的勇士们虽然听不懂她在念什么,但叶语闲却依稀辨认出了几个关键的词汇,诸如“一生二,二生四”之类的词句,显然是某种分身术的咒文。 叶语闲还未来得及提醒众人,就见菜理子的身影突然模糊,紧接着,在她两侧的阴影中各自浮现出一个一模一样的身影,与她站成三角之势。 然而,刚刚施展出的分身术,却存在着一个致命的缺陷——主身穿的是华丽的紫色和服,而分身却是黑色,像是临时变幻出来的虚影,与本体的装束格格不入,甚至可以说是“过于显眼”。这种差别,在战场上无异于直接告诉敌人:“我是真的,快来打我!” 叶语闲见状,忍不住笑了一声,心道:“果然是分身术,可惜太低级了,连之前杨大小姐的‘狡兔三窟’都比不上,人家还能做到真假难辨。” 当即,他果断下令:“大家别慌,目标锁定紫色衣服的本体,其他的都是假的,不必理会!而且,记住,被点燃的人立刻脱离人群,不要影响队友!” 勇士们得到明确指令,原本因突然出现的分身而短暂的犹豫一扫而空,立刻调整阵型,合力朝紫色和服的本体围攻过去。而黑衣分身虽然动作流畅,但攻击却缺乏实质性,甚至连招架都显得有些虚浮,显然只是幻象。 菜理子眼见分身术被迅速识破,眼中闪过一抹惊慌之色,急忙挥舞折扇再度念咒,试图施展别的术法。然而,勇士们的速度何等之快,在她尚未完成术法时,最前方的几名勇士已经冲刺至她面前,刀光闪过,空气中弥漫出淡淡的血腥味。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菜理子的身影剧烈颤抖了一下,随即踉跄着向后倒去,紫色的和服被鲜血染红。 不知是哪位勇士的最后一刀彻底终结了她的性命,但随着她的倒下,那两个黑色的分身也瞬间化作黑雾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战场上恢复了片刻的宁静,随后爆发出胜利的欢呼。叶语闲挥了挥手,示意众人继续前进,前方还有三位守将,不能掉以轻心。 再往前走,这里是个半山腰的水潭。水潭并不深,人可以趟过去。但这里有樱之城的第二位守将。这位守将没有人知道具体名字,甚至不知道是人是妖。大家称呼它为河童。从脸上到身上一身的绿,后背背着一个乌龟壳一样的东西。 河童站在水潭中央,脚下的水波随着它的呼吸缓缓荡漾,仿佛与它融为一体。它手中的海魂叉在阳光下闪烁着幽冷的光泽,每一次挥动,水流都会随之晃动,溅起细密的水花。而它那双狭长的眼睛中没有丝毫感情,透着一种难以揣测的冷漠。 叶语闲环视四周,水潭不深,勇士们可以趟水而过,但河童的站位显然占据了天然的优势,任何靠近它的人都会受到水的阻力影响,而它却能灵活自如地在水面上移动,甚至借助水流增加攻击的速度与威力。 “这家伙,是水战专家。”叶语闲低声评价道,“它的攻击附带削弱效果,每次击中目标,都会让人感到体力流失,久而久之,身体会越来越虚弱。” 勇士们听到叶语闲的判断,纷纷提高警惕,开始调整站位。 “盾勇们轮流上,保持替换,不要让‘诅咒’效果叠加太快。”叶语闲指挥道,“远程部队尽量站在岸边,避免踏入水中。” 又一名盾勇顶着盾牌冲了上去,河童的海魂叉再次挥舞,水流随着它的动作裹挟着冲击力重重拍在盾面上,勇士虽然成功挡住了攻击,却明显感觉到身体微微发沉,似乎连举盾的力量都减少了一些。 “这个‘诅咒’效果,应该是持续性的。”叶语闲看着战局,若有所思地说道,“不能拖太久,否则我们这边的人会一个接一个地撑不住。” 叶语闲进入樱之城之后,并没有带着小雪、小狐和香菱,而是让她们留在船上。毕竟三个留在船上更加安全,特别是在这样的战乱之地,贸然进入城内反而会成为累赘。虽然小狐和小雪有一定的战斗能力,但面对无法预料的局势,叶语闲仍旧决定稳妥行事。毕竟这里团战为主,单体控制技能大概是没有用的。 河童的战斗拖延了许久,勇士们一轮又一轮地攻势不断,虽然这个怪物依旧坚挺,但从它的动作来看,体力已经逐渐下降,攻击的频率也明显放缓。原本那沉重而势大力沉的海魂叉,每一次挥舞都带着强大的冲击力,而现在却显得有些迟滞,甚至有几次攻击都未能完全命中目标。 就在众人以为胜利在望时,河童猛然一震,周围水波翻腾,一道模糊的身影从它身上剥离而出。众人定睛一看,竟然是一个缩小版的河童分身!这个分身体型只有本体的一半大小,看上去虽然瘦弱,但行动却极为敏捷,在水面上滑行得异常迅速。 叶语闲皱起眉头,迅速判断局势后高声指挥:“有盾的人去挡住这个小东西,其他人全力进攻河童本体!” 盾勇们听令而动,迅速调整站位,几名精壮的勇士举起盾牌,将小分身团团围住,限制它的行动。而其余勇士则趁着这个空隙,对着本体发起猛烈的攻击。河童意识到了危险,疯狂挥舞着海魂叉试图抵挡,但它的动作已经明显迟缓,根本挡不住如此多人的围攻。 然而,战局并没有因为它的疲惫而轻松太多。就在众人拼尽全力试图压制它的时候,河童再次一震,又放出了第三个小分身!这个新分身和之前一样,虽然体型小巧,但速度极快,甚至在盾勇们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穿过他们的防线,险些刺中了后排的弓箭手。 “可恶,居然能无限制造分身!”一名勇士咬牙切齿地喊道。 叶语闲心中暗道不妙,这河童的分身术虽然不如之前菜理子的分身诡异,但胜在数量堆叠,如果它不断制造分身拖延时间,战局恐怕会越来越难打。 正当叶语闲思考如何速战速决时,后排的一名弓箭手屏息凝神,瞄准了河童的胸口,猛地松开了弓弦——一支锐利的箭矢破空而出,直直地射进了河童的心脏! “咕——” 河童瞪大了眼睛,嘴里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怪叫,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接着整个身躯轰然倒地,水面上溅起一片水花。而就在它倒下的瞬间,那些分身也随之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全场寂静了片刻,紧接着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勇士们高举武器,庆祝这场艰难的胜利。 叶语闲站在水潭边,看着河童的尸体,轻轻叹了口气:“樱之城的守将……怎么都喜欢用这种奇奇怪怪的分身术啊。” 穿过水潭,前方是一片略显荒凉的林间空地,一间日式草屋孤零零地矗立在其中,屋顶的茅草随风轻轻晃动,看上去年代已久。叶语闲眯着眼看了看这间屋子,心中隐隐有些警惕。这里显然是第三位守将的居所,而以之前的战斗风格来看,对方绝不会是个普通武士那么简单。 正当叶语闲思考对策时,草屋的门帘被猛地掀开,一个身影快若疾风般闪出,站到了众人面前。此人身着一袭玄色狩衣,衣角绣着繁复的符文,头戴乌帽,脸上带着一种淡漠的笑意,手中折扇轻轻一挥,竟然带起了一丝灵气涌动。 叶语闲心里暗道:“这架势,果然是阴阳师。”虽然他并没有从一男那里得到具体的情报,但系统任务却直接出卖了对方的信息。任务面板中清楚地标注着,这位第三守将名为“安倍”,是一名阴阳师,同时也是先前遇到的艺伎菜理子的师兄。 “果然是个麻烦的家伙。”叶语闲心里叹了口气。 不等众人反应,安倍嘴里低声呢喃着咒语,手中的折扇猛地一挥,一道无形的冲击波自他周身扩散开来——仿佛气功波一般,瞬间将所有靠近的战士推飞出去! 众人被震退数米,站得最近的一名勇士甚至直接摔倒在地,连武器都差点脱手。还未等众人稳住身形,安倍的扇子再次挥舞,这次,是熟悉的火焰点燃术! “可恶,又是这一招!”一名勇士怒骂着,看着自己身上突然燃起的火焰,不得不连忙后撤。 叶语闲却已经见怪不怪,眼中反而闪过一丝冷静的光芒,直接高声下令:“看来是不允许近战……所有近战人员,除了持盾的,其他全部撤出战斗区域!远程人员给我玩命揍他!治疗小队,迅速给我救治被点燃的人,和之前一样,不要乱!” 勇士们迅速调整战术,持盾的勇士顶在前方,尽量阻挡安倍可能的进一步攻击,而弓箭手、投矛手以及擅长远程攻击的术士们立刻调转目标,纷纷朝着安倍集火攻击。 安倍看到战术调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冷笑,他的双手结印,四周顿时浮现出一道道式神的虚影,仿佛有无形的妖怪在低语。他站在草屋前,稳如泰山,任凭远程攻击纷纷砸向他,似乎根本不打算闪避,而是在酝酿着更强的术法…… “所有人,火力最大化,绝不能让他完成术法!”叶语闲眯起眼睛,看着安倍手中结出的印诀,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第48章 樱之城(三) 阴阳师安倍作为同门中的佼佼者,战斗能力远超之前的艺伎菜理子。他不仅能够制造分身、释放点燃术、利用气劲将敌人弹飞,还具备一个极为棘手的技能——怨气积累。 叶语闲眼神微微一凝,注意到安倍身上逐渐弥漫起一层淡淡的黑雾,那并非寻常的术法残留,而是积累的怨气。这让叶语闲立刻联想到后世的格斗游戏,比如拳皇的“爆豆模式”或者苍翼默示录的“p模式”,这些机制的原型,大多都源自阴阳师的这种战斗设定——当怨气达到一定程度,便可进入狂暴状态,短时间内攻击力大幅提升,甚至还能解锁更强大的技能。 “糟了,这家伙是在蓄力。”叶语闲迅速判断出情况不妙,大声喊道:“所有人加紧攻击,不能让他攒够怨气!” 然而,安倍显然不打算给他们这个机会。他的嘴角微微勾起,低声吟诵起了一段更加晦涩的咒语,手中的折扇猛然挥舞,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周围的黑雾疯狂地朝他体内涌去。 下一秒,安倍的眼中闪过一丝妖异的红光,整个人的气势瞬间暴涨,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他的狩衣无风自动,衣角猎猎作响,周身的灵力激荡得让人不寒而栗。 “糟糕,这是狂暴状态,他把狂暴开出来了!”叶语闲心头一震,正要下令全员戒备,就见安倍抬起手,折扇上泛起猩红的光芒,而后猛然朝前一挥—— “砰!” 一名勇士根本来不及闪避,便被一道黑色的冲击波正面击中,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倒飞而出,直接摔进了刚才的水潭之中,激起大片水花。 众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气氛变得格外凝重。叶语闲额角微微渗出冷汗,暗骂了一句:“这下麻烦了……” 安倍的狂暴状态,让他的战斗力瞬间飙升至正常状态的五倍。而更让叶语闲头疼的是,这竟然还只是第一阶段的狂暴! “这家伙还能继续攒怒气……”叶语闲瞥了一眼安倍周身越来越浓郁的黑雾,心头顿时升起一股不安的预感。他很快意识到,安倍的狂暴并非固定提升,而是可以无限叠加的增幅模式! “这不是简单的战力提升,这是指数爆炸!”叶语闲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个现代学术名词,脸色顿时变得异常凝重。 指数爆炸的恐怖之处在于,任何初始值,在指数增长的情况下,都会迅速失控,超越所有认知极限。 想象一下,一个普通战士正常状态下能扛起20公斤的负重战斗,狂暴一次,直接提升五倍,变成100公斤,这勉强还在人类理解的范畴。可一旦狂暴两次,就变成了500公斤,已经是人类极限的巅峰。**而如果他再狂暴一次,三段狂暴,那就是2.5吨——这个状态下的人,扛起一辆马车,和扛20公斤大米一样轻松!**这已经超出了人类可以克制的范畴,哪怕几十个普通人一起围攻,也未必能撼动分毫。 “绝不能让他二次狂暴!”叶语闲咬牙低吼,眼神一狠,直接下令:“所有人都给我使劲揍,一波打死他,不成功便成仁!” 这一刻,叶语闲不再顾虑任何战术布局,甚至连防守都懒得去想了。他的判断是安倍虽然气势吓人,但已经是外强中干,狂暴状态下的光彩只是强撑着的一层皮。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趁他未彻底进入第二阶段之前,拼尽全力,一举击杀! 叶语闲自己也不再观战,而是带领着身旁的治疗小队,纷纷改用攻击技能,哪怕是再弱小的攻击术,此刻也要毫无保留地砸向安倍。 一时间,箭矢、火球、剑气、符咒,所有攻击技能如同狂风骤雨一般,密密麻麻地砸向安倍! 安倍的身形在密集的攻势下被不断撕裂,嘴里低吼着,试图撑过这一波伤害。他的折扇疯狂挥舞,想要释放第二阶段的狂暴,但—— 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砰——!” 一支燃烧的箭矢准确地命中了安倍的眉心,烈焰瞬间吞噬了他的头颅。他的身体抽搐了一下,随即仰天倒下,黑雾从他身上逸散而出,最终消散在空气之中。 战斗,结束了。 叶语闲站在尸体旁,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望着手上仍在微微颤抖的武器,喃喃自语:“好险……这要是让他二次狂暴,咱们就真得全体陪葬了。” 转过山脚,足利家的家宅终于映入眼帘。 这是一座典型的日式武家府邸,朱红色的大门威严肃穆,门口的两座石灯笼上燃着微弱的火光,给这片战后的寂静山道增添了一丝肃杀的气息。高高的围墙内,依稀可以听见巡逻武士低声交谈的声音。 叶语闲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估摸着时间已经临近黄昏,再硬闯进去并不明智。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挥手示意队伍停下,准备短暂休整一番。 “所有人,先恢复状态,准备接下来的战斗。” 听到命令,治疗小队立刻开始行动,他们依次在伤员之间穿梭,熟练地施展治疗术,为勇士们修复伤势、缓解疲劳。几个被阴阳师安倍点燃过的战士,虽然伤口已经愈合,但仍然能感觉到残留的灼痛,在接受了额外的疗养后,脸色终于恢复了一些血色。 叶语闲趁此机会,开始清点队伍的情况。 经过连番激战,原本的五十余人,如今只剩下四十来人,虽然大部分人只是轻伤,但整体战力已经有所下降。如果贸然和足利家硬拼,未必能讨到好处。毕竟足利家本就是此地的霸主之一,其家宅内的守卫必然比之前的三名守将更强,如果没有合适的战术,正面对抗只会徒增伤亡。 但不动手是不可能的。 叶语闲沉思片刻,目光落在了前方的府邸大门。徐海是足利家的门客,若想找到他,光靠谈判恐怕行不通。 但如果自己带着人就这样杀进去,万一打草惊蛇,徐海趁乱逃脱,那可就白忙活了。 他转头看向众人,嘴角微微勾起:“硬拼不行,那就来点别的手段吧……” 众人在府邸外的树林中埋伏许久,等身体彻底恢复过来后,叶语闲决定先拔掉最后一名大将,再伺机攻破足利家府邸。毕竟,多杀一个大将,就能多增加一分谈判的筹码。 叶语闲本以为这最后一名大将会和之前的守将一样,躲在府邸深处,等着他们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清剿。哪曾想,当他们跃过围墙,踏入院落时,那名大将竟然早已等候多时! 院落正中央,足利将军身披黑色武士甲,静静地站立在那里。 他腰间的武士刀还未出鞘,但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透出锐利的光芒,像是在等待这场命运般的战斗到来。他的周围没有一名护卫,整个府邸出奇的安静,唯有微风吹拂,竹叶沙沙作响,仿佛在低吟这座宅邸即将迎来的血雨腥风。 见到众人,足利将军微微抬头,嘴唇微动,用中古日语缓缓说道: “这个世界啊,该来的人,终究还是要来的。” 叶语闲冷笑了一声,心中顿时明白了一件事:眼前这人是个宿命论者,或者说,他一直在等着有人来挑战他。 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叶语闲缓步上前,声音平稳而清晰:“刀剑无情,既然阁下选择先动手,那就不要怪我们还击。” 话音未落,众人迅速散开,依照之前布置好的战斗阵型,将足利将军团团围住。 然而—— 足利将军终于出刀了! 只见他单手挥动武士刀,黑色的刀锋在空气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面前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几个勇士只觉身形一滞,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束缚了一般,脚步竟然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 与此同时,他的刀尖指向地面,黑色的雾气从刀锋弥漫开来,在地面上迅速蔓延,吞噬着空气中的光亮,浓雾仿佛带着无尽的阴冷与腐蚀气息,看一眼都让人毛骨悚然。 “快闪开!这雾气不对劲!” 叶语闲大喝一声,所有人立刻散开,快速在院落中游走,不让自己被这黑雾沾染。 战斗就这样进入了一种循环—— 足利将军挥刀,释放黑雾,众人后撤躲避;黑雾消散,众人迅速进攻。然而,这位将军的攻击模式虽然诡异,但终究是有限的。叶语闲观察了三四次,终于摸清了他的套路。 “不过如此。” 叶语闲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 但他没有掉以轻心——在之前对付阴阳师安倍时,他就吃过狂暴的亏,因此他立刻高声提醒众人:“躲避的时候不要停手,继续输出!绝不能让他有机会蓄力反击!” 众人闻言,立刻调整策略—— 从单纯的躲避,变成了边躲避边持续攻击。箭矢、飞镖、远程法术一刻不停地落在足利将军身上,让他完全没有时间喘息。原本还游刃有余的足利将军,脸色终于发生了变化。 黑雾越来越淡,刀势逐渐减弱,他的身法,竟然慢了半拍! “就是现在!” 叶语闲低喝一声,所有勇士齐声怒吼,猛然加大攻击力度。 片刻之后——足利将军的身体一震,脚步踉跄了几下,最终握着武士刀的手一松,整个人轰然倒地,再无声息。 叶语闲扫视四周,脸上虽仍保持着冷静,但心中却已然警铃大作。足利将军的倒下,实在是太过蹊跷。 首先,作为一城之主,足利将军根本没有必要亲自出战,他完全可以派遣手下的精英武士来抵挡外敌。然而,他却选择了亲自迎战,甚至孤身一人站在院落中,任由叶语闲等人围攻。这与他之前派遣几员大将死守关卡的谨慎行事风格截然不同,实在是让人疑惑。 其次,叶语闲迟迟没有收到系统任务完成的提示。按理说,既然他们已经突破了重重防线,并且成功击败了足利家主,那么任务应该会随之更新,甚至直接宣告完成。然而,此刻任务栏依旧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变化。 “这不对劲……大家,立刻后撤!远离他的尸体!”叶语闲果断下令。 众人虽有些不解,但还是迅速向后退了几步,拉开了与足利将军尸体的距离。 就在这时—— “哈哈哈哈哈——” 一阵狂妄的大笑声从大殿深处传来,紧接着,一个身披金甲的中年男子缓步走出。他的步伐沉稳,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傲慢,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慑人的气势。他没有佩戴武器,仿佛根本不屑于使用兵刃,而那张脸——正是他们此行的目标,徐海! “徐海!” 几名勇士咬牙切齿,目光如刀般盯着来人。 而徐海则毫不在意众人的愤怒,他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扫视着叶语闲等人,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嘲弄的意味。“众位,是来向我表示臣服,愿意称我为海上皇帝的吗?”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字字清晰,带着某种天生的威慑力。 他竟然用的是汉语!毫无疑问,他就是徐海本人! 叶语闲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仔细观察着徐海的举止,心中暗自揣测对方的真正意图。而众位勇士则纷纷紧握兵器,显然,他们的答案不言而喻——绝不可能向此人臣服! 徐海似乎早已料到这个答案,他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故作遗憾地说道: “既然不是的话,那么……” “就劳烦各位——受死吧!” “啪——”随着他打了个响指,刹那间,一股骇人的热浪从众人身后席卷而来!“轰!!!” 滔天烈焰猛然腾空而起,将整个山道吞没! 叶语闲等人猛然回头,只见原本的来路已被熊熊燃烧的大火封死,狂风卷着火舌,如同一条燃烧的巨龙般,贪婪地吞噬着一切。而这退路也被彻底的切断了! 这一刻,所有人都意识到,徐海早已布下陷阱,静待他们踏入局中! 兵法上有“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说法。如果把人的退路都切断,那么一个人因为没有了顾虑,反而会肆无忌惮。这种状态下,往往会让人爆发出很强的能量。但徐海似乎并不在意,这让叶语闲对对手实力的评估又提高了一个台阶。 第49章 樱之城(四) 叶语闲目光一沉,迅速调整战术,高声喝道:“盾牌手!前排列阵!所有人听我口令行动,不要自乱阵脚!” 四名持盾的勇士 立刻站成一道防线,将徐海牢牢围在其中,而其他人则迅速调整位置,准备随时进攻。 徐海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缓缓抬起双手。 “冰火——两重天。” 瞬息之间,大地开始震颤,空气中涌现出两股截然不同的气息——一边是炽热的烈焰,火光腾腾;另一边则是极寒的霜冻,寒气森然。 红蓝交错的光圈 在地面上浮现,仿佛预示着下一刻的灾厄! “火焰区域出现了!所有人快躲出去!” 叶语闲目光一凛,果断下令。所有人迅速朝着圈外冲去,才刚刚离开,火焰便轰然燃起,炽热的火舌席卷整个范围,若是稍有迟疑,必然会被灼烧得皮开肉绽! 可就在众人刚刚喘息之际,火焰骤然熄灭,转瞬之间,所有火焰区域竟变成了极寒之地,温度骤降,白霜蔓延! “所有人冲进去!”叶语闲再度大吼,所有人立刻遵从指令,迅速涌入刚刚燃烧过的区域。 “咔嚓!”冰霜的寒气在外圈蔓延,未能及时进入安全区域的几名勇士,瞬间被冻成了冰雕,动弹不得! “该死!”叶语闲暗骂一声,眼神微微冷凝。——这个技能看似简单,实际上对四十多个人来说,协调难度极高!只要有一个人跑错了方向,或者稍微慢了一步,就会在火焰或冰霜的夹击下丧命!而徐海,则站在场地中央,神色冷漠地俯瞰着众人,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控之中。 “呵,杂鱼终究是杂鱼。”他低声轻笑,双手再次抬起。新一轮的“冰火两重天”,再次降临! 叶语闲目光一凛,紧盯着徐海身后的黑气翻腾蔓延,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狂暴机制……”,这种黑气,叶语闲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之前在阴阳师安倍身上也见过同样的现象。而那一次,众人险些被对方彻底碾压,险象环生。 “所有人听令!”叶语闲深吸一口气,迅速调整战术,声音穿透了整个战场。“除了持盾的,所有近战立刻撤出战斗范围!远程攻击的注意调整射程,别被火圈烧到!治疗人员火圈燃起时禁止治疗,等火熄灭再动手,优先保命!” 勇士们虽然有些不解,但这些天已经完全信任叶语闲的判断,立刻执行。 ——结果立竿见影。随着人员减少,团队的协调性骤然提高,失误率大幅降低,躲避火圈和冰霜的节奏也越来越流畅。 黑气的积累速度果然放缓了!“成了!” 叶语闲心头一喜,果断下令:“继续按这节奏磨他!”一时间,箭矢、弩矢、符箓、飞镖等远程攻击密集地落向徐海,而盾兵则稳稳地挡在前方,抵挡他偶尔挥出的攻击。 一个时辰过去—— 徐海的身形已经开始踉跄,额头上的汗水不断滴落,他的“冰火两重天”释放间隔越来越长,黑气也逐渐变淡。 终于,在众人精准无误的攻击下,徐海闷哼一声,双膝一软,轰然倒地! “赢了!”所有人这才猛然反应过来,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叶语闲却没有放松,快步走到徐海面前,仔细查看他的状态。 ——他还活着!“别急着庆祝。”叶语闲压了压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 “把他绑起来,五花大绑!封住他的穴道!他这个人狡猾得很,不能大意!”几名勇士立刻上前,把徐海死死捆住,层层锁链缠绕,甚至在他嘴里塞了一块破布,防止他念咒或者咬舌自尽。这一战,终于落下帷幕! 几位勇士在叶语闲的带领下,将徐海关到了一处房屋内,而叶语闲则带着其他人占领了樱之城足利家的前院。 没想到的是,进入了正堂,而岛津家族的族长正在此处。他对叶语闲等人的到来并不意外。 这位岛津家主不卑不亢的对着众人道:“我是岛津家的家主,岛津忠国。这座樱之城原本是岛津家的地盘,让这足利将军来管理。可这位足利将军召来这样一位华夏族的门客,不仅挟持了足利将军,更是挟持了我。” 叶语闲没有说话,这位岛津家主继续说道:“老夫本是一方大名,如今被人挟持。众将既降服了这人,也击杀了足利将军。如果阁下愿意放我离开,这樱之城就归阁下掌管好了,此外,待老夫回族中,老夫将献上一份大礼。” 叶语闲把这位岛津家主的话翻译成汉语说给各位。大多数人的意思是准备放走岛津家主,毕竟这一次的目的就是惩治徐海。当然也有少数认为,如果杀了这位家主,他们内乱是他们的事情,和华夏人关系不大。 叶语闲对这件事,也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既然众人多数不希望发起新的争端,便和众位说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 协调好众人,叶语闲便对着家主说“鄙人吉田五郎,众将士都希望以和为贵。因此岛津家主,阁下可以在山火熄灭后离开。” 岛津忠国听闻此言,微微颔首,脸上仍旧保持着沉稳的神色,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阁下深明大义,实乃难得的贤士。”他缓缓说道,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情绪,“如此,老夫便不再多言。待山火熄灭,我会带着我的人离开,不会再干涉樱之城之事。” 这对叶语闲而言,倒是个不错的结果。他将岛津忠国的意思翻译给了勇士们,大家都松了口气。毕竟他们此行的目标是徐海,而非与倭国的大名开战。能在不扩大冲突的情况下稳住局势,对他们来说再好不过。 “大家暂且休整,接管樱之城的事务,确保秩序稳定。”叶语闲吩咐道,“同时,安排几个人盯着岛津家主,别让他趁乱搞什么小动作。” 几名勇士应声而去,开始接管城内的要害之处,确保不会再生变数。 岛津忠国站在正堂内,目光在叶语闲身上停留片刻,似是想要看透眼前这位突然闯入的陌生人。他轻轻叹了口气,低声说道:“阁下虽然行事雷厉风行,却不像是个只懂武力的匹夫。” 叶语闲闻言一笑,“承蒙家主夸奖,弱国无外交,若想在这乱世中保全自己,动刀动枪是最后的办法,能用谈的,自然更好。” 岛津忠国沉默片刻,最后轻轻点了点头,“愿阁下在此地一切顺遂。”说罢,他整理了一下衣襟,带着仅存的几名侍从,缓步走出正堂。 这一战,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 叶语闲正式成为樱之城的新城主后,局势逐渐稳定下来。胜利的喜悦并未持续太久,勇士们很快便提出了归乡的请求。毕竟他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只是剿灭徐海,如今任务完成,自然希望尽早回到华夏,与家人团聚。 对此,叶语闲也没有过多挽留。樱之城虽然坚固,却终究是异国之地,不适合长期驻守,更别说让普通百姓定居。这里是一个为战争而生的堡垒,而非适合耕作繁衍的家园。 叶语闲点头应允,安排人准备船只,并让勇士们押解徐海一同回去。对于徐海的处理,叶语闲也没多说什么。以大明朝廷的尿性,这家伙恐怕不是被关押一辈子,就是直接抄家灭族,结局如何已无关紧要。 随着大多数勇士离开,樱之城变得空荡了许多。留下的,只有一小部分愿意归顺的倭国守军,以及几个没有归乡打算的勇士。叶语闲带着小雪、香菱和小狐暂时住进了原本属于岛津忠国的府邸,过上了短暂的安定生活。 安顿好众人后,叶语闲回到家主房间,望着眼前的一切,满脸无奈。房间内的布置十分简约,除了一张矮桌,便是铺在地上的榻榻米。 “这也忒日式了吧……”叶语闲一屁股坐在榻榻米上,手撑着地面,微微皱眉。**“在大明好歹还有床睡,这直接睡草席可还行?”他叹了口气,索性直接躺了下去。柔软倒是柔软,但这贴地而眠的感觉,总让他有些不适应。 而另一边,香菱进了自己的房间,看着四周空荡荡的墙壁,还有铺在地上的榻榻米,顿时皱起了眉头:“这……住这种地方,感觉睡觉都不踏实。”她踩了踩脚下的席子,“总感觉一翻身就会滚到地上。” 小雪同样有些不适应,毕竟她前世在大观园里住惯了雕梁画栋的大宅子,现在住这种空旷冷清的房间,心里多少有些别扭。不过她倒是没抱怨,只是默默整理着自己的行李。 反倒是小狐,她是唯一一个高兴的人。 她环视着自己的房间,嘴角勾起笑意,心里暗暗庆幸——这次终于没有带砚台台出来! “太好了!终于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房间!”小狐躺在榻榻米上,双手枕在脑后,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以前在巡察府,她睡的是砚台台的猫窝,一直没有属于自己的空间,如今终于有了一间独立的房间,哪怕只有一张席子,她也觉得很满足。 另一边,叶语闲听着外面的抱怨声,懒洋洋地开口:“将就一下吧,能有个住的地方就不错了。要是觉得不习惯,可以学倭国人跪着睡,跪累了就睡着了。” 香菱一听,顿时翻了个白眼:“才不要呢!” 小雪则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算了,反正只是暂住,忍一忍吧。” 叶语闲坐在角落里,靠着墙查看系统面板。东渔岛到樱之城这一系列任务的正式名称叫做“寇岛围攻”,当系统结算任务时,他的目光迅速扫过奖励内容。除了那一堆他已经见怪不怪、毫无用处的收集图鉴之外,这次系统倒是解锁了两个全新的功能——“修炼”和“领地管理”。 叶语闲皱了皱眉,“系统又整了些什么新花样?”他随手点开“领地管理”,界面瞬间弹出,樱之城的详细状态赫然映入眼帘。 这个功能比叶语闲预想得更加完善,上面不仅能查看城内的建筑分布,甚至还有“繁荣度”、“稳定度”、“城市资金”等一堆数据,以直观的数值形式呈现出来。 “果然,电子实时报表比手工报表好用啊。”叶语闲轻笑一声,想到自己以前在巡察府时,还得翻一堆账册、核对数据、等下属上报。而现在,只需轻轻一点,城市的实时情况便一览无遗,甚至还能直接远程调拨部分资源。 “这不就跟现代的城市管理系统一样?”叶语闲心里暗自吐槽。“曾几何时,有多少人花了多少钱去弄这东西,美其名曰城市信息电子大屏。我这得来不费功夫……也不能这么说,这一趟还是很劳神的。” 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又被另一个新解锁的“修炼”系统吸引。打开界面,叶语闲发现,自己居然可以通过“贡献度”来直接增强自身属性! “哦?这倒是个不错的东西。” 修炼系统的界面中,清楚地列出了可强化的属性——攻击、防御、抗性、格挡、速度等等,每一项后面都标着当前可提升的最大值。 而此时,系统提示:当前最高可提升属性值:13点 叶语闲瞪了一下眼,“好家伙,提升一个傻子出来。十三这个数字可是太行了。” 虽然不太清楚这个“13点”到底意味着多少战力增幅,但叶语闲很清楚,系统不可能白白送东西,肯定有更难缠的敌人在后面等着。 随手翻了一下自己的贡献度余额,叶语闲估算了一下——目前的点数,最多能点满两项属性。他思索片刻,最终决定拉满攻击和忽视毒物抗性两个属性。 攻击自不必多说,提升输出永远是最优解。而忽视毒物抗性……自己是玩毒的,既然都已经开始拿杖打人了,那就一条路走到黑吧。 “强化完毕。”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 叶语闲握了握拳,虽然没有立刻感受到明显的力量提升,但直觉告诉他,自己的战斗力已经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他微微一笑,关掉了系统面板,靠着墙眯起了眼睛。 “樱之城既然已经拿下,接下来,就是如何经营的问题了。” 第50章 樱之城(五) 系统奖励查看完毕,叶语闲收起面板,站起身来,环顾四周。这座樱之城在经历了一番激战之后,虽然大局已定,但战场的痕迹仍然遍布各处,断壁残垣、焦黑的屋檐、倒塌的围墙,甚至还有未清理干净的血迹。 “先把这里打扫干净。”叶语闲对众人说道,“别搞得好像这地方已经变成废墟了一样。” 守军和暂留的勇士们立刻行动起来,开始清理街道、修复受损的房屋,拖走残骸,将战后的狼藉一点点恢复原貌。与此同时,叶语闲也开始着手恢复城内的运作。 叶语闲走到高处,打开了系统面板,查看城市的整体状况。 他很快注意到,樱之城的主要收入来源竟然是出海贸易和海巡收取的“保护费”。换句话说,这座城镇根本不能自给自足,而是依赖海上收益来维持经济运作。 “……这不就是个换了个名字的‘海盗港’?”叶语闲心里有点不爽。 他原本以为樱之城会有些像样的产业,哪怕是造船、渔业,或者是手工业工坊,结果一看这经济模式,完全就是靠海上“收租”过日子。 “这样下去不行。”叶语闲皱眉思索。 不过目前最重要的是恢复港口秩序,让商船、渔船能够重新出入,至少维持基本的经济流通。 他召集了一批愿意归顺的新守军,让他们重新接管港口,并且强调: “所有进入樱之城的船只,按正常规矩缴纳税金,该保护的保护,不允许随意加收费用。” 同时,叶语闲又让人把“港口开放”的消息传出去,让之前因战乱而停航的商队知道,樱之城已经恢复运作,可以重新来往贸易。 这几天时间里,樱之城的码头渐渐热闹起来,一些本地的商贩和渔民开始试探性地回来做生意,而叶语闲则通过自己的私人仓库拿出一部分物资,和当地人进行物资交换,以此补充城内短缺的日用品。 经过两三天的经营,系统面板上,樱之城的“繁荣度”终于不再是刺眼的红色,而是开始缓慢上升。 街道上的人流渐渐增多,商铺陆续恢复营业,渔民们重新将渔船驶向大海,带回新鲜的海产。而码头上的商队,也开始活跃起来。 “这样才像点样子。”叶语闲站在城主府的高台上,看着城内逐渐恢复生机,满意地点了点头。不过,他很清楚,这只是暂时的缓和。 樱之城要真正稳定下来,还需要更多的调整和规划——最重要的是,不能再靠“保护费”这种不靠谱的方式作为唯一经济来源了。 几天后,岛津家主果然履行了承诺,送来了礼物。然而,当押送礼物的车队停在城门口,叶语闲站在高台上俯瞰,便隐隐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 “怎么感觉……这些礼品有点过于‘日式’了?” 当一箱箱礼物被士兵们抬进城主府,打开之后,叶语闲终于确定了自己的直觉没有错。整整一车的“压缩饭团”、荞麦粉、海藻干货、腌制鱼干,甚至还有一堆奇形怪状的武器。 叶语闲皱着眉,随手翻了翻。 粮食类倒也算能用,虽然这压缩饭团一股海苔咸鱼味,但放到军中给士兵们当干粮未尝不可。可武器就有点微妙了,许多都是细长薄刃的武士刀,还有各种弯弯曲曲的刃器,以及类似“小飞镖”一样的手里剑。 他随手拎起一把武士刀,轻轻一掂量,果然刀身轻薄,重心不稳,削菜倒是挺合适,正面对砍就差点意思。 “这刀是真正的实战武器?还是给艺伎表演切豆腐用的?” 不过,话虽如此,人家毕竟诚心送来了谢礼,总不好全盘否定。叶语闲也知道,这个国家很多东西都很自虐。比如说日式麻将有番缚限制,花牌有不允许短册胡牌限制。武士刀也不例外,别人的刀都是直接使用,他们的刀需要先练习“集中一点”,不然连报纸都很难切碎。 于是他看向押送队长,问道: “行吧,也算是给了谢礼。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那名队长上前一步,恭敬地回答: “阁下,除此之外,家主特意命人挑选了十名大和武士,供吉田阁下贴身保护。此外,还特别从甲贺忍者家族中选出十名忍者,听候阁下调遣。” 这话一出,叶语闲微微眯起了眼睛,心里顿时明白了几分。 “十个武士,十个忍者……呵,这明显是双重性质的安排嘛。” 岛津家主看似是送来了保镖,实际上,这些武士大概率是为了武力威慑自己,若有异动,他们随时可以翻脸。而忍者就更不用说了,情报探查、暗杀监视,简直就是一条龙服务。 “这老狐狸,还真是滴水不漏。” 叶语闲低头思索了片刻,然后抬头微笑着点点头,对那十名武士说道: “很好,岛津家主的厚礼,我收下了。不过,贴身保护就不必了,你们留在城池里,负责维持秩序,防范宵小。” 武士们对视了一眼,有些迟疑,毕竟他们的原本任务并非如此。然而,还未等他们开口,叶语闲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们是收了岛津家主的钱,奉命而来。但我这个人赏罚分明,既然你们来到樱之城,就得尽一份力。只要你们能确保城内安定,不让外人随意潜入,每个月每人再额外领二两银子。” 这话一出,十名武士的表情瞬间发生了变化。 在这个时代,别说普通士兵了,就算很多家臣,一年的俸禄也不过二十两上下,而叶语闲竟然愿意每人每月给二两银子——这几乎是武士在一般大名手下效力的三倍薪资。 一时间,十名武士纷纷低头鞠躬,齐声喊道: “愿为吉田阁下效劳!” 他们倒不是彻底背叛了岛津家主,而是从这一刻开始,内心的天平已经不由自主地向叶语闲倾斜了一些。 十名忍者在叶语闲的命令下排成两列,然而他们的站位却出乎意料——前面两人独立站开,后面八人整齐划一地双手合十,低头站立,显得格外恭敬。 叶语闲扫了一眼站在前面的两人,目光落在她们的面庞上,顿时心中浮现出三个字:“女忍。” 之所以脑海里冒出的是这三个字,而不是别的,是因为日文的“くノ一”,拆开来看,正好是个“女”字。这种职业的作用不言而喻——专门依靠色相、潜入、迷惑目标来达成刺探情报、暗杀或影响政局的任务。 叶语闲心中暗叹这个时代的残酷,这些女忍者自幼被培养成工具,她们的使命,早已不是“生而为人”,而是彻头彻尾的活成了一把“忍者的刀”——而这把刀的锋刃,是她们的身体与容貌。 叶语闲挥了挥手,语气淡然:“你俩先站一边去,后面再说。” 两名女忍听到命令,没有丝毫犹豫,恭敬地鞠了一躬,默默地退到了一旁,依旧低着头,不露出半点多余的情绪。 叶语闲这才看向站在后面的八人:“你们是甲贺家的忍者,是岛津家主雇佣来对我尽忠的,对么?” 八人齐刷刷地点头:“嗨!” “既然如此……”叶语闲缓缓踱步,看着他们,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以我对甲贺家的了解,我如果放你们回去,你们的宗师会因为你们‘任务失败’而杀了你们,我说的没错吧?” 八名忍者闻言,先是怔了一下,随即彼此对视一眼,沉默片刻,随即毅然地齐声答道:“嗨!” 显然,他们早已明白这一点。对甲贺忍者来说,任务失败意味着“没有价值”,而没有价值的忍者,只有死路一条。 “那就好。”叶语闲微微一笑,负手而立,“你们八个,去城内的文坊,从今天开始学汉语。等我离开这里前往华夏,你们跟着我走,今后自然有你们该有的战斗。” 八名忍者再次低头:“嗨!” 他们并没有抗拒这个安排,反而带着某种微妙的情绪松了一口气——至少,眼前这位“吉田阁下”没有直接选择把他们杀掉,也没有让他们去执行什么“十死无生”的任务。 八名忍者退下后,房间里一时间陷入了短暂的沉寂。只剩下杏子和爱姬两人站在原地,低垂着头,静静地等待着叶语闲的裁决。 叶语闲瞥了她们一眼,语气淡淡地说道:“你们两个,情况特殊一点。” 两名女忍者屏息凝神,连微微颤抖的睫毛都出卖了她们此刻的紧张。 叶语闲环抱双臂,目光深沉:“我猜,如果我说让你们也跟着他们八个去文坊,你们甚至可能都走不出这个门,对吧?” 话音落下,杏子和爱姬的身体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她们抬起头,望着叶语闲,眼神中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那一瞬间,她们眼眶泛红,像是被人一语道破了某种不愿承认的命运。 她们当然知道自己和那八个忍者不同。那八人是纯粹的战斗忍者,而她们,则是用另一种方式去“执行任务”的忍者。在甲贺家的教诲中,她们的认知里早已习惯女忍是用自己的身体去换取情报、影响局势,甚至是操控人心。她们不怕死,怕的是连死的权利都没有。 叶语闲静静地看着她们,缓缓开口:“你们叫什么名字?” “杏子。”“爱姬。”两人依次回答,声音不大,却清晰无比。 叶语闲微微点头,换了种语气,带着明显的关西腔缓缓说道:“老夫倒是没那么自诩清高,食色,性也。” 他顿了顿,嘴角微微勾起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不过,要感谢你们家主,他还算有点良心,没把你们当成‘侍妾’直接送过来。不然,我甚至连看都不会看你们一眼。” 关西腔本就自带一种狂气和傲慢,叶语闲此刻的语调更显得漫不经心,甚至有些不屑。这话落入杏子和爱姬耳中,却像是一道惊雷,让她们的手指微微收紧,像是被点破了某种羞耻的事实,又像是某种无法言喻的羞辱。 “既然来了,那就留下吧。”叶语闲话锋一转,声音不再冷淡,而是带着几分淡然的叹息,“想要留下,那就不要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杏子和爱姬微微一怔,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困惑。 “你们两个没做错什么。”叶语闲语气平稳,不带丝毫轻视或怜悯,而是一种理所当然的态度,“这只是时代的问题。” 杏子和爱姬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松动,原本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了一点。 “我不会让你们去面对那些八个人一样的危险局面,也不会让你们去为了什么情报牺牲色相。”叶语闲依然缓缓的说着。 两人猛地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甚至可以说是不敢置信。 “怎么样?”叶语闲嗤笑了一声,眯起眼睛,“如果你们想留在这里,唯一需要遵守的,就是照着你们原先在甲贺家训练忍者的方式,继续训练下去,你们两个,我不会当成柔弱的女子看待。” 杏子和爱姬对视一眼,微微咬唇,点了点头。 “至少,别以为来我这里就能当少奶奶,你们后面还是要做些事情的,以一个忍者的方式。”叶语闲微微前倾,目光锐利地扫过她们,“听明白了没有?” “嗨!” 杏子和爱姬低头,异口同声地回应,语气中已经带上了一丝不同于刚才的情绪——不是麻木,而是某种久违的,仿佛重新找到了方向的坚定。 整个过程中,小雪和小狐一直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小雪没有说话,表情一如既往的冷静,而小狐却是满脸狐疑,似乎对叶语闲的决定颇有微词。 终于,小狐忍不住开口:“叶老板,这两个东瀛女子,看着弱不禁风的样子,你真的要留她们吗?” 小雪看了小狐一眼,轻叹了一口气,知道这小狐对情报战没有什么概念,便主动解释道:“毕竟金陵城内的情报组织魅香楼并不属于叶老板自己,叶老板大概的思路,是想要建立属于自己的情报组织。” 小狐皱了皱眉,狐疑地望着叶语闲和两名女忍,仍然有些不解:“可……她们能行吗?” 叶语闲闻言,微微一笑,目光扫过站在一旁的杏子和爱姬,随即看向小狐,语气淡然地说道:“行不行,试试不就知道了?” 说着,他缓缓走到小狐面前,眼神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这样吧,我们做个小测试。” 小狐歪了歪脑袋,一脸困惑:“什么测试?” 叶语闲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头对杏子和爱姬用日语说道:“接下来我要对你们两个做一个小测试,我的手下会攻击你们。你们的目标是避免被她打伤,同时,不准对她使用致命招数来制服她。明白了吗?” 两名女忍对视了一眼,随即齐声道:“嗨!” 叶语闲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转向小狐,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几分玩味的笑容:“待会我喊开始,你对着她俩随意放技能,尽全力去攻击她们。打死了算我的。” 小狐听到这话,顿时眼睛一亮,跃跃欲试地搓了搓手指,心想:“这可是叶老板自己说的,要是打坏了不怪我。” “三,二,一,开始!” 随着叶语闲一声令下,小狐毫不犹豫地对两名女忍释放出了迷仙引。一道淡淡的灵光浮现,朝着杏子和爱姬笼罩过去。然而,就在技能即将命中的刹那,两名女子的身影竟然直接消失,化作了两具空荡荡的傀儡,掉落在地。 “什么?!”小狐瞪大了眼睛,满脸不敢置信。 她警惕地后退了半步,眼神不断扫视四周,试图找到两人的踪迹。可就在这时,一阵冷风掠过她的耳畔,一道寒光闪烁,两柄袖剑悄无声息地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小狐浑身一僵,不敢轻举妄动。她感受到袖剑锋利的刀锋抵在自己颈侧,只要稍有异动,鲜血便会顺着刀锋滑落。 这时,杏子和爱姬的身影缓缓显现出来,依旧站在她的身后,脸上没有半点慌乱,眼神平静如水,仿佛这一切不过是稀松平常的演练。 “……” 小狐愣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来。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连一个照面都没撑过去,就直接被两人制服了。 叶语闲双手环抱,看着这一幕,淡淡地笑了笑:“怎么样?还觉得她们是弱不禁风的女子吗?” 小狐缓缓地吞了口口水,眼神中终于带上了一丝震惊和敬畏,讷讷地说道:“……她们,确实有点东西。” 叶语闲站在庭院中,望着被两名女忍死死压制的小狐,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忍者在东瀛,是个刺客职业。和你的流派差不多,功效却不同。”他说道,同时朝杏子和爱姬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她们放开小狐。两人闻言,默契地松开了握住袖剑的手,轻盈地向后跃开,动作流畅如行云流水。 小狐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委屈巴巴地瞪了一眼叶语闲,似乎对自己刚才的败北耿耿于怀。 叶语闲却丝毫不理会她的怨念,而是继续分析道:“你擅长的东西是近身控制,以及化作动物,在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接近对手。你有隐身,有近战群体混乱的技能,还能变狐,甚至还能短时间加速。” 说着,他捡起地上两名女忍刚刚用过的影傀儡,仔细端详了一番,然后抬起头继续道:“她俩则完全靠的是忍术。比如利用飞镖声东击西,然后通过快速奔跑从身后接近目标。再比如释放这种影傀儡来迷惑敌人,使对方误判她们的真实位置,趁机偷袭。” 叶语闲随手将影傀儡丢回地上,目光扫过在场的几人,随后伸手将满脸委屈的小狐拉到自己面前,语重心长地说道:“小狐,以后我会让你多和她俩一起训练。虽然你们的职业流派不同,但有很多东西是你缺乏的。而她们也有她们缺乏的东西。” 小狐不服气地撇了撇嘴,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心,但她毕竟不是个顽固不化的人。刚才的对战让她清楚地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至少在隐匿和暗杀这一块,自己还远远达不到这两个女忍者的水平。 “好了,你们先下去吧。”叶语闲摆了摆手,示意三人离开。 杏子和爱姬对视一眼,默契地行了一礼,随后悄然退下。而小狐则是撇了撇嘴,最终还是乖乖地跟在两人身后,心里暗自下定决心:“等着吧,下次我一定不会输!” 第51章 寻找村正妖刀(一) 叶语闲站在樱之城的高处,俯瞰着这座已经稳定下来的城市,心中却隐隐生出几分无聊之感。他来此并不仅仅是为了剿灭东渔岛的倭寇,而是另有两个未竟的目标萦绕在心头。 一个是那传说中的村正妖刀——锋利无比,甚至被赋予了“诅咒”之名的邪刀;另一个,则是前往富士山,在平安京时代来临前,会一会那传说中能够毁天灭地的八岐大蛇。 在准备物资时,叶语闲曾随手在“智障搜索”系统中试探性地检索这两样东西。然而,由于系统的特殊限制,他只能搜到相关的传闻,却无法直接获得详细的内容。这反而让叶语闲更加确信——既然系统不会直接否定它们的存在,就说明这把刀和八岐大蛇,都真实地存在于这个世界。 既然如此,叶语闲便决定趁着这次远行,先去追寻村正妖刀的踪迹。毕竟,相较于遥远的富士山,三重就在名古屋附近,距离樱之城也相对较近。 在一番简单的安排后,叶语闲带着小雪、香菱、小狐,以及两名女忍,组成了一支精干的车队,浩浩荡荡地朝着名古屋方向出发。 然而,没走多久,叶语闲就发现自己犯了个致命的错误—— “靠!我忘了这个时代没有新干线和jr西!”叶语闲扶额,一脸无奈地坐在马车里,望着眼前坑坑洼洼的泥土官道,陷入了沉思。 在他的印象里,现代从大阪到三重,不过是一个小时的高铁车程,甚至坐普通的jr列车都不会超过两小时。然而此刻,眼前的景象告诉他——别说一个时辰了,他们这一路的行程,恐怕得耗上三到五天! 想到这里,叶语闲忍不住一阵谩骂:“……我这才是真正的‘智障搜索’吧!怎么就没提前查查地图呢?!” 小狐趴在车窗边,看着外面缓慢行进的马队,笑得十分幸灾乐祸:“叶老板,这下你知道咱们这些没‘神速交通工具’的普通人,平时是怎么赶路的了吧?” 香菱一边削着手中的苹果,一边悠哉悠哉地说道:“这也挺好的嘛,旅途风光无限,不比你那个什么新干线、jr西差。” “我谢谢你们的风光无限……”叶语闲白了两人一眼,心里盘算着接下来该如何安排行程,同时思考着,究竟要如何才能更快地找到村正妖刀的下落。 两名女忍者在车上始终安静地坐着,并没有多言。如今的待遇,比起她们在甲贺家时,简直是天壤之别。她们早已明白,叶语闲虽然嘴上没多说什么,但实际上已经默认接纳了她们的存在。 在过去的几天里,无论是吃饭还是日常交流,这两人都逐渐习惯了以“吉田杏子”、“吉田爱姬”自称——毕竟,在东瀛,一旦归属于某个家族,便会自动沿袭家主的姓氏。而叶语闲虽然没有特意强调这一点,但也没有阻止,显然是默认了这种安排。事实上,叶语闲自己都没把“吉田”这个假名太当回事,既然能方便她们融入,就随她们去了。对于这个时代的女子而言,被赐予一个正经的姓氏,意味着她们有了归属,而这已经是极大的慰藉了。 马车在颠簸的道路上缓缓前行,叶语闲一边查看地图,一边琢磨着后续的计划。途中,他随意地指了指两名女忍者,道:“你们两个,也要好好学学汉语,毕竟,你俩之后还要随我回华夏。” 杏子与爱姬对视了一眼,然后立刻低头应道:“嗨!”她们的语气没有丝毫犹豫,反而带着一丝隐隐的期待。 她们知道,叶语闲的队伍里有不少华夏人,而作为“外人”的她们,如果不会汉语,未来很难真正融入这支队伍。更重要的是,能回到华夏——那片富饶而辽阔的土地,对她们来说,也许意味着真正的新生。 车队在官道上继续缓缓前行,而叶语闲靠在车厢里,半眯着眼,看着远方的山影出神。风轻轻吹过,掀起车帘的一角,他嘴角微微上扬,轻声道:“学好了,以后你们就不会是‘东瀛的忍者’,而是我的人了。” 叶语闲话音刚落,忽然意识到这句话说得有些别扭。这是用日语的思维方式想的,却直接用汉语说了出来。“我的人”在其他人耳中,听起来简直像是“我的女人”一样。果然,他一抬眼,就看到小雪和小狐的表情变得古怪,连香菱也微微抿了抿嘴角,似乎想笑但又忍住了。 叶语闲连忙咳嗽一声,挥了挥手,打岔道:“别想那么多,我们还是先想想这一路怎么安排吧。” 然而话音未落,前方的马匹忽然受惊,扬起前蹄,马车猛地一震,几乎把众人掀翻在地。“当啷”一声脆响,车厢门上赫然多了一支箭矢,箭尾仍在微微颤动。 车厢里一瞬间陷入了短暂的静默。叶语闲眯起眼,脸色一沉,立刻冷静地吩咐道:“小狐、小雪,下车查看情况。香菱,你留在车里,别出来。” 说完,他又转头看向杏子和爱姬,改用日语低声命令道:“你们两个先隐蔽起来,看看是什么人袭击我们,打探清楚再回来。以自保为先,不要硬拼。” 两名女忍对视一眼,立刻无声地点头,下一秒,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叶语闲撩开车帘,皱着眉头看向箭矢插入的位置,轻轻摸了一下箭杆的质地。箭头虽利,却不像是战场上军队常用的制式武器,反倒更像是山匪或者流寇的手笔。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低声嘟囔道:“这就是后世传说中最安全的国度?可这乱世里,拦路打劫、放冷箭的可一点不少啊……” 两个女忍者随叶语闲出行时,身着和服,款式虽不及后世那般花哨繁复,但仍带着几分细致的装饰。毕竟在她们心里,既然已经认定自己是“吉田家”的人,打扮得体面些,也是应有之义。然而冷箭突至,二人心头一时涌起怒意——区区几个山贼,竟然敢在她们面前放肆?若是往日,甲贺家的忍者可不会把这等乌合之众放在眼里。 叶语闲刚踏出马车,前后不到一分钟,杏子和爱姬的身影便再次闪现。这一次,她们手中各提着一人,像是拖着两只破布袋般,毫不费力地将山贼扔在地上。小雪和小狐站在一旁,看着两女的干脆利落,不由得挑了挑眉。 “只有这两个?”叶语闲环顾四周,皱眉问道。 两名女忍轻轻点头,没有多言。然后一人抬脚,干脆利落地踢在两个山贼的身上,将他们踢得趴伏在地,连哀嚎都没来得及发出。 叶语闲缓缓走近,低头看着这两个狼狈不堪的家伙,语气平静,却透着几分讥讽:“你们是不是听说,这车里就我一个男人,其他全是女人,就想着来劫财劫色?” 两个山贼脸色铁青,瑟瑟发抖,却不敢不点头。事实确实如此,他们原本以为这是一支富商的车队,带着几个娇弱的女子。哪里想到,刚刚才架起弓箭,眼前就突然出现了两个身形鬼魅的女子,身手快得让人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制住了。 叶语闲摇了摇头,露出不耐烦的神色,轻描淡写地吐出两个字:“西内。” 话音刚落,杏子和爱姬眼神一冷,几乎没有半点迟疑,袖剑同时出鞘,寒光一闪即逝。那两个山贼甚至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喉间便已渗出殷红的血迹,随即瘫软倒地,再无声息。 小狐和小雪站在一旁,看着两女如此果断狠辣,皆是不由自主地吸了口凉气。尤其是小狐,她虽然出手也毫不手软,但到底比不过这些以杀人为生的忍者。这二人执行命令的速度和冷酷程度,让她背后生出一丝寒意。 叶语闲轻叹一声,并未多言,只是看着渐渐渗透泥土的血迹,随意挥了挥手:“走吧,别耽误时间了。” 回到车上,杏子和爱姬又恢复了先前的文静模样,端端正正地跪坐着,低垂着眼帘,言行举止间尽显温雅端庄。若非刚才亲眼见识过她们行事的果决狠辣,恐怕谁都难以将这两位柔弱的女子,与方才出手果断、冷酷无情的忍者联系在一起。 叶语闲看着她们,心里暗叹了一句“职业习惯”,随后干脆让所有人都参与到聊天中,以缓和一下刚才有些紧张的气氛。他笑着说道:“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随便问她们两个。我就先起个头——你们的影傀儡,看上去挺神奇的,能不能解释一下原理?” 杏子微微抬头,声音温和了几分,解释道:“影傀儡,实际上是个特殊的充气娃娃。” 这话一出口,叶语闲差点一口茶喷出来,忍住笑意,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这个娃娃是我们自己制作的,内部有特殊的伸缩结构,平时收纳时是折叠起来的,使用时只需要拉动机关,它就会瞬间膨胀炸开,从而形成一个能够短暂迷惑敌人的分身。” 小雪听得好奇,接着问道:“那你们制作一个这样的影傀儡,需要多久?” 杏子轻轻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如果材料齐全,我们通常一两个时辰就能做出一个。不过……这里的材料并不充足,事实上,甲贺家能够提供的材料也并不多。所以我们平时不会随身携带太多,通常只会准备三四个,能省则省。要是用得太多,族长会骂的。” 叶语闲听后点了点头,沉吟片刻,说道:“嗯,想来也和资源匮乏有关。你们东瀛本就地狭物少,连铁器都要依赖进口,自然不会浪费材料。也罢,以后你们跟着我到了华夏,若是需要材料,我会尽量帮你们找。多准备几个影傀儡防身,总是没坏处的。” 说到这里,叶语闲话锋一转,目光在二人身上扫了一眼,继续说道:“还有,我猜测你们基本没有什么防御性装备,平时应该是依靠速度和隐匿能力取胜,对吧?” 爱姬轻轻颔首,柔声道:“是的,我们的忍术讲究迅速解决战斗,不能拖延时间。” 叶语闲轻叹一声,缓缓说道:“高爆发、高风险的打法,虽然收益很高,但同样太容易战死。你们以后也要学一些保命的技巧,不能总指望速度和隐匿。就算是最厉害的忍者,也有可能被埋伏,更别说你们两个了。” 杏子和爱姬对视一眼,随后恭敬地道:“谨遵大人吩咐。” 小狐坐在一旁,抱着胳膊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哼,两个需要叶老板亲自教导的人。” 叶语闲瞥了她一眼,懒得理会,只是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香菱歪着脑袋,好奇地问道:“我有一个问题,你们是不是都喜欢搞这种敏捷流派?” 叶语闲看了看两名女忍者,并没有翻译给她们,而是直接回答道:“实际上,这个国度的人,很多都是极端主义者。他们要么走极致的速度流派,要么追求极端的力量。如果选择力量型的,那他们就会成为‘力士’——也就是相扑选手。相扑这个职业,就是依靠摔跤、投技来攻击敌人,说白了,就是个大胖子。” 叶语闲稍微顿了顿,补充道:“对了,说句题外话,相扑这两个字,他们是认识的,但如果你用我们的语言念出来,他们可能听不懂。” 香菱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哦,原来是同字同意但不同音啊。” 叶语闲继续说道:“如果是纯精神力类型,他们管这种职业叫做‘阴阳师’,擅长使用咒术和术法。而如果是纯智慧类型的,他们叫做‘先导者’。” 香菱感叹道:“看来和我们差别还真大啊。” 一路上,经过三天的同行,几人彼此之间多少有了更多了解,最初的隔阂也稍微少了一些。两名女忍者虽然话不多,但态度比刚刚加入时明显更加柔和,甚至在某些时候,会主动与小狐、香菱搭话,而不是一直安静地待在角落。 在这里,是没有那么多店可以住的,远足是需要露宿的。叶语闲的私人仓库里,储备了三四个帐篷,足够所有人露宿时使用。由于小雪是鬼,不需要睡觉,叶语闲便让她来守夜,确保众人的安全。 几天下来,叶语闲也察觉到,杏子和爱姬似乎有意无意地在露宿时接近自己。她们虽然表面上恪守礼仪,但偶尔总会选择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坐下,甚至夜晚安排休息时,也会稍微犹豫一会儿才离开。 叶语闲对此心知肚明,但并没有点破,而是直接做出了安排:让车夫睡在一个帐篷,杏子和爱姬睡在另一个,而自己则尽可能地和小狐、香菱睡在一起,避免让这两个女忍者有进一步“试探”的机会。 小狐对此倒是看得很明白,某天晚上扎营的时候,她悄悄凑到叶语闲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调侃道:“叶老板,你是不是害怕被吃掉啊?” 叶语闲瞥了她一眼,懒洋洋地说道:“我是怕你们想太多。” 小狐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真没意思。” 夜色沉沉,篝火摇曳,车队在这异国的荒野上继续前行。 第52章 寻找村正妖刀(二) 一行人抵达三重县,放眼望去,这片土地仍旧带着浓厚的乡村气息。泥土道路蜿蜒穿行在村落间,屋舍低矮而朴素,村民们各自忙碌,或是耕种,或是打渔,显得宁静而悠然。若非远处偶尔可见的武士巡逻,实在难以将这里与战乱的东瀛联系在一起。 叶语闲心里明白,后世这里被称为“三重县”,但在他目前所处的年代,这片地方属于伊势国。伊势,向来以神社和刀匠闻名,而叶语闲此行的目的,正是冲着那传说中的“妖刀村正”而来。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叶语闲并没有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村,而是让众人待在车上,自己一个人步入村中,找到了一家看似普通的刀铺。刀铺门前摆着几柄锈迹斑斑的旧刀,店铺内部昏暗,空气中弥漫着金属与炭火的气息,角落里,一位中年铁匠正用砂轮打磨着一柄长刀。 叶语闲缓步上前,开门见山地说道:“老板,我想买一把你这里最锋利的刀,可否割爱?” 铁匠叮叮当当打着铁,似乎没听见一样。叶语闲很好奇,这种小村落打铁的铁匠,不应该是卖一把刀就能吃几个月吗?生意来了也无心去做,不是太傲气就是这里有鬼。 叶语闲又问了一遍:“老板,这里最锋利的刀多少钱一把?” 这次,铁匠闻言,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却并未抬头看他,只是漫不经心地回了句:“刀都一样,都很锋利,二两银一把。” 这回答明显敷衍,叶语闲心里更是确定这铁匠有问题。他稍微思索了一下,二两银子在这个时代,已经是天价了,而对于叶语闲来说,如果后世想要买一把正经的村正刀,绝对不是二两银子能拿得下来的。这样一看,这个价格似乎也没有太过离谱。 叶语闲并没有当场揭穿,而是顺势掏出二两银子,放在柜台上,随意挑了一把刀拿在手中。刀身冰冷,分量适中,看上去倒也算锋利,但绝对称不上是“最锋利的刀”。 叶语闲拿着刀退了出去,回到车上,把店内情况跟众人一说,小狐立刻皱起眉头:“这铁匠明显有问题,叶老板,直接让人把他绑了拷问一番不就得了?” 小雪瞥了她一眼,摇头道:“太直接了,这种刀匠,如果背后没有点势力支持,不敢这样造次的。既然村里有其他势力盯着我们,我们这样做反而会很被动。” 叶语闲点了点头,摸着下巴说道:“这铁匠既然不肯透露消息,那就说明这三重县确实藏着东西。既然如此,我们先不急着行动,在这里住下来,暗中再探探情况。” 众人一致同意,叶语闲当即安排人找了一处合适的客栈入住,暂作停留。夜幕降临,街道上的行人逐渐减少,叶语闲坐在窗边,望着远方,心里暗道:“妖刀村正,看来还真不是随便就能找到的东西……” 在略显浓重的夜色下,三重县的街道早已陷入寂静,唯有远处的虫鸣与风声交织在黑暗中。叶语闲放下香菱、小雪和爱姬,让她们留在客栈,自己则换上夜行衣,与杏子、小狐一同潜行在街道暗处,悄然跟随刀匠的身影。 刀匠步伐匆忙,却并未朝着家中走去,而是一路穿过村落,朝着山里而去。三人无声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加快脚步跟上。 山路崎岖不平,杂草丛生,偶有乱石绊脚。叶语闲紧跟在后,观察着刀匠的行进方向,发现他似乎极为熟悉这片山林,脚步稳健且毫不犹豫。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刀匠在一座古老的庙宇前停了下来。庙宇看上去已有些年头,门上的木牌斑驳不清,只能隐约辨认出“刀”、“庙”几个字。 日文不是中文,每个字都能涵盖大量的概念。日文里面有不少填充语,比如の,这种费半天劲才能看清楚一个字的情况下,叶语闲辨认出来的全是意义不明的假名,于是叶语闲就放弃了。 刀匠推门而入,庙内的昏黄烛火瞬间映亮了他佝偻的身影。他在庙中停留了许久,似乎在低声祈祷,偶尔还能听见些模糊的喃喃自语。叶语闲等人在外静静等待,直到刀匠再度现身,缓缓离开,消失在山道的黑暗中。 确定对方走远之后,叶语闲示意杏子和小狐一同进入庙宇。庙门吱呀一声推开,带起一阵尘埃,室内光线昏暗,四周摆放着一些香炉与供奉品。而正中央,一座刀匠的泥塑像端坐在供台上,神情肃穆,双手托着一把刀。 就在三人靠近的瞬间,庙宇内忽然阴风四起,烛火骤然熄灭,四周陷入诡异的黑暗。叶语闲皱了皱眉,心头泛起一丝不安:“看来这地方确实不太对劲。” 叶语闲忽然有些后悔没有把小雪带上。毕竟小雪作为女鬼,然而事已至此,他也不是没有应对之法。他缓缓吸了口气,双指一捻,低声道:“燃犀!” 瞬间,一道蓝光自叶语闲的双目闪过,整个庙宇的景象随之变化。那些供奉品的影子变得扭曲不定,而泥像手中的刀,竟泛起了淡淡的血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阴冷气息,仿佛有什么东西正悄然窥视着他们…… 在燃犀的效果下,庙宇内的气氛愈发诡异,叶语闲深知眼前的刀非同寻常。他在记忆中快速搜寻着关于这把刀的传说——这是一把被诅咒的妖刀,铸造时迟迟无法达到锋利的极致,最终,刀匠心生邪念,施展禁术,竟以亲生妻女为祭,终铸成此刀。刀成之日,血光冲天,传言持有者会被器灵控制,陷入疯狂,嗜血成性,不分敌我地砍杀四周之人。 叶语闲眼中的红光,正是这刀上的器灵反应。而这意味着它仍未沉寂,甚至仍在寻找新的宿主。想到这里,他侧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杏子与小狐,见二人皆神色凝重,显然也察觉到了不寻常的气息。他轻声安抚道:“这里虽然古怪,但供奉它的人显然将其视为神明祭祀。只要我们不轻举妄动,就不会有太大危险。” 稍作停顿后,他低声讲述起这把刀的故事,杏子听完后,脸色微变,低声道:“这样耗着也不是办法。家主,这把刀如此邪异,不妨让妾取来给于家主?” 叶语闲上次听到“妾”这个称呼,还是在某个中二日漫里。此刻乍一听,多少有点别扭。不过眼下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叶语闲自己的职业就是这道士,如果自己都怕这种东西,也没道理让两个女孩子替自己出头。于是,叶语闲直接摆摆手,果断道:“你们都退后,这把刀我亲自来拿。如果我出现任何异常,小狐,你立刻用你的技能定住我,杏子,你趁机把我打晕,让刀和我分开。” 叶语闲的心里,对这把刀本身是没有什么兴趣的。这把刀的锋利程度,在这个时代确实是独一无二的。而和叶语闲的长杖,尤其是镶嵌了宝石之后的长杖比起来,这威力差的可能还不是一星半点。叶语闲真正感兴趣的,是那刀身上的器灵。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器灵就是这刀匠亲人的冤魂,它不应该再继续杀戮下去了。 杏子和小狐对视一眼,均郑重地点了点头,缓缓退后几步,保持警戒。小狐张张口,又闭上了嘴。毕竟小狐看不到器灵,而这把刀能让叶语闲都如此谨慎,她再多手的话,恐怕会惹出更大的麻烦。 叶语闲缓步走向神像,目光紧锁在那把静静躺在泥塑手中的妖刀上。他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暗自提醒自己保持冷静,绝不能被器灵蛊惑。随后,他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握住了刀柄。 就在叶语闲触及刀柄的瞬间,一股冰冷刺骨的气息瞬间顺着指尖蔓延至全身,耳边似有无数怨灵低语,呢喃着不知名的咒文,仿佛有无形的手正试图将他的意识拉入深渊。这把刀的刀身微微颤动,赤红色的光芒骤然暴涨,映得整个庙宇血色弥漫! 叶语闲握住妖刀的瞬间,耳边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你将获得无上的杀戮之力,而我将取走你的理智作为代价……” 此时的叶语闲发现,自己身体竟然恢复了些许控制。于是微微一笑,右手握紧刀柄,另一只手慵懒地打了个哈欠。 空气骤然凝滞,仿佛时间静止一般。在叶语闲的视野中,隐约浮现出一个身穿黄色和服的少女。她紧盯着叶语闲,缓缓开口:“为什么打哈欠呢?你的身体在本能的抗拒我给予你的力量,你不想变强大吗?” 叶语闲摇摇头,这女孩接着说道:“我是这把刀的器灵。正如你所知道的那样,我是村正家主的女儿。在这把刀成之时,被父亲用剑术献祭而附身在刀身上。人们看不见我,但周围的鬼神都称我为 ‘妖刀姬’。”她靠近一步,继续说道:“我能读取并控制持有者的思想。可你……在未曾见过我的情况下,竟知晓我的存在。” 叶语闲尝试了一下,在脑子里和她交流:“很意外是吗?” 黄衣少女答道:“确实很意外,你不是一般人。而且,你并非渴望杀戮,而是……”说到这里,少女的脸颊泛起红晕。 叶语闲微笑着道:“没错,我对你很感兴趣。” 妖刀姬愣住了,似乎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她低下头,喃喃道:“你……你不怕我?我可是代表着杀戮。为了怨恨夺取了这么多人的性命。” 叶语闲摇了摇头:“为什么要怕呢?你只是渴望被理解和关爱,不是吗?冤冤相报何时了,这么长时间作为器灵夺舍持刀人进行杀戮,你应该很孤独吧……”妖刀姬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泪光闪动。她轻声道:“数百年来,你是第一个这样对我说话的人……” 黄衣少女在空气中消失,叶语闲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仍握着妖刀,杏子和小狐关切地望着他。他微微一笑,示意自己无碍。 他轻声说道:“也许啊,这把刀并不是‘妖刀’,而是一个孤独的灵魂,渴望被人理解。我就当你是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少女,在深闺中独守空房。而这个囚禁你的深闺,从真正意义的深闺,变成了这样一把刀。” 此时,叶语闲从随身仓库中,拿出了白天买来的村正刀,放在了供台的泥像上,而这把有器灵的村正妖刀,叶语闲将刀收拾好,背在了身后。村正刀的故事要等到平安京时代才会兴起,而到那个时候,叶语闲或许已经两百岁了。这样的结果,对后世有什么影响,对叶语闲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做完这一切,叶语闲在脑海中说道:“如果你能读取我的全部意识,我想你已经知道我想做什么了。”叶语闲淡淡开口,声音在意识空间中回荡。 黄衣少女出现在叶语闲身边,漂浮在空气中,目光微微一凝,嘴角略带微笑:“我收回之前的话,你的意识并不是简单的几个字就能概括的。”她的目光深邃,仿佛要穿透叶语闲的灵魂,“实际上,我只能看到持有者的欲望,而你的欲望竟然是……我?” 她的脸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语气也带上了些许疑惑和羞恼:“你是认真的吗?一般人得到这把刀,欲望无非是力量、复仇、战无不胜……但你,居然把我当成了目标?” 叶语闲挑了挑眉,嘴角微微上扬:“怎么?难道我不能对一把刀产生兴趣?” 少女的神情变得微妙起来,金色的眼瞳中流露出一丝困惑,但很快又带上了一丝狡黠的笑意。她轻轻踱步,绕着叶语闲转了一圈,声音柔和却带着几分诱惑:“你倒是第一个敢这么直白的人……不过,我可不会轻易相信你。” 叶语闲看着她,没有再多言。他不需要证明什么,反正这把刀已经落入了他的手中。 黄衣少女看着他漫不经心的模样,微微咬唇,轻哼一声:“有趣的人……” 第53章 寻找村正妖刀(三) 回到住处,叶语闲一手提着妖刀,另一手随意地敲着“火辣条条”的杖身,思索着接下来的安排。远远的,他便看见小雪站在廊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终于把你梦寐以求的器灵收了,开心了么?”小雪轻声道,语气里带着点揶揄。 小雪是叶语闲的共生灵伴。器灵这种东西,别人看不见,小雪却是能看到的。 叶语闲耸了耸肩,把妖刀随意地往地上一杵,靠着门柱道:“开心倒还好,不过现在倒是有个麻烦——我平时用的是这把长杖,刀对我来说没什么实质性的意义。”他说着,晃了晃手里的“火辣条条”,“真要让我靠这把妖刀近战杀敌,未免有些本末倒置。” 小雪的目光在妖刀和叶语闲之间来回打量了一下,轻轻地叹了口气:“这还用问?要么弃刀不用,要么收她为灵伴,让她摆脱本体,不用非得握着刀才能发挥作用。”她停顿了一下,眼神有些飘忽不定,声音低了些许,“其实你心里早有答案了吧?只是想来问问我罢了。” 叶语闲摸了摸鼻子,笑了笑:“毕竟我是道士嘛,这事儿要跟你商量一下。” 小雪白了他一眼,嗓音放缓了些许:“你想收就收吧……其实你已经对我挺好了。”她的语气柔和了下来,目光望向妖刀,仿佛透过它看向某个更远的地方,“这件事不需要问我,毕竟你变强了,也好保护自己。你我是共生的,你强大,对我也没什么坏处。” 叶语闲闻言点了点头,不再犹豫。他轻轻抚过妖刀的刀鞘,意识微微一凝,调动灵犀技能,向少女发起了灵伴契约的连接。 黄衣少女的投影漂浮在刀上,仍然保持着那副从容自若的姿态,金色的瞳孔微微一缩:“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她轻叹一声,嘴角却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罢了,既然你已经得到了,那就看你能带我去什么地方吧。” 一瞬,妖刀微微震颤,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脱离了刀身,化作金色的灵光融入叶语闲的灵犀之中。 【系统提示:你已成功收服妖刀姬为灵伴。】 叶语闲长舒一口气,看着手中已然恢复普通模样的妖刀,低声笑道:“行吧,欢迎加入我们的大家庭。” 叶语闲打开系统面板,切换到灵伴选项,果然看到妖刀姬的名字赫然出现在列表之中。不同于小雪的“鬼灵”标签,妖刀姬的类型被标注为“特殊灵体”。在她的属性栏下,赫然出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选项——附体。 “附体?”叶语闲轻声嘀咕了一句,随手点下了这个选项。 瞬间,一股熟悉又陌生的力量自体内涌出,仿佛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被某种锋利的气息所侵染。力量、敏捷、攻击速度,甚至是战斗直觉,都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叶语闲感觉自己不再只是“拿着刀的人”,而是“刀本身”。他的呼吸、肌肉的紧绷程度,甚至连脚下的重心,都在这一刻完美契合战斗本能,每一个动作都像是经过无数次实战打磨出的最优解。 “你让我从附身在刀上,变成了附身到你身上……也好,这能带我去看看我生前没见过的万千世界。”妖刀姬的声音在他脑海中悠悠响起,带着一丝莫名的愉悦。 叶语闲迅速调出系统面板,仔细查看“附体”状态的说明。出乎意料的是——这个能力没有时间限制,也没有冷却,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让妖刀姬附体,并立即获得所有增益。 唯一的规则——每次只能附体一个灵伴。 也就是说,他可以让妖刀姬一直处于附体状态,享受顶级战斗直觉与属性加成。而目前,叶语闲还没有其他可以用来附体的灵伴。以后如果有的话,切换附体则需要先解除妖刀姬的附身。 叶语闲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腕,刀鞘中的妖刀轻轻震颤,仿佛回应着他的意志。而在他脑海中,妖刀姬的声音再次响起:“怎么样?这样的感觉不错吧?这可是你之前从未体验过的‘杀戮者’视角。” 叶语闲嘴角微微一勾:“确实不错。” 叶语闲并没有解除附体的打算。既然这个状态没有明显的副作用,那平时挂着也无妨。更何况,附体状态下,他的身体素质大幅度提升,战斗直觉也变得更加敏锐,甚至连妖刀姬的一些额外能力也随之解锁。 至于唯一的缺点……那就是一点隐私都没有了,他一切行为,都在这个黄衣少女的眼皮下,一览无余。 随手翻看了一下系统面板,发现一个有趣的效果——每当他击中敌人,敌人都会进入一种难以被治疗的流血状态。这个技能一看就是原本为了刀的“放血”特性设计的,毕竟妖刀的本质就是“嗜血”。叶语闲随意地扫了眼其他附带的技能,基本上都是物理性质的技能,比如提高刀气的凝聚速度。可惜叶语闲不是刀客,或许这些技能让杨梦言来使用,能用出一个新高度。 一切处理妥当后,叶语闲转身准备离开,而就在这时,小狐突然皱起眉头,略带担忧地问道:“叶老板,如果明天他们发现庙里的刀不见了,会不会出什么乱子?” 叶语闲闻言,毫不犹豫地抬手敲了一下她的头,惹得小狐立刻捂住脑袋,满脸委屈地看着他。“你以为我是你吗?把我的兵法搞丢了还被抓了个现形。”叶语闲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戏谑,“我可是光明正大白天进去买了一把刀的。在取这把村正刀的时候换了上去。毕竟刀匠可是说刀都一样” 小狐一愣,随后眨了眨眼睛,满脸惊讶地看着叶语闲。杏子和爱姬则忍不住轻笑出声,带着一丝佩服。 “吉田大人果然细心。”杏子微微点头,语气里多了一丝敬意。 “我要是之前有那么细心,也就不至于在这里了。”小狐小声嘀咕了一句,不过随即笑了起来,既然如此,那确实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叶语闲示意众人赶紧离开。夜色渐深,三重的街道依旧寂静无声,而在叶语闲腰间的刀鞘里,妖刀姬轻轻笑了一声,似乎对这一切感到颇为有趣。 第54章 半山腰的温泉 第二日清晨,叶语闲一行人整装待发,向富士山的方向进发。正值夏季,富士山的山顶早已不见积雪,露出了光秃秃的岩石脊梁。叶语闲记得,自己上一次来这里,也是同样的景象。 这一路的距离,大约是四百公里,对于这个时代的交通,需要两天的时间。两天时间里,叶语闲依然是让众人本着游览观光的心情来游览。毕竟这种常年休眠的火山,大明地域内想要见到可是需要到东北关外长白山才能看到。 沿着记忆中的路线,他终于找到了曾经住过的湖边小屋的位置——只不过,此时的小屋尚未建成,眼前只是空旷的湖畔荒地。 叶语闲也不意外,径直从随身的储物空间里拿出了几个帐篷,让大家在湖边扎营。他拍了拍手,吩咐道:“大家早点休息,明早有个非常漂亮的景观,千万别错过。”众人虽然疑惑,但叶语闲的神色颇为自信,便也都按他的话早早入睡。 次日凌晨,天色微亮。叶语闲准时起身,把众人一个个叫醒,让他们朝富士山的方向望去。 只见东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接着,一轮红日从地平线缓缓升起,映衬出大片火烧云,将整个天际染成了柔和的粉色。霞光铺洒在湖面上,水面宛如一块剔透的镜子,倒映着粉橙交错的天空,而岸边零星散落的樱树,在晨曦的辉映下更显娇嫩柔美,宛如画卷一般。 “好美……”众人屏息凝神,被眼前的美景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不只是他们,连一直附在叶语闲身上的妖刀姬,也忍不住发出一声感叹:“原来……这就是人间的日出。” 叶语闲听见妖刀姬的声音,嘴角微微勾起,笑道:“这景色现在是免费的,几百年后可就不是了。” 他望着湖面倒映的富士山,心中略微感慨。曾经,他为了这一幕,花了几千块在湖边旅馆住了一晚,只为清晨能亲眼见到富士山下的日出美景。而如今,站在这个尚未开发的湖畔,他却能毫无阻碍地欣赏到这壮丽的景色。 美景转瞬即逝,火烧云逐渐褪去,晨光洒满大地。 叶语闲收回目光,伸了个懒腰,淡淡地说道:“看够了吧?那么,我们该上山了。” 一行人沿着蜿蜒的山道缓缓上行,山间雾气缭绕,林间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鸟兽的鸣叫。虽然富士山看起来并不算陡峭,但随着攀登的深入,山势渐渐陡峭,空气也变得稀薄起来。 到了正午,众人已经爬了半天的山路,仍未到达半山腰。香菱原本就不是擅长体力活的人,此刻已经气喘吁吁,一边扶着树干休息,一边抱怨道:“这山看着不高,怎么爬得这么费劲啊?” 叶语闲听了,笑着回头道:“有句古话,叫望山跑死马。看着近,实则遥远。你可别小看这座山,它的海拔可有四千米……”说到这里,叶语闲忽然一顿,随即皱起眉头,意识到自己下意识用了现代单位,“呃……四千米的话,换成这个时代的单位……两千多丈?多少町来着?” 他一边喃喃自语,一边试图在脑海里换算单位,可这换算方式着实让人头大。“这不用公制单位,真是坑死人啊……”叶语闲忍不住扶额叹道。 小雪在一旁笑道:“毕竟这里跟大明的度量衡不同,也跟叶老板习惯的度量衡不同,换算起来确实麻烦。” 叶语闲叹了口气,摆摆手:“还好不是英制,能接受,忍了。” 众人见他一脸无奈的模样,纷纷笑了起来,稍作休整后,又继续向山顶进发。 在山的半山腰,几个天然的山洞出现在面前。从里面隐约飘出来硫磺的味道。“是温泉哎”,叶语闲知道这山上是有不少温泉的。 叶语闲看着眼前袅袅升腾的蒸汽,闻着空气中浓重的硫磺气味,顿时确认了自己的猜测——这里确实是温泉,而且很可能是高温泉,水温足以把人直接煮熟,而且高温还是其次,重要的是……。 这时,小狐倒是显得十分好奇,双手背在身后,眨巴着眼睛问道:“就是和青丘的湖一样,大家可以在这里洗澡的地方吗?” 叶语闲故作正经地点点头,脸上带着一点坏笑:“对呀,不过我就不去了。你们都是女孩子,我一个大男人在这里,岂不是搅和得气氛很尴尬?” 话音刚落,看着小狐跃跃欲试的样子,站在一旁的爱姬忽然用生硬的汉语接话道:“恐怕并不是如此,吉田大人明显是在开玩笑。若是吉田大人想的话,我和杏子皆希望服侍大人沐浴。” 这话一出口,现场一瞬间寂静了下来。小狐和香菱瞪大了眼睛,杏子倒是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垂首,似乎在默认爱姬的话。 爱姬见叶语闲没有第一时间回应,还一本正经地指了指香菱,继续补充道:“女儿也无需避嫌。鬼魅、狐妖亦是如此。” 叶语闲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正想说点什么让这个话题过去,结果爱姬话锋一转,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笑意:“吉田大人这样说,是因为这里是天然的硫磺泉,水温极高暂且不论,泉底还可能藏有危险的虫子,能把人啃咬成白骨。” 这番话一出,所有人的注意力立刻回到了温泉的危险性上,刚才那令人尴尬的话题瞬间烟消云散。爱姬优雅地躬身,和杏子一左一右站在叶语闲面前,语调依旧恭敬而顺从:“当然,若是吉田大人喜欢,妾二人可以为吉田大人做任何事。若是想‘欣赏’妾二人下水,也在所不惜” 或许战国年间,某些大名有这样的特殊癖好。叶语闲自然是没有如此变态的爱好。环顾四周,看着热气蒸腾的硫磺泉,心中不禁感叹。在这个没有化学的时代,人们口中的“吃人虫子”,在现代看来根本就不是生物,而是酸。 硫磺泉的水域大多都是强酸性的,尤其是在火山地带,泉水经过地下岩层的长期熏蒸,溶解了大量的硫化物与矿物质,水体的腐蚀性极强。再加上这些温泉常年保持高温,若是贸然泡进去,恐怕皮肤立刻就会被烫伤溶解,泡着泡着就真成了“泡”汤了。 叶语闲作为一个“资深”温泉爱好者,当然知道如何分辨温泉的安全性,可惜的是,眼前这处温泉怎么看都不是可以下水享受的类型。他轻咳了一声,挥挥手示意众人停下:“温泉这东西,等我们回到金陵,我就在封地里弄一个安全的温泉池给你们泡,保证比这里的舒服。” 小狐原本还一脸兴致勃勃,听到这话顿时露出几分失望的神色,嘟囔道:“那还得等回去……” 叶语闲瞥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要不你现在就跳进去试试?” 小狐立刻摇头,连连后退几步:“我才不要变成白骨。” 爱姬和杏子虽然没有多言,但显然对叶语闲的话深以为然,毕竟她们虽是忍者,但也知道这些温泉并非寻常之地,贸然进入,轻则烫伤,重则丧命。 香菱则是松了一口气,显然对这些天然温泉的危险性有所忌惮,拉了拉叶语闲的袖子,小声说道:“那我们还是赶紧上山吧,万一这附近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可就麻烦了……” 叶语闲点点头,带头转身,一行人没有在这天然洞穴中过多停留,继续沿着山道往上攀登。 随着海拔的提升,空气中的硫磺气味逐渐变淡,周围的植被也开始变得稀疏,取而代之的是裸露的岩壁和偶尔从山缝间喷出的缕缕热气。众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进着,步伐渐渐沉重,但眼看着山顶越来越近,众人心中也不禁涌起一丝期待。 第55章 动画 叶语闲缓缓吐出一口气,感觉自己的心跳比平时快了一些,这显然是因为空气稀薄导致的高原反应。小狐扶着膝盖喘着气,香菱脸颊通红,显然也感受到了空气的压迫感,唯独小雪站得笔直,毫无异样——毕竟她根本不需要呼吸。 “终于……到了。”小狐抬头看着山顶的平台,声音里带着疲惫,但更多的是兴奋,“叶老板,我们真的能在这里找到八岐大蛇吗?” 叶语闲刚想回答,系统的提示音冷不丁地响起。 【系统提示:新的任务——“疯掉的八岐大蛇”】 “疯掉的八岐大蛇?”叶语闲皱了皱眉,迅速打开任务面板,然而任务详情一如既往的简略,甚至连个背景故事都没有,就丢下一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标题,让人完全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 他关掉面板,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这破系统简直比谜语人还谜语人。 小雪注意到了叶语闲的表情,轻声安慰道:“看你这状态,似乎是陷入了困惑。不过既然你能预感到什么,证明我们走对了路。” 叶语闲叹了口气,强打起精神。他在脑子里迅速回忆关于八岐大蛇的神话,试图寻找“疯掉”这个关键词的相关内容。可惜,他对日式神话的研究并不深入,更何况日本神话体系极其混乱,八岐大蛇在远古时代是能通天地的恐怖妖兽,而在现代动漫里却能被各种奥特曼和战队英雄吊打,根本没有统一的设定。他知道一点:在传说中,八岐大蛇曾经被须佐之男用计斩杀,头颅中藏着的“天丛云剑”成为了三大神器之一。但这个传说和“疯掉”有什么关系? 他想不明白,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做出决定。 叶语闲深吸了一口气,扫视了一眼众人,沉声道:“我们找不到目标的话,就得立刻下山。” “为什么?”小狐疑惑地眨了眨眼,“好不容易爬上来了,总不能就这么空手而归吧?” 叶语闲看着远方逐渐暗淡的天色,语气郑重:“这山上不能过夜,空气太稀薄了。如果在这里睡下去,可能就再也醒不了了。” 小狐和香菱对视一眼,脸色微变。她们虽然不太明白高原反应的具体原理,但叶语闲的语气不像是在开玩笑。 “所以,我们只有这点时间了。”叶语闲望向远处的山脊,目光坚定,“要么现在找到线索,要么立刻下山,二选一。” 叶语闲点燃了随身仓库的一个小油灯,\"油灯熄灭之前,大家找到线索,就继续。找不到,油灯熄灭,立刻下山,明白?\" 在参差不齐的回答\"明白\"时,叶语闲似乎听到了六个回答。 这一瞬间,叶语闲冷汗直流,大喊一声。“所有人,立刻到油灯这里集合!手牵手,依次报自己名字!”叶语闲的声音在稀薄的空气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小狐和香菱被这突如其来的命令吓了一跳,但也没有迟疑,立刻走向油灯的光亮处。小雪缓缓浮现,杏子和爱姬则警觉地四处张望了一下,随即快步靠拢。 六个人,围成一个小小的圈子,站在叶语闲点燃的油灯旁。微弱的火光在黑暗中跳跃,映出他们的脸庞。 叶语闲的目光从每个人脸上扫过,沉声道:“依次报上自己的名字,从小狐开始。” 小狐毫不犹豫地开口:“小狐。” “香菱。” “小雪。” “杏子。” “爱姬。” 众人齐齐看向叶语闲,他的心跳在这一刻加快了一拍。如果刚才的声音真的是六个,那——第六个声音到底是谁? 所有人都已经报完了名字,可是,刚才回应他的那个“第六人”却没有出声。 妖刀姬的声音在叶语闲的意识里低低响起,带着一丝警惕:“你也听到了吧?刚才确实有六个人回答了你的问题,可现在,‘他’却没有报出自己的名字。” 叶语闲的额角缓缓渗出一滴冷汗。他缓缓地抬起手,握紧了“火辣条条”,目光沉沉地盯着众人:“大家,站在原地不要动。” 就在这时,油灯的火焰微微跳动了一下。 “咯……咯……” 一阵诡异的笑声,突兀地从黑暗中传来。那声音像是某种扭曲的金属摩擦,又像是破旧的风箱在缓缓拉动。 叶语闲猛地抬头,目光扫向周围的黑暗。他的声音压低,透着一丝危险:“出来。” 黑暗中,没有人回应。 油灯的光芒微微晃动,火苗忽明忽暗,投射出的影子在地面上跳跃变形。 叶语闲紧紧握住“火辣条条”,瞬间开启了燃犀技能。 视野中的世界发生了诡异的变化——原本的富士山山顶,那岩石嶙峋的山体和清冷的夜色,顷刻间化作了一片虚幻的构造,就像是游戏中的“3d建模”场景,在叶语闲的眼中,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扭曲感。叶语闲周围感觉到,周围只有有限范围内是真实的,而其他地方都是建模的背景板。建模术语叫做“预先烘焙”好的场景素材。 这意味着,他们根本不在富士山的山顶。 叶语闲的心陡然一沉,什么时候中的招?他试着回忆,这一路上从未遇到异常之处,也没有人被袭击或者失去意识。也就是说,他们是在清醒的状态下,毫无察觉地进入了这片幻境。 “糟了……”叶语闲低声自语,这意味着他们面对的东西,绝对不是寻常鬼怪,而是某种超越常规认知的存在。 “叶老板?”小狐察觉到了叶语闲的异样,忍不住问道。 叶语闲抬头扫了一眼众人——她们看起来都没事,依旧站在那个围绕油灯的圈子里,唯一的问题是,她们似乎仍然认为自己身处富士山的山顶。 也就是说,只有自己在燃犀状态下,才能够看到这个世界的原本形态。 叶语闲稳了稳心神,低声道:“大家,不要乱动。” 小雪立刻警觉地看向他:“发生什么事了?” 叶语闲没有回答,而是闭上眼睛,再次确认了一遍燃犀技能的感知范围。 “这里不是山顶,我们中招了。” 妖刀姬的声音突然在他脑海里响起,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严肃:“我们,现在不在原本的世界。这里并不是现实世界” 叶语闲轻轻点头:“我们是被什么东西吃了吗?” 妖刀姬顿了顿,低声道:“应该不是……如果是被吞噬,按理说会有极端的压迫感和窒息感,而你……没有感觉到这些。” 就在叶语闲思索的瞬间,一道模糊的低语声,在空气中响起。声音古老而缥缈,仿佛从无数年前穿透时空而来,呢喃着某种他无法理解的语言。 叶语闲眼睁睁地看着“富士山顶”骤然塌陷,一道庞然黑影自大地裂缝中腾空而起。 那是—— 一团扭曲纠缠的黑色蛇影,粗壮的身躯犹如山岳,盘旋在半空之中。它的身体上长满了无数蛇头,每一个蛇头都在张牙舞爪,口中喷吐着猩红的雾气。天空仿佛被它的身躯遮蔽,山顶的风开始狂暴地呼啸,所有人都本能地进入了戒备状态。 “是八岐大蛇?!”小狐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庞然巨物,身体微微颤抖。 然而,叶语闲却并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透过燃犀技能的感知,他看得比任何人都清楚—— 这不是真实的! 八岐大蛇的身影在燃犀的视野下,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光感,就像是投影在远处“背景板”上的动画。它的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某种重复性,似乎只是某种循环播放的幻象,而非真实的生物。 “别急。”叶语闲抬手,示意所有人不要轻举妄动。 八岐大蛇的身影在燃犀的视野下,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光感,就像是投影在远处“背景板”上的动画。它的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某种重复性,仿佛只是某种循环播放的幻象,而非真实的生物。 “别急。”叶语闲抬手,示意所有人不要轻举妄动。 可惜,他的话还是晚了一步。 “呲!”一声锐响,杏子已经先一步投掷出苦无,目标直指那团黑影中的某一只蛇头。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 苦无直接穿透了蛇头,像是丢进了空气中,连涟漪都没有激起。 与此同时,八岐大蛇依旧在做着固定的动作,蛇头扭动、张嘴嘶吼、吐息翻滚……却完全没有理会他们,甚至没有表现出任何被攻击的反应。 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静默。 “这东西……不是真的。”叶语闲缓缓开口,语气笃定。 他伸出手,用火辣条条轻轻敲了敲地面,低声道:“这个地方是假的,八岐大蛇也是假的。有人,想让我们看一出好戏。” 三道白光腾空而起,宛如流星划破天际,在夜色之中拖曳出耀眼的轨迹。光影交错间,三道人影自白光中显现而出,他们身披狩衣,手持法器,身形凌厉,正对着八岐大蛇发动猛烈的攻势。 八个蛇头怒吼翻腾,巨大的身躯在空中盘旋,仿佛要将天地吞噬一般。而那三道人影则身形灵动,操控着手中的法器,不断地轰击着这头传说中的妖兽。光芒、咒术、利刃,每一次碰撞都激起炽烈的火花,照亮了整个幻境的天空。 “要不要帮忙?”爱姬看着眼前激战的场景,微微皱眉,手已经摸上了袖中的苦无,显然跃跃欲试。 叶语闲却只是静静地看着,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打开私人仓库,从里面取出了几把折叠椅,随手丢给众人。 “拿着,坐下。” “啊?”小狐愣了一下,狐耳微微抖动,一脸迷茫地接住了椅子。 香菱皱眉道:“叶老板,这可是八岐大蛇,咱们真的不帮忙?” 叶语闲将自己的椅子展开,一屁股坐了下去,双手抱胸,目光盯着远处的战斗,语气平静地说道:“不用,我们出不了手的。”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听从叶语闲的指示,把椅子摆在一旁,纷纷坐下,一边调整呼吸恢复体力,一边看着这场惊天动地的战斗。 爱姬小声问道:“吉田大人,您看出了什么?” 叶语闲轻叹一声,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语气漫不经心:“这只是‘动画’。” “动画?”杏子皱眉,她虽然已经在努力学习汉语,但“动画”这个词她显然还不太理解。 叶语闲随手指了指远处的战斗:“就是说,这不是正在发生的事情,而是某种已经发生过的景象,被记录下来,投影在这个幻境之中。无论我们怎么出手,都无法干涉他们的战斗,因为他们……已经不属于这个时间。” 众人听得有些云里雾里,而叶语闲则懒得再解释太多,只是继续看着战斗,心中暗自思索着。 如果他的推测没错,这段“动画”极有可能是当年八岐大蛇被封印的真实场景。也就是说,眼前的三道人影,很可能就是当年亲手镇压了八岐大蛇的三位强者。而最终的结果,无非就是八岐大蛇惨败,被封印于山下,成为后人传说中的存在。 “所以我们也只能等?”小狐眨了眨眼睛,看着叶语闲那副悠闲的模样,忍不住有些不满地嘟囔道,“明明是那么难得的战斗场面……” 叶语闲耸耸肩:“别急,等他们打完,我估计就能找到离开幻境的线索了。” 众人无奈,只能安静地坐在原地,看着那场宛如神话般的战斗继续上演。 三道人影合力围攻八岐大蛇,起初还能稳占上风,但随着战斗的持续,三人渐渐体力不支,攻击的速度和力道都有所减弱。而八岐大蛇的气势却丝毫未减,八个蛇头咆哮着,疯狂翻腾,仿佛连这片幻境的天空都要撕裂一般。 就在战局即将被逆转的时候,其中一道人影突然从怀中掏出什么东西,对着另外两人高喊:“以可左!” 叶语闲神情微变,忽然明白过来:“原来是这个场景……这是三神器家族联手封印八岐大蛇的那一幕。” 幻境中的战斗仍在继续,而叶语闲的思维已经在迅速推演后续的发展。他眼神微微一凝,若有所思地说道:“难怪任务里说八岐大蛇已经疯掉了……” 这时,脑海中妖刀姬的声音幽幽响起:“你是说,它疯掉的原因,是因为它……把自己一分为八?” 叶语闲微微颔首,目光锁定在那疯狂咆哮的大蛇身上,嘴角微微抽了抽:“没错,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它大概率会把自己的八个分叉化作八个独立个体,每个个体都拥有独立的人格。” 他停顿了一下,轻叹道:“把自己一分为八,这可不是一般生物能做到的事情……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事情可就复杂了。” 妖刀姬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几分揶揄:“偷窥别人的思维可不是好习惯。” 叶语闲嘴角一扬,语气玩味地说道:“但你还是照做了。” 妖刀姬轻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叶语闲的说法。而幻境之中的战斗,也终于迎来了关键性的一刻——三神器终于正式登场! 果然,叶语闲的推测没有错,战场上其中一人果断拔出了草薙剑,一剑斩落,砍断了八岐大蛇的第一个脑袋,血液如熔岩般喷涌而出。而与此同时,另一名持镜者高举八咫镜,镜光如烈日般照耀在蛇身之上,每当光芒落下,蛇的挣扎就会越发激烈,整个幻境空间都震颤起来,仿佛要塌陷一般。 第三人则拿出了八尺琼勾玉,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引导某种封印术。 八岐大蛇嘶吼着,每被砍断一个头,蛇身就痛苦地翻滚一次,鲜血溅满了整个战场。八咫镜的光芒越来越盛,封印的力量也逐渐形成,仿佛要将这头怪物彻底镇压。 “果然是这样发展啊……”叶语闲抱着胳膊,看着眼前这预演般的封印仪式,微微眯起了眼睛,“但按照神话,后续应该还有更多隐情才对。” 妖刀姬幽幽道:“你是说……八岐大蛇在被封印之前,做了最后的挣扎?” 叶语闲笑了笑:“不只是挣扎,还留下了一部分自己。” 这场封印,看似即将成功,但叶语闲很清楚,这种级别的妖怪,不可能就这么简单地被完全镇压。果不其然,就在三神器的力量即将彻底镇压八岐大蛇之时,一道异样的黑光从蛇身内部浮现而出,仿佛某种残存的意志,在抗拒封印的最终降临…… 在三神器的光辉之下,八岐大蛇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惨叫,它的蛇身开始剧烈扭动,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大,仿佛要挣脱封印的束缚。然而,随着草薙剑的每一次挥砍,八咫镜的光芒越来越耀眼,封印的力量也逐渐趋于完整。 就在这封印即将彻底完成的瞬间,大蛇猛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 紧接着,“轰——” 整个幻境空间剧烈震荡,狂风骤起,天地变色! 八岐大蛇的蛇身突然从中央炸裂,仿佛有什么恐怖的力量从内部炸开了一般。八个蛇头不再相连,而是各自挣脱开来,每一个头颅都被黑暗的能量裹挟着,化作八道黑色光柱,“嗖嗖嗖——” 地冲天而起,在天空中拖曳出一道道狰狞的轨迹,仿佛在咆哮着挣脱这世间的一切束缚。 ——“它裂开了?” 叶语闲瞳孔微缩,看着这一幕,心中顿时涌起一个猜测。 果然,那八道光柱没有被封印,而是径直飞向了远方,逐渐消失在天际。 与此同时,封印仍在继续,八岐大蛇那庞大的蛇身在缺失了八个头颅之后,力量大减,终于被彻底镇压在富士山之下,最终被封印的光芒吞没,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山脉,静静地矗立在那里,仿佛从未发生过这一切。 叶语闲冷静地分析道: “这场封印,确实把八岐大蛇的本体镇压在了富士山之下,但它的八个头却逃了出去……准确来说,它的灵魂分裂成了八个独立的个体。三神器的持有者为了完成封印,耗尽了自身的所有力量,根本无力再去追逐那八道光。” 他的目光落在幻境之中,发现三名持有神器的战士在完成封印的刹那,身体骤然一滞,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量,然后如断线的风筝一般,从天空中狠狠地坠落在地。 “所以……后面的近千年时间,他们都在寻找破解封印的方法。” 叶语闲轻声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惋惜和感慨。 然而,就在此时—— 在叶语闲话音落下的一瞬间,那个曾经在“明白”时回话的第六个声音再度响起。 这一次,声音不再模糊,而是清晰得仿佛在耳边低语。 “不错,吉田先生,你很聪明。” 伴随着这道声音的响起,幻境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四周的温度骤然下降,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涌上众人的心头。 紧接着,一个人影缓缓地从虚空中浮现出来。那是一个少年。 他的容貌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身穿一袭黑色的狩衣,双手负在身后,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他的眼睛……并不是普通人的眼睛,而是一双狭长而深邃的竖瞳,透着幽冷的金色光芒。 ——那是一双蛇的眼睛。 叶语闲眯起了眼睛,握紧了火辣条条。“你是谁?” 少年微微一笑,缓缓地说道:“我,就是被封印的八岐大蛇。如你们所见,三年前,我便是这样,被镇压在了富士山之巅。” 第56章 蛇眼少年 “无所谓了,你把我们拉入幻境中,有何贵干?想让我们破解封印就别想了,就我们几个的实力,破解所谓三神器的封印还是差了点意思。”叶语闲道。让叶语闲惊讶的是,这件事竟然发生在三年前,这历史有这么巧合吗? 哪知道大蛇则说道:“没有什么巧不巧合,都是命运的安排。” 叶语闲眯了眯眼,看着跪倒在自己面前的八岐大蛇化身的少年,眉宇间露出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哦?你这话的意思是……你能听到我心里想什么?” 少年抬起头,金色的竖瞳中流露出一丝无奈,嘴角微微抽动,似乎想要掩饰自己的窘迫,但还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吉田阁下,我说过,我掌握的是‘无之力’,这不仅意味着我可以感知你们的所思所想,还意味着你们的任何行动,在我的领域之中,都如同摆在棋盘上的棋子一样,毫无秘密可言。” 此时,系统的声音响起: 【分支任务:继续镇压八岐大蛇】 【分支任务:帮助八岐大蛇】 【两分支任务二选一,该选择将影响您的善恶属性】 之前大观园任务,叶语闲在扑满里解锁的奖励里面,有很多是“没用”的东西,其中之一,就是一个精致的玉佩。这个东西是个装饰品,可以随着叶语闲的心情变化不同形状。作为没有属性的装饰品,叶语闲把它一直当做收藏品来看待。 叶语闲将那块玉佩轻轻拈在指间,温润的玉色映着夜色,随着他心念微微颤动,玉佩表面的花纹缓缓流转,最终定格为篆刻的四个字——“一念之间”。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佛魔本无定数。” 叶语闲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目光轻飘飘地落在八岐大蛇化身的少年身上,指尖轻轻一弹,玉佩在空气中划过一道柔和的弧线,落入少年的掌心。 少年低头看着玉佩,瞳孔微微收缩,竖瞳里倒映出玉佩上的佛像魔像,似乎被某种深意击中了内心,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 ——他当然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这不仅仅是四个字的禅意,而是一个宣告。 “吉田大人……”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像是不敢置信,又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您……该不会是要……” “系统。我选择放弃任务。”叶语闲轻描淡写地开口,仿佛是在随意决定今天午饭吃什么。 这一瞬间,系统的提示音在他脑海里响起—— 【分支任务已失效,当前任务进程终止。】 周围的世界,猛然震颤起来。 原本漆黑如墨的幻境,像是被扯碎的画布一样,一寸寸裂开,白色的光芒从缝隙中溢出,现实世界的轮廓渐渐浮现。叶语闲感受到一股奇妙的失重感,仿佛整个人被世界狠狠甩出幻境一般。 当他回过神来时,脚下已经不再是富士山顶的奇异幻境,而是实实在在的岩石地面。温泉洞穴不远处氤氲着蒸腾的水汽,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硫磺味。 他们回到了现实。这里距离天然温泉洞穴不远。 叶语闲低头看去,身边跪着的,仍然是那个蛇眼的少年。 叶语闲这一次来这里的目的,表面上说的是见一见八岐大蛇,内心深处,还是想趁机摸鱼。尤其是天照三神器,也就是刚才“动画”中的镜子、勾玉、剑。 然而封印大蛇的事情已经发生。依照叶语闲所想,这里选择正派,恐怕就是要和后续传说对应,防止持有勾玉的家族叛变,要打一场恶战。而选择反派帮助大蛇,则大概率是要帮助大蛇的八个分身集结力量,寻找稻姬转世这一系列的吃力不讨好的任务。无论怎么看,三神器也到不了自己的手。 “吉田先生……啊不,吉田大人,你脑子里想的东西,是真实的么?这些事情是真的?”蛇眼少年忽然无力的瘫软下来。 然而,此刻的少年脸上再无刚才的淡然与从容,反而带着一丝茫然与不解,甚至隐隐的……恐惧?是的,没有什么比让一个凡人剧透自己前后几千年命运更可怕的事情。 叶语闲没有立刻开口,而是缓缓踱步,走到少年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深邃得像是一口望不见底的深潭。 “收起怜悯之心,尊重他人命运。” 少年身体猛地一颤。 叶语闲的语气平静得可怕,没有嘲弄,没有威胁,就像是在陈述一个天经地义的道理。 但紧接着,叶语闲又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轻轻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缓缓说道—— “放下个人素质,享受缺的人生。” 前一句话仿佛带着世间最深的哲理,而后一句,却带着浓重的调侃意味,让小狐和香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少年呆愣地看着他,嘴巴微微张开,似乎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叶语闲不再看他,伸了个懒腰,对众人说道:“好了,我们下山吧,登山的目的也算达成了。” 小狐好奇地问道:“叶老板,刚才那是什么啊?感觉我们经历了一场很玄乎的梦……” 叶语闲耸了耸肩:“没什么,不过是看了一出上古恩怨的回放罢了。” 小狐眨了眨眼:“那这个蛇眼少年怎么办?” “管他呢。”叶语闲笑了笑,“人各有命,路各有走,我们该干嘛干嘛去。” 众人点点头,不再理会地上的少年,转身朝着山下走去。 下山的路上,暮色渐渐吞噬着最后一抹余晖,富士山的轮廓在天幕下变得模糊而神秘,云雾缭绕间,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梦一场。 叶语闲悠闲地踢了颗小石子,看着它沿着山道滚落,消失在夜色之中。小雪则紧跟在他身侧,目光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山顶的方向,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为什么那个蛇眼少年会被你吓得跪在地上?” 叶语闲听到这个问题,嘴角勾起一抹轻松的笑意,随意地耸了耸肩:“很简单啊,因为他只是一个投影而已。再怎么张牙舞爪,也只是个没有实际攻击力的精神体罢了。你仔细想想,如果你是一个强大的精神力体,而你想蛊惑一个人,让他做出决定,但对方根本不为所动,你会怎么样?” 小雪微微皱眉,似乎想到了什么,却没有立刻说出来。 叶语闲见状,继续说道:“我坚定地选择不帮它,它就什么都做不了。而对于一个擅长操控精神的人来说,这种无能为力才是最大的打击。” 小狐歪着头,尾巴轻轻甩动了一下,嘀咕道:“可是就算这样,也不至于吓得直接跪下来吧?” 叶语闲闻言,轻笑了一声,双手抱胸,意味深长地说道:“他不是单纯因为我的态度而跪下的,而是因为……他从我的记忆中,看到了他未来的命运。” 众人纷纷投来疑惑的目光,叶语闲索性慢条斯理地解释道:“他看到了,在后世,就算他集合了所谓的‘八杰集’,也依旧逃不出三神器家族后人的封印……换句话说,他拼尽全力,挣脱了一次,却终究还是会被镇压回去。” 香菱掩住嘴,轻声惊呼:“就像……孙悟空一样?” 叶语闲点点头,缓步向前走去,语气带着些许意味深长:“那可比孙悟空还要惨。你可以想象一下,孙悟空被压在五行山下整整五百年,五百年后好不容易被放出来,以为终于自由了,结果又被重新镇压五百年……那会是多么绝望的命运?” 这一瞬间,山风拂过,带着些许寒意。 香菱听完,嘴唇微微颤动,似乎有些不忍,轻轻拉了拉叶语闲的袖子,试探性地问道:“那叶老板……如果他真的这么可怜的话,我们是不是……” 叶语闲猛地停下脚步,目光锐利地扫向她,打断了她未说出口的话。 他轻叹了一口气,随即正色道: “收起怜悯之心,尊重他人命运。放下个人素质,享受缺的人生。” 香菱被他这不正经的补充逗得一愣,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轻轻摇头,似嗔似怨地说道:“叶老板总是这样,一本正经地说大道理,然后又让人哭笑不得……” 小狐也在一旁撇撇嘴,吐槽道:“就是!叶老板老是这样,一句话听起来像至理名言,再仔细一想又觉得哪里怪怪的……” 叶语闲耸耸肩,一脸无辜地笑道:“那没办法,谁让我就是这么一个有趣的灵魂呢?” 众人相视一笑,夜色之中,山道上回荡着一片轻松的笑声。 回到山脚下的露营地时,已是深夜。漫天星辰洒落银辉,湖面的倒影随着微风荡漾,偶有虫鸣声在林间响起,打破夜的静谧。一行人各自收拾好行囊,在这熟悉的营地里重新安顿下来。 “今晚就在这歇息吧,夜路难行。”叶语闲说着,习惯性地安排好帐篷分配。 两名女忍者依然住在同一顶帐篷,小狐和香菱则和往常一样,而叶语闲则和小雪单独待在另一顶帐篷里。安排妥当后,众人纷纷钻进帐篷,准备休息。可叶语闲却没那么快入睡,他随手拉紧了外衣,躺在铺上,点开系统面板查看任务情况。 ——让他意外的是,那条“疯掉的八岐大蛇”任务,竟然显示为“完成”状态。 “咦?” 叶语闲轻轻挑眉,他记得自己明明选择了放弃任务,既没有镇压,也没有帮助八岐大蛇,为什么这任务还能完成? 他点开任务详情,发现任务描述已经有所更新。 【任务已完成:八岐大蛇的疯狂,一方面源于精神一分为八,导致自我意识混乱,另一方面则是因其自诩神明,掌控无之力,却遭封印,无法接受这一现实,心有不甘。而你所带来的信息,让大蛇完全失去了信仰支撑。】 叶语闲眨了眨眼,突然有些哭笑不得。 “这就完了?” 他不禁感慨,自己不过是在富士山顶上吓唬了几句,顺带让对方窥探了一下未来,结果居然直接让八岐大蛇崩溃到连任务都判定完成了? “知识改变命运,果然不是一句空话啊……” 叶语闲自言自语着,嘴角浮现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他随即翻阅任务奖励,发现系统给予的除了常规的图鉴收录,比如“东瀛八杰集”、“天照三神器”等等一系列花里胡哨的收集品外,还有一堆看起来华而不实的称号: 【八岐大蛇害怕的人】 【幻境破坏者】 【连神明都能劝退的男人】 【让邪神失去信仰之人】 叶语闲一一滑过这些称号,最后忍不住吐槽:“这种东西究竟是谁设计的?有啥用?” 然而,就在他即将关掉系统面板时,最后的任务奖励映入眼帘。 ——解锁“无之力”部分权限。 他微微一怔,随即点开介绍。 【无之力:无形无相,超脱万物。结合您的身份特点,获得以下技能】 【看破生死 —— 允许使用者洞察他人前世今生,若目标为死者,可以知晓其生前执念。】 【灵魂分化 —— 允许使用者分裂出一部分意识,附着在新的“躯体”上,形成分身,用以体验另一段人生。该能力形成的分身和主体只能有一个为活跃状态。其中一个活跃时,另一个则处于沉睡中。分身的实力有上限。】 叶语闲扫了一眼,忍不住笑了。 “这不就是开小号吗?” 简单来说,“无之力”带来的能力,一个是“自带透视生死”,一个是“允许自己开个小号体验生活”,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的战斗技能,倒更像是用来搞事情的。 叶语闲思索片刻,决定暂时不用“灵魂分化”这个功能——毕竟,自己现在正事还没忙完,哪有空去开个新号重新来过?至于“看破生死”……这个倒是个不错的技能,至少能避免某些不必要的意外发生。 他随手关掉面板,侧过身,望着帐篷顶发呆。 “无之力吗?” 这力量看似奇特,实际上恐怕是这系统,为了安排后续任务,才强行塞给自己的能力。 叶语闲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白天那个跪在自己面前的少年。他轻叹一口气,不再去想那么多,翻了个身,准备睡觉。 ——无论如何,明天还要继续赶路呢。 这一宿,叶语闲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他正坐在一座巨大的格斗场里,作为特邀嘉宾在前场观看一场激烈的格斗大会。周围人声鼎沸,热血沸腾的呐喊声此起彼伏,而擂台上,选手们正展开惊天动地的对决。 守擂的队伍,其中一个是个梳着黄色冲天扫把头的男人,双手戴着金属制的霹雳手套,挥拳之间雷光四射,每一次出拳都带着耀眼的电弧,仿佛要将空气都撕裂开来。而他的队友,则是个光着膀子、身形魁梧的摔跤手,脚上踩着一双木屐,靠投技攻击对手,在对方被击飞的瞬间,他凭空做了两个假动作,对方起身的瞬间,他用带着恐怖的冲击力的拳头狠狠砸向地面,一击震得擂台都在晃动。 叶语闲静静地看着这支队伍从入围赛一路横扫对手,势不可挡地晋级决赛,最终拿下冠军。然而,就在他们站上领奖台的那一刻,台下突然冲出来一个红发非主流男子,眼神桀骜,嘴角带着一抹狂傲的笑,突然跳入场中,朝冠军选手发起突袭。 此时,叶语闲猝不及防,有什么东西伸出一只手,狠狠的掏向自己的胸前。叶语闲眼前猛地一黑,胸口一闷——“呃——!” 他猛地惊醒,额头上还残留着细密的冷汗,胸口处隐隐作痛。叶语闲皱着眉,正想起身,却感到胸前压着什么柔软的东西。他低头一看,就见小狐竟然缩在自己身边,头埋在他的胸口,而刚才的那一撞,正是她的脑袋撞上了自己。 “……起来!你怎么睡到我被子里来了?还半夜拿你的脑袋撞我?” 叶语闲一脸无语地看着怀里的小狐。 小狐揉了揉眼睛,一脸委屈地抬头看着他,声音软软的:“在山上……我就好害怕,睡觉的时候做了噩梦,所以就想靠着叶老板睡,哪知道刚才又做了噩梦……” 叶语闲深深地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你多大的人了?你可是比香菱还大六七岁,她都没……” 话还没说完,旁边的被子里探出了一个脑袋,香菱睁着圆溜溜的眼睛,脸上还带着一点点不安,小声道:“叶老板,我也……害怕。” 叶语闲顿时无奈地抬头望天,这到底是什么事啊?他本以为这些姑娘们一个个都能独当一面,结果碰上深夜露宿,竟然都成了胆小鬼。 他揉了揉眉心,摆摆手道:“算了,算了,你们两个真是麻烦。今天破例,你俩都靠过来吧。” 小狐和香菱一听,立刻乖巧地缩到了叶语闲身边,一左一右靠着他,不一会儿就放松下来,呼吸渐渐平稳,显然已经沉入了梦乡。 叶语闲低头看着身旁的两人,心里一时有些复杂。他轻轻地拍着两个人的肩膀,就像是拍着自己两个孩子一样,嘴角不由得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真是的……这都成什么了……” 他低声呢喃了一句,帐篷外夜空中点点闪烁的星辰,渐渐闭上了眼睛。 第57章 娃娃 第二天清晨,叶语闲是被小雪的声音叫醒的。 “叶老板,起床了。” 他的意识还有些模糊,感觉到身边有两个暖呼呼的软团子,他低头一看,小狐和香菱依旧缩在自己身侧,睡得正香。香菱的手还轻轻揪着自己的衣袖,而小狐则整个人都蜷缩着,尾巴甚至都卷到了他的腿上。 叶语闲叹了口气,正准备轻轻推醒她们,忽然察觉到周围还有两道视线。他抬起头,就看到小雪站在帐篷门口,身旁还跟着杏子和爱姬,两位女忍者正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自己。 “……你们这是什么眼神?”叶语闲无语道。 杏子捂着嘴轻笑,爱姬则用她那生硬的汉语认真说道:“吉田大人,您对她们还真是温柔呢。” 叶语闲嘴角一抽,正想解释,哪知道爱姬竟然稍稍低头,带着几分羞涩又认真地说道:“既然小狐和香菱可以依偎在大人身旁,那……我们是不是也可以?” “……” 叶语闲的脑子有一瞬间短路,紧接着,他果断拒绝:“不要想太多。” 两位女忍微微一愣,随后互相对视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她们毕竟是忍者,情绪转瞬即逝,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那……吉田大人,是否需要我们准备早饭?”杏子恢复了往日的恭敬语气,微微欠身。 叶语闲摆摆手:“不用了,收拾收拾,我们该回去了。” 听到这句话,小狐和香菱也慢慢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地看着叶语闲,似乎还没完全清醒。小狐揉了揉眼睛,轻声嘟囔道:“叶老板……你刚才拒绝她们那么果断,怎么感觉和对我不一样啊……” 叶语闲嘴角一抽,伸手揉了一把她的狐狸耳朵,淡淡道:“别废话,赶紧起来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了。” 众人迅速收拾好营地,将帐篷和随身物资整理妥当,一行人登上马车,踏上了返程的路途。沿途的山路依旧崎岖,但这一次,所有人的心境却和来时大不相同——这趟东瀛之行,叶语闲不仅收获了妖刀姬,还解锁了一部分“无”之力,甚至见证了八岐大蛇被封印的过去。至于未来如何,他并不担心。 叶语闲在马车上看着几人,随口问道:“昨晚你们是不是都做噩梦了?” 小狐和香菱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而两位女忍者杏子和爱姬也是如此。 叶语闲皱了皱眉,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八岐大蛇的幻境虽然已经结束,但显然,它的影响还没有完全散去。大蛇掌握的“无之力”似乎在他们的意识中留下了一些痕迹,或者说……是一种精神上的后遗症。 “看来,‘无’的力量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叶语闲心想,随后摇了摇头,不再多想。 ——一路西行,叶语闲一行人穿过山道,来到了一座繁华的城市。 与之前走过的村庄不同,这里的街道上人头攒动,商铺林立,叫卖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米酒、烤鱼、炭烤团子的香气。 “好浓厚的商业气息……”叶语闲扫视了一圈,嘴角微微上扬,“既然来了,就带你们去体验一下这边的风土人情。” 说着,他带着众人走进了一家银号,换了一些本地流通的铜钱,不同国家使用的货币,还是略有差别的。 有两位女忍者作为本地向导,众人买起各种日式特产还是很顺利的。爱姬熟练地介绍着各种木雕饰品和绢布,杏子则带着小狐和香菱试吃各种糕点和点心。然而,当走到一摊腌制品前时,叶语闲看着那一坛坛“黑乎乎”的发酵食品,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这东西……不能买。”叶语闲一脸嫌弃地摇摇头。 “为什么?”小狐好奇地凑上前,想要拿起一块尝尝。 叶语闲拦住她,正色道:“发酵食品里有大量微生物,我的私人仓库里放不进去这东西,你们可是要抱一路” “这么麻烦啊……”小狐撇了撇嘴,恋恋不舍地放下了腌菜。 傍晚时分,众人玩得尽兴,叶语闲带着大家来到了一家面馆。 面馆生意不错,客人们围坐在木桌前,嗦面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热腾腾的面汤香气。 老板笑呵呵地迎上前:“几位客人,是要吃面吗?我们这儿的手打荞麦面可是远近闻名的。” “那就来六碗吧。”叶语闲拉着众人入座,随后摸出一串铜钱,来了兴致,把铜板一个一个摞在桌上,悠闲地数着:“一,二,三……七,八。” 老板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随口答道:“现在是申时,九点了。” “好,跳过九。”叶语闲继续数:“十,十一,十二……” 周围众人一脸茫然,显然没听懂他在干嘛,而两位女忍者杏子和爱姬则已经笑得前仰后合,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哈哈哈哈!吉田大人,您竟然会这个!”爱姬捂着肚子,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其他人看着她们笑得直不起腰来,满脸疑惑。 “你们笑什么?”小狐好奇地问道。 “这个啊……”爱姬笑着解释道,“这个是落语里面的经典笑话,他故意跳过‘九’来制造笑点。他让店家说九,自己跟着数十、十一、十二,就把九跳过去了” 就在这时,系统忽然弹出了提示:[恭喜您解锁新称号——“跨时代的落语表演者”] 叶语闲:“……” 他无奈地揉了揉额角,叹道:“这破系统,净给些乱七八糟的称号。” 众人哈哈大笑,氛围一片轻松。 作为“跨时代的落语表演者”,叶语闲自然不会放过拿食物说落语的机会。他问店家买了几壶“水蛋糕”,众人边喝边聊,享受着这难得的惬意时光。 等到酒足饭饱,清酒的酒劲逐渐上头,几个人都有些微醺。叶语闲眼神微眯,脸上带着几分放松的笑意,带着众人晃晃悠悠地走向街边的小戏楼。 小戏楼灯火通明,人声鼎沸,门口的小厮热情地吆喝着:“今夜歌舞伎,名角登场!欲观名戏者,速速入座!” 叶语闲一听,顿时来了兴致,领着一行人进了戏楼,找了个靠前的位置坐下。 香菱好奇地看着舞台上的演员,轻声问道:“叶老板,这是什么戏?” 叶语闲微微一笑,眯着眼靠在椅背上,缓缓说道:“这个叫歌舞伎,和我们的戏曲差不多,只不过风格更夸张一些。”他看了一眼台上的布景,继续道,“没看错的话,这出戏应该是《千面》。不过更广泛流传的名字,应该叫《七面》” “七面?”小狐歪着头,有些不解,“是说有七个人物吗?” “不是七个人,而是七种情绪。”叶语闲指了指台上那位正换着面具表演的演员,“这出戏出自《歌舞伎十八番》,是经典的武戏之一。‘七面’指的是七种情绪的变化,演员通过更换面具,瞬间转换角色,从喜到怒,从哀到思,再到悲、恐、惊,整个表演全靠一个人的演技来完成。” “我记得,在我那个时代,演出这剧目最好的人,叫做‘市川海老藏’。”叶语闲说着,而一旁的杏子打趣道:“虾?什么虾?” “喂,那是‘海老藏’,不是‘海老’,海老是虾,海老藏是个称谓,人名。怎么本地人也喜欢汉语棒读。”叶语闲笑着。“‘市松人形’是吧,‘再起不能’是吧” “我记得,在我那个时代,演出这剧目最好的人,叫做‘市川海老藏’。”叶语闲双手环抱,轻轻地靠在椅背上,目光停留在舞台上,漫不经心地说道。 一旁的杏子却皱起眉,忍不住打趣道:“海老藏?‘海老’不就是虾吗?这名字听起来像是什么大虾头目。” 叶语闲嘴角一抽,侧头瞥了她一眼,忍俊不禁:“喂,那是‘海老藏’,不是‘海老’。海老是虾,海老藏是个称谓,人名。怎么本地人也喜欢汉语棒读。” 叶语闲闻言,脑子里突然蹦出几个熟悉的词汇,戏谑地数了起来:“‘市松人形’是吧,‘再起不能’是吧……” 正说着,他忽然想起,刚才逛街的时候,香菱似乎买了这么一个女儿节娃娃。于是他转过头,对香菱说道:“香菱,你不是买了一个娃娃吗?拿出来让我看看。” 香菱眨了眨眼,虽然不太明白叶语闲的意图,但还是小心翼翼地从随身包裹里取出了那个精致的娃娃。 这娃娃看起来非常精美,白瓷般的脸庞,黑亮的齐刘海,身着红色和服,袖口还绣着樱花图案。叶语闲接过娃娃,打量了一番,忽然心里生出一丝奇怪的感觉。他随口问道:“这个娃娃多少钱买的?” 香菱摇摇头,低声道:“店主说我像他过世的女儿,所以送给我的。” 叶语闲手上的动作微微一滞,眉头轻轻皱起,神色变得微妙起来:“……好吧,我知道了。”然后把娃娃重新递给香菱,语气认真地叮嘱道:“善待这个娃娃。” 香菱听得一愣,抱着娃娃的手下意识收紧了一些,小声地说道:“嗯。” 在一旁的杏子和爱姬对视一眼,似乎察觉到了一丝异样的氛围,而小狐则皱起眉,轻声道:“叶老板,你不会是发现什么了吧?” 叶语闲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摇摇头:“那又是个凄惨的故事。” 当晚,众人是在旅店中睡下的。深夜时分,这个娃娃活了过来,化身一个小女孩,蹑手蹑脚的走出房门。而还没走出几步,小雪就在面前堵住了小女孩的去路:“叶老板让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大家都是鬼,就开门见山说话吧。我叫小雪,是叶老板的共生灵伴。听叶老板吩咐,你叫座敷童子对么?” 这个娃娃点了点头,怯懦懦的好像犯了错误一样。小雪继续说道:“你的事情,叶老板和我说过了,上山为了母亲采药,不慎在悬崖上摔了下去。化成魂魄每天也给母亲送药。” 座敷童子低着头,紧紧攥着自己宽大的和服袖子,像是个犯了错又不敢开口认错的孩子。她的声音细若蚊吟:“可是……可是我想回去,母亲还在等我……”她的眼神带着哀求,又透着些许倔强,像是在害怕被拒绝,又在努力坚持自己的愿望。 小雪叹了口气,蹲下来,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语气柔和了几分:“我们知道你想回去,叶老板也没打算拦着你。只是现在的你,根本回不了家。凭借你自己的力量,你从这里是回不去岩手县的,何况你这样一个小孩子根本就不认识路。,继续一个人走下去的话,只会被更多的人捡走,甚至……”她顿了顿,没有把“被当成诅咒物丢弃”这种话直接说出来。 座敷童子是岩手县的女孩子,而化身的娃娃却因为母亲家里失窃,被窃贼偷走。座敷童子只能夜间行动,而夜间的时间靠双脚行走的脚程,哪里抵得过白天马车的行程。加之迷路,一路上只能被各种商人、人家反复的拾取、贩卖,从而离家越来越远。 小雪轻轻捏了捏座敷童子的小手,像是安抚,又像是在传递某种承诺。她温声道:“别害怕,叶老板说到做到,他答应你会安排人送你母亲去樱之城。叶老板是那里的城主,在那边你母亲应该会过的更好一些。到时候,你们母女就能团聚了。” 小女孩的眼眶微微泛红,像是憋了很久的委屈终于找到了出口,她紧紧咬住嘴唇,生怕自己哭出声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吸了吸鼻子,轻轻地点头:“谢谢……谢谢你们……”声音带着些许哽咽,但眼神里却透出前所未有的安心。 这时,房门被推开,叶语闲半靠在门框上,懒洋洋地看着两人,嘴角带着点戏谑的笑意:“搞定了?那就快点回来睡觉吧,半夜不睡觉,明天可是要赶路的。”他说着,打了个哈欠,摆了摆手,像是催促小孩回被窝的家长,“你就暂时跟着我们吧,等时机成熟,我会安排人把你母亲接来,保证她能安稳过日子。” 座敷童子怔怔地看着他,像是没想到这个人类会如此随意地承诺一件关乎她一生的大事,但从他的语气里,她感受不到半点敷衍,反而带着一种习以为常的可靠感。她小心翼翼地问:“真的……可以吗?” 叶语闲耸耸肩,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你觉得我会骗一个孩子吗?” 小女孩终于露出一个带着鼻音的笑,像是多年阴霾被一缕阳光驱散,稚嫩的小脸上写满了感激。她用力点头:“嗯!” 叶语闲满意地点点头,接着又懒懒地道:“当然,这几天还是要委屈一下,白天就化成娃娃,别吓到别人。”他顿了顿,嘴角微微上扬。 座敷童子郑重地点头,随后乖巧地收敛气息,化作了先前那个精致的人偶,静静地躺在香菱的床边。 第58章 再回金陵 从松江府到金陵仍需几天的行程,但叶语闲却没打算直接前往。他站在船舷边,望着江面沉思片刻,随即转头对众人道:“咱们先绕道一趟,我要回趟师门。” 小雪微微一愣,随即点头:“需要我们陪你一起去吗?” 叶语闲摆摆手:“不用,你们在山下扎营等我。” 于是,队伍沿江而行,最终抵达了天姥山下。叶语闲吩咐众人在山脚搭建临时营地,自己则提着拂尘,独自一人踏上了熟悉的山道。 天姥山依旧巍峨,青松翠柏间云雾缭绕,蜿蜒的石阶通向山门,道观的檐角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叶语闲踩在青石板上,听着风拂过林间的声音,心中竟生出一丝久违的宁静。 踏入山门时,几个年轻的小道士看到叶语闲,明显一愣,随即欣喜地迎上来:“师兄回来了!” 叶语闲笑着摆摆手,和他们寒暄了几句,随即径直走向大殿,与太虚道长见礼。 太虚道长端坐在蒲团上,依旧是那副不疾不徐的模样,目光慈和地打量着叶语闲:“两个月未见,你身上的浮躁少了几分。” 叶语闲拱手行礼:“弟子游历归来,特来问候师父。” 太虚道长点点头,也未多问,只是淡淡地道:“你人回来了,心没有回来。也罢,有什么要做的,现在就去做吧。” 叶语闲闻言,鞠躬点头,然后离开的大殿。他此次回来,当然是冲着自己那小房子的后院那堆机械和药材来的。 穿过长廊,来到后院,叶语闲放眼望去,心中顿时松了口气——那些被他存放在此的草药和半成品机械依旧原封不动地摆放在那里。 叶语闲快步走上前,先检查了一遍草药。这些草药虽然离开了土壤,但因其被系统判定为“生物制剂”,并不算活物,因此可以毫无阻碍地收进私人仓库。 接着,叶语闲又走到那几台未完成的机关器械前,伸手拂去上面的灰尘。这些机关零件是他当初留下的,他也不迟疑,将所有零件一并收入私人仓库。 做完这些,叶语闲长舒了一口气,随即转身回到大殿,与太虚道长辞行。 太虚道长看着他,眼中似有深意,最后只是淡淡道:“孩子,天法道,道法自然。修道这件事啊,不在于你怎么修道,而在于你怎么修心。” 叶语闲微微一怔,随即笑了笑,郑重地拱手道:“弟子谨记。” 言罢,他转身踏出山门,沿着青石阶一路下行,心中感慨万千。山门的世界依旧清静如昔,而山门之外的江湖,却早已风云变幻。 再几日的行程之后,一行人终于回到了金陵郊外,熟悉的景色映入眼帘,江南的晨雾尚未散尽,城墙在阳光下透着些许温润的光泽。然而,叶语闲此刻的注意力并不在这些风景上,他还记得有一群“落难人士”需要自己捞回来。 远远地,便看到一群衣衫凌乱、神情憔悴的公子哥们围在路边,一个个无精打采,宛如霜打的茄子。尤其是贾宝玉,面色发白,似是被这几日的流亡生活折腾得不轻,正扶着一棵树长吁短叹。而薛蟠则更是不复往日的嚣张,双眼红肿,显然是被现实狠狠地教育了一番。 看到叶语闲,他们仿佛看到了救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围了上来:“叶兄,你终于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们真的要客死他乡了!” 叶语闲看着这群衣衫不整的公子哥们,嘴角微微一抽,心里暗笑:你们当初一个个的可是出手机器阔绰的公子哥,一个个神气活现。这落魄时候,让人流放出去,若不是我捞你们,恐怕比现在还惨。叶语闲懒得多安慰,只是抬手拍了拍贾宝玉的肩膀,语气平静道:“辛苦你们了,如今我们有新的封地,过两天就搬过去。” 贾宝玉还未开口,一旁的薛蟠愣了一下,皱眉问道:“可是,那不是强盗出没的地方吗?” 叶语闲闻言,扫了他一眼,嘴角一勾,语气随意地道:“强盗而已,打得过我后面这些东瀛武士吗?恐怕不来找我麻烦,我还要提前找他们麻烦嘞。” 众人闻言,齐刷刷地转头看向叶语闲身后的东瀛武士队伍。只见这些武士虽未拔刀,但站姿肃然,目光如鹰隼般锐利,腰间的武士刀寒光一闪,让人不寒而栗。那一瞬间,金陵的一众公子哥们面面相觑,脸上的忧虑顿时消散了几分。 “这……这倒也是……”薛蟠摸了摸鼻子,讪讪地笑道,“有他们在,确实不用怕强盗。” “这里,你们还得再住两天,等封地那边收拾好了,我们就搬过去。”叶语闲道。 嘴上这么说,叶语闲心里可不是这么想。“这荒山野岭造别墅,不是华侨就是盗墓。”虽说是封地,但终究是偏僻了些。谁叫大明年前的战事大伤元气,任何事情都百废待兴呢。 就这样,在众人半信半疑的疑惑中,叶语闲又一个系统任务顺利完成。看着这群公子哥们被安抚下来,他不禁在心里感叹,收拾强盗或许不难,但带着这群娇生惯养的公子们适应新生活,恐怕才是真正的挑战。不过好就好在,至少没往“宝二爷娶了薛宝钗,林黛玉因此病死。而后宝玉丢失玉石选择出家,树倒猢狲散”这个方向发展。 回到巡察府时,叶语闲刚踏进院门,就看到早已等候多时的师妹和砚台台。师妹站在廊下,见到他回来,微微一笑,算是打了个招呼。而砚台台则懒洋洋地趴在窗台上,金色的猫眼盯着叶语闲,尾巴悠闲地晃了两下,随后毫不客气地吐槽道:“怎么才回来?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家里可是门可罗雀,你一回来家里成驿站了。” 叶语闲扫了一眼屋子,确实,这个巡察府原本只是给自己和几名亲近之人住的,如今却挤满了各路人马。再加上这次从东瀛带回来的一堆武士、忍者。这小小的宅子早已不堪重负。“今天刚到家,实在不想再折腾了,先休息一日,明天再去封地看看具体情况。” 那些武士和忍者,叶语闲自然不能让他们住进巡察府。于是随手一挥,直接将他们安排到了金陵的一家“招待所式小旅馆”中。前文在去松江府时候提到过,这种小旅馆提供大通铺。叶语闲租下来两间大通铺,榻榻米一铺,足以满足所有人的住宿需求。顺便还把带来的一男这些人安排了进去。这群习惯了粗放生活的武士和忍者倒也没什么意见,纷纷道谢后便自行前往住处。 然而,就算是这样,巡察府里的居住空间依旧紧张,毕竟还有两位认定了叶语闲的“女眷”,总不能安排她们两个住在外面吧。 而就是叶语闲这样的心思,这给了杏子和爱姬可乘之机。 夜色渐深,叶语闲伸了个懒腰,刚准备钻进屋里休息,便看到杏子和爱姬跟着走了进来。“你们干嘛?”叶语闲警惕地看着她们。 “当然是睡觉。”爱姬理所当然地回答,嘴角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 “可是我这里也没有空余的位置啊!”叶语闲皱眉。 “可整个宅子都住满了。”杏子摊手,一脸无奈地说道,“吉田大人总不会忍心,让我们两个女孩子和下人们一起睡吧。要么……我们勉为其难,和您共度良宵。” 叶语闲嘴角狠狠一抽:“你们想得倒挺美!” 事实确实如此,巡察府如今人满为患,毕竟随行的车夫,也住在了巡察府的门房,而雇佣的厨师也好、洒扫的仆人也好,已经把外面的座房睡满了。 他的卧室虽然算是宽敞,但本来就不是给多人居住的。而杏子和爱姬早有准备,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就这么大大方方地走了进来,径直脱下外袍,熟门熟路地钻进了床上。 然而,才刚躺下,杏子便疑惑地眨了眨眼,看向床的另一侧,惊讶地发现:“吉田大人,为什么你的卧室有三张床?” 爱姬也皱起眉,嘟囔道:“还以为可以和大人同床共枕呢……” 叶语闲当然知道这东西的来历——这其他两张床,其实是古代版本的折叠床。古代所谓的陪床丫鬟,就是睡在这其中一个床上,伺候家里主人夜间事务,这个位置的床,在主床的位置是能随时看到的,毫无隐私可言。 而另一张床,则是留给大夫的。如果主人或者夫人生病,夜里随时呼叫大夫医治,那么大夫就会睡在这张床上,这个位置的床则有个布帘挡着,夜里拉上帘子,和主床、丫鬟床都看不到,也无法看到主床和另一张床的情况。 叶语闲当然是知道这些东西的布局。只是他自己住进巡察府之后,一直没这嗜好,找个丫鬟过来陪床;而且叶语闲身体也没有差到需要个陪床大夫随时急诊。便把它们折叠起来,当成了床凳来用。 睡惯了榻榻米的两位东瀛忍者,在训练中学过华夏人家主人房里“床”的布局,毕竟女忍者也有可能被派到华夏,蛰居人家做个妾室。而毕竟文化不同,这种二品官员家里“高级”东西自然东瀛忍者见不到。不过这事儿越解释越麻烦,他索性懒得多说,只是把用来给大夫睡得那张床铺开,板着脸对二女道:“你俩先睡吧,半夜不许搞事情,明天我们就去封地!” “遵命,大人~”爱姬和杏子相视一笑,倒也没有再闹腾,规规矩矩地钻进了被窝。 清晨,金陵的街道还未完全苏醒,街角的茶馆才刚支起摊子,炊烟袅袅升起,带着淡淡的米香与豆浆味。叶语闲迈出巡察府大门,身后跟着杏子和爱姬。 叶语闲让两女都换上了寻常百姓家的衣物,衣摆稍短,袖口收紧,既便于行动,又不引人注目。爱姬的头发用木簪松松挽起,杏子则是简单地扎了个低马尾,看上去就像是普通的江南女子,若不是她们眼底偶尔流露出的锐利神色,谁也不会把她们与忍者联系在一起。 叶语闲并未急着出发,而是绕到街口的一家烧饼铺,随手买了几个酥脆的烧饼,一边啃着一边与两人闲聊:“这次满庭芳之行,我们有个重要的见面,记住了,少开口,多听。” 杏子点头,一边吃着烧饼一边含糊不清地应道:“嗷~明白。” 三人一路往前,不久便在街角与另外八名忍者会合。这八人如今换上普通的布衣,行走间却仍带着隐隐的肃杀之气。十一人的队伍不言不语,沿着金陵的主街穿行,很快便来到了满庭芳。 满庭芳是一处雅致的宅院,虽然不算奢华,却别具一格,院内花木扶疏,流水潺潺,充满了江南风情。此刻,九黎族长与青丘白狐已经在庭院中等候多时。 九黎族长身材高大,肤色略深,衣着朴素但透着一股山野豪迈之气。而青丘白狐则身披轻纱,眉眼间透着几分狡黠,整个人犹如雾中之影,若不细看,甚至难以察觉她的存在。 “鬼王的邀请,我们岂敢耽误?”青丘白狐笑着拱手,九黎族长则是微微点头,以示问候。 叶语闲直接落座,懒得寒暄,开门见山道:“查得如何?” 青丘白狐收起笑意,神色变得认真:“查到了一些线索。根据我们掌握的消息,他们确实有个外姓女儿出生在巴蜀之地……至于相貌,描绘出来了。” 说着,她从怀中取出一卷羊皮纸,轻轻展开,推到了叶语闲面前。 叶语闲见状,心里一喜,以为终于有了关键情报,然而当他接过羊皮纸摊开时,嘴角的笑意顿时僵住了。 只见画上的“画像”……嗯,勉强能看出是个人,但这比例失调的五官,僵硬的轮廓,以及那过分简单的线条,让整张画看上去更像是某种……简笔画。 叶语闲沉默了片刻,缓缓抬头,目光复杂地看向青丘白狐:“就这?” 青丘白狐轻咳了一声,倒也不尴尬,平静地解释道:“画像嘛……我等都是习武之人,粗人,又不是画师。能有个大概就不错了。” 第59章 剿匪 叶语闲无奈地叹了口气,将羊皮纸放在桌上,摇头自语道:“刑侦肖像也是一门近代科学啊……这古代没这玩意,究竟是怎么靠画像通缉人的?” 九黎族长看了看叶语闲的表情,哈哈一笑:“叶兄,这画像虽简陋,但大致轮廓还是有的。何况咱们办事,哪能真指望一张画像就能把人找出来?” “有道理。”叶语闲点点头,随即摆摆手,“算了,我自己再想想别的办法吧。既然线索有了,那接下来,就该想怎么找到这个人了……” 叶语闲看了看桌上的“简笔画像”,眼神微微一沉,随即抬头扫视了一圈在场众人,嘴角微微一勾,拍了拍手,示意站在一旁的八名男忍者上前。 “介绍一下。”叶语闲语气随意地说道,“这八位,都是东瀛甲贺的精锐忍者,擅长追踪、隐匿、易容、潜伏……你们之前或许没听说过他们,但从今天起,他们就是专门负责这次情报任务的人。” 八名忍者闻言,整齐地微微低头行礼,虽然并未开口,但一股肃杀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青丘白狐和九黎族长对视了一眼,白狐轻笑了一声,似乎还未将这些人放在心上。她玩味地挑眉道:“叶大人,你是觉得这八个人能查得比我们快?我们整整查了三个月,才勉强摸到一点线索,他们人生地不熟,真的能在短时间内找到人?” 叶语闲没有理会她的质疑,反而站起身,环顾了一圈众人,随后声音平静但不容置疑地说道:“七天之内,找到这个女人的线索,否则后果严重。” 八名忍者齐齐点头,没有任何质疑,神色冷静,眼神坚定。 白狐微微一愣,这才收起了玩笑般的态度,仔细地看了看这八名忍者,终于察觉到他们身上那种精锐刺客的气息,与寻常江湖人完全不同。她皱眉道:“你这么有信心?” 叶语闲微微一笑,语气淡然:“放心,专业的事就交给专业团队来做。”他轻轻拍了拍折扇,语气不紧不慢地说道,“如果他们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到,我养他们吃白饭吗?” 话音落下,屋内一片沉默。 九黎族长目光一闪,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叶语闲,而白狐则是盯着那八名忍者,似乎在评估他们的真正能力。最终,她收回了轻视之色,缓缓点头:“好,那就等着看他们的成果了。” 叶语闲笑了笑,端起茶盏,轻轻啜了一口,眼神中透着一丝自信。七天的时间,看似苛刻,但他相信,这些东瀛忍者绝对不会让他失望。 接下来,该轮到武士们干活了。 叶语闲带着杏子和爱姬,再加上一男和他的属下,以及十名东瀛武士,浩浩荡荡地朝封地而去。 这处封地,正如叶语闲所料,背靠山丘,林木茂密,地势起伏不平,若是放在现代,至少能弄个自然公园,搞搞生态旅游。然而,在这个时代,荒山野岭往往意味着治安死角,不是隐士修行之地,就是土匪山贼的窝点。尤其是在这片略显荒凉的地方,十有八九是山贼盘踞的风水宝地。 叶语闲站在山脚,环顾四周,确定了这里的局势后,扭头看向身后的十名武士,脸上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意。 “给你们三天时间。”他缓缓开口,声音悠然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去山里打劫那些山贼,剿灭他们的窝点。收缴的浮财,全归你们自己。” 十名武士闻言,目光微微一亮,战意隐隐浮现。然而,一旁的一男却皱起眉头,明显有些犹豫:“吉田大人,这……是不是不太妥当?” “这什么?”叶语闲斜了他一眼,冷笑着说道,“你们跑去东渔岛抢百姓的时候就下得去手?现在让你们去对付真正的匪徒,手里有刀、会点武艺的,你们就怂了?” 一男张了张嘴,却一时语塞。 叶语闲懒得听他的废话,继续冷声道:“又不用你们开船,又不用你们自爆,就让你们上山剿个匪而已,你们居然还有脸犹豫?怎么,专挑软柿子捏?欺负手无寸铁的百姓时,一个个下手比谁都快,现在遇到点山贼当对手,就没胆子了?” 一男脸色涨红,被骂得无言以对,只能咬牙低头:“属下……明白了。” 而那十名武士则是二话不说,战意昂然,刀都懒得往鞘里收,直接迈步进山去了。他们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山林之间,速度之快,仿佛已经迫不及待要开始这场狩猎。 叶语闲看着他们的背影,嘴角微微勾起。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这些人过去惯于打劫弱小,如今就该让他们知道,真正的刀口舔血是什么滋味。杏子看着武士们消失的方向,微微皱眉:“如果他们遭遇埋伏呢?” 叶语闲耸了耸肩:“那只能怪他们运气不好。” 爱姬轻笑一声,眨了眨眼:“但我觉得,他们大概会很享受这个任务。” “那就最好。”叶语闲负手而立,目光投向远方的山林。 时间还早,叶语闲也没打算干等着武士们剿匪归来,索性带着杏子和爱姬,开始规划自己这片“封地的大别墅”到底该怎么建。 三人站在山坡上,放眼望去,整片土地依山傍水,地势开阔,背后山峦连绵,前方溪流蜿蜒,景色优美,风水绝佳——如果放在现代,这绝对是个修别墅、搞度假村的风水宝地。 叶语闲抱着手臂,眯着眼打量四周,越看越觉得满意。“要山有山,要水有水,甚至连气候都合适……可惜啊,没一个会搞土木的。” 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在这大明朝,叶语闲所学的道术、副职业里,全然没有涉及土木工程的内容。别说建房了,哪怕是搭个最简单的木棚,他恐怕都会搞得东倒西歪。唯独现实中看过一点名不见经传的道术,会那么一点点的风水,勉强能用来选个宅基地,其他的就全靠瞎琢磨了。 他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眉头紧锁,目光在这片土地上扫来扫去,试图构思出一个合理的建筑规划。然而,脑子里浮现出的,却尽是些现代建筑的钢筋混凝土结构,根本无法与这个时代的建造条件对接。 杏子站在一旁,看着叶语闲皱眉沉思的模样,忍不住笑道:“吉田大人,我还以为你无所不能呢,原来也有你不会的事情啊?” 叶语闲听了,笑着摇了摇头:“这可不丢人。土木这一行本来就很难,我确实不擅长,但我认识两个真正的专家。首先呢,我有一位表姐,她可是真正的土木高手。” 叶语闲轻叹,语气中带着些许回忆的意味,“在我那个时代的京师大学堂学习,学的就是土木工程。如果她在这里,一座大桥、一片宅邸,都能设计得井井有条。” 杏子睁大眼睛,语气带着些许惊叹:“吉田大人的姐姐好厉害……” 叶语闲耸耸肩:“可惜啊,自从去了水师学堂之后,就没再见过表姐了。” 爱姬好奇地歪了歪头:“那另一个呢?” 叶语闲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另一个更厉害,不过……这个要祭拜一下。” 杏子和爱姬对视一眼,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叶语闲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只见叶语闲站起身,环视了一下周围的地形,然后在一片空地上蹲下,伸手在地上画了一条鱼,鱼眼睛的位置则特意画了一个小小的叉。 做完这一切后,他又从私人仓库里摸出三炷香,随手点燃,稳稳地插在了鱼的前方,对着这鱼郑重的拜了拜。随着青烟袅袅升起,空气中似乎弥漫起一丝淡淡的檀香气息。 杏子和爱姬盯着叶语闲的举动,愈发困惑。“吉田大人……”杏子忍不住问道,“您到底在做什么?” 叶语闲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尘土,神秘地笑了笑:“祭拜一位老朋友。” 他双手抱胸,凝视着缓缓燃烧的香火,嘴角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这样的仪式,当然不可能真的起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叶语闲本来就只是图个乐子,顶多也就是给这片荒地一点仪式感。 不过,他刚站起身,脑海里就响起了熟悉的系统提示音: 【恭喜获得称号:“活力鱼鱼”】 叶语闲嘴角一抽,忍不住扶额。 系统的风格依旧冷冰冰的,没有任何解释,似乎单纯就是为了凑个热闹。叶语闲翻了个白眼,心道自己这仪式虽然没什么卵用,但居然还真被系统记了一笔。 不过玩笑归玩笑,现实问题还是要解决的。 “做不到就外包。” 叶语闲一向信奉这一原则。既然自己不会土木工程,那就直接去城里聘请几位懂行的工程师来解决问题。这个时代的大匠、工匠虽然远不如后世的专业工程师,但至少在传统建筑方面经验丰富,比自己这个半吊子强多了。 然而,叶语闲的审美偏向现代,想要的别墅风格也不是传统的深宅大院,而是更接近现代的设计理念。想到这里,他心里很清楚,单靠古代工匠,恐怕是无法实现自己的理想宅邸的,至少在结构和布局上,还是需要自己先画出大致的设计图,再让工匠按照他的思路去建造。 “唉……还是要动一些的。”叶语闲叹了口气,随即蹲下身,拿起树枝,在地面上开始勾画草图。 最开始,他按照传统风水学的布局思路,先画了一个风水轮转的走势图,在中央定位出宅邸的核心位置,然后依照山势、水流,规划出建筑的朝向和格局。 随着树枝划过土地,一条条粗略的线条浮现出来。 他一边画,一边自言自语:“大门要对着水,取财运之意,主宅不能压在龙脉上,不然住久了容易出问题……后院最好留一片空地,搞个小花园,再留个湖……正房朝南,采光最好……” 叶语闲叹了口气,看着两人惊讶的眼神,随手在地上补了一条线,淡定地道:“我喜欢的东西,在这个时代的人可能不太能理解,也不存在。所以我需要自己动手,不然等工匠来了,他们肯定按老规矩盖一座标准的深宅大院,到时候我这封地的大别墅就成了豪门宅院,那可不是我要的风格。” 杏子看着地上的图,认真地点了点头:“听起来很有道理。” 之后的日子,叶语闲每天都跑到这里来在对着地面的各种标记修修改改。时间过去三天,工地上终于迎来了真正的动工时刻。叶语闲雇了几十名工匠和劳工,开始在宅基地上挖地基,铺设上下水。虽然这个时代没有现代化的管道技术,但合理利用水渠、井水、以及简易排污系统,还是能做到基本的上下水循环。 除此之外,叶语闲还做了个院内的小温泉。挖温泉池是需要做防水的,这个时代可没有塑料布这类防水的东西,所以防水层,实际上用的是桐油布和白胶泥。这种东西是需要提前准备一段时间的,过程也极其复杂。 就在这边土建忙活的时候,山中的山寨也已经被彻底清剿。 十名东瀛武士,加上一男手下的残余部队,以一边倒的优势横扫了整个山寨。山贼们在这些嗜血武士面前毫无还手之力,大部分人甚至在战斗开始前就已经选择了逃亡,而剩下的匪徒,要么被俘,要么被直接斩杀。 当叶语闲带人上山检查战果时,整个山寨已经完全换了主人。一男的部队正在整顿战利品,而东瀛武士们则站在寨门口,似乎已经把这里当成了临时驻地。 不过山寨的情况比叶语闲预想的还要差一些。 地方倒是够大,石砌的寨墙坚固耐用,几座木楼依山而建,视野极佳,易守难攻。但问题是,这群山贼过得实在太苦,寨子里破破烂烂,能值点钱的东西几乎都被卖掉换酒喝了,甚至连几口完整的锅都找不出来。 不过叶语闲对此倒是不怎么在意。他要的不是山寨的财富,而是山寨的位置——一个背靠山林、易守难攻的据点,简直是天然的军事基地。 既然决定把这地方利用起来,那就要好好修缮一番。于是,叶语闲趁着工匠们还在忙着挖地基时,又怂恿了一部分工匠,顺便帮忙修整山寨的建筑。 这一下,可把这些工匠给整懵了。 他们本以为只是来帮大明朝廷的一品学士建个新宅院,结果到头来,不仅要挖地基、修上下水,竟然还要去修缮强盗聚集地的山寨? 工匠们背地里小声嘀咕,一个个面面相觑,不解地议论着: “这……朝廷的学士大人,怎么还帮山贼修寨子?” “是啊,这山寨不都是土匪窝吗?不是应该拆了吗?” “难不成……大人其实是打算自己当土匪?” 叶语闲听着这些议论,心里忍不住一乐。随后用平淡的语气说道: “别胡思乱想。山贼已经没了,寨子还在,这地方风水好,地势佳。所以现在已经姓叶了。” 工匠们虽然还是有些不解,但既然叶语闲开口了,他们也只能继续埋头干活。 第60章 小憩 夏日的风,带着些许暮色的温柔,从山丘上缓缓拂过,吹动每个人的衣角,带来一丝难得的惬意。 叶语闲站在山丘的平台上,视线落在远方刚刚翻修好的山寨,目光深邃。杏子与爱姬一左一右站在他身旁,夜色将两人映得更加沉静而神秘。面前,小狐和香菱正并肩而立,香菱怀中抱着黑猫砚台台,小家伙半眯着眼睛,懒洋洋地享受着微风。身后,小雪和师妹静静地站着,目光同样落在远处的山寨上。 “看起来,还不错。”叶语闲轻轻地说道,嘴角浮现一丝笑意。 然而,没有人回应。所有人都沉浸在这难得的静谧之中,夕阳的余晖洒在每个人的脸上,将他们的剪影镀上一层淡金色的光辉。这片刻的宁静,是风雨之后难得的喘息。 过了一会儿,叶语闲轻轻叹了口气,抬头看着渐暗的天色,随口道:“前段时间,出海也好,看家也好,大家都辛苦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就抓紧享受生活吧。” 小雪斜睨了他一眼,嘴角微微勾起:“叶老板,有什么想法就直说吧。这里又没有外人。” 叶语闲笑了笑,倒也不再卖关子,从怀中摸出了一卷羊皮纸,在众人面前展开:“既然直说的话,那就这样,我们在修缮好这里之后,该前往巴蜀之地了。” 小狐眨了眨眼,好奇地问道:“巴蜀之地?难道是为了师妹的十世镜?” 叶语闲点点头,又轻轻晃了晃手中的羊皮纸:“除了十世镜,还有这个。” 众人目光落在羊皮纸上,小雪和师妹上前一步,凑近一看,眼神顿时微微一变。 “这人……”小雪皱起眉头,“我们好像在哪见过?” 叶语闲轻轻一笑,指尖敲了敲那幅画工精细的素描画像:“不仅见过,还交过手。” 师妹仔细盯着画像看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了什么,轻轻吸了口气:“这人……是之前比武大会上,那个神秘女子队伍里的治疗者?” 叶语闲点了点头:“没错。只是,当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个神秘女子吸引了,没人注意到她的队友。但这次,忍者们走访了不少地方,终于把她的身份摸了个大概。” “难怪他们要参加鬼王争霸……”师妹若有所思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警惕。 叶语闲耸了耸肩,轻描淡写地道:“也许吧。不过,目前我们只有画像,具体的情况,依旧不太清楚。” 他顿了顿,合上羊皮纸,目光坚定:“但无论如何,下一趟前往巴蜀之地,这就是我们的任务之一。” 众人相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 夜色渐浓,远处的山寨在月光下显得越发寂静,而风,依旧缓缓吹拂着,带着些许未知的气息。 “节子,石子不能吃。” 叶语闲望着远处闪烁的萤火虫,轻轻地说了一句在其他人看来莫名其妙的话。夜风吹拂,晚夏的空气中带着丝丝湿润的气息,萤火虫的微光点缀在黑暗中,仿佛星辰洒落人间。 小狐歪着脑袋,眨了眨眼,满脸疑惑:“叶老板在说什么?” 没人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小狐、香菱、小雪、师妹都困惑地看着他,甚至就连一向聪慧的杏子和爱姬也微微侧头,眼里闪过一丝不解。 但叶语闲没有理会小狐,也没有解释这句突兀的话语。他只是静静地望着那些忽明忽暗的光点,心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这个世界没有神户的废墟,可战争、灾难、动荡……这些东西,在历史的长河里,终究是轮回般存在着。 他缓缓转过头,看向站在身旁的两位女忍者。月光映照着她们的脸庞,杏子一如既往地冷静,而爱姬则露出一丝温柔的微笑,像是在等他开口。 叶语闲忽然伸出手,轻轻地牵住了两人的手。 杏子和爱姬皆是一愣,她们从未见过叶语闲如此郑重地做出一个亲密的动作,指尖触碰的一瞬间,彼此的体温交错,带着淡淡的温度。 叶语闲轻声道:“还好你俩不是节子。” 他抬眸望着她们,眼神温和而深邃:“虽然你们也是动荡年代的孤儿,但至少……没让清太养死。” 杏子和爱姬对视了一眼,似乎察觉到了叶语闲语气中的一丝感慨,却依旧不解这个名字的含义。可她们并没有多问,只是默默地回握住叶语闲的手,掌心的温度彼此传递,仿佛这个瞬间,将某些无形的距离彻底抹去。 夜风微凉,萤火虫的光依旧忽闪忽灭,而叶语闲轻轻叹了口气,仿佛将那个沉重的故事埋藏在了心底,不愿让它成为今晚宁静时光中的悲伤音符。 往后的半个月时间,几十名工人按照叶语闲的设计,很快完成了别墅工程。夕阳的余晖洒在半山腰,刚刚修建完成的宅院被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夏日傍晚的风从山间吹过,带着些许凉意,让整座院落更显静谧安逸。叶语闲站在二层小楼的观景台上,目光缓缓扫过这座自己一手规划的住所,嘴角微微扬起。 这座宅院比不上大观园的恢弘气派,也没有刻意去模仿名门望族的深宅大院,但胜在依山傍水,借助了天然地势,既符合风水布局,又兼具实用性。 后院的西侧,十几间房错落有致,已然成为荣国府那群公子小姐们的新居。他们虽然对这片“荒山野岭”颇有微词,但在看到这些房间采光良好,冬暖夏凉之后,倒也没了怨言。屋外还特意留了一片空地,方便他们日常休闲赏景,倒也算是对他们身份的尊重。 而在东侧,则是叶语闲的个人爱好。穿过一道走廊,温室的湿润气息扑面而来,这里种着各种草药、蔬果,以及叶语闲自己搞出来的实验稻。再往深处,则可以看到鸡笼和猪圈,就算是不靠外界供给,这个家也大致能实现自给自足。往里走,则是一方小巧的温泉池,池旁的锅炉房还冒着淡淡的热气,冬日时,这里可以随时烧柴供暖,甚至还能让整个宅院都享受到热气腾腾的暖意。 现代修建这种东西,供水也好供暖也好,都是需要密闭管线加压来实现。因此,近代的小区一般会修建个水塔以及大燃气球来通过重力的方式提供水压和气压。这也就是为什么现代的小楼房大多数只修建到五六层楼的原因。 而这里叶语闲的小别墅依山而建,引流河水自然不是什么太大的难事,所谓水泵、压力转换这些操作,对于学过机械制造课程的人来说,不是什么难事。“要不是这时代条件有限,我真想搞程控装置。”叶语闲轻笑着自言自语。 除了温泉,他还特意在东侧后排搭建了一处佛堂和禅房。这些地方自然是为了给荣国府上这些流离失所又有“信仰”的人们准备的。 前院的正中央是一座宽敞的大书房,这里面大多数书架还是空的,有限的摆满书的地方放着书籍、信函以及各种从东瀛带回来的资料卷轴。这不仅仅是叶语闲办公的地方,也是重要的会议中心。书房的另一侧,则是能容纳数十人的宴会厅,专门用来举办家宴的。 厢房和耳房分别坐落前院的两侧,供随从、护卫和偶尔来访的客人居住。 至于叶语闲自己的卧室,则坐落在正中偏西的位置。这是一座二层小楼,外观与整个院落的建筑风格保持一致,而内部则又透着一丝“非主流”的意味——尤其是那些从现代借鉴而来的结构设计,让这座小楼有着这个时代宅院所不具备的舒适感。 冬天,锅炉房烧柴的供暖,热量通过管道输送到屋内,让整个宅院都能享受温暖。相比传统的炭火取暖,这种方式更加稳定安全。夏天,山泉水则通过特制的水渠循环流动,在炎热的季节带来丝丝凉意,确保整座宅院冬暖夏凉。 走进小楼,一楼是卧室、书房和一个小型的会客室,平日里,叶语闲大多数时间都会待在这里处理事务。而二楼则被设计成了一处休闲观景台,站在这里,可以将整个宅院尽收眼底,甚至能远眺封地之外的山野景色。 从南京到酆都,这一路的距离可不算近。叶语闲虽然不打算近期就出发,但该做的准备工作还是得提前安排好。“逍遥游”里有言——‘适千里者,三月聚粮’,既然自己的大宅院和后山的山寨已经安顿妥当,那接下来,便是得腾出私人仓库,为未来的长途跋涉做准备了。 之前在东瀛那一趟,叶语闲的私人仓库几乎成了杂货铺,但凡路上遇到的好东西,管它有用没用,一股脑儿往里塞。什么东瀛的古琴、忍术卷轴、异国的瓷器茶具、名贵和服,甚至连几袋东瀛米都被他顺手丢了进去,堆得杂乱不堪。 如今有时间了,正好整理一番。 于是,他带着杏子和爱姬,顺着山道来到后山的山寨。这座山寨经过修缮后,已然成为他的一部分势力驻点。如今白天这里忙碌着工匠、护卫,而夜里则多了些巡逻的影子——那些东瀛忍者们大多隐匿于黑暗之中,时刻警惕着可能的威胁。 进入山寨的一间宽敞房舍,叶语闲拍拍手,打开了自己的私人仓库。 只见一道流光闪过,仓库里的东西散出一地。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从虚空中掉落出来,噼里啪啦地堆满了半个屋子。 叶语闲站在原地,环顾四周,看着眼前这堆杂乱无章的“战利品”,深深吸了口气。 “……我当时到底是怎么装进去的?” 叶语闲沉默了一瞬,看向站在旁边的杏子和爱姬:“你们要是想笑,就笑出来吧。反正其中也有你们的贡献。” 花了整整半天时间,又加上山寨里一众东瀛武士和忍者的帮忙,叶语闲那乱七八糟的私人仓库终于清理干净了。整个过程像是给自己多年来囤积的物品进行大扫除,一件件翻出来,一件件归置好,像是某种仪式感,让他心里莫名舒畅不少。 食物类的物资,自然被送去了山寨的储粮房,成为大家伙的口粮。东瀛米、腌肉、干货、甚至几桶味噌,伙房的厨子看着这些好东西,眼神都亮了起来,连连道谢。那些用不上的盔甲、武器,叶语闲索性丢进了武器库里,让那些东瀛武士和护卫们随便挑选,反正留着也是落灰。至于那些奇奇怪怪的家具、茶具、屏风、雕刻摆件,倒是让整个山寨多了一丝文化气息,甚至有几个忍者半夜摸进来,偷偷拿走了一些看起来值钱的瓷器,结果被香菱当场抓包,罚他们帮忙劈柴。 等到一切整理完毕,叶语闲打开自己的私人仓库,看着清空出来的储存空间,长舒了一口气。曾经那塞得满满当当的空间,如今只剩下寥寥几样真正有用的东西。八个集装箱里,只有三个被装满,其余五个则空荡荡的,等待着未来有新的收获填充进去。 他的装备都归整在了其中一个集装箱里,除了明代一品学士的官服、平日穿的道袍、那件幻化成尿素袋的小袍,还有一件日式浴袍和一套男士和服。武器的存货也没剩多少,拂尘仍旧被放在最显眼的位置,另一个武器架上,则陈列着那把从东瀛带回来的村正妖刀,倒是实打实的凶兵,刀锋森冷,寒意逼人。 第二个集装箱里,则堆着一堆道具,包括各类符纸、官印、文牒。文牒这些东西在出行时确实是必备。 最后一个存满的集装箱里,则是水和少量长期保存的食物。私人仓库不会存活物,所以食物的保质期被大幅延长,几乎可以算是无限期储存。这些东西他本来也没打算搬出来,毕竟出远门的时候,总要留点保底的应急口粮。 收拾完这一切,叶语闲站在山寨的大厅里,看着自己的仓库清单,忍不住叹了口气。 “唉……” 正在整理兵器架的杏子闻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语气淡淡:“怎么了?” 叶语闲摸了摸下巴,目光在仓库里剩下的物品上扫过,眼神里带着几分惋惜,语气轻叹:“我突然意识到,这些装备啊,估计以后也就这么躺在仓库里吃灰了。” 杏子挑了挑眉,随手拎起一把长刀,指腹轻轻滑过锋利的刀刃,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你又不是武士,带着村正妖刀做什么?” “纪念意义,大于实际意义吧。”叶语闲随口说道,话虽如此,脑海里却突然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缥缈而冷冽。 “有心了,至少你把父亲的杰作带在了身边。” 妖刀姬的声音如幽影般在意识深处浮现,带着一丝说不清的情绪。叶语闲嘴角微微抽动,没吭声,只是用指节轻轻敲了敲刀鞘。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山寨,看向远方的群山。夕阳的余晖洒落在山林间,给整座山寨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辉,连山风都透着一丝慵懒的安宁。可他心里却清楚,这样的平静只是暂时的。整理仓库只是一个小插曲,前方的路还长,真正的风暴尚未降临。 收拾完这一切,叶语闲也没再多留,带着杏子和爱姬下了山,返回了新建成的大宅。 今晚,是大家搬家后的第一次大聚。不同于平日的家宴,这次的晚宴规格比以往都要盛大——不仅有自家厨师掌勺,叶语闲甚至特意从金陵请来了几位名厨,誓要让这一顿饭吃得风生水起。 夜幕渐渐降临,宅院里已是灯火通明,空气中弥漫着热腾腾的饭香。宴席还未开始,屋内屋外已是欢声笑语,叶语闲站在门前,望着这热闹的场景,嘴角微微扬起。 至少,今晚还能享受这片刻的安稳。 第61章 迷魂香 宴会厅内灯火辉煌,烛光映照在雕梁画栋上,温暖的光影摇曳在众人脸上。三张桌上,坐着一群落魄的二世祖们,他们虽家道中落,但从前的习气仍未完全褪去,此刻面对满桌珍馐美馔,眼神复杂,有人拘谨,有人自嘲,还有人索性敞开了吃,放下了往日的矜持。 另一侧的两张桌子,坐着叶语闲的亲信与幕僚——小狐、香菱、杏子、爱姬,以及一男和几位得力的属下。这些人或多或少都跟着叶语闲经历过风风雨雨,今晚虽是宴会,但气氛里仍带着几分隐隐的筹谋味道,毕竟对于他们而言,每一次聚会,都可能是下一个行动的起点。 至于最后一桌,则是今日宴席的特别席位——那些参与宅邸与山寨建设的工匠代表与设计人员。他们大多是民间的能工巧匠,原本以为这只是一次普通的活计,哪曾想最后竟能受邀参加如此规格的宴会。一开始这些工匠还有些拘谨,等到酒过三巡,脸上终于有了笑意,畅谈起了各自的技艺,甚至还有人跃跃欲试,想向叶语闲推荐一些更大胆的建筑方案。 席间,酒香弥漫,菜肴一道接一道地端上桌,难得的正式场合,自然不能太过随意。四冷四热四拼盘,搭配得极为讲究,连摆盘都透着几分匠心。 叶语闲拿起筷子,正要夹菜,目光落在面前的一道烤鸭上,不由得微微一笑,随口问道:“这玩意叫烤鸭,在金陵吃的是板鸭。不过现在迁都到北京,这道菜也被带去了。那么,你们知道京城的鸭子和金陵的板鸭有什么区别吗?” 小狐正低头吃着一块红烧肉,听到这话,顿了一下,随即抬起头,琢磨了片刻后,猜测道:“大概……京城的更肥一点吧?我记得叶老板之前说过,不喜欢吃南京的鸭子,原因是板鸭太瘦了。” 叶语闲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是的。北京烤鸭用的是白洋淀的填鸭,脂肪层厚,肉质鲜嫩,适合挂炉烤制。而南京的板鸭则是腌制风干,口感更紧实。” 他说到这里,筷子轻轻敲了敲盘沿,目光从桌上扫过,笑道:“不过,北京烤鸭虽然好吃,但对于鸭子来说,太残忍了。” 席间不少人好奇地看向叶语闲,似乎在等着他继续讲下去,但叶语闲却只是淡淡一笑,举起酒杯:“今天这个场合,不太适合讲,吃饭要紧。” 众人闻言,也不再多问,笑着碰杯,一场盛宴,在这轻松却不失深意的交谈中继续进行…… 这个填鸭的话题很快被其他的谈资冲淡,小狐毕竟是青丘狐族,对于禽类的食物向来爱不释手,桌上的烤鸭几乎成了她的专属领地。她吃得津津有味,偶尔还往杏子碗里夹一块,笑道:“叶老板不吃,我们可不会浪费。” 杏子倒是随意,接过来慢悠悠地品尝,而爱姬则显然更偏爱精致些的菜肴,时不时给自己挑几道配酒的小菜,显得十分悠闲。 叶语闲看着她们吃得尽兴,忍不住欣然一笑。之所以他没有在填鸭的话题上多做展开,一来这毕竟是个宴会,谈论这类食物制作过程有些败兴,二来……他其实一直惦记着未来有机会去品味一下“法国鹅肝”。 填鸭与鹅肝的制作方式异曲同工,都是靠着强行喂食让禽类肝脏快速增大,听上去就不怎么美好。 而在座的那些逃出来的大小姐们,比如黛玉之流,连一朵花落地都会伤怀,更别提这种牵涉到“饲养残忍”的话题了。叶语闲很清楚,要是他继续这个话题,恐怕少不了几个心软的世家小姐出来谴责,搞得整个宴会乌烟瘴气。所以,还是让美食停留在“吃”这个层面,别让人往深处想了。 宴会进行到后半程,众人对“吃”这件事本身已不再满足,渐渐开始向精神层面发展。有人端起酒杯,开始摇头晃脑地吟诗填词,附庸风雅,似乎不在宴会上作几首诗,便无法证明自己真是世家出身。 叶语闲对此没什么兴趣,他抬手倒了杯酒,悠闲地靠在椅背上,任由那群人吟诵自己的风花雪月。他不掺和,但并不妨碍叶府宴会的“文学记录”继续发展——最终,这场宴会留下的诗词,被整理成了一本《叶府宴词集》,而词集的序则是署名者 “叶筱灵”的香菱。她对这件事倒是乐在其中,执笔整理这些诗词时,还特意加了几句点评,把那些写得不怎么样的诗词用婉转的措辞婉拒在外,只收录了真正能拿得出手的作品。叶语闲对此乐见其成,反正他懒得管这些文人风雅的事情,交给香菱正好。 就这样,宴会在推杯换盏、诗词雅谈中渐渐步入尾声。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了深夜,厅堂里灯火未灭,烛光下,仍有人低声交谈,偶有笑声飘出窗外,和夜色中的微风交织在一起,显得温暖而惬意。 夜已深,叶语闲缓步走回自己的二层小楼。灯火映照着宅院,夜风微微拂过,带着夏夜特有的湿润气息。 这座小楼,从外观上看仍是典型的中式建筑,飞檐翘角,木质窗棂精雕细琢,带着古朴而沉稳的气息。然而,一旦踏入室内,气息便完全不同了——内部的设计更偏向现代化,甚至带着几分美式建筑的影子,空间宽敞,动线流畅,没有中式宅院常见的繁复布局。 这并非随意而为,而是叶语闲深思熟虑的结果。他从来不喜欢那种带中空挑顶、悬廊的宅邸——不是因为别的,而是恐高症玩《杀手》系列游戏的后遗症。 这个世界也是存在远程武器的,比如弓和弩。因此,悬空的廊桥以及吊灯这种东西,让叶语闲觉得这些地方可能藏着狙击手或者暗杀者。为了自己能睡个安稳觉,他果断放弃了那种开阔而暴露的结构,转而采用更加紧凑、私密性更强的布局。 因此,这座小楼的二楼空间,比传统中式建筑更加宽敞,完全没有常见的通透式设计,而是采用了独立房间的格局,每个房间都具备足够的隐蔽性,既保障了安全,也提升了居住舒适度。 进入一层,小狐和香菱分别住在进门左侧的两间房间。而另一侧的房间则属于小雪和师妹,再加上一小间砚台台的猫窝坐落在北侧,隐隐透出一股阴气缭绕的氛围。毕竟理论上说,砚台台和小雪、师妹都不是活物,靠着阴面更适宜他们居住。 二楼原本有三间房,一大两小。最大的房间,自然是叶语闲的卧室,布置虽不华丽,但极具实用性,床铺宽大柔软,书架上堆满了各种古籍与笔记。这一间房朝南,阳台外面直接能看到前院,而从这里也能联通到特地被叶语闲留出来的娱乐室。 这娱乐室,或许是这座小楼里最违和,但也最贴近叶语闲本心的存在。尽管时代不同,科技落后,没有自动麻将机,没有现代桌游。不过叶语闲还是在这里放了一张木质的方桌,方桌上摆着绿色的绒布。一旁则是个小型的吧台,上面放着各种的酒器。台下则是各种的酒。远一点的位置,则是一方茶桌,茶桌上一个大茶海,一把茶壶几只茶杯。在这里哪怕只是几个人坐在一起,聊一聊闲天,都能让身心放松不少。 更妙的是,这间房间的阳台,正对着东侧楼下的花坛。阳台宽敞,摆上几张竹椅,几个人坐在这里吹风、赏月、看花,都是极大的享受。 两女自然不满足于那间小卧室,毕竟叶语闲这间大卧室,比他在巡察府的房间足足大了三倍不止。两人倒也没犹豫,直接从自己的房间翻到了叶语闲的卧室里。 叶语闲刚沾上枕头,便察觉到了动静,侧头一看,果不其然,杏子和爱姬已经站在房门口,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你们两个怎么进来的?”话一出口,他便顿了顿,随即自问自答,“算了,你俩要是连这个本事都没有,也就不叫忍者了。” 杏子轻笑了一声,径直走到床边,单膝跪坐下来,眼神中透着几分坦然。而爱姬则随意地倚靠在床柱旁,柔和的灯光映照着她的侧脸,透着一丝淡淡的温柔。 “在东瀛,我们是不能对主人产生感情的。”杏子轻声道,语气比往日少了一分冷冽,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毕竟,忍者的命从来不是自己的……” 叶语闲心说,“女人,影响我的手速。是这个意思吧?” 然后叶语闲翻了个身,靠在床边,用火折子把一旁床头柜上的香薰点燃,这时节还是有些许蚊子的。 爱姬轻轻点头,目光落在叶语闲身上,缓缓说道:“可如今,我们跟随您来到了华夏。这些规矩,就算不遵守,也不会再有人追究了。”她顿了顿,声音柔和而坚定,“您对我们二人的好,我们无以为报,所以……” 叶语闲沉默了一瞬,望着她们的眼神有些复杂。 “好吧,我知道了。”叶语闲揉了揉额角,叹了口气,转过身,语气淡然,“不过今天太晚了,先睡下吧。” 夜色渐深,屋外的风轻轻拂过窗棂,月光透过窗纸洒落一地银辉。这一晚的月,很圆。 第二天,日上三竿,阳光暖洋洋地洒落在院中,微风带着桂花的清香,透过敞开的窗棂轻轻拂入屋内。 杏子和爱姬才缓缓睁开眼。昨夜的回忆有些模糊,但她们依稀记得,自己在叶语闲身边倒下头没过多久就睡着了。而且这种睡眠,是那种从未体验过的安稳。而让她们意外的是,她们竟然难得地睡到了这个时辰。 二人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些许惊讶——她们平日里都起得极早,训练、巡逻已是刻入骨髓的习惯,竟然会赖床到这个地步?于是二人带着几分诧异和些许羞赧,二人起身穿衣,整理妥当后下了楼。 刚踏入前厅,就见小狐正抱着一碗汤面,坐在桌边,嘴里咬着面条,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们,目光里透着一丝不解。 杏子微微一顿,爱姬则偏头看向她,挑了挑眉:“你这是什么眼神?” 小狐把嘴里的面咽下去,歪着脑袋,狐疑地问道:“你们……怎么起这么晚?” 杏子和爱姬同时一愣。小狐咬了一口面条,含糊不清地继续说道:“我还以为你们换了新房,也开始学会偷懒了呢。” 爱姬轻笑了一声,杏子则是摇了摇头,脸上有些无奈。 叶语闲坐在一旁,正悠闲地给自己倒了杯茶,闻言抬眸看了小狐一眼,语气平静地道:“她们昨晚聊了一夜人生理想,结果聊到太晚,就起晚了。” 小狐闻言,立刻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连连点头:“哦——原来是这样。” 两人默默地看了叶语闲一眼,最终谁也没开口解释什么。 待二人换上训练服,前往后院的忍者道场进行训练时,叶语闲仍旧悠然地坐在楼下,茶香袅袅,氤氲在空气中。他端着茶杯,懒洋洋地吹了口气,望着窗外晨光下的院落,思绪未曾被任何事打扰。 而不远处,小狐刚吃完最后一口面,放下碗,擦了擦嘴,随后歪着脑袋,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眼神意味深长地看向叶语闲。 “叶老板,恐怕你还是要对她们负点责哦……” 她的语气听不出是玩笑还是认真,但那双明亮的狐狸眼里,分明闪烁着某种看好戏的光芒。 叶语闲闻言,手中的茶杯微微一顿,随即淡淡一笑,目光都没抬一下,语气平静:“我可是什么都没做。她们自己靠着忍术跑进我的房间,又不是我叫的。” 他放下茶杯,伸手拿起身旁的拂尘,指尖轻轻拨弄着上面的丝毛,继续说道:“不过嘛……我点了一柱迷魂香而已。” 小狐微微一怔,狐耳轻颤了一下,随后眨了眨眼:“迷魂香?” 叶语闲玩着拂尘上的绒毛,语气随意地解释:“要说这一物降一物,忍者果然还是害怕药物控制。所以后世忍者这种职业才会慢慢消失,最终变成了‘特务’。舍弃了那些没用的土遁水遁暗器这些招式,专门训练对药物的抗性,甚至还能应对测谎,确保自己不被轻易操控。” 小狐抱着膝盖坐在椅子上,摇晃着双腿,托着腮,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叶老板,你还真是个神人。” 叶语闲抬了抬眼皮,语气淡然:“怎么说?” 小狐晃了晃尾巴,似笑非笑地说道:“别人看到美女被迷倒,巴不得上去做点什么。叶老板倒好,看到美女想对你做点什么,反手迷倒她们,自己跑去别处睡了。” 叶语闲听了,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拂尘,神色有些复杂。 ——这话,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 第62章 真正的闲乐图索 叶语闲自从把后院的温室收拾好后,便在其中种植了不少药材。一部分源于逍遥观的种子,另一部分则是从金陵的药材商人手里精挑细选买来的。 采购药材的过程,叶语闲完全按照现代人的习惯行事。每一笔交易,他都要求对方出具“小票”和对账单,不仅要明确每一株药材的来源和价格,甚至连品种、特性、种植方式都要记录下来。 倒不是因为他太过谨慎,而是他不太认识药材。即便是请来专家,也很难仅凭外观就能把所有种子和成品药材一一对上。再者,这年头的药商可不像后世那般规范,掺假、冒充、以次充好早已是行业惯例,他不得不多留个心眼。 直到府中的账册整理完毕,叶语闲无意间看到落款“金陵药材”时,心中忽然一震。 他盯着这四个字,目光微微闪烁,脑海中迅速浮现出某个熟悉的念头——“金陵药材……陵……药材……” 这一刻,他脑海中陡然跳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名字,虽然在现世名气不显,但在他的时代,某些人对这个名字却有着不小的研究。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人应该比他目前所处的时代稍晚才对。 此时,坐在旁边的香菱注意到叶语闲脸上若有所思的神色,忍不住眨了眨眼,好奇地问道:“叶老板又在思考什么奇怪的东西了?” 叶语闲收回思绪,抬眼看向她,随即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语气悠然道:“我的时代,有人曾评价古代小说有四大名着,你知道是哪四本吗?” 香菱闻言,歪着脑袋想了想,虽然她自幼对诗词感兴趣,但对于小说这一类书籍却接触不多。她认真地思索了一番,随即小心翼翼地答道: “罗贯中的《三国演义》、施耐庵的《水浒传》、吴承恩的《西游记》……嗯……还有一个是什么呀?” 叶语闲微微一笑,心中早就料到她不会说出正确答案。香菱本身出自《红楼梦》,而曹雪芹是清代人,这本书在他们目前所处的时代还没有成书,《红楼梦》自然不是答案。 “还有一本,目前还没有流行开,而且……自从书成,便一直是禁书的存在。”叶语闲轻轻放下手中的账册,目光投向远处,似是若有所思。 香菱听得一愣,睁大了眼睛:“禁书?” 叶语闲微微点头,目光深邃,缓缓道出那个让人难以忘怀的名字—— “那便是我刚才联想到的,兰陵笑笑生的……《金瓶梅》。” 香菱歪着脑袋,轻轻念了两遍,脸上带着疑惑,“‘金瓶梅’这个名字,听上去好像是一朵梅花插在金色瓶子里,名字还挺好听的啊。” 叶语闲轻笑了一声,合上手中的账册,悠然开口:“这书的主角叫西门庆,经营着一家药铺,娶了个妻子陈氏。本来也算是本分生意人,可后来妻子去世了,他便续娶了一堆女人,什么吴月娘、李娇儿、孟玉楼、孙雪娥、卓丢儿……光听名字就知道,他的后院比京城的大宅还热闹。” 说着,他打开折扇,轻轻摇了摇,目光透着几分意味深长:“‘金瓶梅’这三个字,指的其实是他从武大郎手里抢来的潘金莲,朋友花子虚死后霸占的李瓶儿,以及他府中的丫鬟庞春梅。” 香菱微微皱眉,隐约觉得这书的内容似乎不太正派。她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原来是教男人学坏的书,那也没什么值得称道的吧?为什么还被说成是‘名着’?” 叶语闲笑了笑,合上折扇,指尖在扇柄上轻敲了两下:“因为,它是兰陵笑笑生坐在家里凭空想象写出来的小说。而且,里面不仅有男女情事,更写了许多来路不正的发财之道。” 他微微一顿,目光微沉,继续摇着扇子道:“它太现实了,现实到已经超越了‘淫’这个字。” 香菱皱了皱鼻子,撇撇嘴:“这样吗?可我还是觉得……这书就是在教人学坏啊。” 叶语闲轻轻一笑,并不争辩,目光微微上扬,望向远方院中的桂花树:“也许吧。西门庆一路官路亨通,贪财好色,府中后宫佳丽八人,荣华富贵集于一身,可最后呢?争宠、吃醋,搞母凭子贵,到头来,一切都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香菱歪着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可她转念一想,又有些狐疑地望着叶语闲,眼神忽然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她凑近了一些,压低声音问道:“叶老板,西门庆有那么多女人,可最后却什么都没留下……你不会就是因为这个,才一直对小狐姐姐、杏子姐姐、爱姬姐姐她们都没有动手吧?” 叶语闲手中折扇微微一顿,随即失笑,抬起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或许是吧。” 他站起身,望向天边,夕阳正缓缓落下,橙红色的余晖洒满庭院,映得树影斑驳。 “不过,我们以后也许还有机会再次出海。若是途经齐鲁之地,没准真能碰上兰陵笑笑生本人,到时候,或许能问问他,写下这本书时究竟是怎么想的。” 香菱托着腮,眨了眨眼,目光透着几分好奇,随即笑了笑,也没再追问。 微风拂过,院中的树叶轻轻摇曳,带着夏末的微热,似乎在诉说着某个被时光掩埋的故事。 转眼间,秋天的气息渐浓,田间的稻穗已然成熟,金黄一片,在微风的吹拂下,如同金色的波浪层层起伏。叶语闲站在田埂上,远远望去,心中满是成就感。 这一季的稻子,是他早在春耕时便亲自规划的试验田,如今终于迎来了收获。然而,这些稻子并不会被吃掉,而是另有用途。 “记住,这一批稻子,全部留下,不许吃。”叶语闲负手而立,对着管事的农夫们吩咐道。 管事的老农点头应是,脸上却带着些许不解:“叶大人,这些可都是上好的稻子,搁别人家,早就抢着碾米入仓了,咱们不吃,那是要拿来做什么?” 叶语闲微微一笑,望着这片丰收的土地,语气淡然:“这些稻子,是种子,接下来它们要替换掉周围村庄的水稻。” 而他在收获之前,早已未雨绸缪。叶语闲在封地周围的村庄购买了“一年期种植权”。这并非土地买卖,而是租用土地一年,让村民们按照他的试验方法进行耕作。这也就意味着这一年内,田地仍归村民所有,但所有粮税和口粮,叶语闲全部承担。更重要的是,他要求只允许种植他提供的稻种,并向村民们做出承诺,这些稻子的产量必然要比过去提高几倍,最终收获的稻谷,村民们可以拿走一半,另一半才归他自己。 对村民而言,这无疑是天大的好事——不仅免税,还有官府免费提供口粮,田地还是自己的,最终收成的一半仍归自己所有。 不过叶语闲也有另一个奇怪的要求,这一季的稻子不允许留种,只能用来吃。 于是,在这个秋天,整个叶语闲封地周围的村庄,几乎都种上了他的实验稻,覆盖范围足足占据了金陵农产的四分之一左右。 起初,村民们听到消息时,心中多少有些疑虑。免税、白给口粮,还能有一半收成,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但当他们看到叶语闲亲自在自己的试验田里指导农夫劳作,甚至自己也下田参与时,才渐渐相信,这位一品官老爷是真心想要推广新法,而非空口白话。 “要是真能像叶大人说的那样,一亩地比以前多收几倍,那可真是造福咱们农家啊!” “大人都敢自己种,咱们还怕什么?” 封地周围的村庄几乎都接受了叶语闲的安排,按照他的试验方法开始种植新稻。然而,人心百态,总有例外。 叶语闲沿着田埂缓步而行,目光扫过一片片刚刚播种下去的稻田。此时秋稻才刚下种,泥土微微翻新,田间尚未有绿意显现。但就在这一大片田地中,他敏锐地发现了一处分界格外分明的地块,田埂像是被特意划开一般,左侧是按照试验方式播种的新稻,而右侧,则依旧沿用了传统农法。 “这是谁家的田?怎么只租了一半?”叶语闲驻足,看着那片田,随口问道。 随行的管事闻言,忙上前答道:“大人,这是宋家的地。宋家老父亲是支持您的做法的,可是他的小儿子宋应星不愿意全租,只肯拿出一半田地试种,另一半坚持按照旧法耕作。” 叶语闲轻轻颔首,折扇在掌心敲了敲,眼中闪过一抹若有所思的光芒,“宋应星?” 他目光落在那片看似普通但分界清晰的田地上,微风拂过,水田中的倒影微微晃动。此时还看不出两种种植方式的区别,但单从这份执拗的坚持来看,这位宋公子显然不是个随波逐流之人。 “哦,我知道了……”他轻笑一声,眼神深邃,意味不明地望着那片田地,随即收起折扇,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兴味盎然的笑意。 春种秋收,秋种春收,农家的生活就是这样周而复始,四季轮回,永不停歇。田地里播撒下去的种子,最终会以另一种形态回馈人们的生活。而叶语闲的试验田,便是他用来打破这片土地固有农耕模式的第一步。 封地周围的田地,如今已种满了试验稻,村民们都对这种新方法满怀期待。然而,在叶语闲真正的育种基地里,他种下的却并非寻常水稻,而是两系、三系杂交稻的父本与母本。只可惜,这些东西的真正科学依据,除了他自己,没有任何人能理解。 叶语闲并不急于让外人知道这些,农业的发展需要时间,观念的转变更是如此。他已经在食物上做出了变革,而“住”的问题也因封地的建设逐渐得到改善,接下来,他需要着手处理的,便是衣与行。 他深知发展经济的规律,要真正推动社会向前,必须从最基础的工业入手。而工业的第一步,便是机械化。于是,他在书房里铺开一张雪白的纸,提笔沉思片刻,笔尖缓缓勾勒出蒸汽机的图纸。 蒸汽机,机械革命的起点。 他曾在自己的时代学过工业史,也清楚每一次生产力的飞跃,都来自能源的进步。而在这个时代,人工与畜力仍然占据绝对主导地位,如果能让蒸汽动力逐步取代这些低效的劳动力,那么他在这个世界的布局,便能更进一步。 然而,推动一场变革绝非易事。没有人会相信蒸汽能驱动机器,更不会有人理解为什么叶语闲要在后院修建一个庞大的锅炉房。当初施工时,工匠们甚至极力反对,质疑道:“大人,这种巨大的炉子,难道是为了烧整座府邸吗?家用采暖根本用不了这么大的火力啊!” 叶语闲只是笑了笑,没有解释。 毕竟,他需要的,并不只是一个简单的炉子,而是一座能支撑未来工业的动力之源。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闲乐图索,有些事情终究要慢慢来。叶语闲暂且放下手里的工业化蓝图,走出书房,顺着廊道走向后院。 后院的锅炉房正源源不断地运作,白雾蒸腾,热气在空气中化作淡淡的水雾。锅炉燃烧产生的热水,在稍作冷却后,便被巧妙地引入了后院的人工温泉池。这原本是叶语闲特意打造的小小享受,谁知今日路过,他才猛然发现,自己几乎没泡过几次的温泉池,早已彻底变成了封地里那些落魄子弟和小姐们的“地盘”。 池边围绕着亭台水榭,几株桂花洒下淡雅的香气,雾气缭绕间,隐约能听见池子里嬉笑打闹的声音。几个公子哥泡在池中,双手搭在池沿上,一脸惬意地叹气:“叶大人这温泉池,简直是仙境啊!” 不远处的另一座池子里,几位小姐轻轻撩起温泉水,白皙的手臂在水雾中若隐若现,交谈声轻柔而欢快,“若不是叶大人收留,我等如今流落在外,哪能有这般好日子……” 叶语闲站在一旁,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当初设计的时候,原本还考虑过“男汤”“女汤”的划分,可最后锅炉房的水道修建完毕,几座池子一建成,他自己的位置反而彻底没了——如今整个温泉池完全被这帮人霸占了,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折扇轻轻敲着手心,无奈道:“……算了,就算没搞出来蒸汽动力机器,至少这温泉池还能让一群人乐呵乐呵,也算没白费工夫。” 说完,他瞥了一眼池水里正泡得舒坦的一众人,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对啊,这池子原本是我的吧?” 第63章 我天生孤独 转眼间,天气渐凉,叶语闲的地主生活依旧过得惬意。金陵的秋风不似北方那般萧瑟,带着江南水乡的湿润,吹拂在街头巷尾,带来桂花的清香。这一日,叶语闲换上官服,乘车进了金陵城,前往郡王府拜访。 再过几日,便是中元节,南方素来有扫墓祭祖的传统,而按照习俗,这段时间黄历上大多标注着“忌访友”,因此,叶语闲趁着节前,提前到郡王府与金陵郡王商议事务。说是“决策会议”,实际上不过是半年一次的歌功颂德大会,大家坐在一起,把从开春到秋天的政绩整理一遍,编撰成册,来年呈报京城,方便皇帝御览后表彰有功之臣。 这种例行公事的会议,对叶语闲而言,毫无技术含量,却又无法推脱。毕竟他身为一品学士,又是巡察使,名义上还是要做些正事的。好在流程并不复杂,上午总结政绩,吹吹牛,夸夸自己,夸夸别人,到中午便是郡王府的宴席,大家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一片和乐融融的氛围。等到了下午,各级官员将写好的政绩册子整理装订,四五点钟散会,乘车的乘车,骑马的骑马,各自回府,算是给这半年的辛劳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叶语闲一边想着,一边随意地翻阅着手中的政绩册。他不禁笑了笑,这些东西写得冠冕堂皇,仿佛金陵已经成为太平盛世的模范城,一片繁荣昌盛的景象,实在是有些言过其实。但无妨,**反正皇帝喜欢听这些,**而作为臣子,也乐得顺势给自己多添几笔功劳。 散会后,叶语闲理所当然地回到了巡察府。虽然他如今封地有了宅院,但巡察府才是他官方办公的场所,不管再怎么不情愿,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他坐在马车里,随手掀开帘子,看着街头渐渐点亮的灯笼,夜幕下的金陵城一片温暖祥和。 然而,就在他准备进府的刹那,耳边忽然传来一道急促的风声,下一瞬,一股寒意贴上了脖颈。 “狗官,不许动!” 一个尖锐的声音贴近耳畔,语气中带着些许歇斯底里的颤抖。 叶语闲眨了眨眼,眼角余光看见一柄森寒的利剑,正搭在自己的肩上,寒光映照着他微微挑起的眉梢。 “……嗯?”他缓缓吐出一个音节,眼中闪过一丝兴味。 有意思,居然有人敢在金陵城内,在他的地盘上,持剑行刺? 就在这一瞬间,八个蒙面人从高处腾空翻身而下,衣袂翻飞,黑影交错间已然将叶语闲团团围住。他们动作迅捷,显然不是寻常的毛贼,而是受过专门训练的悍匪。 “想必,这位就是叶大学士吧?” 持剑之人微微眯眼,语气透着一丝阴冷,剑刃泛着寒光,依旧稳稳搭在叶语闲的肩上。 “把我们从山头上赶下来,自己带着三妻四妾住在山下的滋味,滋润吧?” 他语气轻佻,似是刻意激怒叶语闲,然而叶语闲却不为所动,眼神淡淡地扫过周围的人,依旧稳稳地站在那里,没有露出半点慌乱。 “你现在落在我们手上,身上一把像样的兵器也没有,恐怕想反抗也没什么机会了吧?”那人见叶语闲不说话,又向前逼近了一步,剑锋已然贴上他的脖颈,带着丝丝凉意。 叶语闲依旧没有动,只是缓缓将手按在腰间的折扇上,神色平静如常。 “不要乱动,不然你的脑袋可就要搬家了。”持剑人目光一沉,声音越发低沉,带着几分威胁,“叶大学士,如果想活命的话,就传手谕,让你那些说鸟语的刀客和奇怪的刺客们卷铺盖滚出我们的山头,留下你那些丫鬟夫人,咱们哥几个可不嫌弃……”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叶语闲的眼中已然闪过一丝讽刺的冷意。 这帮山贼,竟然天真到以为靠着人多就能拿捏住他?还想让他把人赶走,留下自家女人? 他的意识悄然沉入脑海,与寄宿于灵魂中的妖刀姬沟通道:“村正小姐,我遇到点麻烦,这帮山贼光天化日之下想打劫我。我待会会用折扇磕开他的剑,同时在前方打开我的私人仓库。转身的时候,我会把村正刀抓在手里。不过我不擅长武士刀,身体就交给你控制了。这几个……” 还没等他说完,脑海中便响起妖刀姬柔媚而略带兴奋的声音:“虽然我们是灵伴共生,按理来说,或许该让我称您一声主人。这‘村正小姐’的称呼,实在是太折煞小女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轻笑,语气愉悦:“不过,就这几个小贼而已,交给我好了。这么多年了,还没人让我附身使用妖刀,正好活动一下筋骨。” 叶语闲唇角微微勾起,随即毫不犹豫地动了。 左手轻轻一抬,腰间的折扇猛地往上一磕,正中对方的剑刃,金属相撞的一瞬间,清脆的嗡鸣回荡在巷弄之间。持剑的山贼显然没料到叶语闲会突然反击,手腕一麻,剑身被偏转了一寸,原本架在叶语闲肩上的锋刃骤然失去威胁。 与此同时,叶语闲脚下微微错步,身形一转,手掌在虚空中又一抹,私人仓库瞬间打开,折扇飞入私人仓库的空间中,而紧接着,一抹寒光划破夜色——村正妖刀凭空跃出,精准地落入他的右手之中! 下一刻,妖刀姬的意识瞬间接管了叶语闲的身体。同时高声喊道“嘻……尝尝我的龙神之剑!” ——电光火石之间,刀光乍现。整个过程还不到半秒的时间,叶语闲已经完成了一个行云流水般的拔刀动作。他站在原地,保持着斩击后的姿势,右手持刀,微微下蹲,刀刃上尚且残留着未落的余光。 收刀。“锵——”武士刀缓缓滑入刀鞘,叶语闲的动作优雅而精确,仿佛这一切不过是练习千百遍的起手式,而非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交锋。 周围的八名山贼,身形僵直,脸上的奇怪的表情尚未来得及散去,下一秒,鲜血如喷泉般自他们的颈侧溅出,纷纷倒地不起! 一切静谧无声,唯有刀鞘入鞘的清脆回响,在寂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刺耳。 叶语闲轻轻吐出一口气,恢复了身体的掌控,目光扫过地上的尸体,随手将刀重新收入私人仓库,嘴角微微上扬。 发生这样的事情,叶语闲自然不能装作没事发生,他随即遣人去通知金陵城的捕快。 不多时,捕快们快马加鞭地赶到现场。当他们看见九具横七竖八倒在血泊中的尸体时,心头不禁狠狠一颤——每个人都被一刀毙命,刀口利落精准,仿佛行刑般干脆利索,连一点多余的力道都没有浪费。 几名经验丰富的捕快上前仔细查看伤口,其中一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低声道:“这……这哪里是寻常杀人,简直是屠宰场的手法。” 领头的捕头额上渗出一层冷汗,回头看向叶语闲,眼神透着说不出的忌惮。他们平日里处理的案子,不外乎市井纠纷、江湖械斗,甚至偶尔碰上亡命之徒,都没见过这么干脆利落的杀法。 若非叶语闲身份特殊,他们恐怕已经将他当成某个隐匿在城中的绝世剑客了。 “叶大人……”捕头犹豫了一下,拱手道,“敢问,这些人……是您亲手解决的?” 叶语闲懒洋洋地摆摆手,语气随意:“这几个不过是些山贼,胆敢拦路行刺,若不是技不如人,何至于落得这般下场?” 捕快们相互对视了一眼,心里更加警惕了几分。如果叶语闲所言不虚,那恐怕整个金陵衙门的捕快加起来,都不一定能扛得住他几刀。 但事实胜于雄辩,他们仔细辨认了一遍尸体身份,发现这几人果然是此前被剿灭山寨后逃窜出来的残余山贼。这些人潜伏在暗处,伺机报复,如今被叶大学士反手就收拾了,他们作为官府的人,自然是无话可说。 “既然是山贼,那就按惯例处理吧。”捕头长舒一口气,摆手示意手下人收尸,“给他们埋了,顺便向府衙报备,这案子就算结了。” 忙完这一切,叶语闲便返回巡察府,打算好好休息一下。 然而,刚靠在椅背上,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细节——刚才妖刀姬附身时,喊出的那句台词…… 叶语闲揉了揉太阳穴,在意识深处道:“多谢村正小姐帮忙,只是……” 妖刀姬的声音带着些许愉悦,似乎还沉浸在久违的战斗快感中:“只是?主人还有什么指教?” 叶语闲轻叹一口气,缓缓道:“下次在大明动手的时候,能不能别喊台词?很尴尬……” 妖刀姬疑惑地反问:“尴尬?不是很霸气吗?很符合主人的风格啊!” 叶语闲长叹一口气,语气无奈:“可你喊出来的是日语……大明之人,听不懂你在讲什么的,只会想歪。……” 妖刀姬沉默了足足三秒,然后爆发出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哈哈哈哈哈……怪不得刚才那些山贼临死前脸上的表情那么微妙……” 就这样,一边报官一边处理各种文案,叶语闲被折腾了大半夜,最后干脆一个人留宿在巡察府。原本想着能睡个安稳觉,结果政务上的杂事一桩接一桩,弄到半夜才勉强歇下。等到第二天一早,他才让府上备车,准备返回封地。 过几日便是中元节,但叶语闲并没有什么祖先需要祭拜,这种祭祖的繁文缛节他向来不感兴趣,便打定主意不去凑热闹。倒是后院的那些贵族出身的公子小姐们,仍旧按照礼数张罗起了仪式,焚烧草香,摆上贡品,依照旧俗行事。 后院的佛堂早已从大观园迁移过来,由妙玉住持,香火鼎盛。而小雪与师妹本就是游离于人世间的亡魂,中元节对她们而言,是一个真正属于“鬼”的节日。两人此刻正端坐佛堂内,听着经文的诵念,香菱和小狐陪在她们身旁,一同聆听着悠扬的梵音。 杏子与爱姬虽然对华夏的中元节习俗不甚了解,但她们在东瀛时,亦有自己独特的祭祀方式。她们在院中焚香、低声诵念着异国的咒文,以她们的方式纪念亡魂。两人身后,一众忍者与武士们齐齐跪坐,跟随着两位女忍者的引导,向各自信仰的鬼神行礼。 整座府邸,沉浸在一种庄重而肃穆的氛围之中。 然而,在这一片喧闹与祭祀之中,叶语闲却是真正的孤身一人。 他没有前往佛堂,也没有加入忍者们的祭祀,而是独自坐在前院的凉亭,任由晚风轻轻拂过,衣袍微微飘动。他的目光望向远方的夜空,神色莫名,嘴里轻轻吐出一句话:“und doch habe ich allein 这是一句德语,意思是——“我天生孤独。” 意识深处,妖刀姬的声音适时地响起,带着一丝轻柔的慰藉:“没关系,还有我在。” 叶语闲微微一笑,眼底带着几分淡淡的自嘲。是啊,在这个世界上,他已经不算是一个人了。 妖刀姬继续说道,语气里透着一丝欣赏:“话说,人间的景色,确实很美。这两个月,看着你的叶府从荒废的山寨一点点变成如今的大型园林……果然,我没跟错人。” 叶语闲听着她的话,目光在府邸中游移。夕阳的余晖洒落,金红色的光辉像一层薄纱般轻轻笼罩着整座叶府。庭院深深,青砖铺就的回廊透着一丝古朴的韵味,檐角微微上扬,雕花窗棂间映着绯红的霞光,光影交错,宛如水墨画中的点金之笔。 石子小径蜿蜒着穿过庭院,通向后院的湖畔,湖面倒映着天空的瑰丽色彩,波光粼粼,如同铺展的琉璃。岸边的垂柳被晚风轻轻拨动,枝叶低垂,偶尔有几片黄叶被风卷起,在空中旋转几圈后,飘落至湖面,泛起一圈圈细小的涟漪。 忽然间,叶语闲轻声呢喃道: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 这声音低不可闻,仿佛只是自言自语,但在这寂静的傍晚,在这光影交错的府邸之中,却带着一丝穿透人心的沉静与落寞。 叶语闲抬起头,望向天际。天空已然由金红转向绯紫,云层被夕阳最后一抹余光勾勒出柔和的金边,仿佛被烈火燃烧过的画布。再往远处,青黛色的夜幕已经缓缓降临,星辰尚未出现,天地间只剩下一道将昼夜分割开的残霞,如同界限分明的天地之隙,也像是他在这片世界里,独自漂泊的印记。 第64章 河伯省亲 当晚,众人祭拜完祖先与鬼神,各自回到住处,整个叶府的灯火渐渐熄灭,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然则在二楼的娱乐室,一盏暖黄的油灯仍旧亮着,映照着屋内几道身影。 叶语闲端着茶杯,缓缓啜了一口,目光扫过身旁的几人,淡然道:“下一个比较大的事情,就是去巴蜀之地了。现在趁着人都在,商量一下,谁去谁不去。” 众人闻言,皆是神色一凝。 师妹是必然要随行的。十世镜是此次巴蜀之行的关键线索,无论如何,她都不会缺席。这一点,叶语闲从未动摇过。 小狐与小雪的能力相近,都是控制系职业,但有所区别——小狐偏向法术控制,而小雪则依靠物理手段形成压制。按理来说,叶语闲更愿意带上小雪,毕竟在众人之中,她是陪伴叶语闲时间最长的。但家中终究需要一个能够统筹全局的人,思虑再三,叶语闲最终还是决定让小雪留下,负责府中事务,稳定后方,而小狐则随行。如此一来,哪怕他们远行在外,府中也不会出现大的混乱。 香菱作为文案整理的能手,自然也被安排留下,协助小雪处理账目、书信文书等事务。巴蜀之行路途遥远,变数难测,万一家中需要与外界沟通,有一个能处理文字的人在,终归是稳妥些。叶语闲虽戏称她是“临时账房先生”,但实际上,香菱在府中早已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接下来,便是两位女忍者——杏子与爱姬。叶语闲原本考虑仅带其中一人,毕竟二人的能力颇为相似。任何团队,“刺客”类职业通常只需一位即可,否则不仅技能重叠,还可能影响团队的战斗配置。同时,一旦两人同时离开,府中与守卫之间的联系也会有所削弱。 然而,思来想去,叶语闲还是决定——两人都带上。一方面,他从未真正把二人当作“工具型刺客”,而是当作家人来看待。行走江湖,多一个熟悉的同伴,便多一份照应。另一方面,十世镜,单从名字来看,便隐隐透出“回溯前世”的意味。在这样的情况下,情报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潜行、侦察、暗杀,这些正是忍者们最擅长的事,若能在陌生环境里探得更多信息,至少能让整个行动变得更加安全可控。 至于东瀛武士与忍者团,他们则全部留守封地。此前才遭遇过山贼袭击,府中防备之心不可松懈,有他们坐镇,叶语闲才放心踏上旅途。 叶语闲轻敲桌面,目光微微沉了几分。这队伍的配置,似乎有着不小的问题。 目前随行的人员,要么是控制系,要么是辅助类,甚至忍者都偏向暗杀与潜伏,真正能在正面战场上冲锋陷阵的,一个都没有。 “这么一看……要是碰上正规军,我们连正面抗衡的能力都没有,只能依靠偷袭。”叶语闲叹了口气,将手中的茶杯放回桌上,扇子轻轻在掌心敲了敲,“看来,还需要再补充些正经的战斗力才行。” 屋内的几人闻言,皆若有所思,沉默了一瞬,直到小狐开口问道:“叶老板是打算……去哪里找?” 叶语闲靠在椅背上,闭目思索了一会儿,忽然缓缓说道:“我们需要一个强大的术士,能够控制局势,或者类似于蒋老板那种能扛在前排的角色……除此之外,最好再有个物理职业。” 然而,理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这根本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拼凑出来的阵容。若是按照普通人的标准,能寻得一个可靠的前排战士已经不易,更别提术士、物理职业这种挑剔至极的职业且有足够作战经验的人了。 叶语闲敲了敲桌面,最终做出决定:“算了,既然队伍里缺人,那干脆先找到合适的人再出发。” “那要去哪找?”小狐歪着脑袋,好奇地问。 叶语闲眼神扫过众人,思索片刻,忽然笑道:“金陵之地,名士众多,但能打的不一定多。或许,我们该在周边走一走,说不定会有所收获。” “你的意思是……”师妹挑眉,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 “不如,我们再出去游玩一圈,再去巴蜀。”叶语闲说着,嘴角微微扬起,“反正巴蜀之行也不是那么急,何必这么快赶路?” “倒也是个办法。”师妹微微点头,“反正线索已经掌握在手,不急于这一时半刻。” 叶语闲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忽然眼神一动,想到一个地方,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要不,我们去一趟苏杭好了。” “苏杭?”香菱眼睛一亮,带着几分期待,“杭州可是个好地方啊!” 叶语闲眯了眯眼,望向窗外的夜色,心中已经开始盘算——江南之地,才子佳人辈出,可除了文人骚客,那里也不乏真正的能人异士。兴许,在那片繁华之地,他能找到真正值得邀请的人才…… 杭州并非叶语闲的势力范围,但以他一品大学士的身份,想去旅个游、享受贵宾待遇,还是轻而易举的。 中元节后的几天,按照民间习俗,忌访友、忌出行。叶语闲对此倒也不作违逆,索性在府中休养生息,等到黄历上标注着“诸事皆宜”时,才正式启程前往杭州。 叶语闲当然知道,队友这种东西,是宁缺毋滥的。金陵找不到,杭州城也不一定能找到。这一趟多半是去玩一圈,寻找队友这件事不可强求。况且两地相距不远,按照寻常马车的速度,至少需要一日半才能抵达。可叶语闲偏偏不走寻常路,他素来信奉一句话: “千里马日行千里,听上去神乎其神,换算下来时速也就三十迈。更别提,一顿饭就要吃一石的粟米,这么费粮,自然能得跑得快点。” 然而遵循“吃得多跑得快”原则,叶语闲马厩里的私人马匹,向来是被当成“粮食吞噬机器”来养的——上好的豆料、精细的草料、甚至连少量油脂类都时不时添加,简直是奢侈到了极点。这些马匹平日里闲着没事就被叶语闲拉出来狂奔训练,再加上充足的营养供应,跑起来的速度自然比寻常马匹快得多。 于是,本该需要一天半的行程,在叶语闲的“速成千里马”计划下,硬生生压缩成了半日。 一行人天还没亮就早早动身,马蹄翻飞,卷起一路尘烟,沿着官道疾驰而去。沿途偶有路过的商旅行人,纷纷侧目,只看到一匹匹骏马风驰电掣地掠过,连驿站的马夫都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直到夕阳西下,杭州城的轮廓终于映入眼帘,叶语闲才勒住缰绳,望着眼前的繁华之地,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期待地笑道: “这地方……果然不负‘人间天堂’之名啊。” 刚一进城,天色尚未完全暗下,夕阳的余晖映照在西湖的水面上,波光粼粼,泛起一层层金红色的涟漪。然而,叶语闲一行人却很快被一群聚集在河边的人群所吸引。 只见河畔张灯结彩,香案高置,百姓们虔诚地跪拜在水边,手中捧着各式各样的瓜果供品,嘴里念念有词,而在中央,一位身穿道袍的年长者正高举着一卷经书,神情肃穆地诵读着什么。水面上漂浮着点点莲灯,顺着河流蜿蜒而去,在逐渐暗下来的天幕下,如同一条流光溢彩的星河。 叶语闲见此情景,微微皱了皱眉,走上前轻声询问了一下,才知道这场仪式名为“河伯省亲”。 只要有关河伯的仪式,叶语闲大多数把这些内容归结于封建迷信一类。课文曾经就学过西门豹遇到的“河伯娶妻”的故事,迷信百姓将活生生的女子投进河里,以祈求河伯平息水患。然而杭州的“河伯省亲”仪式,却与那种血腥的献祭截然不同。 大概,这个仪式是“河伯娶妻”的后传。 根据百姓们的说法,杭州的 “河伯”早已娶妻,而这位河伯之妻心地善良,每次都会带着河伯回娘家来看看。而且每走一路,这位贤妻就会劝说河伯让杭州风调雨顺,富足安康。因此上每逢三节过后,祭拜完了祖先,这些人民也会向河中投放瓜果,以此象征献上自己的收成,同时祈愿来年风调雨顺。 听到这个故事,叶语闲没有去管乡亲们的举动。马车停在远处,就这么默默地停着,没有出声,也没有阻止这场充满主观唯心色彩的仪式。 他看着百姓们一脸虔诚地将新鲜的瓜果一一放入河中,看着莲灯漂浮远去,看着他们跪地叩拜,脸上写满了对未来的期待。他并不信神明,但他很清楚,信仰本质上是一种心理寄托,是人们在面对不可控的自然环境时,给自己寻找的一份希望。 “真浪费,还不如给我吃。”小狐站在一旁,望着河里漂走的瓜果,眼里满是不舍,小声嘟囔了一句。 叶语闲轻笑了一声,伸手揉了揉她的狐狸耳朵,语气淡然却透着一丝意味深长:“也许,以后会的。” 小狐眨了眨眼,歪头不解:“什么意思?” 叶语闲望着水面,目光深邃,缓缓说道:“民众期待美好的事,但当他们单纯依靠自己的力量无法达成时,他们只能诉诸‘主观唯心主义’,认为存在神,存在某种超然的强大力量可以帮助他们。” 他微微顿了顿,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如果明年春,这一季的水稻能丰收的话,或许,金陵的一些百姓,也会这样供奉我们。因为我们创造了他们不理解的神迹,百姓们不懂其中原理,只能认为是天神的协助。” 小狐愣了愣,回头看着叶语闲,琥珀色的瞳孔微微一缩。“叶老板的意思是……” “什么都没有,我只是感叹而已。”叶语闲摇摇头。“我不喜欢造神运动,站的越高摔得越狠。” 她微微歪着脑袋,目光灼灼地盯着叶语闲,语气轻缓却带着不可忽视的认真:“你让周围的农户种下你的水稻。如果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这些稻子能长出比原先多一倍的产量,那对他们而言,这不就是‘神迹’吗?” 叶语闲轻叹了一口气,手指在折扇上敲了两下,声音略显无奈:“可我的本质不是为了神化自己,而是为了推广科学。‘赛先生’是历史的必然。”他停顿了一下,嘴角带着一抹玩味的笑意:“所以我才经常会说——‘科技是真他妈的好’。” 小狐抿了抿嘴唇,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叶语闲却没等她开口,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你有没有发现,从千年以前到现在,我们的农耕方式,无论是产量,还是难易度,都没有发生过本质性的变化。” 小狐微微一怔,回忆起自己在青丘时,周围农户的耕种情况。四季流转,万物更迭,可人们依旧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依靠风调雨顺过活。她沉思片刻,最终缓缓点头。 “靠天吃饭,腚朝天地土里刨食,这几乎成了农民们的代言词。”叶语闲语气平静,手指轻轻敲着折扇,“低下的产量、原始的技术,让王侯将相们不得不‘重农抑商’。可即便如此,农民依然困苦,而这个困局,几千年来始终未曾真正打破。” 叶语闲微微停顿,目光落向远方的天际,语气不紧不慢,似乎是在讲述一个亘古不变的定律:“又因为儒家思想中,除了黄白术、长生术……以及那些‘秘术’之外,其他技艺皆被视为奇淫巧术,所谓天道自然不可更改,所以我们才会发现,‘种地’这件事,竟然如此艰难。” 他转过头,看着小狐,目光带着几分幽深的探究:“如果我们能让人们,哪怕只是一部分人,从这种‘靠天吃饭’的状态中解放出来呢?” 小狐抬眸看着他,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 “退一步讲……”叶语闲忽然笑了一下,伸手摸出“火辣条条”,在月光下轻轻一转,锋芒微微闪烁,“就算没有杂交水稻,仅凭这东西,我们也能改变些什么。火辣条条,你见过它的威力。”叶语闲语气中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如果我把这种锻造手法传授给所有工匠,让他们用这种技术打造农具呢?” 小狐微微一震,脑海中浮现出那种奇异的锻造手法——它能够极大地提高金属的韧性与耐用度,若是应用在农具之上…… 她静静地看着叶语闲,月色下,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倒映着他的身影,里面流露出一丝复杂难言的情绪。她轻轻吸了一口气,像是要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只是轻声说道:“你在做的事,终究会让许多人无法理解的。” 叶语闲闻言,轻笑一声,目光望向夜色下的江水,眼底波澜不惊:“理解不理解,又有什么关系呢?” 夜风拂过,河水无言,瓜果顺流而去,百姓的祈愿随着水波漂向远方,隐没在无尽的黑暗之中。可叶语闲的眼神,却比这江水更深,更沉。 第65章 小雪柒柒,小柳依依 沿着河水走不多远,便是杭州最负盛名的西湖。湖面在夜色下波光粼粼,点点灯火倒映其中,如梦似幻。然而,叶语闲此刻对夜游西湖并没有太大兴趣,只是匆匆瞥了一眼,便带着众人沿着记忆中的方向直奔五常大道。 一路上,街头巷尾依旧热闹非凡,杭州作为江南重镇,繁华程度自不必多言,夜晚依旧人声鼎沸,酒肆茶坊灯火通明,熙熙攘攘的人群交织在青石板路上,透着一股南方独有的烟火气息。 抵达客栈后,众人早已颠簸了一整天,身心俱疲,一下马便直奔房间歇息。然而,叶语闲却是个例外,兴致颇高地坐在桌前,从随身仓库里摸出两副牌,在手中灵活地把玩着。 “对人出杀,有闪出闪,没闪扣血,濒死求桃。” 他一边随意地洗着牌,一边若有所思地念叨着,小狐正坐在一旁,换下了旅途中的轻甲,披着一件宽松的外衣,舒展了一下手脚,听见叶语闲的话后,狐耳微微动了动,好奇地歪头看着他:“叶老板又在念奇怪的咒语了。” 叶语闲笑了笑,并不解释,而是继续手里熟悉的动作,手指灵活地翻飞着卡牌,脑海中浮现出许多回忆。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轻松地坐下来摸两把牌了,上一次来杭州,还是某届冠军赛的时候,和一群同样喜欢玩三国杀的朋友们厮杀到深夜。可如今,时光荏苒,人事已非,他早已不是那个坐在游戏桌前研究出牌策略的选手,而是身处大明,成为一品学士,肩负着与过去截然不同的责任。 他忽然抬头,望向窗外的夜色,心中微微一动。 “明天,我们去西湖转转吧。”他轻声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悠然。 小狐撑着下巴,看着窗外的月色,随口问道:“叶老板,西湖这么大,想去哪里?” 叶语闲轻轻敲了敲手中的牌,嘴角微微勾起,“我那个时代,雷峰塔已经倒了。大明时期,我们倒是可以看看‘原版’的雷峰塔。” 窗外夜风轻拂,带着湖面的湿润气息,吹动着窗边的纱帘,月色透过薄纱洒落进来,落在叶语闲手中的牌上,映出淡淡的影子。 小狐看着他的侧脸,眼神微微一动,随即轻轻一笑,翻了个身靠在枕上,尾巴微微晃了晃,“好啊,那就看看,这座原版的雷峰塔,是什么模样。” 第二天清晨,秋日的微风带着几分凉意,吹拂着杭州城的街道。叶语闲带着杏子、爱姬、小狐和师妹,五人一同前往西湖。 西湖的水面波光粼粼,湖畔垂柳依依,偶有白鹭从水面掠过,溅起点点涟漪。秋意虽渐浓,但杭州的湖光山色仍旧不减半分风韵。叶语闲带着几人沿着湖岸缓步而行,踏上了长桥,秋日的阳光洒落湖面,波光如碎金般闪耀,让整片西湖看上去像是一幅镀上了暖色的画卷。 走在桥上,叶语闲环顾四周,微微眯眼,长叹道:“天气还是太好了,稍微有点绵绵细雨多好?” 小狐双手抱在胸前,狐耳微微动了动,疑惑地问:“为什么?明明这样的天才适合游湖啊。” 师妹瞥了叶语闲一眼,眼神似笑非笑:“叶老板的意思,大概是想体验‘游湖借伞’的浪漫故事吧?” 叶语闲扇子轻轻一摇,笑而不语。 可惜,这次出来的几人里,没有带上文学功底最好的香菱,不然她一定会立刻接上《白蛇传》的故事,兴许还能赋诗一首,将此刻的景色描绘得更加生动。如今,除了师妹略懂些文辞,小狐和两位女忍者对这类话题都不怎么感兴趣,便也无人搭话。 “算了,不聊这些了。”叶语闲看着太阳的光辉洒落在湖面,心知这趟游湖是体验不到那种烟雨朦胧、青衫借伞的意境了,便也不再纠结。他的目光顺着湖面望去,在那一片金色光辉的尽头,雷峰塔的影子在阳光下巍然耸立。 他顿了一下,指着那座高塔道:“走吧,去雷峰塔看看。” 秋日的风掠过湖面,带着丝丝凉意,轻轻扬起桥上游人衣角,湖水微微荡漾,泛起金色的粼粼波光。叶语闲一行人踩着石桥青灰色的石板,加快步伐,朝着雷峰塔的方向走去。 西湖今日格外平静,湖光潋滟,秋日的阳光洒落湖面,折射出柔和的光晕。远处的雷峰塔在阳光下巍然耸立,塔影倒映在水中,随着湖面的微波轻轻晃动,仿佛一座静立在岁月深处的古老传说。 叶语闲望着那斑驳沧桑的塔身,嘴角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许仙与白娘子的故事,发生在宋朝……” 他的声音不急不缓,仿佛在向同行的几人讲述着某段早已流传千年的神话。 “传说法海将白蛇镇压在雷峰塔下二十年后,许梦蛟高中状元,凭借圣旨救出了她,才得以夫妻团圆。” 小狐眨了眨眼,琥珀色的瞳孔里映着那座古老的塔,若有所思:“那现在呢?塔下真的关着什么东西吗?” 叶语闲轻笑了一声,随手摇了摇折扇,语气悠然:“现在?什么都没有。” 他顿了顿,折扇轻轻一合,敲了敲掌心,眼中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玩味:“如今,这雷峰塔下,只有一座空荡荡的西湖水牢。”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怔。 水牢?小狐狐耳轻轻一动,杏子和爱姬对视一眼,似乎想到了什么。 “不过……”叶语闲嘴角的笑意加深,目光在塔上游移,带着几分戏谑,“若是再晚一些年,说不定,这水牢里还要关进去一位名震后世的人物。” “谁?”小狐下意识地问道。 叶语闲轻叹一声,语气悠然:“江湖人称任我行,会一手吸星大法,能把人的内力吸干,是个非常恐怖的存在。而看守他的人,是梅庄四友,一个会弹琴、一个擅弈棋、一个嗜饮酒、一个沉迷书画,明明是四个风雅之士,偏偏却成了囚禁魔教教主的看守者。这背后,可不止是江湖的纷争,而是一大堆恩怨情仇。” 小狐舔了舔嘴角,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听起来很有趣啊。叶老板,我们应该去找找这梅庄四友和任我行呀?照你说的他们这么厉害,跟我们一起去巴蜀之地多好呀。” 叶语闲扇子轻轻一摇,眉宇间流露出一丝笑意:“如果,来得及的话。也许,等他们的故事来临,我们都可能不在人世了。” 叶语闲站在塔下,抬头望着这座饱经风霜的古塔。五百年的风吹日晒,塔身上的砖块早已斑驳脱落,露出残破的痕迹。但毕竟是座塔,外层脱落的砖石并不影响根基,它依旧巍然耸立在西湖畔,宛如一位饱经沧桑的老者,默默注视着湖水的流转与人世的更替。 小狐站在叶语闲身旁,望着这座半旧不新的塔,狐耳轻轻晃了晃,不以为然地说道:“不过是个破塔,倒了也不可惜,下面还藏着水牢,多吓人。” 叶语闲收回目光,微微一笑,摇着折扇道:“那是因为《白蛇传》太出名了啊。原本这塔是为了庆祝皇妃生子而建,结果因为传说,被赋予了镇压蛇妖的意义。” 他说着,目光转向小狐,忽然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嘴角露出一丝坏笑:“要不,我们现在用它镇压狐妖?” 小狐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耳朵猛地竖起,连忙往旁边跳开一步,警惕地看着叶语闲。但看到叶语闲眼底藏不住的戏谑,她立刻鼓起脸颊,气鼓鼓地说道:“叶老板不要乱开玩笑嘛……” 她哼了一声,又歪着脑袋想了想,问道:“不过说起来,这塔最后是怎么倒的?不会是里面关着的犯人施法把它炸开的吧?” 叶语闲闻言,轻笑着摇摇头,抬手指了指高耸的雷峰塔:“后世也不是神仙满天飞,要真是这样,我还要你们没事练什么开锁,学什么控制技能?” 他微微眯起眼,目光中带着几分揶揄,忽然换了个话题:“不过既然问了,那你们几个就不许脸红。” “嗯?”小狐和师妹一脸疑惑,而站在一旁的杏子和爱姬,却敏锐地察觉到了叶语闲的语气不对。 只见叶语闲折扇轻轻一收,抬起手,指向雷峰塔某个角度,慢悠悠地说道:“你们说,这个角度看上去,这个宝塔……像什么?” 小狐和师妹眯起眼睛仔细看了半天,满脸困惑,似乎并未察觉什么异样。而杏子和爱姬顺着叶语闲手指的方向望去,愣了几秒,忽然脸颊一阵绯红,紧接着惊叫一声,竟直接缩进了叶语闲怀里,捂着脸娇羞道: “吉田大人……好坏呀!” 叶语闲“啪”地一下敲了敲她们的脑袋,笑得意味深长:“不光是你们这么想,后世那个时期,一群文化相对开放的外国人就是这么宣传的。” 杏子和爱姬惊讶地抬头,脸上依旧泛着微微的红晕:“外国人?宣传雷峰塔?” “男人嘛,多少都有点生殖崇拜,所以觉得雷峰塔形状神似某种物件。结果,这玩意儿竟然成了他们心目中的壮阳圣物,甚至认为家里供奉一块雷峰塔的砖能增强……某种能力。”叶语闲笑眯眯地摇着折扇,语气淡然,“于是……你偷一块,我偷一块,最后……雷峰塔就这么塌了。” 众人:“……” 小狐怔了一下,脸上神情精彩至极,过了一会儿才憋出一句:“这也……太荒唐了吧?” 叶语闲耸耸肩,一副“事实如此”的表情:“人类的迷信心理,往往比妖怪的法术更具破坏力。” 叶语闲正悠哉地讲着雷峰塔的逸闻趣事,几人笑谈间,湖边的小道上却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循声望去,只见两位衣着精致的女子正缓步走来,其中一人声音爽朗,说着地道的京片子,而另一人则带着一股软糯的南方口音,听起来像是广西一带的方言。 两人正聊着吃喝的话题,言语间带着些许兴奋。 “我跟你讲,杭州的小笼包啊,一口咬下去,那叫一个汤汁四溢,皮薄馅嫩,比京城的强多了!” “真的吗?可我还是更想试试醋鱼啊,听说这里的西湖醋鱼,用的可是活草鱼,酸甜可口,入口即化!” 两人聊得热火朝天,语气里满是对美食的向往,而叶语闲一行人听在耳里,顿时感觉肚子更饿了。 毕竟大清早就被叶语闲拉来看雷峰塔,连早饭都没吃,如今被人当面聊着美食,谁受得了? 叶语闲不自觉地多看了几眼,目光落在那个说京片子的姑娘身上——她五官明艳,眼神凌厉,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洒脱劲儿,尤其是她左手,那五根修长的指甲,修剪得极为锋利,泛着淡淡的冷光。 姑娘似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微微一挑眉,嘴角一勾,猛地伸出那只手,五指张开,犹如利爪一般,嗓音清脆中透着一股痞气:“看什么看?再看把你挠成肉丝!” 她这一举动,立刻让杏子和爱姬警觉地握住了腰间的短刀,眼神微微一凝,随时准备出手保护叶语闲。而对面的姑娘见状,冷哼一声,右手一抬,竟然从身后拿出一柄拂尘,动作干脆利落,带着几分江湖人的气息。 她侧头对身旁的同伴说道:“光天化日敢动武?柳依依,上!” 那位带着南方口音的女子点了点头,语气虽温柔,但动作却丝毫不拖泥带水,抬手便从身后取出一把银色的月轮,缓缓摆出架势。 一时间,空气仿佛凝固,气氛剑拔弩张,双方的武器都已出鞘,只待下一秒便可能交锋。 叶语闲见状,不由得揉了揉眉心,轻轻摆手,示意身旁的两位女忍者收回武器,而后缓步上前,语气平和地说道: “两位姑娘误会了,我等只是游湖赏景,恰好未曾吃早饭,听到姑娘们谈论美食,腹中饥饿难耐,才不自觉多看了几眼。” 那位说京片子的姑娘眯了眯眼,似是在判断他的话是真是假。她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柳依依,见对方微微点头,才终于收起拂尘,冷哼了一声:“算你识相,不过别乱看,再看本姑娘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说完,她潇洒地一拂袖子,拉着柳依依转身就走,脚步干脆利落,不带半点拖泥带水,转眼间便消失在长桥尽头。 叶语闲目送两人离去,眼角微微抽了抽,忍不住苦笑了几下:“我怎么就成了罪魁祸首……” 杏子见他这副模样,眼中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凑近一步,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吉田大人,您喜欢这种类型的吗?我们也可以……” “别别别,太可怕了!”叶语闲连忙摆手,果断拒绝,脸上写满了“我不想经历第二次”的表情。 虽说叶语闲一脸“不想经历第二次”的表情,但这个时代像那样性格泼辣、敢言敢行的女子,着实不多见,甚至让人印象深刻。只不过,当时的邂逅不过是短暂的一瞬,而再见那两位姑娘,已是许久之后的事情了。 第66章 象棋高手 杭州一行的这几天,叶语闲什么正事都没干,之前几次来杭州,不是面见朋友,就是去打比赛。这一次,叶语闲有了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就完全把自己当成了来度假的。西湖泛舟、断桥赏景、城隍阁夜游……一行人尽情享受着杭州的繁华与风雅。小狐逛得相当开心,杏子和爱姬对南方的糕点甜食也颇为喜爱,师妹虽是对这些事情兴趣不大,但在西湖畔听戏时,眼中也多了几分柔和。 直到第四天,叶语闲才终于收回了度假心态,带着众人来到北京街。 要说各地用其他地区的名称当成路名或者街道名,不管在哪个朝代,都是很常见的。最经典的应该是上海的中心区,南京路。这个地名,是因为桥下的京杭大运河,一路向北能通向北京,因此而得名,可惜这个名称没有延续到后世,因为稍微晚一些时间,这整条东西向的大街就被统一名称叫做“旬宣街”,再后来就变成现在的“河坊街”了。 既然是京杭大运河的沿岸,这里自然是杭州城最繁华的码头之一,沿河而建的商铺、客栈、酒楼鳞次栉比,叫卖声、交谈声、船夫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汇成了一片熙熙攘攘的热闹景象。 叶语闲站在河边,目光扫过不远处的一座拱桥,桥下商船往来,河水倒映着天光,一旁的小吃街更是人头攒动,香气四溢,让人食指大动。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四人,嘴角微微一勾,收起了往日吊儿郎当的神色,目光变得认真起来,缓缓开口道:“接下来,该干正经事了。” 小狐正盯着一家糖炒栗子的摊子,被他这句话拉回思绪,眨了眨眼:“什么正经事?” 叶语闲轻轻摇着折扇,目光微微眯起,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我们该去看看,这杭州城里,有没有志同道合的人,愿意与我们同行巴蜀。” 杏子和爱姬对视了一眼,皆是点头。 师妹抬眸,淡淡道:“叶老板是打算直接招人,还是观察挑选?” 叶语闲目光扫过四周的人流,笑意加深:“当然是‘缘分’二字。等着看吧,总会遇到些有意思的人物。” 叶语闲当然知道最俗套的方式——去酒馆摆酒请客,广发英雄帖,招募志同道合的好汉。这种方法简单粗暴,效果也还算不错,毕竟大多数江湖人士都是能喝上几杯的主。 另一种同样俗套的方式,则是跑去各种客栈“偶遇”有故事的人。说白了,就是四处转悠,看看有没有身怀绝技、气质不凡的侠客,最好是那种独自饮酒、目露沧桑、仿佛背负着血海深仇的家伙。按照话本的套路,只要他叹一口气,自己顺势一搭话,就能听出一段惊天动地的恩怨,最后顺理成章把人拉进队伍。 杭州毕竟不是金陵,这里不像曾经的京师那样,客栈的名字都透着股文人雅士的气息。金陵的“满庭芳”客栈,听起来就像是个风雅之地,让人怀疑进去之后会不会有人在角落吟诗作赋。 杭州的客栈就随意多了——“有间客栈”,“悦来客栈”,再加上“龙门客栈”“高升客栈”,光听名字就知道走的是实用路线,倒是和后世的“如家”“速8”有异曲同工之妙。 叶语闲带着小狐、杏子、爱姬和师妹,四人一路穿过北京街的闹市,最后找到了一家看起来最热闹的“悦来客栈”。 进了门,果然热火朝天,酒香四溢,人声鼎沸,来来往往的客人络绎不绝,既有行脚商人,也有衣着江湖气的汉子,甚至角落里还坐着几个佩刀的年轻书生,看起来像是游学之人。 叶语闲选了张靠窗的位置,招呼四人坐下,而自己则端着酒杯四处晃悠,假装随意地游走在各张桌子之间,竖着耳朵听着各路人的对话,试图找到些有趣的目标。 他走了一圈,酒钱倒是花了不少,可惜听到的全是些鸡毛蒜皮的破事— “你听说了吗?城北的张屠夫,最近又娶了个小妾……” “什么?真的假的?这都第三个了吧?” “唉,前几天大雨,听说京杭运河的水位涨了不少,码头上的货都被泡了……” “有人在城隍庙外摆赌,结果被衙门的人一锅端了,啧啧……” 叶语闲听得无语,连酒都不想喝了。这哪里是招募人才,纯粹是来听市井八卦的。 他本想着是不是该换一家客栈试试,但又觉得今天的运气恐怕也就这样了。无奈之下,只好晃晃悠悠地回到了自己的桌前,坐下时还带着几分怅然。 小狐抬头看了他一眼,嘴里咬着一颗蜜饯,好奇地问道:“叶老板,看你的表情,没找到合适的人?” 叶语闲端起酒杯,懒洋洋地喝了一口,叹道:“这事情,果真不能心急……” 他话音刚落,旁边一张桌子上的客人忽然猛地一拍桌子,酒杯都被震得晃了晃。 “胡说!杭州醋鱼怎么能比得上扬州的狮子头?你们这帮南方人,就知道吃酸的,根本不懂肉的精髓!” 另一名客人顿时不服气地站起来,拍案而起:“放屁!西湖醋鱼那是酸甜平衡,狮子头再好吃也只是肉香,哪有层次感?你个北方糙汉懂什么?” 两人吵得不可开交,眼看着就要大打出手。 半晌,叶语闲只是端着酒杯,静静地看着两边争吵的好戏,并没有插手的意思。 两边的火气越来越大,原本只是争论“西湖醋鱼”与“扬州狮子头”孰优孰劣,但很快火药味升级,变成了“南方菜就是清汤寡水”和“北方菜全靠酱油糊弄”的地域之战。 “你们江浙一带,就知道吃清淡的,鱼要酸甜,肉要软糯,能不能吃点有嚼劲的东西?!” “你们北方人天天吃面,到了南方不喝汤不吃米饭,难怪长那么粗糙!” 旁边的酒客本来只是看热闹,现在也被牵扯进了南北菜系大战,三言两语间,竟隐隐有形成两派的趋势。 就在这时,场面开始变得混乱起来—— 其中一个北方大汉“啪”地一下把筷子拍在桌上,瞪着对方,怒道:“行!老子今天就让你尝尝筷子到底能不能当武器!” 说罢,他猛地一抬手,竟真拿起筷子朝着对方扎去! 而对面的南方书生也不甘示弱,眼见筷子袭来,竟一把抱起桌子,试图用桌子当盾牌阻挡! “哎哟,打起来了!” 客栈里立刻炸开了锅,店小二惊叫着往后退,掌柜的连忙吩咐伙计去请衙门的人,四周的客人也都站了起来,或躲或看,整个场面乱作一团。 叶语闲看着眼前这一幕,嘴角微微抽了抽,轻轻摇着折扇,淡淡地对身旁的众人说道:“看起来,我们得远离这些人了。” 小狐早就抱着自己的酒杯缩到叶语闲旁边,满脸无语地看着眼前的闹剧:“叶老板,我们不会刚到杭州就被卷进群殴吧?” 杏子和爱姬则警觉地扫视着四周,手已经摸到了腰间的短刀,随时准备护着叶语闲撤退。师妹则淡定地坐着,眼神却透着一种“果然如此”的意味。 就在客栈里所有人不是围观就是凑热闹,甚至有些人已经跃跃欲试要掺和进“南北菜系大战”的时候,叶语闲的目光却被角落里的一幕吸引了。 在这喧闹纷乱的客栈之中,有一张靠窗的小桌,两名男子正全神贯注地下着中国象棋。他们的气场与周围格格不入,仿佛这一场闹剧与他们毫无干系,他们沉浸在棋局之中,丝毫不受外界影响,专注得宛如这世间只有那一方棋盘。 叶语闲饶有兴趣地走上前,微微俯身,目光落在棋局之上。 从宋代到如今,象棋的规则基本没有太大变化,棋盘依旧是九宫格,棋子依旧是“马走日,象飞田,炮翻山”。只不过,在这个时代,没有计算机的算度加持,棋手们完全靠自己的脑力博弈,因此棋路并不像后世那般“诡异多变”,更像是一种考验大局观的博弈。 叶语闲站在一旁,目光顺着棋局快速扫过,棋盘上红黑两方厮杀激烈,局势焦灼,杀得难分难解。 然而,不过几分钟后,他的眉头微微一挑—— “红方……败了。” 话音刚落,只见执红子的人额头微微渗汗,他紧盯棋盘,似乎在思考最后的挣扎之法,然而最终还是长叹一口气,缓缓伸手,将自己的帅轻轻放倒。 “承让了。” 执黑子的人神色淡然,单手负在身后,另一只手随意地拨弄了一下棋子,嘴角带着一抹不显山不露水的笑意,仿佛这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 这时,他才抬起头,目光直视着叶语闲,眼神沉静,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锋锐。他看着叶语闲打量棋局的模样,淡淡地开口:“这位也爱好此物?要不要来试试?” 叶语闲轻轻一笑,随手摇开折扇,目光在那人身上流连片刻,随即缓缓落座,伸手轻轻拂过棋盘,淡然道:“既然有人相邀,那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 说罢,叶语闲伸手拨动棋子,随手将红方的棋子摆正,嘴角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先请吧。”对面那人眯了眯眼,唇角微微勾起一丝笑意,伸手捻起黑子。 四周的喧闹与纷争依旧,可这一方棋盘之上,却是风云初起,隐隐有另一场博弈即将展开。 叶语闲的围棋是有段位的,但象棋却没有太高的造诣。然而,中国象棋在后世有一个非常逆天的东西存在——和棋谱。 如果先手方按着和棋谱走棋的话,毫无进攻欲望,疯狂兑子。这种一心想和棋指导思想,会让后手方基本没有赢的可能。于是,为了避免这种烂棋的出现,后世在比赛中某位大师提出了和棋红负的思想。 很可惜,明代没有。 棋盘上最后两枚将帅彼此相望,兵卒寥寥,局势已然僵持。 叶语闲轻轻吐出一口气,折扇在掌心敲了敲,心里暗笑道:“先手和棋谱,果然还是好用啊……” 他话音未落,对面的男子已经抬起眼,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嘴角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阁下这一味求和的心态,为何没有一点进攻的欲望呢?” 叶语闲微微一怔,随即轻笑一声,随手将折扇一收,懒洋洋地倚在椅背上,语气轻松地推脱道:“进攻?那多麻烦啊,我可是个和平爱好者。” 他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是照着后世的“和棋谱”死撑,但这话一出口,带着几分揶揄的味道,倒显得他不急不躁,胜败皆淡然。 男子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哈哈大笑,笑声爽朗,透着几分畅快。“好吧,王某信了!” 他的笑声在客栈喧嚣的人声中显得格外响亮,引得不少人回头张望。叶语闲也不介意,只是眯着眼打量着他,心中暗自思索—— 这人姓王,棋力极高,性格沉稳,似乎并非寻常之辈…… 他心里有了几分判断,但并不急着点破,而是继续悠然地摇着折扇,静静等待着对方的下一步举动。 王姓的男子并没有继续下棋,而是轻轻放下棋子,神情依旧淡然。他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将其递给叶语闲,声音温和却带着几分赞赏:“能顶和王某的人,世间也属罕见。”他顿了顿,似乎是为了缓解局势的紧张气氛,笑了笑,继续说道:“这是王某整理出来的,这几年精彩的对局。这一册一共三十五局棋,如果阁下有兴趣,还请阁下垂阅。” 叶语闲接过册子,指尖微微触及到那精致的封皮,书页泛黄,显然是经过长时间的翻阅和珍藏。他低头看了看封面上的字—— “自出狱来无敌手?”叶语闲一愣,再仔细一看,发现是:《自出洞来无敌手》 这句话让他忍不住想起了九阴真经里的黄裳,那个在深山闭关多年,曾被一群人追杀,最后练成绝世武功、从洞中出来却发现仇家们要么死了,要么老得不成样子的经典桥段。叶语闲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那个形象——原本自以为闭关练成之后可以大展拳脚,结果出关后发现昔日的仇敌全都已经“死于非命”,留下的只有无尽的空虚和寂寞。 叶语闲心里有了这个联想,不禁轻笑了一声,却并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 他看着那本小册子,想了想,还是客气地道了一声:“多谢王兄赐教。” 那位王姓男子看到叶语闲没有表现出明显的不屑或惊讶,反而更加满意了,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他轻轻点头,慢慢说道:“这三十五局棋,涵盖了我近些年所遇到的对手,都是些有些名气的人物。棋局中虽有输赢,但胜负背后,更多的是对各自棋艺的挑战与突破。阁下若有时间,仔细研究一番,定会有所收获。” 第67章 用任务当见面礼 夜色沉沉,西湖边的水波轻轻荡漾,映着天际那轮残缺的下弦月,银白色的光辉透过云层洒在屋檐之上,投下斑驳的阴影。客栈外的街道已经安静了许多,白日的喧嚣散去,只剩下远处巡夜人的灯笼微微摇曳,偶尔传来几声低沉的脚步声。 叶语闲站在窗前,折扇轻敲掌心,目光落在夜空,眼神带着一丝跃跃欲试的意味。他微微侧头,看着不远处的小狐,忽然低声问道:“困不困?” 小狐正半倚在窗边,琥珀色的眸子在月光下透着一丝灵动,她微微抖了抖耳朵,尾巴轻轻扫过椅背,打了个哈欠,随即笑道:“叶老板,你忘了?狐族的精神力比普通人强太多了,晚上根本不需要睡太多。” 狐族,本该称作胡族,指的是西北一带的部族。但青丘一脉的胡人,精通秘术,能修炼化狐之术,久而久之,才被世人称作“狐族”。能够成功修炼化狐的人,精神力极其强大,意志坚定无比,而小狐早已掌握了变狐的技巧,比普通人精力旺盛得多,夜晚对她而言,并非沉睡的时间,而更像是一种悠闲的放松时刻。 听到叶语闲突然问她困不困,她立刻来了兴趣,眨着眼睛问道:“叶老板,我们要做什么?” 叶语闲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带着恶作剧意味的坏笑,压低声音说道:“给他爱!” 小狐歪了歪脑袋,狐耳竖起,眼神中透出几分困惑:“什么意思?” 叶语闲轻轻摇着折扇,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一些,故意卖了个关子,语调悠长地说道:“就是——出去当侠盗,嘿嘿。” 月光映照在他的脸上,眼底的光芒带着一丝跃跃欲试的兴奋,仿佛今晚注定不会平静。 小狐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眼神亮了几分,嘴角勾起一抹兴奋的笑意:“听起来很有趣啊,叶老板,我们去干什么坏事?” “当然是劫富济贫、除暴安良……顺便给自己找点乐子。”叶语闲轻轻合上折扇,转身披上外袍,随手抓起一块黑布,系在自己的手腕上,似乎是某种信号。 小狐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她低笑一声,轻轻跃下窗台,脚步轻盈得像一阵夜风。 夜色如墨,沉沉地笼罩着杭州城。微风吹拂,掠过屋檐,带起几声夜鸟的啼鸣,显得整座城格外寂静。 叶语闲轻轻落地,脚步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小狐紧随其后,狐耳微微抖动,目光灵动地扫过四周的街道,压低声音问道:“叶老板,我们不叫其他人吗?” 叶语闲披着夜色,淡淡一笑,随手摇了摇折扇:“师妹不用叫。大半夜的把她带出来,是让她插士气旗,还是给我们开‘坐怀不乱’?未免太大张旗鼓了吧。” 小狐想了想,回忆起师妹的能力,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叶语闲随意地指了指身后:“至于这两位……不需要叫,听见我离开房间的声音就已经跟上来了。” 小狐回头一看,果然杏子和爱姬已经默不作声地出现在了街角的阴影中,一身夜行衣衬得身形更加轻盈,眼神冷静而警惕,仿佛天生属于黑暗之中。 “吉田大人,我们的目标是?”爱姬低声问道。 叶语闲抬起头,扫了一眼眼前这条静谧而宽阔的街道,几人踏着夜色穿过一条又一条胡同巷道,终于停在了一座气派的大宅门前。 小狐抬头看了一眼门楣上的牌匾,耳朵微微一动,惊讶地眨了眨眼:“这里是……于谦将军的府邸?” 叶语闲轻轻摇头,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错了,我们的目标不是这里,而是对面那个。” 小狐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眼前是一座同样华丽的大宅,朱红色的大门紧闭,门前的石狮子在夜色下投下一片森冷的阴影。 她微微皱眉,狐尾轻轻扫了一下衣角,眼中透出疑惑:“这是谁家?” 叶语闲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折扇轻轻一敲掌心,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眼神在夜色中泛着一抹狡黠的光。 “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叶语闲自然不会毫无准备地去做那些事情,白天游览西湖的时候,他本是随意漫步,沿着运河缓缓前行,欣赏着水波荡漾的秋日景色。然则,在途经一处桥畔时,水面泛起了一丝异常的波纹,如同被无形之手搅动。 叶语闲眯了眯眼,暗中开启“燃犀”技能,果不其然,水中顿时显现出一具漂浮的溺死鬼影,而岸边的一棵老柳树下,正吊着一个穿着旧官服的干尸鬼影。 二鬼相对而立,竟是在交谈着什么,声音低沉而模糊,仿佛穿越了时间的缝隙,带着一股阴冷的气息。 叶语闲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对这等阴魂聚首之事,倒是丝毫不感到惊讶,甚至连脚步都未曾停顿。 然而,就在他即将走过这片阴冷之地时,岸上的吊死鬼忽然偏头看向他,脸上竟露出一抹模糊不清的笑意。 “呵,有趣……” 水中的溺死鬼也随之抬头,幽幽地开口:“我兄弟二人,你能见到,却既不害怕,也不理会……看来,你我暂时尚无深厚的机缘。” “也罢,既然见得一面,便送阁下一点见面礼,以后……还会再见的。” 语罢,两鬼身影陡然淡去,化作缕缕青烟,在空气中消散得无影无踪,只留下运河岸畔一片死寂,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 叶语闲站在桥上,目光幽幽地望着水面,心里却早已了然。 范无救,谢必安。黑白无常。 能在大白天跑来这西湖边悠然自得地聊天,甚至还不避着他,这要不是故意做戏给他看,能是什么? 叶语闲对古代那些刻意美化“友情至死”的传说,向来没什么兴趣。 “为了等兄弟,把自己活活淹死,这多少有点犯傻了。” 黑白无常如此,杨左之交亦是如此。生死本无定数,强行将自己逼上绝路,换来的不过是一场流传千古的虚名。 不过,自己不感兴趣,不代表自己不尊重。 于是叶语闲依旧面色如常,宛如未见,继续向前走去,没去刻意深究。然而就在他迈步的刹那,系统面板微微一亮,任务栏自动弹出了一条新任务。他微微一怔,下意识地低头查看。那任务界面上,只显示着简单的几个字:“隐藏任务已接收。” 叶语闲收到的系统任务,与以往那些模棱两可、充满坑人的任务提示截然不同。这一次,任务的难度评级并非常见的“问号”级别,而是被罕见地标记成了“普通”,仿佛只是个再简单不过的寻物任务。 更诡异的是,任务详情里竟然明确写出了完整的任务流程,不像往常那样让他自己摸索,这种“贴心”反倒让叶语闲有些不适应。 推荐队友为刺客、忍者、杀手类型职业,请以小队形式秘密的前往于谦将军宅邸对面的院落,即王振生前用来监视于谦的秘密据点。打开通往地下的通道,进入地窖。在子时和丑时相交的时刻,于地窖中等待,即可获得一件宝物。 这任务是黑白无常自称的见面礼,所以任务详尽,内容简单,而且标记了奖励的宝物,也是合情合理。当然这也逃不出叶语闲心里暗骂“用别人的东西作为任务奖励,发给别人任务”是一种很无耻的行为。 于是……就有了现在的场景,夜色深沉,凉风拂过院墙,带起一丝微微的寒意。小狐站在墙头,低头看着眼前的大宅,耳朵微微抖动,目光在黑暗中显得尤为警惕。 “这地方看起来已经很久没人住了,连个门牌子都没有……我们就这样翻进去?”小狐压低声音问道,似乎在思索这是否是个好主意。 叶语闲轻轻一笑,折扇一收,眼神透着一抹狡黠的光:“都要当侠盗了,自然是翻进去的。放心,里面有好东西,保证让我们不虚此行。” 杏子和爱姬没有多言,二人对视一眼,身形一闪,已然悄无声息地落入院内。叶语闲拉了拉衣襟,率先跃下,小狐虽心存疑惑,但还是紧跟而入。 四人轻盈落地,夜色下的院落格外寂静,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阴冷气息。 然而,就在小狐的脚步刚刚落稳时,她的目光扫过四周,瞳孔骤然一缩, “叶……叶老板,这……”她的声音里透着难以置信,琥珀色的瞳孔闪烁着一丝震惊。 叶语闲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可当他真正看到眼前的景象时,还是不由得心头一震,折扇微微停顿了一瞬。 “果然,太监们的嗜好,着实让人惊艳……”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冷意,眼神微微眯起,扫视着整个院落。 眼前的院子里,大多数空间竟然不是住宅,而是一个个囚笼,那些囚笼全都是可移动的,排列得整整齐齐,宛如一个秘密囚禁场所。四周的木架上,还陈列着不少触目惊心的刑具,铁链、夹棍、剥皮凳、龙头铡刀……即便是在夜色中,也透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森然寒意。 爱姬轻轻皱眉,低声道:“这地方不像是普通的宅院……更像是一座私设刑堂的秘密监狱。” 叶语闲点了点头,目光沉沉地看向前方,声音低缓却透着一丝冷意:“没错,这里是宦官王振用来监视于谦将军的地方。” “王振?”小狐回过神来,皱起眉头,“他不是已经死在土木堡了吗?” “他是土木堡的罪人,死在乱军之中没错。可惜,他在世时权倾朝野,就算死了,皇帝依旧念念不忘,给他招魂供奉,甚至在宫里建了祠堂。”叶语闲轻叹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讽刺,“所以,我们虽然可以查探,但不能搞得太过分,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小狐瞪着那些可怖的囚笼,皱眉问道:“那我们的目标是?”叶语闲微微一笑,朝院落尽头的一座偏殿指了指。 小狐蹲下身,仔细检查着院中的石砖,耳朵敏锐地捕捉着周围的声响。 很快,她在一块石板上轻轻敲了几下,随即挑起眉头,低声道:“这里下面是空的。” “果然有门道。”叶语闲嘴角微微上扬,目光中带着一丝兴味。 小狐灵巧地从腰间取出工具,手法娴熟地拨弄着暗锁。没过多久,随着“咔哒”一声轻响,那块石板缓缓松动,露出了一个向下的黑漆漆的通道口,幽深不见底,仿佛通向地狱的入口一般。 夜风拂过,带起一丝淡淡的潮湿气息,从地道深处飘出,透着一丝隐约的霉味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古老气息。 叶语闲眯了眯眼,折扇轻轻一摇,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 “好了,我们进去看看,这地窖里究竟藏着什么‘宝物’。” 四人缓步踏入幽深的地道,脚步在狭窄的石阶上发出轻微的回音。四周的空气带着一丝潮湿和霉味,隐隐还透着一股腐朽的木质气息,仿佛这里曾经有过什么摆设,如今却早已被时间侵蚀得不成模样。 地道两旁,依稀可见一些残破的灯座,墙壁上还留着火把插槽,显然这里曾经灯火通明、有人常年走动,并非寻常的密道。然而,时过境迁,如今的一切都被黑暗吞噬,空荡荡的甬道仿佛成了一条通往未知深渊的道路。 叶语闲瞥了一眼四周,心中暗道:“看来这地方不是临时搭建的,而是长期使用的秘密通道……看来王振生前确实在这地方藏了不少东西。” 然而,此刻他们四人没有带任何额外的照明设备,唯独杏子与爱姬腰间悬挂的宝珠散发着淡淡的光辉,让黑暗中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却也只能照亮周围一丈之地, 更深处仍旧漆黑一片,仿佛隐藏着某种未知的危险。 两位忍者神色如常,甚至连步伐都未曾放缓,显然对黑暗早已习以为常。然而,小狐的反应却截然不同。 她的琥珀色瞳孔在黑暗中微微收缩,耳朵一下一下地抖着,尽管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但脚步却有些僵硬。 叶语闲眼神微微一动,随即坏笑道:“要不……你变成狐狸算了,正好还能当件狐皮大衣,顺便给我们取暖,这地方还真是又潮又冷。” “叶老板!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小狐气得瞪大眼睛,尾巴炸开,耳朵也竖得笔直。可她终究还是拗不过内心的恐惧,片刻后,白光一闪,她已经化作一只柔软的白狐,轻盈地跳上了叶语闲的肩膀,尾巴环绕着他的脖子,整个身体紧紧贴着他的衣襟。 叶语闲感受到肩上的暖意,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伸手摸了摸小狐的脑袋,低声道:“早这样不就好了?” 小狐气得用爪子扒拉了一下他的衣襟,但终究没有再说话。 就在此时,地道深处传来滴滴答答的水声,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像是某种未知的存在正在向他们靠近。 小狐耳朵猛地一竖,呼吸瞬间急促了起来,狐爪死死地抓着叶语闲的肩膀,尾巴紧紧缠绕着他的脖子,甚至连爪子上的小肉垫都因紧张而微微收缩。 叶语闲挑了挑眉,轻声安抚道:“只是水滴声,别这么紧张。” 第68章 全息女鬼 四人沿着幽深的地道缓步前行,脚步声在狭长的甬道里回荡,每一步都被黑暗吞噬。周围的空气愈发沉闷,带着一丝潮湿而不祥的味道,仿佛脚下的土地曾经埋葬过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走了大约五六十步,叶语闲渐渐感觉到不太对劲。 按理来说,这里曾是王振用来监视于谦的密道,哪怕是暗道,也不至于挖得如此之深。他粗略估算了一下,光是他们行进的深度,恐怕都已经下探到了二三十米左右,比寻常的地下室深了数倍。 “谁家大好的宅子,地下挖个这么深的地道,还看不到尽头?”叶语闲微微皱眉,眼神逐渐凝重了起来。 不过就算不回答,答案也是显而易见的。——王振根本就没把这里当成宅子,而只是当成一个监视他人用的工具。 与其和通道冗长相比,更加诡异的是,这条地道没有任何岔路,结构单一得让人难以置信。如果这里真的藏着什么秘密,那按理说机关陷阱应该是不可避免的,但他们一路走来,不仅没有遭遇任何阻碍,甚至连半点机关的痕迹都没发现。 这样也就未免太不寻常了。 叶语闲停下脚步,折扇轻轻敲了敲掌心,目光微微一沉:“你们俩身上带有暗器吗?” 杏子立刻取出一柄手里剑,在指尖灵活地转动了一下,眼神带着一丝跃跃欲试的光芒。 然而,叶语闲却摇了摇头:“这个不行,太依赖使用者的手感了,有没有‘自动触发’的?最好是靠机关机括发射的。” 爱姬闻言,低头从腰间摸出一个竹制的小机关,看起来是一种暗藏机簧的袖箭,符合叶语闲的要求。 “这个可以。”叶语闲满意地点了点头,示意爱姬朝地道深处发射一支,看看前方的状况。 爱姬对着来时的通道,手指一按机簧,只听“嗖——”的一声,竹制暗镖破空而出,旋即消失在前方的黑暗中。一秒钟后,听到袖箭撞击石壁的声音。叶语闲点头,让爱姬对着前方再发射一发。片刻后,耳边传来了一阵微妙的嗡嗡声,像是暗镖在空气中急速穿行。然而叶语闲并没有听到它撞击墙面的声音。 四人对视了一眼,空气中弥漫着一丝隐约的诡异感。 这就意味着, 这个笔直的通道,前方还长的不着边际,如果这一条路走下去,保不齐要走到那里去。 历史上,地下长达几公里的隧道也并不是不存在。金陵的地下、北京的地下也有这样的设施。不过这种建筑近代修建的居多,明代专门挖一条笔直的隧道,那恐怕要花的钱不是小数目,也太奢侈了。 叶语闲心中警铃大作,迅速做出判断,声音低沉而果断:“这地方太深了,我们贸然继续前进,可能会因为缺氧闷死在里面,先别动!” 他伸手示意众人停止行动,同时缓缓吸了一口气,感受了一下周围的空气流动。果然——比起刚进入地道时,这里的空气明显更闷,更潮湿,甚至有些稀薄,这意味着他们已经深入到了一个封闭性极强的地下空间,如果再往下深入,随时可能因缺氧而陷入危险。 小狐依旧趴在叶语闲肩上,听到这话后,尾巴下意识地收紧了几分,琥珀色的眸子警惕地望着前方,低声道:“叶老板,我们是不是……碰上什么不该碰的东西了?要不我们还是走吧。” 叶语闲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微微眯起眼睛,目光在黑暗中扫视了一圈,折扇在掌心轻轻敲击了两下,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别慌,先看看情况。” 他目光微微一动,转头看向杏子和爱姬:“你们谁手里有火折子?” 黑暗之中,前方的道路仍旧深不可测,而那无声无息的袖箭,仿佛成了一个巨大的疑问,悬在他们每个人的心头。 叶语闲目光扫过杏子和爱姬,看到二人皆称没有,便也不再指望她们身上能带有火折子。索性一抬手,直接打开了自己的私人仓库。 仓库开启时间只有短短两分钟,并且开启间隔有限制,平日里他都会省着点用,尽量避免浪费这珍贵的“道具时间”。但此刻,显然不是节省的时候。 伴随着一丝微妙的空间波动,漆黑的地道里突兀地出现了一片明亮的光晕。叶语闲迅速伸手,从仓库里抓出了一堆小道具——火折子、手持铜灯、油纸包裹的蜡烛,甚至连便携式的测风罗盘都一股脑地拽了出来。 小狐看着他几秒钟内摸出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轻轻抖了一下,眼神微妙地望着叶语闲,低声吐槽道:“叶老板,你不是精简过一次装备吗?怎么你的随身仓库里面,奇怪的装备还这么多。” 叶语闲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摇开一只火折子,噗的一声,微弱的火光在黑暗中跳跃而起。他将火折子举到眼前,仔细观察着火焰的状态。一边查看着,一边说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所以这些特殊装备还是当做道具收着应急。” 说是这么说,叶语闲恐怕已经不是以防湿鞋,而是以防湿身了。真的怕探险迷路的话,没拿出来的道具里面甚至还有黑驴蹄子和洛阳铲、工兵镐、小型弓箱。拿出来甚至能用来直接发丘摸金了。 用火折子点燃蜡烛,火光燃烧得很稳定,并没有出现熄灭或剧烈摇晃的情况。“空气质量还行,至少不会把我们闷死在这里。”叶语闲轻轻呼了口气,心底微微放松了一些。这说明这座地下设施并非完全封闭,很可能还存在某种换气体系,否则按他们行进的深度,早该感受到更强烈的窒息感了。 不过即便没有这个换气系统,叶语闲其实也不太担心氧气不足的问题——他的私人仓库里虽然不能放进生物,空仓库并不是什么都没有,而是一大箱空气。所以强行收纳一些外面凿出来的石砖碎块,从仓库里强行置换空气出来,也能强行支撑一段时间绝对没问题。 更何况,他的底牌远不止这些。如果这里藏有毒气陷阱,他体内的护心胆技能可以清除异常状态,而两面针技能更是能直接解毒,哪怕真有问题,他也能第一时间稳住自己。 所以,从踏入这条地道开始,他就没有太过担心空气问题,真正让他警惕的,反而是这里的设计——为什么要修建如此深的密道?这里到底藏着什么? 他敛起思绪,收起火折子,打开了燃犀技能当成夜视仪来用。扭头看向前方仍旧幽深无比的黑暗,折扇在掌心轻敲了一下,声音低沉而冷静:“继续往前,不过大家小心一点,这里……可能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四人对视一眼,杏子和爱姬点了点头,小狐虽然心里有些发毛,但仍然咬牙趴在叶语闲的肩上,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们再次踏上前行的道路,火光映照着墙壁上残破的灯座和火把插槽,影子在墙面上投下长长的剪影,仿佛某种潜伏在黑暗中的未知存在,正默默注视着他们的到来…… 四人沿着地道继续前行,脚步声在幽深的甬道里回荡,随着火光的晃动,墙壁上斑驳的阴影似乎也在悄然扭曲。再往前走了数十步,墙面终于发生了变化。 起初的通道皆是规整的青砖砌成,墙面平整,尽管破旧但尚算寻常。然而此刻,墙上的青砖逐渐被一种奇异的纹理所取代,那些刻痕扭曲交错、颜色斑驳,有的地方甚至泛着微妙的光泽,宛如某种天然矿物沉积,又或者是刻意留下的神秘符号。 叶语闲仔细打量着这些纹理,嘴角微微扬起,轻笑道:“还好我们刚才没有用火把照明,不然光是这些东西,初见杀就足够把人吓死了。” 趴在他肩上的小狐撇了撇嘴,尾巴不满地扫了一下叶语闲的脖子,低声嘟囔道:“黑黢黢的,顶多不就是一些乱七八糟的色块和纹理吗?有什么可怕的?” 叶语闲闻言,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却没有立刻解释,而是抬了抬手,拿出火折子点燃手上的油灯。叮嘱身后的杏子和爱姬压低身形,看到什么也要冷静。自己则将手中的油灯举得更高,向前跨出一步。 就在火光攀升的一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只见眼前忽然出现了一道人影,模模糊糊地悬浮在半空之中。红衣,披头散发,双臂微张,像是随时要朝众人扑来。 那一瞬间,小狐的狐耳猛地竖了起来,爪子不自觉地抓紧了叶语闲的衣襟,呼吸一滞,差点就要惊呼出声。杏子和爱姬也下意识地握紧了武器,目光微微一凝,随时准备出手。 然而,叶语闲却只是淡淡一笑,嘴角带着一抹戏谑,折扇轻轻一敲掌心:“呵,这可真是……阴间的迎宾仪式啊。” 他往前又踏了一步,火光更加稳定,那道悬浮的人影随即微微晃动,轮廓模糊了一瞬,紧接着,它竟然消失了! 小狐愣了一下,满脸不可置信:“怎、怎么回事?刚刚那是什么东西?” 叶语闲轻笑一声,伸手在墙面上敲了敲,声音清脆,带着淡淡的回音。 “这种东西啊,用后世的说法,叫‘全息棱镜’。简单来说,就是通过不同角度照射,让你产生前面有个人影的错觉。”叶语闲笑了笑,“只不过,这个东西,被设计成了刚才的红衣鬼罢了。” 小狐瞪大了眼睛,狐耳微微颤了颤:“你是说……刚刚那玩意儿,其实是假的?” “不然呢?”叶语闲挑了挑眉,指了指周围的墙壁,“这些纹理虽然看着乱七八糟,但其实是特意雕刻出来的,只要在火光照射下,它们就会反射出类似人影的轮廓。再加上设计的人还搞的这通道里都是浮沉浮土,光反射上去,就能营造出这种‘诡异飘浮’的视觉效果。” 说到这里,他轻叹了一声,眼神颇为玩味地扫过四周:“这种手法,现代人通常用在鬼屋,没想到竟然有人在这地道里也用了……啧啧,还挺专业的。” 小狐这才回过神来,咬了咬牙,恼怒地甩了一下尾巴,气鼓鼓地说道:“哼,装神弄鬼的把戏,差点就被它骗了!” 叶语闲伸手揉了揉她的头,笑得意味深长:“放心,你可不是差点被骗,而是真的被吓到了。” 小狐瞬间炸毛,张嘴就要反驳,叶语闲却不等她开口,随手举起油灯继续前行,目光深邃地望向地道的尽头。 “不过话说回来……这机关设置得如此精妙,说明这里的主人并不只是为了吓人,而是想让擅闯者误以为遇到了鬼怪,知难而退。”叶语闲微微敛眸,嘴角的笑意渐渐收敛了几分,语气低沉:“这么一来,前方恐怕才是真正的关键之地……” 火光摇曳,地道深处的黑暗仿佛张开了一张巨大的嘴,静静等待着他们的深入。 叶语闲开着燃犀技能,如果只是全息影像而不是鬼魂这类东西,那基本骗不到叶语闲。于是就脚步不急不缓地向前走去,火光投射在两侧的墙壁上,那些诡异的纹理仍旧如影随形地扭曲着。 “如果是我来设计机关的话,前三个地方可能只是用来吓吓人的,”他一边走,一边随意地敲了敲墙壁,听着回音的变化,语气漫不经心地说道,“可当闯入者以为这些‘鬼影’只是障眼法,不再害怕的时候,第四个相同的地方……就该加点新东西了。” 杏子侧目看向他,微微皱眉:“吉田大人是说……这里可能真的会有东西?” 叶语闲轻轻摇了摇折扇,目光幽幽地望向地道深处,嘴角浮现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在这个世界上,妖魔鬼怪并不是什么稀奇事,真要在第四个‘假影’里放个红衣女鬼当面扑过来……那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小狐听得耳朵竖了竖,尾巴在叶语闲肩上缠得更紧了一些,悄悄缩了缩脑袋,低声嘟囔道:“你要是真这么说,那我有点不想继续走了……” 叶语闲失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你怕什么鬼?都变成小狐狸挂在我身上了。” “狐狸也有怕鬼的权利啊!”小狐理直气壮地反驳,但语气已经带上了些许心虚。 适当的加速下,几人一路前行,他们很快便发现了几处与之前相同的机关设置,相同的墙面纹理,相同的灯光折射角度,甚至相同的红衣鬼影。 叶语闲看了一眼,嘴角轻轻扬起:“看起来,我们应该到地方了。” 他缓缓停下脚步,举起油灯环视四周,四人脚下的石砖隐隐泛着些许磨损的痕迹,显然是长年累月踩踏所致,说明这里的通行率并不低。 “大家先停一下。”他摆摆手,示意众人保持警戒,随后自己走到一面墙前,伸手敲了敲。 “咚、咚、咚……”回音沉闷,隐隐透出一丝异样。叶语闲眯起眼睛,微微侧耳倾听,随即嘴角微微扬起。“果然……这里,才是关键之处。” 第69章 被困 叶语闲抬起油灯,照亮那面墙壁,指尖轻轻摩挲着石砖的接缝,眼神中透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光芒。这一刻,整个地道的气息似乎都变得更加凝重了几分。 这地方怎么看怎么不像一扇门,墙面依旧是那种古朴青砖砌成的模样,纹理交错间尽显斑驳,仿佛一切都经过岁月的无情雕刻。然而在这地下设施中,压抑与诡异已成为常态,众人早已习以为常,谁也不曾怀疑叶语闲的判断。 走了几分钟后,叶语闲独自沿着墙边慢行,眼神专注地扫视着每一处细微之处。他的手指轻轻拂过那些砖缝,似乎在寻找某种隐秘的痕迹。突然,叶语闲在墙角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发现了一个微小的机关,那机关几乎与墙面融为一体,若非仔细观察,根本无法察觉。 燃犀技能虽然能当做夜视仪一样使用,并且凸显出来这个世界中的机关、有灵气的东西。但并不代表在这个技能的状态下不会发生奇怪的事情。有一些地方会因为打开燃犀技能而看到精神污染的一幕。因此,叶语闲其实很少长时间开着这个技能。 在叶语闲毫不犹豫地按下机关后,只听见“咔哒”一声低响,紧接着,一个精致的拉环悄然弹出,挂在砖缝间,闪着微弱的光泽。叶语闲目光一凝,伸手抓住拉环,用力一扯。就在这一瞬间,那看似坚固的墙体竟然猛地分开,仿佛在他的牵引下早已埋下伏笔,慢慢地化作了一块滑动的门板。 伴随着一阵低沉的摩擦声,这扇“门”缓缓滑出,露出背后隐匿的通道。黑暗中透出一丝潮湿气息,似乎隐藏着更深的秘密。众人屏住呼吸,紧紧跟随叶语闲的步伐,心跳在这寂静的地下道中显得异常清晰。叶语闲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和警觉:“看来,前面还有什么值得我们探查的东西。” 他拉着那扇滑动门,轻轻拽开,火光映入深处,照亮了一条幽深狭窄的走廊,似乎在无声地诉说着时间的秘密。 “走吧,小心前行。”叶语闲低声道。在这短短的瞬间,众人仿佛都感受到了那穿透黑暗的冷意,以及隐藏在这幽深地道背后的不可言说的秘密。通道不长,寂静得仿佛连空气都凝滞了,尽头的位置,一口漆黑厚重的棺材孤零零地摆放在那里,沉默地守护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叶语闲嘴角微微扬起,大大咧咧地走上前,一边走,一边悠然自得地开口道:“棺材棺材,官保发财。一会儿要是从里面蹦出个僵尸,那就热闹了。”他的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带着几分轻佻的玩笑意味,仿佛完全没有把眼前的棺材当回事。 然而,尽管这里有棺材,但叶语闲心里清楚,里面绝不可能有尸体。毕竟,这是在于谦家宅对面的地底。不管王振生前多么嚣张跋扈,真敢在于谦家附近弄一座阴宅,那才是活腻了。放一口棺材,也许只是为了震慑外人,又或许是某种特殊的掩饰手段。 叶语闲站在棺材前,伸手轻轻一推,却感觉盖子微微一滑。“原来还是个滑盖。”他随口感叹了一句,顺势用力,将棺材盖一点点推开。火光摇曳,棺材内部的东西终于在微弱的油灯光照下映入眼帘。里面果然没有尸骨,没有陪葬品,甚至没有半点阴森的气息,有的只是几件整整齐齐摆放着的物品:瓦剌军队的军令信物、几封未署名的空白诏书,以及一道异常完整的圣旨。 叶语闲目光微微一凝,折扇轻敲掌心,缓缓说道:“原来是保命的东西啊……看起来,皇帝确实很看重这位大太监啊。” 他伸手从棺材里取出圣旨,展开一看,纸张虽已微微泛黄,但字迹仍旧清晰可辨。小狐探头看了一眼,琥珀色的瞳孔中透着疑惑:“这东西……怎么能保命?” 叶语闲轻笑一声,轻轻晃了晃手中的圣旨,悠然道:“简单来说,这玩意相当于免死金牌。” 他顿了顿,指了指圣旨上的某一行字,缓缓解释道:“如果王振被敌人抓了,他就能拿着这道圣旨,以皇帝的名义起誓,代表大明朝廷许下城池、金银、人口,甚至割地求和的承诺,换取自己的性命。”话说到这里,叶语闲忽然话锋一转,微微叹息道:“可惜啊,我们的英宗皇帝……自己也被抓了。” 他的语气中透着几分戏谑,“既然皇帝自己都成了瓦剌的阶下囚,那这张‘免死金牌’自然就没有半点效力了。” 历朝历代,这种玩意不是少数,最有名的应该是丹书铁券,用红色的朱笔写免死金牌,然后后辈拿着这种东西就算家里有任何事情被压入天牢,也能免得一死。而如果是清朝的和珅,一打开圣旨一看“留全尸”,那就另当别论了。 叶语闲低头细看了一下圣旨,目光微微一闪,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不过嘛……这东西还真不止是保王振一个人的命。” 小狐轻轻抖动伤身体,疑惑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叶语闲扬了扬手里的圣旨,指尖轻点在最下方的落款处,眼神透着一抹玩味:“这里的署名……是空的。” 众人一愣,杏子微微蹙眉:“空的?” “对,这道圣旨没有具体指定对象,谁拿着它,就能代表朝廷跟瓦剌谈条件。”叶语闲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低声道:“这么大的空头支票……还真是难得的好宝贝啊。” 叶语闲自然知道王振打的是什么主意,怂恿皇帝上战场,瓦剌军队胜利了,那么自己的待遇可能跟吴三桂差不多,高低混个藩王之类的头衔。如果己方胜利了,那么自己回来还能拿着这东西给后人用来保命。毕竟大明一时半会还亡不了。这种东西,就留在这里,留给后世。真实的历史,这些遗物其实收藏在了后世的嘉兴博物馆,当然具体是对应的是哪一个就不得考证了。 他轻轻摩挲着圣旨的边缘,脑海里迅速转动着各种可能性。这东西的价值,远不只是个历史遗物而已,若是落在合适的人手里,怕是能在某些关键时刻,掀起一场惊涛骇浪…… 叶语闲将圣旨和几封空白诏书收起,低头看了眼时间,已经接近子时,按照计划,是时候收拾停当,带队离开了。 然而,就在他迈步的瞬间,脚步却猛地顿住。系统面板上,原本标注的“任务已完成”字样静静地停留在界面上。但下一秒,一道猩红的光影浮现,一个新的任务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的任务栏里—— 任务难度:绝。 任务名称:??? 最吓人的是,这个任务名称还是血红色的字体。刹那间,叶语闲背脊一凉。而不等叶语闲回过味,门口的通道传来轰隆一声闷响。想也不用想,叶语闲一行人被通道内的机关困住了。 叶语闲暗骂这黑白无常给的所谓奖励任务,在奖励发放完之后还要坑自己一手。果然这任务有够阴间。不过黑白无常本身就来自阴间,想了想,还真不知道怎么骂他们。叶语闲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异样,眼神微微闪烁了一瞬,旋即恢复了镇定。 他的系统面板是独属于他的,旁人看不到,也不会理解这意味着什么。此刻,杏子、爱姬和小狐都只是安静地等着他下达指令,全然不知危险已经悄然降临。 叶语闲轻轻地拍了拍小狐的脑袋,又抬手拍了拍两位女忍者的肩膀,声音低沉而平静:“你们……怕死吗?” 杏子和爱姬几乎没有犹豫,单膝跪地,语气坚定且毫不迟疑:“吉田大人,忍者以主君为天,生死早已不在意。” 小狐刚要开口,叶语闲却率先打断,语气淡然却不容置疑:“你不用回答,你的命在青丘时,就已经交给我了。现在这条命……是我的。” 小狐愣了一下,不自觉地微微收紧,耳朵轻轻抖了抖,最后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叶语闲目光幽幽地扫过眼前的地窖,最后停留在敞开的滑动棺材盖上,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接下来,我们无法原路返回了。” 杏子和爱姬眼神微微一凝,小狐的狐耳竖起,呼吸一滞:“叶老板,什么意思?” 叶语闲没有立刻回答,带着众人迅速返回原来的入口,然而不出意料,那里已经被彻底封死。 四周的石墙整齐地向外突出,彼此抵住,将原本的出口完全堵死,整个密室瞬间化作了一座牢笼般的死地。 叶语闲看着那坚固无比的石墙,折扇轻轻一敲掌心,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哦,封条石,这是防盗墓的设计……啧,干得漂亮!” 小狐趴在叶语闲肩上,眼中透出一丝不安。杏子和爱姬也看出了端倪,目光微微凝重,四下打量着。“额,我们好像真的被困死了,吉田大人……”爱姬皱了皱眉,语气虽冷静,却掩不住心中的疑惑。 “困死?”叶语闲轻笑了一声,折扇在掌心轻敲了两下,声音淡然:“人家都上封条石了,这玩意儿少说几百斤重,后面还有费力杠杆顶着两侧墙体,恐怕设计这机关的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给闯入者留下破解的余地。” 封条石这种设计,一般是利用斜面凹槽,从门类门外各挖一个凹槽,往里面放大石头。很多帝王墓里,在竣工时候会封锁墓穴,就用这一招,让活祭,甚至是工匠从里面无法打开地宫门,从而让帝王“永远的安息”。 叶语闲侧头看了小狐一眼,眼神意味深长,随即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别傻看了,要是让设计九龙抬尸的那位‘土木老哥’设计这地方,早就直接放流沙,把里面的贼活埋了。就算是‘土木老姐’,花活更是层出不穷。我们也就庆幸,这玩意是王振自己藏东西的地方,不是荒山野岭的偏门古墓。” 他用折扇指了指墙体,随口补充道:“也就是这位大太监想抓活口罢了,才没让这里变成绝命陷阱。理论上讲,这玩意是单向的,外面还是有办法靠一些机械结构能放我们出去的。所以外面的封条石和配重不会太重。” 小狐听完,尾巴紧紧地贴在叶语闲身后,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琥珀色的瞳孔微微缩紧:“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叶语闲轻轻地合上折扇,深深地看了一眼封死的石墙,嘴角微微一扬,眼神中闪过一丝锋锐的光:“当然是……想办法出去。” 室内虽暗,但偶有风声从深处传来,说明这地下通道的空气流通还算不错。叶语闲低头沉思,回忆起前些日子与那位土木老姐的一段闲聊——虽说两人平时生活上没什么交集,但在简单的谈话中,她曾侃侃而谈过盗墓小说里的离奇故事。她说起那些被盗墓者如何在密道中与机关斗智斗勇,让人惊叹于古人的巧妙构思。 他走到一处几乎平坦的天花板前,发现这里大概是上方明挖出来的结构。叶语闲在墙上开始拉公式计算。他眼神专注,不多时,眉头便紧皱起来,最终叹息道:“如果我们想爆破顶面出去,恐怕需要向上挖掉接近一米厚的石头……”而这一数字让他的心沉了一下,暗示着前路的艰辛远比预想中要多得多。 不过这也让叶语闲舒了一口气,还好是不到一米。这要是上面钢筋混凝土结构,再给上面加上什么拱形剪力墙,恐怕都不需要去想公式了。 叶语闲环视了一圈,目光在两位女忍者和小狐身上扫过,心里不禁泛起一丝无奈。 发现这三人都是轻装上阵,也就不太指望这三人能贡献什么装备了。于是便开始琢磨自己的私人仓库里有没有能派上用场的工具。 两位女忍者倒是很冷静,站在一旁一言不发,显然对于这类困境并没有太多情绪波动。小狐起初还有些紧张,但适应了环境之后,也渐渐平静下来,趴在叶语闲肩上,琥珀色的眸子里闪烁着思索的光芒。 第70章 爆破 之前叶语闲为了拿出油灯、火折子这类的工具,打开过一次随身仓库。随身仓库的打开是有冷却时间的。而且最让叶语闲觉得有意思的事情是,这个冷却时间竟然直接标记的是秒数。也就是说根本不存在叶语闲通过卡某一小时的开始和结尾,连续开几分钟随身仓库的漏洞。 叶语闲随意地和她们闲聊了几句以此消磨时间。但实际上,他的注意力始终在自己的系统面板上,等待仓库冷却时间结束。当然,他也不是盲目乐观的人,趁着这个间隙,特意叮嘱了几人:“别抱太大希望,仓库能提供的物资有限,想要如同玩方块游戏里那样,潜影盒里面随手掏出一组炸药,再配上红石电路,把这地方一口气炸穿……不太现实。” 小狐忍不住问道:“那……叶老板打算怎么办?” 叶语闲微微一笑,语气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从容:“总会有办法的。等仓库冷却结束,我们再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工具。”说着,他随手拾起一块地上的碎石,掂了掂重量,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各种可能的方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空气中弥漫着一丝静默的紧张感,而叶语闲的眼神却越发沉稳而自信。之后便深吸一口气,打开了私人仓库,目光迅速扫过自己的杂货区和装备区,一件一件地仔细检视。 时间在无形中流逝,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而一分钟后,四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小狐盯着仓库里那些看似琳琅满目,却没有一件能直接用来破墙脱困的东西,眉头微微皱起,迟疑着说道:“好像……没有什么能用来脱困的装备。” 叶语闲合上仓库界面,神色如常,微微摇了摇头:“不,办法我已经想到了。只是……” 小狐听他这么说,琥珀色的眼睛里闪烁着一丝希望:“真的吗?是什么办法?” 叶语闲顿了一下,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摇了摇头,“只是,这办法有点过于危险,需要我们有足够密切的配合。” 小狐愣了一下,警惕地盯着叶语闲:“怎么个危险法,又怎么叫做足够密切的配合?” 叶语闲敲了敲小狐的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声音悠然:“可能需要你牺牲一下。” 小狐还是狐狸形态,狐尾瞬间炸开,整只狐狸在叶语闲的肩上警惕地缩成一团,眼神戒备得像是一只即将被推上祭坛的羔羊。“喂喂喂!叶老板,你该不会是想把我卖了换条命吧?!”她连忙往后缩了缩,一脸警觉。 叶语闲轻轻一笑,目光却透着一丝狡黠的深意:“怎么会呢?你可是我珍藏的‘狐狸毛围脖’,哪舍得卖?” 说罢,他收起折扇,目光幽幽地扫过四周,声音低沉而自信:“不过,这办法确实需要你来认真配合……放心,不会让你真的去送命,但可能要让你受点委屈了。” 小狐咽了咽口水,勉强稳住心神,狐耳微微颤抖:“……你到底想让我干什么?” 在私人仓库关闭前的最后几秒,叶语闲迅速地从中取出了两只剑盒,几乎是同一瞬间,他也将自己的火辣条条牢牢握在手中。 “砰——”剑盒落地,厚重的木制外壳撞击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这剑盒里,正是当初被称为“金陵命脉”的玄素剑。 这对剑,曾是金陵最锋利的利刃,却因种种原因,直到现在才被叶语闲真正派上用场。原本他并未想过在这里动用它们,然而眼下,若是不拼尽全力,他们便真的要困死在这石室之中。 叶语闲目光如炬,迅速做出决断。“杏子,爱姬,你们一人一把!”他毫不犹豫地将剑盒分别递给两人,语气不容置疑,“这两把剑拥有合击之力,并且自带心法,你们手持便能掌握剑势。利用其中的心法,配合你们两人练的剑法,射出剑气轰击这里两处石墙的墙角。” 两位女忍者对视一眼,郑重点头,没有丝毫犹豫地打开剑盒,抽出玄素剑。剑刃出鞘的瞬间,微弱的冷光在火光中闪烁,仿佛带着一丝久违的锋芒。 “你们各攻击天花板的一个角!记住,攻击完立刻退到小狐身边!”叶语闲的语气异常冷静,没有一丝犹豫,“这座密室的结构是靠四角受力平衡的,若是两个角同时被削弱,再加上最后一击,我们就有机会把这里炸开。” “是!”杏子和爱姬毫不迟疑地应声,剑刃微微颤动,似乎已经感应到了主人的战意。 说完,叶语闲立刻转身看向小狐,他的目光异常坚定。“小狐,你取消狐狸形态,站在这里,等她们攻击完毕,你立刻对我用技能。” 小狐愣了一下,狐耳微微抖了抖,警惕地问道:“……你要干什么?” 叶语闲嘴角微扬,目光坚定如铁:“我一会会站在那边最远的角落,用火辣条条轰击这个角。这次利用的是火辣条条上面的宝石,以及……一些技能之间的连锁。通过暴力手段突破这个角”他缓缓说道,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等她们攻击完之后,你立刻对我用加速技能,我必须在爆炸冲击前的极短时间内冲回你身边,否则……” 小狐心里猛地一颤,脸上的血色褪去了一些:“否则你就会被活埋在塌陷的石室里?!” “没错。”叶语闲平静地说道。 小狐的爪子微微收紧,心跳都快了一拍,刚要开口反驳,叶语闲却直接打断了她:“听着,这件事只能我去做。因为只有火辣条条才能制造足够的爆破力,我们必须赌这一把。” “机会只有一次,不开玩笑。”叶语闲目光冷静,声音沉稳而果断,仿佛生死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个需要被计算的变数。 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三人,语气低沉而坚定:“如果成功了,我们就能逃出去;如果失败了,我们所有人都会被砸死在这石室里。” 叶语闲布置完了一切,站在角落里,对着集中的一点放着毒瘴气。叶语闲有意的利用火辣条条的幻形和方才角落的缝隙凝聚着这些瘴气。待时机差不多,便喊道: “听好了没?!” 三!空气瞬间凝固,杏子和爱姬握紧手中的玄素剑,目光陡然凌厉。 二!小狐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复杂地望着叶语闲,最后还是咬牙点了点头,琥珀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决绝。 一!刹那间,三道身影几乎同时动了!叶语闲用火辣条条,引燃了那一团瘴气 轰! 烟尘尚未完全散去,空气中弥漫着细微的尘埃,但透过那炸开的天顶,隐约可以看到夜空的微光洒落进来,带来了一丝窒息后的新鲜空气。 “咳咳咳……这种活也就在明朝干一干了。” 叶语闲一边挥着折扇驱散灰尘,一边咳嗽着,语气中带着一丝庆幸:“而且还是那位土木老哥走得早,这地下要是他设计的,咱们就算把天花板炸开,也得被钢筋盖在下面,动都动不了。” 他脑子里浮现出后世那些沉船海底墓穴的场景,那群盗墓贼用尸体里的炸药硬生生炸开金顶的画面一闪而过。 但很快,他又摇了摇头,这里可不是钢筋混凝土的世界,而是实打实的明朝工艺——否则,现在他们恐怕已经彻底被埋在地下,连骨头都找不着了。 硝烟散去,叶语闲轻轻活动了一下肩膀,感觉自己刚才冲刺时的冲击力仍在肌肉里回荡。小狐的技能确实给力,让他在爆炸冲击传来的瞬间堪堪冲回安全区域,否则就算不被直接炸死,也要被坍塌的石块砸个半死。 叶语闲左手护着爱姬,右手护着杏子,两位女忍者身上的衣物沾染了一些灰尘,但并无大碍,只是微微喘息着,显然方才的紧张气氛让她们心跳仍未平复。至于小狐,她此刻正瑟缩在叶语闲身后的一处角落,整个紧紧地贴在地上,浑身都透着一股惊魂未定的感觉。 “吉田大人……”爱姬抬头看着叶语闲,声音轻轻的,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你永远把最危险的事情留给自己来做。” 杏子没有说话,但也同样深深地看着他,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光。 叶语闲听了,轻轻笑了一下,伸手揉了揉爱姬的头发,语气轻松道:“也没啥危险不危险的……还好这是大明。” “要是在后世,钢筋水泥的建筑里搞这种爆破,咱们现在估计已经被埋个结结实实了。” 他长舒了一口气,随手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抬头望向头顶那被炸开的缺口,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好了,天开了,我们该走了。” 从炸开的缺口爬出来后,映入眼帘的便是王振府的院墙。 叶语闲扶着墙站稳,微微喘了口气,抬头四顾,确认了位置——好在这里仍在王府范围之内,并没有直接暴露在人来人往的街巷之中,否则那巨大的爆炸声,恐怕会瞬间引来围观的百姓,将他们堵个水泄不通。 然而,就算不在街上,爆炸声仍然是爆炸声,哪怕再怎么低调,还是惊动了巡逻的捕快。 远处已经传来整齐而急促的脚步声,还有捕快们拔刀出鞘的声音:“那边!快查查看!” 叶语闲一听这架势,立刻收起折扇,毫不犹豫地转身看向众人:“溜了溜了,按计划行动!” 小狐第一时间化作一团白色的狐影,借助夜色迅速隐匿在角落,消失无踪。 杏子和爱姬也几乎是瞬间出手,他们二人直接利用影傀儡和土遁术几乎原地消失。两道与她们身形相似的暗影迅速从她们脚下生出,趁着夜色,飞快地向着院落另一侧奔跑,制造出佯攻假象。 两道身影原地炸开,如同烟雾般散去,而真正的杏子和爱姬已经悄无声息地藏匿在了黑暗之中。 叶语闲这边没有说什么,只是慢悠悠的展开心法,毕竟自己的职业是道士,翻墙过院没问题,但毕竟不是刺客职业,能做到比捕快快那么一点,就足够了。 几名捕快冲进院门口,看到院墙向后四散逃开的“身影”,顿时大喝:“有人潜入!分头追!” 然而,他们追着追着,却发现那些人影像是鬼魅一般,一晃眼便彻底消失,留下满院狼藉。 与此同时,叶语闲一行人已经顺利绕开巡逻的捕快,穿过一片回廊,避开守卫,最终成功翻过王府外墙,遁入夜色之中。 几人站在远离王府的街角,微微喘息,回头看了一眼刚刚逃出的方向。 “还好这帮捕快只是普通人,要是换成修行者,我们就没这么容易脱身了。”叶语闲轻笑着说道,将折扇重新打开,轻轻摇了摇,眉眼间尽是轻松之色。 小狐从叶语闲的肩头探出小脑袋,不满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叶老板,你就不能提前说一声吗?!刚才那一瞬间,我差点以为你真要被围起来了!” 叶语闲轻轻弹了下她的额头,嘴角带着一抹狡黠的笑意:“惊险点才刺激啊,不然你哪有动力发挥得那么完美?” 小狐气得撅起嘴,但最终也只是嘟囔了两句,毕竟他们已经顺利脱身,这次的行动也算是完美收官。 叶语闲伸了个懒腰,语气轻快地说道:“好了,任务完成,我们该回客栈睡觉了。” 一行人相视一笑,悄然隐入杭州夜色之中。几人回到客栈,各自简单洗漱了一番,便准备休息。 小狐依旧和叶语闲一起,和往常一样蜷在他身边,只是这一次,她的动作比以往更主动了一些,甚至整个人都贴了上来,微微抬头,琥珀色的瞳孔透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叶老板啊……”她低声说道,语气中夹杂着一丝嗔怪,“每次你对我说着调侃的话,但一有危险,就自己冲上去了。” 叶语闲没有答话,只是轻轻闭上了眼睛,像是已经准备入睡。 小狐并不打算就这样算了,她轻轻地拽了拽叶语闲的衣袖,继续说道:“以后不许这样,就当多为我们想想……” 叶语闲依旧没答应,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她的狐狸耳朵,算是给了一个无声的回应。小狐轻哼了一声,最终还是心软了,收紧尾巴,窝在叶语闲身边,安然入睡。 ——这一夜,众人都睡得极沉。 第71章 甩锅 等到叶语闲醒来,已是日上三竿,下楼时,整个客栈已经热闹起来,楼下的食客们谈笑风生,茶水飘香,唯独一个话题被传得沸沸扬扬—— “听说了没?昨晚有个宅子平地生雷,直接炸了个稀巴烂!据说,这里是之前大太监王振的宅子” “真的假的?这不是邪门了吗?莫非是冤魂索命?” “嘘!小声点!虽说他早就死了,但那宅子可是皇上特意拨款的,哪儿来的冤魂?” “可不是嘛,不过还好,那宅子里没人,不然……啧啧,可就真见血了!” 叶语闲端着茶杯,坐在角落里,悠然地听着众人的议论,心里不禁有些好笑。这年头的人,是真的好骗啊…… 不过他并未多言,只是会心一笑,将注意力转移到系统面板上,准备查看任务完成情况。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任务栏时,神色微微一滞——任务竟然显示未更新。 之前的各种高难度任务或者长篇任务里,每当叶语闲完成一些重要的步骤,任务都会更新,或者提示当前的完成进度。然而这一次却没有。只是显示着“该任务未完成”。 叶语闲心中微微一沉,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心里迅速分析着可能的原因。这要么是地牢里还有什么遗漏的东西没搜刮干净。要么就是犯罪现场没处理彻底,仍有后续隐患。不管是哪种情况,这事都不能拖。 解决不了问题,那就只能暂时解决“提出问题的人”。想到这里,叶语闲放下茶杯,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襟,转身直奔杭州府衙。——以大学士的身份。 首先叶语闲要处理的是犯罪现场没有处理干净的问题。虽然坊间传闻平地生雷,炸了王振的府邸这种说法能掩盖叶语闲几个人炸开地牢的事实。但是这种说法实际上在民间流传也不是什么好事,保不齐谣言四起,来个什么“天塌了”之类的谣言飞起,搞得皇帝觉得因为自己来杭州,弄得“江山不稳”。 杭州知县亲自出迎,满脸堆笑,生怕这位京城来的大员有任何不满。叶语闲也没绕弯子,直接开口:“昨晚王太监府邸出了些事,我想找那几个昨天巡街的捕快问问情况。” 知县一听,立刻点头哈腰,吩咐手下把昨晚负责巡逻王府的捕快带上堂。一众捕快跪在大堂之上,尽管并未犯错,但面对一品大学士的威压,仍旧显得格外紧张。叶语闲则坐在公堂上,以流言四起为题,先开了个头。 “诸位捕快,我听说,昨天晚上王振王太监的府上一声炸雷。诸位很快就赶往了现场,可曾发现什么?” 为首的捕快扣在地上答道:“回大学士,昨晚确实听到王太监府上有爆炸声传出来,我们哥几个迅速就赶到现场。发现似乎是有人影从王太监府上翻了出来。不过我们哥几个武义比不上这几位,让他们给逃了……” 没有多言,只是端起一杯茶,轻轻抿了一口,随即语气平静道:“那我是不是应该说,诸位昨夜办事不利,让贼人逃了影响坊间安危啊。” 捕快们闻言,脸色瞬间煞白,额上冷汗直冒,心知这一关怕是难过了。“属下等有罪!属下等有罪!” 为首的捕快急忙叩头,额头重重磕在地板上,身后的捕快们也纷纷效仿,连连请罪。叶语闲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唇角微微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但那笑意中透着一股意味不明的淡漠。他们要是不失职,被抓的就是自己了。 他心里不禁暗道,昨夜那一场“大劫”虽是自己一手策划,可眼下这锅,怕是得让这些人背稳了。他轻轻转了转手中的茶盏,语气依旧不急不缓:“诸位巡夜,本该保一方平安,如今却任宵小作乱,这般渎职失察,岂不是愧对朝廷的信任?” 知县立刻顺势配合,一脸义正辞严地训斥道:“你们昨晚值守王府,竟让宵小作乱,实在是失职!这种渎职之罪,若传到京城,怕是难逃问责!”这话一出,捕快们更加慌乱,纷纷跪伏在地,身子都忍不住发颤,生怕京城来的大人真的动怒,将他们一个个革职发配。 叶语闲又抿了一口茶,目光幽深,眼下这种场合,他当然不能表现得太过轻松。于是语气却依旧云淡风轻:“昨夜的事,若是让京城那边知道了,只怕要引起不小的波澜……本官如今在此,不希望因为这种流言,让陛下以为南方便是这般疏于职守之地。” 知县连忙点头,顺势接道:“大学士所言极是!此事若传扬出去,难免会有人以讹传讹,甚至编造出什么‘王府冤魂不散’之类的荒唐言论,到时候,岂不是要扰乱人心?” 叶语闲看着眼前这一群惊慌失措的人,心中已经有了计较。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茶面上的浮沫,半晌才缓缓开口:“你们都是朝廷官,论起来,昨夜的事情已是发生了,再责罚你们,于事无补……”捕快们屏住呼吸,心中隐隐生出一丝希望。 果然,叶语闲顿了顿,语气缓了几分:“既然如此,便给你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这三日之内,当天值班的所有捕快,就别给我添麻烦了,都给我到禁闭室好好反省。饿饭不让睡觉这些就免了,该怎么供应餐食寝具就怎么供应,三天后每个人给我交一份检讨书。不会写写字的,禁闭之后找个会写字的代笔。剩下的捕快,这三日随本官亲自去查这王府,查一查这平地生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捕快们虽然惊慌,但听到只是关三天,让所有当天参与抓捕的人关禁闭反省,也没说饿饭之类的其他惩罚,顿时松了口气,连连磕头谢恩。捕快们立刻磕头如捣蒜:“是!属下等遵命!” 叶语闲轻笑了一声,满意地点了点头:“滚吧滚吧,好好去禁闭室反省。” 如此一来,不仅稳住了局势,还顺势把“昨晚的贼人”彻底掩盖了下去,参与的人,过三天之后,再说这群捕快,文化程度都不高,让这帮人写检讨书,估计三天时间里脑子全都在怎么写检讨书能让叶语闲谅解几人,再想回忆当时的事情,也比现在要淡忘的多。而其他捕快则会认为叶语闲大学士亲自参与调查,也会顺便替自己善后,可谓一举三得。 当然这三天的时间,并不是用来吃干饭的。王振府上还有许多需要善后的问题。 当然,他并不是以朝廷大学士的官方身份来的,而是借着“破除流言,为王振正名”这样的冠冕堂皇的借口,以私人名义来修补王府的损毁部分。 在外人看来,这位叶大学士仁厚宽和,不计前嫌,甚至愿意为已故的太监大臣操持后事,生怕流言影响朝廷名声。 可实际上,他来这里,是为了彻底抹去昨晚行动的痕迹。王振府上的地牢,叶语闲采用的是三点爆破的方法强行炸开的。其中两道是剑气,一道是化学性质的粉尘爆炸。用这样的办法强行突破,自然地牢被炸得够狠,而原本封闭的密室如今成了一片狼藉,墙体崩塌,残垣断壁,瓦砾碎石散落一地,空气中依旧残留着淡淡的爆炸气味。 叶语闲带着一些自家的车夫、随从以及捕快来到现场。捕快们进入王府,看到院子里的各种刑具,稍稍有些惊愕。不过叶语闲给几个捕快一个眼色,捕快们也就没再说什么。这个地方嚼舌根,那估计是不太想要命了。几个人对这些地方进行了测量。叶语闲自然知道,真的是平地生个大滚雷炸下来,肯定不是这样的现场。不过叶语闲自己不说,这个时代是没有科学鉴识官的,几个捕快当然也没有那个眼力。 叶语闲思索了一下,跟几位商议,如果自己出钱请工匠秘密修缮,然后传言这一切的原因是王府上某一个房间的支柱年久失修导致的。是不是一边能隐瞒宵小犯上,另一方面也维护了王振院子里这么多刑具的特殊爱好,同时也能制止流言蜚语?几个捕快一听,也觉得是个不错的办法。于是一拍即合开始研究起来如何修补。 真正需要修补的地方不多,毕竟地牢并未连着整个王府,大部分建筑未受影响,如今唯一需要处理的便是回填。当然,叶语闲并未动用任何坊间的工匠,而是让捕快们和自己下人亲自动手。用最简单的方法填土、夯实、掩盖痕迹,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足够让这处地牢的最后一点证据,彻底埋葬在地下,再也无人知晓。第三日黄昏,叶语闲站在王府废墟旁,拍了拍手上的尘土,抬头望向天空,夕阳映照在残破的院墙上,投下长长的阴影。几个人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抖了抖衣袖,转身离开。 叶语闲站在王府修缮完毕的废墟边,看着系统面板上依旧亮着的“未完成,完成度50%”字样,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随即苦笑了两声,低声自嘲道:“果然是‘难度等级:绝’。”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虽然已经猜到了任务没有完成的可能性,但当真正看到结果时,还是忍不住心头微沉。 稍微一思索,他便明白了问题的关键所在。这种‘人文社科类型的保命神器’,历代皇帝发出去后,都会当做隐患来看待。更何况,这道空白圣旨的持有者是王振,而王振与皇帝的关系……复杂得可以拍几十集宫斗剧了。 一张留白的圣旨,可以让任何一个手握它的人堂而皇之地自称“天子钦命”,即便皇帝不承认,单是这样一份东西的流出,就足够掀起轩然大波。这玩意要是落在野心家手中,足以让人借题发挥,甚至引发一系列宫廷争斗、官场倾轧,光是想想就能让人头皮发麻。 叶语闲深深叹了口气,目光落在系统面板上,沉默了片刻,然后毫不犹豫地收起了面板。“也罢,”他低低一笑,眼中闪过一抹玩味的光,“这任务留个尾巴就留个尾巴吧。”反正,留着它,说不定以后还能派上什么用场呢。 杭州的事情处理得干净利落,叶语闲也没再多停留,只是悄悄地向杭州知府交代了一些事情,确保余波不会再掀起什么麻烦。这趟杭州之行,虽说没能找到合适的同伴,但意外获得了一点“好东西”,也算是有所收获。 转眼间已是八月初,夜风渐凉,空气中隐隐透着几分秋意。再过几日,便是中秋佳节,正是赏月的时节。“时辰也差不多了,是时候回去了。” 对于剩下未完成的进度,叶语闲也另有打算。叶语闲在路上,叶语闲并没有急行军,而是选择悠然行进,沿途稍作歇息,顺道欣赏江南秋日的风光。两日后,一行人才会抵达金陵。 这一路上的时间,叶语闲在脑子里,就不停的思索着如何起草密信,让皇帝知晓自己知晓了王振的秘密,但也要让皇帝安心,自己对皇帝、王振的态度。虽然王振是历史的罪人,但盖棺者定论,人都死了,你还埋怨他什么呢? 在途中,叶语闲和师妹、小狐以及两位女忍者稍稍讨论了一下。似乎大家也没有觉得叶语闲的态度有何不妥,这让叶语闲稍稍安心。叶语闲还真不想把一个死人拿出来鞭尸。 两日后,叶语闲一行人踏入金陵府邸的大门。在叶语闲研究了一路之后,便毫不耽搁,立刻吩咐人密信皇帝,随信附上了一枚瓦剌军令。信中的内容措辞恭敬,话里话外却透着一丝巧妙的揣度。 “王公共府上平地生雷,臣深知陛下怀念王公,因此不敢怠慢,亲自出面安抚,确保事态平息,不让流言蜚语影响陛下的声誉。如今,一切风波已消,流言已平,关于皇帝当年赐予王公的瓦剌军令,也已顺利回收。此物不再流于民间,也不应让王公留下历史骂名。” 信写给皇帝留足了面子,又巧妙地表明了这桩事情已经彻底封存,绝不会再惹出任何麻烦。叶语闲将折好的密信封入锦囊,交给心腹护送入宫,随即长舒一口气,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如此一来,这件事,便算是彻底画上句号了。” 第72章 中秋前夜 后院的院墙外,金陵的秋日微凉,阳光洒落在青砖红瓦之上,落叶随风翻飞,偶尔掠过庭院的石阶。 然而,这份清雅的秋意,却丝毫无法冲淡院中那道犀利刻薄的声音——“好大的胆子!就这么点活儿也做不好?蹄子倒是生得快,手脚怎么就不伶俐?白长了两只手,不如剁了喂狗去!” 王熙凤站在院中,双手叉腰,凤目圆瞪,正指着一个缩成一团的小丫鬟劈头盖脸地一通训斥。旁边的嬷嬷、仆妇们一个个低着头,噤若寒蝉,生怕下一刻这位荣府大管家的火气烧到自己身上。 恰巧此时,叶语闲正闲庭信步地经过,远远地听到这熟悉的毒舌劲儿,忍不住出声:“这凤丫头的嘴,还是这么厉害啊。” 他随口一句,话音不大不小,却像一声惊雷,瞬间让整个院子安静了下来。 王熙凤正骂得起劲,冷不防听到这话,一抬眼便对上了叶语闲似笑非笑的目光,原本张扬跋扈的气势立刻收敛了几分。换做旁人,以她的性格,早就开怼回去了,可偏偏——这人是叶语闲。 她心中暗自嘀咕,面上却是瞬间换了一副姿态,娇笑盈盈,眉目含媚,声音也温柔了几分:“官爷说笑了,不过是下人不听话,不骂骂,能长记性吗?” 叶语闲瞥了她一眼,懒洋洋地摇了摇头,心道这王熙凤的判词,‘一从二令三人木’,下场及其的凄惨。若不是叶语闲接盘了荣国府,以她的处境,后头的结局必然是被轰走、入冷宫、被休弃,最终含泪死在金陵。 然而,既然救了这些人。作为琏少奶奶的王熙凤,叶语闲自然需要让她收收那小脾气。 “听说是,你要把人手剁了去喂狗?” 王熙凤的笑容微微一滞,心底顿时泛起一丝凉意。她不是不聪明的人,自然听懂了叶语闲话锋。此时此刻,眼前这人一句话,竟让她生出一种自己命运被对方轻轻翻阅了一遍的错觉,明明他语气随意,却让她心头发寒。 就在她思绪翻涌间,叶语闲已经随意地挥了挥袖,语气漫不经心,却让她瞬间背脊发紧——“给我点面子,下人也是我叶家的宝贝。你要真喜欢训人,回头我去跟你们琏少爷商量商量,给他换个贤惠点的。你闲下来,金陵乐坊、魅香楼这些地方,有你发挥的地方” 王熙凤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她嘴皮子虽利索,可眼下的身份、荣府的存亡、贾琏的态度,全都掌握在叶语闲的手里,她若是敢顶嘴,说不定明天就得被拎着卷铺盖走人。想到这里,她立刻收敛了所有锋芒,脸上堆起最标准的谄媚笑容,温柔妩媚得简直像换了个人。 “哎呀,官爷这是什么话,凤儿哪敢不听您的?凤儿这就知道错了,这些小蹄子以后我再也不骂了,官爷您就别跟我一般见识……” 她说着,笑盈盈地挽住叶语闲的衣袖,眼神里带着几分可怜巴巴的意味,端得是能屈能伸的模样。 叶语闲瞥了她一眼,心底暗笑,这凤姐果然还是那个凤姐,滑得很。不过看她这态度,他也懒得再多说,随手拂开衣袖,甩下一句:“记住你今天说的就行,别以后又换了副嘴脸。”说罢,他转身悠然离去,留下一脸笑意僵硬的王熙凤,站在原地琢磨着自己刚才是不是笑得太假了点。 自从叶语闲经历过王振家地下这一趟,叶府里的人又多了一项娱乐活动——听叶语闲讲故事。曾经叶语闲还是很执着于阅读各种小说的,不管是志怪小说也好,恐怖小说也好。叶语闲用自己说书的功底,把一出一出盗墓小说里面的故事说的淋漓尽致的。一时之间,让后院的公子 小姐,以及自宅的几位难以自拔。 这日晚,叶语闲懒散靠在桌前,枕着手臂,语气悠然地给身旁的小狐、爱姬和杏子以及香菱讲起了盗墓的故事。 窗外的夜色深沉,房中烛火摇曳,映照着屋内几人的神情。叶语闲的故事讲得绘声绘色,从深山老林中的古墓,到阴森恐怖的棺材山,再到那些机关重重的巫峡秘境,描述得仿佛身临其境。 小狐一开始还兴致勃勃地听着,可听到那些诡异的机关、未知的恐怖传说时,全身便害怕的颤抖起来。香菱也是如此,害怕的靠的叶语闲越来越近。 杏子和爱姬平日里身经百战,杀人如麻,但终究是暗杀系刺客,并非真正的探险家,面对鬼魅传说与古墓机关,竟也有些紧张,不知不觉往叶语闲身边缩了缩,仿佛这样才能带来安全感。 叶语闲嘴角微微一扬,故意压低声音,带着一丝神秘感,继续道:“传闻啊,巫峡棺材山的深处,有一座千年不朽的陵墓,那里的棺材‘悬’在山壁上。这种地方相传晚上走夜路的人,甚至会看到棺材周围有光源,忽闪忽闪的照着棺材……” 小狐的身体微微颤了颤,抱紧了叶语闲的胳膊,声音略带一丝警惕:“叶老板,你别吓人……” “哈?吓人?我还没讲最可怕的部分呢。”叶语闲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忽然话锋一转,似是随口道:“不过,说真的,我还真有点想法,如果时间允许,去那边看看。” “……什么?!” 小狐瞬间炸毛了,一双琥珀色的瞳孔瞪得圆圆的,猛地抬起头盯着叶语闲:“叶老板,你是认真的?你不会是……听着盗墓的故事,真打算跑去挖墓吧?!”她的眼神不安地在叶语闲身上扫来扫去,显然对这个提议极其抗拒。 一旁的杏子和爱姬对视了一眼,也都露出了些许讶异的神情。 叶语闲嘴角带着一丝揶揄,揉了揉小狐的脑袋,悠悠然地说道:“当然是认真的啊。我们不只要去看巴蜀之地。整个云贵川地区我都想去看看,特别是之前讲的虫谷、虫谷在云南,云南的昆明、大理我去过,丽江也去过。可那一带的曲靖,我倒是从来没去过,多少有些遗憾。” “曲靖?”小狐歪着脑袋,似乎是在回忆这个地名,狐耳微微动了动,“那个地方有什么特别的吗?” 叶语闲轻轻合上折扇,微微一笑:“之前我在王振府上的地下,说的那位土木大佬,你们还记得吧?” “当然记得,他修了许多宏伟的地下工程,不是吗?”爱姬低声道,眉头微微皱起,“难不成……他和曲靖也有关?” “何止是有关,他就是修建曲靖城的人。”叶语闲轻轻叹了口气,目光幽幽地望向窗外的月色,语气意味深长:“白天的时候,我给大家讲什么沉船海底墓,云顶天空。在故事里我叫他‘汪藏海’。实际上这个人在我们的世界里是真实存在的,他有另一个名字——吴中,以我的大学士的身份,应该叫他吴侍郎,是大明前任工部侍郎。不过我忘记他最后有没有被追封为工部尚书了。” 话音落下,房间里顿时陷入短暂的沉默。烛火摇曳,光影交错,夜色仿佛也变得深邃起来。 而此时,香菱却打破沉默道:“可是,这样危险的情况,只有叶老板你们五个人去没问题么?这一趟杭州之行,叶老板好像没有招募到队友。” 其实这几日,在府中休整,叶语闲并未急着做出行计划。除了归纳总结朝廷上的事情,顺便也与小雪、香菱交流了一番,将杭州之行暴露出来的问题整理归纳。 找一个好的队友千里难寻,千金难觅。而培养一个,或许又太过浪费时间。这一次的任务,也许还不得不需要熟人出马。这几日的时间,叶语闲看着玄素双剑,心里萌生了另一个想法。 在杭州地牢脱困时,他已经切身体会到了玄素双剑合击之力的恐怖之处。若是配合合适的战法,绝对称得上是江湖上少有的神兵。 这剑的威力,确实惊人。 然而,这把剑本就不该属于他。准确的说,叶语闲已经把他提前送人了。他早已答应过李剑仙,若是东瀛之行一切顺利,便会将剑完好无损地归还。 不过李剑仙倒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青丘出了这么多事情,李剑仙再催促着叶语闲,讨要两把剑,多少有点不领人情。所以在之前叶语闲寻找秘籍这件事情的时候,李剑仙就没有自己跑出来。 “话既然说出口,就得算数。”叶语闲轻敲桌面,嘴角带着一抹轻笑。正好,这次即将启程前往巴蜀,不妨顺便问问李剑仙二人是否有兴趣同行。毕竟,这一趟路途遥远,若能请得此二人加入,或许战力问题便可迎刃而解。 叶语闲走神片刻,眼前的思绪渐渐清明,抬头时发现香菱正一脸认真地注视着自己。他微微一笑,转而开始向身边的人讲述心中那盘算已久的计划——关于叫上李剑仙二人同行巴蜀之行的打算。语气里透出一种淡淡的忧虑和期待:“其实,我早就想到,要是能把李剑仙拉进队伍,那巴蜀之行的局面就会大为不同……” 话未讲完,叶语闲抬头一望,只见小狐和两位女忍者正焦急地凑过来,似乎迫不及待想听他讲完那未完的“巫峡棺材山”的故事。叶语闲收回刚才的沉思,笑了笑道:“今天先讲到这里如何?” 杏子和爱姬自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默契地相视一笑;但小狐却闷闷不乐,皱着眉头说道:“叶老板,你说的巫峡棺材,半夜里为什么会有光源?那是鬼吗?” 叶语闲淡淡地看了看她,语气平静:“你身边的小雪和师妹都是鬼,难道她们可怕吗?” 小狐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叶语闲忽然换上了一种神秘的语调,低声对她们说道:“最可怕的,不是鬼,而是人心。往往光明中那一丝最阴暗的东西才是最可怕的。”他顿了顿,继续缓缓说道:“想象一下:你大晚上关着灯,一个人走夜路,忽然前方出现了一道亮光,你会高兴地赶上去,觉得黑夜里的那一丝亮光温暖无比。” 小狐听得有些紧张,点点头,仿佛在表示她已明白其意。 叶语闲继续道:“但反过来,如果你在正午时分,大太阳下走着,忽然前面出现一个人,他手里提着的东西仿佛吸收了周围所有的光,那走来的人会让你心中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惧。” 小狐听了,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心中一阵悸动,终于不由自主地扑向叶语闲的怀中,低声说道:“叶老板,我害怕,今晚就让我睡在您这里吧……” 叶语闲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眼中闪过一丝温柔和坚定。随即偏头看向杏子和爱姬,“你俩呢?听完这个,还睡得着吗?” 两位女忍者对视一眼,微微低头,语气恭敬:“吉田大人,我们只是负责保护您的安全,这种故事,并不会影响我们的判断。” “哦?是吗?”叶语闲意味深长看着二人。索性也不逗她们,顺势轻声道:“行吧,今晚就到这里睡吧。反正这屋里,床够大。” 叶语闲没有问香菱的意见,他心里清楚:香菱也在害怕。 四个女子早已躺在他的床上,或依偎或蜷曲,各自沉浸在梦与惶恐之间。而他自己,则躺在窗边用旧窗凳搭出的临时小床上,低头沉思,眉宇间流露出一丝淡淡的伤感。 “早点睡,要珍惜眼前。”他轻声嘱咐道,声音里仿佛夹杂着对逝去时光的留恋与对未来的不确定。 虽然这句话简单,但每个人心中各有各的念头。叶语闲心里明白,小狐在他身边,不过是个被收留的同伴;两位女忍者,杏子与爱姬,虽然与他并肩作战,却并非他的正式“发妻”;而香菱虽是他的丫鬟,却被他视为己出、如女儿般疼爱。实际上,日后终究有一个女人会成为叶语闲将来身边那真正的伴侣,恐怕香菱也不能让这个叶老板为了自己舍弃自己的感情。 夜深人静之际,室内气氛渐渐沉寂下来。恐怖经历刚过,每个人心头都还带着那份余悸,心思也似乎变得低落起来。叶语闲望着那轮悬挂在窗外的圆月,脑海中浮现出许多旧日好友、同窗与同事的身影,心中不禁低吟:“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窗外月光如洗,银辉洒满了庭院,显得格外温柔,而屋内则是另一番寂寥情怀。叶语闲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温柔,带着些许感慨和孤独。他知道,尽管今夜身边聚满了他视若家人的人,可内心最深处的孤独,依旧难以抹去。就在这样的沉思中,夜色更浓,众人渐渐进入梦乡。翌日中秋之夜将至,满月悬空,预示着新的开始。 第1章 有缘人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金陵城内一片热闹非凡。叶语闲带着所有人前往满庭芳酒楼,早早便将整座酒楼包下。虽说是包场,但满庭芳的掌柜也得讲究生意经,叶语闲包下的是中午的时段,以便夜晚还能接待其他客人。 这次宴会的宾客,可不仅仅是叶府的家眷。叶语闲特意邀请了各方势力:青丘狐族、岭南剑仙门下的李剑仙、九黎族的代表——这些在江湖上举足轻重的人物皆应邀而来。席间推杯换盏,觥筹交错,气氛热闹非凡。叶语闲作为主人,理应多饮几杯,但他却始终不曾碰酒。毕竟他的主桌上,除了两位不需饮食的女鬼小雪和小倩,其他人也皆是女士,倒是让这一桌显得格外清雅,甚至连菜品都比旁边几桌要少上许多。 待酒宴将近尾声,叶语闲起身,走向了剑仙门派所在的席位,与为首的李剑仙借了一步。两人来到雅间,叶语闲取出玄素剑,轻轻推到李剑仙面前,道:“此剑本就是承诺之物,先前东瀛一行归来后事繁多,今日才得空交还。” 李剑仙并未多言,只是郑重地接过,手指拂过剑鞘,微微颔首。他自然清楚,这把剑先前在叶语闲手中,必然是见过血、立过功的。沉吟片刻,李剑仙问道:“叶兄此次唤我前来,恐怕不只是为了此剑吧?” 叶语闲轻笑道:“的确还有要事相商。我打算近日动身前往巴蜀,一路路途遥远,风险未知,想请几位同行,不知可否赏脸?” 李剑仙闻言,略作思索,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若是寻常行程,自然无碍。可惜门派内事务繁杂,我暂时脱不开身。” 叶语闲本就猜到会是这个答案,倒也不觉意外。正当他打算再做筹谋时,李剑仙忽然话锋一转,道:“不过,若叶兄不介意,我倒可为你引荐另一位同门。” “哦?”叶语闲挑眉,“何人?” “岭南剑仙门下,并非只有我一支。我这一路,行走江湖,重剑而轻事务,而另一支却专修剑道,不涉俗务。那一脉为首者姓白,虽名声不如师尊显赫,但论剑道造诣,却是世间罕见。”李剑仙缓缓说道,“若叶兄有意,我可引荐你们相识。” 叶语闲沉吟片刻,随即笑道:“既然是剑仙门下,必然不凡。那就多谢李兄牵线搭桥了。” 两人相视一笑,未再多言。宴席继续,而叶语闲心中已有计较——岭南剑仙的另一脉,或许便是此次巴蜀之行的重要助力。 约见之事已定,但也是几天后的安排。叶语闲并未因此耽搁,他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旅途中的种种琐事。车马、补给、路上可能用到的各类物资,甚至连沿途驿站的情况都要提前摸清。如此奔波了一整日,直至夜幕降临,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府中。 刚进门,便闻到一股甜香扑鼻而来。厅中,众人围坐在一张大桌前,手里皆捧着月饼吃得津津有味。小狐一边咬着月饼,一边对香菱感慨道:“嗯……味道还是不错的,就是这个果仁,有点……有点……”她皱了皱眉,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叶语闲一听,顿时摇头叹道:“这个时代的月饼啊,再精致也逃不过‘五仁’的诅咒。尤其是这青红丝,真是一言难尽……” 小狐眨眨眼,好奇地问:“叶老板,你那个时代,大家都吃什么月饼?” 叶语闲微微一笑,语气略带玩味:“科技与狠活呗。比如万能填充物冬瓜,万物皆可用冬瓜填充,然后用香精、色素、增稠剂堆出来各种各样的水果味月饼,或者直接不走寻常路,做出来比如带鱼馅的,臭豆腐馅的。保准让你一吃一个不吱声……” 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显然很难想象这种光听名字就离谱的食物。香菱皱着眉头,显然对所谓“科技与狠活”充满戒备,而小狐却觉得叶语闲似乎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于是好奇的问道:“叶老板,你说的是真的吗?这种东西真的可以吃吗?” 叶语闲轻轻敲了她额头一下,无奈道:“我就算会做,也得有材料啊。这年头要做出那种月饼,少说也得有能提取香精,培养各种发酵物的实验室才行。” 小狐抱着月饼咬了一小口,嘟囔着:“唉,自来红就自来红吧,至少青红丝还是陈皮做出来的,至少是真材实料的……” 当然,金陵的中秋节,远不止吃月饼这么简单。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街道两旁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烛光摇曳,映得整座城池如梦似幻。而在这祥和的节日气氛下,金陵城里也有一些不那么和谐的存在——所谓“三节算账”的讨债人,趁着这节日团圆的时刻,挨家挨户地上门催债,讨要欠款。 这个时间点的叶家后宅众小姐公子们早已各自回房歇息,唯有叶语闲一行人仍待在自家二层小楼的阳台上,悠闲地赏月。皎洁的月光洒落在精致的栏杆上,也照亮了他们手中的茶盏与酒杯。 不过,叶语闲本人对“赏月”这件事兴趣并没有那么大,虽然睹物思人,赏月的场景更多让人思乡思人思情,但是叶语闲毕竟知道,每个月都有月圆时。月亮什么时候都能看到,哪怕再圆再亮,也不过如此。相较之下,他更想趁着夜色出去找点乐子——毕竟,金陵城的中秋灯会可不只是让人看看花灯那么简单,繁华的街市、喧闹的人群、各种稀奇古怪的小吃和民俗活动,才是他感兴趣的。叶语闲心里有了计较,起身伸了个懒腰,随口道:“行了,赏月也就这样吧,我有点闷,出去透透气。” 一旁刚刚吃饱的小狐立刻眼睛一亮,兴奋地问:“叶老板,你要出去?那带上我吧!” “我也去!”杏子和爱姬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道。 小雪和师妹虽然没有直接开口,但显然也有些跃跃欲试。 叶语闲扫了一圈众人,无奈地笑了笑:“得了,别想了。我只是出去透透气的,又不是出去看灯赏景的。带着你们,行动可就没那么便利了。不如就我自己一个人,到处闲逛一下就好。” “那更不能让你一个人去了!”小狐皱眉道,“万一遇上什么麻烦……” 叶语闲轻轻敲了她的额头,笑道:“你以为我是去找麻烦的?又不是没有灵体附身,真要遇到危险,妖刀姬也能暂时出来用村正刀帮我解围。” 说着,他转身走进房中,不一会儿便换上了一身夜行衣,一个闪身整个人隐没在黑暗之中。只见他随手从架子上取下随身携带的火辣条条,插在腰间,正准备翻身而下。小狐还想再劝,但叶语闲摆摆手,直接身形一闪,消失在夜色里。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小狐鼓了鼓嘴,幽幽地道:“哼,自己一个人去玩,太不讲义气了。” 杏子和爱姬相视一笑,并未多言,而香菱则捧着茶盏,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叶老板……应该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吧。” 夜已深,金陵的街道渐渐从喧嚣归于寂静。方才还熙熙攘攘的热闹街市,此刻只剩下零星的摊贩收拾着残余的灯笼碎片,偶尔有几盏未被取下的花灯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光影斑驳,如同昨日梦境一般稍纵即逝。 打更人的梆子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伴随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吆喝声,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孤寂。路旁的墙角,一些流浪汉蜷缩在破旧的席子里,身旁放着一只破碗,二胡声幽幽地响起,配合着他们低沉的吟唱——有的是悲歌,有的只是单调的呢喃,更多的是带着几分酒气的胡言乱语。夜色将这些人的身影拉得格外长,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凄凉。 叶语闲站在街角,负手看着这一切,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今晚,他的目标不是灯会,也不是自家那条金陵商业街。金陵的繁华并不属于所有人,城里有大富之人,也有穷苦百姓。金陵,当然也有城中村,便是这座富丽堂皇的城市背后,最阴暗的一隅。这里住着的是外来的流民、做着下三滥勾当的闲汉、没落的武人,甚至还有许多逃避债务的破落户。白日里,他们或许混迹在人群之中,或拉车,或做苦力,或干些见不得光的买卖。而到了夜里,这里则变成了另一种模样——污水横流,酒气、汗臭、霉味混杂在一起,充斥着每一个巷弄。 叶语闲深知,这种地方三教九流之人皆在其中。要寻找某些特殊的东西,或者说,某些特殊的人,这里才是最好的去处。他整理了一下衣襟,脚步轻快地走入巷弄,消失在深夜的迷雾之中。 几步来到这一处亮着灯火的犄角旮旯,叶语闲看到面前有一算命先生。算命先生开着一个卦摊,签筒、铜钱、符纸一应俱全,桌角还放着一本泛黄的《皇极经世》。算命先生身后那面锦旗上写着“断死断生断天机”六个大字,笔力苍劲,似乎有些年头了。 叶语闲看着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则抬起头,微微眯着眼睛,看着叶语闲的脸,似乎在仔细端详。他年纪不小,满脸皱纹,胡须花白,但眼神却透着一股异样的精明。他缓缓道:“凡人之命,皆有定数。贫贱富贵,祸福生死,皆可推算。但阁下……”他顿了顿,轻叹一声,“你的命,不属于三界六道,既非天定,亦非地载。老夫不才,阁下的命运,全由你自己决定。” 叶语闲听罢,微微一怔。这个回答,可比他想象中的那些“福泽深厚”或者“天煞孤星”有趣多了。 “这话有点意思。”叶语闲笑了笑,目光在算命先生身上流连,“怎么个不属于?难不成,我这命,连阎王老子都管不着?” 算命先生摇摇头,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点了几下,语气幽幽:“阎王能掌生死,然阁下之命,似有一道旁门可行,既不归天道掌管,亦不落地府轮回。贫道行走江湖三十余年,尚未见过如此命格。” 叶语闲挑了挑眉,心道这老头难不成真能看出来点什么?他是穿越者,身上还挂着个系统,这种事情若真要较真,的确算是“天道之外”了。 “先生此言,颇有趣味。”叶语闲唇角一勾,随手从袖中取出几枚铜钱放在桌上,“那依先生所言,我这条命,既无定数,那岂不是从今往后,富贵荣华,皆任我随意取舍?” 算命先生却摇了摇头,脸上的皱纹因笑意而挤在一起,“阁下聪慧,既然知道自己命运由己,那便该知晓,世间哪有真正不受束缚之人?”他指了指自己的旗帜,“这‘断死断生断天机’,可不是给某些人算的。” “既然如此,那我便不打扰先生清修了。”他说着,转身便走。可刚迈出两步,背后却传来算命先生幽幽的一句:“阁下既知身在局中,老夫倒是看出阁下想要遇到一些有缘人。若是阁下不嫌的话,明日辰时,阁下可在此遇到有缘之人。你等既需要彼此的帮助,也能互相扶持了却心中烦事。” 叶语闲看着他的背影,心道装神弄鬼这一套,倒是有几分意思。不过,既然对方这么说了,明天辰时来一趟也无妨。他倒要看看,这所谓的“有缘人”究竟是什么人物,能让这位算命先生特地提醒。 “好,明日辰时,我再来。”叶语闲折扇轻敲手心,语气玩味,“希望先生所言非虚,” 算命先生轻笑一声,并未回应,只是缓缓整理着自己摊位上的物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叶语闲见状,便也不再多言,转身消失在夜色之中。他的身影融入了金陵夜晚微凉的风里,步伐悠闲,似是随意地在街头游走,实则暗自思索着明日可能会遇到的人物。他并未往深处猜测此事,毕竟世间种种机缘,有的可遇不可求,有的却是人为促成。互帮互助的缘分,自己这一生经历得多了,若明日真能遇上,顺手做个交易也未尝不可。 唯一让他有些在意的是,这算命先生的态度。他说得如此笃定,仿佛明日之事已然注定,而自己只需如约前来,便能与这“有缘人”结下一场际遇。 到底是天意,还是人为? 叶语闲摇摇头,抛开了这些复杂的思索。他并非纠结之人,世事如棋,走一步看一步便是。 第2章 偃师林机玄 人上一百形形色色,夜金陵虽然很安静,但匆匆夜色之下还是有些形形色色的人在大街上游荡。 叶语闲在夜色下穿梭于金陵的小巷之中,四下张望,寻找着些许“夜行侠”该做的事情。然而金陵毕竟是自己的地盘,要说劫富济贫这种事情,叶语闲也没法明目张胆的去做。金陵的社会治安还是自己的政绩考核目标之一。 沿街走了许久,他终于在一处偏僻的小巷里瞧见了些有意思的东西系——几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正扛着一个女子往城外而去,女子嘴被堵住,双手反绑在背后,拼命挣扎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采花贼? 叶语闲看着这群人的身影,并未急着上前。叶语闲并不是什么善人作风,经常是“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谨防过度自省,享受缺德人生”。不过金陵是自己的地盘,奔着“找乐子”来的叶语闲,这几个所谓的采花贼,倒是能用来开开心。于是叶语闲轻轻一笑,迈步向前。 “夜深这么深了,几位好汉是要送哪位姑娘回家么?” 眼前的贼人一惊,回头看去,发现月光下不知何时站了一个身穿夜行衣的男子。领头的汉子皱眉打量了一番,冷声道:“少管闲事!” “可是,我就喜欢管闲事。”叶语闲叹了口气,下一刻,长杖一伸,一记沉重的闷击对着一个贼人的脑袋就落了下去。这人闷哼一声,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什么人?!”剩下的三个贼人惊恐地四下张望,握紧了手中的短刀。 “唉,明明已经给你们机会跑了。”叶语闲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下一刻,他的身影出现在两人之间,长杖再次敲到另一个贼人身上,将其中一人的手腕拍得一阵酸麻,短刀跌落在地,叶语闲一脚踹到这人肚子上,顷刻间把人踢飞出去几米。而另一人还未来得及动作,叶语闲顺势一回手,便又一记杖击敲晕在地。 “大爷饶命,……”唯一有行动力的贼人看同伴都倒在了地上,吓得连忙跪地求饶。不敢抬头看叶语闲。 “就这?”叶语闲收起长杖探出手,掰了掰手腕,看着地上的几人,微微摇了摇头,心道如今这金陵的贼人,果然是越来越没出息了。“我觉得,你也可以先睡一会”不经意的,叶语闲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一记手刀敲在了求饶的男子后脑勺。这人也随即晕了过去。 叶语闲看着被捆绑的女子,女子眼神中露出崇拜的光芒。当然叶语闲这一次并不是为了英雄救美的,作为找点乐子的存在,叶语闲也不准备对这个女子做什么。“这位姑娘,剩下的事情,就交给金陵的捕快们处理吧,后会……也许有期。”然后叶语闲只是轻轻吹了个哨子,便转身隐入了黑暗之中。 巷子里回荡着远处巡夜捕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终于发现了地上昏迷不醒的贼人和依然被捆着的女子。一切,便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这些捕快听了女子的描述,说话带着北方口音。两名贼人被杖击了后脑。在金陵用长杖的男人,符合条件的也就只有叶语闲叶大学士了。想起很久之前,叶大学士忽然玩东洋刀,曾经一击杀死数名山贼。几个人捕快立刻马上的抽醒了地上的几名贼人。一边抽一边还说着“算你们命大”。 金陵的街巷之中,夜色如水,映照着街头斑驳的灯火。叶语闲并不是想要做什么“金陵罗宾汉”,只是单纯地享受着这座城市夜晚的宁静。走着走着,忽然间,他的脚步一顿,目光落在了街角一处雅致的小阁楼上。 这阁楼不算宏伟,甚至称不上华丽,但它的轮廓却让叶语闲感到几分熟悉。他盯着它看了许久,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叶语闲当然知道这个地方现世是哪里,在端详了片刻之后,叶语闲心道:“这地方,在现世围栏一圈,参观都得收五十块钱。毕竟这个地方可是着名的发祥地。” 夜风轻拂,他并没有上前,也没有去破坏这夜色下的静谧,只是静静地站了一会儿,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又似乎只是单纯地享受这份恬然。金陵大道在秋夜里确实别有一番氛围,街边的桂花树隐隐送来清甜的香气,远处偶尔传来零星的笛声,仿佛是某个无名的艺人即兴吹奏着一曲哀婉的小调。 叶语闲沿着青石板路,走走停停,一路上随意地瞥了几眼街边尚未闭门的茶馆、酒肆,偶尔听几句商贩收摊前的闲谈,感受着夜幕下这座城市最真实的烟火气息。直到打更人的铜锣声在夜色中回响,敲响最后一记,夜已深,街道变得愈发寂静。叶语闲长舒了一口气,最后看了一眼远处那处小阁楼,随即转身,消失在夜色之中,踏上了回府的路。 第二天叶语闲换了一身便服,带着小狐和小雪悠然地走在金陵街头,秋日的晨风拂面,街上商贩们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忙碌。昨日的算命先生让他今日前来,他自然是要来看看。 ·三人来到卦摊前,远远地便看到一男一女正站在那里。男子面色焦急,语速很快,显然是在迫切地向算命先生询问着什么。而女子则低垂着头,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毫无生气,亦步亦趋地跟在男子身后,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叶语闲微微皱眉,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他站在不远处,眼神微动,低声道:“燃犀,启!” 燃犀之力缓缓流转,他的视野随之一变。男子的身影在燃犀之下依旧清晰,但那女子……在叶语闲的视野里,竟然是模糊不清的,没有灵魂该有的轮廓描边。叶语闲心中一惊,这意味着这具身体,仅仅只是个空壳! 他不动声色地偏头,对身旁的小雪低声问道:“你能感觉到这女子的……?” 小雪微微闭眼,感知了一瞬,随即睁开眼睛,神色有些凝重:“嗯,感觉到了。她的身体在这里,但她的灵魂……不在。” 叶语闲目光微闪,心里隐隐觉得,这件事,恐怕不简单。听着这男子和算命先生的对话,叶语闲大致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这男子定是对这女子做了什么,以至于她的灵魂脱离了身体,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的皮囊。而他焦急地找算命先生,恐怕是想要挽回些什么。 联想到自己即将前往巴蜀,而算命先生特意让自己来此,叶语闲心中已然了然——这算命先生的意思,恐怕是想让自己带着这男子,一同前往酆都追魂。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叶语闲只觉背后微微发凉,暗自吸了一口气。若真是如此,那这趟酆都之行只怕要更加凶险。但转念一想,这男子有本事让一个人的灵魂脱壳,又急于寻回,说明他多少有些手段,或许真能在酆都发挥作用。再者,对方的目标和自己一致,可以算是个合适的队友,彼此互帮互助,倒也不是坏事。 心念电转间,叶语闲已经做出了决定。他轻轻摇着头,嘴角挂上一抹淡笑,开口道:“这位先生神算,在下佩服。敢问这位兄弟,是否也要去酆都?若叶某猜测无误,那便几日之后,我们准备妥当,一同前去如何?” 男子一怔,显然没想到叶语闲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他目光犹豫,低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子,似乎在权衡什么。几息之后,他点了点头,语气低沉道:“……是。” 可当听到叶语闲说“几日之后”四个字时,男子的脸色瞬间变得更难看了几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道:“可否……尽快动身?我怕……” 算命先生却在此时笑了,轻轻摇着头,语气悠然地道:“你这师妹啊,命不该绝,几日时间,还是等得的。” 男子神情一震,似是被点醒,紧咬的下唇终于松开了一些。叶语闲看着他,轻轻眯起了眼睛——果然,事情比自己想象的更有意思。 叶语闲带着男子,沿着青石铺就的街巷缓步前行。目的地是自己曾购置的府邸之一,毕竟这男子带个行尸走肉一样的师妹,到哪里看着都让人怀疑。于是叶语闲安排两人在自己的宅子里,以防这段时间出什么意外。 如今自己已有封地,这些宅院早已闲置,虽然不住人,但时不时还是会有家丁前去打理,倒也不至于荒废。放上这偃师二人,应该不成太大问题。 路上,男子终于开了口,缓缓地介绍起自己的情况。他姓林,是个机关师,专研偃术之道——若按照职业划分,他的身份应当是偃师。就像叶语闲一样,叶语闲虽然说是逍遥观道士,但按照职业划分,应该称之为医师。 “既然如此,我们称呼上就简单点。”叶语闲笑了笑,随意道,“你这名字叫起来太绕嘴,干脆叫你小林吧。” 小林微微一愣,随即苦笑着点头。这些机关师大多出身孤儿,小林亦然,而他身后的女子也是如此。她姓冯,乃是小林的师妹。小林对她情根深种,可门派之内却有严苛的规矩,禁止弟子谈情说爱。或许是情之所至,又或许是不甘心眼睁睁看着自己喜欢的人,最终只能成为他人的妻子,小林在天工书院偷偷学了一门禁术——人偃术。 “这术法本是禁忌之术,原理是用机关术和偃术结合,以傀儡术的方式影响活人。”小林的声音低沉而颤抖,仿佛在诉说着什么不可饶恕的罪孽。 “然后你就试了?”叶语闲轻叹一声,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小林苦笑:“是……成功了。但结果却是——她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叶语闲看了冯姓女子一眼。她静静地跟在小林身后,步伐轻盈却没有半点生机,目光空洞,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就像一个精美至极的傀儡。 “有趣……”叶语闲轻声道。 小林沉默了。 叶语闲沉思片刻,抬手拍了拍小林的肩膀:“放心吧,既然让我遇见了,你师妹的魂,咱们一定能追得回来。” 小林猛地抬头看向他,眼里闪过一丝不可思议的光亮。不过叶语闲依然让小林别高兴的太早,因为叶语闲这两天还要说动李剑仙的同门……或许应该称之为白剑仙的人。 安顿好小林和他的师妹后,叶语闲站在庭院中,微微活动了一下肩膀。院子里种着几株桂树,正值秋季,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桂花香。他侧头看了看那对师兄妹,小林坐在台阶上,双手紧握着,神色依旧沉重,而他的师妹则静静地站在廊下,脸上毫无表情,双眼空洞无神地望着某个不知名的方向。 小狐和小雪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想到叶语闲巴蜀之行的危险,还是打量着叶语闲带来的这一对。 安排完毕,叶语闲收回目光,带着小狐和小雪转身向门口走去。临走对着小林吩咐道:“你好好照顾她,这几日我还有些事要办。我会尽快安排前往巴蜀的事,到时候你跟着我们一起出发。” 小林连忙起身,深深地鞠了一躬:“多谢叶先生!” 叶语闲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言,出门扬长而去。 此时正是晌午,阳光洒在石板路上,街市里人流熙攘。小贩们的吆喝声、客栈里传出的谈笑声,以及街边说书人的评话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金陵城独有的繁华景象。叶语闲一边走,一边思索着接下来的安排。 这趟巴蜀之行,下一步的关键计划,则是说动这个姓白的人跟自己一同前往。自己的队伍缺少的是输出能力,而那位姓白的既然是玩剑的,听起来也是个输出能力不错的人。再加上这个偃师小林,应该就有足够战斗力,对付可能极度凶险的十世镜和那神秘女子了。 思索间,他已然来到了满庭芳。 这家酒楼仍旧是金陵最热闹的地方之一,进进出出的客人络绎不绝,楼上雅间的窗户半开,透出阵阵酒香与谈笑声。叶语闲微微一笑,推开大门,熟练地朝二楼走去,打算看看今天又有什么新鲜事发生。 叶语闲在满庭芳的二楼要了个单间包房,身边小雪和小狐跟着一起到了包间中。吃着吃着,叶语闲突然想到了自己“食神”的身份。于是兴起…… 第3章 随想 这个年代肉菜只有鸡鸭鱼猪,这几种肉。虽然说羊肉偶尔也能端上餐桌,但羊肉的价格终究还是贵了些许,至于驴肉马肉骆驼肉更是稀少。明朝还有禁令禁止宰牛,所以电视剧里面什么大口吃牛肉的情节,自然是杜撰。此外,明朝皇帝姓朱,所以为了避讳,民间大多数称呼猪肉为大肉。 叶语闲在前台先叫了两个菜,先填饱肚子。吃着吃着,叶语闲忽然想吃猪排。不过猪排这个西餐,恐怕全金陵城的人也没有一个会做的。而喊一句“大排”恐怕会被理解成其他的菜。于是叶语闲便自己一个人下楼,去后厨准备自己做。 在后厨,叶语闲的企图,让掌勺的大师傅发现了。虽然叶语闲是老板,也是这金陵城内数一数二的大户。但掌勺的大师傅还是心疼这个肉排,毕竟做的不好吃的话,是一种浪费。于是掌勺大师傅连忙过来询问:\"老板,您怎么自己下厨了?\" 叶语闲说道:\"我想吃煎肉排了,恐怕如今还没有这种菜,就想自己下手尝试。\" 大师傅连忙说\"好说好说\",接着,便问清楚叶语闲要怎么做。叶语闲说着简单,大师傅却有些犯难。毕竟,肉排这种东西是西餐做法,大师傅是闻所未闻。然而大师傅一想到自己是金陵数一数二的厨师,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叶语闲靠在桌边,看着面前这道被勉强命名为“煎肉排”的菜肴,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肉是好肉,火候也掌握得恰到好处,可是调味实在是让人难以恭维。既没有黑胡椒的香气,也没有黄油的醇厚,只是用了普通的盐、酱油和姜蒜腌制,然后大火煎到表面焦黄,最后还淋了一点糖醋汁收味。 叶语闲沉默地切下一块放进嘴里,细细咀嚼了两下,最终还是咽了下去。小狐坐在一旁,一脸期待地看着他,见他不说话,便自己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送入口中。刚咬了一口,她的表情便微妙地凝固了几分,缓缓地咀嚼着,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叶老板……”小狐舔了舔嘴唇,试探性地问道,“这算是好吃还是不好吃?” 叶语闲斜睨了她一眼,淡淡地道:“汉朝有一种动物,叫做麋鹿,这东西脸狭长像马、角像鹿又与其它鹿略有不同、蹄子宽大像牛、尾细长像驴。所以,人们称之为四不像。不过到了大明,应该已经很难看到这种生物了。” 小狐眨了眨眼,似懂非懂地问道:“四不像?” 叶语闲随手拿起桌上的折扇敲了敲桌面,“这道菜也是,既不像中餐,又不像我想吃的西餐,既不像炖肉,又不像烤肉,唯一能确定的是,确实是肉。” 小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着盘子里剩下的几块肉,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再吃一块。 “不过……”叶语闲看着后厨那边忙碌的厨师,微微一笑,“这已经算是不错的成果了,毕竟让一个没吃过西餐、没有黄油黑胡椒的厨子,光凭几句描述就做出类似的东西,已经很难为人了。” 说完,叶语闲示意小狐继续吃。“其实,你就如果不抱着太大的希望去吃,你也就不会有那么大的失望。毕竟你没吃过。糖醋味的煎七分熟大肉也不是不可入口。” 说完,小狐吃着这至少能入口的煎肉若有所思。而叶语闲则是继续说道:“可能,我对吃这件事要求太高了。后世这种东西也不少,四不像的菜被命名为‘新融合菜’,而经典的还有什么‘美式酸辣粉’、‘日式越南卷’这类东西……” 说着这些,叶语闲的嘴角不住的抽搐了几下。 玩笑归玩笑,短时间内,叶语闲也并没有把食神技能捡起来的欲望。至于猪扒这种西餐,叶语闲也不太打算在短时间内研发。 这顿饭吃过,也是中午一点半的时分了。短暂的在巡察府处理了下公务,叶语闲便回到了自家后花园。 后花园的药材已经收割了一批,观赏性的花卉也换了一季。一些实用性或者可以酿酒泡茶的,早就不由叶语闲吩咐,被后院这帮人儿摘走。 叶语闲倒是也无所谓,毕竟这帮公子小姐有点事做,比成天游手好闲强得多。 就当叶语闲准备去\"蒸汽动力房\"时,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哎呦,这是什么风,把官爷吹来了。\" 叶语闲一看,这不王熙凤么?于是没好气的答道:\"怎么,我自己家后院我还不能来?\" 王熙凤嫣然一笑,突然转了个方向,轻轻眯起眼睛,看着叶语闲道:“你不是说让我在这里好好反省嘛,你看我这对丫鬟佣人什么的,都和气了不少?”语气里透着一些不可名状的感觉,不知道是尊敬,还是无奈。 叶语闲动作慢悠悠,“得了,我今天还真没什么空搭理你这些事情,不过你要是对这后院的花花草草,各种药材有兴趣,带着人帮我打理打理,我倒是很开心。” 王熙凤笑了笑没答话。而叶语闲却不吃这一套,毕竟对叶语闲而言,这些人或许更像这世间的过客,不能没有,但也不需要像他前院的“家人”一样那么上心。能让他们活着,就已经是叶语闲没把他们当成npc看待了,这要是当成游戏人生来看待,叶语闲何尝会管一个npc的死活?于是叶语闲心中暗自体会到这金陵后宅中,各人虽性格迥异,但都在默默调适着自己的位置。王熙凤一向是那毒舌而又机警的凤姐,最终也是那被岁月雕琢得愈发精明的女子。 就在这平和而又略带闲适的气氛中,叶语闲让王熙凤先暂时留在后花园,而他自己则有更远的打算。 转眼月亮爬了上来,夜色如水,洒在叶府的庭院中,映照着铺满青石板的小径,月光清冷,洒在屋檐之上,落在满园秋色里。夜空中的月亮仍然圆满无缺,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仿佛在天地间洒下了一层淡淡的银辉。 叶语闲拿着李剑仙的回信,站在窗前,看着远处的夜景,指尖无意识地轻敲着信封的边缘。约见白姓剑修的时间定在了明天下午,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而此刻,他却难得有片刻的空闲。然而,难得的空闲时间,他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叫上小狐、香菱或者其他人闲谈,而是独自走进了“娱乐室”。 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叶语闲没有抬头,便知道是谁来了。 杏子和爱姬站在门口,略微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推门走了进来。她们早已习惯了叶语闲的作息,也习惯了他的喜怒无常,但今日不同寻常——没有讲书,没有闲谈,他甚至没有像往常那样调侃她们,这让二人隐隐觉得,叶语闲心里恐怕有些事情在思考着。 “吉田大人——”杏子轻声唤了一句,叶语闲闻声抬眸,看着她们。“坐吧。”叶语闲淡淡地说道,语气温和,却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意味。 二女对视一眼,没有多问,安静地在他对面坐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屋内的灯火轻轻摇曳,映照着三人各自的影子。“怎么,不去赏月?”叶语闲随口问道,嘴角带着一丝轻笑。 “看了一会儿,就觉得还是大人这里更安静。”爱姬答道,目光在叶语闲脸上停留了一瞬,又低头看着桌上的茶盏。 “赏月是乐事,可这月亮,年年都圆,变化的只是人。”叶语闲摇晃着茶盏,声音淡淡的,“有些人能再聚,有些人却再难相见。” 两人闻言,皆是心头一震,她们听出了叶语闲语气中的几分沉重,却又不知该如何接话。 屋内的灯火微微摇曳,映照着三人沉静的脸庞。夜色从窗棂间透进来,月光斑驳落在桌面上,映出淡淡的影子。 “我记得——”叶语闲忽然笑了笑,抬头看着二人,眸光微闪,像是忽然兴起了某个话题,“我记得你们按照这战国时期,东瀛四分五裂的格局来算的话。你们之前应该归顺与岛津家吧。”叶语闲在此一顿,“当然,现在你们算是我的人了,不用跟我这里表忠心说什么‘我们是吉田家的人’这样的话。” 两人对视一眼,点点头,叶语闲继续:“我想知道,如果没有我的出现,你们仍然是岛津家族的人。有一天,你们的家族和别的大名打起来了,你们会怎么做?” 杏子和爱姬对视了一眼,目光中闪过一丝微妙的情绪,像是没想到叶语闲会提起这个话题。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滞,屋内安静得只能听见烛火燃烧时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杏子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轻声道:“如果是以前……我们会遵从岛津家的命令,执行任务,或战,或退,不会有第二个选择。” 爱姬低垂着眼眸,语气平静却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忠义二字,是我们自幼被灌输的信条。岛津家要我们杀,我们便杀;要我们死,我们便死。我们是忍者,生来便是效忠于主公,替主公完成任何交托的任务,哪怕是赴死。” 桌案上散落的几卷兵书。夜色沉沉,窗外的月光洒在地上,透着几分静谧,然而房间内的气氛却逐渐变得凝重。 叶语闲放下茶盏,手指轻轻摩挲着桌面,缓缓地开口:“那么,听好了——”他语调微顿,目光缓缓扫过眼前的两位女忍者,带着一丝深邃的探究,“假设现在的情况是,岛津家打不过对手,最终只能被迫签署停战协议。这个协议要求他们赔付另一位大名大量的金钱,而这笔钱,最终会摊派到所有领地的平民身上,征收更高的税赋。你们应该很清楚,东瀛的土地远没有华夏肥沃,这会导致大量的饥民出现,甚至可能引发叛乱。” 话音落下,杏子和爱姬皆是一愣。她们从未想过这种情况——她们的认知一直停留在忠于家族、完成主公的命令,从未真正思考过战争对普通人的影响。 叶语闲敲了敲桌面,语气淡然:“那么,回到刚才的情况——岛津家虽然打不过,但是岛津家请来了我。他们把原本要赔付给敌方大名的那些金钱,改为支付给我,而我,则帮助他们赢得了战争。” 杏子低头沉思,片刻后,缓缓开口:“那吉田大人就是救世者呀……虽然拿走了同样的报酬,但却帮助我们获得了荣耀和胜利……” “可是,平民百姓依然承受了痛苦,他们还是需要支付高额的税收。结果从支付给其他大名,变成了支付给我罢了。” 话音未落,两人脸上的表情逐渐凝固,陷入了思考,这不正是当前“日本战国时期”的现状吗?各个大名相互厮杀,而最终的得利者,却往往不是那些拼死争斗的诸侯,而是站在战场之外的某些人。 叶语闲看着二人沉思的模样,嘴角微微勾起,却没有给她们太多喘息的机会,继续道:“你们两个,很聪明,相信我书房里的那些兵书你们也没少看。‘攻心为上,攻城为下’,最优秀的军事策略是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不是你们第一遍看的时候,想到的是在战场上,作为军师运筹帷幄时的计策?” 被叶语闲这么一问,杏子和爱姬回过神来,不禁点了点头。她们最初的确是从战术角度去理解这句话的——如何在战场上用计谋瓦解敌军,而不是去思考它背后的更深层含义。 叶语闲望着她们,嘴角浮现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轻声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爱姬低声呢喃着这句华夏的成语,眼神渐渐变得复杂。她们从小接受的教育,是效忠,是为主公而战,但此刻,她们才第一次真正意识到,战争的棋局上,真正的赢家往往并不是战场上拼杀的士兵,也不是那些胜利的大名,而是那些懂得如何操控局势的人。 “而且还有很多时候……破鼓万人捶。”叶语闲轻轻拍了拍两人的后背,力道不重,却透着一股安抚的意味。“别多想了,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罢了。这种事情,没有正确答案,也不会有真正的公平可言。” 他的声音低沉而悠远,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她们讲述一个古老的道理。 杏子和爱姬略微思索,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最终点了点头。她们虽然从未想过这些问题,但也隐隐明白了一个事实——在大时代的洪流之下,个人的意志太过渺小,只有真正的强者,才能在命运的棋盘上握有一席之地。 叶语闲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声音缓缓落下:“这种情况,唯一的解决方案,就是让自己强大。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能跳脱出这无休无止的命运循环。虽然,我不是大明的人。但我终究还是华夏人。所以,我会尽我的所能,守护华夏。” 这句话一出口,房间内的气氛忽然变得格外安静。杏子和爱姬屏息凝神,仿佛从这短短几字中听出了一种无法动摇的信念。 他并不属于这个时代,也不完全属于这片土地,但他依旧选择了站在这里,选择了以自己的方式守护这片山河。 第4章 白青岩 一夜过去,转眼到了八月十七。一早上起来,叶语闲便早早起床在书房准备着什么。不用细说,那是过几日为了前往巴蜀之地的行程单。 这种东西,在现代都不是什么事情。打开手机软件,下单就送全程电子导游服务,附带一份多语言的行程单。如果说去的是景点,甚至能帮你把路径规划都做好,一键完成。而在大明,这种东西都是要手动的。 小雪从一旁凑上去,看着叶语闲整理这行程单,道:\"叶老板最近挺辛苦,为了巴蜀一趟准备这么多,万一用不上呢?\" 从小雪的话里,听出来的意思是——万一找不到神秘女子或者找不到酆都十世镜。于是 叶语闲想了想,道:\"能完成多少完成多少吧,不过,我最近也好久没关心过你们了。\" 小雪轻轻一笑,眼神里透着一丝狡黠:“叶老板,您忙的事情,不是为了师妹,就是为了金陵,哪一次不是正事?我又不是那种小家子气的女人,不分轻重。” 叶语闲听着她的话,轻叹了一口气,语气略带几分揶揄:“行吧,先谢谢你的体谅。说到底,这件事情的开端,难道不是你和姥姥联手搞的什么抢婚、逃婚的戏码?” 小雪听后嘴角微微扬起,笑意更浓,却不说话,似乎是在等叶语闲继续说下去。 叶语闲也不卖关子,语气平缓地接着道:“不过话又说回来,没有你们这一系列的折腾,我恐怕也不会成长这么快。这一点,我确实得承认。” 小雪看着他,眼神柔和了几分,嘴角微微扬起,带着几分促狭:“这不就对了?其实叶老板,您嘴上总嫌麻烦,心里倒是乐在其中吧。” 叶语闲闻言,摇着头轻笑,手中笔尖微微一顿,停在了书页上。他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而是抬起头看着窗外的晨曦,心里思索着即将到来的旅程,以及那些未解的谜团。 屋外,阳光缓缓洒落,透过窗棂投下斑驳的光影。书房内的气氛在这一刻变得轻松许多,叶语闲低头翻阅着手中的文书,小雪则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他专注的模样,不再多言。 这一刻,他们都心知肚明,这趟巴蜀之行,不只是寻人、寻物,更是对未来的一场考验。而在这一场未知的旅程中,身边的这些人,早已成为叶语闲最值得珍惜的羁绊。 晨曦洒落在叶府的院落,微风拂过檐角,带起淡淡的檀香气息。叶语闲整理完行程单,将一系列准备事项安排妥当后,便让下人们各自执行。屯粮、招募、购置船只,每一项任务都井井有条地推进着。这一次,叶语闲决定沿着长江一路向西,直抵巴蜀,因此船只的选择至关重要。他需要一艘中型轮渡,能够承载所有随行人员,同时还能装下必需的补给。至于干粮、药材等物资,叶语闲并不担心,他的私人仓库便是最好的运输工具。 一切安排妥当,抬眼望天,日头才刚刚升起,金陵的街道尚未完全喧嚣起来。叶语闲略作思索,最终转身朝后院的禅堂走去。 禅堂外,晨雾尚未完全散去,缭绕在青瓦木梁之间,使整个院落都显得幽静安宁。禅堂内,妙玉已经端坐蒲团之上,闭目持诵,口中低吟着清远的经文,声音仿佛溪水流淌,平缓而沉静。烛火微微摇曳,映照着她那张清冷而淡然的脸庞,宛如一尊超然世外的佛像。 叶语闲站在门外,并未急着进去,而是静静地听了一会儿。妙玉的诵经声并非寻常佛门弟子的刻板,而是带着几分她独有的清寂与执念,仿佛她并非在向佛陀诉说,而是在向自己求解。 叶语闲轻叹一声,迈步踏入禅堂,特意放轻了脚步,以免打扰这份宁静。妙玉似乎早已察觉到他的到来,微微睁眼,目光平静地落在叶语闲身上,片刻后,她淡然道:“施主今日竟有闲心来此,可是有何困惑?” 叶语闲看着她,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语气悠然道:“困惑倒谈不上,只是出行在即,来与你这位‘半个出家人’讨个心安。” 妙玉闻言,微微蹙眉,语气依旧清冷:“心安之法,不在外求,叶先生何必舍近求远?” 叶语闲轻笑,缓步走到她对面的蒲团上坐下,随手拿起桌上的茶盏,端详着其中氤氲升腾的热气,似有些感慨地道:“心安?妙玉姑娘,若世人真能如此轻易地做到心安,世上哪来这许多恩怨情仇?” 妙玉静静地看着他,未作回应,只是轻轻拨弄了一下檀香炉里的香灰,任由袅袅青烟在空气中弥漫。 叶语闲也不急,抬眸看着她,笑意未减:“过几日我便要启程,或许路上会遇到不少波折,甚至……可能再回来时,已是物是人非。” 妙玉终于抬起眼眸,目光微微波动了一瞬,沉默片刻,才缓缓道:“叶先生既已定下此行之志,又何必多虑?” 叶语闲轻叹一声,语气忽然带上几分戏谑:“所以说,我这次来,真是来求个心安的。” 如果说这个世界里,叶语闲是按照他自己真实年龄计算的话,那么叶语闲实际比妙玉大了将近十岁。按照红楼梦的描写,妙玉至少还是知道礼数的人,所以不会平白无故这样冷淡的对人。看着妙玉这么说自己,叶语闲想了想,道:“所以,姑娘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烦躁的不想搭理我呢?” 妙玉自然是有些心事,不过她以带发修行的出家人自居,自然不愿意说出来。“没……没什么。不要乱猜。” “这还用猜么?都写在你脸上了。也罢也罢,不愿意说就不说了。”叶语闲呵呵一笑。 妙玉脸上一阵红云飘过,叶语闲心说自己说对了,于是起身便谢过妙玉。而临走时,妙玉则叫住叶语闲道:“这个,拿去。”叶语闲回头一看,妙玉递给了叶语闲一个竹笺。 叶语闲接过竹笺,指腹摩挲着光滑的竹面,隐隐能感受到其中刻下的细微纹理。他低头仔细端详,竹笺小巧,边缘打磨得极为光滑,没有丝毫毛刺,显然是妙玉亲手雕刻打磨过的。竹片上刻着一行小字,字体清隽秀雅,带着几分禅意。 “这是什么?”叶语闲抬眼看向妙玉,眼神带着几分探究。 妙玉却别开了目光,轻轻抬手拨了拨佛珠,声音平静道:”桃花诗笺,赐福、辟邪用的。上面是一首桃花诗。” “护身符?”叶语闲笑了笑,将竹笺翻了个面,发现背后还刻着一个极小的“安”字,顿时了然,“这是让我一路平安?” 妙玉轻轻点头,叶语闲没有再调侃,郑重地将竹笺收好,走出了禅堂。 晨间的风吹过,禅堂外秋意微凉。秋风吹拂着庭院里的竹影摇曳不定,阳光穿透叶隙,洒在青石地面上,浮现出斑驳的光影。叶语闲随即快步朝着前院走去,思索着接下来的安排。 离开禅堂后,叶语闲看了看怀表,发现时间已近正午,便独自一人走出府门,踏上前往满庭芳的路。一路上,他心中盘算着接下来的会面事宜,脚步沉稳而坚定,仿佛早已预见那场会面的结果。 满庭芳的门前人流渐少,午餐时间刚过,街边偶有几个散步的人影。叶语闲解决完中午的简单饭食后,在离大门不远的一个角落找了个位置坐下,静静地等待着李剑仙和白姓剑修的到来。他心中暗自期待,认为这次会面关系着接下来的巴蜀之行,必须快刀斩乱麻,将事情尽早谈定、结束。 就在他沉思之际,掌柜的张氏从酒楼门口走来,语气热情地劝道:“叶老板,这楼上雅间环境更好,不如上去歇一歇,品尝一下点心如何?”张氏的话里满是对客人关怀的口吻,显然希望叶语闲能多享受一些雅致的生活。 叶语闲轻轻摇了摇头,面带微笑地回绝:“张掌柜,今日我就留在这儿,待会儿好好谈完事情,直接把它结束了便是。” 他心里明白,眼下正是谈判的关键时刻,多留在雅间只会拖延时间,让事态变得复杂。对叶语闲来说,他追求的是一种快刀斩乱麻的果断,一旦达成协议,便不愿再多费口舌,尽快将这段插曲划上句号。 就这样,叶语闲静坐在满庭芳门口,目光深邃地望着远方,等待着李剑仙和白姓剑修的到来。 不多时,叶语闲便看到李剑仙带着一人缓步走进满庭芳。那人身形高大魁梧,肤色黝黑,步伐沉稳有力,显然是个习武之人。他一身简练的劲装,腰间斜挂着一柄剑,神态虽看似随意,目光却如鹰隼般锐利,透出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 二人径直朝叶语闲走来,那人随李剑仙在叶语闲对面坐下,动作爽快干脆,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李剑仙微微一笑,率先开口介绍道:“叶兄,这位是我的同门,白青岩师弟。这次特意请他来见你,听说你有要事相商。”随即,他又转向白青岩,“这位便是叶大学士,叶语闲。” 白青岩拱了拱手,语气豪爽道:“久仰久仰,今日得见,果然是青年才俊。” 叶语闲微笑着回礼,寒暄几句后,便发现白青岩的口音与岭南一带有所不同,反而更接近中原官话,于是随口问道:“阁下是中原人?” 白青岩闻言,点头答道:“祖籍确实在中原,只是后来随家人迁至南方,如今在岭南剑仙门下学艺,已习剑多年。” 岭南,乃是当今广东及周边一部分广西、福建的通称。中原之人南下学艺,本就不算寻常,像白青岩这般北方出生,却在南方剑派立足多年,更是少见。叶语闲打量着对方,微微颔首,由衷地称赞道:“佩服佩服,能在岭南立足,足见阁下武艺超群。” 白青岩朗声一笑,摆摆手道:“不过是运气罢了,师门愿收留,我才有今日。”言语间毫无骄矜之态,反倒显得颇为坦荡。 叶语闲心下对这位剑修的印象又添了几分,知道此人虽看似粗豪,实则沉稳内敛,便不再客套,直接进入正题。 叶语闲也不拐弯抹角,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直接开门见山道:“我此行目标明确,要去一趟酆都,闯一闯十世镜。此外,李剑仙应该也与你提过那本秘籍的事……” 话音未落,白青岩便抬手打断,语气爽快而直接:“听说过了。说实话,原本这些事我并不怎么感兴趣,毕竟掌门一向更看重剑阵一道,而我习剑也偏重实战,并未涉足过那些玄妙的法门。不过既是同门兄长开口,我这面子还是要给的。” 他微微一顿,目光锐利地看向叶语闲,继续道:“何况,这十世镜我也略有耳闻。传闻它能窥前世,通往轮回,若真如传说所言,倒的确值得一探。我愿随叶兄一道,去巴蜀见识一番。” 叶语闲也不拖泥带水,当即为白青岩安排了一间满庭芳的客房,交代了伙计妥善照料,随后与白青岩约定,两日内便启程西行。白青岩倒是性格爽快,并无异议,只是拍了拍腰间的剑,笑道:“叶兄放心,我向来说走就走,这两日便在此处静候。” 叶语闲见他如此干脆,也不再多言,拱手道:“如此,便不叨扰白兄休息了。”随后,他又转身向李剑仙拱了拱手,郑重说道:“多谢李兄,这次相助,叶某铭记在心。” 李剑仙只是淡淡一笑,摆了摆手道:“不必言谢,你我终究不是外人。况且,十世镜之事,我也有所好奇,只是眼下门中事务缠身,难以同行,便让白师弟替我走一趟。此去巴蜀,叶兄行事万望小心。” 叶语闲点了点头,心知李剑仙的确事务繁忙,便也不再多言,只是微微一笑:“放心,等我回来,再与你痛饮一场。” 话已至此,三人皆是心照不宣,叶语闲便不再耽搁,告别二人后,转身离开满庭芳。这件事,也算是尘埃落定。 第5章 江心故事会 叶语闲整理行程所花费的时间,比最初预计的要长。而且这一次的中型船只叶语闲并没有租赁到。所以这一次使用的,实际上是叶语闲为了商队而准备的商船。就算没有了租赁船只的问题,叶语闲依然使用了三天的时间,把所有的物资、装备、船只改造等事宜一一安排妥当。这趟行程,不仅要翻山越岭,还要溯江而上,许多细节不得不慎重考虑。“适千里者,三月聚粮”——古人诚不欺我,真正着手准备时,才明白远行的难度。 八月二十一,秋意渐浓,晨风拂过江面,带着几分湿润的凉意。叶语闲带着小狐、师妹、杏子、爱姬来到码头,与白青岩、林机玄汇合。而林机玄身后跟着那位神情呆滞的冯姓女子,而白青岩则是一身轻装,仅背着一把轻剑,整个人看上去沉稳而干练。 几个人彼此虽已知晓对方的身份,但正式同行前,还是免不了一番客套的自我介绍。而船夫接过叶语闲的手谕,吹响号角,随后掌舵,推动船只缓缓离开码头。 这艘船与叶语闲当初在秋江夜谈时所乘的画舫颇为相似,甲板上分为两层,甲板上大部分面积都装的风帆,一层其余地方作为休息与用餐区域,而二层,则是这艘船的了望塔。 船舱下方也有两层结构,分别存放各类物资和船员的住处。不同的是,这艘船经过改造,在保留帆船结构的同时,船尾还多了一座蒸汽炉,这个东西也不枉费叶语闲在后院给公子小姐们烧了那么久的洗澡水。 按照大明现行的航运方式,沿江逆流而上,通常需要大量纤夫拉纤。然而这艘船是叶语闲自己早早买下来的商船,并在近一个月对其进行了蒸汽动力改造。虽不至于完全取代人力,但至少能在关键时刻提供额外的助力,减少对纤夫的依赖。 甲板上,叶语闲倚靠在船舷边,目光落在蒸汽炉那一侧,点了点头。“没有化石能源,没有第一次工业革命,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吧。至少用来提供动力的柴火和碳,我收购了一仓库,黑科技和跨时代科技的结合,有点魔幻现实主义的味道”他低声自语道。 江上的航行虽不比海上颠簸,但毕竟这不是现代,这一次行程至少需要四五天。接下来就是住房分配的问题了。 因为这艘船的房间格局,本来是按照商船分派的,所以除了船长室和纤夫室这些地方之外,其余的都是小仓库或者隔间。叶语闲环视着同行的几人,很快做出了安排。白青岩性格刚直,习惯独来独往,自然单独一间房。林机玄与冯雪玄本就形影不离,所以安排他们两人共用一间。剩下的杏子与爱姬、小狐和自己就住在大船室了。 安排完房间后,众人开始收拾随身物品,渐渐进入旅途的节奏。尽管叶语闲身边都是美貌女子,甚至还有妖艳女鬼的存在,但他依旧如柳下惠一般,保持着分寸,并没有想做些什么。 傍晚时分,船行至一处江面较为平缓的水域,众人纷纷来到甲板上,欣赏夜晚的江景。江面在月色映照下泛着粼粼波光,几叶渔舟点缀其中,渔火摇曳,映出一片温润的静谧。 这艘船动力方面相对其他船需要纤夫上岸拉船来说,驾驶起来轻松的多。并且这一次叶语闲使用了私人仓库存放生活物资,所以这一次的船比空载状态还要轻一些。所以这艘船很多船员也一起和大家到甲板上谈笑风生。 叶语闲却没有跟着众人一起流连美景,而是独自回到船室,随意躺在床上,闭目养神。旅程才刚刚开始,他并不急于沉浸在游览的氛围之中,而是选择养精蓄锐,为接下来的行程做好准备。 然而,这一觉叶语闲睡得极不安稳,仿佛陷入了一个无比诡异的梦境。梦里,他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吊索吊着的悬廊上。悬廊下面深不见底,而叶语闲脚下还踩着一副高跷。 一个幽幽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温柔中带着些许缥缈,似近似远,仿佛就站在他身后,却无论如何也看不到她的身影。叶语闲只能快步向前走,毕竟前方石门之后,是一处空旷的平台。到了这平台至少能减轻自己的恐高症。 叶语闲在登上这个平台后,石门上面的封门石应声而落。这平台是一片空旷而幽暗的地方,地面散发着诡异的幽绿色光泽,隐隐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低头一看,竟然是一滩流动的毒液,粘稠而泛着诡异的光泽,一丝丝毒雾从地面升腾而起,让空气都变得沉闷起来。 “原来是为了防止毒液……可是这样会行动不便啊。”叶语闲心里一紧,周围弥漫着沉闷的寂静,只有自己高跷踩在地面上的“嗒嗒”声回荡在四周。可就在这时,一个幽幽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 “飞天?前来受死!”那刚才的女声忽然变得尖锐。紧接着,叶语闲周围的四个角落升起来四个石柱。而那女声的主人则出现在四个柱子的正中,这人半边脸年轻半边脸苍老。 狭路相逢勇者胜。叶语闲当然一瞬间一连串攻击技能甩了出去,却发现对方竟然纹丝不动。看起来,对方是无敌的。正在疑惑间,叶语闲就被小狐他们的吵闹声惊醒了。时间已经不早,一帮人已经欣赏完景色回到了船室。 师妹看着叶语闲头上一脑门都是汗,便问着:\"叶老板也做噩梦了?\" 叶语闲点点头:\"嗯,梦到一些奇怪的东西。梦嘛,不是噩梦就是美梦。\" 叶语闲回忆了一下刚才的梦,便大致给小狐和师妹讲了出来。毕竟这是梦,叶语闲说的断断续续。小狐没怎么听懂,而师妹略有所思。\"……你说的这个地方,我可能去过。你说的这个女人,听你的描述特征这么明显,好像是……孟婆?\" “孟婆?”叶语闲听到这个名字,微微皱眉,脑海中浮现出关于冥界传说的零星记忆。 “你确定?”小狐歪着脑袋,似乎还是不太明白,“孟婆不是应该在奈何桥旁边熬汤的吗?你怎么会梦到她,而且还是在什么四方台子上?” 师妹缓缓点头,眼神中带着些许不确定:“我只是听说过……酆都的某处,确实有个类似你描述的地方。孟婆,并不是只有熬汤这么简单,她是掌管轮回的一部分存在。如果你梦中的场景属实,那或许并不只是个普通的梦。” 叶语闲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虽说自己并不完全相信梦境的指引,但这些年来,自己的直觉和梦境偶尔还是会提供些重要的线索。何况,自己的目标就是前往酆都,这梦来得未免也太巧合了些。 扩写: “那么……十世镜的事,和孟婆也有关系?”叶语闲看向师妹。 师妹微微沉吟,似乎在整理思绪:“所谓的十世镜,如果姥姥之前跟我们说的没有错误的话,应该是一面真实存在的镜子。在这个镜子里能映射出一个人前十世的轮回。我们也可以进入到十世镜之中,帮助前十世的‘我’,完成心愿。” “完成心愿?都是前世了,就算完成心愿也不是这个世界了,有什么作用吗?”叶语闲不理解这东西的意义。 “那是‘镜中’的我们,据说如果完成了前世的心愿,我们能获得‘镜中’前世的我们一部分‘灵魂之力’。”小雪也不是很肯定的道。 叶语闲暗道,什么灵魂之力,换句话说就是系统奖励呗。不过叶语闲揣测着,这所谓十世镜的奖励,大概率除了主奖励之外,少不了的是称号和图鉴收集。 他眼神微妙地扫了师妹一眼:“按照这个逻辑,我们要是在十世镜里一路帮前世自己打工呗,前世的心愿要是正常还好说,什么给亲人送信之类的。如果要是各种奇奇怪怪的心愿,比如帮前世追上一个姑娘……” 师妹白了他一眼:“叶老板能不能稍微认真点……,怎么会想到追姑娘。难道叶老板生生世世都是情种?” 小狐倒是乐了,凑过来兴致勃勃地问:“那如果是特别厉害的前世呢?比如……如果我前世是个妖王,是不是就能从十世镜里拿到妖王的力量?” 叶语闲挑眉:“我倒是希望你前世是妖王,你现在的能力可是我们所有人里面最弱的。” 师妹缓缓摇头,认真地解释道:“其实,不是所有的前世都能顺利获得灵魂之力的。必须是未完成的心愿,或者遗憾太深的前世才有可能。真的要是妖王这样的存在,还有很深的遗憾,势必难以完成。” “那就是看脸呗。”叶语闲耸了耸肩,“说不定我前世还是个厨子,结果死不瞑目的遗愿是没尝过海底捞。” 小狐兴致一下子降了下来:“哎,那万一我是个普通的小妖……” 叶语闲想了想,忽然笑了:“那就更应该试试看了,不是吗?说不定你的前世,正好是妖王最宠爱的贴身侍女,临死前的遗憾就是没能成为正宫娘娘呢?” 小狐愣了一下,脸一下子红了:“叶、叶老板你别胡说八道!” 叶语闲大笑,挥挥手道:“好了,笑归笑,十世镜的事,看来是得亲自去闯一闯才能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夜色渐浓,江水翻涌,远方的巴蜀之地,似乎正等待着他们的到来。而船外的夜色沉沉,江风轻拂。船舱内则烛火摇曳,投下斑驳的光影。例行的晚间讲故事环节,叶语闲依旧不改初衷——“恐惧的来源是火力不足。”因此,他讲述的故事,主角往往都是手无寸铁的书生,或是毫无反抗之力的商贾,任凭鬼神作祟,身陷诡异之中。 然而这一次,他却一反常态,讲了一个关于水妖与农夫的故事。故事里的水妖经常在沿河的村中作恶,却在一次意外中爱上了一位朴实的农民,最终化作人形,陪伴农夫度过了他平凡而温暖的一生。 故事讲完,船舱内一时安静,只有江水拍打船身的轻响。师妹微微蹙眉,似有所思,片刻后,轻声开口:“叶老板,难得你会讲一个爱情故事啊。”她顿了顿,目光幽幽地落在叶语闲身上,“可这农民终究是凡人,他死后,水妖……还会作祟吗?” 她的语气并没有质疑的意味,更多的是一种若有所悟的探寻,仿佛透过这个故事,窥见了某种更深层的寓意。 叶语闲笑了笑,手指轻叩着桌面,目光扫过屋内的几人,缓缓说道:“这就要看你怎么理解‘爱情’了。” 小狐抱着膝盖,眨巴着眼睛:“爱情,不就是两个人在一起,开开心心地过日子吗?” 叶语闲点头:“没错,这农民的一生,的确是幸福的。但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个水妖,它是长生的。” 爱姬若有所思:“所以,这个故事真正可怕的地方并不在于水妖,而是在于它是否真的‘爱’这个农民。如果它只是陪伴,只是习惯,那么农民死后,它仍然会作祟。而如果它真的爱了,或许它就会愿意随农民一同消逝。” 小狐挠了挠头,嘀咕道:“听得我头都大了…… 师妹微微蹙眉,指尖轻轻摩挲着衣角,低声叹道:“生命的长度如此不对等……这样的爱,终究是转瞬即逝,未免太过悲哀。”她的声音像是江上轻拂的风,透着一丝淡淡的怅然。 杏子却摇了摇头:“说到生命不对等的爱,在我们那里也流传着类似的故事。”她微微侧首,望向叶语闲,眼中闪烁着点点思索的光芒,“好像是叫……‘八百比丘尼’?” 说着杏子轻轻整理了一下衣袖,似是在回忆那传说的点滴,语调悠长而平缓:“相传很久以前,有个少女无意中吃下了一块人鱼的肉,从此获得了长生不老的能力。可惜,世间万物皆有尽头,唯独她的生命没有止境。亲人朋友一个个老去,恋人白头,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时间长河中消逝,而自己依旧留在世间,孤独地游荡……” 她轻叹了一口气,眼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最后,她厌倦了这种永恒的孤独,剃发为尼,四处云游,直到八百年后才悄然离世……或者,也可能她依然活着,只是世人已经无法再寻得她的踪迹。” 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唯有窗外江水拍打船舷的声音隐约可闻。 师妹轻轻点了点头,轻声道:“果然还是悲剧……长生,听起来是件美好的事,可一旦超脱了世俗,注定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她的目光落在叶语闲身上,像是在思索什么。 第6章 叶语闲的前世 一路自东向西,叶语闲原本以为这趟旅程不会太漫长。印象中,在后世的高铁上,跨过武汉,再过片刻便能抵达重庆,半日光景,不过是闭眼睡一觉的时间。然而,现实却是另一番光景——长江水道蜿蜒曲折,就算有蒸汽动力助行,船队依旧在波涛之间悠悠晃荡,整整走了五六天。 最初的两日,众人还兴致勃勃地站在甲板上观赏江景,看着远山如黛,碧水长流,偶尔有渔舟唱晚,水鸟掠波,倒也不失一番诗意。然而,日复一日的风景再如何壮阔,也难敌人心的乏味。新鲜劲一过,甲板上的人影渐渐稀少,取而代之的是各自寻找消遣的方式。 白兄每日清晨都会在甲板上舞剑,剑光纵横,气势凌厉,倒是成了船上另一道独特的风景。小林则窝在自己的船舱里,研究偃术机关,时不时传来金属齿轮碰撞的清脆声响。至于剩下的人,则大多选择最省力的方式来打发时间——听叶语闲讲故事。 叶语闲靠在船舱的一角,手里攥着一枚铜钱,目光懒散地扫过众人。船行至第六日,最初的新鲜感早已被无尽的江水和重复的风景消磨殆尽,连小狐都趴在桌上打着哈欠,杏子和爱姬靠在一旁擦拭着短刀,师妹则一边听叶语闲讲故事,一边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 白兄在甲板上练剑,剑光偶尔映在船舱的窗棂上,闪烁着冰冷的寒芒。小林则躲在自己的房间,摆弄那些精巧的机关零件,偶尔传来金属碰撞的细微声响。 叶语闲随手弹了弹铜钱,笑道:“看样子,大家的耐心快被这趟旅程磨光了。” 小狐抬起头,耷拉着眼皮,有气无力地抱怨道:“叶老板,你不是说快到了吗?怎么还在这江上晃来晃去啊?” “是快到了。”叶语闲摊手,语气无奈,“但再快也还是要等几天的,毕竟我们是大明。你们要是嫌无聊,不如自己找点事做。” “还能做什么?”小狐趴回桌上,闷闷不乐地嘟囔道,“白兄练剑,小林捣鼓机关,我又不想动。” 叶语闲微微一笑,敲了敲桌面:“那就继续听故事吧。” 这次叶语闲讲了个中篇故事,贯穿了整个旅程剩余的时间。故事跌宕起伏,既有奇闻异事,又蕴含深意,让众人暂时忘却了旅途的单调。等到故事落幕,一行人终于抵达了酆都周边的码头。 此时已是八月的最后一天,秋意渐浓,江风带着微微的凉意拂过脸颊。酆都虽然地处长江边上,但城池本身却并未紧贴水岸,最近的码头也有相当一段路程。叶语闲站在甲板上眺望远方,远处群山起伏,层峦叠嶂,隐隐透着一股肃穆的气息,与这座传说中“鬼城”的名号倒是颇为相符。 上岸之前,叶语闲特意嘱咐船上的船员,让他们在此地停泊一个月。他亲自安排了一批足够维持一个月的生活物资,同时留下了一笔钱财,确保船员们在等待期间不至于生计受限。交代完一切,叶语闲这才与同行的众人一同踏上前往酆都城的道路。 酆都的街道,与金陵颇为相似。沿着石板铺就的道路前行,叶语闲不禁生出一种恍惚之感,仿佛自己仍置身于金陵,而非千里之外的这座“鬼城”。 他曾在无聊时用“智障搜索”查阅过相关资料,得知后世的酆都历经多次翻修与重建,而金陵同样在历史变迁中屡经更迭,最终二者毫无关联。然而,此刻站在这里,他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两座城市之间的“镜像感”——街道布局、巷弄走向、甚至一些建筑的风格,都与金陵有几分神似,仿佛时光倒流,置身于一座未曾改动的旧都。 叶语闲稍作思索,依照金陵城的方位对比,带着众人朝着金陵“满庭芳”所在的位置走去。果然,在对应的位置,他看到了一家客栈。匾额上写着“迎宾阁”三个大字,虽然名字不同,但建筑风格、门前悬挂的灯笼,甚至店小二招呼客人的语调,都让人隐隐生出熟悉之感。 一行人放下装备,整理好随身物品后,在客栈门口重新汇合。沿着酆都街道一路前行,按照指引,他们最终来到了一处极为特殊的地方——十世镜。 出乎意料的是,这样一件充满神秘色彩的器物,竟然并非隐藏于深山古刹,也非供奉在权贵私宅,而是一个完全开放的公共设施。只要有人愿意,便可随时前来一探前世因果。 抵达之处,众人抬眼望去,只见一面高大的椭圆形落地镜静静矗立在广场中央。镜面如水,映照着天光云影,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幽深莫测。整面镜子足有两人多高,一人多宽,古朴无华,却自带一股无法忽视的威严气息。镜旁,一块苍老的石碑默然立着,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碑文,字迹古拙,透出岁月的沧桑。 叶语闲走上前,仔细端详了一番,随即缓缓地将石碑上的内容念了出来。 大意是——每一位站在镜前之人,都能映照出自身前十世的影像。每一世的投影会依次显现,而当投影出现的瞬间,镜面会生出一道模糊的光门,通往那一世的世界。若是愿意踏入,只需在半分钟内进入其中,光门便会维持五分钟时间,给予行者改写前世因果的机会。然而,若是站在镜前的人迟迟未做决定,超过五分钟后,镜面便会显现出一具白骨枯骸,象征着错失的宿命,也暗示着某种未知的代价。 听完碑文,众人皆沉默不语。站在这面镜子前,竟隐隐生出一种莫名的压力。 小狐睁大了眼睛,盯着那面镜子看了片刻,忽然转头,眨巴着眼睛看向叶语闲,眼里满是好奇:“叶老板,我想看看你的前世!” 叶语闲听到小狐的这句话,忍不住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我的前世?那可就难说了。”然后叶语闲转过身,看着面前这面高大的椭圆落地镜,镜面光滑如水,却带着一丝说不出的诡异感。 叶语闲早年间曾遇到过算命先生,闲聊间也算过自己的前世。当时他对那番推测半信半疑,毕竟这种事真假难辨,听听也就罢了。然而此刻,站在这神秘莫测的十世镜前,他忽然觉得,或许可以借此机会验证一番——看看这镜子,究竟是虚妄之谈,还是当真能窥探宿命的轮回。 心念一定,叶语闲不再犹豫,迈步走上前去。镜面幽幽泛光,波澜不惊地映出他的倒影,随后,景象开始缓缓流转。仿佛一滴墨落入清水,镜中的画面晕染开来,层层交叠,时光宛如被人拨动,向着过去不断回溯。 第一世,第二世……直到第九次画面变化,叶语闲的目光微微一凝,没有丝毫迟疑,径直朝着镜中迈去。 众人见状,心中一紧,纷纷快步跟上。 穿过镜面,眼前一暗,众人身处一条幽深的隧道之中。隧道不算长,四周回荡着轻微的嗡鸣声,仿佛某种庞然大物正在远方运转。几人默契地保持沉默,沿着隧道一路前行。 不多时,光线渐渐明亮起来,跨过最后一步,众人豁然开朗——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广阔无垠的场地,四周林立着高塔与钢铁建筑,宽阔的跑道上,巨大的银白色机体停泊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金属与燃油交融的气息,远处有人来回穿梭,偶有机械的轰鸣声传来,天穹之上,一架庞然大物呼啸着掠过,留下长长的尾迹。 这里,竟然是一个近代化的机场! “叶老板……这……这是什么地方?”小狐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环顾四周,她从未见过如此景象。 这一次,不止是小狐,就连一向冷静的白兄和小林都露出了惊愕的神色,目光里满是好奇与不解。 叶语闲望着眼前的一切,神情复杂,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们现在所在的时间是公元1970年……”他顿了顿,嘴角泛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而我们的大明……是公元1450年,也就是说——这里,是520年后的世界。” “那叶老板的前世……?”最先开口的是师妹,她眉头微蹙,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叶语闲随意地耸了耸肩,语气带着几分戏谑:“还没那么早死掉呢。”他望着远方的跑道,声音悠然,“如果之前遇到的算命先生没瞎说的话,我的前世,大概还能再活十年。” 这片世界,是前世执念所化,因此,即便他们一行人身着古装、异服,站在这个特殊年代的机场里,周围的人依旧对他们视若无睹,仿佛他们只是空气一般,被世界自然地排斥在外。 叶语闲心下暗道:还好是这样的设定,否则若是被人发现,一群古代装束的人突然出现在这上世纪七十年代的机场,还不被当成什么间谍、异端,直接送去警察局审查?毕竟,这个年代可没有什么角色扮演、cosy的概念。 目光落在远方的跑道上,看着一架架飞机腾空而起,又缓缓降落,他不由得轻叹了一声,嘴角浮起一抹无奈的笑意。 “说来有点丢人……我前世可是个开战斗机的机长,结果这一世……”他摸了摸鼻子,略显无奈地低笑,“却成了个恐高的人。” 小狐看着四周那些冰冷的钢铁建筑和机场内各种复杂的设施,神色明显有些不适应。她的琥珀色眸子微微颤动,声音也带着些许迟疑:“那叶老板知道前世的自己执念是什么吗?” 叶语闲望着远处的跑道,轻轻叹了口气,“前世的执念啊……我大概是知道的。”他的目光落在塔台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前世的执念,他当然清楚。但有些事,不仅前世的自己无法完成,就算到了这一世,也依旧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景,遥不可及。 不过,叶语闲明白该如何破解这个执念。于是,他收敛情绪,转过身对众人道:“我们去那边,那座建筑叫塔台。我的前世……应该就在里面。” 说着,他迈步朝塔台的方向走去,一行人紧随其后。 然而,刚到塔台大楼的入口,师妹小倩忽然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叶语闲站在一扇金属门前静静等待。她顺着门框上的标识望去,随即抬手指了指旁边的楼梯间,小声提醒道:“叶老板……我们不应该走这里吗?你怎么在这里站着不动……” 叶语闲愣了一下,随即轻笑出声,摆了摆手道:“别急,跟着我走吧。”他指了指头顶的数字显示屏,耐心地解释道:“这叫电梯,是一种能载着我们直接上楼的装置。这样就不用自己爬楼梯了。” 众人面面相觑,看着眼前那扇紧闭的金属门,似乎仍有些不解。小狐更是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似乎在防备着什么未知的机关。 叶语闲见状,轻笑着补充道:“放心,它不会吞了你们。” 话音刚落,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露出里面明亮整洁的空间。众人顿时屏住了呼吸,眼中满是惊奇与戒备。 叶语闲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回头看着他们,挑眉笑道:“怎么?不敢进?” 小狐鼓起勇气,跟在叶语闲身后踏入电梯,剩下的人这才陆续走进来,站在狭小的空间里,神色各异。 叶语闲按下按钮,然后关闭了电梯门,电梯缓缓上升。感受到脚下的轻微浮动,众人下意识地握紧了身侧的扶手。 一行人踏入塔台指挥室,宽阔的落地窗外,跑道上飞机的起降井然有序,机组人员的调度声此起彼伏。然而,这些忙碌的身影却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叶语闲等人的存在,宛如两个世界的影像重叠,又彼此无交集。 唯一的例外,是指挥台前的一位中年男子。他身形挺拔,鬓角却已有些许斑白,显然是个经历过风霜的男人。此刻,他正缓缓站起身,眉头微皱,目光直直地落在叶语闲身上,眼中带着几分疑惑:“你们……?” 叶语闲静静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微微点头:“陈先生,借一步说话。” 对方明显愣了一下,神色间透出一丝警惕:“你怎么知道我?” 叶语闲眸色微沉,语气郑重而缓慢:“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借一步说话,有些事情,只有你和我知道。” 这番话让陈先生彻底愣住了,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还是沉默地点了点头,示意叶语闲跟他到一旁。 叶语闲回头看了一眼众人,抬手示意他们暂时不要跟上,然后与陈先生并肩走向指挥室的一角,两人低声交谈起来。起初,陈先生的眉头紧锁,显然对叶语闲的话抱有怀疑,可随着交谈的深入,他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甚至带上了一丝震惊。 不多时,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波澜,直接邀请叶语闲进入旁边的一间会议室。 其他人只能在外静静等待,房间内的谈话无人得知。 时间在悄然流逝,半个小时后,会议室的门缓缓打开,叶语闲和陈先生并肩走了出来。陈先生的神色已经恢复平静,但眼底深处依旧藏着些许复杂的情绪。他望着叶语闲,轻声叹道:“原来是这样……原来,我一生追求的事情,最终竟是这样的结果……” 话音落下的瞬间,四周的光线骤然暗了下来,整个指挥塔内的一切仿佛被抽离了色彩,逐渐化作一片深邃的黑暗。 叶语闲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就被笼罩在这片虚无之中。而不止是他,连同小狐、师妹、白兄、小林、杏子、爱姬等人,也都被吞没在无尽的黑色之中。 短短半分钟的时间,黑暗仿佛骤然塌陷,又猛地消散。 当光线再次回归,所有人已经出现在酆都十世镜的背面。四周一片寂静,刚刚发生的一切宛如幻梦。 叶语闲微微喘了口气,抬手按了按眉心,轻声呢喃:“我们这……算是通过了这一世吗?” 第7章 残酷真相 师妹微微皱眉,语气里带着些许不解:“叶老板,你到底说了些什么?你一辈子的执念……就这么轻易地被破解了?” 叶语闲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眼中却透着几分深意:“我并没有破解那份执念,甚至什么都没有做。”他顿了顿,目光微微闪烁,“我只是告诉了他,后世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白兄沉吟片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起来,解铃还须系铃人。” 这一前世的执念虽然已经过去,但叶语闲很清楚,这一过程带给自己的远不止一次经历那么简单。他低头看向掌心,能感觉到自己体内多了一丝奇妙的力量。这种力量并非突兀地增强了武艺或者术法,而是一种潜移默化的提升,像是让他更加适应了这个世界的运转方式。 除此之外,他还隐隐察觉到自己的思维方式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除了能力上的些许提升,他更清晰地感知到了一些额外的技能,比如机械构造的理解、精细操控的能力,甚至连战术指挥的直觉也比之前更敏锐了许多。这让叶语闲不禁想起自己前世的职业——这或许就是那个时代留给他的馈赠。 当然,少不了的还有称号奖励。当系统的提示浮现在意识深处,他看到自己获得的称号是——“一念之间”。这是一个极具佛教意味的称号,代表着“成佛成魔,在一念之间”。叶语闲轻笑了一声,这个称号的意义,恐怕远比它的加成效果更值得玩味。 他轻轻吐了口气,抬眼望向十世镜前的倒影,嘴角微微上扬:“好吧,那么接下来,该轮到小林了。” 在叶语闲的思路里,冯雪玄的状态颇有些“薛定谔”式的不确定性——她既活着,却又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灵魂。如果她的这一世还未彻底消散,按照十世镜的规则,应该能在镜中显现出她的现世投影。即便他们什么都不做,至少可以借助镜子的映照,确认她的灵魂状态,甚至窥探她这一世的执念所在。 当然,叶语闲并没有指望着通过十世镜的“奖励机制”将她的执念直接提取出来,再以某种方式导回她的身体,让她恢复完整的灵魂——这未免太过异想天开了。叶语闲的目标很现实,至少得先找到一个“正版”的冯雪玄,而不是让小林一直对着一个行尸走肉般的躯壳痴痴等待。 叶语闲的目光落在林机玄身上,带着几分揶揄的意味:“你要指挥着你的冯雪玄,凑上去,完成她的执念。然后——通过前世的力量,唤醒如今的灵魂。” 小林的拳头微微收紧,望向镜中的自己和冯雪玄,眼神复杂而坚定。冯雪玄依旧如同傀儡一般站在原地,眸光空洞无神,仿佛仍然被困在那尚未解开的宿命之中。 原本叶语闲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毕竟十世镜的运作方式尚未完全弄清,也没有明确说明它一定能解决冯雪玄的问题。然而,当冯师妹缓缓走到镜子前时,镜面泛起涟漪,一世又一世的影像浮现在众人眼前,仿佛掀开了时光的帷幕,让他们窥见了一个灵魂曾经走过的漫长轮回。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锁在镜子之上,直到画面演绎至最后一世,小林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操控着冯师妹迈步向前——她的身影在镜面中微微晃动,随即消失不见。 “看来真的有效……”叶语闲低声嘀咕了一句,也不再犹豫,率先踏入了镜中。紧随其后,众人依次跟了上去。 穿过那熟悉而奇异的狭长走廊,四周依旧是那种幽暗的氛围。走廊尽头,光芒微微闪烁,仿佛另一个世界在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当一行人踏出通道的瞬间,所有人情不自禁地惊叹出声—— “这是……?”小狐率先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语气带着几分不可思议:“这不就是金陵嘛!” 众人定睛望去,眼前的街道、楼阁、河道,甚至连坊间的灯笼招牌,都与他们熟悉的金陵别无二致。街上行人如织,商贩的吆喝声、车马的辚辚声、街头巷尾的谈笑声,一切都仿佛真实存在。 然而,叶语闲微微眯起眼,心中隐隐有些不对劲——这座城,虽是金陵,却又透着一丝说不出的诡异与陌生感。 这里的金陵城,人来人往的人流就是幻影。如果用一句现代的话语形容,这些人就像是游戏里远处的背景板,让人看上去好像是人,凑近了一看全是低质量的模型,甚至有的是特效和纸片在凑数。 不远处,叶语闲看到了之前的算命先生,而算命的先生正在给两个人算命。仔细一看,这两个人的模样,一个就是小林,另一个是冯师妹。 叶语闲看着这场景一愣。问小林:“你和之前见过这算命先生?” 小林则也是一头雾水的说着:“奇怪,我不记得我和师妹还有这么一场经历。” 气氛变得诡异起来,叶语闲想了想,便冲到了算命先生跟前,对着算命先生和影子小林、影子冯师妹道:“我说几位,你们是什么情况?” 算命先生缓缓抬起头,目光幽幽地落在叶语闲身上,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他手中捻着一枚铜钱,在指尖灵活地转动,发出清脆的“嗒嗒”声,像是在拨动某种看不见的命运齿轮。 “叶公子,你该问的,不是‘我们是什么情况’,而是‘你们,是否真的知晓自己的情况’?” 叶语闲微微一怔,眉头皱起,目光在算命先生和那一对影子小林、影子冯师妹身上扫过。那两人都神情呆滞,仿佛只是木偶一般,重复着某个既定的剧本,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一种诡异的“既视感”,像是早已发生过的往事,如今只是在镜中重演。 他转头看向小林,小林的脸色隐隐有些发白,握紧了拳头,低声道:“我……我真的不记得有过这样的经历。” “这就是执念的投影吗?”白兄轻声开口,手已经下意识地按在剑柄上,眉宇间透出一丝警惕。 叶语闲沉吟片刻,脑海中回想着自己在十世镜中经历的一切,忽然,他目光一凝,抬头看向算命先生,语气平静却透着一丝试探:“先生,我有个疑问,需要您来解答。” 算命先生微微颔首,神色依旧淡然,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叶公子有何疑惑?” 叶语闲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在我的前世十世镜中,唯一能与我交流的,只有我的前世本身。而其他一切,无论是旁人,还是场景,皆如既定的剧本,按照固定的程序运作。” 说到这里,叶语闲忽然一抬手,从背后抽出长杖,猛然一击,影子小林和影子冯师妹应声倒地。然而,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们并没有丝毫挣扎的反应,而是像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动作僵硬地重新站了起来,回到原本的位置。 周围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叶语闲指了指影子冯师妹,语气低沉:“这,就是问题的关键。” 他转向算命先生,目光锐利:“为什么,眼前这个冯师妹无法与我们对话,而你,算命先生,你却可以?” 一旁的小狐倒吸了一口凉气,杏子与爱姬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几分凝重。而小林更是脸色微变,死死盯着算命先生,似乎想从对方的表情里看出些什么。 叶语闲没有给算命先生回答的机会,而是继续说道:“这其中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冯师妹的前世正是你,算命先生。”他顿了顿,摇头道,“但这不合逻辑,因为冯师妹和你,出现在同一个时代,怎么可能是前世与今生的关系?” 他眯起眼睛,语气更沉了一分:“那么,就只剩下第二种可能。” 叶语闲缓缓走到小林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深沉:“这个十世镜映照的前世,并不是冯师妹的,而是你,算命先生你本人的。” 小林浑身微微一震,脸色霎时变得苍白。叶语闲语气低沉,带着一丝不忍,却还是将最后的结论道出:“换句话说——如今存在于你师妹身体里的最后一丝灵魂,根本不是她自己的,而是你,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闻言,脸上那抹淡然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他微微眯起眼睛,看向叶语闲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情绪。四周的幻影人群依旧行走如常,仿佛根本没有察觉到他们这一行人的存在,只有此刻的对峙,成为了这片幻境中的焦点。 “叶公子此言,倒是有趣。”算命先生的声音依旧平静,但那份平静之下,似乎隐藏着什么不易察觉的涌动。 小林神色复杂地看着算命先生,又看向冯师妹的影子,手掌紧握成拳,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他低声问道:“叶兄你的意思是……师妹的灵魂,早就已经被替换了?” 叶语闲微微颔首,目光沉静,语气却格外笃定:“刨去那些不合逻辑的可能性,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原本的金陵算命先生,和冯师妹,调换了灵魂。” 说着,他缓缓抬手,轻轻搭在了小林的背上,拍了拍肩膀,像是在给予安慰,却又像是在提醒:“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可能有些难以接受。” 小林眉头紧锁,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似乎已经隐约察觉到了什么,而算命先生则依旧微笑着,静静地看着叶语闲,仿佛对即将揭晓的真相毫不意外。 叶语闲继续说道:“首先,你身为机关师,精研偃术,而你的禁术之中,存在着‘人偃术’。简单来说,就是将人变成机关傀儡,彻底操控其行动与思维。” 他的声音略微一顿,目光扫过众人,见所有人都露出了凝重的神色,才继续道:“那么,我来推测一下可能的真相。如果这种极端的禁术真的存在——那么,你的师妹,冯雪玄,很可能也掌握了类似的秘术。” “或许,在很久之前,她就已经对自己施加了某种‘人偃术’,将自己的身体变成了傀儡。但不仅如此,她还掌握了一种更可怕的能力——与他人互换灵魂。” 此言一出,小林猛然抬头,眼中带着震惊与不敢置信。而算命先生的笑意则更深了几分,像是在回味,又像是在嘲弄。 叶语闲深吸一口气,语调微沉:“这位算命先生,当初遇到了你的师妹,推算出了她的命数,也推算出了——未来你会对她施展‘人偃术’。或许,师妹一开始是不信的,但她明白,自己的身体早已不再是普通的血肉之躯,如果再承受一次‘人偃术’,她的灵魂可能会彻底失去掌控,沦为真正的‘游魂’。” “于是,在绝望之中,她先下手为强,对这位算命先生施展了灵魂互换的秘术,将自己的灵魂强行换入了算命先生的身体。而算命先生——也就是如今的‘冯雪玄’——在灵魂尚未完全适应新的躯壳之际,就被你,小林,施展了‘人偃术’……” 叶语闲目光微沉,缓缓地吐出最后的结论:“你当时所施展的禁术,并未作用在你真正的师妹身上,而是对着这位算命先生——也就是被调换灵魂后、已然身处冯雪玄身体中的他。结果,你的术法让他无法承受,最终魂飞魄散,彻底消失,而你的师妹,则成功地活了下来。” 这一番推理,如同惊雷炸响,令众人皆是瞠目结舌。小林的脸色陡然苍白,嘴唇微微颤抖,像是想要开口,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一直静静听着的算命先生,则忽然轻叹了一声,嘴角的笑意不变,神色却带上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感慨:“哎,悔不该点醒这女人啊……是的,这就是我这一生的怨。” 话音刚落,四周的景象陡然开始扭曲、暗淡,像是一张褪色的画卷,被人一点点抽离色彩,陷入黑暗之中。正如之前叶语闲经历的前世一般,这个世界正在消散…… 第8章 六分仪 叶语闲轻轻吐了口气,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看来,我果然猜对了……难怪那位‘算命先生’当初会劝我等几日再来,原来,所谓的‘有缘人’,根本就是冯师妹自己。” 他看向小林,目光微微一凝,似笑非笑地调侃道:“你这家伙,喜欢的人就算换了副皮囊,你居然一点都认不出来?之前还信誓旦旦地说什么‘至死不渝’,结果呢?” 小林脸色瞬间涨红,张了张嘴,却终究没能反驳。 叶语闲摆摆手,语气倒是放缓了几分:“不过,事情倒也不是坏事。至少,她还活着,至于她的心……那就是你回金陵后的课题了。” 说完,叶语闲瞥了一眼自己的系统界面,准备看看这次的奖励。可下一秒,他眉头微挑,露出了些许意外的神色。 ——奖励,竟然是发放给自己的。 这一发现让叶语闲若有所思。十世镜的运作机制,看来并不是简单地帮助他人找回前世的遗憾,而是更倾向于解决“参与者”自身的执念、未竟之事或者遗留的怨恨,并且根据所做的努力、贡献的多少来分配奖励。 这次叶语闲的收获格外丰厚——他原本那些未完全掌握的门派技能,竟然被全部解锁了。像是之前只能使用燃犀代替的“鬼目决明”,现在已经可以随心所欲地运用。 而另一边,小林也得到了自己的奖励。当他查看自己的随身行囊时,竟发现里面多出了一本古朴的偃师术典籍,书页翻开,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许多他从未见过的高深术法。 一天之内连续经历了两个十世镜的前世,虽然过程谈不上危险,但庞大的信息量依然让人感到身心俱疲。叶语闲活动了一下脖颈,果断拍板:“今天就到这里吧,师妹的十世镜,我们明天再去。” 夜色沉沉,酆都的客栈里,一切显得格外静谧。叶语闲早早地躺在了床上,目光望着床顶,脑海里却回荡着白日间的经历。 他的前世,他的执念,他所追求的一切…… 前世的自己执着于一件事,如今的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即便换了身份,换了时代,那种内心深处的坚持,仍旧没有改变。 他轻轻地笑了一下,自嘲般地摇了摇头。许是今日太过疲惫,不多时便翻身进入了梦乡。 夜半时分,客栈外的夜风带着一丝凉意拂过窗棂,而房间内的烛火微微摇曳,映照出一片昏黄的静谧。然而,这静谧却被突兀响起的低语声打破——仿佛有无形的影子在门外徘徊,低声交谈着什么,但又模糊不清。 叶语闲本就睡得浅,这动静一出,他便立刻睁开了眼。与此同时,身旁的小狐也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地往他怀里缩了缩。 “叶老板……你听到了吗?”小狐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手指紧紧攥着叶语闲的衣袖。 叶语闲微微皱眉,仔细听了听,确实有断断续续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然而,仔细一听却又像是风声作祟,模糊得让人难以分辨。 “外面是什么声音?”他低声问道,语气里透着一丝警觉。 “不知道……刚才我听到了动静,开门去看,可走廊里什么都没有……可只要一关上门,声音又响了起来。”小狐的声音微微发颤,脸色也有些发白,“而且……那些影子明明就在门外,可怎么都看不清他们的脸……这样子,好吓人……” 她紧紧贴在叶语闲身侧,生怕一个不小心,那些诡异的影子就会闯进房间似的。 叶语闲见她这样,无奈地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这样吧,你先睡一会,明天还要忙,熬夜也不是办法。我起来想点事情,等你睡着了,我再休息。” 小狐咬了咬唇,抬头看着叶语闲,眼中带着一丝委屈与不安:“可是……叶老板……” “神鬼怕恶人。”叶语闲轻笑了一声,语气淡然中透着一丝戏谑,“放心,这是酆都,外面有鬼不是很正常吗?不过,或许它们更该怕的是我这个‘大恶人’。” 说着,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小狐的肩,示意她安心睡下,而自己则起身走到了桌前,拉开柜子,取出纸笔,重新梳理起这两场十世镜前世的经历。 烛光下,叶语闲的身影映在墙上,窗外那断断续续的声音依旧飘忽不定,而他却全然不为所动,专注地在纸上写写画画,试图从这些错综复杂的线索中找到更深层的规律。 十世镜的规则并不复杂——站在镜子前的人,会触发镜子的运作,从而映照出他前十世的轮回。这些前世按时间顺序依次显现,若是踏入镜中,便可进入其中,解决这些前世留下的执念、怨恨或未竟的心愿,而完成度越高,贡献越多,最终所能获得的回馈也就越丰厚。 叶语闲本就是个“刷子”性格,自然想到能否重复进入同一前世,反复获取奖励。然而仔细一推敲便明白,这并不可行——因为一旦某一世的执念被彻底消解,那么这一世便不复存在,十世镜自然也无法再投影出这一世的影像。换言之,已经解决的过往,便不会再现。 自己的十世镜,最后一世的执念已然破解,至于更早的那些过往,既无具体线索,也并不是现在最着急且重要的事情,所以也显得不是那么重要。叶语闲沉思片刻,忽然意识到——从某种广义角度来看,自己的命运倒是极好。每一世都平稳度过,没有过分沉重的怨恨,也没有难以弥补的遗憾,几乎无需依赖十世镜去弥补什么。 相比之下,小林的冯师妹则不同。按照十世镜的运作原理,她身体中死去的人实际上是算命先生,而这位算命先生的执念并非复仇,而是让人知晓自己“曾经存在”,更重要的是——让小林本人明白,自己当初误杀的并非冯师妹,而是这个被冯师妹设计、最终魂飞魄散的算命先生。 眼下,最关键的,便是小雪师妹的十世镜了。她的前世,恐怕不像算命先生那么简单。她的命运纠葛,涉及了十世镜所有规则的前置任务,甚至连小雪都曾提议,要收她为灵伴,以确保她能完整地走完这段旅程。 既然如此,叶语闲便打定主意,必须按照顺序,一世一世地完成下去。毕竟,时代越是久远,人类的科技水平就越低,而自己手中的“火辣条条”——也就是那些后世的“黑科技”——便能发挥出更大的作用。想到这里,叶语闲嘴角微微上扬,低声自语道:“说到底,还是科技改变命运啊。” 转眼到了第二天早上,叶语闲用了一点时间整理随身行李,并趁机熟悉了一下昨夜才解锁的诸多新技能。如今,他已然达到了完整状态,成为一名真正意义上的逍遥观医师。 叶语闲盘点了一番自己的能力,发现如今的技能体系更加均衡且丰富。除了原本熟练使用的五段毒攻击外,还新添了两段光属性攻击与两段幻术攻击,使得战斗方式更加多变,不再局限于单一的毒术伤害。 治疗手段方面,除了此前就掌握的两段治疗技能外,还配合着多个持续增益状态。其中,天仙子与广木香可以在不同的情况下提供增益,而妖刀姬附身后更是带来了额外的能力支持,使得叶语闲能够利用玉肌生、清心决和普航渡等被动状态,大幅提高自身与队友的生存能力。这些能力叠加后,叶语闲的恢复能力已然达到了极高水平,除了能迅速回复气血外,还新解锁了一个强力的绝技——能在关键时刻发挥奇效,使得治疗手段更为全面。 除此之外,叶语闲的辅助能力也得到了显着提升。他不仅拥有了转移状态、偷取状态的能力,还能解除友方的异常状态,甚至可以强行移除敌人的强化效果。这使得他在团队中的定位更加多元,既能作为输出,也能承担治疗,更可以在战局中进行精准的战术干扰。 简单梳理完这些技能,叶语闲满意地点了点头。如今的他,已然不再是当初那个只能依靠毒术取胜的医师,而是一个攻守兼备、战术多变的强者。 叶语闲带着小狐,两人下楼随意吃了些早点,等回到客栈大厅时,其他人已经整装待发,静静地等候着。叶语闲扫视一圈,见人已到齐,便没有耽搁,带着众人再一次踏上了前往十世镜的路途。 这次不同于以往,大家都已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经历过两次镜中之旅,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对十世镜的运作规律有所了解。此次,站在镜前的,是师妹。她轻轻吐了口气,抬步向前。 当镜面浮现出变幻的画面时,师妹毫不犹豫地迈入其中。众人对视了一眼,紧随其后,缓缓走入镜中世界。 熟悉的漆黑隧道后,迎接他们的,是刺目的阳光与无边无际的金色沙海。狂风卷起细碎的沙粒,耳边传来风沙摩擦的窸窣声,一股炙热干燥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连呼吸都被烈日炙烤得发烫。 叶语闲环顾四周,眼前的景象让他微微皱眉。 “额……师妹,你的前世,还真是与众不同。”他望着这片广袤无垠的沙漠,陷入了沉思,“我们既不知道时间,也不清楚地点。” 在众人猜测这片沙漠究竟位于何处、属于何时之际,叶语闲却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即打开了自己的随身仓库,从中取出了几样工具——指南针、定星罗盘,还有一个形状奇特、众人从未见过的器具。 这次不只是小狐,连白兄、小林、杏子、爱姬等人都忍不住好奇地围拢过来。 “叶老板,这是什么东西?”小狐率先发问,眼中满是疑惑。 叶语闲随手将指南针调整了一下,指向了固定的方向,简单解释道:“指南针,你们应该都认识,就不多说了。” 随后,他又拿起定星罗盘,对着太阳和北方比对了一番,微微点头:“定星罗盘,风水师用来看地理格局的,但我更在意它的另一项功能——根据太阳位置测算时间。”他低头查看罗盘上的刻度,沉吟片刻后道,“现在大概是……辰时。” 众人正消化着叶语闲的话,便见他拿起了最后那个最神秘的装置。 这个器具形似一个奇特的测量仪器,叶语闲小心翼翼地调整其角度,一端对准天空,另一端悬挂着一个摆锤,保持垂直指向地面。他一边调整,一边说道:“这个东西,叫做六分仪,是我出发前找人专门做的。它能通过观察天上星辰的位置和时间,测算出我们的纬度。” 叶语闲从来不相信任何古代留下来的典籍,甚至压根不相信任何国内记载的古书。因为古代所有科学类的书籍,因为各种科技被视作奇淫巧技,各种科学的典籍都套着一层神话的外衣。而且咬文嚼字的那种习惯,会让后世流传的东西跟实际有很大误差。 古代有张恒发明的星象仪,如果真的按照历史书上的写法,这个东西是个自闭环系统,那么如果这东西还能准确,说明张恒在汉代已经知道地球在太阳为一个焦点的椭圆轨道上并且测算的出来具体的值了。要知道哥白尼可是相对一千多年后的人,这种东西要是自闭环系统能做到,大汉就统一全世界了。 但叶语闲相信,中国的科技一直是世界领先的。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所以六分仪这种东西,在汉代应该已经有相应的发明了,所以叶语闲一直认为,自己搞一个现代的六分仪,虽然没有塑料这些东西,也并不算划时代的科技。 叶语闲凝神片刻,观察了一下仪器上的刻度,接着低声呢喃道:“北纬四十度……位置大概和京城相近,稍微偏北了一些。” 随后,他开启燃犀技能,然后在镜筒前安装了一片黑色镜片,仰望天空,仔细捕捉着星象的变化。他的目光在星空与仪器之间快速移动,脑海里开始飞速运算。他口中念念有词,计算着儒略日、黄赤交角,以及星辰运行的周期,七八个公式在脑海中交错计算,手指也在仪器上微微调整。十几分钟后,叶语闲终于停下动作,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笃定的笑意。 “我们所在的位置,应该是在大明京城的西北侧。至于时间……”他顿了顿,缓缓道,“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晋代,另一种可能是——战国时期。” 叶语闲抬头望向远方,目光微微凝重,“不过,结合沙漠的地理环境和星象变化来看,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第9章 白青岩的剑法 小林皱了皱眉,疑惑道:“叶兄,你为何要费尽心思自己推算时间?直接问问这些人,不就能知道我们身处何年何月了吗?” 叶语闲轻轻一笑,摇了摇头:“问什么?‘请问您是哪个朝代的人’?” 小林闻言愣了一下,细细一想,顿时明白了叶语闲的意思。这种问题没法问出口,毕竟不是所有人不一定都是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相较之下,自己推算一个大概,然后再问他是哪一国家的人,才能掌握更多的主动权。 众人躲在沙丘后,目光紧紧盯着那支逐渐逼近的车队。叶语闲微微眯起眼,观察着队伍的编制。最前方是一队整齐有序的骑兵,身披甲胄,手持长戟,显然是精锐护卫。稍后方,是一名骑着骏马、身披戎装的将军,他腰佩长剑,神情威严,一看便是个统领级别的人物。 再往后,则是一辆红布覆盖的马车,雕饰精美,车厢宽敞,显然不是普通人家所有。马车之后,还有几辆随行的车驾,车上或许是随从、侍女,又或者是陪嫁的丫鬟和物资。整个队伍的最后方,是几辆满载货物的马车,以及负责押运的骑兵。 叶语闲见状,嘴角微微一勾,轻声笑道:“红布蒙顶,多半是娶亲嫁女的婚车。” 他目光落在那名骑马的将军身上,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脑海里忽然蹦出一个荒诞的念头,让他忍不住想起了某位风流小混混和那位脾气火爆的公主——韦小宝与建宁公主的荒唐往事。 想到此处,他不由得轻笑出声,眼中带着几分戏谑。小狐好奇地凑过来,小声问道:“叶老板,你笑什么?”叶语闲摆摆手:“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车队缓缓行进至叶语闲等人不远处,尘土扬起,马蹄声杂乱而沉重。很快,领头的将军一拉缰绳,战马前蹄高扬,车队随即停下。他目光冷厉地扫视着叶语闲一行人,随后扬声喝道: “闲杂人等!此乃秦王迎亲车队,速速让道,否则格杀勿论!” 他声音铿锵有力,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身后的士兵也纷纷握紧兵器,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仿佛只要叶语闲等人稍有不从,便立刻挥刀相向。 叶语闲却不慌不忙,似笑非笑地看向师妹,悠然道:“看起来你这一世的执念还挺特殊,这些竟然不是幻影。” 师妹神色微动,隐约意识到什么,还未来得及开口,那名将军已被叶语闲的态度激怒,脸色骤然阴沉。 “大胆狂徒!竟敢在此放肆!”他怒喝一声,猛然挥起手中长鞭,鞭影破空,直取叶语闲面门,显然是想给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闲杂人等”一个教训。 然 而,还不等长鞭落下,叶语闲身后的杏子与爱姬便已闪身而出,动作快如鬼魅。刀光一闪,长鞭应声而断,紧接着,两道身影如疾风掠过,伴随几声闷哼,两名士兵瞬间倒地,手脚筋脉被削断,化作无助的“人棍”,再无还手之力。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众士兵甚至来不及反应,便见自己的同伴已然丧失战斗力,顿时惊骇万分,纷纷后退,握刀的手因恐惧而微微颤抖。 叶语闲眼见两人出手,心中一紧,连忙高喊:“停手!停手!这可是我们的任务目标!你们要是把他们全干掉了,这一世的任务可就失败了!” 杏子与爱姬闻言,立刻收手退回叶语闲身后,眼神警惕地注视着前方。而那名将军此刻脸色铁青,满脸震惊与怒意交杂,显然还未从刚才的变故中回过神来。 叶语闲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抚了抚额角,无奈道:“真是的,还没搞清状况就动手,差点坏了大事……” 将军眼见自己的长鞭被轻易削断,身旁的亲卫更是毫无招架之力便被废去四肢,心中震惊不已。自己身为秦国大将,麾下皆是百战精兵,可对方竟能在瞬息之间制服士兵,自己甚至连他们是如何出手的都未看清。如此身手,恐怕即便是秦国第一勇士,也未必能轻易做到。 叶语闲见将军面色阴晴不定,稍作恭敬地抱拳道:“将军勿怪,我们一行人是受命前来协助贵队的。不过……我们接到的任务却并未详述该如何协助,也不知贵队此行目的为何。敢问将军,可否稍作介绍?” 将军本想怒斥一句“关你们何事?”,但眼前这些人的实力实在深不可测,若是贸然出言不逊,恐怕迎来的便不是言语交锋,而是兵刃相向。而此刻最重要的任务,是护送迎亲队伍安全抵达秦国,任何变故都可能影响大局。 深思片刻,他强压怒气,沉声说道:“本将乃秦国大将——蒙毅,奉始皇之命,前往接迎高丽公主入秦,与我大秦联姻。” “高丽公主?和亲?”叶语闲听得这话,微微一愣,心中顿时升起一丝异样的熟悉感。 这剧情……怎么听起来,和那部电影《神话》里的情节如此相似? 蒙毅将军虽有些迟疑,但眼下形势不容他多做选择。眼前这群人实力高深莫测,若是拒绝,恐怕会横生变故;反之,若是让他们同行,至少还能在路途中观察对方的意图。思索再三,他最终点头应允:“既然如此,诸位便随本将一道护送公主回咸阳。不过,此行路途遥远,沿途难免会有不测之事,还望诸位恪守本分,不要擅自行事。” 叶语闲微微一笑,拱手道:“那是自然,毕竟将军才是此行的正统主事,我们不过是助力而已。” 于是,原本两支队伍就此合并,迎亲的队伍在前,叶语闲等人则分散在车队四周,以护卫的姿态同行。蒙毅虽然未彻底放下戒备,但他也不得不承认,有这群人同行,队伍的安全性无疑大大增加。 没走出几步,沙丘上骤然响起弓弦绷紧的声音,紧接着密密麻麻的箭矢如同骤雨般倾泻而下,精准无比地射向蒙毅手下的士兵。惨叫声此起彼伏,原本井然有序的迎亲队伍瞬间大乱,短短数息之间,除了蒙毅本人,整个秦军护卫已然被屠戮殆尽。 叶语闲看着这一幕,神情反倒悠然,他轻轻吹了声口哨,摇头感叹道:“果然,执念所化的世界,不会让整个队伍安安稳稳的到达咸阳,看来这是一场预设好的‘剧情杀’。” 小狐悄悄缩到叶语闲身后,低声问道:“叶老板,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叶语闲嘴角微微上扬,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下一步该轮到劫道的山贼登场了。” 话音刚落,只听“咣——”的一声铜锣震响,震得人耳膜发麻,紧接着,一道粗犷的嗓音在风沙中回荡:“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叶语闲轻叹一声,冲着蒙毅摊了摊手:“将军,我猜得可对?” 蒙毅脸色铁青,既愤怒于突如其来的袭击,又对眼前这位年轻人的从容不迫感到难以理解。无论如何,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解决这伙不知天高地厚的贼匪。 前方沙尘滚滚,一群山贼簇拥着一个独眼的大汉,气势汹汹地拦在了去路上。他们的目光贪婪地扫过马车,尤其是那辆红布覆盖的迎亲车,眼中更是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叶语闲半眯着眼,看着眼前这一幕,脑海里迅速回忆着电影的剧情。如果真是按着那套老套的戏码走,那接下来就该是蒙将军凭借一己之力浴血奋战,拼死保护公主,而公主则因这场生死相护的经历,对蒙将军心生情愫,从感激转为爱慕…… 叶语闲对这种狗血的桥段毫无兴趣。毕竟,这不过是十世镜的副本世界,是人的前世执念所化。认真去看两个剧情人物在这里演绎一场老套的英雄救美,实在是浪费时间。于是,他看了眼一旁的白兄,嘴角微微上扬:“白兄,要不要活动活动筋骨?” 白兄听出了叶语闲的弦外之音,微微一笑。他当然明白,叶语闲这一路上都在观察自己,试图了解自己的真实实力。而现在,他既然被点了名,自然也乐得展现一番。“既然叶兄想看,那就献丑了。” 白兄话音未落,整个人已然动了起来。只见他身形一闪,手中长剑如流水般划出一道冷冽的剑光,剑锋直取最前方的一名山贼。 “噗嗤!”一声轻响,长剑精准无误地刺入那名山贼的肩膀,鲜血飞溅。山贼发出一声惨叫,捂着肩膀跌退数步,眼中满是惊恐与骇然。 叶语闲饶有兴致地看着白兄的剑势,微微点头。单就这一剑而言,白兄的出手干脆利落,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显然是个实战经验极为丰富的剑客。 白兄的剑势如行云流水,一剑刺中山贼肩膀,使其失去了威胁,而旁边的山贼见状,立刻挥刀朝他砍来。白兄却不慌不忙,手腕微转,以剑身巧妙挡住了刀锋。紧接着,他手腕一抖,竟将长剑顺势递到了另一只手上,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毫无停滞。 那山贼正想借机抢攻,却没想到白兄突然空出右手,一个凌厉的耳光便狠狠地扇了过去!只听“啪”的一声脆响,那山贼被扇得踉跄后退,脸上浮现出一个清晰的掌印,满眼惊愕,仿佛不敢相信堂堂剑客居然会用这么“粗暴”的手段。 就在这时,另一名手持长剑的山贼发现白兄右手竟然空门大开,立刻眼睛一亮,抓住机会猛然刺去!然而,白兄嘴角微微一扬,身形微微一侧,避开剑锋,接着以一个极为诡异的姿势抬腿,膝盖正中对方手腕。那山贼只觉手腕一麻,五指瞬间松开,还未来得及反应,长剑便已脱手,稳稳地落入白兄手中。 白兄转腕一翻,将这柄刚刚“借来”的剑随意地甩了个剑花,仿佛在确认它的重量和手感,神色自若,仿佛这一连串的动作不过是随手而为。 叶语闲见状,忍不住轻轻鼓掌,笑道:“连城剑法!这‘耳光式’、‘刺肩式’、‘去剑式’三连击,实在是干脆利落、妙到巅毫。” 白兄淡淡一笑,收剑入鞘,语气平静道:“叶兄好眼力。” 看着白兄在那里游刃有余地戏耍山贼,叶语闲悠然地站在一旁,随口向几人解释道:“这连城剑法啊,有趣得很,每一套剑招其实都是一首诗,三十六套招便对应三十六首诗。说起来,这剑法的路数诡异至极,看上去花里胡哨,实战作用嘛……呵,几乎没有。” 小狐听得一愣,不解道:“那为啥白兄还要用?” 叶语闲轻笑着摇了摇头:“因为这是在对付山贼,所以白兄用了这种杀伤力不大,但侮辱性极强的招式。你想想,要是你和人家全力拼搏,结果对方不按常理出牌。夺了你的剑,然后反手给你一耳光……你什么感觉?” 小狐不禁打了个寒颤,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似乎已经能想象出那种屈辱感了。 叶语闲双手抱胸,看着白兄剑光翻飞,继续说道:“白兄这可不是认真打架,他只是顺手给我们展示下实力罢了。” 白兄原本听到叶语闲说自己的剑法“几乎没有实战作用”时,心里还不太痛快,手上的剑势甚至都微微一滞。可当他听到后面那句“侮辱性极强”时,却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倒不是完全认同叶语闲的评价,而是觉得这个说法,竟然出奇地有道理。 自己这套剑法确实是以变幻莫测、飘逸潇洒为主,视觉观感极佳,若是遇到真正的高手,往往能乱人心神,给对手带来极大的心理压力。但这套剑法确实如叶语闲所说,若要评价它的杀伤力,那可就是两说了——毕竟,这整套剑法几乎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杀招,确实都是用来戏耍对手,亦或是让人难堪的“花架子”。 想到这儿,白兄剑势一转,顺手又是一个“去剑式”,轻轻一挑,将一个山贼的兵器打飞出去,然后顺手在对方后脑勺上轻轻一拍。那山贼顿时一头栽倒在地,晕了过去。 第10章 公主试药 “叶兄。”白兄嘴角微微扬起,看着叶语闲,淡淡道:“这剑法虽无杀伤,却胜在风雅,毕竟每一招都有个好听的名字。” 叶语闲忍不住哈哈一笑:“行行行,风雅,风雅!不过白兄,这整套剑法三十六招,每一招都有一个剑诀,组合起来便是一句描绘藏宝之地的句子。” 白兄自然是知道这宝藏的。“江陵城南偏西,天宁寺大殿佛像,向之虔诚膜拜,通灵祝告,如来赐福,往生极乐” 叶语闲道:“恐怕,我想说的不是宝藏,毕竟这些宝藏宋代已经被人拿走,如今的江陵城南天宁寺也已经没有这些宝藏了。” 白兄呵呵一笑:“看起来这剑法里面的宝藏,叶兄还是很了解啊。不过叶兄感兴趣的是什么?” 叶语闲说道:“我并没有真正见过这套剑法,也不知道这些诗词都是什么。但我知道第一首诗的剑诀是四。对应的是江字。这就让人很奇怪,因为通常一首唐诗需要对账工整,而且还要求二四六分明。那么一个平声的字出现在第四个字的位置,还能流传甚广,恐怕只有李白这种选手喝醉了酒才能吟的出来。” 白兄看了看叶语闲,目光很惊讶。叶语闲继续道:“所以,这首诗应该是《牛渚西江怀古》了。如果按照连城剑法整体的套路……” 说着,叶语闲抽出身后的火辣条条,以长杖当剑,做出大开大合的动作,直刺半空中,然后一个回身,扫起周围黄沙漫天。 在叶语闲演示完他自己根据古诗推敲出来的招数时,白兄由衷感叹道,“叶兄,你真是剑学奇才。这剑法你在没有人指点的情况下,竟然模仿了八九分。” 一旁的将军看了叶语闲的展示,也看了白兄的实战。对这个剑法也颇为好奇。但将军也看得出,短时间内自己要是跟白兄打一架,估计也是被白兄夺剑扇一耳光。 叶语闲一边说着白兄过奖,一边把将军的行为看在心里,这个将军竟然是个能互动的角色,对于十世镜的前世还蛮特殊。 山贼已经都搞定,送亲的队伍继续前行。 穿过沙丘,一群人进入了竹林之中,车队里,只剩下将军和后面远嫁公主,以及叶语闲的人。 竹林幽深,翠影婆娑,送亲队伍的车轮碾过落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叶语闲骑在马上,目光扫视四周,心中暗自警惕。按照这十世镜前世的套路,每次进入新的地形,总要经历一场突如其来的危机。 身旁的蒙将军似乎还沉浸在方才的剑法讨论中,不时用余光打量着白兄,仿佛在思考如果自己对上这套剑法,该如何应对。叶语闲见状,不禁暗自发笑——这位大秦名将竟然对剑术如此好奇,看来这十世镜里的角色比他想象的还要生动一些,并非单纯的背景板。 就在这时,车队前方的竹叶微微晃动,带起一阵风声,叶语闲立刻警觉起来。果然,竹林这种地形最适合伏击,按照剧本,又要有敌人出现了。 “这是谁选的路?怎么全是宵小出没之地?”叶语闲一边调侃,一边侧耳倾听四周动静,知道这里又免不了一场恶战。 虽然叶语闲喊出来,心里也知道,这种地方要不是宵小出没,将军保护了公主。这公主怎么能爱上大将军呢? 就在此时,林子里瞬间窜出来两头大棕熊,棕熊二话没说,奔着迎亲车队就跑了过来。叶语闲看着两头熊,对着小狐道:\"这个该你发挥了,定身一个晕一个。控制住了不要理它们。\" 小狐听叶语闲这样说,一招醉花荫,一招秋千索放出去。被控制住的两头大熊此刻一只晕晕乎乎地趴在地上,另一只僵直地立在原地,眼神呆滞,仿佛还没搞清楚状况。 说话间,前方的迎亲队伍已经顺利绕过两只棕熊,继续前行。蒙将军仍然有些不解,皱着眉道:“若是猛兽挡道,直接斩杀岂不更快?为何要绕过去?” 叶语闲扯淡道:\"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不能杀。杀了牢底坐穿。\" 几人知道叶语闲是不正经,但白兄还是猜出一二,对着将军解释道:\"大概,叶兄是觉得,这两只熊是家养,杀了恐怕会被贼人碰瓷。\" 蒙将军闻言,似乎觉得有理,却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小狐眨了眨眼,补充道:“简单来说,就是有人等着讹我们呢。” 正当众人继续前行之时,竹林深处忽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号角声,紧接着,林间晃动起无数黑影,仿佛有大批埋伏之人即将现身。叶语闲瞥了一眼仍然定在原地的棕熊,嘴角微微上扬:“果然,碰瓷的人来了。” 叶语闲话音刚落,前方竹林中便有三个人窜出来,叶语闲一看翻出来人的路数,这是要来动真格了。还没等对面说话,叶语闲便对着对面喊道:“行了,别浪费时间,亮兵器吧。” 叶语闲话音未落,整个人已经疾冲而出,直取为首之人。对方显然没想到叶语闲会抢先出手,略微一怔,但战士的本能让他迅速做出反应,刀锋翻转,迎面劈下。 刀风呼啸,叶语闲微微偏头,避开了正面攻击,顺势一记横扫,逼得对方连退两步,刀势瞬间乱了几分。 与此同时,小林和白兄也各自锁定了目标。小林身法灵活,手中的机关术巧妙结合近身格斗,每一次进攻都带着奇异的角度,让对手难以捉摸。白兄则是游刃有余,手中剑法潇洒飘逸,连城剑的诡谲招式被他演绎得淋漓尽致,逼得对方狼狈不堪。 战局激烈,而场外的师妹则是轻描淡写地掏出一面大旗,将其插在地上,轻声道:“雄心诀——启。” 顷刻间,一道淡淡的光晕扩散开来,战场上的叶语闲等人顿时感觉到一股力量加持,动作更加迅捷,攻击更加凌厉。 叶语闲察觉到身上的增益效果,忍不住挑眉:“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我可是算法术攻击的,你怎么加的是物理攻击增益?” 师妹不慌不忙地抬眸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扬起:“嘛,你身边不是还有杏子和爱姬帮你打?实在不行,让小狐帮你控一下也行。你这边四打一,人家可是单挑,多少要公平点。” 叶语闲翻了个白眼:“行吧,为大局考虑,我接受这个理由。” 眼下局势并不复杂,叶语闲他们一方人数占优,唯一需要顾虑的是如何尽快解决战斗,以免后续还有伏兵。叶语闲的对手刀法凌厉,招招直取要害,不过叶语闲每一次都用身形闪开了。 “你这架势不错,可惜就是经验少了点。”叶语闲看准时机用火辣条条打飞了那把刀,顺手补上去一招千里光,把对方打成了失明状态,在原地失去目标干瞪眼。 另 一边,小林和白兄也各自与对手缠斗,小林手中的机关术并不适合正面战斗。但他身手灵活,通过各种的体术,用什么穿云手、麒麟臂这些小技能,硬是凭借步法和短兵相接的手段,与对手周旋得游刃有余。而白兄则是潇洒飘逸,每一招都带着戏耍意味,逼得对手狼狈不堪。 叶语闲瞥了瞥周围的战况,觉得差不多了,于是招呼小狐:“小狐,该你出手了,随便控制一下,省得他们折腾太久。” 小狐立刻点头,双手结印,轻轻一挥,一招醉花荫使用出去,小林面前的对手也晃了晃,整个人晕倒在了地上。 叶语闲看着小狐施放的技能,略微皱眉,缓缓说道:“你的技能释放顺序,以后要多注意。起手应该是定身,如果失败了再用混乱,接下来才是眩晕。所有控制手段都落空的话,最后才考虑用睡眠和变狐来处理。” 小狐歪着头,一脸疑惑:“为什么要这样?直接用最强的控制技不是更好吗?” 叶语闲的语气里透出几分严肃:“以后跟着我行动,不会永远都是这种碾压局面。你的控制技能用在敌人身上,如果对方有队友,能第一时间解除呢?你怎么办?” 小狐理所当然地答道:“那就补上另一个控制呗。” 叶语闲点点头,但随即话锋一转,继续道:“很好,然后你没有发现,你的控制技能越控制越弱么?” 小狐若有所思,叶语闲继续说道:“还有第二种情况,如果对方使用‘状态转移’之类的技能,把你的控制效果反弹到你自己身上呢?” 小狐闻言,顿时愣住,显然是没考虑过这个情况。她的技能一旦被转移,那岂不是自己反而会陷入困境? 叶语闲见状,淡淡一笑,耐心解释道:“所以,控制技能的使用,必须讲究策略。你起手先用定身,比如说针对一个近战单位,他被控制后无法移动,威胁性大幅度降低。可如果对方把‘定身’转移到你身上呢?你本来就不是近战,行动受限对你影响很小,攻击手段也不会受到太大干扰。但如果你一上来就用眩晕或混乱,被反弹回来,那你自己反而会变成累赘。” 小狐听得若有所思,嘴唇微微抿起,回忆着自己方才的技能释放,忽然意识到叶语闲的用意。她沉默片刻,随即郑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叶老板说得对,以后我会注意。” 叶语闲目光扫过被制服的三人,确认他们已完全丧失战斗力后,淡然地对众人说道:“好了,收工,各位,我们该继续前行了。”语气云淡风轻,仿佛刚才的战斗不过是旅途中的小插曲。 说着,他也不等蒙将军有所反应,便直接策马前行,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跟上。 由于之前山贼的偷袭,剧情杀式地将大将军的士兵清空,剩下的人自然是换上了那些士兵遗留的马匹,以保证车队继续前进。而十世镜空间的特殊性,也让他们的旅程显得诡异——不过是几步路的功夫,原本还在荒郊野岭的众人,竟已穿过树林,眼前赫然出现一座巍峨雄伟的都城——咸阳。 蒙将军停下马匹,郑重地向叶语闲等人拱手致谢,随后便策马向前,带着迎亲车队进入城门。而此时,叶语闲等人的身影忽然开始变得半透明。 “小心——”小狐惊呼一声,然而她很快发现,自己并没有受到攻击,甚至……没有任何实感,就像是灵魂从现实中抽离了一般。 紧接着,一种无形的力量托着众人,仿佛连时间都不受控制,他们不由自主地飘浮着,跟随车队一同进入城中。 “这……”白兄皱起眉头,尝试着迈步,然而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对抗这股力量,只能任由自己被推着前行。 “是十世镜的‘动画模式’吧。”杏子和爱姬对视一眼,倒是丝毫不惊讶。毕竟,她们在富士山见识过类似的情况,当时面对八岐大蛇时,她们的行动也曾一度被强行限制,变成单纯的旁观者。 几人也便不再挣扎,随着车队进入秦国皇宫,看着嬴政接见玉漱公主,再到蒙将军被派出城守卫边疆,整个剧情以缓慢而细腻的方式徐徐展开。 随着时间流逝,剧情推进到了关键部分——公主试药。如果说按照电影里的说法,这个公主吃了长生不老药之后,真的获得了长生不老的能力。在这之后,便成为了秦始皇陵墓中的一个居民,在这陵墓中等待了两千多年,才等来后世的将军转世和公主相见。 不过十世镜前世中,这本该是“长生不老”的仙丹,在玉漱公主服下后,脸上并没有展露出一丝欣喜,相反,她的气息却在短短的时间内变得极为虚弱。不到一个时辰,她便悄然死去。 叶语闲见状,冷笑一声,语气颇为不屑:“果然,这世间还真没有长生药。不然也说不通。为啥练了两颗药,秦始皇这么惜命的人,自己留一颗,只给公主一颗药。这样如果公主吃了真的长生,自己也就马上吃另一颗药。怎么会把另一颗药给了南宫。” 然而,他的心中却有一丝疑惑挥之不去——按照眼前的剧情来看,这前世的执念到底是什么?如果是要解决将军与公主的爱情纠葛,可眼下的情况,前面那一段都让自己变成了动画模式,似乎也并没有让他们再续前缘的余地。 “难道……执念另有深意?”叶语闲若有所思地低语。 第11章 一世·帝姬远嫁(一) 这一刻,整个世界仿佛被黑暗吞噬,唯独倒下的公主,仍旧沐浴在一束不知来源的微光之下。她的身影在这片寂静无声的黑暗中显得尤为突兀,如同一朵即将凋零的白莲,却在最后的时刻展现出最纯净的光华。 就在众人注视之时,公主的身体缓缓浮现出一个虚幻的影子,那道影子仿佛是她灵魂的投影,渐渐从她的肉体剥离,向着天空缓缓升腾而去。 “成仙了啊……”叶语闲眯起眼睛,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一幕,“这还不是肉体成仙,而是精神成仙。” 说着,他随口感叹道:“古人成仙还真是容易,尤其是商周时期……想想封神榜,姜子牙那么随便一封,神仙就多了一大堆。” 一旁的小狐忍不住插嘴:“叶老板,这不是你的时代观念在作祟吗?” 叶语闲笑了笑,也不辩解,继续看向眼前的“动画”。 虚幻的灵魂影子不断上升,穿越了重重云海,最终来到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前。巍峨的门楼之上,悬挂着三个古朴大字——南天门。 天门之前,站着一位仙风道骨的神仙模样之人,他微微抬手,拦住了即将飘入天庭的公主,低声说道:“凡尘劫已尽,入天庭当效劳。” 公主神色茫然,似乎尚未完全接受自己已然脱离凡世的事实,但她仍旧恭敬行礼,等待着仙官的安排。 仙官翻看着手中的玉册,片刻后,抬头说道:“暂归广寒宫,随嫦娥仙子修习。” “这……”叶语闲看着这场景,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所以,这位公主,后来成了嫦娥的侍女?” 杏子歪了歪头:“这么说,师妹的前世其实跟嫦娥关系不浅?” 小狐皱眉:“可是,这和她的执念有什么关系?” 叶语闲轻轻吐出一口气,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逐渐淡去的影像,感觉这件事还远远没有结束…… 接下来的两年半,公主在广寒宫内过着一成不变的枯燥生活。每日不过是起身、净手、侍奉嫦娥、喂食玉兔,日复一日,毫无波澜。天宫的时间在她眼里仿佛凝固了一般,每天都是昨日的重演,而未来也不过是今日的延续。 然而,命运的转折往往在最不起眼的瞬间发生。 这一日,公主如往常一般,端着灵泉水,准备喂养玉兔。忽然,她的目光无意间落在远处天河军的驻守营地里。一位身披银甲的天兵缓缓走过,他眉目如剑,英姿飒爽,竟和她前世的蒙将军有几分相似。 这一眼,让她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脚步,目光在那人身上多驻留了片刻。 就在这时,身后的嫦娥仙子轻轻一叹,语气虽温柔却带着一丝无奈:“仙途漫漫,怎奈凡心难却……” 公主猛然回神,神色微变,她知道自己失态了。可事情已然发生,天庭的戒律森严,不允许私情萌生,尤其是她这样的凡人之身,本就带着惩罚而来,如今竟还动了凡心,这便是大罪。 天条如山,公主很快受到了惩罚。 她站在凌霄宝殿之下,被宣读罪状:“凡心未泯,触犯天规,贬入轮回,历经十世情劫,以偿仙罪。” 叶语闲几人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本以为只是旁观,却没想到,公主在这时竟忽然转头,目光直直地看向他们。 她的眼神幽深,带着不舍,甚至还带着一丝祈求,声音清晰地传入叶语闲的耳中:“这就是,我的执念。” 这一刻,整个场景的光线都暗了几分。 叶语闲心头微微一震,终于明白了——公主这一世的执念,便是想要再见前世的将军一面,若是可以,甚至想与他重续前缘。 “只羡鸳鸯不羡仙……”叶语闲轻叹了一声,眼见公主即将被投入轮回,刚要开口,却听到了一个幽幽的笑声。 那声音沙哑低沉,带着几分古怪的戏谑:“满足你的愿望,哈哈哈……” 在一片轻狂的大笑声中,公主被投入了轮回井,身影消失在黑暗的深渊。 紧接着,叶语闲眼前骤然一暗,周围的世界仿佛被瞬间吞噬。当光线重新亮起时,他和众人已然站在十世镜的背后。 小林愣了一下,环顾四周,皱眉道:“这就算完成了吗?” 叶语闲没有急着回答,而是低头看向自己的系统面板。片刻后,他冷笑了一声:“恐怕,还没完。” 话音刚落,熟悉的系统提示音在他耳边响起:“新的任务已开启——帮助公主完成十世劫。完成后可获得十世镜奖励。” 叶语闲嘴角微微抽搐:“……这坑可真深。” 旁人看不到系统提示,但叶语闲已经明白过来了——这玩意竟然是个主线任务,类似于金陵十二钗的任务链。这意味着,想要彻底完成这个任务,他们必须经历公主的全部十世,直到她的执念彻底消散。 想到这里,叶语闲扶额轻叹:“果然,轮回这东西,最麻烦了。” 叶语闲这一折腾,已经是下午时分。按照他的作息习惯,今天的任务到此为止,剩下的时间便是回客栈休息、整理思绪。 回去的路上,叶语闲边走边问师妹:“你这一世生前的执念是什么?” 师妹微微蹙眉,似乎努力回忆了一下,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叶语闲见状,也没有再追问。十世镜虽能映照前世,但毕竟不是真正的轮回记忆,执念深刻的人或许会残存片段,而若是执念不深,或者已经模糊,自然也就不记得了。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真是这样吗? 答案是否定的。因为按照古代的时间计算方式,天界的时间和人间时间并没有固定的换算比例。民间采用的是阴阳历,而古代官方历法也曾多次更替。如果要粗略估算,下一世应该是秦朝将近一千年之后的年代。 那么,以时间推算,应该是唐代。 回到客栈后,叶语闲坐在窗边,望着窗外逐渐西沉的落日,回忆着唐代的历史。这个时代歌舞升平,文风鼎盛,然而叶语闲对历史记得再清楚,也难以预判这一次十世镜会带他们进入什么样的故事。 若说情爱纠葛,唐代的风流韵事倒是不少,但能与前世轮回相关的,叶语闲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莺莺传》 莺莺传跟后世的大西厢人物相同,不过唐代原本的故事,可并不是大西厢里面那么美好。原版的故事中,崔莺莺可是被始乱终弃的那一个,而原文中的张生评价自己却是“我还好没有被女人绊住脚才取得了功名。” 叶语闲想了想,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家后院有个“倾国倾城貌,多愁多病身”的二公子和大小姐就已经让人头疼了。这种类型的故事作为自己的文学素材还好,真要是让他沉浸式体验,他可并不太喜欢。 又是一夜过去,清晨的阳光透过客栈雕花的窗棂洒落在木制地板上,映出斑驳的光影。叶语闲五人再次集合在客栈大厅,准备迎接新一天的挑战。 昨夜的经历仍然萦绕在众人心头,师妹、小狐以及杏子、爱姬稍作总结后,皆不由得叹息:“哎……这一世就已经如此曲折,后面的轮回恐怕只会更加麻烦。叶老板……” 叶语闲伸了个懒腰,语气倒是依旧轻松:“麻烦也得面对啊,一点一点来呗。能闯多少是多少,总不能在这儿停滞不前吧。再说了——”他顿了顿,瞥了师妹一眼,“我总觉得,你这后面的每一世,恐怕都不是什么省心的好事。” 师妹抿唇一笑,语气里带着一丝歉意:“难为叶老板如此用心了。” “谁让我是个闲不住的人呢。”叶语闲耸耸肩,转身便向客栈外走去,“行了,今天去看看下界后的第一世,看看这一世的执念,到底又给我们准备了什么难题。” 等到白兄和小林到位,一行人整理妥当,带着各自的心思,踏上了通往十世镜的路途。 依然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叶语闲让师妹站在镜子前打头阵,十世镜缓缓亮起,镜面泛着幽幽的光芒。然而,与之前的经历不同,这一次的镜中世界仿佛被某种禁制束缚着——最初的画面虽然浮现出来,但镜子的通道却被两道硕大的锁链封闭,像是某种强制规则,阻止他们进入。 叶语闲眯了眯眼,心里大致有了数:“看来,这一世,只能经历一次,所以被锁住了呢。” 三十秒后,画面自动跳转到了第二世,这一次,通道畅通无阻。叶语闲耸耸肩,也没再多做研究,示意师妹带队,一行人依次走入了镜中世界。 熟悉的隧道,熟悉的光影变换。当叶语闲迈步踏出通道时,眼前豁然开朗,巍峨的宫殿、大气的红墙金瓦,处处彰显着皇家威严。 “嗯……”叶语闲环顾四周,缓缓点头,“如果按照时间推算,这里八成是皇宫,毕竟公主成仙上天待了……两年半?” 话音刚落,脑海里陡然响起了一道严肃的系统提示音—— “警告,请勿一直重复违禁词语,否则将会获得律师函……” 叶语闲听到这提示,嘴角一抽,随即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哟呵,还能这样?”他立刻来了兴致,仿佛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直接对着空气挑衅道:“不让说两年半是吧?律师函警告是吧?行啊,那——全民制作人大家好,我是练习时长两年半的个人练习生,喜欢唱跳rap篮球……” 话还没说完,忽然感觉全身如同被电了一下。接着,叶语闲向后仰,龇牙咧嘴的:“你干嘛……哎呦!” 系统毫无波澜地弹出了新提示——“恭喜您,获得新的称号——‘只因你太美’。” 叶语闲揉了揉后脑勺,嘴角抽搐地看着这条系统消息,片刻后,嗤笑一声,摇了摇头:“啧,我就知道……小黑子,这下露出鸡脚了吧。” 看着周围几人投来的异样目光,叶语闲轻咳了一声,收敛了几分玩笑的意味,恢复了些许正经模样:“好了,不闹了。若是我的推算没错,这里应该是唐朝的皇宫。若是如此,那这地方离秦都咸阳倒是也不算远。啧,这老天爷还真是讲究,上一世死在哪,下一世就往哪投。” 众人听着叶语闲的推测,纷纷四下张望,试图在这恢弘的宫殿中找到些许熟悉的痕迹。但对于地理概念较弱的几人来说,叶语闲所说的距离远近,不过是云里雾里一般的模糊概念。两位女忍者自幼习武,虽知些许地理,但东瀛与大唐相隔甚远,这些中原皇城的历史便知之甚少;小狐更不用说,青丘之外的世界对她而言本就是全然未知;至于小林和白兄,虽说见多识广,但对于地理的精确认知也远不如叶语闲。 见几人神色疑惑,叶语闲索性解释道:“咸阳和长安的直线距离不过五十里左右,骑马快一些,半天就能到。”他顿了顿,随手比划了一下,“汉朝建立时,刻意避开了咸阳这座前朝旧都,才在旁边新建了长安作为国都。所以这两地虽近,但在历史上却有着各自不同的意义。” 众人听后纷纷点头,虽未完全理解其中历史深意,但至少对地理位置有了大致概念。而叶语闲话锋一转,看向一旁的师妹,嘴角微微扬起,似笑非笑地说道:“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点是——师妹你的命是真好啊!上一世是个高丽公主,这一世又是一国皇室贵胄。你这轮回,是把富贵命直接绑定了?” 他这番话一出,众人皆是轻笑出声,而师妹则无奈地叹了口气:“叶老板,你这么说,我怎么感觉……我的‘富贵’怕是没那么简单。” “要不怎么说是十世劫呢。”叶语闲耸了耸肩,眼底闪过一抹揶揄,“好了,咱们还是先搞清楚这一世的剧情吧。” 虽然叶语闲把话说的如此严肃,但看着唐朝皇宫,几个经典的桥段……贵妃醉酒,马嵬坡下魂断红颜,再或者是文成公主远嫁松臧干布。似乎唐朝确实有不少的关于皇室的爱情剧目。不由得叶语闲哼着“菊花残,满地伤……”,然而刚哼出来,忽然想起,这个歌似乎在师妹前一世哼更为合适。瞥见自己那“只因你太美”的称号,叶语闲便哼了另一首歌,“还是意外,不争气的没能忘记你的坏……” 第12章 一世·帝姬远嫁(二) 看着眼前巍峨的唐朝皇宫,叶语闲微微皱了皱眉,语气中带着几分淡淡的不屑:“有些话还是得说,我其实不太喜欢唐朝。” 小狐听着这话,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问道:“为什么啊?唐朝不是很繁荣吗?诗词歌赋,四方来朝,多有气派啊。” 叶语闲冷笑了一声,双手抱臂,缓缓说道:“因为上梁不正下梁歪。李世民当年逼着自己亲爹退位,又亲手杀了自己的亲兄弟。好不容易坐稳了皇位,没几年边境就开始出乱子。中间武则天又篡权改朝,等到李家好不容易夺回皇位,安史之乱又让大唐从巅峰摔进深渊。” 一旁的小林听得有些愣神,不禁皱眉道:“我记得史书上对唐朝的记载并不是这样的……唐太宗明君,贞观之治,后面还有开元盛世……总不能都是假的吧?” 叶语闲闻言,轻轻叹了口气,眼底闪过一丝无奈:“史书?呵,史书当然不这么写。”他轻笑了一声,眼神意味深长,“因为唐朝的开国皇帝李渊,本身就是史官出身。从他开国开始,唐朝的史书就成了歌功颂德的东西,几乎没怎么记载过唐朝真正的隐忧。你看隋朝被黑成什么样,你要知道,隋唐的制度建设,甚至连后世的王朝都在沿用。至于隋炀帝,说开凿大运河平地行船……但这个东西作为水利设施,千年以后的人都在想办法,利用它平衡南北方降水不均的问题。” 众人听得沉思,叶语闲继续说道:“原本隋唐的基础何等稳固,可惜啊,大唐最后却成什么样子呢?杜甫写了‘新婚别’、‘无家别’、‘垂老别’这三大离别悲歌。到最后黄巢起义,连‘天下一统’这四个字都成了笑话,唐亡之后,直接四分五裂,分裂成了十个国家,直到宋朝才算重新收拢。” 小狐眨了眨眼睛,似懂非懂地说道:“听叶老板这么一说,怎么感觉唐朝的光辉好像都是粉饰过的?” “历史嘛,有时候真相很残酷。”叶语闲耸了耸肩,淡淡道。 十世镜当然不会让人真正“卡关”,它的本质是引导——引导参与者逐步走向核心剧情,回收前世执念。既然能让人收获大量奖励,那毫无疑问,失败时的惩罚恐怕也不轻。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叶语闲站在恢弘壮丽的皇宫前,眯着眼沉思片刻,忽然笑了笑,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们应该可以直接去见皇帝。” 小狐闻言,惊讶地眨了眨眼睛:“叶老板,你不会想闯宫吧?这可是唐朝的皇宫耶!” 叶语闲无所谓地耸耸肩,语气轻松:“闯宫?这可不是真实世界,我们又不会因为礼数问题被这十世镜的‘副本’为难。这里更看重的,是我们有没有足够的实力和能力去解决执念,而不是规规矩矩地磕头作揖。” 众人听后若有所思,叶语闲环视了一圈,确定了皇宫正殿的方向,随即大步迈了出去:“走吧,直接去正殿,我们去见一见这位皇帝。” 毕竟是十世镜的副本,叶语闲一行人畅行无阻地穿过宫门,直达金銮殿前,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金銮殿上,群臣分列两侧,身披龙袍的皇帝端坐高台之上,正与一位来自西域的使者商谈和亲事宜。殿内金碧辉煌,庄严肃穆,但叶语闲的注意力却完全不在这些繁琐的宫廷礼制上,而是被皇帝口中的一句话吸引住了—— “永安公主,许嫁回鹘保义可汗。” 叶语闲听完,嘴角微微一抽,无奈地叹了口气:“还真是情劫……师妹,你这命也太惨了点。” 师妹闻言,脸色微微一红,低下头不吭声。 见众人不解地看着自己,叶语闲耸了耸肩,随口解释道:“永安公主,这位大家应该不熟,但她的婚姻故事却是一桩彻头彻尾的悲剧。三月许配,四月夫君暴毙,正式迎娶之前,便已注定守寡。”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沉默,气氛变得微妙起来。小狐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耳垂,杏子和爱姬也对视了一眼,似乎意识到了这一次的执念恐怕比上次更加棘手。 叶语闲摊了摊手,笑道:“果然如此,十世镜的设定从来都不是让人钻空子,而是一步步引导你去面对执念。就算我能想到三种破局的可能,一种是破坏和亲,再一种是让和亲换个人选。最后一种,那就是保护保义可汗不会暴毙。” 他侧目看向白兄,只见白兄神色如常地抽回长剑,剑锋依旧干净如初,仿佛方才的刺击只是在空气中做了个无用的姿势。 白兄看了看叶语闲,无奈的说:“恐怕只有最后一条可行吧,现在大家都被这些人无视了,就好像之前你们所谓的‘动画模式’。我们也没有什么办法破坏和亲以及让皇上换个人选。” “一本道啊……”,叶语闲轻叹了一声。一本道是围棋术语,指的是‘唯一的选择’,说明棋局只有唯一一种下法,如果采用其他的下法都是不正确的。 众人闻言,心中多少有些沉重。十世镜的世界,如同一场被安排好的戏,所有的剧情都在推着他们前进,丝毫没有让他们任意改变走向的余地。 小狐皱着眉,小声嘀咕道:“那岂不是无论怎么选,最终的结局都改不了?” 叶语闲瞥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那倒未必。一本道虽然只给了一条路,但这条路是笔直的还是蜿蜒曲折的,可就不好说了,又不是没有手割。” 说到这里,叶语闲想了想,“手割”这个词其实也是围棋术语,代表着合理的交换次序。不过在叶语闲看来,手割这个词其实是用中文的方式读日文汉字,叶语闲自己称之为“棒读”的一种。如果真的要去按照正经的现代汉语来说,这个词应该写成“解剖”。 白兄看着叶语闲,沉吟片刻后说道:“如果是这种情况,那我们最要紧的,应该是去查明可汗到底是怎么死的,提前想办法保护他。” 叶语闲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笃定地笑了笑:“恐怕不需要查了,这位保义可汗在位十三年,凭借征服龟兹和北庭坐稳了王位,最后也是因为中了龟兹的埋伏才丧命的。这段历史……当年小爷我可是广泛涉猎……” 话音未落,小狐忽然打断了他的话,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地说道:“叶老板,你虽然博学多闻,但你之前跟我们说书的时候可曾自己说漏了嘴呢。之前你讲到西域那些小国时,说自己挺羡慕明教的张无忌,特地去调查过西域各个国家的状况。还说自己身旁要是有个像小昭那样的西域女子服侍,该有多好……” 叶语闲一愣,心中暗自叫苦,心想自己说书时本来想提起来后院那些公子哥们的兴致,结果自己还真是管不住嘴,居然这种话都说漏了。 小狐却歪着头,认真地说道:“不过,叶老板你人很好,虽然我当初不是自愿跟着你的,但现在嘛……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以后也可以像小昭一样,服侍你哦。” “额……”叶语闲彻底无语,瞬间觉得自己挖了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就在此时,皇帝的目光仿佛终于落到了叶语闲一行人身上,语气威严却不容置疑地开口:“朕赐你等为和亲护卫,护送永安公主前往西域。” 叶语闲挑了挑眉,心中暗道这十世镜的“剧情推动”还真是强制性十足,压根不给人选择的余地。无奈之下,他只能叹了口气,拱手淡淡道:“好吧,我等领旨谢恩。” 虽说他不是唐朝的臣子,不必循规蹈矩地称“臣领旨”,但显然这副本也不打算过分较真这些繁文缛节,只求剧情流畅发展。 待一行人退出金銮殿,走出皇宫,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支已经整装待发的和亲车队。队伍井然有序,金饰雕花的马车停靠在主位,显然是公主的专属行辇。侍从、护卫、车夫一应俱全,仿佛他们早已恭候多时,只等叶语闲一行人到来。 前方牵出三匹骏马,显然是为叶语闲、小林和白兄准备的。而其余人,则被安排在随行的马车之中,紧随大队伍前行。 看着这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叶语闲嘴角微微抽搐:“呵,剧情果然是需要一路‘保驾护航’啊。” 三人翻身上马,随着送亲队伍缓缓驶出长安城。看着沿途景象的变幻,叶语闲心中已然明了——十世镜的描绘方式果然是有详有略,刻意引导参与者只关注关键情节,省略一切无关紧要的过程。 果不其然,才不过几分钟的路程,城墙的影子尚未在脑海中完全淡去,四周的景象便骤然一变。原本的唐都长安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西域风情浓郁的龟兹城。叶语闲心中暗道,要是真实世界的旅途也能这样跳跃式推进,那可真是省时省力得多。 然而,过快的场景转换让队伍中的不少人都显得有些不适应,尤其是初次经历如此变化的小狐和师妹,更是满脸错愕。而叶语闲则侧目看向白兄和小林,轻轻一笑,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严肃:“好了,该认真点了。” “敌人们颤抖吧!为了部落的荣耀——”远处传来一声苍老却激昂的声音,宛如某种古老仪式的开场白,带着几分中二气息。“我们已经为了复国大业,在此等候多时!” 叶语闲闻言,嘴角一抽,忍不住调侃道:“这谁啊?中二病晚期?还复国大业……这西域最终还不是乖乖归入了元朝和大明的版图之下……”话虽如此,他也懒得多费口舌,毕竟眼下可不是讲历史课的时候。 话音未落,前方尘土飞扬,两道人影自黄沙中缓缓显现,气势汹汹地走来。其中一人沉声道:“我乃黑风寨二当家!” 另一人紧随其后:“我乃黑风寨三当家!” 两人异口同声,语气中透着几分自豪:“我们黑风寨,奉龟兹国大祭司、大萨满、大天师之命——” 听到这里,叶语闲已经绷不住了,轻轻叹了口气,忍不住吐槽道:“好家伙,一个人身兼这么多职位……大祭司、大萨满、大天师,职务堆得这么满,难道是龟兹国没人用了?” 师妹在一旁忍不住轻笑:“叶老板,你这阴阳怪气的功力是越来越见长了啊。” 叶语闲耸耸肩,一脸无奈地说道:“可我说的都是事实啊。你不觉得,一个人身兼数职,看似风光,实际上却是他背后组织的悲哀吗?” 小狐歪着脑袋想了想,忽然反驳道:“那叶老板,你自己不也一样?你是大明的一品大学士,又是樱之城的城主,还管着金陵商业街,这不也是身兼数职?” 叶语闲语重心长地解释道:“那可不一样。我所担任的职务,涉及的是不同维度的职责。可你看看这位龟兹的大萨满、大祭司、大天师,全都是在同一个体系里,完全没有职能分配。试想一下,他既负责祭祀祝福,又要担任萨满治疗,这就意味着,一旦他在战斗中被控制,整个团队的增益和恢复都会直接瘫痪。” 他顿了顿,指了指自己和师妹:“至少在我们这个团队里,主要的增益来自于师妹,而我才是治疗核心。团队配置合理,才不会出问题。” 就在叶语闲侃侃而谈的时候,前方战斗已经开始了。小林和白兄分别迎上了黑风寨的二当家和三当家。白兄的剑法灵动,与三当家斗得旗鼓相当,而小林那边却明显陷入了劣势,面对二当家的攻势节节败退。 叶语闲目光一凝,瞬间看出了其中的端倪,朝小林喊道:“你别硬拼了,去帮白兄,这个二当家交给我。” 小林眉头微皱,明显有些不服气,刚要辩解,叶语闲直接打断道:“你仔细看看局面,这家伙免疫所有物理攻击!你刚才那几招双龙手、麒麟臂打过去,他有半点反应吗?别内耗自己了,让我来。” 说着,叶语闲手掌一翻,五段毒术瞬间打出,对面的二当家身形猛地一颤,显然是受到了冲击。叶语闲嘴角一扬,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果然,免疫物理攻击的家伙,最怕的就是法术。” 第13章 一世·帝姬远嫁(三) 当二当家也虚弱得几乎没有还手之力时,叶语闲眼神一凝,果断喊道:“差不多了!” 几乎在同一瞬间,二当家和三当家同时发出一声闷哼,身形一滞,随即双双倒地。紧接着,他们的身影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吞噬一般,化作两团黑烟,在空气中缓缓消散。 “这就结束了?”师妹皱着眉,语气中带着几分狐疑。 叶语闲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耸耸肩:“这是你的前世,这问题不是该你自己最清楚吗?” 师妹被叶语闲的话噎住,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作答。而这时,一旁的白兄目光深沉,环视四周,缓缓开口道:“恐怕,真正的麻烦还没到来。这只是二当家和三当家,黑风寨的寨主……还没有现身。” 叶语闲听后,意味深长地看了看白兄,又转头看向小林,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略显玩味的笑意:“说得对,我反倒有点好奇了……这三人组合里,老二和老三配合得如此默契,能成为老大的那位,实力必然高于他们之和,否则凭什么能坐上寨主之位?” 说着,叶语闲轻轻弹了弹衣袖,语气半是调侃半是认真:“如果真是这样,那接下来的战斗,可就没那么轻松了。” 送亲的车队缓缓向前行进,令人惊讶的是,这一路竟然风平浪静,没有任何埋伏,也没有任何敌人袭击。 走了一段时间后,叶语闲不禁回忆起当初从京城一路南下前往金陵的情景——那时可没有这么安逸的旅程。 “有没有可能,我们走错路了?”叶语闲忽然皱眉问道,目光在四周扫视,似乎在寻找某些异样之处。 “怎么可能?这条路从头到尾就只有一条,根本没有岔路。”小林立刻反驳道。 “而且……”小林话音未落,师妹已经接过话头,语气笃定地补充道:“这是十世镜,我们在这里经历的并非真正的现实,而是某种设定好的因果轨迹。怎么会走错路呢?” 叶语闲微微点头,心中却仍有些疑虑——的确,十世镜既然安排了这一世的执念,所有的经历必然都有其意义,可这诡异的平静,未免太不正常。 就在这时,天色突然暗淡下来,原本还算明亮的天空顷刻间被浓重的夜幕吞噬,周围的景色也随之剧变——原本正在行进的车队,竟然在顷刻间化作了一片驻扎的营帐,仿佛众人已经停下脚步,在此安营扎寨。 叶语闲环顾四周,很快察觉到空气中的微妙变化,隐隐约约之间,似乎有一道无形的结界笼罩在营地四周,将他们保护在其中。 他眯了眯眼,轻笑道:“大战之前,必有补给……看来,这一夜,是让我们休整的。” 说着,叶语闲打开随身仓库,拿出几包干粮分给众人,一边咬了一口,一边若有所思地道:“补充点体力吧,按照这套路,后面恐怕要迎来一场恶战了。” 虽说这个时代没有手表,但沙漏和简易计时工具还是有的。钟表这种东西,早在西方已经被发明出来,但传入中国则要更晚一些——到了万历皇帝的时代,才有了第一块机械钟,可见这个时期的中原还未普及这种计时方式。 叶语闲虽然见多识广,但在这样的条件下,也只能凭借自己的记忆,简单制作了一个计时器,勉强用来掌握时间。 十世镜内的时间流速与外界并不同步——按照叶语闲的推测,十世镜内的时间流速相较于外界而言是更慢的,换句话说,在镜子内待上一分钟,外界可能已经过去了两分钟。 然而,最麻烦的是,十世镜内的时间并不是线性流逝的,而是根据剧情节点跳跃式推进。这种不稳定的时间规则,意味着大家无法按照镜子内的天色、日照等自然参照物来准确判断时间。 考虑到可能接下来的战斗强度,叶语闲果断决定:“修整四个小时,也就是两个时辰。所有人抓紧时间调整状态,吃点东西,养足精神。” 众人点头,纷纷围坐在篝火旁,沉默地开始补充体力,调整装备,为即将到来的挑战做最后的准备。 时间一到,叶语闲便带着众人启程。刚踏出结界,原本沉沉的夜色瞬间褪去,天色骤然明亮,如同一夜未曾存在过。 “这倒是方便,自动收拾行李,自动调整时间,连启程都省了。”叶语闲笑了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揶揄。 一行人继续前行,没走多久,忽然前方尘土飞扬,一名壮硕的大汉猛地跃出,横在道路中央,声如洪钟,怒吼道—— “敢杀我二弟和三弟?拿命来!” 随着他这一声暴喝,周围的空气仿佛都沉重了几分,隐隐透着一股杀气,压得人胸口发闷。 叶语闲微微眯起眼睛,心道:“来了,正主总算登场了。” 然而,就在大当家冲出不到十米的距离时,他的身形竟然猛地一滞,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回去。紧接着,他又出现在了原地,继续怒吼着:“敢杀我二弟和三弟?拿命来!” 这一幕突兀地重演,让众人不禁大眼瞪小眼,场面一时尴尬得让人说不出话来。 小林皱眉看了看,“卡住了?” 叶语闲摇了摇头,目光微微闪烁:“恐怕不是。十世镜从某种角度来看,也可以算是一种广义的机关。” 小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而叶语闲继续分析:“机关术在很多时候,并不追求优雅的解决方案,能运行起来就行。所以,这个寨主的‘幻影’应该是设定好的一种触发式战斗机制——当我们进入一定范围,他就会主动发起攻击,并锁定一个目标。如果这个目标一旦脱离了设定的战斗区域,比如超出了十米的范围,系统就会强制重置他的状态。” 叶语闲顿了顿,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简单来说,就是‘拉脱了,玩砸了’。” 小林听得半懂不懂,皱眉道:“你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但为什么要让人主动靠近?就不能远程解决掉他吗?” 叶语闲叹了口气,目光微微凝重:“恐怕,这个寨主的近战攻击极其离谱,或者说,他的身边可能隐藏着某种机关,一旦强行远程攻击,反而会触发更棘手的变数。换句话说,我们别无选择,必须得硬闯。” 他轻轻晃了晃手里的武器,语气颇为无奈:“这可真是个难啃的骨头啊。” 商讨完战术后,几人也不再理会那寨主的无限循环表演,转而开始布置战斗策略。最终,叶语闲拍板决定,由小林召唤傀儡机关去吸引寨主的仇恨,而他自己则与两位女忍者在远处进行远程攻击,以削弱寨主的战斗力。同时,白兄作为唯一的近战,将伺机而动,寻找破绽给予致命一击。 随着战术敲定,所有人迅速进入作战状态。 小林手指微动,机关术启动,几具傀儡自地面腾起,宛如活物一般向寨主冲去。寨主见状,果然被激怒,狂吼一声,举着巨斧猛地劈向傀儡,招招致命,木屑飞溅,砂石迸裂,场面瞬间变得极具冲击力。 趁着寨主被傀儡牵制的空档,叶语闲和两位女忍者迅速展开远程攻击,一时间,飞镖、毒针、暗器破空而出,精准地朝寨主射去。 然而,就在白兄见时机成熟,快步上前挥剑袭击寨主时,那寨主竟猛然反手,从腰间抽出一柄飞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白兄投掷而去!寒光一闪,飞叉撕裂空气,直逼白兄身上! 叶语闲目光一凝,瞬间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原来如此,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必须靠近十米范围!他的攻击距离正好是十米,只有目标进入这个距离,他才能发动这招投掷飞叉。” 话音未落,白兄已经硬生生挨了飞叉一击。锋利的飞叉划破他的肩膀,伤口瞬间涌出鲜血。而叶语闲眼尖,立刻注意到飞叉的刃口上竟然带有一道狭长的血槽,这意味着伤口不仅难以愈合,还可能造成持续性的失血效果。 白兄吃痛,咬牙稳住身形,连忙往后撤了一步。但就在这时,叶语闲突然大喊:“不能退!一旦退出十米范围,这家伙就会重置状态!我说怎么最开始这个寨主会表演无限循环,原来是这里等着我们呢。” 听到这话,白兄身形一滞,其他人也瞬间紧张起来。 “该死的,这个十世镜副本还真是毫不留情。”叶语闲无奈地叹了口气,对着白兄放了两下益气安魂。白兄身体状态稍稍好转,叶语闲随即下达指令,“我们必须轮流顶上去,不能让他有喘息的机会。白兄,你暂时退后,我来给你治疗,但这次治疗可能赶不上流血的速度,大家必须全力输出,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尽快解决战斗!” 师妹在开启“雄心诀”为队友提升物理攻击的同时,迅速插下“元素抗性旗”,稳固防御。这边小狐站在远处,灵巧地施放幻攻击,一道道虚幻的能量冲击着寨主。而两位女忍者则配合默契,手里剑不断投掷,每一次出手都精准无比,封锁住寨主的闪避空间。 叶语闲快速评估了一下战况,发现按照这样的输出效率,至少还需要十五分钟才能彻底击败寨主。然而,对方攻势极猛,这场战斗拖得越久,己方队伍的减员风险就越大。 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 叶语闲当机立断,决定提升团队的输出效率。他深吸一口气,猛然开启了二阶段“冬葵子”技能,同时对着队伍大喊:“我现在开始倒数三十个数字!在这段时间里,我会全力输出。师妹,在喊到二十五的时候,立刻开启‘五气朝元’,确保全队物理免疫!等时间快到,我会切回‘天仙子’状态,并同步释放群体治疗。大家把所有的爆发技能都开出来,不成功便成仁!” 话音刚落,叶语闲五重毒连环甩出,伴随着两道致盲技能,迅速叠加上第五重毒。如他预料的那样,寨主的抗性极高,对致盲效果完全免疫,但这波高强度攻击已经将对方逼入了濒死边缘! 与此同时,寨主手中的飞叉狂舞,在场众人身上来回穿梭,留下了触目惊心的伤口。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所有人都咬牙硬撑,忍耐着伤痛。 “五气朝元!” 随着师妹一声低喝,整个队伍瞬间被物理免疫的光辉笼罩,在这关键的五秒钟里,所有人都得到了宝贵的喘息时间,避免了致命的连击伤害。 “天仙子!” 叶语闲的状态切换冷却时间只有三十秒,技能一刷新,他立刻从输出模式转入治疗模式,毫不犹豫地释放了绝技“悬瓠济世”。 只见一道道柔和的绿色波纹在空气中荡漾开来,像若水般轻盈地流淌进每一个队友的身体。先前还满是伤痕的众人,在这一刻,所有的疲惫与创伤都被迅速治愈,恢复如初。 但,就在所有人以为战斗已经结束的时候——寨主竟然还顽强地站立着! 他浑身浴血,摇摇欲坠,却依然死死地握着武器,像是一尊不肯倒下的战神,双目迸发出最后的凶光。 小林见状,眼中精光一闪,知道不能再留手了。他猛然开启绝技“化地之能”,操纵身前的机关傀儡自爆,炸开的能量瞬间将寨主死死困住,而小林自己则趁机借势,一套凌厉的连击,毫不留情地轰向对方! “砰——!” 寨主终于支撑不住,发出一声沉闷的闷哼,应声倒地,彻底失去了生机。 然而,就在寨主倒地的瞬间,四周的林间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紧接着,一群小喽啰如潮水般从黑暗中涌出,眼中满是凶光,疯狂地朝叶语闲等人扑来。 叶语闲眉头微皱,语气镇定地喊道:“别慌,解决这些杂鱼。”话音未落,他接连释放出三个毒属性的群攻技能,滚滚毒雾弥漫在战场之上,所过之处,小喽啰们一个接一个倒地翻滚,惨叫连连。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加入战斗,剑光交错,法术飞舞,手里剑破空而出,幻术与忍术交织,短短片刻,整个战场已经被清理得七七八八。尽管这群喽啰没有寨主那般棘手,但数量众多,战斗依旧持续了数分钟。 直到最后一个小喽啰被叶语闲一剑挑翻,所有残存的敌人,包括寨主的尸体,竟然在同一时间化作一缕缕黑烟,在空中旋转、盘旋,最后像被无形的风吹散一般,彻底消失无踪。 叶语闲长舒了一口气,甩了甩有些酸痛的手腕,问道:“呼……这场战斗总算结束了。这么说来,这一世的十世镜,也该告一段落了吧?” 然而,小林却微微皱眉,警觉地环视四周,摇头道:“恐怕还没有。按照之前的情况,如果这一世的执念已经解开,周围的环境应该会逐渐变暗,然后我们会直接被传送出去。但现在,什么都没有发生。” 就在此时,一旁一直保持沉默的师妹忽然抬手,指向远方:“你们看,那边……出现了一条新的道路。” 众人顺着她的手指方向望去,果然,在原本被迷雾笼罩的区域,竟赫然显现出了一条蜿蜒向前的小路。那道路仿佛凭空出现,之前竟丝毫没有察觉到它的存在。 叶语闲眯了眯眼,微微点头:“看来,那里就是我们该前进的方向。” 第14章 一世·帝姬远嫁(四) 队伍沿着小路继续前行,穿过一片起伏的丘陵,视野豁然开朗,一处新的休息区出现在众人眼前。 见状,叶语闲微微一笑,心中已有了预感:“看来,这又是给我们的修整时间。”有了上次的经验,叶语闲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安排大家休息、补给,同时恢复体力与状态,以应对接下来的未知挑战。 这一次,叶语闲从私人仓库里取出的干粮略显不同——一大坨深褐色的腌制火鸡肉。然而,他并没有打算与大家分享,而是自顾自地撕下一块,慢悠悠地啃了起来。 小狐看着他手中的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忍不住问道:“叶老板,这个肉……为什么不拿出来分给大家一起吃?” 叶语闲挑了挑眉,随手掰下一小块,递给小狐,嘴角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你先尝尝,如果你能吃得下,我就分给大家。” 小狐狐疑地接过肉,放入口中轻轻咀嚼,脸色瞬间变得微妙起来。紧接着,她拼命地摇头,眉头紧皱:“这……这什么鬼东西?!又柴又老,像是嚼了一块风干了十年的鸡胸肉,而且一点都不入味!” 叶语闲笑了笑,悠然地继续啃着火鸡肉:“这就是不分给你们的原因。”他顿了顿,语气略显深意地说道,“你们要知道,拜我的私人仓库所赐,我们平时吃的都是新鲜的饭菜和肉类。但如果没有这个仓库,那可就不一样了……肉类和蔬菜根本想都别想,尤其是行军在外,哪怕是前线的大将军,能吃上的食物也未必比这强。” 叶语闲举起手里的火鸡肉,晃了晃:“这种肉紧实耐嚼,尤其是鸡胸脯部分,全是精肉,没有任何浪费,出肉量极高。在军队里,它是最优质的战斗口粮——别管好不好吃,关键是耐储存、易携带,还能提供足够的能量。” 其他人看着叶语闲咀嚼着火鸡肉,又低头看看自己手中的干粮,似乎若有所思。 叶语闲看着他们的表情,嘴角微微一勾,耸了耸肩道:“当然了,我只是个人喜欢这种肉的咀嚼感。单论味道的话,普通的鸡肉、羊肉、大肉可都比火鸡肉强太多。” 吃得差不多了,叶语闲随手抹了抹手上的油渍,便安排众人各自回帐休息。 尽管这里是十世镜的副本世界,但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在这里待上一天,外界便已过去两天。按照目前的进度,叶语闲等人已经在副本内停留了一天半,也就是说,现实世界已经过去了近三天。 如果按照这个时间比例推算,攻略完师妹的全部十世轮回,至少需要一年以上。而外界……恐怕已经过去了两年。 叶语闲想到这里,叹了口气,觉得明天一早,应该和大家商量一下后续的安排。如果时间拖得太久,外界那些等着他们的船夫恐怕早已不耐烦,甚至直接开船回去了。 正思索着,忽然—— “达真珠,你护送永安公主回程,倒是尽心尽力啊……” 帐篷外,一个低沉而略带讥讽的声音传来。 叶语闲眉头微微一挑,脑海里瞬间浮现出《鹿鼎记》的剧情,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随即轻叹道: “这又是公主爱上不该爱上之人的老套戏码啊……” 不过转念一想,这毕竟是师妹的十世轮回,十世情缘的副本世界,所谓的“上层出轨、下层劈腿”这种狗血剧情,恐怕早已是家常便饭。 毕竟,叶语闲曾经在之前吐槽过更离谱的事——某古代女子,被赐婚给年迈皇帝,没过多久皇帝驾崩,她本该殉葬,结果被年轻的新皇帝看上;后来新皇帝也早逝,她又阴差阳错地成了某位太子的皇后,甚至最终还成为了权倾天下的女帝…… 在同一个时代,眼前这点“迎亲使节暗恋公主”的情节,简直不值一提。 于是,叶语闲随手撩开帐篷,直接走了出去,看向外面的两人,打破了这段微妙的气氛:“你就是迎亲使吧?你叫达真珠?” 夜色下,其中一名相貌英俊的男子微微一愣,显然没料到有人会突然冲出来打断他们的对话。他的目光落在叶语闲身上,神色有些惊讶,随即又想起这支队伍一路上的战斗力,不敢轻易顶撞,便规规矩矩地抱拳回道: “是的,唐朝大人。” 叶语闲打量着眼前的男子,思索片刻后,微微一笑道:“你的名字不错,‘达真珠’……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你的名,而你的姓氏,应该与可汗相同吧?” 男子闻言一愣,皱了皱眉,似乎有些意外:“为什么这么说?” 叶语闲悠然地负手而立,缓缓说道:“你可曾听说过西天取经的玄奘法师?自他从天竺带回经书后,许多西方的地名、人名以及物品名称,都改为了音译,而不是意译。” “比如,在地藏经中,地藏王菩萨本名叫‘尸婆罗善信’。从字面看,好像是尸体化成了巫婆或者罗汉,又有善心善念。这无疑有很大的神秘感。而正确的解释其实应该是用意译,这便是‘有无上坚定信念且富有决心之人’的意思,恰巧对应地藏王菩萨在母亲过世之后,坚持称颂,并且有了神通之后,坚持渡过地狱中所有人才算成佛。然而若是如此直白地翻译,就少了几分神秘色彩。” 说到这里,叶语闲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向眼前的男子,继续说道:“我对藏语没什么研究,可恰巧,我曾有一位学音乐的藏地朋友,他的名字中也有‘真珠’两个字。之前经常一起吃饭弹琴。和他一起的时候,他曾告诉我,‘真珠’则意指‘继承者’,而‘达’的意思是‘高贵’。” 叶语闲微微一笑,目光锐利如炬:“如此一来,‘达真珠’便可解作‘高贵的继承者’。一个身份如此尊贵之人,恐怕不仅仅是和亲使节这么简单吧?若我所料不差,你该是可汗的子嗣,或者至少是他的直系亲族吧?” 男子闻言,眼中浮现出一丝惊异,随后缓缓点头,目光变得敬重了几分。他上前一步,郑重地向叶语闲行了一礼,语气中带着发自内心的钦佩:“是的,我是可汗的亲侄子。你是第一个唐人,对我们的语言文化了解如此之深。唐朝大人,授此一拜,当之无愧。” 叶语闲目光深邃,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达真珠,似笑非笑地说道:“我猜你心里已经有了一些自己的打算。不管你愿不愿意说,都无妨。”他顿了顿,语气变得郑重了几分,“明日你随我们一同出战。我相信你的武艺与能力,若是战局之中你遭遇危机,作为医师,我会在最紧要的时候救下你。” 这一番话,让达真珠微微一愣,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而叶语闲说完这番话,便不再多言,转身往自己的营帐走去。他并未停下脚步去观察达真珠的反应,因为他的目的已经达成——只要这位可汗的侄子愿意随行,那么在即将到来的变局之中,他与永安公主的命运,或许会因此而有所改变。 毕竟,在原本的历史轨迹里,这位公主的和亲之路,最终迎来的只有一场无可奈何的悲剧。而若是达真珠能在这场动荡之中挺身而出,那未来的故事,未必不会向着另一条道路发展。 夜风轻轻拂过营帐,留在原地的达真珠望着叶语闲离去的背影,沉思片刻,似是做下了某种决断。 第二天,清晨的微光洒落在营地,众人陆续从帐篷中走出,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露水气息。叶语闲站在中央,伸了个懒腰,看着大家刚刚睡醒的模样,轻轻一笑,开口道:“嗯……吃饭之前,先说个事情。” 众人听到叶语闲这句话,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他。叶语闲将昨日夜里的想法娓娓道来,众人听后,脸上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回想这一路的经历,大家渐渐意识到,这十世镜的世界确实没有必要急于通关,每一世的经历都是一场漫长的消耗,而外界的时间却不会因此停滞。 师妹轻轻点了点头,附和道:“这样确实比较妥当,若是拖得太久,恐怕我们的船夫早已等得焦急了。” 其余人纷纷认同这一决定,于是商议定下,暂时离开十世镜的轮回世界,先回到现实,与船夫汇合,安排好后续的落脚点。下一步,则是前往川蜀之地,去寻访那位神秘女子。只是川渝多山,陆路难行,旅途注定不轻松。 众人围坐在一起,一边用着早饭,一边听着叶语闲详细分析接下来的行程。食物的香气弥漫在清晨的空气中,谈话的氛围也轻松了几分。吃饱喝足后,众人便开始收拾行囊,准备启程。 毕竟,这是十世镜的世界,除了自身的行囊需要整理,其他的一切都会自动完成。转眼间,营帐、物资都已消失,像是从未存在过一般。而叶语闲一行人,已经翻身上马,朝着远方的归途疾驰而去。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几人远远便看见前方的道路中央站着一个身披铠甲的大汉,气势汹汹地挡在路中。那人眼神凌厉,身姿笔挺,浑身透着肃杀之气。只见他大喝一声,声音浑厚如雷,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迎亲队伍的众位,末将在此等候多时……” 说话间,他缓缓举起手中那柄巨大的偃月刀,刀身在阳光下闪着寒光,接着,他舞动偃月刀,气势惊人,仿佛要以一己之力拦下所有人。然而,叶语闲只是静静地看着,脸上毫无惊讶之色,甚至还带着几分无奈。 果然,就在那大将军冲出十步之时,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硬生生地拽回了原地。他的动作瞬间被重置,又一次摆出起手式,再次高喝道:“迎亲队伍的众位,末将在此等候多时……” 这熟悉的配方,熟悉的机制,已经不能更明显地说明问题了。叶语闲叹了口气,环顾了一下众人,耸耸肩,无奈道:“好吧,和昨天一样打……” 可话还没说完,忽然身后一道人影闪过,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冲了出去,径直朝着那拦路的将军拼杀而去。 定睛一看,叶语闲微微一愣,随后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说道:“呵……达真珠?” 既然已经有人冲了上去,其他人自然也不甘落后,纷纷跟进。这一次的战斗方式与昨日如出一辙,众人配合默契,在这自称将军之人尚未施展暗器之前,稳扎稳打地展开攻击。毕竟人多力量大,不多时,这位大将军便已被众人逼入了扔飞叉的阶段。 叶语闲见状,迅速开启法术增强,同时指挥众人展开一波爆发式攻击,力求速战速决。然而,这一次的飞叉却并未如昨日那般随机攻击,而是精准无误地直取达真珠。让人惊讶的是,这位达真珠竟似“士为知己者死”,完全无视疼痛,硬生生地与那将军厮杀在一起,仿佛要以命换命。 叶语闲看着这场景,心中暗暗叫苦,自己早不该轻易许诺救他,如今倒好,这人是完全不要命地死战到底了。然而,事已至此,也只能尽力挽回局势。 “师妹!”叶语闲沉声道,“在开无敌技能之前,先用‘天涯比邻’将他拉回来!我说能救他,也不能让他这么莽撞拼命,真是不要命!” 师妹闻言,立刻施展技能——“天涯比邻!”瞬间,达真珠的身形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猛地朝师妹身边跃去。他刚一站稳,便要再次冲杀回去,然而师妹看时机不对,直接提前开启无敌技能,强行将他护在了安全范围之内。 由于无敌状态被提前开启,叶语闲不得不调整策略,他迅速下令道:“小狐,无敌结束后立刻对目标施放‘声声慢’,如果沉默失败,就用‘醉花荫’晕眩他,千万别用混乱技能!” 小狐点了点头,双手结印,技能释放而出。“声声慢——”淡淡的能量波动瞬间扩散,那大将军的身形一滞,竟然被沉默技能成功命中! 这一下,让叶语闲赢得了宝贵的几秒钟喘息时间。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切换技能状态,低喝一声:“天仙子!” 随着技能切换,光晕环绕众人,强大的恢复能力瞬间将所有队员的状态拉回巅峰。趁此良机,众人再度发动第二波爆发式攻击,终于将这位大将军彻底击倒在地。 然而,当叶语闲扫视一圈战况,却惊讶地发现,众人状态尽数恢复,唯独达真珠并未完全恢复如初。他依旧微微喘息,脸色苍白,仿佛刚刚的恢复之力并未完全作用于他身上。 叶语闲皱起眉头,低声喃喃:“……怎么回事?” 第15章 一世·帝姬远嫁(五) 达真珠的举动,让婚车中的永安公主全都看在眼里。当他踉跄着站稳,脸色苍白地喘息时,公主再也坐不住了,急忙掀开车帘,下了婚车,快步朝他走来,眉眼间满是担忧。 “你……没事吧?脸色这么难看……”她轻轻蹙眉,目光落在达真珠染血的衣襟上,语气里透着几分焦急。 叶语闲看着这一幕,心中暗自一笑——看来,叶语闲之前的安排奏效了,虽然让这小子付出了很重的伤,但这永安公主的感情,看起来应该是已经上手了。这小子心里还是有一些些想法的,不然这小子也不至于如此的拼命。爱情的力量啊……这小子拼命归拼命,也不能真把命豁出去啊。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即吩咐道:“杏子,爱姬,你们俩去前面看看,有没有什么草药能用的,采回来备用。” 两位忍者虽然不是专业的医生,可是东瀛忍术里面,其实还是有教学一些简单的识别草药、医治自己和队友的办法。当然相比起来,叶语闲自己才是整个队伍里最大的行家,毕竟本职就是医师。 此时,达真珠强撑着站直了身子,脸色苍白,嘴唇微微颤抖,但仍旧咬牙说道:“我……不碍事……”他的目光坚定地望向前方,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随即继续道,“前面的路上,我们就要翻越雪山了……山边上,有雪莲……它……能救人……” 叶语闲闻言一愣,转头望向远方。原本还一片迷雾的前方,竟在此时缓缓显露出巍峨的雪山轮廓。皑皑白雪覆盖山巅,寒意仿佛穿透空气,令人心生敬畏。 叶语闲对这一带的地理并不是很了解,之前黑风寨也好,出来这一片地区也好,如果按照现时代的说法,这个地方应该叫做河西走廊。印象中,这周围应该是没有什么“很知名”的雪山。而毕竟古代和现代差着一千多年,就算这雪山不知名,前世的副本世界按照剧情需要给你生成出来一个雪山,也是合情合理。他忍不住低声自语:“看来,十世镜的前世劫……又开始推进剧情了。” 看着杏子和爱姬从一旁骑马向雪山迈进。叶语闲原本也打算启程,但就在迈步的瞬间,他忽然察觉到了不对劲——地上将军的尸体,竟然没有像之前几个敌人一样化作黑雾消散,而是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仍旧属于这个世界。 他微微皱眉,心生疑虑,目光扫过尸体,低声道:“你们有没有觉得奇怪?这些尸体,为什么还留在原地?” 达珍珠是这个副本里面的人物,自然没有什么疑惑。而其他人却是警觉了起来。毕竟这和之前几个敌人有点差异。白兄上前看了一眼,沉思片刻,道:“恐怕……这家伙的尸体,后续还有作用吧。” 小林作为机关师,习惯性地从机关术的角度思考问题,闻言若有所思地说道:“或许,这里面还藏着什么机关。” 叶语闲听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问题就来了……该怎么处理它?” 众人面面相觑,看着叶语闲。叶语闲轻轻咳嗽一声道:“我记得,金陵郡王身边,那位叶兄,似乎会一种万妖宫的术法……以尸体为引,爆开后对敌人造成二次伤害。” 的确,这门技能俗称叫“爆尸”,不过这个手段过于残忍,但为了防止尸体产生异变、诈尸,甚至复活这类情况的出现。在万妖宫面前,这些法术却很常见。尤其是出现大型战役的时候,什么万妖陷阵战役,多少都有这种法术的出现。 小狐的术法其实和万妖宫同源,不同的是,小狐的术法更偏向于“诡异”,而不是这种“恐怖”。小狐这下闻言,心头一紧,总觉得叶语闲话里带着某种不祥的意味。她试探着问道:“叶老板,你该不会是认真的吧?” “当然是认真的。”叶语闲耸了耸肩,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谈论天气,“从根本上解决后患,最好的办法自然是斩草除根。没有法术,就用药物,没有药物……那就手动大卸八块。” 众人听着这番冷静而理所当然的分析,心里不禁泛起些许寒意。叶语闲察觉到气氛微妙,轻咳了一声,改口道:“不过嘛,考虑到观感问题……以及不想让你们觉得我是个变态,我们其实还有两个更温和的办法。” 说着,他随手一挥,打开了自己的随身仓库,对着空地说道:“我们有两分钟时间,要么把尸体扔进去,反正它已经是个死物,就算诈尸,也会被闷死在仓库里。”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皱眉,显然都对这个提议感到不适。毕竟,仓库里存放的可是他们接下来旅途的物资,和一具人类的尸体放在一起,多多少少让人感觉到不适,尤其是小狐,光是想想就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叶语闲见众人脸色不善,耸耸肩,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个结果,随即抬手指向远处的雪山,缓缓道:“那么,第二种办法——我这里有绳索,把这家伙捆成粽子,用马吊到半山腰,找个地方埋进去。” 小林有些不解:“为什么要这么麻烦?直接就地处理不是更方便吗?” 叶语闲笑了笑,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嗯,你觉得方便了,能利用尸体的人……也会觉得方便了。” 听着叶语闲的话,众人都觉得确实如此。于是小林之指挥着机关傀儡,把叶语闲从仓库里拿出来的绳索盘好。经过傀儡和几人合力,尸体被捆扎的严严实实,非常牢固。而叶语闲把它套在马后,打算拖行至雪山脚下再做处理。谁知,刚一启程,队伍竟然眨眼间就追上了原本已经跑出去很远的杏子和爱姬。 两人回头看着众人,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杏子忍不住道:“你们……怎么这么快?” 叶语闲一边翻身下马,一边对着她们挥了挥手,语气随意地笑道:“别想太多,这里不是现实世界,发生什么都不足为奇。” 话音刚落,众人便看到了前方雪山下,一朵巨大的雪莲在寒风中微微摇曳,宛如一块镶嵌在冰雪之中的璀璨宝石。白兄一见雪莲,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救人要紧。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拔剑而上,三两下砍下雪莲,转身便将之交给了气色依旧不佳的达真珠。 然 而,叶语闲的关注点并未落在雪莲或达真珠身上,而是停留在马匹后方那具依然被拖行的尸体。他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思索的神色,随即环顾四周,看到了雪莲生长的地方,有一个浅浅的天然土坑。 “正好。”叶语闲点了点坑,吩咐道:“小林,把你的机关傀儡派上用场,挖深一点。” 小林平时也经常用傀儡做这些杂事,此刻也没多问,直接操控着傀儡机械般地开始挖掘。雪地松软,不多时,便挖出一个五尺深的坑洞。 叶语闲看着坑的深度满意地点了点头,示意众人把将军的尸体抬下去,安置妥当后,将土一层层回填,直到完全掩埋,再用脚踩实。 一旁,达真珠服下雪莲后,脸色明显恢复了不少,原本苍白的面色泛起血色,整个人也不再虚弱。 叶语闲见状,抖了抖衣袖上的雪花,环顾众人,嘴角微微上扬:“好了,收拾收拾,继续赶路吧。” 叶语闲勒住缰绳,眯起眼睛,心中暗自盘算着这师妹的十世镜。与之前经历的相比,这一世的副本规模庞大,机关重重,敌人接连不断。但好在,每一场战斗之后,系统都会提供足够的休整时间。可若是后面几世没有这样的喘息机会,而是直接进入连环车轮战,那才真是让人头疼。 就在此时,一道佝偻着身子的黑影,从风雪中缓缓走出。那人披着破旧的兽皮大氅,露出的枯槁面庞上,布满了扭曲的纹路。他一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叶语闲一行人,嘴角勾起阴冷的笑意:“好你们一群兔崽子,竟然把我龟兹将军的尸体藏了起来!本想复活他,让他亲手把你们撕碎,结果竟连尸体都找不到……” 说到这里,他狰狞地咧嘴一笑,露出几颗焦黄的牙齿:“不过也好,那就让我这个大巫师,亲自来会会你们!” 听到这话,叶语闲心中暗自庆幸,幸好自己之前机智,提前处理掉了那具尸体,否则现在可就要面临一场极其棘手的双重战斗了。 巫师,这类职业的特点显而易见,必然是擅长诡谲莫测的法术攻击,而相对的,物理防御必然是弱点。 “白兄,小林,上!忍者近战压制!”叶语闲当机立断,发号施令,“小狐,你先休息,我来负责治疗。至于达真珠……你自己看着办吧。” 虽说是随他自己决定,但达真珠眼中燃起战意,毫不犹豫地提剑冲了上去,仿佛丝毫没有犹豫。 叶语闲瞥了他一眼,见状只是笑了笑,随手甩出几个治疗技能,悠然自得地观战。这种时候,他已经习惯了站在队伍后方,掌控全局,等待时机,一击制敌。 虽然这巫师在顷刻之间陷入了被压制的境地,但叶语闲却敏锐地察觉到,对方每当濒临重创之际,总能精准地给自己施加一轮回血。这种游刃有余的操作,让叶语闲心生警惕——这巫师分明还在“玩”,并没有真正全力以赴。 小狐见状有些焦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去控他!” 叶语闲刚想出声阻止,哪知小狐已经抢先一步,一个“秋千索”便打了上去。 然而巫师眼神微微一闪,嘴角勾起一丝讥讽的弧度,手指轻轻一掐诀,竟是将定身效果瞬间转移回了小狐! 下一秒,小狐整个人顿时僵直在原地,手足无措,脸上的惊讶还未完全褪去,就已经成了巫师手下的“活靶子”。 关键时刻,叶语闲眼疾手快,一个“护心胆”技能精准落下,瞬间解除小狐的定身状态。 “小狐!”叶语闲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让你休息就休息,不要乱动!还好你放的是定身,而且巫师转移的是你,要是个眩晕技能转移到其他人身上怎么办?你知道后果吗?” 小狐被这一通训斥,低头不敢多言。 叶语闲见她这副模样,语气稍缓,继续说道:“我们的职业在不能放技能的情况下,不能主动转移自己的负面状态。但这不代表其他人也没有被动解除或反弹的能力。对付这种巫师、祭司、咒术师一类的敌人,千万要小心,他们最擅长的就是玩弄状态与诅咒。” 正说着,叶语闲眼中精光一闪,似乎抓住了什么关键。他看准巫师一个短暂的技能空隙,手中法诀一转,猛然甩出“破雪望春”—— “现在控他!”叶语闲一声令下! 小狐这次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一个“声声慢”甩出,精准沉默了巫师。这一招彻底封死了巫师的回血能力,而失去恢复手段的巫师,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在众人一轮狂攻之下,轰然倒地。 看着敌人倒地,小狐问道:“叶老板,为什么你现在喊着控就可以?” 叶语闲双手抱胸,淡淡一笑:“沉默的本质,是让对手无法释放技能。而刚才我想到,这巫师的‘状态转移’可能是个被动技能,专门用于反弹控制类状态。如果我的‘破雪望春’能够成功驱散他身上的所有增益效果,那这个被动技能自然也会随之消失。这样一来,他就没办法再把我们的控制技能转移回去了。” 小狐听后若有所思,点点头:“原来是这样……那叶老板,我还有个问题……” 不等她说完,叶语闲已经猜到了她要问什么,直接打断道:“是不是想问,为什么我不用‘益母牵牛’把这个增益状态偷过来自己用?” 小狐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对啊,叶老板,你明明可以直接把他的技能偷走,这样我们不就能反过来转移控制状态给他了吗?” 叶语闲无奈地摇了摇头,反问道:“你貌似自己也有类似的技能吧?我没记错,你的技能叫做‘喜迁莺’,你有没有试过这种技能的命中概率是多少?” 小狐愣了一下,忽然回忆起自己过去尝试过类似的技能,每次施放都带有极大的不确定性,不是被闪避,就是因为对方抗性太高而失败。她顿时明白了过来:“确实……状态偷取技能本身就很难命中,要是失败了,我们就白白浪费一个关键技能,甚至可能因此错失最佳的战斗时机。” 叶语闲满意地点点头:“所以啊,与其赌一个成功率不高的偷取技能,不如直接用更稳妥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小狐深吸了一口气,认真说道:“叶老板,我懂了!以后对付这种能反弹控制状态的敌人,我一定会先判断他的技能特性,再选择合适的时机出手。” 叶语闲笑了笑,揉了揉她的脑袋:“不错,学得挺快。” 第16章 一世·帝姬远嫁(六) 在这之后,接下来的一段路,出奇的平坦,平坦得让人心里发毛。叶语闲一行人,连同车队向前走了半天,前方竟然出现了一个小村落。 这个西域风情的小村落,人迹罕至,如果说一般的村落有旅游性质,那么一定会有类似于卖手工艺品,或者卖纪念品的摊贩。不过这里倒是什么都没有,就是个正常的村落。剧情有意让他们来到这个村落里,必然是要安排点什么。 在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候,出现这种小村落,那么必然是一些特殊桥段。叶语闲心里一动,暗道:“恐怕这是十世镜特意安排的剧情,用来给达真珠和永安公主培养感情的。” 一旁的白兄也看出了端倪,冷笑道:“为了促进感情,强行加戏啊。” 叶语闲倒是看得很开,笑着说道:“后世有一种娱乐方式,叫做‘互动演绎’,或者‘沉浸式副本杀’。这种桥段,正是标准的‘强制剧情点’。” 果然,达真珠和永安公主从马车上缓缓走下,二人漫步在村落的小街上,颇有一丝“私奔”的甜蜜感。 叶语闲抱着看戏的心态,顺口调侃道:“设计这种桥段,纯粹是演给我们看的罢了。巧的是,我有个师弟就擅长塑造这种角色。比如,他曾经设计过一个疯狂的医生,顶着一头爆炸头,人送外号避雷针。这个医生在剧情里会和医馆的女药剂师谈恋爱。” 众人被逗得一笑,而那边达真珠和永安公主听到叶语闲的调侃,瞬间脸红,像做错事的小学生,低头玩着手指,不敢再看叶语闲一行人。 叶语闲继续说道:“但你们知道吗?这种互动剧,脱胎于话剧。并不是所有的剧情都是喜剧结局。我后来看过这个互动剧里面所有的剧本,我师弟那个角色,如果你帮助他攒钱,打造了一枚完美的求婚戒指,他刚求完婚,医馆就爆发了瘟疫。而他为了救出女药剂师,自己则献身到了疫区。最终虽然救下来女药剂师,但师弟则因为重度感染在化成僵尸之前自我了断。最红演化成一死一生的悲剧结局。” 叶语闲经常会说故事,而且他讲的很多故事其实是后世的剧本杀内容。所以很多剧情可以选择分支,两位女忍者和小狐都已经习惯了。只有小林若有所思,道:“如果不帮助他攒钱呢?” 叶语闲看着小林,笑了笑:“我想,小狐她们,是因为之前我讲故事不让他们问其他结局,增强代入感。咳咳,这次例外,那我就讲一讲求婚失败会如何吧。” 此时的小狐看着小林,又看了看后面的达真珠和永安公主。“叶老板……,按照你之前讲故事的特点,恐怕会殊途同归?” “那你说说看,你怎么理解?”叶语闲看着小狐,问道。 “恐怕是,就算不求婚,这个医生也因为瘟疫爆发而为了大众投入了拯救大家的行列,最终献身。而这个女药剂师因为自己对医生有愧,从而殉情,最终变成双死的结局。”小狐若有所思,按着叶语闲以往的故事推测。 叶语闲点点头,摸了摸小狐的头:“看来,跟我在一起的时间久了,我讲故事的套路都熟悉了啊。” 叶语闲顿了顿,“因为这个演员是我的师弟,所以我当时也很好奇有没有能让两人终成眷属的结局。恐怕这才是……你们也想追求的吧。” 小狐点点头,但发现叶语闲的视线其实看得是远处偷偷打情骂俏的永安公主和达真珠。 “如果剧情真的进行到这里,不管让他们求婚,还是不让他们求婚,最终两个人至少死去一个。因为后面的剧情已经固定了,这就和他们两个一样,如果这个永安公主这一世不死的话。恐怕就没有我们身边的师妹了。” 说这段话的时候,叶语闲的声音很小,小到只有周围的几人能听得见。而后面两个开小差的人自然也没听到。 然而,叶语闲忽然又去摸了摸小狐的头:“你是不是在意,有没有两个人都活着的剧情?” 小狐点点头,叶语闲笑了笑,继续说道:“你知道,这种剧本是允许玩家参与其中的,如果你在最开始通过一些手段,征服了这个地区的老大哥。并且拿到了足够的资金,同时帮助了教会的人,你是可以提前拿到戒指、获得足够的声望并且有足够的钱来收购医馆的。这个时候,你自己就可以迎娶这个女药剂师。而这个医生因为心灰意冷,自己会离开这片地区。这时候,疫情爆发,你只要带着女药剂师逃跑就可以了。” 小林若有所思,良久道:“叶兄,为什么我觉得那么奇怪。按理来说,男医生心灰意冷的离开,他活了下来;而女药剂师因为嫁给了剧情里的你,在你的指挥下逃离,也算是活了下来。这种字面意义的活着……很奇怪。” “因为缺少了爱情”,叶语闲说道:“永安公主,还有达真珠,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如果你们真的有感情的话,就放手去爱吧,就算是悲剧结局,你们至少体会过,不要留下太多遗憾。” 开小差的两人,在叶语闲的话中回过神。两人面面相觑,脸上的红晕更深了。永安公主低着头,轻声道:“谢谢叶大人指点。” 达真珠也拱了拱手,朝着叶语闲行了一礼:“唐朝大人,在下感激不尽。” 叶语闲摆摆手,笑道:“去吧去吧,趁着这一世,能多感受一份真情就感受一份。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达真珠带着永安公主朝着村落深处走去,而叶语闲回头看着师妹,悠悠叹了口气:“师妹,你这一世过得挺苦啊。” 师妹摇摇头:“或许说,这就是十世的情劫吧,不然怎么能体会到情的苦,爱别离呢?” 叶语闲看这两人走远,对着大家说道:“走吧,我们先去村里找个地方歇息。” 一众人看着天色不早,叶语闲让大家在村外不远的地方支起来营帐。天色渐暗,大家就先各自休息。 第二天一早,叶语闲等人缓缓走出村落,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西方行进。一路无话,而这个副本由于时间不连贯的特性,还没走出半个小时,太阳已经从早上初升的太阳,变成了晚上的斜阳。周围黄沙漫漫,有一种大漠孤烟直的感觉。在这周围一片狂风萧瑟的沙地上,叶语闲竟然感觉到,周围有着微风,远处隐隐约约的海市蜃楼映射出来的山景宜人。 这是十世镜,一个充满时间与命运交错的空间。同时,这个空间和电脑游戏差不多。如此让人感觉精致的场景,还有对不同时间的空间表现,恐怕免不了一场恶战。 四周的气氛逐渐凝重,叶语闲环顾着沙地,晚霞映红了天际,风卷着细沙在空气中翻腾。他心中暗道:“看来,这里就是这一世的终点了。” 就在此时,远方的沙地尽头,宛如海市蜃楼般的幻影之中,缓缓走出一个身影。 那人身着古老的龟兹服饰,黑袍随风飘扬,脸上布满了岁月刻下的皱纹,一双眼睛却透着令人胆寒的光芒。他手持一根象征权力的骨杖,随着他的步伐,四周的风沙仿佛都被压制了,连空气都变得沉重起来。 “为了复国……为了我们的人民与土地……” 那苍老而低沉的声音,在风中回荡,带着穿透灵魂的怨念与执着。 白兄缓缓抽出长剑,眼中透着戒备:“所以这是终战了吗?” 小林则控制着机关傀儡缓缓前移,神色凝重:“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这家伙恐怕非常难缠。” 叶语闲眯起眼睛,看着黑袍人身上缓缓升腾的黑色气息,心头也升起了一丝不安。 “各位……准备迎战吧。” 叶语闲脑中飞速回想,一路走来遇到的敌人,那些黑风寨的大将军、大祭司、大巫师……现在,这个黑袍人竟然将这些身份全都集于一身。 “这家伙恐怕是个全能型怪物……”叶语闲心里一沉。 抬头看去,只见黑袍人站在晚霞映照的沙地之上,骨杖微微颤动,黑色的气息在他脚下缓缓蔓延。他冷冷地注视着叶语闲一行人,却并不主动发动攻击。 “敌不动,我不动。”叶语闲压低声音,“大家先别轻举妄动,观察一下他的行动。”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黑袍人依旧静立在原地,仿佛在等着他们出手。 “看来,他需要我们主动攻击,才会触发战斗机制。”叶语闲思索着,干脆趁这个机会,分析对方的能力。 “各位——”叶语闲目光扫过众人,“这家伙会近身投掷飞叉,命中后让人流血不止;他身上带着巫师的被动,如果我们用控制技能,他会把状态弹回我们身上;每当濒死,他还能自我恢复;此外,他还拥有大巫师的诅咒之力,被诅咒的人会瞬间失去战斗力。” 叶语闲顿了顿,眼神越发凝重:“至于‘大天师’的能力……目前我们还不知道,但恐怕更加棘手。” 众人听罢,心头一凛,纷纷点头表示明白。 “既然如此——”白兄深吸一口气,抬手指向黑袍人,“就让我先试探一招!” 话音未落,他挥剑攻向黑袍人,剑势凌厉,攻守兼备。而与此同时,师妹迅速展开元素抗性旗,并激活了雄心诀,为白兄套上了增益状态。 黑袍人微微抬手,骨杖一挥,一柄飞叉破风而出,直取白兄的面门! 叶语闲眼疾手快,一记“益气安魂”甩了过去,瞬间为白兄回血。白兄硬抗了飞叉的伤害,趁势一剑刺向黑袍人。 然而,黑袍人并未躲避,只是冷冷地看着白兄,飞叉落地,沙地上泛起淡淡的黑雾。 “果然……”叶语闲眯了眯眼,低声道,“这个飞叉不是主要的攻击手段,恐怕只是他的试探性技能。” 但叶语闲也知道,这种有足够能力的人,不会上来就放大招。飞叉是最弱的技能,那么不一定是因为他真的很弱,因为他后面那么多称呼,明显听起来是个法术系的狠人。如果叶语闲自己不使用妖刀姬的附体以及妖刀的加成,自己物理攻击手段可能比眼前的黑袍人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既然已经开战,众人不再犹豫,立刻围攻了上去。 叶语闲判断飞叉并非主要攻击手段,而自身的“益气安魂”在妖刀姬附体和广木香的加持下,治疗效果十分强力。众人便趁着这一阶段疯狂输出。 然而,就在黑袍人即将被打入半血时,他猛然抬起骨杖,一股强烈的气浪扩散开来,将所有人震退五米开外。 “防御机制触发了……”叶语闲心头一紧,眼睁睁地看着黑袍人周身升起一层暗金色的光辉,沙粒在风中卷起,形成了一道淡淡的风墙。 “物理与法术双重防御增益状态。”叶语闲立刻判断,“而且,这一阶段的飞叉目标转换了,开始专攻远程单位!” 果然,黑袍人骨杖一挥,飞叉直取叶语闲、小林和小狐三人。 “师妹,给小狐加‘生生不息’和‘坐怀不乱’状态。”叶语闲指挥道,“小狐,不要乱动,保持距离!” 小狐连忙后撤,白兄则再次挥剑冲上去,一剑斩下,虽然防御增益减伤了大部分伤害,但黑袍人依然被打得闷哼一声,显然受了不小的伤。 “看来他的防御机制只是减伤,并非全全免疫!”叶语闲精神一振,“小林,用机关傀儡不断干扰他!白兄继续正面牵制!小狐,你的任务就是苟住!” 与此同时,叶语闲不停地切换“益气安魂”,精准地为队友治疗,硬生生撑住了这波飞叉攻击。 “这防御状态应该有时间限制,大家再撑一会儿!” 众人齐心协力,疯狂输出的同时,硬抗飞叉,终于在黑袍人的防御增益即将消失的瞬间,小林操控傀儡从背后发动猛攻,成功打破了防御状态! 第17章 一世·帝姬远嫁(七) 叶语闲紧盯着黑袍人,随着防御被打破,他知道对方的真正能力才刚刚开始显露。 “别松懈!”叶语闲大声提醒。 果然,黑袍人低声吟诵着诡异的咒语,地面上的沙粒被卷起,一道淡黄色的小型龙卷风缓缓成型,直奔白兄而去。 “什么鬼东西?”白兄下意识后退,但龙卷风紧追不舍,速度虽然不快,却像一条死死咬住猎物的毒蛇。 叶语闲立刻反应过来:“别跑远了!这是在逼你脱战!只要你出了范围,他的状态会重置!” 白兄强行稳住心神,开始绕着黑袍人小范围跑圈。龙卷风如影随形地追着他,场面一度诡异而滑稽。 “趁现在,输出!” 众人听令,全力攻向黑袍人。小林的机关傀儡不断砸下重拳,白兄趁着拉风的间隙,挥出凌厉剑气,两位忍者则丢出苦无牵制。 眼看黑袍人被压制,黑袍人却再次举起骨杖,沙地再次卷起狂风,这次龙卷风竟瞬间转向,朝着小林而去。 “靠!换人了!”小林反应迅速,操控傀儡在前方吸引仇恨,自己则不断后撤,但龙卷风根本不理会傀儡,径直朝他而来。 “别慌!用机关术拉开距离,慢慢跑,不要脱离!”叶语闲紧张地指挥。 小林咬牙坚持,一边控制着傀儡骚扰黑袍人,一边带着龙卷风绕圈。 然而,还没过多久,黑袍人猛然一跺脚,风沙再次狂卷,这次龙卷风锁定了小狐! “啊?!为什么是我!”小狐慌了神,想要隐身加速逃走。 “不能隐身!”叶语闲连忙阻止,“一旦脱战,他就重置了!” 小狐只得硬着头皮在沙地上奔跑,凭借她的水云游技能加速,以及自身的敏捷身法,倒也拖住了龙卷风。 “顶住!他快撑不住了!” 黑袍人的骨杖开始发出不稳定的波动,显然状态已经被压制到了极限。 但就在这时,黑袍人再度施法,龙卷风瞬间调转方向,这次直接锁定了叶语闲! “我去!怎么轮到我了?我带着龙绝风跑,你们快点打他!一鼓作气!” 在叶语闲的指挥下,白兄一剑破空,刺入黑袍人胸膛,小林的机关傀儡重拳砸下,忍者手里的苦无纷飞而至。 “砰——”黑袍人被击退数步,沙尘四散,龙卷风轰然消散。 叶语闲大口喘着气,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果然,每一阶段的机制都是针对我们的弱点。这家伙……还有后手。” 远处的黑袍人抬起骨杖,周围的气息变得更加压抑。 “看来,真正的考验……才刚开始。” 这一瞬间,黑袍人缓缓举起骨杖,口中念起了古老而晦涩的咒语。 天空瞬间被乌云覆盖,黑压压的一片,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压制在他的掌控之下。四周的沙地不再流动,风也停滞了,只剩下黑袍人那低沉而充满诅咒的吟唱在空气中回荡。 叶语闲忽然感觉到,自己的体力和灵力在迅速流失,仿佛被天上的乌云吸走了一般。再看其他人,脸色也都变得苍白,甚至连白兄握剑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这就是……他的‘大巫师’能力?”叶语闲咬了咬牙, “能诅咒全场,让我们全体陷入虚弱状态……果然不愧对身上那么多奇奇怪怪的名号。” “怎么办?要打断他的咒语吗?”小林急切地问道。 “那你就试试看咯!”叶语闲立刻阻止,“他这个群体诅咒的吟唱这么久,要不是这期间是无敌的,他早就被打成筛子了。” 白兄一剑斩在黑袍人的身上,果然如同劈在虚空之上,毫无效果。 “果然……”叶语闲无奈地叹了口气,“法师开吟唱的时候自带无敌,这才是合理的设定啊。不然,这么长的吟唱时间,早被人一剑砍了。” 众人只能咬牙等待,眼睁睁看着黑袍人的咒语一步步完成。 随着最后一个古老音节落下,天空中的乌云彻底凝聚成了一片漆黑的云层,笼罩着整个沙地。 “好好好,特别好,看起来小龙卷风又要回来了……”叶语闲心中一紧。 果然,下一秒,黑云之下卷起了三股沙尘风暴。 那原本缓缓移动的小龙卷风,此刻竟然分裂成了三股,朝着白兄、小林和叶语闲本人直扑而来。 “别乱跑!”叶语闲立刻大喊,“这风的目标是固定的,锁定了谁就会一直追着谁!如果你们往外跑,一旦脱离战场范围,他就重置状态了!” 白兄闻言,立刻停下脚步,转而在黑袍人十米范围内绕着圈跑,试图躲避风暴的追击。小林也赶紧操控傀儡挡在自己身前,但风暴绕过了傀儡,依然紧追着他不放。 而叶语闲自己,则是边跑边对着不同的人甩着“益气安魂”,不断给被追击的人治疗,以保证队伍中每个人的状态相对健康。 “太麻烦了,这风速越来越快!”白兄一边跑,一边咬牙道。 “没办法,只能拖着……”叶语闲目光一沉,“大家先稳住,不要被风追上,也千万不要被黑袍人趁机偷袭!” 然而,黑袍人见众人被风暴逼得四散奔逃,嘴角微微一扬,骨杖一挥,飞叉再次破风而来! “飞叉也来了!”小狐大喊。 “师妹!”叶语闲立刻喊道,“给被风吹的人套坐怀不乱和生生不息,同时补上所有能补的技能。” 师妹手中灵旗一挥,白兄的状态获得了些许提升。至少这次,飞叉刺在他身上,并没有留下太大的伤害。 “有点效果!”叶语闲精神一振,“师妹对着所有被风追的人加状态,你自己开个避实就虚,然后对着自己加不药而愈技能。” 师妹就此照做,然而,就在众人刚稳住节奏时,龙卷风忽然加快了速度! “什么情况?!”小林瞪大眼睛,“这风怎么变快了?” 叶语闲眼神一凝:“这家伙,刚才咒语的效果还在叠加!风速越来越快,我们根本甩不掉!” “不能再拖下去了!”白兄大喝,“强攻,在不开爆发技能的情况下揍他!” 小林的三个银色傀儡机关全力启动,飞速攻向黑袍人。白兄的剑气如虹,直逼黑袍人的胸口。 而这一波攻击下去,黑袍人身形一顿,三道龙卷风随之减速,最终消散在沙漠之中。 “成功了!”师妹惊喜道。 “不,还没完……”叶语闲脸色凝重,“恐怕只是我们打赢了他这个阶段,他还没有倒下,我们还需要努力。” 黑袍人缓缓抬起头,双眼泛起猩红的光芒。沙地开始震动,远处的黑风滚滚而来。 “大家小心,后面才是真正的挑战……” 黑袍人骨杖高举,天空中的黑云翻腾不止,一道光芒缓缓从乌云中落下,洒在他身上。这一幕看得叶语闲心头一紧:“糟了,这家伙是在自我治疗!” 白兄刚才被飞叉击中的伤口还在渗血,叶语闲下意识地甩了一个“益气安魂”给白兄。然而,这次的治疗效果异常微弱,几乎只有平时的一半。 “嗯?”叶语闲愣了一下,“这家伙居然还有减疗效果?” 他立刻意识到不对劲:“如果他给自己加了这种诅咒,那就意味着,他现在正在用某种方式压制自己的恢复力……所以,这道光芒,根本不是单纯的治疗技能,而是通过解除这种压制,瞬间回满血!” 一瞬间,叶语闲脑中灵光乍现。 “移祸彼子!” 这是叶语闲在逍遥观中学的一种冷门技能,可以将自身的负面状态转移到目标身上。因为这种技能无法主动解除控制状态,又不能对高抗性的目标生效,一直被叶语闲认为是“鸡肋技能”,很少使用。 可此刻,眼前的黑袍人正处于无敌状态,所有攻击都打不进去,而他身上正好存在着“压制治疗”的负面状态。 “如果……我把我自己身上的减疗状态转移给他,那会发生什么?” 叶语闲不再犹豫,抬手便是一记“移祸彼子”,一股淡青色的光芒从叶语闲掌心飞出,瞬间打在了黑袍人身上。 黑袍人身上的光芒瞬间黯淡,原本即将完成的“召唤天启”,在这一刻被彻底扭曲。 原本应当解除压制、瞬间回满血的光芒,如同被反噬一般,黑袍人的身体竟然开始疯狂抽搐,仿佛他的灵魂都被撕裂了一般。 “怎么可能!”黑袍人怒吼,双眼充满了不可置信,“你……你怎么会使用‘移祸’这种禁术?!” 叶语闲一边甩着“益气安魂”给队友续命,一边冷笑道:“抱歉啊,老前辈,读书人遇事不决就爱翻技能书。我这技能冷门归冷门,但今天刚好克你!” 黑袍人身上的光芒彻底熄灭,而压制恢复力的诅咒却完整地被叶语闲转移到他身上,导致他的自我治疗彻底失效。 “果然是这个机制!”叶语闲瞬间明白了过来,“这家伙的回血靠的是解除压制诅咒来瞬间恢复。但如果这个诅咒还在他身上,那他就永远别想回血!” 黑袍人眼中满是震惊和愤怒,但紧接着,他嘴角竟然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呵……很好……逼我用‘那一招’了吗?” 话音未落,黑袍人的身体忽然被一股黑色的气流包裹,周围的沙地也开始剧烈震动。 叶语闲心头一沉:“不好,他还有底牌!” “各位,全员准备绝技!”叶语闲大声喊道,“不管他下一阶段是什么,我们拼死也要把他打下去!” 黑袍人缓缓将骨杖与飞叉狠狠摔在沙地上,那一刻,他的眼神变得疯狂且绝望。 “为了龟兹的复国……我将献祭我的灵魂!” 他竟然放弃了防御,硬顶着众人的攻击,开始高声吟诵着古老而晦涩的咒语。 叶语闲看到这一幕,瞬间寒毛炸立。 “糟了!这是自爆技能!” 这种类型的敌人,叶语闲在十世镜的副本里不是没遇到过。既然黑袍人已经不再防御,那说明他的目标根本不是活下来,而是要用生命换取毁灭一切的力量。 “所有人,开绝技!强行打死他!”叶语闲厉声喊道。 小林第一个响应,直接开启了“化地为牢”,三个银色机关傀儡从地底冒出,瞬间将黑袍人困在了三角阵之中,无论他如何挣扎,都被强行拖在原地。 白兄紧跟着拔剑而起,一招“碧波剑法”展开,剑气如涟漪般层层扩散,每一剑都精准地落在黑袍人的要害。 两位忍者虽然无法使用她们两人的绝技,毕竟忍者的绝技需要隐蔽状态,在这种正面战场中发挥不了作用,但两人依然在外围不断投掷暗器,以配合着其他人的攻击进行有效的输出。 叶语闲则死死盯着黑袍人膨胀的身体,心里开始默数时间。 “师妹,五气朝元!开物理免疫,自爆这种技能应该物理免疫能挡住一小会。” 师妹迅速插下旗帜,白光笼罩全队,物理免疫与攻击力瞬间提升。 “五,六,七……” 师妹的五气朝元,只会持续七秒钟的时间,叶语闲一边默数时间,准备在技能结束时补上自己的群体治疗绝技。在这种状态下,能多撑一会是一会。 “悬瓠济世” 叶语闲的绝技“悬瓠济世”瞬间释放,队伍状态被瞬间拉满,而且这绝技的持续时间也有八九秒左右,相当于又给了队伍八九秒的输出时间。 而此刻,黑袍人的咒语已经念到了最后一句,周围的沙地开始剧烈震动,他的身体也膨胀到了极限。 而就在此时小林的银色傀儡瞬间引爆,将黑袍人牢牢困在爆炸中心。白兄一剑刺穿黑袍人的胸膛,剑气化作水波扩散,将他的灵魂震碎。 黑袍人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身体在一片黑色的光芒中被彻底吞噬,连同他灵魂的诅咒,一同在这片沙地之上烟消云散。 狂风止息,沙尘落地。一片死寂。 叶语闲看着倒在地上的黑袍人尸体,长出一口气:“终于……结束了。” 众人疲惫地坐在沙地上,回想着刚刚那惊险至极的一战,每个人都心有余悸。黑袍人的尸体缓缓化作一团黑雾,最终消散在风中。沙地的尽头,通往永安公主命运的最后一条路,缓缓开启…… 第18章 一世·帝姬远嫁(八) 这时,黑袍人的身影终于倒下,四周翻腾的黑云随之迅速消散,然而,这一世的场景却并未随之终结。 叶语闲抬起头,望向四周。落日的余晖洒落在广袤的沙漠上,金色的光辉映照着起伏的沙丘,使它们宛如连绵的金色浪潮,一直蔓延至天际。风沙似乎在这一刻停息了,天地间沉浸在一种近乎神圣的寂静之中,唯有远方低矮的沙丘上,还能看到风吹过留下的柔和波痕。湖泊的水面映照着残阳,如碎金般闪烁着微光,折射出这片沙漠在白昼与黑夜交替之时独有的瑰丽景色。 叶语闲环顾四周,微微一笑,轻叹道:“也是,这么好的场景,光是打一场架,确实有点浪费。” 小狐一脸无语地瞥了他一眼,忍不住说道:“叶老板,你每次在这种紧张时刻之后,总能说出这么跳戏的话。” 叶语闲嘴角微微上扬,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似是随意地说道:“看山是山,看水是水,那是初学者的境界。等到了一定程度后,看山便不再是山,看水也不再是水。” 小狐皱起眉,尾巴轻轻地摆了摆,似乎有些疑惑:“那岂不是很无聊?”她偏着头,眼中带着一丝不解,似乎在努力揣摩叶语闲话里的深意。 叶语闲轻轻一笑,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头望向远方的落日。黄昏的霞光如同金色的薄纱,洒落在天地之间,将沙漠的轮廓描摹得柔和而温暖。湖泊倒映着天边的残阳,光影浮动,波光粼粼,宛如一片碎金铺洒在天地之间。他静静地看着这片瑰丽的景象,仿佛要将这一刻深深铭刻在心底。 “无聊?”叶语闲的声音带着一丝淡淡的感慨,轻轻地摇了摇头,“等到境界再升一层,你会发现,看山仍是山,看水仍是水。”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悠远,似是自嘲,又似是某种未曾说出口的遗憾:“也许等我老了,才能悟到这一层吧……不过,也可能一辈子都达不到。” 夕阳拉长了他的影子,落在金色的沙地上,显得有些落寞,仿佛风一吹,就会被吹散在无尽的流沙之中。 小狐望着他的侧脸,忽然有些恍惚,似乎听懂了些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懂。她想问些什么,却最终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耳边的风轻柔地拂过,带走了她未曾出口的疑问。 小林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迟疑:“叶老板,你是不是以前也经历过很多……很多我们无法想象的事情?” 风卷着细碎的沙粒轻轻拂过,黄昏的光影斜斜地落在叶语闲的侧脸上,让他的神情显得有些模糊,像是隔着一层看不清的光影。他微微偏过头,嘴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仿佛是笑小林的问题,又仿佛是在笑自己。 “或许如此吧,我也不知道。”他语气轻淡,似乎不愿深谈,又似乎是习惯了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 短暂的沉默后,他忽然转身,背对着余晖,露出一抹洒脱的笑意:“走吧,我们的战斗还没有结束。” 众人对视了一眼,虽未多言,却都默契地迈开步伐,跟随叶语闲的脚步,缓缓向前走去。 沙漠的尽头,一轮血色残阳正缓缓坠落,天际被染上一片浓郁的绯红,仿佛天地间最后的余温。黄沙在夕阳的余晖下泛着淡金色的光芒,远方的湖泊倒映着天空,波光粼粼,宛如燃烧的火焰在水面上轻轻跳跃。 叶语闲一边走,一边随意地和众人聊着,他的语气轻松,仿佛刚刚那场生死交锋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场风沙,而前方未知的命运,也只是旅途中的一道风景。 小狐悄悄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心生疑问——他是真的洒脱,还是习惯了用这样的方式,掩盖那些无人知晓的故事? 叶语闲忽然语气一转,像是随口一问,又像是在认真思考:“你们说,如果我有亲生的孩子,该叫什么名字?” 小狐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一愣,刚才还沉浸在落日余晖的氛围里,这会儿被叶语闲生生拉回了现实。她皱着眉,认真地想了想,随后扬起头道:“你不是一直把香菱当成闺女,给她起名叫叶筱灵吗?那要是真有孩子,恐怕也会叫叶筱什么吧。” 叶语闲闻言,嘴角一挑,似笑非笑地缓缓吐出三个字:“叶筱胡?” “......”小狐脸瞬间黑了,嘴角微微抽搐,像是被噎住了一样,半晌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师妹却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回忆:“不过,叶老板之前讲过一个故事,说如果自己有孩子,会取名叫雨默、雨凡。如果是女孩,就叫雨诗或者雨婷。” 叶语闲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抹意外的神色,偏头看了师妹一眼,带着几分戏谑:“记性不错啊。不过,我怎么记得这一段没给你讲过?我说这个的时候,应该是在回金陵的路上吧?” 话音刚落,他视线扫向杏子和爱姬,两位女忍者脸上顿时浮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低下头装作若无其事地摆弄着自己的衣袖。 “好吧,好吧。”叶语闲了然地笑了笑,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带着一丝玩味,“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微微顿了顿,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像是故意逗弄似的,慢悠悠地开口:“那如果我再有后代呢?” 杏子微微一怔,随即红着脸小声说道:“雪峰……雪莹……” 叶语闲挑眉:“嗯?” 杏子微微咬唇,犹豫了一下,才解释道:“因为吉田大人说,喜欢‘雨雪风霜’这个词……” 她的话音未落,白兄忽然一顿,神色略微有些复杂:“‘雨雪风霜’……这可不是什么好词啊。” 小狐和两位女忍者一愣,异口同声地问:“为什么?” 白兄微微皱眉,思索了一下,缓缓开口:“我没猜错的话,叶兄这个词,应该是出自——‘酒色财气,人我是非,贪嗔痴爱,风霜雨雪’。” 众人沉默了一瞬,师妹看向叶语闲,轻声问道:“叶老板,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叶语闲望着漫天的晚霞,神情一时有些晦涩,眼中似乎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他轻笑了一声,语气像是自嘲,又像是感慨:“意思啊……大概是,这世间所有的磨难,都不过是人生的一部分罢了。” 说完,他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负手而立,看着远方的黄沙被晚风吹拂,卷起一层淡淡的烟尘,映着天际的余晖,像是一幅浓烈而苍凉的画卷。 白兄盯着叶语闲,目光深邃而复杂,似乎想从他的神色里窥探出点什么:“叶兄,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你表现出来的,和你这年龄……根本不匹配。” 他的语气很轻,但话语里却透着一丝沉重。 叶语闲闻言,微微一怔,随即轻轻叹了口气,抬头望着天边渐暗的晚霞。晚霞映红了半边天,余光洒在无尽的沙漠上,将每一粒细沙都染上了温暖却短暂的金辉,仿佛也在诉说着光阴的无情流转。 “经历的多了,自然就看透了。”他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平静,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水,看似风平浪静,实则藏着太多无人知晓的暗流。 众人皆默。 风拂过沙丘,带起一丝微微的凉意,空气里弥漫着干燥的尘土味道。小狐站在叶语闲身旁,望着他静静地看向远方的背影,心里忽然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她从未见过叶语闲露出这样的神色——不似往日里漫不经心的洒脱,也不是调笑时的随性,而是一种淡淡的、仿佛看尽沧桑后的释然,却又夹杂着某种深埋心底的孤寂。 “叶老板……”她轻声唤道,语气里带着一丝犹豫,“你是不是……很孤独?” 叶语闲微微一愣,像是没想到她会这么问。片刻后,他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明。 “孤独吗?”他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似是自问,又似是感慨。片刻后,他轻轻一笑,语气平静而温和:“或许吧……不过,至少现在,还有你们陪着。” 风沙依旧,天地辽阔无垠,夕阳的余晖缓缓收敛,天色逐渐由绚烂的橙红转为深邃的紫蓝。 这一刻,黄沙漫天,夕阳如血。 叶语闲背着光,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很长……在这无尽的沙漠中,仿佛连时间都变得缓慢,沉默而悠远。 白兄听着叶语闲的话,叹道:“叶兄,看起来你背后的故事不少啊。不过眼下,咱们还是先把这前世的劫了结了吧。聊了半天,这十世镜竟然没推动剧情。” 叶语闲耸耸肩:“这十世镜又不是靠嘴炮通关的,走吧。” 一行人继续驱赶着送亲的车队,缓缓向西域深处前行。 继续向前走不过短短十步,四周的景色却骤然发生了变化,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悄然改写了天地画卷。 原本黄沙漫天、干涸苍茫的沙漠,竟在瞬息间被点缀上无数片清澈的湖泊。水面倒映着天边燃烧的夕阳,波光粼粼,微风拂过,泛起层层细微的涟漪。远处的天际被染成一片绚烂的金红色,云霞如碎金般洒落,整个世界在这一刻显得静谧而梦幻。 然而,这份美景之中,却透着一丝说不出的悲凉和惋惜,宛如一场即将凋零的盛宴,美得令人心悸。 白兄皱起眉头,眼中浮现出一丝警惕:“怎么回事?沙漠里哪来的湖泊?” “场景切换了……”叶语闲的声音低沉下来,目光扫过四周的湖泊,神色莫名,“十世镜本身就是破碎的记忆拼接,它不会按照现实逻辑去呈现,而是根据人的执念、回忆和情感去塑造景象。” “回忆和情感?”小狐瞪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切。 叶语闲点点头,语气略带几分感慨:“原本的历史里,永安公主三月许配,四月守寡,接着便青灯古佛伴一生。现在我们虽然改变了一些剧情,可现实已经发生,十世镜并非真正的时光回溯,而是过去记忆的映射,我们终究无法彻底改变已成定局的命运。” 他的目光深邃,像是透过这些湖泊,看到了某种无法抗衡的宿命。 “所以,场景变得这么凄美……”叶语闲轻叹了一声,缓缓道,“是因为她的心里,已经预感到了自己的结局。” 此言一出,众人皆默。 晚风拂过湖面,泛起细微的波光,像是某人无声的叹息。金红色的天幕缓缓变暗,夜色正悄然降临,而这片湖泊……宛如一面镜子,倒映着她生命的最后一抹余晖。 叶语闲望着眼前的景色,轻轻吐出一句:“现在……我们离终点,已经不远了。” 就在此时,永安公主缓缓挑开了车帘,望着达真珠,眼中满是复杂的情感:“你打算什么时候向可汗说明……我们之间的事?” 达真珠眼神闪烁,沉默片刻,低声道:“虽然有唐朝大人们在此,但……我还是想等可汗大人安定下来再说。” 永安公主听罢,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淡淡一笑:“男人啊,终究还是不敢承担……罢了,与其在这一世纠缠,不如……来生再爱吧。” 话音未落,她忽然掀开帘子,从车上跳了下去,朝着旁边的湖泊奔去。 “永安!”达真珠脸色大变,连忙追了上去。 然而,他还是迟了一步。只见永安公主已然投身湖水,身影被冰冷的湖面吞没,只在水面上泛起一圈圈涟漪。 叶语闲一行人也被这一幕震撼了,刚想冲上去营救,却被叶语闲一把拦住。 “别动,你们没发现这是动画模式吗?” “动画模式?”小狐一脸疑惑。 叶语闲叹了口气:“你试试碰他。” 小狐伸出手,触碰达真珠的肩膀,然而,手掌却像穿过空气一样,直接穿透了对方的身体。 “果然……”叶语闲叹道,“这是十世镜的既定剧情,我们根本无法干涉。” 众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达真珠痛苦地跪在湖畔,嘶声呼喊着永安的名字,而湖面却只剩下冰冷的波纹,回应着他绝望的心。 下一秒,四周的湖泊和晚霞迅速被黑暗吞噬,整个场景迅速崩塌。 几秒钟后,叶语闲等人再次回到了十世镜的背后。 “所以,这一世……结束了?”小林有些茫然。 “是啊。”叶语闲目光复杂,“这一世,终究还是没能改变她的命运。” 师妹在一旁轻声道:“其实也不算毫无改变……至少,她爱过了。若是按照原本的命运,嫁给可汗,怕是连爱情的滋味都没尝到,便只能青灯古佛伴余生了。” 叶语闲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就在此时,耳边传来了系统提示音—— “任务进度已更新,获得阶段性奖励。” 叶语闲微微一怔,随即苦笑:“看起来,我们确实改变了一些东西,只是……代价依然沉重啊。” 叶语闲查看了一下系统面板,自己这次的奖励倒是颇为丰厚——一颗天山雪莲和一株千年人参,都是极为罕见的灵药。 除此之外,所有人都获得了公共奖励,不仅内功修为都有所提升,还解锁了各自的第二绝技。 叶语闲的新绝技名为“十大功劳”,效果是为所有队友提供一个五分钟内的“濒死自主复活”状态。只要在这段时间内被打至濒死,便能立刻满血复活一次,简直堪称保命神技。 而小狐则解锁了“黄鹤绕碧树”,一个强力的群体定身技能,可以瞬间限制住大片敌人,让对手动弹不得。 至于小林、白兄和两位女忍者各自获得了什么技能,叶语闲并没有细问。毕竟时间不早,众人都已经筋疲力尽,便决定先回到客栈休整一晚,准备迎接接下来的挑战。 回到客栈,叶语闲特意询问了时间,才发现距离他们进入十世镜,已经过去了十多天。算着日子,船夫恐怕早已等得心焦。 “住完这一晚,明天就回船上与船员汇合吧。”叶语闲对众人说道。 此时已是冬月,夜晚寒气逼人。经过了与黑袍人的终极战斗,所有人都消耗了大量体力,纷纷各自回房休息。 就连平日里最活跃的小狐,也安安静静地缩在房间的被窝里。而师妹则坐在房间的一角,盘膝打坐,调整内息。整个客栈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窗棂,带着一丝寒意。 第19章 蓉城小霸王 翌日清晨,酆都的天空泛着灰蒙蒙的微光,空气中仍然带着冬月的寒意。叶语闲起得不算太早,但当他推开客栈的窗户,望向远处的街道时,已经能看到三三两两的行人走动,有的挑着担子叫卖,有的裹紧衣裳匆匆而行。酆都的早晨并不像其他城镇那样喧嚣,反倒透着几分沉静与阴郁,像是这座城的独特气质。 他转身整理了一下行囊,确认随身物品齐全后,才推门走出房间。客栈里还算安静,众人昨晚都消耗了大量的精力,难得没人一早就吵吵嚷嚷。叶语闲下楼时,恰好看到小狐揉着惺忪的睡眼坐在厅里,桌上摆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粥,正懒洋洋地喝着。 “叶老板,你也起了啊。”小狐打了个哈欠,半睁着眼问道。 “嗯,准备吃点东西就去船上。”叶语闲随意地坐下,顺手端起掌柜送上的一碗温热米粥,舀了一勺入口,味道清淡,入口却带着丝丝甘甜。他一边吃着,一边问道:“其他人呢?” “白兄和小林还在睡,两个东瀛姑娘估计在收拾东西吧。师妹还在房里研究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估计是在总结自己的前世吧。”小狐耸耸肩,“昨晚大家都累坏了,毕竟和那黑袍人战斗实在是太消耗体力。” 叶语闲点点头,没有催促,慢悠悠地喝完粥,又添了些小菜。等到他吃完,师妹已经下楼来了,白兄和小林也相继下楼,几人简单吃过早饭,收拾妥当,便准备启程。 出了客栈,冬日的晨风迎面而来,带着些许冷冽,吹得小狐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叶语闲抬头望向远方,天空依旧是一片阴沉的青灰色,像是一块被尘埃覆盖的镜子,透露出几分晦暗不明的气息。 “好了,走吧,该回去看看船上的情况了。”他说道,众人便迈步向江边走去。 沿着酆都的街道一路行去,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虽然这里阴气森森,常年有传闻说鬼怪横行,但毕竟是个大城,依旧有不少商贩沿街叫卖。沿路还能看到一些身穿道袍或僧衣的修行者在巷弄间穿行,看得小狐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这地方还真是怪,修道的和尚居然比普通百姓还多。” 叶语闲随口笑道:“酆都是阴阳交界之地,愿意来这儿修行的,要么是胆子大,要么是有门道的。”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江边的码头便映入眼帘。远远望去,船只停泊在岸边,江水幽幽地泛着微光,水面上偶尔有薄雾弥漫,映得整个江面仿佛虚幻不实。叶语闲一眼便认出了自己的船,甲板上隐约能看到船员们正在忙碌。 “上传。”他轻轻一跃,踏上木质的跳板,众人紧随其后登船。 甲板上,一个管事模样的船员见到他们,立刻迎了上来,脸上带着几分欣喜:“叶老板!您总算回来了,我们等了快一个月了!” 叶语闲点点头:“这段时间船上可还安稳?” “还算太平,就是前几天码头有些混乱,听说是有几拨江湖人起了冲突,我们避着没掺和。”管事说道,“不过听说城里最近来了不少奇人异士,感觉有点不太寻常。” 叶语闲眯了眯眼,似笑非笑地说道:“看来不止我们盯上了酆都,还有不少人对这里感兴趣。” 他望向江面,心中暗自思索。如今已经过了师妹的其中一世,接下来的安排必须更加谨慎——十世镜的难度只会逐渐递增,而与此同时,之前神秘女子队伍的情报也必须尽快着手调查。 “我们先上船,去成都。”叶语闲拍了拍甲板,“等大家状态恢复了,再决定接下来的行动。” 虽然叶语闲说的是个现代地名,成都地方叫做“锦官城”,就是诗词里面花重锦官城里面的锦官城。不过毕竟是叶家的船夫,大家也都知道叶语闲说的称呼是哪里。 众人应声,各自回到船舱。此时,江上的晨雾逐渐散去,远处的酆都城依旧笼罩在淡淡的阴影之中,仿佛一座沉默的巨兽,静静地等待着下一场风暴的到来。 叶语闲带着众人一路向成都前进,不过这个年代的成都并没有足够停靠叶家大船的大型码头。倒也无妨,叶语闲并不打算一步到位,而是打算先找个合适的地方歇脚再做打算。大约半天功夫,船队在周边一处较为宽敞的码头下锚,众人整理好行装,便登岸进城。 几个人进了城,天色已经向暮色过渡,城内的街道上人流涌动,四处张灯结彩,酒楼与食肆中热气腾腾,烟火气息格外浓厚。空气中弥漫着一阵浓郁的香味,带着醇厚的辛辣气息,顺着街道飘散开来,钻入众人鼻间,让人食欲大动。 小狐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睛亮了起来:“好香啊!这是什么味道?” 叶语闲听着远处热闹的喧哗,目光扫过街边一排排飘着红色灯笼的店铺,最终在一间门口热气翻腾的火锅店前停下了脚步,微微一笑道:“饿了的话,就在这里吃吧,这可是蜀地的特色。” 小狐眨了眨眼,看着店内一张张围坐在铜锅前吃得热火朝天的食客们,好奇地问道:“这个好吃吗?” 叶语闲笑了笑:“好不好吃,得看你自己。不过提醒你一句,蜀地的麻椒和辣椒可不是闹着玩的,吃起来确实过瘾,但小心晚上肚子痛。” 两位女忍者对这里的饮食文化向来好奇,闻言也凑了上来,杏子疑惑地问道:“辣椒?是像山葵那样的辣吗?” 叶语闲摇头,带着几分戏谑地说道:“恐怕还不是一种辣。你们吃了就知道了。” 看着众人脸上既期待又忐忑的表情,叶语闲心中暗笑——毕竟,川蜀的辣,可不是寻常人能轻易承受的。 几个人尝了尝火锅里涮煮的牛肉、羊肉,刚吃没几口,便被滚烫的红油辣得眼泪直流。小狐的舌头几乎被麻得失去了知觉,连声音都有些变调:“叶、叶老板,这东西怎么这么辣啊!” 杏子和爱姬也好不到哪里去,原本以为山葵的辣已经够刺激,哪知道这火锅的辣劲竟然霸道至此,直冲喉咙,烧得整个人都暖烘烘的,偏偏又停不下来。 叶语闲悠然自得地涮着一片牛肉,慢悠悠地放进碗里,压低了声音笑道:“辣,是穷人的咸……” 众人一愣,白兄皱起眉头:“这话什么意思?” 叶语闲晃了晃筷子,指着锅里的红汤,语气略显感慨地说道:“你们要知道,朝廷是禁止私盐的。盐是管制物资,价格高得离谱,穷苦人家哪能顿顿吃得起盐?吃不起盐怎么办?就只能用辣椒、花椒来代替。久而久之,就吃出了讲究,吃出了风味,吃出了文化。”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显然没想到,这火锅的辣竟然还藏着如此背景。 不过,叶语闲并没有让这个话题继续沉重下去,而是话锋一转,随意地说道:“所以啊,川菜才会发展出不同的流派,比如盐帮菜、上河帮、下河帮……但对我来说,不管什么流派,只有一个标准——好吃。” 他说得轻描淡写,随手夹起一筷子嫩牛肉放进嘴里,闭眼细细咀嚼,满脸满足。 小狐看着他这副表情,又看了看锅里咕嘟咕嘟翻腾的红油,忍不住吞了口口水,虽然辣得难受,但还是忍不住又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果然,香得停不下来。 夜色渐深,蓉城的繁华并未因晚餐结束而消散,反倒在华灯初上的映照下,显得更添一分独特的韵味。叶语闲带着众人步入了蓉城最负盛名的客栈,一路上还能隐隐听见街边食肆里传来的喧闹和酒客的笑语。 “这个地方不错呀,环境清幽,风景也好。”叶语闲站在客栈门口,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小河上,河面在灯火的映衬下泛起粼粼波光,映着不远处的一座古桥,他随口说道,“前面这座桥也挺有名的,叫九眼桥。” 话刚出口,叶语闲微微一顿,脑海里似乎闪过什么记忆。九眼桥的名字,好像是清朝时才改的……至于这里真正的名声,不是因为这座桥,而是它未来将成为一条热闹非凡的酒吧街。曾几何时,这里上演过无数故事,承载过无数人的欢笑与悲伤,不过那都是后世的事了。 他轻轻一笑,摇摇头,不再多想,而是带着众人进了客栈。 房间安排妥当后,叶语闲刚在房中坐定,便听见外面走廊里传来此起彼伏的脚步声和房门开关的声音,夹杂着几声压抑不住的咕哝:“这辣椒……果然厉害……” 叶语闲忍不住笑了笑,看来自己的预言应验了。川蜀的麻辣可不是闹着玩的,众人白天吃得痛快,晚上可就得受点罪了。 他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听着外面时不时响起的脚步声,似乎还能想象到某些人捂着肚子飞奔而去的模样,心情莫名放松了几分。这一日的奔波和战斗已经过去,今晚,就让这场火辣的体验成为短暂的插曲吧。 叶语闲当然清楚,经过今晚的“火辣洗礼”,整个队伍明天恐怕都难有行动力。这种情况,他自己也不是没经历过,毕竟当年他第一次来四川,吃完火锅后的惨烈场面仍历历在目。那时候,他还在上学,回去后在实验室里直接关了空调,顶着三十多度的高温硬扛胃痉挛,那种火烧火燎的感觉,简直刻骨铭心。 想到这里,他不禁笑着摇了摇头,看着正在捂着肚子、一脸生无可恋的小狐,调侃道:“怎么样?是不是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燃烧?” 小狐有气无力地瞪了他一眼,声音虚弱:“叶老板……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我怎么笑不出来?”叶语闲端起茶杯悠然地抿了一口,眯起眼睛看向窗外,“你们就当体验一把川蜀人民的日常生活了,人生嘛,总要尝试点新的东西。再说了,过几天你们再吃,说不定就习惯了。” “再吃?”两位女忍者同时扶住了额头,眼神里透着一丝动摇,“这玩意儿真是正常人能吃的吗……” “啧啧,才吃一次就被辣退缩了?这可不行。”叶语闲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不过算了,今晚你们还是安心休息吧,估计明天一整天都得在客栈里养肠胃了。” 说完,他便起身回房,随手从储物空间里取出了千年雪莲和千年雪参,放在掌心仔细打量。 千年雪参的功效他是知道的,专门用来喂养灵兽,能大幅提升灵兽的修为。但问题是,他到现在也没养过什么灵宠,这东西对他来说暂时没什么用处。 “要不收着,等以后找个合适的灵兽?”叶语闲摸了摸下巴,思索了一下,随后将千年雪参放回了储物空间。 相比之下,千年雪莲的作用就显得实用了不少,据说可以提升自身部分资质,算是极为珍贵的宝物。叶语闲心里倒是有些期待,毕竟实力这东西,怎么提升都不嫌多。然而,当他正准备使用时,系统却通知了这样的提示——千年雪莲使用条件:需通过师门考验,方可吸收。 叶语闲看着提示,嘴角抽了抽,“还有前置条件?” 他打开系统的智障搜索,想看看这所谓的师门考验究竟是什么,结果一通查找下来,发现还真得回一趟师门,完成考验后,才能真正发挥雪莲的效果。 “啧,麻烦。”叶语闲嘀咕了一句,索性把雪莲也放回储物空间,反正这玩意儿又不会过期,迟早有机会用得上。 他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微凉的夜风拂面而来,带着蓉城独特的湿润气息。街道上依旧热闹,火锅店里热气腾腾,酒馆中传来茶客们的谈笑声和评书人的激昂演绎,偶尔还有街头艺人的琴声飘散在夜色之中。 叶语闲靠在窗边,看着桥下河水缓缓流淌,灯火倒映其中,微微摇曳,仿佛整个城市都沉浸在一片温暖而繁华的氛围里。这一夜,他难得没有什么计划,也不必思索接下来的行程,就这么悠然地享受着夜色,听着远方的喧嚣,任思绪随风飘散。 第20章 有贼 是夜,叶语闲睡得安稳,毕竟这一日舟车劳顿,再加上一世镜的消耗,他确实需要好好休息。而师妹虽为鬼身,不食人间烟火,也不需入睡,但前几日的折腾实在太过劳累,她索性蜷在角落,闭目养神,显得格外安静。 然而,队伍里的其他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火锅的余韵在他们的胃里翻江倒海,几乎每隔一小时,便有人抱着肚子匆匆冲向厕所,折腾得苦不堪言。一宿下来,不知多少次在走廊上响起凌乱的脚步声,整个客栈的夜晚,变得格外热闹。 叶语闲半梦半醒间,被一阵虚弱的呻吟声吵醒,睁开眼睛一看,只见小狐脸色苍白,靠在床边,像是一片被风吹落的枯叶,无精打采。 “几趟了?”叶语闲打了个哈欠,声音带着几分刚醒的慵懒。 小狐虚弱地抬起头,声音里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痛苦:“数不清了……好难受……” 叶语闲随手打开随身仓库,摸出几粒药丸,递到她手里:“把这个吃下去,然后乖乖躺过去。” 小狐勉强接过药丸,一入口便皱起眉头,差点没当场吐出来:“怎么这么苦……” “废话,黄连有不苦的吗?”叶语闲翻了个白眼,随即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摸着下巴道,“撩开衣服,把肚皮露出来。” 小狐一愣,脸瞬间染上一抹可疑的红晕,迟疑道:“叶老板……我都这样了,你该不会还想……” “想什么呢?”叶语闲无奈地笑了笑,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我可是医师,基本的医术还是会的,别胡思乱想。” 小狐有些窘迫地扭过头,虽然心里仍旧有些不自在,但还是乖乖照做。 叶语闲轻轻把手按在她的小腹上,温热的掌心透过肌肤传来,小狐本能地绷紧身体,却听他淡淡道:“别紧张,放松点。” 他手掌轻轻地逆时针推揉起来,动作缓慢而有节奏,声音不紧不慢地解释道:“肠道蠕动是顺时针的,所以顺时针推可以促进消化,适合治疗便秘;但像你这种情况,得逆时针推,缓解腹泻。不过力度要拿捏好,否则容易弄巧成拙。” 小狐被他说得有些恍惚,忍不住低声问道:“叶老板你还会这个?” “毕竟是个医师。”叶语闲嘴角微微扬起,“当然会一点医术啦,连最基础的推拿都不会,岂不是要被人笑话?” 小狐轻轻点头,虽然大多数时候叶语闲表现得更像是一个队伍指挥者,甚至更像一个法系输出,但不得不承认,他的本职就是个医师,负责团队治疗。 叶语闲按了一会儿,见她的脸色缓和了一些,笑着道:“你倒是好运,毕竟你的命都是我的,摸你几下也不算逾矩。至于杏子她们嘛……我还真怕她们误会我别有所图,那就只能自行忍耐好了。” 小狐看了他一眼,语气里带着几分玩味:“叶老板还怕礼数?她们不也是你的人吗?” 叶语闲微微一顿,随即轻轻一笑,语气难得有些随意:“说是这么说,但我暂时还不想发展什么超乎寻常的关系。” 小狐看着他,眨了眨眼睛,似乎想要追问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只是心头微微一动,不知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 夜已深沉,客栈内一片寂静,唯有几间房内仍透着微弱的烛光,隐约还能听见有人进进出出的脚步声,以及低声抱怨着辣得肠胃翻腾的呻吟。相比之下,叶语闲的房间里却静得有些反常,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夜风拂动树叶的沙沙声,显得格外清冷。 屋外,一只猫悄无声息地跃上窗台,金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微微闪烁,警惕地朝内张望了一眼,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寻常的气息,顿了顿,随即迅速调头跑远,消失在夜色之中。 没过多久,一道鬼魅般的身影悄然出现在窗外,黑衣蒙面,行动诡秘,身形如幽灵般轻巧无声。窃贼屏住呼吸,手指在窗框上轻轻一扣,确定房内并无异常后,才像一缕夜风般飘进屋内。 他的目光在房间内迅速扫视了一圈——床榻上隐约可见一个人影,看似熟睡,呼吸平稳。靠墙的一角,则蜷缩着另一道身影,黑发披散,看不清面容。 很好,没有察觉。 窃贼心中微微一松,脚步更轻,缓缓地在房内游走,搜寻可能值钱的物件。可是,他在屋内转了一圈,却发现这房间异常简洁,桌案上只有几张随意摆放的书页和几枚普通的铜钱,并没有什么金银细软,连常见的行囊都不见踪影。 怎么会?一般人出门在外,身上或多或少都会带些盘缠,他混迹江湖多年,从未见过这样“清贫”的客人。 窃贼心生疑窦,正准备悄然退走,目光却忽然落在桌案上的一物——一块沉稳大气的令牌,静静地摆放在烛光映照不到的阴影里,似乎随手放置,毫不起眼。 令牌? 窃贼眼神微微一亮,心思飞转。寻常的江湖客商不会佩戴这种东西,若是某个富贵人家的随从,倒是有可能戴着象征身份的腰牌。但这枚令牌质地不同寻常,隐隐泛着金属的冷光,边缘雕刻精细,显然不是普通人能持有的。 他心思一定,伸手便想将令牌收入囊中,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令牌的刹那—— “这令牌正面写的是‘大明一品殿阁大学士叶语闲’,背面是‘钦差金陵巡察使’。” 低沉而慵懒的声音在黑暗中悠悠响起,宛如夜风轻拂,又似锋利的刀刃,悄然切入窃贼的神经。 窃贼的手猛地僵在半空,寒意瞬间顺着脊梁直窜上来,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咽喉,让他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黑暗之中,烛光微微晃动,床榻上的身影并没有如他预料的那样陷入沉睡,反而正悠然自得地靠坐着,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无法忽视的威压。 “你看,值多少银子?” 叶语闲轻笑了一声,缓缓地抬起手,指腹轻轻摩挲着令牌的边缘,目光微垂,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那一瞬间,窃贼只觉得头皮发麻,后背的冷汗几乎浸透了衣衫。 叶语闲手指一弹,灯芯微微跳跃,昏暗的房间瞬间被暖黄色的光照亮,映出他那双带着些许玩味的眼睛。他抬眸望向那僵在原地的窃贼,语气平静得仿佛只是在和老友闲聊。 “好奇为什么我们出门在外,没有携带任何行李?”他缓缓说道,语调不紧不慢,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威严,“那是因为我们有一些……特殊的手段。” 那窃贼此刻已经额角沁出冷汗,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眼神里多了一丝戒备。 就在这时,一旁的床榻上,原本还迷迷糊糊的小狐被动静吵醒,揉着惺忪的睡眼,看了看眼前的情景,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顿时来了精神,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那窃贼:“叶老板,看来我们今晚遇到个胆子不小的家伙啊。” 叶语闲微微一笑,伸手随意地把玩着桌上的令牌,声音不疾不徐:“至于这块腰牌……”他顿了顿,嘴角微微上扬,“那是你进来的时候,我特意放下让你看的。” 窃贼的眼神猛地一缩,额角的冷汗终于滑落。 “至于我们准备怎么处置你……”叶语闲眼中闪过一丝深意,缓缓靠在椅背上,手指敲了敲桌面,声音不大,却仿佛落在窃贼的心口一般,“那就……看你的造化了。” 小狐在一旁笑眯眯地打量着眼前的窃贼,似乎颇感兴趣地说道:“叶老板,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叶语闲看着窃贼一脸僵硬的表情,似笑非笑地开口:“这个嘛……得先看看他自己有什么打算。” 叶语闲悠然地敲了敲桌面,目光落在那窃贼身上,眼神中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房间里昏黄的灯光映照在他的脸上,使他的神情显得更添几分从容不迫。 “我觉得,以我的官职,失手打死一个企图入室盗窃不成,还要威胁我等安全的贼人……”他语气平淡地说道,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腰牌上的字迹,似乎是在漫不经心地思索着,“怎么也算是正当防卫吧?” 窃贼的身体顿时一僵,呼吸都变得急促了几分,脸上流露出几分惶恐。 叶语闲似乎对他的反应毫不意外,嘴角微微扬起,继续道:“当然,按规矩来说,真出了事,官府顶多也就是到你家走个过场,抚恤一下你家人,给个说法罢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在讨论一桩再普通不过的公文处理,毫无杀意,可那份冷静却让窃贼汗如雨下。 “当然,你要是真动了这个心思,想找人来对付我……”叶语闲顿了顿,微微偏头,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一分,“也无可厚非。” 他说完,朝着房间角落微微扬了扬下巴。 窃贼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昏暗的角落里,竟有一双幽深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冰冷得没有半点温度,仿佛夜幕下潜伏的厉鬼。 那是——师妹! 窃贼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双腿发软,差点就要跪倒在地。 “你说,是不是?”叶语闲的声音低沉而缓慢,每一个字都像是敲在窃贼的心头。 盗贼低着头,嘴里喃喃地念叨着什么“当牛做马”、“以后再也不敢了”之类的话,声音里满是哀求。然而,叶语闲却不为所动,神色冷淡,甚至带着一丝嘲讽地嗤笑了一声。 “少来这一套,说点实用的。”他淡淡道,目光犀利如刀,“让你当牛做马?你未必比牛和马有用。” 那盗贼身子猛然一颤,头更低了几分,而叶语闲的目光却已经落在窗外,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地补了一句:“还有,不要以为我没看到刚才窗外的猫。” 师妹微微一怔,顺着叶语闲的视线望去,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叶语闲在察觉到动静的那一刻,就已经悄然开启了燃犀技能,将周围的一切尽收眼底。 盗贼闻言,明显一僵,显然是没料到自己的小动作早已暴露无遗。 “那只猫,我一进店就看到了。”叶语闲缓缓踱步,语气从容,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么巧,刚才它还特意在窗外张望?啧,没点问题我都不信。” 他目光犀利地盯着盗贼,像是已经将一切都看透了:“说吧,店家是不是跟你串通好的?否则你不会这么精准地摸到我的房间。” 盗贼脸色骤变,抿紧了嘴,似乎还在犹豫。但叶语闲根本没给他选择的余地,语气不容置疑地继续道:“行了,不用演了。点头就行。” 盗贼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低声道:“是……是店家暗示的,说有贵客入住,可能身上财物丰厚……” “呵,果然。”叶语闲微微一笑,语气轻松得仿佛刚才只是随口聊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随即,他收起笑意,语调一转,意味深长地道:“既然如此,那就别浪费时间了。” 他负手而立,目光如炬:“现在,跟我下楼,我们去找掌柜的‘好好聊聊’。” 盗贼脸色一白,身子瑟瑟发抖,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些什么,却终究不敢开口。叶语闲没有再看他,而是径直走向门口,推门而出。 半小时后,叶语闲悠然自得地推门而入,房内的烛光映照着他的身影,显得格外沉稳从容。师妹倚靠在角落,微微抬头,目光略带疲惫地望向他:“搞定了?” 叶语闲伸了个懒腰,语气淡然地答道:“嗯,解决了。现在该休息休息,该睡觉睡觉,明天早上下楼的时候再去处理后续。”他的神情毫无波澜,仿佛刚才那一场折腾不过是随手拂去的一粒尘埃。 小狐盯着叶语闲,眼中带着几分好奇:“你神神秘秘的,不会又搞什么花样了吧?” 叶语闲轻笑一声,随意地在桌旁坐下,端起茶壶倒了一杯水,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才似乎随口提了一句:“哦对了,你们是不是好奇,为何我单独留一块腰牌在桌子上?” 师妹闻言,直接翻了个白眼,语气带着一丝无奈:“还不是你故意逗人家玩?” 她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语气意味深长:“要不是你临时开了随身仓库,让妖刀姬小妹妹附身在那破令牌上移动到桌子上,哪有那么多事?你啊,也就是仗着我们都习惯了,这大半夜的,要是让外人看到,一个令牌自己从半空中飘过去,估计能吓得当场晕过去。” 叶语闲闻言,轻咳了一声,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这不是给那家伙点小惊喜吗?谁让他自己要往我房间里送呢?” 小狐无语地看着他:“你这人,心眼是真多。” 叶语闲耸了耸肩:“这叫善用身边的资源,哪像你们,老想着靠武力解决问题。” 师妹和小狐对视一眼,同时撇了撇嘴,懒得再接他的调侃。而叶语闲悠然自得地靠在椅背上,轻轻晃了晃手中的茶杯,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眼底闪烁着不为人知的光芒。 第21章 赌坊 第二天一早,晨曦透过窗棂洒落在客栈的地板上,淡淡的光晕驱散了夜晚的凉意。小狐虽然还有些疲惫,但总算恢复了大半,而其他人却依旧因为昨晚的火锅余威,虚弱地窝在各自的房间里,不愿起身。 叶语闲悠哉地带着小狐下楼,刚踏入大堂,便看到掌柜正站在柜台后,黑着脸,狠狠地吸着烟袋,一副心情极度不爽的模样。 叶语闲嘴角微微上扬,懒洋洋地开口:“昨晚的事,你考虑得如何了?” 掌柜重重地吐出一口烟雾,目光阴沉地扫了叶语闲一眼,咬着牙道:“好民不与官斗,谁让我们招惹上官家人了?” 叶语闲轻笑一声,慢悠悠地踱步上前,语气不紧不慢:“关店一个月而已,你开黑店开到本官头上,换做别人,你早就脑袋搬家了,还会有商量的余地?” 掌柜脸色阴晴不定,又深深吸了一口烟,沉默片刻,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低声道:“行,一个月就一个月,破财免灾。” 说完,他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客栈门口,将一块“停业整顿”的告示牌立在了一旁,脸上的肉都微微抽搐了一下,显然是心疼得不行。 叶语闲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吩咐道:“然后,去通知我的船工们,让他们轮流安排两三个人在船上执勤,其他人都来这家客栈休息。” 掌柜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心中暗骂这群人简直是直接鸠占鹊巢,连住宿都给霸占了。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最终还是忍着气,挥手招来小厮,吩咐人去传话。 小狐在一旁看得云里雾里,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叶老板,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叶语闲耸了耸肩,嘴角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语气淡然:“让他停业一个月,期间只为我们的人提供吃饭和住宿。同时负责一些其他的事务,如果不同意,就公事公办。这样一来,我们的人能好好休息。而这家店,至少还能苟住一条命,不至于被连根拔起。” 当然今天这一日,也只能作为休息日,叶语闲索性带着小狐出门随意逛逛。 冬日的晨光洒落在街道上,蓉城的街市早已热闹非凡,烟馆里袅袅升起的烟雾混杂着酒馆中飘出的醇香,而最浓烈的味道,还是火锅店里传来的麻辣香气。沿街的商铺林立,卖着各式各样的绸缎、首饰、药材、胭脂水粉,甚至还有零散的货摊售卖一些从西域带来的异域奇珍。 两人沿街而行,漫无目的地欣赏着街景。走着走着,忽然前方一阵喧闹传来,声音嘈杂而热烈,夹杂着拍桌子和呼喝之声。叶语闲抬眼望去,赫然是一家赌坊,门前人头攒动,显然正有什么热闹的事情发生。 街道的一旁,有一间赌坊,这个地方叶语闲再熟悉不过。毕竟在金陵,他自己便是商业街赌坊的幕后东家之一。只是,叶语闲素来对赌局兴趣不大,他深知十赌九输的道理,任何基于概率的游戏,都绝非“技”能胜“运”。他一向做事谨慎,从不轻易涉足那些纯靠运气的场合。 然而今天,这家赌坊里似乎有些特别,不仅人声鼎沸,还有不少围观之人站在门口探头张望,仿佛赌坊里正在进行一场极为激烈的对赌。 小狐眼中闪过一丝好奇,轻轻拽了拽叶语闲的衣袖:“叶老板,前面好像有什么热闹,不去看看吗?” 叶语闲瞥了她一眼,见她兴致盎然地望着赌坊,便轻笑道:“既然你有兴趣,那就凑个热闹。不过我可提醒你,别想着下场玩,十赌九输,不是谁都能全身而退的。” 说着,他背负双手,迈步朝赌坊走去,小狐紧随其后,眼里满是期待。 一进门,热闹的喧嚣便扑面而来,赌坊内人声鼎沸,空气中弥漫着铜钱翻动的清脆声、骰子滚动的撞击声,以及赌徒们或兴奋或懊悔的叫喊声。 叶语闲环视一圈,目光很快被场中央的赌桌所吸引。只见一个浑身赤裸、满脸汗水的男人正死死盯着骰盅,眼睛通红,浑身颤抖,显然已经陷入了极度的赌徒狂热。他身前的赌资已经所剩无几,连衣物都输得干干净净,然而他仍然死死攥着最后一点银两,仿佛执念一般不肯放手。 而在庄家身旁,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女子蜷缩在地,脸色苍白,眼中满是惊恐。显然,这个男人已经赌到了倾家荡产,甚至拿亲人或者妻女作抵押也不在乎了。 庄家嘴角带笑,语气极尽蛊惑:“我说,还赌不赌?这连着十三次‘大’了,再开一次‘大’,那就是一赔三十啊!你可有机会把所有失去的,全都赢回来!”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特殊的诱惑力,让人不自觉地跟着心动。而那个赌徒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双手颤抖地摸向自己最后一点赌本,整个人仿佛被吞噬心神的赌局紧紧钳制住。 叶语闲目光微微下移,看向桌旁立着的赔率表。 这张赌桌赌的是骰子,骰盅里面有三枚骰子,三到十是小,十一到十八则是大。他所在这个赌桌是一对一的,只有庄家和闲家两家,闲家只能押一边。如果有其他人想参与,也只能跟着闲家去押,亦或者在外场,押庄家胜还是闲家胜。 主场中,如果连续八次出现相同的点数,第九次再开出相同的,赔率便是一赔二,而后递增,一赔四、一赔八,一赔十六,然后就是如今的一赔三十。毕竟明代人数学并不是那么的好,再往上就会忽略后面的倍数零头。 叶语闲迅速在心里推演了一遍概率与赔率的关系。如果这台子对所有闲家开放,那么同时允许押注两边,在高倍率的情况下,不管结果如何,都能做到稳赚不赔。因为连续八次开同一个结果的概率是256分之1,那么一旦出现第九次同大,押入足够大的赌本上去,那么就算计算抽水,他也是一个输了赔5%赌本,赢了资产翻倍的游戏。这种看似正向数学期望的赌博游戏,还限制了游戏只能押一边, 那么唯一的可能是——这个游戏的庄家作弊了,他能根据内场和外围的押注情况决定出大还是出小。 小狐的眉头皱得更紧,看着那被绑着的女子,眼中流露出几分不忍:“叶老板,对面那个姑娘,应该是这大汉的闺女吧?这种地方……我们是不是得救一下?” 叶语闲缓缓转过头,眼神淡漠,语气平静却透着几分寒意:“放弃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 小狐怔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叶语闲会说出这样的话。她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被叶语闲打断:“等他输光了再说。” 小狐紧抿着嘴唇,眼神中透着犹豫。她虽然知道叶语闲向来冷静理智,但此刻还是忍不住想质问他——难道就真的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可怜的女子落入深渊吗? 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叶语闲淡淡一笑,语气依旧冰冷:“如果你真的想助人为乐,那就得做好赔上自己的准备。你愿意么?” 小狐一时语塞,轻轻点点头。 叶语闲摸摸小狐的头:“这可是你说的。” 这时,赌桌上的局势迎来了终局。那个赤裸的大汉满头大汗,眼神狂热,他几乎是颤抖着将自己最后的赌本——也是最后的希望——全部押在了“大”上,像是孤注一掷的野兽,赌这一把一赔三十的赔率能逆天改命。 庄家嘴角微微上扬,轻轻揭开骰盅,露出里面的骰子——赫然是“小”。 一瞬间,整个赌坊安静了一瞬,而后外场的赌局则是有喜有悲。而这大汉周围的人,则爆发出哄堂大笑。 庄家叹了口气,做出一副惋惜的模样,摇头道:“我说什么来着?连续十三次都是大,怎么也该出个小了吧?兄弟,你太拼了,冷静点也不会落到这个下场啊……” 他的语气听似同情,实则带着几分讽刺的意味,周围的赌徒们哄笑着附和,而那名大汉则呆立在原地,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嘴唇颤抖着,脸色灰败得如同死去一般。 他彻底输光了。 叶语闲看着这一幕,目光幽深,嘴角微微扬起:“现在,该轮到我们上场了。” 叶语闲看着大汉被打手抬走,而自己则准备坐上了大汉的位置。一旁的大汉拦住,而叶语闲则说道:\"且慢,这姑娘我看着不错,怎么个价格?\" 庄家扫了一眼叶语闲,轻佻的说道:\"原来是看上人家姑娘了,这姑娘我们老板还想要,你要是……\" 叶语闲伸手打断了庄家的话:\"我拿她当赌注,输了让你家老板抱走两个,赢了的话,就当是那大汉赢了一局,我们再继续玩,你也不亏嘛。\" 小狐看着叶语闲拿自己当赌注,和叶语闲一起这么久的她,心里一沉。而转瞬,想到刚才自己提出来要让他帮帮这姑娘,看着叶语闲眼睛里透出的一丝淡定,便点点头。 庄家看了看小狐,\"倒也是个办法,行吧,那就坐吧。\" \"小狐,你自己的命运自己决定,大还是小。哈哈哈……\"叶语闲把决定交给了她。小狐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但听到叶语闲哈哈笑,心里知道这里面有诈,于是镇定的道:\"那我就选小吧\" 庄家摇动骰盅,叶语闲看都没看,就站了起来。背对着桌子,拜了拜天和地。口中念念有词:\"祖师在上,劣徒在此献丑,望师傅饶恕。\" 就在庄家一副稳操胜券的神情打开骰盅后,骰盅里面三枚骰子分别是两个四点一个二点,十点,刚好是小。庄家心里一惊,看着叶语闲有点不可置信道:\"你搞什么鬼?出千?\" 叶语闲笑笑:\"骰子是你摇的,大小是这女孩子选的,我全程没碰骰子也没碰你,甚至连看都没看着,我怎么出的千?\" 庄家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神在叶语闲和骰子之间游移不定,似乎在琢磨着什么。 叶语闲却不慌不忙,淡然地整理了一下衣袖,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怎么,庄家这赌坊的信誉,是这样的吗?若是你输了就认定别人出千,那这生意,怕是开不了太久啊。” 周围的赌徒一听这话,纷纷窃窃私语起来,有的人甚至开始质疑庄家的公正性。毕竟,赌场吃人没商量,但若连基本的赌局都玩不起,那谁还敢来赌坊? 庄家被周围的议论声一激,脸上肌肉抽动了几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这赌坊一向公平公正,既然是小,那便是小。”他故意加重了“公平公正”四个字,仿佛是在给自己找回些面子。 说着,他拍了拍手,示意手下松绑那名女子。女子一得自由,便立即缩到叶语闲身后,满脸惊恐地看着周围。 叶语闲看着对方,淡淡一笑:“你或许感到委屈,也可能不服,但你确实输了。不过,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这次呢,我赌这俩姑娘,我依然全程背对骰盅。你要是不相信你自己的技术呢,你赌坊里随便找个人来摇骰子。摇下去之后,你说大说小,你押对了两个姑娘都给你,你要是押不对……” 对方冷哼一声:“好,那就赌我的双手。” 叶语闲摆摆手,笑道:“你的手我可没兴趣,不如赌点更实际的,比如再给我安排几个姑娘。”他的话引得周围人哄堂大笑。 对方咬牙道:“这次我押小。摇骰子的人,我选他。”说着,指向一旁的赌棍。 叶语闲淡然道:“随意,开始吧。”说罢,依然背对赌桌,双手收于袖中。 一旁的赌棍自然也是赌坊深藏不露的好手,原本就是在赌坊隐藏在赌客中,拉客人入局的人。这次庄家让他来摇,自然是用上了千术手法,里面三个骰子摇出来三个一点,便把骰盅放在了桌子上。 然而骰盅揭开,三颗骰子赫然是六点、六点、六点,大的不能再大。众人皆愕然。 叶语闲扫了一眼周围,见众人屏息凝神,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摆摆手道:“行了行了,别闹什么剁手不剁手的,免了免了。你看,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真要认赌服输,还不如往我住的客栈送两个姑娘来,岂不更有诚意?” 他语气随意,仿佛只是在闲聊,周围的人却无人敢再接话。 然而,叶语闲话锋一转,缓缓取出一枚令牌,轻轻放在赌桌上,推到庄家面前,目光微沉:“当然,如果你们还想找麻烦……黑道上的规矩,恐怕不太适用于我。” 庄家低头一看,令牌上赫然刻着“大明一品殿阁大学士”,心头猛地一颤,顿时冷汗直冒,张了张嘴,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叶语闲也不多言,随手收起令牌,带着小狐和赢来的姑娘转身离去。赌坊里静得落针可闻,目送着他的背影远去,无人敢拦。 第22章 路遇唐门 刚出赌坊大门,那姑娘便怯生生地站在叶语闲面前,声音微微发颤,显然仍未从刚才的惊惧中回过神来。她低垂着头,双手绞着衣角,语气满是感激和不安:“叶大人,感谢叶大人救小女于水深火热之中……小女无以为报,愿——” “别。”叶语闲懒洋洋地摆了摆手,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我什么都没做,救你的可不是我。” 他随意地拍了拍衣袖,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语气闲适得仿佛方才那场赌局只是随手做的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呢,确实学过点千术,也算是正经师承。我那师父,可是个响当当的角色……只不过当年赌局失手,被人砍了两根手指,从此江湖上便多了个‘三指苏老大’的传说。”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这段往事不太吉利,话锋一转,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不过,我可是发过誓的,不耍钱。” 他从怀里摸出几枚骰子,随意一抛,骰子便在指尖轻盈地旋转跳跃,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翻腾之间,落下又腾空,连一个静止的瞬间都不曾有。叶语闲瞥了那姑娘一眼,示意她伸出手。待她犹豫片刻,终于颤颤巍巍地摊开掌心,叶语闲轻巧一抖手腕,骰子瞬间落入她的掌中,竟仍未停下,仍在她手心里不住打转,发出细碎而清脆的碰撞声。 “要谢,就谢她吧。”叶语闲微微挑眉,嘴角噙着几分随性,目光落在那依旧微微颤抖的骰子上,语气玩味,“是她看不下去,非要救你,我不过是配合演了一出戏罢了。” 小狐目光在叶语闲和那仍在轻轻旋转的骰子之间来回打量,眉头微微蹙起,似乎有些不解。她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开口问道:“叶老板,妖刀姬姐姐原本不是一把刀吗?怎么还会有这种助人的想法?” 叶语闲手指轻敲着折扇,闻言只是淡淡一笑,随意地摇了摇头:“大概是有所共鸣吧。毕竟,她和这姑娘的命运一样,都是被父亲掌控,无法自己做主。她看不下去,所以主动说要附身到骰子上去,我不过是配合演了一出戏罢了。” 小狐抿了抿唇,低头看着那女子——她仍然紧紧抓着骰子,双眼微微失焦,神情木讷,仿佛沉浸在某种无法言说的思绪之中。小狐知道,那是妖刀姬在同她交流,心灵相触的那一刻,或许能让这个饱受命运摆布的女孩稍微感受到一丝温暖。 她沉默片刻,又抬起头,望向叶语闲,声音略带探寻:“叶老板,你自己呢?你其实是不想救她的吗?我可没觉得你以前这么冷血啊。” 叶语闲轻轻耸了耸肩,神色依旧懒散,语调里却透着几分无奈:“想也没办法啊。这里是赌坊,我又不能主动对着人家庄家出手。” 叶语闲的语气随意,甚至还带着点理所当然的意味,可小狐却知道,他并不是冷漠,只是有些事,他不能做得那么直接。 看着女子手中的骰子在空中轻轻翻飞,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又稳稳落回自己掌心,叶语闲随手接过骰子,指尖轻轻拨弄,随意地笑道:“你俩聊得如何?” 女子微微低下头,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语气有些不自然:“她……和我说了不少关于叶大人的事情。” “哦?”叶语闲挑了挑眉,漫不经心地转动着骰子,语气随意,“她能说出什么新鲜的?” 女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说道:“她说叶大人好色,身边的女人很多……” 叶语闲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正准备反驳,就听女子接着说道:“……但却不风流,没有对任何女人下手。” 他手一抖,几颗骰子在手上来回打转,连忙轻咳一声掩饰尴尬:“咳,说这个干啥,一点营养都没有……” 女子抬头偷偷瞥了他一眼,嗓音愈发轻了几分:“所以她和我说,就不要搞什么以身相许之类的……” 叶语闲嘴角一抽,果然,这妖刀姬平时冷漠,遇到能一起聊的人,就嘴上碎的没有边际。 “不过,”女子犹豫片刻,咬了咬唇,还是继续说道,“她建议我请求留在叶大人身边,毕竟已经被父亲当成赌注押了出去,如果回家,保不齐还会被再次押出去,而且……女儿家孤身一人,确实不好生存。” 叶语闲摩挲着骰子的手指微微停顿了一下,心里权衡着这件事的可行性。自己的家大是大,可毕竟这一路旅途遥远,并非安稳之地。更何况,带个女子同行,确实是个麻烦事。 他想了想,最终还是做出了折中的决定:“这样吧,你先跟我去客栈,这个月我们都住在那里,食宿不成问题。至于后面的事情……”他顿了顿,抬眼看向女子,语气随意但不容置疑,“我再想想。” 客栈内灯影摇曳,叶语闲吩咐掌柜给那女子开了一间房,又随手从怀里掏出些碎银和铜钱塞到她手里。女子怔了一下,低头看着掌心里那些还带着微温的银钱,眼眶微微发红,却没有多言,只是紧紧攥住,郑重地对着叶语闲行了一礼。 叶语闲却早已不在意这些,抬头望了望天色,时间尚早,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他还有时间出去晃悠一圈。既然来了锦官城,不去看看着名的武侯祠未免有些可惜。 他转头看向小狐,嘴角微微一勾:“走吧,带你见见三国时期最有名的军师。” 武侯祠的香火果然旺盛,夜色下仍有络绎不绝的香客排队进香,庙内檀香弥漫,烛光闪烁,映照着供桌上那尊沉静而威严的塑像。叶语闲带着小狐走了一圈,随手上了一炷香,便不愿在人群中多待,带着小狐转身出了祠庙。 走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夜风微凉,街头巷尾依旧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叶语闲随意地哼起一段京戏,嗓音悠扬,带着几分懒散的调子:“我站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 小狐歪着脑袋看他,眨了眨眼睛:“叶老板,这是什么?” “这是《空城计》,诸葛亮最经典的一出戏。”叶语闲随手折了片树叶揉在手里,随意地解释道,“当年蜀汉和魏国交战,诸葛亮本来占据优势,结果非要安排马谡去守街亭,马谡不听劝,弃城去守山,最后吃了败仗,导致蜀军防线崩溃。诸葛亮无奈之下,只能挥泪斩了马谡。然后……” 他顿了顿,微微一笑,伸手揉了揉小狐的头顶:“然后魏军大军压境,诸葛亮城中无兵,走投无路,只能想了个计策——大开城门,亲自登楼抚琴,营造出一副‘城中有伏兵’的假象。魏军大将司马懿生性多疑,见状不敢冒进,只能退兵,这便是‘空城计’的由来。” 小狐歪着脑袋想了想,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这么说,司马懿被诈退了?” “蜀国自称是汉,有太多被神话的色彩了。”叶语闲负手而立,目光悠然地望向武侯祠的方向,嘴角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你觉得如果是你,你会放弃生擒敌军主帅,占领敌人重要城池的机会吗?” 小狐歪着脑袋想了想,认真地点了点头:“要我是司马懿,我当然不会呀。” “我也不会,司马懿也不会。”叶语闲轻轻一笑,转头看了看小狐,语气平静却透着几分笃定,“所以,刨除神话色彩,真相其实只有一个——这根本就不是空城,而站在城楼上的,也不是司令诸葛亮。” 小狐愣了一下,狐耳微微颤动,显然对这个说法感到意外:“啊?不是诸葛亮?那是谁?” 叶语闲随手弹了弹袖口,缓缓道:“历史上的‘空城计’,站在城楼上的其实是赵云,而城里,并非空无一人,而是有十万精兵驻守。司马懿不是被诸葛亮的琴声唬住了,而是知道赵云是百战名将,且城中另有埋伏,才不敢轻举妄动。” 小狐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眨了眨眼:“所以,这一切其实只是后人编的?” 叶语闲笑了笑,语气闲适:“历史嘛,总是被胜利者书写,被后人润色。真正的兵法讲求的不是戏剧化的传奇,而是实打实的谋略。” “不过要说谋略,我觉得我有一点比诸葛亮强。”叶语闲嘴角勾起一抹坏笑,目光意味深长地看着小狐。 “嗯?”小狐狐耳微微一颤,立刻警觉地后退半步,眯起眼睛盯着他。 叶语闲也不急,只是悠然自得地负手而立,慢悠悠地说道:“诸葛亮的妻子,叫做黄月英,是当时远近闻名的丑女。” 话音未落,他随手揉了揉小狐的脑袋,笑得颇为得意:“至少,我身边还是有这么几个美女的,哈哈——” 小狐顿时翻了个白眼,抖了抖耳朵,轻轻拍开叶语闲的手,语气无奈:“叶老板又在拿我开玩笑了。” 叶语闲哈哈一笑,随意耸耸肩,显然对自己的“优势”相当满意。 两人说话间,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河边。夜色下,河水泛着粼粼波光,微风轻拂,带来几分夜晚独有的凉意。街边的灯火倒映在水面上,轻轻摇曳,远处偶尔传来几声零星的笛声,更添几分静谧与惬意。 夜晚的成都,依旧灯火辉煌。相比起金陵后半夜便渐渐冷清的街道,这里的夜色下仍然流动着市井的烟火气。虽然没有后世那种通宵达旦的夜生活,但大街小巷里,仍能见到归家的行人、推着小车叫卖宵夜的小贩,还有那些酒后微醺、步履蹒跚的醉客,摇摇晃晃地在街头徘徊。 叶语闲站在河岸,眺望着远处的渔火点点,水面映着岸边的灯笼,微风轻拂,泛起细碎的涟漪。他忽然生出一种恍惚的错觉,仿佛这一刻,自己仍然生活在那个熟悉的现世,而这里不过是一场古色古香的梦境。 就在此时,他的目光被前方的一对年轻男女吸引。 男子腰间挂着一把造型独特的机关弩,行走时不时用手按住,似乎生怕它滑落。而女子怀中则抱着一个小巧的机关木雕小猪,机关纹路精巧,双眼镶嵌着两颗红色宝石,似乎带着某种特制的机括。两人一边交谈,一边轻轻抚摸着手中的机关制品,嘴里说着带着浓厚蜀地口音的方言,叶语闲隐约听见“密室”“机关”“演武”之类的词汇,可惜四川话和中原官话差别不小,他听得有些吃力,只能大致猜测他们在讨论某个特殊的地方。 两人从叶语闲身旁走过,渐行渐远,逐渐隐没在街角的灯火中。 叶语闲目送着他们的背影,若有所思地轻笑了一声:“恐怕刚才那两位,是唐门的弟子。” 小狐好奇地眨了眨眼:“唐门?” 叶语闲收回目光,轻轻敲着折扇,语气随意却透着几分意味深长:“唐门弟子擅长机关术、暗器、毒术,和咱们的小林差不多。他们最有名的应该就是唐家堡和大瀑布下的唐门密室,如果有机会,或许我们应该去闯一闯。” “唐门密室,位于唐家堡的大瀑布之下。”叶语闲缓缓说道,目光望向远方,仿佛透过夜色看见了那隐藏于山水之间的古老机关之地。 小狐微微一怔,狐耳轻轻晃了晃,好奇地问道:“密室?是藏宝的地方?” 叶语闲轻笑着摇了摇头:“不,这地方可不是藏宝的,而是唐门弟子的试炼场。唐门弟子想要出师,或是想精进自身机关术,都会进入密室接受考验。里面布满了各类机关陷阱,有的是考验身法的跳台,有的是挑战心性的独木桥,还有各种毒雾暗器,就算是唐门弟子,也不一定能轻松通过。” 小狐听得兴致勃勃,眼睛亮了起来:“听起来挺有趣的,叶老板,我们要去试试吗?” “你们几个想去闯,我不拦着。”叶语闲耸耸肩,语气云淡风轻,随即抬手指了指自己,慢悠悠地补充道:“不过,唐门嘛,外号‘断腿堡’,到处都是高耸入云的悬崖峭壁,这密室里也少不了类似的跳台和独木桥关卡。要是去探险,那我可就在外面远远地看着,给你们加油打气就好。” 小狐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忍不住笑出了声:“叶老板,你这算不算是临阵脱逃啊。” 叶语闲一本正经地点点头,理直气壮地接话:“没错,我可是超级恐高。” 小狐眨了眨眼,嘴角抽了抽,似乎努力憋着笑。 第23章 川蜀之地的山 回到客栈时,叶语闲一眼便瞧见白青岩和小林正坐在楼下,一人一杯热茶,脸色仍透着几分倦怠,显然还未完全从昨日的“火辣折磨”中缓过劲来。两人动作同步地抬眼看了叶语闲一眼,又默契地各自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仿佛这样就能洗去胃里残存的炙热。 杏子和爱姬也在楼下,不过她们的状态比两位男士稍微好些。此刻,她们的目光正有些狐疑地落在精神奕奕的小狐身上——明明昨天大家都被辣得生不如死,怎么偏偏小狐毫发无损?不过二女也没多问,毕竟,若是叶语闲连个腹痛都治不好,那他这“医师”名号可就真成笑话了。再者,叶语闲包下了整个客栈足足一个月,显然是打算让众人休息够了再慢慢展开行动。既然还有时间让身体恢复,她们自然也不会多埋怨什么。 楼下另一角,之前在赌坊救下的姑娘正和掌柜聊得甚是投缘,甚至还在柜台后帮着招呼客人,看上去已然熟门熟路。叶语闲稍稍一问,才知她与掌柜原本就有旧识——这姑娘的父亲与掌柜曾有几分交情,掌柜知道她的父亲嗜赌成性,也曾借钱给他周转。如今,掌柜虽无力帮她太多,但仍对她颇有几分同情,而姑娘也没有白拿叶语闲的钱,主动拿出了一部分交给掌柜,算是替父亲还债,以此报答他的照拂。 叶语闲听罢,眸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随即淡淡一笑,也没多说什么,迈步走向小林和白青岩的桌旁,随手拉开椅子坐下。 叶语闲悠然地坐下,与小林、白青岩寒暄了几句后,便直接切入正题:“要说起来,我今天在街上看到两个唐门的人。小林,你的机关术是不是也和唐门有渊源?” 小林闻言,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似笑非笑地说道:“墨家机关,不管是唐门也好,天工阁也好,其实都是师出同一个渊源。这种东西虽然分门立派,各有千秋,但说到底,机关术本身其实并无真正的界限,许多技艺都是相通的。” 叶语闲点了点头,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若有所思地说道:“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倒是觉得可以跟你们一起去唐门看看,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抹慎重,“前段时间,我们才刚经历了师妹的十世镜,才第一世就已经够折腾的了,后面指不定会更累。与其立刻投入新的挑战,我觉得倒不如先缓一缓,让大家调整状态。” “所以我的想法是,先休息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叶语闲扫视了一圈众人,语气随意却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这段时间放松一下,顺便找找金陵神秘女子队伍的线索,这样等我们状态调整好了,再去面对后续的事情,也能更有把握。” 小林和白青岩相互对视了一眼,都觉得这个安排合理,便点头表示同意。而小狐听到能有时间玩耍,顿时一脸轻松,伸了个懒腰,毫不犹豫地表示没意见。 倒是杏子和爱姬,两人听完之后,眼神中透着一丝小小的不满,杏子微微撅起嘴:“叶老板,今天你带小狐出去玩了,可是完全没带我们。” 爱姬也在一旁点头附和,语气带着点小埋怨:“是啊,我们可是等了一天呢。” 叶语闲失笑,摆了摆手,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行行行,下次一定带上你们,咱们好好逛逛成都,总行了吧?” 得到他的承诺后,杏子和爱姬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笑意浮上嘴角,欣然答应。 一夜无话,翌日清晨,叶语闲悠然自得地带着小狐、杏子和爱姬下了楼,而师妹则依旧留在房中“看家”。 这几日他定下了休息日的规矩,大家也没必要起早贪黑地折腾自己。小林和白青岩并未现身,估计是昨夜睡得正熟,其他船工们也因放假住店,多多少少都还在补眠,整个客栈一片悠闲的氛围。 叶语闲带着三人走出客栈,漫步在成都的街道上,然而他的目光却始终没有在城内停留太久。成都这座城市,虽说繁华,却不像金陵那般底蕴深厚,在这个时代也并没有什么特别新奇的去处。就算是后世,最多也只是享受一下“慢节奏生活”的安逸氛围,真正能让他感兴趣的地方并不多。 所以,他今天的目标很明确——一早出城去玩。 成都东南方向不远处,地势逐渐起伏,一片连绵群山映入眼帘,而在山脚之下,有一片被云雾笼罩的低洼地带,被称为龙渊泽。 这里地势潮湿,溪流纵横,沼泽错落,据说在这片泽地附近,曾有不少修仙居士隐居修行,或炼丹、或观星、或修行秘法。虽然叶语闲嘴上向来不信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甚至时常拿“飞升”之类的传闻当笑谈,但真要说起动手去偷坟掘墓,这就未免显得有些丢人了——一个堂堂一品大学士,要是被人发现跑来盗墓,名声上总归是有点挂不住的。 于是,他换了个说法,决定带着众人在这一带“寻访高人”,看看有没有哪位前辈高人“飞升”之后,遗留在人间的身外之物。这样一来,捡点好东西就成了“机缘”,总比“盗墓”听着光彩些。 然而,当叶语闲带着三人绕过龙渊泽,抵达背后的山脚时,他才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站在山前,他抬头望去,眉头不禁微微皱起:“这山……怎么这么陡?” 眼前的山体几乎直上直下,像是一道巨大的天堑横亘在面前,岩壁光滑如削,几乎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站在山脚下仰望,视觉上的冲击感让叶语闲后背一阵发凉,心跳微微加快,甚至连脚下的土地都仿佛变得不那么稳固了。 小狐瞥了他一眼,忍不住笑出了声:“叶老板,你不是早就知道这里有山吗?怎么,看着这高度,腿有点发软?” 叶语闲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嘴角抽了抽,努力维持着自己的风度:“我是来找机缘的,不是来爬山的。” 杏子和爱姬则对视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杏子轻咳一声,装作一本正经地说道:“吉田大人,既然是寻访高人,总不能只在山脚转悠吧?要不,我们先爬上去看看?” “你们随意,我就在这儿等消息。”叶语闲果断地后退一步,站得离山更远了一些,目光坚定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反正我恐高,这山我是不准备爬上去了。” 小狐忍不住笑得更欢了,杏子和爱姬也轻轻一笑,倒也没继续调侃他,只是眺望着陡峭的山壁,认真思索着接下来的行动方案。 叶语闲叹了口气,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缓缓说道:“龙渊泽这个地方,我记得最早其实是个人的名字。据说当年这里原本只是一片普通的低洼地,但有个叫‘龙渊泽’的高手在这里摆擂挑战群雄。擂台设在这片湿地中心,所有参与者都是往低处走去应战,久而久之,人们便习惯性地将这片地势低洼之地称作‘龙渊泽’。” 小狐看着叶语闲的表情,尤其是他站在陡峭的山脚下时那种本能的抗拒,嘴角微微勾起,眨了眨眼,露出一抹揶揄的笑意:“叶老板,这恐高症犯了,谁也救不了你。不过,你不是说你‘后世’来过这里吗?怎么就不记得这里有这么陡的山,还有大片的沼泽?” 叶语闲无奈地揉了揉额角,声音带着点感慨:“大明的后期,其实挺乱的。再往后,就是彻底的四分五裂。北京当年是被李自成攻下的,而川蜀这边的将领,叫张献忠,最后自立为帝,建立了‘大西国’。” 小狐歪着脑袋,狐耳轻轻晃了晃,明显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忍不住好奇地问道:“那这和龙渊泽有什么关系?” 叶语闲沉默了一瞬,目光微微低垂,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片刻后,他才缓缓说道:“因为张献忠最后发现,他没可能成为全国的皇帝,造反也终究是失败的结局。” 他的语气平静,可这份平静下,却透着一丝冷意:“所以,他做了一件极端的事——屠杀百姓,把无数人填埋在这里。龙渊泽,就是其中一个埋葬之地。” 话音落下,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别说小狐,连一向镇定的杏子和爱姬听了之后,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微微一变。屠杀百姓,并非战场杀伐,而是对无辜者的屠戮,这种事,光是听着都令人不寒而栗。 “真的有人会狠毒到这种程度?”爱姬低声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叶语闲轻轻叹了口气,眼神透着一丝复杂,缓缓道:“这件事发生在大约两百年之后,如果我真的有机会……” 他微微抬头,看着眼前这片仍旧宁静的山林,语气很轻,却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坚定:“百姓是无辜的,我会从根源上掐灭这种可能,不让这种事情真的发生。” 爱姬已经轻盈地跃上一处山壁中的石洞,探头朝内张望,洞穴内依稀可见风化的残骨和一些前人遗留的物品,不知是过往修行者的遗物,还是更久远前被掩埋的痕迹。她目光闪烁,显然对这些“历史遗迹”充满了好奇。 而此时,站在下方的杏子忽然开口,语气带着几分认真:“吉田大人,我不知道你的想法……按理来说,如果你在东瀛的话,已经可以算是一方大名了。华夏有一句古话……” 叶语闲眉毛一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语气不疾不徐地接话:“华夏有一句古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 杏子微微一怔,旋即轻轻点头:“所以,吉田大人你的意思是……” 叶语闲随手折了一根草茎,随意地把玩着,语气慵懒而淡然:“我知道你想说的是‘宁当鸡头,不当凤尾’。换句话说,你觉得我在东瀛的权力等级比在华夏更高,所以应该更愿意去你们的东瀛之地发展,对吧?” 杏子没有否认,目光静静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答案。 叶语闲嘴角微微一勾,语气悠然,却透着一丝不同寻常的认真:“可惜的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并不是单纯的趋利避害,而是要清楚自己该做什么。” 他抬起头,望向远方巍峨的山势,声音淡然却透着几分笃定:“既然我已经在这个时间点的这个世界里了,我还是应该做点什么,让大家都能过得好一些。”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眼神中浮现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当然,如果哪一天我真的混不下去了,我也不会放弃你说的选择。” 小狐轻盈地踏上崖壁的阶梯,沿着崎岖的石道缓缓走向一处洞窟。洞窟幽暗深邃,隐约可见一些零散的物品静静地躺在石壁的缝隙之间,似乎是前人遗留之物。 她略微扫视了一圈,顿时眼睛一亮,兴奋地朝下方喊道:“叶老板,这里好像有不少好东西,你要不要上来看看?” 叶语闲站在山脚,抬头望了一眼那陡峭的石阶,顿时心里一阵发虚,果断地摆了摆手:“带下来,我就不上去了。真上去,我估计我就下不来了。” 小狐闻言,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也不多说,干脆利落地将一些看上去保存较完好的物件收入行囊,然后身形一跃,轻巧地几步窜下山坡,稳稳地落在叶语闲面前。 叶语闲低头扫了一眼小狐带回来的东西,发现行囊里确实有不少意想不到的玩意儿。 “这些都是书,不过都不是什么正经书。”他随手翻了翻,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但确实是好东西啊。” “嗯?”小狐好奇地凑过来。 叶语闲抽出其中一本,指着书页上密密麻麻的古老符号,微微一笑:“这本是个乐谱,古琴谱。看着就跟乱码一样的文字,你当然看不懂,不过上面的‘上尺工凡六五乙’,我还是认得的。” 他又翻出另一本书,略微端详了一下,笑道:“这本则是画师的技法图,讲的是如何绘制版画的。如果按照上面的方法刻出来,应该是一幅相当精致的工笔画。” 小狐皱了皱眉,有些疑惑地问道:“叶老板,这些好像不是我们要找的东西吧?怎么说它们是好东西呢?” 叶语闲合上书页,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琴棋书画可以陶冶情操呀。我们用不上,可这种东西放在这山洞里,不就绝版了么?就算不能流传开,带出去放到什么古迹的店里,至少还能卖个好价钱。” 小狐闻言,不禁扶额,轻哼一声,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财迷的叶老板。” 第24章 藏宝图 叶语闲随手翻阅着手中的书籍,一本接一本地浏览,纸张泛黄而微微卷边,显然已经被时光打磨得有些脆弱。书页间弥漫着淡淡的霉味,混杂着些许陈旧墨迹的气息,仿佛在诉说着过往的历史。 这些书籍的内容五花八门,既有各类奇怪的乐谱、古画技法,也有关于杂耍驯兽、皮影戏和偶人制作的记录。翻着翻着,他甚至还找到了一本详细描述皮影戏制作流程的书,上面详细绘制了皮影人物的刻制手法、关节连接方式,甚至还有剧目的编排规则。这让他不禁有些感慨,若是把这些书拿到现代,估计都能被列入“非物质文化遗产教学书籍”的行列。 然而,这些技艺对他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吸引力。他的本职是医师,副职业是厨神,而在生活技能方面,种植、炼药、狩猎、烹饪、伐木、木作、采掘、工艺这八大门类,他更偏向于利用自动化手段进行高效操作,而不是沉浸在手工技艺的精雕细琢之中。对于这些传统工艺,他的态度大多是“能欣赏,但不会深究”,毕竟他的兴趣点从来不在这些偏门技艺上。 但就在他随意翻阅时,一本夹杂在其他书籍中的古籍吸引了他的注意。这本书与其他书不同,它的内页中不只是满篇的文字,还绘制了不少插图。 “这个看起来,至少是个图解了。”叶语闲一边翻阅,一边自言自语地说道,“古代的琴棋书画、数学物理这些内容,大多都是用纯汉字或者减字法写成的,看起来极费脑力。终于找到一本带插图的,至少眼睛没那么累了。” 他低头细看,书中的插图颇为生动,描绘的是一个人手舞足蹈,正在耍着花灯。人物的动作被分解成一帧一帧的姿态,看上去像是在进行某种复杂的民间表演,或许是某种流传已久的灯舞技艺。 叶语闲嘴角微微一抽,指尖敲了敲书页,语气略带无奈:“额……这种东西真的有必要专门记录下来么?这种技艺一般不是师傅带徒弟,靠体传身教的吗?写成书,能学会的人有多少?” 尽管心里有些疑惑,他还是继续翻阅了下去。书中不仅有关于舞花灯的技艺,还有舞狮、甩棍、杂技翻腾等内容,几乎涵盖了传统技艺中的表演类项目。虽然这些技艺如今早已不如武功、机关术那般广为流传,但在过去,它们或许也曾是某些人赖以生存的谋生手段。 然而,就在他即将随手合上书籍时,某一页的内容忽然让他眼神微微一凝。 “嗯?幻术?” 他的目光定格在书页上,书中的插图绘制得颇为细致。画面中,一个身披宽袖长袍的表演者站在舞台之上,双手微微抬起,袖袍飘动,周围的观众神色各异,有人惊愕,有人拍手叫好,甚至有人伸手在空中比划,仿佛试图揭穿什么。但无论如何,他们的视线都被台上的表演牢牢吸引。 叶语闲继续往下翻阅,发现这一部分的内容并不是什么神秘的法术,而是一些依靠手法、道具和误导观众视线的戏法。虽然后世把这些归为魔术,但在大明,这些不过是杂技中的一类,甚至还没有专门的称谓,只是被称作“奇技”或“巧技”。 比如书中提到了一种长短绳的技艺——表演者手中握着一根普通的麻绳,在众目睽睽之下,说长便长,说短便短,仿佛随意操控着它的长度。但实际上,绳子的两端隐藏了巧妙的扣环,搭配袖口的遮挡,配合一定的话术和手势,便能在一瞬间改变观众的认知。 再比如,有一种戏法叫空手出珠,表演者摊开双手,展示给所有人看,确认手中什么都没有,然后轻轻一合掌,再摊开时,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颗圆润的珠子。其奥秘在于,珠子原本藏在袖口边缘,利用特定角度的手势遮挡,加上表演者的语言引导,让观众的注意力集中在手掌的开合上,而忽略了真正的藏匿位置。 还有一些更复杂的技法,比如如何让一块小方巾凭空消失,如何在观众眼前“折断”手指又恢复原状,如何让铜钱穿过桌面,甚至如何让水碗中的水凭空消失——所有这些,都是依靠巧妙的手法和心理暗示,让人误以为看到了不可能的景象。 叶语闲仔细翻阅,心中不禁感叹,这些技法虽然看似简单,但若是运用得当,足以让观众目瞪口呆。它们的本质,并非真正的幻术,而是一种巧妙的欺骗感官的手艺,依靠手速、角度、道具以及心理引导,让人相信自己“看到了”某些不存在的东西。 合上书,他嘴角微微上扬,轻轻敲了敲书脊,低声自语道:“有趣,古人的智慧,果然不可小觑啊……” 叶语闲随意翻阅着书籍,忽然,几页书页间夹杂的一张薄纸飘然落下,轻轻地落在他的膝上。他皱了皱眉,伸手拾起,只见这张纸已经泛黄,边缘甚至微微卷起,显然已经有些年头。 他展开一看,纸张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小字,字迹虽因时间久远而有些褪色,但仍然清晰可辨。叶语闲目光扫过,一边阅读,一边低声念叨着其中的内容。 大意是说,在这片区域,有一座隐藏着宝藏的古墓,墓主生前是一名手艺人,他精通多种技艺,甚至将自己的毕生绝学都带入了墓穴之中。此人死前设下机关,声称若是后人能找到墓穴,并成功解开他留下的考验,便可继承他的技艺与财宝。 叶语闲摸了摸下巴,目光微微闪烁。 “又是一个把墓当传承的家伙……”他低声嘀咕,随手翻过这张纸的背面。 果然,后面还附带了一张手绘地图。只不过,这地图的绘制风格极为粗糙,几乎只是用简单的线条勾勒出几个大概的地形标志,再配上寥寥几个说明词,完全谈不上详细准确。更要命的是,叶语闲对四川的地形并不是特别熟悉,这张地图在他眼里,就跟小孩子胡乱涂鸦的草稿差不多。 他拿着地图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最终还是放弃了自己解读的念头,转而朝着还在山崖上探查的小狐和杏子、爱姬招了招手。 “你们要是没事,就下来看看。”他扬了扬手中的纸张,语气略带玩味地说道,“我从小狐刚才找到的东西里,发现了一张藏宝图。” “这个游戏叫做,列文虎克。”叶语闲看着手中粗糙的地图,又扫了一眼周围人一头雾水的表情,随口嘟囔了一句。 “列文虎克?”杏子皱了皱眉,疑惑地重复了一遍。 “嗯,那是个国外搞透镜的人,发明了显微镜。”叶语闲随意地解释道,手指敲了敲那张地图,“他的意思是,如果肉眼看不清的东西,就应该换个方式去放大、细看。而我们现在手头这张地图既然看不懂,那就该换个办法。” 小狐眨了眨眼,好奇地问道:“换个办法?你该不会是打算让我们拿放大镜来看吧?” 叶语闲失笑,摇了摇头:“当然不是。”他指了指地图上的一些标注,“我们自己看不出来这地方在哪,但总有人知道。换句话说,我们需要一本县志。” “县志?”爱姬微微歪头,语气中带着些许不解。 “就是当地的史书。”叶语闲解释道,“每个地方都会编撰自己的地方志,里面会详细记载城镇、村庄、山川河流的分布,甚至会有当年的手绘地形图。” 他把手中的地图摊开放在桌上,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所以,我们的目标很简单,去找一本县志,一页一页地翻,对比里面的地形图,看看有没有和这张藏宝图相匹配的地方。我就不信,这东西真的一点线索都没有。” “听起来……似乎是个办法。”杏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但问题是,我们去哪里找县志?”小狐疑惑地问道。 叶语闲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笑道:“去书肆、去县衙,甚至去大户人家借一本来看,办法多得是。先去书肆碰碰运气吧。” 原本出来游玩,就是想随意发现点什么。如今既然有了目标,叶语闲索性也不再拖延,招呼三人收拾了一下,便即刻返回了城中。 和金陵不同,成都的书商有一处专门的书号,位置极为显眼,就开在银号的对面。远远看去,这书号竟是一座双层阁楼,外观古朴雅致,倒是有几分后世王府井新华书店的影子。 一行人踏入书号,迎面便是满眼密密麻麻的书架,书卷层层叠叠地摆放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与纸张的味道。这地方与其说是书店,更像是个小型的档案馆,只不过摆放方式杂乱无章,若是第一次来,很容易被眼前这片书海搞得晕头转向。 叶语闲扫视了一圈,目光落在门口的掌柜身上——这是一位上了年纪的中年男子,衣着算不得华贵,却收拾得颇为整洁。他懒洋洋地坐在柜台后,手里捏着一串算盘,正眯着眼算账,显然对来客并不上心。 叶语闲本想着上前问问,谁知随意听了几句掌柜与人的交谈后,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这位掌柜,居然不识字。 事实上,这在书商之中倒也不是稀奇事。这个时代的书籍,要么是手抄本,要么是手绘刻本,造价昂贵,买书的人本就不多,书商经营的方式也跟后世大不相同。这里的书,竟然是按厚度卖的——掌柜按照书的页数、纸张重量来定价,甚至直接用秤称书,完全不管书的内容是什么。 换句话说,这里的书价并不取决于学术价值,而是单纯的“论斤卖”。 叶语闲扶额叹了口气,心里不禁怀念起后世手机上的搜索框——只要输入关键字,就能精准定位书籍内容,甚至还能筛选相关章节。可在这个时代,别说是搜索功能了,就连拼音排序这种事都不存在。 拼音虽然已经有了雏形,但仍然沿用反切注音的方法,排序方式极为混乱,远远不像后世那样简单高效。书籍存放更是没有索引、没有分类、没有目录,全靠掌柜的经验和顾客的运气。 叶语闲叹了口气,他原本还想用“人海战术”来搜书,可惜这个时代识字率极低,就算花钱请人来找,也未必找得快,反而可能越找越乱。 眼下,也只能认命了。 “没办法,靠人力是不现实的……只能一个个翻了。”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看向三女,“来吧,大家分头行动,总能找到点线索。” 几女闻言,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也知道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便纷纷散开,开始在这片书海中一点一点地寻找起来。 两位女忍者虽然对汉字不算熟悉,小狐的“文化程度”也实在有限,但这次的目标毕竟只是找图,而不是研究深奥的书卷,难度并没有那么大。再加上这种地图多半是刻印的版画书,相对容易辨认,因此不过小半个时辰,三人便已翻完了半层的书架,各自筛选出了一些带地图的书籍。 相比之下,叶语闲的进度就慢了许多。 倒不是因为他找图的速度不行,而是他在翻书的过程中,意外地发现了不少有趣的手抄本。这些书的内容五花八门,有的是偏门医术,有的是民间奇谈,甚至还有一些似乎是江湖术士留下的秘录,虽然真假难辨,但对叶语闲来说,光是看看都觉得有趣。因此,原本应该专心找地图的他,结果顺手又捡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书,导致他这边的“收获”堆得比三女还要高。 等到三人都把找到的地图书堆到一起时,叶语闲也终于翻够了自己感兴趣的书,一起抱着这一大堆书走下楼,对着掌柜笑道:“老板,这些书我们都要了,您看看,开个价?” 掌柜原本正打着算盘,听到这话抬起头一看,顿时一愣——眼前这几人抱着的书籍足足堆成了一小摞书山,足有几十本之多。这可不是寻常的零散买卖,心下顿时暗喜,脸上笑得更加热情了几分。 “客官,您要的书可是不少啊!既然买这么多,不如让小的给您送到府上?”他殷勤地说道,一副生怕客人因为书太沉而后悔的模样。 叶语闲笑着摆了摆手:“不用,这个我们自己带走就行了,您先算算多少钱吧。” 掌柜扫了一眼书堆,心里估算了一下,琢磨着这次交易既然量大,就索性痛快一点,笑呵呵地说道:“客官,您看这书量也确实不少,按厚度或者按斤来算,怕是有点不合适。这样吧,二两银子,全都给您打包带走,如何?” 叶语闲听了,倒也没有讲价,毕竟在这个年代,手抄本和刻本的书本来就不便宜,这价格已经相当公道了。他笑了笑,爽快地掏出银子付了钱,然后带着三女,抱着书出了书号。 然而,刚出门没多久,叶语闲就随手把几本书往怀里一塞,然后带着三人拐进了一个偏僻的小巷里。他左右看了看,确定周围无人,随后嘴角微微一勾,抬手一挥,掌心微光一闪,下一刻,一道只有他自己能看见的空间裂缝缓缓打开。 ——私人仓库,开启。 只见他手一抬,那些厚重的书籍便像丢垃圾一样,被一摞摞地扔进了仓库,轻松得仿佛刚才扛着沉甸甸的书本的人根本不是他。 小狐站在一旁,看着他这熟练的操作,忍不住感叹道:“叶老板,你倒是有办法。” “去去去。”叶语闲一边继续往仓库里丢书,一边吐槽道,“孔夫子搬家——尽是书,书这玩意重得离谱,鬼才自己搬回去。再说了,这老板要是真安排人力送书,人力费都比书贵,能省一笔是一笔。” 小狐扑哧一笑,爱姬摇摇头,三人也没有多言,等到书籍全部收进私人仓库后,叶语闲拍了拍手,舒展了一下筋骨,抬头看向她们:“行了,咱们回去慢慢研究,回去之后,这些书还要分分类的。” 第25章 内江 回到客栈后,叶语闲毫不犹豫地发动了所有人,让他们帮忙寻找县志和相关的图册。 然而,当大家费尽心思收集来的“地图册”被摆到桌上时,叶语闲翻了几页,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微妙。 “没有分层地形图,制图还全是手工测绘。”他一边翻着,一边忍不住叹了口气,“粗糙点就粗糙点,能看懂就行。” 可当他继续往后翻,看到其中一本的某些内容时,眉头猛地皱了起来,嘴角抽搐了一下。 “但这玩意儿,你可以接地气,不能接地府啊……这上面怎么还画着神兽和符文?” 书页上,一张标注着山川地势的地图上,除了普通的河流、村庄、城镇标记外,竟然还赫然绘着一只长着九条尾巴的狐狸、一条盘绕山间的巨龙,以及几个不知道什么门派画的“镇邪符”。甚至在某些山脉附近,还写着诸如“某仙人修行之地”“妖邪出没”“地煞穴位”之类的注解。 叶语闲捏着书角,心情有些复杂:“这地图,是用来认路的,还是用来看风水的?” 小狐探头过来,看到书上的九尾狐图案,立刻眼睛一亮:“哎?叶老板你看,这里画的好像是我?” “……这只狐妖旁边标注的是‘千年狐祟,吞云吐雾’。”叶语闲瞥了她一眼,语气幽幽地说道,“你要真是这个东西,你该不会是来害人的吧?” 小狐眨眨眼,理直气壮地反驳:“画的又不一定是我,况且你不觉得这画得很好看吗?” 叶语闲扶额,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说实话,这个时代的地图掺杂神话传说倒也不算稀奇,毕竟世界各地的古代地图几乎都带着点“灵异元素”——欧洲的老地图上到处都是海怪和飞龙,中东的地图上还会标注某些“禁忌之地”,更别说大明这种讲究风水、地理神秘学的文化体系了。 可问题是,他要找的,是实用的地形图,而不是一本“奇闻志异绘本”! 他一边翻着书,一边无奈地嘀咕:“……算了,毕竟这都快七百年前了,就不要指望能有后世国绘局给我整一张精准到米级的三八五四地图了。” 小狐听得一头雾水:“三八五四?” 叶语闲环顾了一圈,看着围在桌旁的几人,忽然开口道:“我说,我们脚下的这个东西,叫做‘地球’,它是个球体,你们信不信?” 三位女忍者倒是没有多大反应,毕竟她们本身就接受过一些不同于大明传统观念的认知。而旁边几个帮忙找书的船工、伙计们却是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似乎没太理解他在说什么。 叶语闲见状,叹了口气,换了个角度继续说道:“这样吧,你们可以把地球想象成一个巨大的圆球,我们现在就是站在这个球面上的一部分。” 他伸手比划着,试图做一个简单的示意:“如果我们要把球面上的东西画在一张平坦的纸上,就一定会出现变形和失真。换句话说,真正的地图是无法做到完全精准的,因为它必须经过‘投影转换’。” 几人听得似懂非懂,杏子忍不住皱眉问道:“那你刚才说的‘编号’是什么意思?” “编号是测绘图的专用编码,指的是不同的投影体系。”叶语闲随手在桌上比划了一下,“这东西在后世非常重要,因为不同的投影方式会决定地图的准确度,有些适合绘制大范围的地形,比如整个大明甚至整个世界,而有些则适用于更精细的小范围地区,比如城镇、村庄的布局。” 几个人大概听懂了一些,点了点头,而叶语闲接着说道:“但不管是哪种投影方式,就川蜀地区的面积而言,相对于整个球体,大约也就这么大。” 他伸出两根手指,微微捏出一条小缝隙,示意这片区域在整个地球上的比例。 “所以,这种大小的区域,理论上还不至于出现严重的变形。但你们看看这几本地图——这山脉的比例、河流的走势,和我们实际见到的情况差距太大了。” 他指着书页上的某一处,继续分析道:“比如这条河,它的实际流向应该是往东偏南,可在这张地图上,它却像是被人硬生生拧弯了。而这座山脉,在现实中是连绵不断的,可这里居然画成了几座孤零零的独立山峰,这就很不合理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几人,笑了笑道:“所以啊,我们不能完全相信这些地图,它们很可能已经被画师随意修改过。与其盲目相信,不如结合县志、实地情况,再重新比对一下,看看有没有能用的信息。” 叶语闲仔细翻阅着手中的图册,目光在密密麻麻的山脉、水道和村镇标注中缓缓移动。他时而皱眉,时而轻轻敲着书页,似乎在脑海中勾勒出某种联系。 过了一会儿,他手指落在一张地图的某个区域上,微微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说道:“如果我猜测得没错的话,这片地形,和这里比较像……” 众人闻言,纷纷凑了过去。 叶语闲轻轻敲了敲图上的标注,指着某一处说道:“这个地方,看起来……不算富裕啊。” 几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发现那片区域的地名写着——“中江”。 “中江?”小狐歪了歪头,狐耳轻轻晃了晃,似乎在思索这个名字。 叶语闲点了点头,嘴角微微勾起:“对,中江,也就是后来的内江。” 他停顿了一下,轻轻敲着书页,目光透出一丝思索的意味,开始描绘起这个地方的真实地理情况。 “内江地处成都平原向川南丘陵过渡的地带,地势相对平缓,却又有丘陵起伏。这里河流纵横,水系发达,沱江、威远河等多条支流在这里交汇,使得土地肥沃,适合耕种。” 他说着,手指顺着地图上的曲线滑动,继续道:“但相比成都、金陵这些富庶之地,内江的经济水平就差了一些。这里以农业为主,虽然有水利优势,但地理位置相对偏僻,历史上也没什么重要的军事驻地或者大商贸中心,所以富庶程度不算高。” 杏子轻轻点头,思索着说道:“不过这地方地势既有水网,又有丘陵,倒是适合隐居或者藏东西……如果真有什么古墓或者秘境,这里确实是个不错的藏匿点。” 叶语闲笑了笑,继续道:“确实,内江这种地方,不像成都那样繁华,也不像金陵那样是权力交汇之地。它就像是川蜀的腹地,平凡而低调,但如果真有人想在这里埋藏些什么,倒是不容易被外人发现。” 小狐歪着脑袋看着地图,轻声道:“那我们是不是该去看看?” 叶语闲敲了敲书页,目光微微闪烁:“至少目前看来,这是最接近那张藏宝图标注的地方。虽然不敢说百分之百准确,但如果要找线索,这里确实值得一探。” 说完,他合上图册,抬起头看向众人,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那么,既然找到了方向,咱们就该准备动身了。” 成都到内江,高铁时代只需一小时,而在大明,车马行进速度大致一天时间。叶语闲略作思索,决定两天后再出发,毕竟虽然目的地是墓穴,但这次的行动与寻常的“盗墓”不同,更像是某种光明正大的闯关试炼。既然是考验,他倒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然而,真正让他决定留两天的原因,并不是为了做什么万全准备,而是——让队伍里的人好好休整肠胃。 没错,自从上次拉肚子的事情后,队伍里的几人或多或少都受了点罪,尤其是白青岩和小林,前几天喝茶的神情仿佛都透着一丝忧郁。因此,这两天留在成都,除了等身体彻底恢复外,也算是调整状态,避免再次“水土不服”。 当然,叶语闲自己也没闲着。 趁着这段时间,他把手上那堆乱七八糟的书稍微做了个分类。书的种类实在是五花八门,既有乐谱、画册、戏法技艺、机关术,甚至还有一些偏门的杂谈和地方志。他一边翻,一边想着金陵封地上的书架其实也还算空旷,这些书留着不仅有价值,就算当摆设,也能充实书房的氛围。 三天时间过去,队伍里的状态基本都恢复得差不多了。 于是,叶语闲开始安排马车队,准备启程前往内江。考虑到路程并不算特别远,他挑选了一些相对稳妥的马车,以便让旅程舒适一些。队伍里除了核心成员之外,也有几名船工随行,毕竟路上难免有需要帮手的地方。 临行前,叶语闲站在客栈门口,忽然想了想,还是不太放心。 他从怀里掏出一些碎银,随手递给店家,语气淡然地说道:“这钱……按理来说,不该给。毕竟你们之前犯了点小错误。” 店家原本还满脸高兴,听到这句话,笑容微微一僵,额头渗出些许冷汗,心虚地搓了搓手。 “不过呢……”叶语闲慢悠悠地接着道,“我们可能还会回来住,时间可能还不短。所以这笔钱,就当是包场的定金吧。” 店家这才松了口气,连忙点头哈腰地接过银子,脸上重新堆满了笑容:“哎哎,叶大人放心,您的房间我们一定给您留着,随时回来都能住!” 叶语闲淡淡一笑,也不多说,转身大步走向马车。 马车帘子掀开,阳光洒落在车厢里,众人纷纷上车,随着马蹄轻响,车队缓缓驶出成都,朝着内江的方向行去。 叶语闲带的马车队,除了雇佣了车夫之外,还特意雇了一名本地向导,此人姓马,正是内江本地人。考虑到这趟旅程是在相对偏远的地方寻找古墓,人生地不熟,带个熟悉当地风土人情的人,显然更为妥当。 这人年纪不大,三十岁不到,在成都讨生活,但因为走南闯北、消息灵通,在当地算是个“江湖百事通”。叶语闲干脆给他起了个顺口的外号——马队长。 一路上,叶语闲与马队长聊了不少关于内江的地理环境、人文历史、乡野传闻。马队长性格爽快,话也不少,说起当地的风土人情滔滔不绝。 “内江这地方,原本叫中江,后来才改了名。”马队长拉着缰绳,一边驾车,一边说道,“这片地方地势低,水道密布,沱江、威远河在这里绕来绕去的,所以气候潮湿,地里种出来的作物倒是挺好,特别是甘蔗,甜得很呐!” 叶语闲点点头,饶有兴趣地听着,同时也留意着沿途的地形。他发现,内江的确比成都更偏向丘陵地带,地势起伏较大,但又不像蜀地那些高山险峻之地那样崎岖难行。相比成都的繁华,内江显然要静谧许多,大多数地方都是村落,鲜少有真正的城市规模。 ——一天的车程很快过去,天色渐暗。 等到太阳落到山背后时,众人终于抵达了目的地。但正如叶语闲预料的那样,这里并没有像成都那样热闹的城镇,眼前所见的,多是零星分布的村落,远远望去,农田阡陌纵横,炊烟袅袅,透露出一股悠然的乡间气息。 既然如此,叶语闲也没想着去村子里打扰村民,索性从随身仓库里拿出了许久未曾使用的帐篷,让众人在一处相对平坦的草地上扎营。 篝火燃起,映照着周围微微泛黄的草地,木柴在火焰中“噼啪”作响,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焦木的香气。叶语闲让人简单烤了些干粮,再加上事先准备好的肉干、酒水,这一顿简单的野外烧烤也算是勉强填饱了肚子。 吃过饭后,众人便依次休息,由车队里的人轮流守夜巡逻。 不过,说是守夜,其实也并不那么必要。 毕竟叶语闲身边有一只女鬼师妹,再加上妖刀姬这个附体灵伴,就算真有什么胆大包天的东西想在夜里动手,也绝对没那么容易得逞。光是师妹的鬼气一飘,寻常贼匪估计当场就能吓得拔腿狂奔。 夜色渐深,除了篝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四周一片寂静。夜空之下,远处的田野沉浸在一片朦胧的黑暗之中,偶尔能听见几声虫鸣,营地的气氛平静而安宁。 然而,就在叶语闲半靠在马车边闭目养神时,忽然,远处的黑暗中,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叫声。 那声音断断续续,若有若无,听上去既不像是野兽的吼叫,也不像是普通夜鸟的鸣啼,反而带着一种低沉而怪异的回音,仿佛被风吹得扭曲了一般。 守夜的人听到这声音,纷纷警觉起来,纷纷四下张望,试图找出声音的来源。 叶语闲微微睁开眼睛,眉头轻轻皱起,低声呢喃道:“……看来,这地方,没那么简单啊。” 第26章 风洞 夜色沉沉,群山轮廓隐没在浓重的黑暗里,只有一轮残月悬在天际,洒下微弱的银光。篝火的光焰在风中轻轻摇曳,映照出帐篷和马车的影子,偶尔有夜风吹过,带起枯草的沙沙声,整个营地显得格外静谧。 然而,这片宁静之中,那奇怪的叫声再度响起。 声音拖着一丝低沉的回音,像是有人在远处压低嗓音呻吟,但又带着某种不自然的颤动,仿佛风吹过洞穴时形成的共鸣。它时断时续,时而近、时而远,让人根本无法判断它的真正来源。 守夜的车夫本来无精打采地坐在篝火旁,听到这声音后,整个人顿时打了个激灵,连忙抬头四下张望。 “什么声音?”他低声嘀咕了一句,声音里带着些紧张。 营地里其他人也被这异常的声响吸引,纷纷从帐篷里探出头,皱眉看向黑暗的远方。 叶语闲靠坐在马车旁,微微睁开眼,目光平静地扫了一圈四周,随即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慢悠悠地说道:“听着像是风在山谷里钻……可问题是,这里哪来的山谷?” 他的话让众人微微一怔。确实,这片区域地势虽有起伏,但并没有高耸的悬崖峭壁,按理说,不该有这样的回音效果。 小狐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忽然开口道:“叶老板,这声音有点奇怪……不像是普通的风声。” “嗯。”叶语闲点点头,眯起眼睛,认真地倾听着那隐约回荡的怪异声响。 这声音并非连续不断,而是带着某种不规则的停顿,偶尔变长,偶尔变短,甚至还有几次,竟然像是叹息一样的声调。 车队里有几个胆子小的车夫,脸色已经有些发白,其中一个壮着胆子说道:“这……这不会是什么孤魂野鬼吧?” 马队长脸上虽然没有表现出太多慌张,但眼底还是浮现出几分谨慎。他思索片刻后,皱着眉说道:“这地方……我听过些传闻,说是以前附近有村子搬迁,有些老宅子荒废了,但没听说过什么怪事啊。” 叶语闲点点头,心里已经有了几分猜测。 他随手抓起一根木棍,往篝火里轻轻一拨,让火焰燃烧得更旺了一些,然后淡淡道:“其实有很多情况,都会造成这种听起来像‘怪声’的效果。”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他,等着他的解释。 叶语闲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随意说道:“比如,有些地形特殊的地方,风吹过岩石缝隙,或者掠过特定的地势,就会形成这种奇怪的回音,就像风在吹奏乐器一样。” 他指了指远处那片黑暗中若隐若现的低丘,缓缓说道:“还有一种可能——那边可能有地穴,或者是某种天然洞窟。夜晚气温下降,空气流动进入狭窄的缝隙,就会产生共鸣,听上去就像是有人在呻吟或者叹气。” “还有一些两栖类的生物,比如某些蛙类或者湿地生物,它们在繁殖季节,会发出奇怪的鸣叫声,在夜晚听起来就像是婴儿啼哭一样。配合起来,就或许是这种声音。”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脸上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更何况……我们今晚扎营的地方,距离水系并不远。” 马队长愣了一下,立刻恍然大悟:“对啊!这里靠近河道,湿气重,说不定真是某种水生动物的叫声。” 众人面面相觑,原本紧张的气氛顿时缓和了不少。 叶语闲见状,笑了笑,打了个哈欠:“行了,天还没亮呢,犯不上因为个奇怪的声音就自己吓自己。” 说完,他伸了个懒腰,拍了拍衣摆,径直走回自己的帐篷,随手把刀放在身侧,准备睡下。 尽管他嘴上说得轻松,但心里仍留了个心眼——这些“合理解释”,确实能解释部分现象,但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不过,这些疑问留到天亮再说也不迟。 篝火继续燃烧着,夜色依旧深沉,而远方的那怪异声响,也逐渐隐入风中,像是什么东西在黑暗的掩护下,悄然沉寂了下去…… 夜已深,篝火的光焰渐渐收敛,只剩下红色的炭火在黑暗中微微跳动,映出营地里寂静的轮廓。 众人原本已经适应了先前那种奇怪的低吟声,可就在夜色最浓重之时,那声音突然变得更加诡异。 这次,不再是断断续续的风声,也不像是简单的空气共鸣,而是——类似人的低语声。 它像是有人在黑暗中窃窃私语,细碎而含糊,仿佛许多声音重叠在一起,若即若离,让人难以辨清内容。偶尔,它甚至会断断续续地变得清晰几分,但无论如何努力倾听,还是无法听清那到底是在说什么,更像是一种不存在于现实中的“语言”,带着某种诡异的节奏。 这种感觉就像是,黑暗里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这片营地,在交流,在低声絮语…… 营地里,有几个人被惊醒了。 有人翻身坐起,脸色发白,眼神四处张望,似乎想寻找那声音的来源。有人皱着眉头,神色紧绷,低声嘀咕:“怎么感觉……像是有人在说话?” 马队长坐在篝火旁,紧紧握着手里的刀柄,眼神警惕,嘴里低声念叨:“这地方……到底怎么回事?” 然而,叶语闲却只是慢悠悠地坐起身,揉了揉额角,仿佛对此毫不意外。 他扫视了一圈那些被吵醒的人,声音平淡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镇定:“都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别自己吓自己。” 众人对视了一眼,虽然仍旧心有余悸,但见叶语闲如此镇定,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强迫自己躺回去,尽量忽略耳边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然而,叶语闲却没有真的去睡。 他看向旁边的杏子和爱姬,两女果然也没有睡意,正悄无声息地打量着四周。 叶语闲轻轻一笑,低声道:“走吧,出去转转。” 杏子点了点头,爱姬则习惯性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武器,确认匕首安然在侧,然后才轻盈地站起身。 叶语闲又看了一眼营地里的小狐,小姑娘抱着膝盖缩在篝火旁,虽然脸上强装镇定,但那微微晃动的狐耳却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安。而师妹则静静地站在她身旁,眼中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冷冷地扫视着四周,似乎根本不把这声音放在眼里。 叶语闲想了想,冲着小狐笑了笑,低声道:“别担心,师妹陪着你,你不会有事的。” 小狐抬头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嘴,最终只是点了点头,轻声道:“叶老板,你们小心。” 叶语闲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担心,而后便带着杏子和爱姬,悄然走出了营地,朝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而去…… 叶语闲带着杏子和爱姬悄然走出营地,夜风拂过草地,带起一阵微妙的波动。远处那模糊的低语声依旧若隐若现,仿佛藏在黑暗之中,时远时近,时高时低。 刚走出几步,叶语闲便低声说道:“不用太紧张,这种能发出规整声音的情况,一定是人为的。” 杏子和爱姬对视了一眼,并未出声,只是继续跟在他身后,静静地听着他的分析。 叶语闲微微眯起眼睛,侧耳倾听那声音的变化,脚步放缓,缓缓开口:“想想看,我们之前听到的风声,是忽高忽低、不规则的。但现在这个声音……它的节奏稳定,有时候甚至像是在重复某种韵律。” 爱姬皱了皱眉,低声道:“你是说,这不是风声?” 叶语闲摇了摇头:“我倒不是说完全不是风声,而是说……它是某种‘被风吹出来的声音’。” 他指了指远处的低丘,语气坚定:“如果一个地方有狭窄的缝隙,风穿过时,就可能像吹哨子一样,发出某种固定频率的声音。这就是为什么有些地方,到了冬天,屋檐下会响起尖锐的‘呜呜’声,本质上是空气流动造成的共鸣。” 杏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所以,你怀疑……这里可能有什么地形结构,让风吹过时,发出这种类似人声的低语声?” “有这个可能。”叶语闲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精光,“白天的时候,我们听到的那些声音,是外面温度高,这地形里面温度低,所以形成了气流。现在太阳落山了,气压差反过来,空气就会倒灌,导致另一种声音的出现。而且,这种声音规律到像是人在‘说话’,那就说明,这个‘风洞’的结构必然非常特殊,甚至可能是人故意为之,或者是古人设置的机关装置,就是为了搞出来这种结构让人敬畏。” 爱姬若有所思地看着叶语闲,轻声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去看看?” “不然呢?”叶语闲摊了摊手,嘴角扬起一抹兴味盎然的笑意,“既然都来了,当然得去瞧瞧,这地方究竟藏着什么‘会说话’的风。” 说罢,他看了看两女,见她们都没有反对,便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两人跟上。三人脚步放轻,沿着夜色下的山坡悄然摸索而去。 三人顺着夜色缓缓摸索,一路沿着山坡下行。山风渐渐加大,吹得草木簌簌作响,而那低沉的人语般的声音,也随着接近源头变得越发清晰。 很快,他们来到了一个风口。 这里的风流极为奇特,吹拂之间,竟然夹杂着许多不同的音色,有的低沉回荡,有的尖细刺耳,仿佛混杂着各种各样的乐器之声,让整个夜晚听上去愈发诡异。 三人都在声音辨别上有一定的造诣,因此没有贸然开口,而是站在风口旁,彼此默契地静静倾听了一会儿。 过了片刻,叶语闲率先开口:“这里面,有一个很尖锐的声音,似乎是金属的声音,跟哨子一样。” 杏子微微点头,接着补充道:“除了那种刺耳的金属哨声,我还能听到类似于尺八的音色……还有羌胡的声音。” 叶语闲眯起眼睛,脑海中迅速构建起一幅立体的声波传导图。他缓缓分析道:“如果有这么多不同频率的声音,那说明这风口的内部结构非常复杂。这里的深处,很可能是一个旋涡形状的空间,风在其中旋转流动。” 他顿了顿,继续道:“然后,在风道的中间,应该有一个硬质的分流结构,风撞击后被重新导向四周。而这个分流的地方,极有可能是一个多孔结构,因此才会产生多种音色。” 爱姬微微皱眉,若有所思地问道:“那羌胡的声音呢?这个声音怎么来的?” 叶语闲看了她一眼,沉吟片刻后说道:“我也在想这个问题……羌胡是用弓弦摩擦发声的,如果这里的风声和它相似,那说明某处有东西在随风震动,可能是某种特殊的共振结构。” 他抬头看向风口,眼神微微闪烁:“但最麻烦的是,这种构造极其复杂,意味着这里可能不只是单纯的风洞,而是一个完整的迷宫。” 杏子挑了挑眉:“你的意思是……” 叶语闲深吸了一口气,嘴角微微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我们可能,要闯迷宫了。而且因为有能随风摆动的东西,这个迷宫里面可能不仅处处是机关,大概率我们要见到一个动态迷宫,道路会因为时间或者天气的变化而变化。” 夜风从风口灌出,带着那若隐若现的诡异低语声,在黑暗中回荡。 “动态迷宫?” 杏子和爱姬有些惊讶,彼此对视了一眼,显然对这个推测有些意外。 叶语闲继续说道:“不过,以我们三个人现在的情况,进去估计就出不来了。” 杏子和爱姬沉默了一瞬,显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就算他们三人身手不凡,可在未知的地下复杂地形中,缺乏足够的照明、标记和补给,再强的能力也无用武之地。贸然闯入这种地方,简直是在和自己的运气较劲。 叶语闲见两人没有反驳,随即摆了摆手,示意两人跟上,转身往回走:“今晚先回去睡觉,明天白天我们整队人进去。” 两女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言,随着叶语闲的脚步,一同沿着夜色下的山坡,悄然返回营地。而那风口处的声音,依旧在黑暗中低吟,仿佛在诉说着某种无人知晓的秘密…… 第27章 洛阳铲 一夜无话,除了偶尔被风吹动的树叶发出窸窣声响,夜色下的营地安然无恙。尽管昨夜那奇异的风声让人心头微微发紧,但最终,它只是成为了夜色中的一抹诡谲背景音,并未真正带来威胁。 第二天一早,天光微亮,空气中还带着晨雾未散的湿润气息,叶语闲便已起身,活动了一下因露水微凉而有些僵硬的四肢。篝火的余烬仍在微微闪烁,炭火深处残留着几抹暗红,显示着它昨夜燃烧的痕迹。 叶语闲环视了一圈营地,确认昨晚并未出现任何异常后,便开始安排车队的事宜。他让车夫们留守在这边,并且从私人仓库拿出来一些物资交给他们,叮嘱众人不要擅自离开营地。 “虽然我们不打算在这里久留,但这片地方……我总觉得有些说不清的诡异。所以我们探索的时间可能不会太短。”叶语闲一边检查马车上的补给,一边随口说道,“保持警惕,尽量待在营地附近,我给你们留下来的物资应该够你们半个月用了。如果半个月我们还回不来,你们就直接回去。” 车夫们连连点头,昨夜那诡异的风声让他们心里也不太踏实,哪里还敢乱跑。而且叶语闲许诺给他们的价格,对于他们来说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安顿好后勤,叶语闲这才带上白兄、小林以及师妹和小狐。向导马队长也走在前方,领着一行人朝昨夜探查过的山坡下的风口行去。 晨光洒落在山坡上,驱散了夜间的朦胧阴影,原本在黑暗中显得幽深莫测的地形,在白日之下终于显露出更清晰的轮廓。 风口的位置并不算显眼,它隐藏在一片错落的岩石间,远远看去,像是普通的山谷凹陷,然而靠近后,众人却能明显感觉到空气的流动在这里异常活跃——风并非单一方向吹拂,而是像有生命一般,在不同的隙缝间穿行、回旋,发出断断续续的回响。 昨夜的低语声已经消失了,但此刻,风啸声依旧盘旋在山坡下方,与夜间不同的是,这股风声更显得悠长深远,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韵律,仿佛大地深处藏着某个沉睡已久的东西,在用微不可闻的声响诉说着古老的秘密。 叶语闲站在风口边,静静地听了一会儿,然后微微眯起眼,视线在周围的山势上缓缓掠过。 “风的方向……跟昨晚方向是相反的。所以现在应该只能听到抽气的声音。”叶语闲自言自语道,随后缓缓吐出一口气,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然后转过身,看向身后的众人,沉稳地说道:“好了,现在到了我们的探索的时间了,加油吧各位。” 马队长看了看叶语闲,便在一旁拿出了自己收藏的地区图。而叶语闲蹲下身子,将藏宝图摊开在一块平坦的岩石上。两人再次确认着地图和藏宝图是否定位的就是这里。 两张图并排放在一起,众人仔细比对着地形。 “地势对得上。”叶语闲观察片刻,点了点头,“山谷的走向、周围的丘陵分布,基本符合藏宝图上的标注。” 马队长皱着眉,看了看四周:“可问题是,这上面根本没标入口,连能当参照的标志都没有。就算藏宝的地方就在这片区域,我们也得自己找。” 叶语闲环顾四周,晨光洒落在山谷之中,一切看起来都很寻常。风穿过谷底,发出低沉的回响,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异常之处。所谓藏宝的位置不可能毫无痕迹,至少入口周围肯定有什么线索。毕竟入口藏在某个不易察觉的地方也是符合常理的事情,这就应该是前辈留下来的第一重考验。想到这里,他挥了挥手:“先分散开来,看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于是,叶语闲带领着众人开始沿着山谷四处搜寻。找了一圈又一圈,却并没有发现什么能容下一个人能进入的入口。甚至翻开几块大小可疑的石头,却没有发现任何藏匿机关的痕迹。 这片山谷地势并不算崎岖,地面大多是较为平整的土层,只有靠近岩壁的地方,才有些嶙峋的石块和高低不平的地形。 就这样,时间一点点过去,一个小时后,众人依旧一无所获。而这个结果,多多少少让整个队伍的士气有些低迷。 “奇怪。”叶语闲停下脚步,目光扫过四周,低声说道,“藏宝的地方不可能毫无痕迹。” 小林在一旁喘了口气,拍了拍裤腿上的尘土:“叶兄,你确定地方没找错?会不会……根本不在这里?” 叶语闲沉思片刻,摇了摇头:“我觉得不会,至少地图不会错。而且如果这附近没有什么机关的话,也不会出现昨天夜里那样的声音。我觉得问题在于入口藏得太巧妙了,让我们找不到。” 抬头看向山谷深处,那里的地势更为封闭。叶语闲感受这周围风的变化,山谷的风似乎并不是单向流动的,隐隐约约夹杂着一股暗流。 “看来,入口不在地面上。”叶语闲眯起眼,心念一动,目光微微闪动,“而是藏在风里。” 众人听到“藏在风里”这句话,都露出了疑惑的神色,纷纷看向叶语闲,等待他的解释。叶语闲则拍了拍手上的尘土,站直身子,目光投向山谷深处:“有一种可能,这里藏着某种机关,而这个机关利用的不是常见的机械装置,而是气压。” “气压?”马队长皱眉,“你怎么联想到的?为什么会觉得跟气压有关系” 叶语闲笑了笑,耐心地解释道:“按照我的想法,这个藏宝地点内部可能是个密闭空间,而入口又没有明显的机关,那么有一种可能——他的入口可能存在一个类似于车门一样的设计,是个负压的气动开关。。” 众人还是一头雾水。毕竟这个时代的“车门”恐怕是马车的门帘,让他们理解气动开关这种现代专业的大学生都不一定能秒懂的知识,放在大明更是天方夜谭。 叶语闲见状,随手拿起一块石头,在地上画了一个简易的示意图:“比如,我们平时用的油压千斤顶,外表看起来没有明显的齿轮和杠杆,但只要施加一定的压力,就能撬动很重的东西。这是利用了液体或者气体的不可压缩性,以及压力传递的原理。” 他指了指山谷的风口:“如果这个入口是利用风压控制的,那么我们有两种办法,要么让内外的气压处于平衡,这个门会活动,因此他自己就会蹦出来。但我们制造一个弥散式的负压环境的可能性不大。” 叶语闲一顿,忽然想起来,这个世界存在各种法术,所谓的弥散式负压环境,搞不好还真能做出来。比如逍遥观方士分支里,有一些风属性的法术,什么风过秋庭之类的法术,还真能制造一个小型的龙卷风,形成负压环境。那么搞不好原本机关设计者的想法,就是要别人这样来打开。 “好吧,其实也不是不可能,不过我更倾向于另一种做法,我们先通过一些手段,寻找到入口的所在,然后靠卸压的方式,破坏内部空间的气密性。” 马队长听得半懂不懂,挠了挠头:“破坏内部空间的气密性?怎么觉得每个字都听得懂,连起来就……” 叶语闲摇头:“这个,之后再说,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机关的所在,不然一切都是零。说这么多都是理论,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扫视着周围的山谷,叶语闲微微一笑缓缓说道:“我给你们两个方案,一种是等待到快到晚上的时候,风向改变,这样就能定位到具体的气孔。但这需要我们在这里等上一整天,耐心不足的话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小狐双手抱胸,嘴角微扬,眼中闪过几分狡黠:“叶老板,一般情况下,你提供的第一种方案,都不是你意向中最完美的方案。你可不是能耐得住性子等到晚上的人吧?既然是这样,叶老板直接说说第二种方案比较好。” 叶语闲轻笑了一声,倒也不否认。毕竟这是一种营销学,在一个人否定别人第一种方案的时候,往往会对第二种方案因为愧疚的原因变得更容易接受。 随手挥动一番,叶语闲的私人仓库打开。众人见到他从自己其中一个仓库中翻出来了各种各样的工具。——有很大一部分,其实是在成都地区补给而来。虽然很多东西看不出来用途,但叶语闲取出来的这几样,众人还是认识而且表示惊讶的。 叶语闲从他的仓库里,翻出来了旋风铲,以及带着很长手拧探测管的洛阳铲。 马队长一眼认出了洛阳铲,顿时一愣,惊讶地问道:“我说这位爷,您这是随身携带挖墓的家伙?而且看这个长度,都能挖到地下几里深的墓了。” 叶语闲手握洛阳铲,在手心轻轻掂了掂,随即淡然说道:“旋风铲、洛阳铲这个东西吧,不一定就是用来盗墓的。地质测量和一些土建工作里,也会用到洛阳铲。而且几里深不至于,这个时代没有强动力的挖机,想要靠洛阳铲深挖可得靠手摇。” 他扫了一眼周围地形,继续分析道:“咱们要打几铲子下去,看看这片地下的土质结构。如果我没猜错,这里应该有人工改造的痕迹,地层的纹理和自然沉积的土壤可能会有所不同。我们顺着这个改造痕迹跑,大概应该就能在地上画出来下面的构造” 小狐听到这里,眼睛微微一亮,轻轻点头:“叶老板,你这么肯定,藏宝的地方,就在这下面吗?” 叶语闲轻轻一笑,抬手指了指周围:“大概率如此,毕竟,这种大型机关藏宝的场所,不在地下总不能在天上吧。况且。从风流的异常变化来看,这底下应该有个特殊结构,极可能是一个多层的空间,如果没有准备的话,恐怕我们有可能发生……减员。” 说到这里,叶语闲的手掌微微用力,洛阳铲在阳光下反射出一抹寒光,“好了,别光顾着站着了,咱们开工吧。” 当然叶语闲当然没忘记,动工之前先按照自己的习惯,在地上画了一条鱼,在鱼眼的位置画了个叉,随后对着鱼拜了三拜。这一套动作流畅自然。 虽然在场的人虽然不明白其中的意义,但也早已见怪不怪。毕竟之前叶语闲在金陵府邸建设的时候,也在开工和设计之前做过同样的事情,小狐和两女忍者自然是不去理会。而小林和白兄以及马队长,只是当做叶语闲的个人喜好罢了,没有去疑问。 拜完鱼,叶语闲才开始正事,环视了一圈地形,选定了几个位置,分别安排几人动手,将洛阳铲锤入地中。 随着锤击声此起彼伏,土壤被一层层破开,众人按照叶语闲的指示,挖了大概十几层套管,这才停下手来,一个个累得气喘吁吁。 大明时期的洛阳铲,还是手动铲,靠上方用铲子往下旋转铲土。毕竟这个时代也没有电机什么的。如果洛阳铲挖起来费劲,那么可能就需要一个挖掘杠杆,通过手摇柄往下打。 叶语闲看着他们的狼狈模样,忍不住摇头叹道:“就你们这手艺,挖个洛阳铲都累成这样,还指望去挖墓?之前听我讲盗墓的故事时候都觉得‘我上我也行’,结果挖个洛阳铲累得什么一样。” 几人一听这话,顿时翻了个白眼,心想那不就是嘴上说说么,谁没事真去挖墓啊? 叶语闲倒是懒得理会他们的反应,拍了拍手上的尘土,随即吩咐道:“好了,别光顾着喘气了,一节一节往上提,看看这地下到底是什么结构。” 众人闻言,立刻开始动手,将套管一节节往外抽出,准备分析地层的变化。前几个洛阳铲依次提起来倒是没什么问题。而最后一个套筒是白兄打下去的,从他打下去的套筒最后一节中,提上来的土是鲜红鲜红的血色。 第28章 进入藏宝地 叶语闲的目光在白兄那边的洛阳铲上停留了片刻,随后微微皱眉。铲头上带出了一抹鲜红色的粉末,但就在接触空气的瞬间,那抹艳红迅速暗淡下来,化作砖红色的痕迹。 他脸色一沉,立刻提醒道:“这东西有毒,大家小心,离远一点。” 众人被他这一句话说得有些警惕,小狐好奇地凑近了些,问道:“这是什么?” 叶语闲甩了甩手上的尘土,似笑非笑地答道:“魔法少女的最爱……” 众人一愣,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叶语闲也没吊胃口,随即解释道:“这东西叫朱砂,确实有辟邪的作用。不过这里的朱砂明显加过铁粉,所以见空气迅速氧化变色。” “朱砂?那这下面……”小狐若有所思 叶语闲点了点头,继续道:“一般古人用朱砂,无非是两种目的——一是防腐,二是辟邪。但如果大面积使用,那就不只是单纯的风水讲究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白兄刚才挖出的坑,随即蹲下身,用手指在地面上轻轻画了一条线,缓缓开口:“这下面……有水银机关。” 话音落下,众人再次对视了一眼,空气中弥漫着一丝紧张的气息。 水银机关不同于一般的防盗措施,这可是帝王级别的大墓才会使用的防护手段,稍有不慎,不是中毒就是引发塌陷,甚至可能触发更复杂的机关,危险程度远超普通的土石陷阱。 白兄皱了皱眉,忍不住说道:“北方的墓葬,好像会用朱砂铺地。会不会我们打到了……” 叶语闲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猜测:“不太可能。一方面,我们现在是在南方,朱砂铺地的做法在这边并不常见;另一方面,你觉得能带上来这么大一片的朱砂掺铁粉,铺的地得有多深?这可不是单纯的铺设。” 他顿了顿,指着铲头上的残留物继续解释道:“这一层朱砂的作用,应该是用来隔绝水银和土壤的接触。如果没有这层隔离层,水银时间久了就会渗透进土壤,逐渐蒸发消失。” 众人听得一阵后怕,若不是叶语闲提前发现了端倪,贸然深挖下去,极有可能会触发水银毒气,后果不堪设想。 叶语闲拍了拍手上的尘土,站起身继续分析:“这个时代至少没有电子锁,所以水银机关大概率不是用来密封的,那它的用途就只有三种可能——一是用于平衡机关,比如重力感应门;二是触发温度变化机关,像是某些需要高温才能启动的装置;三是用来制造毒障,形成天然的防御层。” 他目光扫过众人,嘴角微微上扬:“既然下面有水银机关,那说明我们距离入口已经不远了。按这个方向,我们继续打几铲子,再确认一下具体位置。” 说罢,他抄起洛阳铲,亲自选了几个点,准备再次动手。 叶语闲抡起洛阳铲,选定角度,将铲头稳稳地扎入地面,双手紧握铲杆,用力向下压实。 他蹲下身,手掌贴在铲杆上,顺着铲体的螺纹缓缓用力,左右旋转着向下拧,同时利用身体重量,一点点将铲杆压入地层。洛阳铲不同于普通的铁锹,它的奥妙就在于一节一节拧入土中,让铲头借助旋转的力量深入,而非蛮力砸下。 每拧入一节,他都会停顿片刻,仔细观察铲杆的下沉情况,同时留意手上传来的阻力变化,以判断土层的质地。铲杆渐渐下探,穿透表层的松土,进入更深的地层。随着一节节铲杆被接上,他心中也开始推演地下的地质构造。 等到大约七八节套管完全没入地底,叶语闲才稳住铲杆,手掌轻轻拍了拍铲杆顶部,确认深度足够。他缓缓地一节节拧回铲杆,直至将整个铲体抽离地层,最后取下铲头,将带出的土层样本倒在一旁。 他微微眯起眼睛,仔细端详那一抔被带上来的泥土——其中夹杂着丝丝朱砂粉末,在空气中迅速氧化,由鲜红变为砖红。确认情况后,他环顾四周,思索片刻,随即划定了几个新的位置,对众人道:“照这个深度来,咱们再探几处。” 众人听令,各自抡起洛阳铲,按照他的指示挑选点位,开始拧入地层。这一过程并不轻松,每一节套管深入,都能感受到土壤的压力,旋拧之间,手臂酸胀,汗水顺着额角滑落。然而,他们还是咬牙坚持,将洛阳铲一节节推进地底,再一点点拔出,最终将带出的土样堆放在一旁。 叶语闲走上前,蹲下身,拨弄着土层样本,眼神逐渐变得锐利。他发现无论哪个点,土壤中都或多或少夹杂着朱砂粉末,且颜色越深的地方,土质明显松软。 他嘴角微微上扬,满意地点了点头,轻笑道:“看来没错了,这个藏宝机关的入口,就在这附近。” 他站起身,环视四周,目光在地面缓缓掠过,仿佛在推演古人的机关布局。片刻后,他眯起眼睛,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一分,缓缓说道:“接下来,就是找出触发机关的关键点了。” 语闲沿着推测出的方位缓步前行,脚下的泥土微微松软,透露出这片区域的异常。他眯起眼睛,目光在周围扫视片刻,最终落在不远处的一片杂草丛生之地。 他并未急于下手,而是蹲下身,拨开杂草,轻轻拈起一撮泥土揉碎在指尖。土质略显松散,不似天然沉积,反倒像是人为回填的痕迹。 “就在这里。”叶语闲低声说道,随后抄起旋风铲,熟练地开始挖掘。 铲刃插入泥土,翻起的一层不过是表层浮土,可当他挖至半尺深时,铲子突然触及到一块坚硬冰冷的障碍物。叶语闲微微一愣,随即放下铲子,伸手拨开周围的泥土,渐渐露出一块巨大的石板。 他用手掌轻轻拂过石面,感受着其冰凉而细腻的触感,隐约能摸到上面刻着些许浅淡的纹理。继续清理下方,才发现这块石板并非普通的墓门,而是一个倒锥形的封口石,稳稳地嵌入地下,被上方的巨石压得严丝合缝。 看到这独特的机关结构,叶语闲眼中闪过一丝熟悉感,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果然是气压的活儿……”他轻声感叹道,随即抬头看向众人,语气略带几分调侃,“后世甚至还有个和它原理差不多的玩具。” 小狐眨了眨眼,好奇地问:“什么玩具?” 叶语闲拍了拍石板,笑道:“一种木块解谜玩具,要求你不能用手拿,但他的造型很独特,你一吹气,周围的空气能把木块顶出来。” 他说着,站起身,绕着这块封门石缓步踱行,眸光在地面上游走,像是在计算这座机关的受力点。很快,他的目光停在封门石侧边的一道细微缝隙上,那里隐隐可见一些古老的刻痕。 叶语闲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缓缓道:“看来这道门,咱们不能硬闯……得用点巧劲了。” 叶语闲环顾四周,目光在封门石周围缓缓扫过,心里已有几分推测。他轻叹道:“正经的解法,应该不是我们这样靠人力蛮干,而是利用风属性的法术制造局部低气压,让石头借着压力差自行升起。” 他顿了顿,扫视众人,嘴角一扬:“不过……你们之中,谁会风属性的法术?” 小狐听到这话,歪了歪头,举起手指道:“我会啊,我会‘风归云’和‘风入松’。” “试试看?”叶语闲退后一步,示意小狐上前。 小狐点点头,微微提气,抬起双手,口中低声念动法诀。刹那间,周围空气微微流动,杂草轻轻摇曳,空气里泛起一丝清冷的微风。她将灵力汇聚,锁定封门石,试图用风的力量牵引它上升。然而,无论她如何催动法术,石头依旧纹丝不动,仿佛是某种更强大的力量将其牢牢压制在原地。 见状,叶语闲忍不住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小狐的头发,安慰道:“如果这么简单就能卷起来,那我们早就能听到墓门被打开的声音了。” 他顿了顿,眯起眼睛,似乎在回忆什么,缓缓说道:“既然这块石头是靠气压差控制的,那就绝对不只是简单的风力就能撬动的——某些气孔一定要被封住,某些又要开放出来。这样,某些通道的压力需要产生变化,才能让机关真正启动。” 小狐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手,眨着眼睛问道:“那……要怎么堵住气孔呢?” 叶语闲摸着下巴,沉吟片刻,随即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你觉得,我们把这里的草地全挖开,逐一找到被泥土堵住的气孔,然后等傍晚找出排气的气孔,一个一个尝试,看看哪一个能触发机关……大概要多久?” 众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纷纷露出“这未免太折腾了吧”的表情。 叶语闲轻笑了一声,耸耸肩道:“所以,我们换一种更简单直接的办法。”他抬手指了指那块巨大的封门石,眸光微闪,“我们就在这里生一堆火,把这块石头彻底烧红。等温度攀升到极限,师妹,你再用你的‘冰凌飞花’对着它猛砸。利用热胀冷缩的原理,直接让这块石门崩裂!”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随即眼神亮了起来——这种方法,的确比盲目寻找气孔要高效得多! 小狐回过神来,兴奋地点点头,捏紧拳头道:“好嘞!就这么干!” 众人面面相觑,随即纷纷露出赞同的神色。这种做法比起费力去寻找气孔、反复实验风压机关,显然更高效,也更符合当前的情况。 “那就动手吧!”白兄率先响应,立刻开始四处搜寻干燥的树枝和枯草,不一会儿便堆成了一小堆。 叶语闲用火折子点燃柴堆,火焰很快吞噬了枯草,腾起一股黑烟。众人轮流添柴,让火势不断旺盛。滚滚热浪扑向封门石,石头表面开始慢慢变色,从最初的灰白渐渐转为暗红,温度节节攀升。 过了约莫一刻钟,叶语闲抬手示意:“差不多了,师妹,该你上场了!” 小狐深吸一口气,双手结印,掌心灵力凝聚,数枚寒气森然的冰凌飞花骤然成形。她瞄准了那块已经烧得通红的封门石,猛然挥手—— “砰!砰!砰!” 寒冰飞花准确地命中目标,石头表面在极热与极寒的交替冲击下发出脆裂的声音,瞬间裂开数道肉眼可见的裂纹。 叶语闲神色一凛:“再来几下!” 小狐点头,继续释放冰凌飞花,一枚、两枚、三枚—— “轰!” 最终,随着最后一击落下,封门石猛地炸裂,碎石飞溅,露出了一个漆黑幽深的入口。 热浪混杂着冷雾,在空气中交织成一道扭曲的水汽屏障,缓缓消散,露出了一条通向未知深处的幽暗甬道。 众人望着敞开的入口,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敬畏与兴奋。 叶语闲轻笑了一声,拍了拍手上的尘土,率先迈步走入其中—— 叶语闲一众人走进通道,四周的石壁冰冷而粗糙,脚步声在狭长的空间里回荡,带着一丝幽深莫测的回音。虽然通道深处隐约有微弱的光亮透进来,但叶语闲很清楚,这种古老机关设计的地道,单凭气孔未必能确保足够的空气流通和照明。 他微微皱眉,随即打开随身仓库,取出几根早已备好的火把,熟练地点燃分给众人。火光腾起的一瞬间,温暖的橘色光辉跃动在石壁上,将四周昏暗的环境照亮了一些。 然而,就在火光映亮通道的一刹那,众人却惊讶地发现——前方不远处,竟然也有一簇火光微微闪烁、 火光忽明忽暗,似乎在不远处,也有一个人在持着火把,与他们遥遥相望。而最诡异的是,这个时代可没有后世的银镜,而铜镜在这种环境中,放几个月就会生锈,不可能出现如此强烈的反射。 在一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几分。 第29章 八门迷阵(一) 叶语闲盯着远处忽明忽暗的火光,眉头微微皱起,脑海中迅速推演着可能的原理。他缓步向前,仔细观察着通道内的环境,忽然注意到脚下的石板颜色略有不同,表面甚至带着一层微不可察的黏腻痕迹。他蹲下身,指尖轻轻一抹,一股淡淡的腥味随之飘散开来。 某种特殊的油脂?还是矿物质残留? 正当他思索的瞬间,周围的温度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热胀冷缩……” 叶语闲脑海中灵光一闪,猛地抬头望向头顶的石壁。 就在这时,头顶的石缝间,竟缓缓渗透出一丝淡蓝色的火光,犹如某种液体缓慢流淌,随着空气的流动而逐渐扩散。眨眼之间,整条缝隙内都蔓延起蓝色火焰,沿着墙壁向远方蔓延,如同一条燃烧的脉络,将某种机关彻底唤醒。 叶语闲盯着这一幕,心中瞬间明了——这是个极其精巧的热力机关! 当他们点燃火把后,通道内温度骤然上升,原本密封的机关因热胀冷缩发生形变,导致远处某个关键部位的密封被破坏,而内部封存的磷化物随即暴露在空气中,与氧气接触后立刻自燃。 这机关的灵敏度,简直精妙得令人叹服! 他不禁想到了水银——古代不少机关都会利用水银的流动性来触发压力变化,而这个机关明显也利用了类似的原理,只不过它利用的是热胀冷缩,间接导致密封破损,进而引发化学反应。 “这样的机关设计,实在是太灵敏了……。”叶语闲举着火把,目光紧盯着远处那丝逐渐衰弱的蓝色火光,心中思绪翻涌。他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无奈与钦佩:“机关的设计者早就算到了我们的行动轨迹,甚至知道我们会在哪里点燃火把……既然如此,想要真正困住我们,其实易如反掌。” 他的声音在幽深的通道内回荡,透着一丝深意。 众人听到这番话,纷纷警觉起来,时刻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危机。而叶语闲却依旧保持着缓步前行的节奏,神情没有丝毫慌乱,他的目光在周围的石壁、地面和头顶的穹顶来回扫视,试图寻找更多蛛丝马迹。自从他们进入这条通道,所遇到的机关并非是普通的陷阱,而是有着清晰的逻辑链条,每一个反应、每一次触发都像是经过缜密计算,一环扣一环,像是某种复杂的自运转系统,不是简单的杀机,而是一个缜密而精妙的生态循环,仿佛它从未真正“沉睡”,而是等待着有人踏入,引发那早已设定好的连锁反应。 这意味着设计者不仅对物理、化学、力学有着极高的造诣,还具备超乎常人的掌控欲,甚至可以说是自信——对方敢如此设计,说明他们坚信,不管闯入者如何聪明,最终都会走入某个“既定的结局”。 在他深思的过程中,通道前方忽然变得开阔起来。火光照亮了更远的空间,映出一道道古老的石壁,它们已经经历了不知多少岁月的侵蚀,表面斑驳而粗粝,然而隐约可见刻痕的轮廓,似乎有人曾在这里留下过某种记录。叶语闲的目光停顿片刻,他知道,凡是在古代墓葬或者秘境中出现“记录”的地方,往往意味着接下来的道路将是关键的分界点。但他没有急于停留,而是继续带领众人往前走,脚步轻缓却坚定,每一步都踩在细微的石粒上,发出沉闷的回响。而随着他们的深入,前方的空间骤然豁然开朗,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庞大的地下建筑,远比他们此前见到的任何一处空间都要宏伟。再往前走几步,整个空间陡然敞开,一座庞大的地下建筑出现在众人眼前——四周石柱高耸,顶端雕刻着盘旋的龙蛇,地面由整块巨石铺成,八条通道犹如蛛网般向四面八方延伸而去。 四周是高耸的石柱,每一根都比普通的墓道支柱更为粗壮,顶端雕刻着盘旋交错的龙蛇图腾,在火光的映照下仿佛隐隐浮动,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地面由整块整块的巨石铺就,没有任何拼接缝隙,像是某种失传的古法工艺,隐隐透着一种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精密感。而最让人心生戒备的,则是位于正前方的八条通道,它们像蛛网般延展向四面八方,每一条都足够宽敞,足以容纳两三人并行,且没有任何标识,看上去毫无区别,仿佛不论选择哪一条,都可能走入未知的深渊。这种设计让人瞬间警觉起来。 八个通道…… 叶语闲的目光在八条通道上缓缓扫过,眼神中透着几分思索的光芒。此时,小林站在后方,皱着眉头观察周围的布局,忽然若有所思地开口道:“这好像是八卦阵,作为机关来说……”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叶语闲果断地打断了。“不对,”叶语闲轻轻摇头,语气坚定而冷静,“如果是八卦阵,那它的核心目的应该是不让敌人到中心去,必须按照顺序才能到达中心。而这里的布局却明显不同——八条通道的排列方式,不是以中心为基点阻拦入侵者,而是从中心向外发散的。如果是这样,那就不是普通的阵法,而是传说中的八门遁甲术。” 众人闻言,纷纷露出惊讶的神色。八门遁甲术,传说是古代兵家流传下来的高级阵法,按照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的排列方式,不同的门通向不同的结果。其中,生门才是唯一的生路,其余的门则可能是陷阱、死地,或者绕回原点的迷局。 “所以,我们现在的目标是找到生门。”叶语闲缓步向前,仔细观察每一条通道的细节。一般来说,八门遁甲的生门并不会明显标注出来,但却一定遵循某种规律。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回忆着之前的种种线索。机关冢的设计者是个精通机关术的高手,甚至连温度变化都能作为机关的触发点,说明这里的机关绝非仅靠蛮力或运气就能破解。既然如此,生门一定隐藏在某个不易察觉但符合逻辑的位置。 片刻后,他睁开眼睛,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笃定的笑意:“我想,我大概知道生门在哪了。” 叶语闲嘴角带着笑意,语气轻松地说道:“我们正好有八个人,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每人进一扇门,这样至少能保证有人进入生门。” 小狐皱起眉头,迟疑地问道:“那如果走错了呢?” 叶语闲耸耸肩,笑着说道:“生门为生,死门为死呗。所以如果真按这个方法来,团队至少会牺牲一个人,但一定也会有人走进生门。而剩下的三吉三凶,就只能各凭运气了。” 此话一出,众人神色顿时凝重了几分。马队长沉声道:“这种方法听着很简单,但实在是太过赌命了。我们是因为寻宝而来的,不是来做无谓牺牲的。” 杏子轻轻叹了口气,靠在墙边,看着那些幽深的通道,缓缓说道:“如果这机关的设计者真想让人完全没机会,那就不会留生门。换句话说,这里一定有办法找到正确的路,只不过需要我们动脑子,而不是靠人命去试。” “当然,我只是开个玩笑。”叶语闲笑了笑,随后目光再次扫过八个通道,心里已经开始分析起来。 “八门遁甲的‘生门’在古代战阵里,通常代表着进退自如、藏风聚气的方位。按道理来说,我们进入非生门或死门的地方,一定会经历一些事情,然后从别的门又回到这里。之后,这里的机关会变化,这才是八门的真正走法。”叶语闲低头思索了一番,忽然抬起头,目光落在其中一条看似不起眼的通道上,“不过,我们应该先试试这条。” “你确定?”小林有些不放心。 叶语闲轻轻敲了敲地面,感受着回音的变化,点点头道:“不敢说百分之百,但这个机关至少要讲求基本法,这条路明显是有微弱的气流的,那么至少这里不是一个死胡同,让人陷进去出不来。这里的风流动得最顺畅,如果说考虑之前的机关,这里的气压需要平衡,那么任何一个通向循环的道路都不会有气流,这条路要么是逃出生天的,要么是进入下一层的道路,应该是目前最保险的路。当然,我可没说这条路一定是生路。”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最终还是选择相信叶语闲的判断,准备迈步进入他所指的通道。然而,就在他们前进了一段距离之后,一阵低沉的嗡鸣声在身后空间中响起。 “这是什么声音?”白兄问道。 “恐怕是个温度机关,感应到中心区域已经没有人了,所以机关启动,通道变化了位置。”叶语闲解释道。“很难想象,这种地方修出来如此精密的机关。而且还是免维护的。后世的人设计师恐怕都需要膜拜一下这样的智慧。” 大步向前走,很快,几个人又来到了一个新的大厅,而这个大厅,也有八个通道。似乎叶语闲一行人走错了路一样,几个人走到了原点。 白兄皱眉看着四周,低声道:“所以我们现在又回到了起点?” 叶语闲轻笑一声,抬起火把环顾四周,道:“不,我们没走错,只是被迫进入了这个机关设计的核心逻辑。”他走到大厅中央,脚下轻轻一点,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了一瞬,随即继续说道,“如果说这个机关的目的是考验入侵者,而不是直接消灭闯入者,那它的设计一定符合某种特定的逻辑,而不是单纯的死路。” “但我们明明已经绕了一圈……”小狐嘟囔道,她转头看向四周的通道,发现它们看起来与之前的几乎一模一样。 叶语闲点点头:“是的,这里确实是另一层的大厅,但布局上看起来和上一层几乎一样——这就是动态迷宫的核心:让闯入者误以为自己在原地打转,实际上是在不同的空间中移动。你看这些墙壁的纹路,虽然相似,但其实细节上有差别。” 众人仔细观察了一番,果然发现这座大厅虽然和先前那个极为相似,但墙上的刻纹稍有不同,甚至通道的排列方式也隐隐发生了些微的变化。 马队长沉声道:“如果是这样,那我们的选择就至关重要了。走错一次,我们可能会进入更深的循环里。” “没错。”叶语闲微微一笑,眼底闪过一丝赞赏,“这正是这个机关最恐怖的地方。普通的机关要么杀死闯入者,要么困住对方,但这种迷宫不一样。它会让人一直在无尽的通道里兜圈,不断耗费体力、食物、水源,直到彻底筋疲力尽,被迫放弃。” 小林皱起眉头,思索道:“所以如果我们继续盲目行动,最终的结果就是被活活困死?” “正是如此。”叶语闲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更何况,这里不像现代社会,依靠电子密码加密,只需要多设置几位数,就能让破解难度指数级增长。相反,古人依赖的是更巧妙的物理原理,比如温度感应、机关触发、路径错位等方式,来制造足够复杂的陷阱。” 杏子摸着下巴,沉思道:“这么说来,这里至少有多个层次的结构,而每一层都是相似的八门布局?如果选错了,我们可能不是回到起点,而是进入了其他平行的‘八门空间’?” “没错。”叶语闲点点头,神情凝重地补充道,“而且这些门的位置是会动态变化的,也就是说,我们不能单纯依靠地图记忆来寻找生门,而是要找到它存在的规律。” 白兄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这听起来就像是一个能自动调整的巨大迷宫,随时都在重新塑造路径。” “是的。”叶语闲扫视四周,嘴角微微上扬,眼神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这才是真正的‘机关冢’——古人的智慧,足以让后世的设计师都为之惊叹。” 小狐顿时感觉头皮发麻,忍不住问道:“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叶语闲抬起头,目光透过微弱的火光,落在某个方向,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我们当然不会傻傻地继续乱闯……我们得让这个机关自己告诉我们答案。” 第30章 八门迷阵(二) “让我们来插播一条公益广告,节约用水,人人有责……” 一道熟悉的机械音突兀地在叶语闲脑海中响起,是他的“智障搜索”系统又蹦出来凑热闹了。 叶语闲嘴角微微一抽,随即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看来,他的猜测是正确的。他原本想利用水流寻找生门——毕竟水往低处流,灌入足够的水后,自然能沿着地势最低、阻力最小的路径流动,而那条路极有可能就是通往生门的最短路径。这是一个经典的物理原理,利用液体的表面张力来寻路,理论上可行且高效。 然而,既然“智障搜索”特意蹦出来提醒,恐怕系统层面已经封锁了这一“作弊”手段。换句话说,设计者早已预料到可能有人会试图投机取巧,并在机关里做了相应的防范措施。 叶语闲轻叹了一口气,耸耸肩,摆出一副无奈但又略带玩味的表情:“看来,这里是不能用歪门邪道的手法破局了,得老老实实面对挑战才行。”他顿了顿,随即换上一本正经的口吻,双手背在身后,摆出一副教诲的模样,“嗯,我们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要怕,微笑着面对它。” 小狐瞥了他一眼,毫不留情地拆台:“你这语气,怎么听起来像某种洗脑的培训?” 众人忍不住笑了起来,紧绷的气氛倒是缓和了几分。然而,他们都明白,笑归笑,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叶语闲环视四周,思索片刻后,缓缓开口:“上上左,下右下……” 话音刚落,脑海中的“智障搜索”系统竟然又一次跳了出来,冷冰冰地补充了一句:“扔钱大法也不行。” 叶语闲瞬间怔住,眉头微微一挑,心中暗道:“这破系统连这个都能听懂?”他原本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居然被系统精准识破了自己的想法。 一旁的小林听得满头雾水,忍不住好奇地问:“叶兄,上上左下右下,这是什么口诀?” 叶语闲瞥了他一眼,知道其他人并不清楚“智障搜索”的存在,只能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在我们和东瀛之间,不是还有个朝鲜半岛吗?那地方有个着名的矿洞,矿洞内部存在幻境,其中有一处与这里极为相似,叫做‘幻境迷宫’。那里的探险者们,曾在第七层到第八层之间,遭遇过一个差不多的迷宫,只不过,它是只有四个方向。”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里和那个幻境迷宫有相似之处?”小狐若有所思地问道。 叶语闲点点头,继续说道:“这个地方,也有类似于死门的设置,毕竟是四个方向,所以那里中招的概率更高,他的死门绝路,是一个法力很强大的的电僵王,会把人电死。当年在没有破解方法的时候,人们采用了一种最朴素的办法——‘扔钱大法’。也就是说,每次走一条路,便在地上扔一枚铜钱作为标记。” 说着,叶语闲拿了一打铜钱,“因为我们有指北针,每次进入一条新的通道时,都可以标记北方的方向,并用铜钱记录已走过的路线。这样,只要道路是通风的,并且避开显而易见的死门方向,我们就能在有限的尝试中走遍所有通道,最终找到正确的生门。” “听起来确实是个好办法。”小狐点头道。 叶语闲摊了摊手,无奈道:“可惜,我们因为……一些原因,不能使用这个办法。”他轻叹一声,随即抬起头,嘴角浮现一丝兴奋的笑意,“不过嘛……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既然我们不能用最简单的方法,那看起来就需要真真正正破解这个机关了。” 叶语闲站在原地沉思片刻,随即抬头说道:“我们可能还是得做点标记,不然这座机关冢就真的成了无解的死局。小林,你放一个机关傀儡试试看。” 小林听罢,立刻取出随身携带的机关傀儡,将它缓缓放在地上,控制它稳稳地站在其中一个通道的入口处。 叶语闲则向前几步,站在众人中间,深吸一口气,朝着面前的通道大声喊了一嗓子。声音在幽深的地下回荡,七个方向几乎同时传来了回声,让整个空间瞬间显得更加诡异而神秘。叶语闲静静地倾听,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很好,这七个方向都有回声。” 他指了指机关傀儡的位置,向小林吩咐道:“把你的傀儡停在这个点上,我们接下来可能要用一种极其麻烦的方法破局了。” 小林虽然听从指示照做了,但他显然没有完全理解叶语闲的意图:“叶兄,你到底想怎么破解这个迷宫?” 叶语闲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耐心解释道:“我们的目标很简单——避开死门。刚才你也听到了,所有通道都有回声,但回声的细微变化能告诉我们死门的位置。换句话说,我们只要绕开那个方向,随便选一个其他的门进入,就不会立即陷入绝境。”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觉得这个方法确实可行,但仍然疑虑重重。 叶语闲继续说道:“不过,这个方法只是第一步。如果我们后续绕了一圈,又回到了这个大厅,那么我们再重复一次这个测试,重新确认死门的方位。如果我的推测没错的话,我们这次听到的死门方向,与之前标记的傀儡方向相比,只会发生一次偏转。”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目光锐利地扫过众人,声音低沉而坚定:“如果这一点成立,那就意味着整个迷宫其实是围绕某个固定的中心旋转的。我们只要确定这次和上次死门偏转的角度,就能推导出迷宫的旋转规律。到那个时候,我们只要依靠指北针,持续朝着一个稳定的方向前进,就一定能找到生门!” 听完这番解释,小狐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是这样!所以这个迷宫的真正难点,不是随机的路线,而是它会不停地改变相对方位,让人误以为自己迷失在无尽的循环里!” 叶语闲微微一笑:“正是如此。我们不能被眼前的幻象所迷惑,所有的变化,归根结底都有其规律可循。而我们要做的,就是找到这个规律。” 众人精神一振,开始按照叶语闲的推测,谨慎地展开行动。这场机关冢的破局之战,正式进入了关键阶段。 几人迅速行动起来,虽然不能使用“扔钱大法”——准确来说,不能用简单粗暴的“大撒币”方式通关迷宫,但他们依然按照叶语闲的策略,依靠回声定位,避开死门,在错综复杂的通道中谨慎前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次踏入新的通道,他们都会停下脚步,重新测试回声,并调整方向。这样不断尝试了几次后,大约半个小时后,叶语闲等人再次回到了最初放置机关傀儡的地方。 “回到起点了……”小狐看着那具静静伫立的机关傀儡,神色复杂地喃喃道。 然而,叶语闲脸上却露出了胜券在握的微笑。他环顾四周,确认了一下方位,随后点了点头:“果然,和我预想的一样——我们行进的路线与最初的方位相比,仅仅偏离了一格。” 小林眼睛一亮,立刻意识到了这意味着什么:“也就是说,整个迷宫的结构是动态旋转的,我们每次行进一轮,都会被引导到相邻的一格方位上!如果按照这个规律推算下去……” “没错。”叶语闲点头,语气笃定地补充道,“这说明我们并不是在一个无尽循环的死局里,而是沿着一个有规律的轨道前进。只要我们始终背对死门,逐一试验剩下的通道,并按照固定方向持续前进,总会到达生门的正确路径。” 小狐听完后,嘴角抽了抽:“听上去……接下来就是一个漫长的耐力测试了?” 叶语闲耸了耸肩:“差不多吧。简单来说,就是背对死门,然后逐个通道尝试,直到找到生门的路径。换句话说——我们要做好长跑的准备了。” 众人对视一眼,尽管身体已经有些疲惫,但眼下的状况让他们重燃斗志。迷宫的谜团已经被揭开,剩下的,就只是坚持下去罢了。 “那就别浪费时间了。”马队长握了握拳,率先迈步向前,“走吧,跑起来!” 在寂静幽深的机关迷宫中,一行人的脚步声逐渐加快,向着未知的出口冲去。 四个小时的不断行进,哪怕没有激烈的战斗,仅仅是长时间的跋涉、方位判断以及持续的精神集中,也已经让众人筋疲力尽。每个人的呼吸都变得沉重,汗水渗透衣衫,脚步也略显沉重。 然而,当他们终于走出通道的那一刻,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精神一振——一个宽阔的大厅出现在面前,四周墙壁上镌刻着古老而繁复的纹饰,仿佛述说着某段久远的历史。大厅的顶部极高,昏黄的灯光从某些隐蔽的机关中洒落下来,使整个空间笼罩在一片幽暗而神秘的氛围中。 而在大厅的正中央,一道石门赫然矗立。 这道石门紧闭着,上方刻着一些晦涩的文字,门下是一道向下延伸的阶梯,通往未知的深处。微弱的冷风从门缝间渗透而出,带着淡淡的潮湿气息,仿佛在暗示着下方的空间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深邃。 叶语闲喘了一口气,伸手按住膝盖缓了缓:“看来……我们终于走到下一阶段了。” 小狐抬头望着那道石门,眼神有些复杂:“希望这次别再是个绕来绕去的迷宫了。” 马队长轻笑一声,虽然疲惫,但仍旧站得笔直:“不管是什么,总比在原地兜圈子强。” 小林已经累得不想说话,只是靠在一根石柱旁调整呼吸。 叶语闲环视一圈,随即收敛心神,缓缓开口:“大家休息十分钟,然后,我们就下去看看——这座机关迷宫,到底想把我们引向哪里。” 白兄皱了皱眉,若有所思地问道:“叶兄,按你的性格,不是应该尽量避免穷举法吗?可这次你采用的方法,全都围绕着试错,为什么?” 叶语闲无奈一笑,耸了耸肩:“你以为我想吗?作弊的手段一个都行不通,系统直接拦了。更何况,我猜你还想问——既然知道终点就在下方,为什么不直接暴力挖穿?” 白兄点头,显然正有此疑问。 叶语闲神色一肃,语气低沉地说道:“你还记得吗?我们用洛阳铲往下挖时,碰到了朱砂。这可不是单纯的装饰品,而是水银的重要来源。恐怕这里的水银,就是整个迷宫变换机制的核心触发器。如果我们贸然挖掘,破坏了关键结构,水银蒸汽一旦泄露,后果不堪设想——轻则让我们陷入幻觉,重则直接当场团灭。” 白兄沉思片刻,随即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确实……如果这个迷宫的变换机制是靠水银流动来控制的,那我们暴力挖掘极有可能直接触发机关,导致整个空间彻底封死,甚至有毒气外泄的风险。” 叶语闲摊了摊手,语气无奈地笑道:“是啊,设计这座迷宫的人可不是普通的工匠,他们在机关术上恐怕是顶级的高手。这里的布局不仅仅是单纯的通路变化,而是融入了极为复杂的动态机关体系。一旦破坏了某个关键点,很可能会让整个系统崩溃,我们反倒被彻底困死。” 小狐想了想,皱眉道:“可这样说来,我们的选择其实很有限啊。如果不能绕开,也不能破坏,那就只能顺着设计者的思路走下去?” “是的。”叶语闲叹了口气,目光微微一沉,“有时候,明知对方是在设局,我们也只能硬着头皮走进去——但这并不代表我们完全被动。既然设计者希望引导我们往下走,那我们就看看,他们究竟在下面等着我们什么‘惊喜’吧。” 小林听着二人的对话,原本疲惫的眼神也亮了几分,他拍了拍手:“那就别浪费时间了,调整状态,咱们准备下去吧。” 众人对视一眼,纷纷点头。片刻休整后,他们迈步走向中央的石门,缓缓推开那通往未知深处的阶梯…… 第31章 八门迷阵(三) 几人沿着石阶缓缓下行,最终抵达了地下二层。与上一层错综复杂的迷宫不同,这里竟是一个空旷幽深的大殿,仿佛是刻意留出的宽敞空间。四周的墙壁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幽邃而神秘,墙面上雕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和古老图案,似乎在诉说着某种久远的历史。 叶语闲走在队伍前方,但他并没有着急下楼,反而扫过这地下一层和二层之间的楼板。这地下一层和二层之间的楼板非常的厚,恐怕放在现代都能盖一间标准房了。不过如果是医院或者机电单位,这种地方一般直接叫做设备层了。叶语闲看着这厚厚的楼板,沉思片刻,微微皱眉道:“……原来如此。” 白青岩见状,问道:“叶兄,发现什么了?” “楼板,或者说这上下两层之间的夹层。”叶语闲抬手指了指他们方才走下来的入口,“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上下两层之间的‘楼板’极为厚重?我猜,这两层之间,其实还夹着一层‘设备层’,这设备层是用来控制这些房间和通道的旋转的。我们之前打下去的洛阳铲,就是挖到这之间,带出了红色。而那些水银和机关,就藏在这个夹层里。” 众人闻言,不由得重新打量四周,仿佛试图透过冰冷的石墙,窥探机关的真面目。 叶语闲继续说道:“虽然能让整座迷宫自动旋转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这里毕竟是四川,地势潮湿,河流纵横。如果机关构造师借助水流的势能,设计了类似潮汐能蓄力装置的结构,那么整个旋转系统或许可以实现自我调节。” 小林补充了一点:“这里连接了上下两层,如果上面这层是能旋转的,那么叶兄说的这个结构并不合理。所以这些有多个通道的房间,其中起始点和这里的出口都是没有机关的。这比天工阁的手艺还复杂。” 叶语闲则轻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但这些细节没必要深究,毕竟……我们现在的任务,不是搞清楚他的原理之后回到金陵复刻。当然了,如果真的要回到金陵复刻,我有更巧妙的办法。然而!我们现在需要的是完成所谓的挑战,然后活着走回去。” 这时,火把的光焰微微晃动了一下,仿佛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异样的波动。叶语闲目光微沉,立刻出声提醒:“恐怕这里的空气质量不太好,大家小心点。” 他转向小林,沉声道:“小林,你在门口放一个机关傀儡,用你的牵丝术保持和它的联系。一旦火把熄灭,我们就顺着丝线原路返回,确保不在黑暗中迷失。” 小林闻言,毫不迟疑地照做,众人也纷纷提高了警惕。 整个大厅寂静无声,唯有火把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微弱“噼啪”声在空气中回荡,仿佛黑暗中潜伏着某种未知的存在,静静聆听着外来者的脚步声。 叶语闲缓缓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大殿中央的石制祭坛上。那是一座古老而神秘的建筑,表面布满了岁月侵蚀的痕迹,四周雕刻着形态扭曲的不知名怪兽。那些怪兽在跳跃的火光映照下,似乎扭曲着狰狞的面孔,隐匿于阴影之中,仿佛正默默窥视着入侵者的一举一动。 更让人不安的是,在祭坛四周的四个角落,还各自矗立着一尊石制神像。这些神像造型古怪,面部扭曲,在火光映照下,深陷的眼窝中仿佛藏着幽深的黑暗,令人不寒而栗。光影交错之间,它们的脸庞仿佛随时都会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意,又或是在下一瞬间低语出某种无法理解的古老语言。 叶语闲微微皱眉,脚步放轻,缓缓靠近。他的目光在祭坛与周围的神像之间来回游移,隐约察觉到某种不协调的违和感。片刻后,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凝重:“我很好奇……这样一个充满精妙机关的地方,为什么会有这些神像和祭坛?” 小狐抱着手臂,随意地踢了踢脚下的碎石,语气漫不经心:“这个,有什么不对吗?” 叶语闲顿了顿,伸手轻轻抹去祭坛表面的一层浮灰,露出底下更加清晰的雕刻纹路,嘴角微微一挑,似笑非笑地说道:“一般来说,热衷于机关术、力学结构的人,往往更信赖逻辑与数学,而非神学。毕竟,凡事讲求精准计算的人,很难相信玄而又玄的神明。”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光芒,补充道:“额……当然,搞苹果的牛顿除外。这个人二十岁左右的时候,发表了很多技术性的文章。比如说微积分、万有引力。然后一头就扎进神学无法自拔。到晚年神学着作比科学作品多好几十倍。” 小狐闻言,怔了一下,随即忍不住轻笑出声:“叶老板,你这解释……也太随意了吧。” 白兄则微微皱眉,若有所思地望着祭坛,沉声道:“或许,这个地方的建造者,并非单纯的机关术士,而是某种信仰的追随者?又或者,这座祭坛本身……也是某种机关的一部分?” 叶语闲没有立刻回应,而是轻轻敲了敲祭坛的边缘,听着那沉闷的回音,目光渐渐变得深邃…… 小林听见声音:“这里恐怕只是机关的启动装置,这下面会有一大片齿轮组,然后也是靠水银之类的东西密封防止生锈,并且提供动力。” 叶语闲想了想:“小林说的挺对,这种地方……”说到这里,叶语闲忽然话题一转。“说是这么说,不过我冥冥之中,总觉得这个机关要搞事情。” 众人围拢在祭坛周围,目光细细打量着四周的布局。石台的边缘刻满了繁复而神秘的符号,线条蜿蜒交错,既有道家符箓的痕迹,又夹杂着类似梵文的笔画,仿佛多种文化交融而成的奇异产物。 叶语闲伸手拂去石台上的浮尘,石质表面隐隐透出被岁月磨砺后的光泽。他的目光落在祭坛中央,那是一道极为细长的缝隙,深邃而精确,看上去正是为某种特殊的物件量身定制的插槽。 “这里……应该就是放钥匙的地方了。”叶语闲沉吟片刻,若有所思地说道。随后,他眯了眯眼睛,轻声推测道:“如果这是一个正常的机关设计,恐怕需要先插入钥匙,再旋转进入预备状态……然后这东西应该就会通电,再继续旋转,大概率是正式启动……最后再拧一下,嗯,可能会点火……” 空气中一瞬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几个人听得一头雾水,纷纷用一种“你在说什么奇怪的东西”的眼神看向叶语闲。 而就在此时,系统的提示音突兀地响起—— “恭喜您,获得称号——‘把机关当汽车钥匙点火器玩’。” 叶语闲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收起玩笑的心情,看向祭坛四周石柱上石像。这尊神像并非常见的佛像或道教神只,而是一尊手持权杖、头戴奇异冠冕的神秘人物。神像双目微闭,脸上浮现出一丝隐隐的笑意,让人捉摸不透。 “这尊神像……”叶语闲低声道,“好像在笑?” 小林闻言,也顺着叶语闲的目光望去,不由得皱眉:“说不出的怪异……像是在嘲笑我们?” 叶语闲盯着那几尊仿佛带着笑意的石像,眉头皱得更紧了,脑海中某种模糊的思绪逐渐清晰。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四周——四方石柱,四座神像,它们的眼神似乎正从不同的角度注视着整个大殿,笑容既诡异又难以捉摸。 他轻轻吸了口气,语气略显凝重:“四方石柱,四尊神像……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观察的杏子忽然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若有所思:“这似乎和吉田大人曾经讲过的一个故事很像。” 叶语闲闻言,眼神微微一动,缓缓点了点头:“嗯,《时空轮回》。”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回忆,“当时还和你们提过八神和田中这两个姓氏,以及,最终谁踢了罐子……” 话音未落,爱姬也轻轻颔首,显然也回忆起了当初的对话。但叶语闲却没有继续深究,而是停顿了片刻,目光再次落回那些诡异的石像,眉头紧锁,低声道:“不过这不是重点……我担心的是,这里或许和那个故事一样——如果我们需要特定的人,甚至特定的装备,才能看见真正的线索,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大厅中回荡,空气似乎也变得更加沉闷了一些。白兄微微侧目,若有所思地看着石像,似乎也隐隐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的气息。 杏子则跟着叶语闲说的《时空轮回》的故事,分析:“在武的故事中,八神可可由于武的不同时空有不同的剧情发生,所以在四个石像后面刻了画。我觉得这里肯定没有吉田大人说的那种情况,要在不同时空里和月海、空谈情说爱,才能解锁出桑古木的剧情。如果真的是这种设计,这个人还做什么机关啊,掌握平行时空还不是想怎么控制我们,就怎么控制我们。” “所以说……”他轻叹了一口气,微微眯起眼,“我们得按照制作者没有这么大神通偷来理解。至少《时空轮回》的故事也能给我们一些启示,比如说,八神可可当时是在雕像后面刻字的,我们可以参考这个,看看这些石像背后,刻了什么。……” 叶语闲盯着那些带着诡异笑意的石像,沉思片刻,缓步走近其中一尊。他没有立刻伸手触碰,而是绕到背后,想看看这些神像是否隐藏了什么线索。 当叶语闲绕到石像背后,借着火把微弱的光亮细细打量时,他的目光落在石像背部的一处隐秘凹陷上。那里布满了岁月侵蚀的痕迹,但其中几道清晰的刻痕仍然保留了下来。他伸手拂去表面的灰尘,凝神辨认,随着灰尘飘散,那些古老的字迹终于显露出来——赫然是“风、火、林、山”的篆体字! 杏子微微皱眉,低声道:“风火林山?这不是战阵标记吗?在东瀛,很多武士道都喜欢讲这个,好像出自华夏的典籍《孙子兵法》?” 白兄闻言,快步走来,看了一眼刻痕,沉吟片刻,点头道:“确实,风火林山是出自《孙子兵法》,而且一般用在战阵中。用来布局,能让阵法变得变化莫测,但问题是,这些字出现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我们难道是身处一个战阵之中?” 叶语闲却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深思:“恐怕这不仅仅是战阵的标记那么简单……”他皱起眉头,努力回忆着某段文字,“这个《孙子兵法》的原文是怎么说来着,疾如风?” 杏子轻声接道:“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霆……” 叶语闲拍了拍杏子的肩膀,补充道:“换成白话就是——行动迅捷时,如狂风呼啸;若需缓行,则如森林般整齐隐蔽;发起攻势时,如烈火席卷;防守固守时,则如大山般巍然不动。” 说到这里,他眼神微微一凝,心中倏然一动。他迅速环顾四周,将四尊石像的位置与刻痕结合起来分析,隐约间,他察觉到这些字的排列方式并非随意,而是蕴藏着某种暗示。 “我大概明白了……”叶语闲沉声道,“这些标记应该是用来指示某种阵型的关键要素。如果我没猜错,我们需要启动某个机关,届时这些石像或许会‘动’起来,而我们则必须依次满足‘风火林山’这四种阵型所对应的条件,才能解开这一层的机关。” 小林深吸了一口气,若有所思地看向四周:“也就是说,这不仅是一个战阵的标记,更是一把开启大殿秘密的密码轮?” 叶语闲缓缓点头,神色凝重:“没错,而接下来的问题是,我们该如何启动它——以及,一旦启动之后,如何应对这场可能降临的考验。” 第32章 八门迷阵(四) 叶语闲忽然转过头,语气轻松地问小林:“对了,你那个冯师妹的人偃,现在在哪儿?” 小林一愣,随即笑了笑:“哦,她啊。之前因为人偃术的限制,我操控的人偃不能离我太远。但这几次我们做十世镜的任务,拿到了一些能力提升的奖励,再加上修炼了一本古籍秘籍……现在我已经可以让她脱离操控范围很长的距离,而且我还能把她收进一个类似你私人仓库的空间中,需要时再召唤出来。” 他话音刚落,就见叶语闲嘴角挂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小林顿时有些警觉,半眯着眼睛问道:“叶兄,你该不会是……要打我冯师妹的主意吧?” “确实如此。”叶语闲点头,态度十分诚恳,“因为我刚才在那石像上看到了‘不动如山’这四个字。你说,在我们这群人里,谁能比你冯师妹更适合完成‘不动’的要求?她既没有体温,也没有生理反应,真正能做到一动不动、呼吸不乱、心跳归零。” 小林听完,虽然一开始还有点将信将疑,但很快也被叶语闲的逻辑说服了。他挑了挑眉:“叶兄,那你是怎么打算用她?” 叶语闲收起玩笑的语气,认真道:“我猜,这里的机关阵法可能是按照‘风火林山’四种状态来设定的。风阵可能是要求我们全速疾行,火阵则需要我们迅速攻击什么东西、模拟混乱局面,林阵要我们整齐前进,而山阵……就是要求我们原地不动,甚至心跳、呼吸都得尽可能微弱。” “师妹是鬼,没有温度,大概是触发不了机关的,”叶语闲边说边在石像与地面之间仔细比对,语气清晰而坚定,“所以你站在风阵上方,负责观察石像的变化。” 他说着,指了指东南角那尊标有“风”字的神像,“小狐,你去站在风阵的下方,你有加速技能,可以做到快如风——只要机关触发,应该会有反应。” 小狐点点头,没有多言,提步向指定位置走去。 “接着,小林。”叶语闲目光一转,“你把冯师妹的人偃召唤出来,让她站在‘山’阵的下方。你自己站到山阵上方的位置,看着那边的石像,必要时随时控制她动作幅度,调整状态。” “明白。”小林应了一声,手指轻轻一弹,指尖灵丝微动,一具身着青衣、静默无声的女形人偃便出现在原地,缓缓站定在指定的位置。 “杏子、爱姬,”叶语闲看向两位女忍者,“你们两个到‘林’阵下方,那里需要行动整齐,你们平时配合默契,最合适不过。我来负责林阵上方,盯着石像。” 杏子与爱姬对视一眼,微微点头,悄然走向林阵位置。虽然她们对具体的结构不甚了解,但对叶语闲的安排始终信任。 “最后,”他看向剩下两人,“白兄,你下火阵——火阵讲究爆发和破坏,你的武力最强,适合在那里。马队长,你到火阵上方,帮我观察火像的变化。” 白兄“嗯”了一声,提起袖子随性一甩,径直走向火阵,站定如铁塔般沉稳。而马队长也不多言,小心翼翼登上对应的位置,目光凝视那尊狰狞如烈焰般的石像。 随着分派完成,众人也没多做抱怨,迅速各就各位,气氛一下子凝重了起来,仿佛这一刻空气都变得安静许多。 就在众人站好之后,一旁一直静立的师妹忽然出声:“那……中间这个祭坛该怎么开?我们好像还缺点什么。” 叶语闲闻言一笑,转头看向小狐:“小狐,你的老本行——开机关锁,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小狐撇撇嘴,有些不情愿地走了过去,还没到跟前就听见叶语闲调笑的声音:“至于工具嘛……”他话音未落,已经一边打开私人仓库,一边作势抬手,“想要什么自己挑。” 随着仓库开启,各种规格的开锁工具瞬间陈列在空气中,从纤细的探针到粗重的万能扳杆,甚至连加大版的万能钥匙都赫然在列,反射着金属的冷光,像是一家高级锁匠的整套家底。 小狐白了他一眼,接过工具盒,嘴里低低念叨着:“要不是当年手贱去开锁,也不至于落到叶老板手里……哼。” 虽然嘴上不满,手上却已经熟练地开始拆解机关面板。只听“咔哒”几声轻响,一层又一层的外壳被拨开,整个祭坛似乎也发出了微微的震颤……一场沉睡许久的机关,正悄然苏醒。 小狐熟练地拨动最后一枚机关锁芯,只听“咔哒”一声轻响,整个祭坛似乎像沉睡中微微抽搐了一下,石面上原本隐蔽的纹路轻微发出一阵浅金色的流光,又迅速暗淡下去。仿佛某种深藏于地下的古老机制正在苏醒,但仍在蓄势待发。 小狐正要收手,同时脚下灵力微动,准备发动“风归云”加速术,却被叶语闲一抬手拦下。 “不用那么着急。”叶语闲低声说道,语气沉稳中带着些谨慎的压制,他站在林阵神像前,目光始终注视着祭坛和周围四尊石像的细微变化,“这机关的结构……很像需要‘上发条’的联动装置。它不会立即启动,而是设定了一个短暂的缓冲时间。” 他语气不急不缓,仿佛早已从那些符文与构造中读出机关的脉络,“我猜测,一会儿每座石像背后都会依次亮起火光作为提示。火光亮起,阵法激活;火光熄灭,阵法关闭。” 他目光在众人之间扫过,每说一句,眼神便落在一人身上:“比如风阵亮起,小狐你就需要展开身法,快速移动几圈,模拟风行之意;火阵亮起,白兄,你原地演练剑式,气势如焚火狂涛;山阵亮起,冯师妹的人偃则保持绝对静止,哪怕一根手指都不动;至于林阵,亮起时,需整齐一致——杏子、爱姬,你们两人并排站立,步调合拍;熄灭时则分散开站,表示队形解散。” 众人闻言,心中已然有数,纷纷点头,站回各自位置,动作沉稳而有序。整个大厅再次安静下来,唯余火把在墙壁上轻轻跳跃的光影,以及众人紧张却不显慌乱的呼吸声。 忽然之间,一丝异样的气息在空气中悄然浮动。叶语闲眼角余光一动,猛地抬头看向自己面前的那座“林”阵神像。 只见原本沉寂的石像背后,突然浮现出一抹微光,起初像是岩石表面的磷光轻轻闪动,紧接着,“嗡——”的一声低沉震鸣,火光仿佛从神像的内部燃起,如同一枚缓缓转动的齿轮启动,橙红色的光芒从缝隙中渗出,转眼间便在石像背后形成一道高约半尺的火焰弧线。 “林阵开!”叶语闲的声音带着一丝清晰的紧迫,迅速而有力地打破了短暂的静默。 杏子与爱姬几乎在同一瞬间动作,她们没有丝毫迟疑,仿佛早已训练千遍一般,一前一后踩着一致的步点向阵心并肩站定。两人腰身挺直,站姿对称,脚尖微收,手自然下垂,连肩膀与脊背的倾斜角度都分毫不差,像是一块完美打磨的镜像铜雕。 火光映照在她们的面庞上,也照亮了她们冷静而专注的神情。身为忍者,默契和纪律早已深入骨髓,如今不过是把那些年训练的成果,搬进这个机关谜局里来。 叶语闲站在高位,双目微敛,死死盯着石像上的火光变化。那火焰此刻正稳定地燃烧着,宛如某种神秘机制正在悄然运转。他没有说话,仿佛在等待下一道火光亮起——机关的节奏开始启动,而这不过是前奏。真正的考验,才刚刚拉开帷幕。 这些阵法的节奏,起初还算从容。每十秒左右,便有一个石像的背后亮起火光,随即响起叶语闲清晰有力的呼喝:“林阵关!” 紧接着,马队长的声音从火阵上方传来,语调带着些许急促:“火阵开!” 众人严格按着预定的方案行动,配合得近乎无懈可击。小狐如幽影穿梭,脚步轻盈如风;白兄挥剑如焰,刀光剑影映在石壁上如猛火腾空;人偃冯师妹始终保持静止,仿佛泥塑;杏子与爱姬始终并肩而立,动作整齐划一,宛如影双一体。 而叶语闲和马队长则分别观察着林阵与火阵的石像变化,轮流下达指令,每一次阵法开合都如指挥演练,节奏紧凑又准确。 然而,这种“节拍式”的轻松节奏并没有持续太久。 不到十轮之后,阵法开始呈现出混合式变化。石像不再单独亮起,而是一次亮起两座,甚至三座。有时还会出现“火阵开”、“风阵关”、“山阵开”几乎同时到来的局面。 众人也迅速进入高强度应对状态。叶语闲不再一一喊出每个指令,而是飞快分配:“小狐停下!冯师妹静止!白兄快,对空三招!林阵,换队形!” 马队长的嗓音在另一头也越来越干涩:“火阵关!风阵开!山阵开——不,山阵关!” 石像上的火光频繁闪烁,如同某种诡异的灯阵节拍,一次又一次考验着众人对节奏、默契与反应速度的极限。即便是久经沙场的叶语闲,也额头渗出一层细汗,掌心紧握着火把,随时应变。 而众人仿佛成了一个巨大机关中的零部件,在齿轮与杠杆之间反复配合,以极其精准的时机做出反应。他们不再多言,所有动作靠默契和预设反应完成,哪怕脚步一错、时间一迟,都可能造成整套机关失败归零。 直到约莫经历了二十余次的阵法变换,某一刻,整个大厅的节奏忽然静止了下来。 火光不再闪烁。 所有石像的背后——“风”、“火”、“林”、“山”四个字,同时亮起。整整几秒钟的灼灼光焰,将整个石像照得通红,仿佛是机关系统最后的确认与激活过程。 众人几乎屏住了呼吸,没人敢轻举妄动。 光芒持续了约莫五秒,之后,在一声低沉的“咔——”声中,四座石像的火光齐齐熄灭。 紧接着,从祭坛后方的墙壁深处,传来一阵厚重而沉闷的石门滚动声,仿佛有数百斤的石板被缓缓推动。声音由远及近,如山腹之中传来古兽醒来的低吼。 “门开了。”叶语闲低声说着,微微松了口气。 这一层的机关,总算被破解。 随着最后一道沉重的石门轰隆隆地开启,那声回荡在地下大厅中的低鸣仿佛将空气都震得一颤。火光重新归于平静,四座石像恢复了死寂的模样,只余身上残留的余温在石面上散发着淡淡的热气。 众人站在原地片刻,一时间竟都没有立即行动。持续的高度紧张、高速反应和阵法协调,让每个人的精力都被抽空了大半。 叶语闲将火把横在膝间,长长吐了一口气:“行了,大家先别急着进去……歇一歇,缓口气。” 他一屁股坐在石阶上,揉了揉额角,声音有些疲倦但仍带着调侃的味道:“这地方比我后院的自动割草机关精密多了……我都怀疑这设计师是不是喜欢玩节奏游戏。” 小狐刚刚停下身形,直接靠在祭坛边缘坐了下去,双手抱膝,气喘如牛:“这机关设计得也太累人了……我差点以为自己得在这阵里跑断腿。”她掏出一枚灵果,一边嚼着一边哼哼:“差点给我炼成风中残烛。” 白兄则扛着剑,大喇喇地坐在地上,把剑往旁边一插:“我现在才知道,原地耍二十次剑比真打二十个敌人还要耗力。” 杏子与爱姬虽然体力尚可,但额角也有些细汗,她们并肩坐在一块石板上,相互递着水囊,神情依旧警觉,但明显轻松了许多。 小林盘膝而坐,手中一根细丝轻轻拂动,将冯师妹的人偃收回。他轻声道:“冯师妹确实派上了大用场……多亏了她的‘不动如山’。” 马队长靠在一旁石柱上,擦了擦额上的汗,感叹道:“我跟你们这种江湖中人比,真是条命都差点搭进去。刚才那些喊口令的节奏,把我脑子都烧了。” 叶语闲笑了笑,从随身仓库中翻出几块压缩干粮和一壶热茶分发下去:“喝点东西垫垫肚子。后面这门一开,我估计才是真正的核心区域。” 他抬头望向那扇缓缓开启的石门,眼神略带一丝警惕与期待:“前面是奖励,还是陷阱,现在谁也说不准。但不管是哪个……这次大家都辛苦了。” 众人安静片刻,在这片幽深石厅中,终于有了久违的松弛感。火光安静燃烧着,将他们的影子拉长,落在大地之下那道未知的通道前——如一幅沉默的预言,等待着他们下一步的脚印踏入。 第33章 八门迷阵(五) 石门开启之后,众人简单整理了一下装备,重新点燃火把,调整呼吸。虽然刚才在大厅中已经歇息过一阵,但连番高强度的配合、奔跑与反应,早已让他们的体力和精神近乎透支。 叶语闲当先一步踏入门后,火把照亮眼前的一瞬间,所有人都不由得轻轻倒吸了一口气。 眼前的,不是一间房,也不是机关密布的陷阱,而是一条笔直延伸、深不见底的通道。青石铺地,两侧墙面斑驳但规整,顶上略拱形的结构仿佛将整个通道压得更低了一分,火光照过去,仿佛光影本身也在这条幽深长道中被拉得无比沉重。 这通道太长了,长得让人一眼望不到尽头,像是直插入地脉深处的甬道,仿佛整座机关冢真正的“心脏”正沉睡在最远处,静静等待着来者一步一步地走进去。 众人走得很慢,不是不警觉,而是实在有些累了。小狐走在叶语闲身侧,一手提着火把,一手搭在腰上,悄声嘀咕:“我现在怀疑这机关冢是不是故意修这么长,光走这一段,半条命都得搭进去。” 叶语闲笑了一下,声音不高,但在空荡荡的通道中却显得清晰:“有道理。你想啊,这种地方一旦被闯进来了,如果不能靠机关杀敌,就得靠消耗。让你走一段,喘一段,累一段……等你真进了核心区域,连拔刀的劲都没了。” “真会下本钱啊。”白兄拖着剑走在最后,步子虽然依旧沉稳,但气息已经粗重不少,“这都多少米了?我怎么觉得比从城东走到城西还久……” 小林扶着墙壁走得略慢,他一边调息一边分析道:“这通道斜着往下,角度不大但非常均匀,应该是顺着地势修建的。修得这么深,恐怕整个冢的底部已经在山腹之下了。” “空气还能流通,也算是机关师的本事了。”叶语闲举起火把照向墙面,指着一些间隔出现的通风口状石缝,“这里隔一段就有引风槽,通风、保湿、防腐、排潮,做得滴水不漏。” “我倒更希望它滴点水出来。”小狐吸了口气,脸颊鼓鼓的,“闷热得要命,脚还酸,走得我眼睛都开始打飘了。” “别飘。”叶语闲提醒,“走这种‘安静’的通道,最容易松懈。你一松懈,出事就是一瞬间的事。” 于是,众人继续缓慢而谨慎地前进着。通道两旁偶有一两处雕刻突起,是某种看不出寓意的装饰,也可能是机关的掩饰点。火把的光随着他们的脚步在青石墙上不断滑动,像一条条幽光游龙,带着沉默,也带着未知的阴影。 走了许久,众人仿佛都已经沉默下来,只能听见彼此略显沉重的呼吸声,鞋底轻触石面的沙沙声,还有偶尔低声交换的几句观察。没有机关,没有变化,但这份“平静”本身就构成了一种巨大的压迫。 终于,小狐低声问:“叶老板,这路到底……要走多久?” 叶语闲举着火把停了一下,望着远方那仍旧黑暗的尽头,轻声道:“应该快了。” 但他心里其实也没底。这条通道就像是某种仪式,耗光他们的耐性、力气与意志,只为了筛选出,真正能踏入那“最终之地”的人。 时间悄然流逝,又是一炷香的工夫,众人依旧沿着那条深不见底的通道缓缓前行。 四周仍旧是那熟悉的青石地面与石壁,每一步踩下去,都是沉实的回音,却让人越发觉得脚下的路仿佛没有终点。火把照亮前方的光芒始终止步于十余丈之外,仿佛无论他们怎么走,黑暗总是在不远处静静地等着他们。 走在最前的叶语闲忽然停下了脚步,眉头轻蹙,似有所感。他抬手示意后方众人止步,整支小队顿时安静下来,只有微微喘息声在通道中回荡。 小狐一边揉着膝盖一边嘟囔:“叶老板,我们是不是又走回头了啊?这通道怎么还没完……我腿都麻了。” “不是回头。”叶语闲低声说着,已经从怀中掏出一个圆形的小盒子,打开,露出一枚雕工精致的古式指北针。 但令他脸色微变的是——这枚精密的指北针,针尖正剧烈颤抖着,以一种毫无规律的速度来回摆动,偶尔还急速打圈,就像被什么东西搅乱了磁感应。 他将指北针放在地上,蹲下仔细看了一眼。现象依旧。指针没有任何趋于稳定的迹象。 白兄走近几步,皱着眉头问:“这是坏了?” “没坏。”叶语闲缓缓摇头,眼神渐渐变得凝重,“是这通道的磁场异常,干扰了它的指向。准确地说——我们可能已经不在正常的地理结构里了。” 小林也凑上来,神情严肃:“叶兄的意思是,我们脚下这条路……不只是直线那么简单?” “没错。”叶语闲轻轻点了点火把,将它稍稍举高了一些,借着光线观察了下周围的墙面和地砖——每一块石材都整整齐齐,没有缝隙变宽的迹象,也没有折返的痕迹,但就是——走不到尽头。 “有两种可能。”他缓声说道,“一种是我们被困在某种闭合式的结构里,像被套进了一个极长的环形通道,每前进一步,其实是绕着一处中心不断转圈;另一种,是我们脚下的空间结构被人为地设计成折叠或者位移状态,方向感被扭曲了。” “……听起来像在走迷宫。”白兄压低声音,脸色也不太好看。 “不是迷宫,是空间陷阱。”叶语闲将指北针收回,脸上闪过一丝沉思,“如果是机关师精心设计的结构,单凭眼力和脚程是无法走出去的。” 小狐吸了口气,声音有些虚:“那现在……还走不走?” 叶语闲环视一圈,众人此刻都带着或多或少的疲惫与困惑,但眼神里没有恐慌。他点了点头:“先不急走,停一下,我得再确认几件事。” 他慢慢站起身,抬头望向那看不到尽头的黑暗通道,火光在他眼中一闪一灭,如同映照着某种尚未揭晓的答案。 “这地方……大概比我原本设想的,还要复杂得多。” 叶语闲走在最前方,脚步忽然慢了下来。他停下片刻,举起火把,转身望了望身后的通道,眉头越皱越深。 小狐见状,揉着腿靠在石壁上喘气:“叶老板你这又是发现啥了?别告诉我我们又走错了路,我这腿已经不是我的了。” “不是走错了。”叶语闲语气不急,反倒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玩味,“但这路……它根本就不是你以为的那种‘路’。” 小狐愣了下,随即皱起鼻子:“你又绕圈子说话,快说重点。” 叶语闲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蹲下身来,仔细查看了一下地砖的拼接和高度,又举火把照了照通道的上方拱顶。片刻后,他站起身,从袖中掏出指北针放在地上。结果指针依旧剧烈抖动,忽而打转,忽而停摆,像是彻底迷失了方向感。 他轻轻叹了口气,道:“我敢打赌,我们现在是在绕圈圈。” “可……不是直的吗?”小林皱眉,“一路上没拐弯啊。” 叶语闲点点头:“表面看是直的,没错。我们一开始确实走了一段直通道,那段只是幌子,等所有人走进去,后方机关就启动了。你们回忆一下,从某个时刻起,脚下是不是感觉有点不一样了?走着走着,重心似乎慢慢往前倾?可又不至于滑,走起来也不费力。” “我还真没注意……”白兄咕哝一句,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黑漆漆一片,完全看不见他们走了多远。 “这就是关键所在。”叶语闲伸手往前一指,“我们脚下的这条路,从某一点开始,就不再是水平的,而是以极其微小的斜率缓缓下沉。这种下沉极不显眼,一炷香都未必能感觉出坡度,但它确实一直在往下走。” “那……不是还在往前?”小狐迟疑地问。 “我们越往前走,后方就陷得越深。”叶语闲轻声说道,“而这地势,是按一个螺旋曲面的构造设计的。起初曲率极小,我们几乎察觉不到,但只要我们一直前进,总有一天会进入一个曲率越来越大的区段……到那时,通道就会悄无声息地转弯,直到我们绕回原点。” 他顿了顿,抬手指了指身侧的石壁:“你们有没有发现,每隔几十步,石砖接缝的样式其实在循环,虽然细节不同,但排布相似,连地砖边缘的锈蚀角度都高度一致。” 马队长一脸惊愕地四下张望,小狐下意识低头看脚下,眉头越皱越紧:“你别说,还真有点像走回来的样子……” 叶语闲收回指北针,顺手在墙面一角画了一个不显眼的朱笔记号,又在地砖边角抠下一点灰尘凹槽:“我们等等。如果这个地方真是螺旋式折返结构,我们再往前走个半炷香,可能就会重新回到这记号的位置。” “然后呢?”小林问。 “然后我们就得考虑怎么破解这个机关了。”叶语闲一边说着,一边望向前方那幽深无边的黑暗通道,眼神深邃如夜,“机关师在设计这个机关时的目的很简单——不是让你走错,而是让你永远走不到尽头。” 空气陷入短暂的沉寂,只有火把发出“噼啪”的轻响。 这通道,不是死路,却是一条耗尽耐心与体力的无尽之路。现在,他们得想办法,从这无形的圈套中走出去。 通道内安静得仿佛连火把燃烧的声音都被拉长了。叶语闲带着众人继续向前,又走了大概十几分钟,期间没有人说话,只有脚步声在青石地面上缓缓回响。 终于,在某一处石壁边,叶语闲忽然停下了脚步,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果然在这。”他抬起手,指着墙面上的一个淡红色记号,那正是他先前留下的标记。 众人一愣,纷纷围上来,小狐低头看了看,又抬头看了看:“我们……真的绕回来了?” “嗯。”叶语闲点点头,语气不算轻松,“猜得没错。这不是一条直通到底的路,而是一条极其微妙的弧形通道。它的下沉是连续的、缓慢的。” 他回身看了看后方,目光似乎穿透黑暗:“而既然如此……那这个地方,很可能是一种‘重力机关’,因为我们前进的越深,重力会让这个通道倾角越来越小,我们就被困在这个巨大的环形通道里面了。” “重力?”白兄皱了皱眉,“你是说,这地方是靠坡度控制我们行动的?” “比坡度更精准。”叶语闲从随身仓库中翻出两个外形古朴的六分仪,又取出一条长绳,绳端还挂着一个沉甸甸的铜制重锤。他抖了抖绳子,铜锤发出一声沉闷的“哐”响,顺着绳子直直坠地,稳稳地垂着。 “你们看,这是航海用来量角度的东西。”叶语闲一边说一边比划,“两个六分仪分别测量前后两个点的高度差。至于这条长绳子,是配套的重力垂线,一端固定,两端拉直,中间挂上重锤,随时可以观察当前地面与重力之间的偏差角度。” 小狐歪着头看着那根绳:“所以……你是想测相对坡度?” “对。”叶语闲点头,“我们现在不知道身处通道的哪一段,但可以肯定,整条通道是螺旋状下沉的。如果我们沿着通道一直走,某一刻地面坡度一定会从‘下降’变为‘上升’——那一刻,就是通道的最低点开始变为上升的界线。” 他指了指另一边:“同理,如果坡度从上升变为下降,那一刻,就是最高点的转折。找到这两个点,我们就能掌握这条环状通道的重力结构。搞不好,这机关就藏在最高点或者最低点。” “要我们在这么长的通道里来回测?”白兄皱眉。 “那总比原地绕圈强。”叶语闲淡淡地道,随即一边交代,一边将六分仪分发给小林与白兄,“你们俩配合我拉线,我来调角度。别嫌麻烦,现在我们和机关师在下棋,不动点脑子可出不去。” 第34章 八门迷阵(六) 于是队伍重新启程,在叶语闲的带领下继续沿着弯曲的通道向前走。虽然看上去依旧是光滑的石面、封闭的壁弧、规律的宽度,毫无变化,但不知为何,越往前走,越让人觉得空气变得沉闷起来。 根据六分仪的指示,几个人很快就在通道里找到了相对的最高点,然后在这里的墙上做了个记号。之后通过六分仪的绘制,继续前行一段距离,毕竟这里不是“数学公式”里面的“平滑函数”,根据高等数学里面分析,极值点也不一定是最值点。尤其是这种不是处处“可导”的形状。 然而,没走出去多远,小狐忽然讲道:“叶老板……我总觉得,这个通道和上一圈的时候,有哪里不太一样,但我说不出来。也许是我太累了产生了错觉嘛?” 叶语闲没说话,只是停了下来,问其他人:“你们也这么觉得么?” 众人都表示也有这样的感觉,但这个通道四面都是砖石和粗糙的石壁,很难感受到到底是哪里不太对。 叶语闲叹气: “大家都这么觉得的话,那么说明,这就不是错觉了。恐怕真的是这个通道在改变。” 气氛变得有些诡异,在常人认知里面,石头是一种很稳定的东西。所以才会有人描写感情会有“海枯石烂,至死不渝”一说。众人听得叶语闲说石头在动,自然有些慌乱。 而叶语闲依然是蹲在原地,像个木工一样细细调着那条绳线的高度与垂直角度,而周围人围在一旁,等得有些心焦。 “很奇怪啊。”叶语闲低声念着,“本来按理说我们已经走过了一整圈,应该回到了原点,可是这里……比刚才那地方,似乎相对高度还要再低一点。” “我怀疑这通道不是死的,是活得。”叶语闲淡淡道,“嗯,是个好事。这可能会成为,我们到下一层或者回到上一层的关键。” “活得?”小狐顿时打了个冷战,握紧了火把。 “人的眼睛,相对地面高度是固定的。”他晃了晃手里的绳锤和六分仪,“我们用这玩意测角度的时候,其实是人站着不动,眼睛去看目标。也就是说,我每次站在通道边上测的,都是我眼睛这个高度去看通道对面的墙面。” 小狐更疑惑了:“这跟判断高低有什么关系啊?” “有。”叶语闲认真道,“上一圈在这个石头旁边的时候,我记得我用六分仪测了一下,看到这个记号和顶角边的仰角数值,角度大概是十七度出头。” “然后呢?” “然后这一次我测——十九度多点。”叶语闲眨了下眼,“这个角度很小,变化也很小。但因为十七这数字比较特殊,我印象还比较深刻。这个角度变大,你觉的,说明什么?” 小狐张了张嘴:“……你变矮了?” “这话听起来好像我断腿了。”叶语闲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是我脚下这片地,相对那个地方的位置低了一点点。说白了,就是这个通道,他的垂直高度在改变,倾角也在改变。几米的距离,有1到2度的沉降角。” “在变?”小狐嘀咕了一声,低头看看脚下,“可是我怎么什么都没感觉?” “你当然感觉不到。”叶语闲摊手,“这个变化率实时不一但只有一两度,这里一圈走下来十几分钟,倾角又小得离谱,地面还坑坑洼洼的。以我们的速度丈量,这一圈大概有四里路。四里路由两米多的高低差,单凭人体对方位的感知,哪里能清晰的感知出来。” 小狐一脸震惊地看着他:“叶老板心思这么缜密吗?” “……有时候靠的不是眼睛,是仪器。”叶语闲一边把六分仪重新收进包里,一边慢悠悠地补了一句,“这也是后世的人,在各种航天器上,来源于仪器的信息,优先权要高于来自于人眼信息。” 叶语闲笑了笑,走过去拍拍她的头:“我猜,这个通道不是死的。既然在动,而且不是因为人为控制的动。拿他总有个触发器,总有个控制器。它的结构会因为我们在哪儿、站了多久、踩的方式不同而产生位移或变形。换句话说,你可以理解成……它在‘感应’我们。” 小狐神情微变:“所以这是个活机关?” “嗯,也许是,也许不是。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叶语闲的目光看向通道的弧顶,声音变得低沉:“这里的结构,会因为我们的分布和体重,慢慢变化。而这种变化,是这整个机关最关键的控制因素。” 叶语闲站在通道中央,扫了众人一眼,缓缓开口:“我要先说个事实啊,抛开这机关到底符不符合我脑子里的物理认知,咱单就‘怎么破解’这事来说。” 他说着抬手比了个虚线,像是把思绪从脑子里抽出来摆在了众人面前。 “毕竟我那套物理知识,是在没有法术、也没有附体灵伴的世界构建出来的。”他顿了顿,摊了摊手,“而我们现在身处的,是一个能靠‘火球术’把人炸飞三十丈的世界。所以说,真要操控机关,靠法术也不是不能理解。” 他目光落在前方略微昏暗的通道深处,神情逐渐收敛了些:“但如果——只是如果啊,这个机关和我脑子里那套‘现实物理模型’对得上的话,那么……我们可能需要分队。” 众人眼神一紧。 “我的意思是,”叶语闲把火把高高举起,往回指了指他们刚刚停驻、标记过的那处位置,“咱们一起回到刚才那个‘看似最不显眼’,但我用六分仪判断过,角度最低、也就是结构最‘软’的那段地势。” “从那里出发,分成两队。体重相对重的一组,留在原地——这里可能是机关的支点;而我带轻一点的那一组,继续往前走。” “为什么要这样做?”小狐眨巴着眼睛问。 “因为如果我猜得没错,”叶语闲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点弧度,“这个机关的变形机制依赖的是——重力差触发回拨。当我们分成两队,让较轻的一组走到这个环形结构的‘远端’,就等于是人为制造了一种‘非均衡负载’。这时候——” 他轻轻点了点脚下:“机关就会动了。” “而动的结果,应该是把我们这组人,送进下一层通道。” 小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那另一组呢?” “如果顺利。”叶语闲收回目光,“我们在下一层找到机关的控制点,说不定能用某种方式卡住通道结构,让它停止回转或者变形。” 他指了指后方:“这样一来,留在这边的人,就可以原路返回,到我们之前那个‘风火林山’的战阵祭坛那儿。” 说着,几人便开始迅速分队。毕竟人数不多,又有体重概念在前,排列组合起来并不复杂。 “较轻一组由我带。”叶语闲拍了拍小狐的肩,朝身后点了点,“我、小狐,还有杏子和爱姬,咱们四个前往下一层看看。” 他说着已经迈开步子,而身后,马队长、小林与白兄则留在原地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机关反应。白兄那边还带着机关傀儡,身上兵器众多,一动就铿锵作响,明显不是轻装。 “粗略一算,”叶语闲边走边掐指比划,“我们这组合起来也就两百二十公斤出头。而那边那三位,外带机关加配重,也有小两百。差不多,不至于让这机关直接跳闸。” 说话间,他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师妹:“你是鬼,不计重量,先跟我们一队。等机关有反应,再转回去通知白兄他们返程。” 师妹轻轻点了点头,动作几乎没有声响。 小狐提着火把,走在队伍中,皱了皱鼻子:“叶老板,既然你说找到机关就能回头通知……那为什么不所有人都直接下来?多热闹啊?” 叶语闲笑了笑,没立刻回答,只是停下脚步,伸手摸了摸通道边缘那一层石壁的弧度,像是在验证什么。片刻后他才语气平淡地开口: “你知道为什么我不建议所有人都下来吗?” 小狐看他一眼,眨眨眼。 “因为如果这个机关是……淘汰式的封锁机关就麻烦了。”叶语闲语气很平静,但说出的话却让人心里微微一凉,“如果是我设计的机关,一旦所有人都踏入下一层,那通道内的触发器关闭,机关一旦触发……” 他朝后一指。 “你回头一看,后面不是路,是严丝合缝的石墙。没有回程,没有余地。” 小狐张大了嘴:“这么恐怖的吗?” “机关要有门,才叫机关。”叶语闲摊开双手,“死门、活门,门总要开关吧?设计者也得有点脾气,哪有你说进去就进去、出来就出来的。” 他说着又回头看了一眼队伍后方的三人:“保险起见,前面的路我们四个来走。白兄和小林还有马队长听师妹通知,然后暂时先上去,回到上一层的通道那边等我们。” 说完,他重新转过身,抬手晃了晃火把:“好了,我们这组继续前进,看看这机关到底想干嘛。” 从环形通道的最高点出发,再往下走大约还有六七分钟的路程。通道依旧没有太多变化,曲度平缓得几乎无法察觉,但随着重力的分配逐渐变化,叶语闲心中已有了较为清晰的判断。 他一边走,一边随口向身后的几人讲述着自己的推测。 “我猜这个机关的原理,应该是用了低熔点的金属,比如锡或者铋这种东西,常温下是固态,但稍微热一点就开始软化,像泥巴一样。” 他抬了抬手中的火把,用火光指了指通道弧线另一侧的壁石:“尤其是我们之前测角度变化的那段地势,那下面很可能是个锥形的坡面,上面铺着金属,底下是空的。我们人一多,压力和温度叠加,金属开始变形,整个通道结构才会慢慢滑移。” 小狐听得有些发愣,眉头轻皱,嘴里还在咀嚼“锡”“坡面”“滑移”这些陌生词。 反倒是走在队伍后方的杏子和爱姬听得认真,虽然两人平时说汉语不多,但显然都具备良好的感知和理解力。杏子忽然开口,声音轻柔而带着一丝困惑:“吉田大人,如果真如你所说……那修建这个机关的人,修完以后,自己也会被困在里面啊?这样复杂的结构,他是怎么……初始化的?” 叶语闲听罢“噗嗤”一笑,脚下步子没停,语气却轻快了许多。 “这就得引用后世的一句经典工程俗语了。”他说着,还特意顿了一下,“大厂靠冻,小厂靠烧,苍蝇铺子全靠敲。” 小狐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就是说——”叶语闲两指比出一个拇指,“如果是国家工程,比如皇室参与的,搞不好人家专门建了个冰窖,用的是冻结技术,把那些液态金属全冻成了固态。人在里面来回走动都不触发机关。等人从里面撤出来,冰融化,机关才开始启动,结构开始滑动,后门就自动封了。” 他顿了顿,又换了副神情,嘴角微扬:“但如果是那种乡野工匠、手艺人自己修的简易机关,那就不一定了。” “他们会用烧石头的办法。”他抬起火把指了指身边的岩壁,“你看这些岩石的颜色,靠近地面的地方颜色偏暗,说明长期受热后有过反复冷却痕迹。估计他们就是先把石头烧得滚烫,让岩石因为热胀卡死、撑住整个结构。人出来之后,一降温,石头收缩、机关重置。” “也就是说……机关的初始化靠的是冷却与热差。”他说完,轻轻拍了拍通道一侧的墙壁,声音沉闷厚重,“人早走远,机关才自己归位,不用人为操作。” 小狐听得一头雾水,但也只能点点头,强行记下;而两位女忍者则轻轻颔首,似乎对这种“冷却重置”的说法颇为认同。 而就在众人说话间,前方的通道忽然出现了一道厚重的石门。 那石门沉默地立在通道尽头,两边石壁稍有收束,形成一个自然的门洞结构,门面上刻着一道扭曲复杂的纹路,在火光照耀下泛着幽微的光。 叶语闲顿住脚步,目光落在门前,神情微凝,声音却依然轻松:“看来,我们已经到了。” 他将火把举高了些,微微前倾身体,望着那扇门:“这应该就是……最终的藏宝室。” 第35章 八门迷阵(七) 叶语闲摸索着墙壁,在一处不起眼的地方,叶语闲发现了一处齿轮结构。 “看起来,这里就是机关的开关了。” 于是叶语闲将齿轮组之间的齿轮拔出,然后转过头看向众人,目光落在师妹身上:“你先回去,照我说的原路返回,通知白兄他们三人,可以回上方祭坛了。我猜测这个重力机关应该已经失效了。” 师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随即转身踏入黑暗之中,身影如影随形般消失在通道转角处,几乎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叶语闲望着她离去的方向片刻,这才转过头看向石门前的三人:“准备好了?” “来了都来了,不进去才怪。”小狐握了握火把柄,眉眼中带着一丝好奇。 四人鱼贯而入,石门在身后缓缓闭合,伴随着一声沉闷的“轧——”,火把的光晃了一下,仿佛这道门在背后隔绝了整个世界的声音。 石室内部比想象中更为开阔,地面由整块青砖铺成,顶上则是穹顶结构,呈现出古代工匠独有的力学美感。火光照亮四周的一刻,众人齐齐一怔。 在他们面前,左右各一侧整齐排列着十数具青铜机关人,个个身姿挺拔,面无表情。青铜表面已被岁月染上一层深沉的墨绿,每一具都仿佛静止千年,却又随时可能苏醒。 小狐握紧火把,声音压低了几分:“……这些,会不会动?” 杏子已下意识将手搭上短刃,爱姬则缓缓退后一步,眼神紧盯着两侧。 而房间的尽头,赫然摆放着一口漆黑的长棺。整口棺材通体无纹,表面覆着一层暗淡的漆光,静静卧在最中央的石台上,仿佛是整间石室的核心。 “这是……”小狐低声开口,眉头皱得死紧。 叶语闲却只是轻轻抬了抬火把,走上前几步,目光在棺材和两侧机关人之间来回扫视,然后轻描淡写地道: “别怕,不是墓。” “这口棺材里不会有什么尸体。”他看了看小狐,嘴角带着几分淡然的笑,“这东西啊……不是用来埋人的,是拿来放东西的。” “放什么?”爱姬低声问。 “机关师的宝贝。”叶语闲的目光落在棺盖接缝的构造上,顺手敲了敲,“这类机关冢流传下来的规矩,最精密的东西不会直接露在外头,而是藏在最‘禁忌’的结构里——也就是人最不愿意碰的地方。” 他回头看了一眼左右排列的青铜人:“而这些家伙,大概率就是守这个‘宝箱’的。” 他又拍了拍手中的火把:“不过也别太紧张……只要我们不乱动那棺材,大概率它们不会乱来。” 小狐咽了口唾沫,小声嘀咕了一句:“这地方……一点也不友好啊。” 叶语闲笑了笑,却没回应。他目光重新落在那口棺材上,神情渐渐收敛,带着几分凝重,几分期待。 几人沿着青砖地面,慢慢地朝棺材方向靠近。两侧青铜机关人依旧静静伫立,目不斜视,仿佛是沉默的石像。四人屏住呼吸,步伐刻意放轻,几乎能听到彼此心跳的声音。 叶语闲走在最前,火把高举,光影在墙壁与棺材表面跳跃晃动。小狐走在他身边,不时回头看一眼那些青铜人,眼神里带着明显的不安。可直到他们几人围到棺材近前,那些机关人依旧毫无动静。 “暂时……安全。”叶语闲低声说了一句。 他将火把插进一旁墙缝,腾出双手,伸手在棺盖上轻轻拂去浮土。细小的尘埃随动作扬起,在火光下飘散。他的指尖慢慢抹过那古老的木面,露出一行行凿刻精致而古朴的铭文。 “这里有字。”他语气放缓,眉头微蹙,开始低声诵读: 吾,家姓程,本为民间巧匠,幼承家传,苦研术理,半生困顿,志不得展,犹如秋叶随风,流离不定。 然天不绝人,时年不惑,遇一道人于深山古涧,授予玄图,示以机关之道与天机之理,始知世间机关,不独为术,亦可通神。 自百炼不休,弃尘俗浮名,专注机巧,历十九载,终悟其道。昔年不遇,今朝不求,心有所得,遂构此室。 藏术技于壁,玄隐于形,藏我之艺于棺中,以待有缘之士,可得吾终生所学。 若非有志之人,慎勿妄动。此非墓穴,唯心可通。 叶语闲读完最后一行,默然良久。他的手指停在最后那句“唯心可通”上,微微摩挲,像是感受到了一份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孤独与执念。 “这人……”他低声开口,“恐怕真是个了不得的机关师。” 小狐轻声问:“他说他要飞升……真的假的?” “谁知道呢。”叶语闲站直了身,望着那行“人间飞升”的字迹,眼中浮现出一丝难得的敬意,又带着几分无奈与调侃的意味。 “能造出这种机关冢的人,技术实力肯定是有的,没得说。”他语气一顿,轻轻叹了口气,“但大量用水银……你说这飞升啊,可能也就是水银中毒后的幻觉罢了。” 话虽调侃,语气却不轻浮,反而有种说给自己听的释然。 一旁的小狐听得一怔:“中毒还能让人觉得自己要飞升?” “当然。”叶语闲边说边卷起袖子,绕到棺材侧边,“水银蒸汽吸多了,幻觉、神游、甚至觉得自己能听见神灵低语,哪样没有?” 他抓住棺盖边缘的金属卡槽,低声嘟囔:“好了,棺材棺材,升官发财。” 话音刚落,他手上发力,轻轻一推——棺盖在长年未动的沉重空气中发出“咔哒”一声脆响,似有内嵌结构松动。 “看看这里面,到底给我们留下了什么宝贝。”他嘴角带笑,仍不忘提醒,“不过也别抱太大希望——我唯一怕的,就是打开以后,里头啥都没有……” 他顿了一下,神色凝重了几分,“就给你一整棺的水银。” 说完,他缓缓将棺盖向外推动,一缕陈年沉封的凉气随之逸散,众人齐齐屏住了呼吸。四周的青铜机关人,依旧不动如山,仿佛在等待某个古老意志的验证。 棺盖被缓缓推开,一缕封存多年的冷气混着微弱的金属气息扑面而来。火把的光照进棺内,四人探头看去,却没有看到水银翻涌、也没有发出任何咕咚异响。 “嗯?”小狐皱起眉头,“这……是箱子?” 棺材里密密麻麻地摆着一个个大小一致的方形盒子,整整齐齐,紧贴排列,一点缝隙也不留。那些盒子表面光滑沉重,看起来像是金属制成,却又带着一点石头的粗粝纹理。最诡异的是——每一个盒子都没有锁扣、也没有盖缝,看起来就是一个六面封死的实体块。 叶语闲看得都呆住了,随即眨了眨眼,喃喃说道:“这人……是得有多闲,做了这么一堆重力盒子。” 他随手捡起最上面一个,翻了几下,沉甸甸地,显然内部中空,可却没有一点缝隙,六面都像是实心的一体。 “这玩意你砸也砸不开,撬也撬不动,拿去火烧吧,我敢说温度不够烤不开,烧高了……它里面要是装的是炸药,那就是你最后一顿饭了。” 他把火把移近些,借着光看清了盒子六个面的符号——“天”、“地”、“东”、“南”、“西”、“北”,分别刻在六个面上,深深凿入,有力而整齐。 “重力盒……”他喃喃着,“这是得按照对的顺序,让它六个面依次成为正面,也就是说,顺着‘天地东南西北’的顺序,翻转六次,每次都让对应面朝上。” “就为了打开一个盒子?”小狐惊讶地说,“这机关师有强迫症吧?” “不是强迫症。”叶语闲低头认真地看着这个盒子,语气反倒带了点佩服,“这是执念。” 说着,他轻轻把那只盒子放回棺内,“咱们别急着动,要真是重力结构的组合式解锁,得一个一个试,顺序不对就开不了。” 叶语闲站在棺材边,望着那一盒盒规整得如同军阵的机关重力盒,沉默片刻,忽然轻轻一笑。 “我算是看出来了。”他抬手拍了拍其中一个盒子的顶部,语气里带着几分佩服,又有几分唏嘘,“这个姓程的机关师啊……真是太喜欢玩重力、温度感应这一套了。” 他语调一转,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喃喃点评: “这思路、这设计逻辑、这对环境变量触发机制的极致利用……要是放在后世,绝对是智能家居系统、物联网设计的一把好手。” 小狐听得一头雾水,皱眉问道:“叶老板,你说的什么后世智能……那个网,是捕鱼的吗?” “你理解成‘机关联网’也差不多。”叶语闲顺口一带,挥了挥手,语气一如既往地轻松,“不过这也就是我嘴上说说。” 他说着,退后半步,左右看了一眼房间那些沉默伫立的青铜人,像是在确认这些“守卫”有没有反应。见一切如旧,他才从腰间一拍,手掌在虚空中一拂,打开了自己那空间折叠的随身仓库。 “我们可没那个功夫在这儿慢慢转盒子——万一顺序错了来个什么毒烟或者火焰喷射,那才真是飞升了。”他低声道,脚下却没停,动作熟练地一只接一只地把那些沉重的盒子往仓库里搬。 “你们要是有兴趣,回头我们在金陵慢慢解,一个个来。那里至少通风。” “好耶!”小狐抱起一个盒子就往仓库方向送,“到时候我也来转转看,看我能不能转出一只神兽来。” 爱姬和杏子对这种机关的兴趣不大,但见叶语闲动作熟练、似乎并无危险,也默默帮着搬运起来。数十个盒子在仓库入口前消失不见,如同滴水入池,连一丝响动都没留下。 整个藏宝室依旧寂静,仿佛那些盒子从未存在过,只有那依旧伫立不动的青铜人,像是目送着他们带走这位机关师留下的全部传承。 叶语闲拍了拍手,轻轻呼出一口气:“好了,该拿的拿了,是时候撤了。” 火把晃动了一下,投出一圈斑驳光影。他回头看了棺材最后一眼,眼神深邃,低声呢喃了一句: 叶语闲将最后一个机关盒推进随身仓库,拍了拍手掌,扫视了一圈空荡下来的棺室。确认没遗漏什么之后,他转身招呼众人:“好了,收工。宝也拿了,人也没少,我们该回去和他们会合了。” 几人依言退出石室,石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合拢,重新归于沉寂。 重新踏入那条略显昏暗的通道,叶语闲领着队伍沿着来时的路径一路往回走。由于他们先前进入时并没有激活下层的封闭机关,尤其是棺室后方的那组齿轮机构并未锁死轨道结构,这一趟回程出奇地顺利。 “这通道现在不会变成环了?”小狐跟在叶语闲身后,好奇地问。 “不会。”叶语闲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声,“我们下来之前,那套重力联动装置还没闭合,我只是触发了进入路径的联动机关,没让它完全锁死变形,回去的路还在。” “你还真是……细心。”小狐眨了眨眼。 “细心算不上。”叶语闲笑了笑,“只是怕回不了头,没法给你们收尸罢了。” 他话虽轻松,脚步却稳健。几人一步步踏过回程的地砖,火光在通道内投下长长的影子。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四人穿过那条环形通道的最低点,重新踏上缓坡。 这一次,他们明显感觉不到之前那种微妙的倾斜感。重力装置此刻处于静止状态,通道变得稳定如初。几人很快便回到了那道他们进入前所记录的最高点。 再往前走了十几步,熟悉的石门出现在眼前。 “到了。”叶语闲低声说了一句。 石门轻轻推开,风火林山阵的大殿仍旧安静肃穆,而小林、白兄与马队长早已在台下等候。见几人归来,三人迅速迎上前来。 “你们可算回来了。”白兄上下打量他们一眼,“我还以为你们在下面另建家业了。” “你要愿意,我下次分你一块地。”叶语闲随口接了句,眼角带笑。 “收获如何?”小林问。 叶语闲没多说,只是拍了拍腰间:“有点意思的东西,等回去慢慢看。” 几人寒暄了几句,稍作整顿后,便从风火林山阵的楼梯缓缓撤离,一层层踏回地上。 第36章 八门迷阵(八) 当叶语闲一行人终于顺着地道的最后一层阶梯踏出地面,迎面而来的不是刺目的阳光,而是一抹带着余晖温度的霞光。 苍穹已染上了晚霞的颜色,天边一抹橘红在云层间流动,像是火烧一般从西南角晕染而来。落日已经接近地平线,照得四周的山林都蒙上了一层柔和的金黄,风中透着一丝凉意与泥土的气息。 叶语闲仰头看了看天,微微眯起眼睛:“都傍晚了啊……” 他舒展了一下有些酸胀的肩膀,转头看了眼众人。小狐也长出一口气:“终于出来了……我都感觉自己鼻孔里闻到的都是地下灰了。” “没事,你鼻子本来就不灵。”叶语闲顺口调侃。 小狐轻轻哼了一声,但嘴角却也忍不住扬起笑意。 马队长看了看天色,又朝林子那边张望了一下:“咱们……回营地?” 叶语闲点点头:“嗯,不用废话了,走吧,趁着天还没黑透。” 于是众人不再多言,一路顺着熟悉的山路缓缓下行。脚步间,山林里晚风吹拂,虫鸣渐起,原本压在心头的紧张与凝重,也随这自然气息缓缓散去。 没有再设任何曲折,也没有再遇到新的阻碍,众人就这样一步一步地,踏回了那座临时搭建的营地。 火堆还残留着白日未熄的木灰,马匹在空地上悠闲地踱步吃草,几位留守的船工已点起了几盏油灯,远远看到叶语闲一行人归来,纷纷松了口气。 叶语闲看着天边最后一点晚霞慢慢隐入地平线,打了个呵欠,揉了揉脖子。长时间在地下通道中来回穿梭,又经过机关阵、战阵、重力装置的考验,哪怕他心里再稳,身子骨也真有点吃不消了。 他转头看向大家:“今晚就不赶路了,大家都累了,好好歇一晚。” 众人没有异议,反而纷纷点头。小狐早就一屁股坐在了篝火边,长长舒了口气:“终于不用再往下钻了……今晚我要吃点好的,补补脑子。” 马队长笑着从一旁的车架上翻出干粮,又点起一堆新火,锅灶架起,水壶放上。白兄和小林则利索地支起帐篷,整理好毯子和水囊。杏子与爱姬也在一旁帮着将食材归类,动作虽然娴熟,但从两人眼中仍看得出一丝尚未完全散去的紧绷。 夜色渐浓,四周寂静下来,只听得到树梢被晚风吹得“簌簌”响,以及火焰舔舐锅底的“嗤嗤”声。 就在这宁静夜色中,营地的火光微微摇曳,照亮每个人脸上或倦意、或满足、或沉思的神色—— 今晚,他们会睡得很安稳。 夜深人静,营地四周一片安宁。篝火早已熄灭,只剩几缕微弱的余烬在灰中闪着暗红的光,偶有风吹过,掀起些细微火星,又迅速归于沉寂。帐篷内外,众人睡得很沉,偶尔传出轻微的呼吸声与转身的窸窣,却都未扰乱这山林间的平静。 唯独叶语闲,翻身醒来时,星星还挂在夜空中央。他并不觉得困,反倒觉得从机关冢里回来后,这安静得近乎真空的夜,竟让他有些莫名的清醒。 他披上衣服,走出帐篷。山间夜风轻拂,带着些青草与露水的气息,地面还残留着白天踩踏的痕迹。一群萤火虫在篝火遗址周围闪烁着星点光芒,像是大地与夜空的交汇。 他坐在一块垫有毛毯的木箱上,伸手从腰间唤出自己的私人仓库,手掌轻轻一挥,一只沉甸甸的重力盒应声而出,静静地落在他手边。 盒子依旧是那样:六面封死,金属与石材混制的纹理沉稳冷峻,六个面上刻着“天、地、东、南、西、北”六字。 叶语闲没有急着操作,只是坐在那里,借着月光端详着它。他喃喃道:“看着是六阶排列,正常来说有120种可能……可这盒子是机关师做的,又不是数学家做的,它肯定得符合物理结构、重力感应,还有现实转轴的顺序限制,照这么说下来,也就二十种左右的有效尝试。” 说着,他单手托着盒子,一边慢慢转动,一边小心计算每一面朝上的角度与方向。他的动作极其熟练,每一次翻转都有意识地让重力感应器发生变化,而非无序乱试。 不多时,夜空下的他已完成了十多次尝试。 忽然,“咔哒”一声轻响,从他手中的重力盒内部传来一道清脆的弹簧锁解开声响,盒子中央的接缝竟缓缓裂开,发出一道微微的暖光。 “开了?”叶语闲愣了一下,继而嘴角微扬,“嘿……果然你还不够难。” 他轻轻拨开盒盖,盒子内部却并不是他原本猜想的齿轮或机关构造,也不是画卷或笔记,而是一个薄薄的、银色边框的物件——像是一个古怪的眼镜,但镜片处却略带透明光晕,有些诡异。 他愣了几秒,伸手将其捧出盒中,借着月色细看,顿时露出几分古怪之色:“这是……全息眼镜?这人记录东西的方式不走寻常路啊。” 叶语闲独自坐在夜色下,借着一盏油灯昏黄的火光,将那幅从重力机关盒里开出的“奇物”放在腿上,翻来覆去地看了许久。那是一副造型颇古怪的眼镜,看上去比寻常佩戴物更厚重几分,鼻托与镜脚间还有些多余的机械卡槽。 眼镜内并非一体成镜,而是数组成对的镜片相互嵌合,每对之间略有缝隙,且每组镜片之间透出的图层略有不同。尤其当他调整角度,透过左右眼分别对准镜片望去时,竟发现视野之中多出一丝微妙的层次错位感。 他动作轻巧地将眼镜戴上,缓缓抬头看向不远处他特意支起的那块白绢投影布。那布上平铺着一幅素描线图,先前他从机关冢里随意翻到的旧图纸之一。 随着镜片对准——忽然间,原本平面的线稿,竟仿佛拥有了厚度! 屋梁、齿轮、支点、滑槽……原本重叠在一起的线条,在双眼不同视角下,被这多组镜片“分离”出层次,脑海中像是被迫重建了一个立体空间。每一步视线移动,结构的纵深关系就逐渐清晰,宛如亲手翻阅一幅悬浮在空中的机关构造图! 叶语闲按了按镜框两侧的小齿轮,随着“咔”的一声轻响,一组镜片被滑动切换,又一幅图层跳入视野——这次呈现的,是某种弧形连杆与陀螺杠杆之间的结构组合。 “……是立体视差。”他轻声自语,眼中满是佩服,“这机关师不是靠术法造幻术,而是靠人眼本身的误差,把二维图纸变成了三维演示。” “这副眼镜……是个光学阅读装置。” 他缓缓摘下眼镜,轻轻摩挲镜框两侧那明显是为“切换图层”准备的机关卡榫。 “多组镜片,一一对应图纸;左右错位,再靠人脑自行合成图像的纵深……你是真能琢磨。” 他再次戴上眼镜,这一次目光沉稳如水,缓缓扫过眼前展现出的机关结构图。 叶语闲独自坐在篝火灰堆旁,取出那只机关盒中所得的眼镜,在手中把玩良久。 镜片一贴近眼眶,视野骤然变得不同。原本空无一物的夜幕前,赫然浮现出一道三维结构图,层层叠叠地展开在他眼前。那不是投影,更不是幻术,而是通过对称镜片制造的微视差,在大脑中重构出的一套逼真立体模型。 叶语闲的瞳孔微微收缩。 那图上呈现的,是一套他极为熟悉却又从未以这种形式“亲眼见过”的系统:一个完整的水银重力平衡机关。 中轴为圆形滑轨,环形通道呈螺旋向下延伸,嵌在其中的,是多个带有可变质心的结构。图中红线标注了水银流动路径,蓝线则是重力偏转的计算方向,最引他注意的,是那些被特意标注的“锥形地基”和“低熔点金属支座”。 “……果然是这个东西。”叶语闲低声喃喃。 他目光专注,随着镜片微调,视角切换到系统下方,立体图像中露出通道地板与支撑结构之间的空腔,其中标注有“温感启动”、“液态分流”、“高低压差感应”等一连串术语。他一眼便看明白了:这是以水银质量为核心,通过分布倾斜制造出可控变形,形成机关转换的系统——而他们此前经历的“螺旋通道”机关,正是此机制的实战应用。 “……这老家伙不是在传承机关术,他是在传授我这个机关的‘原理图’。”他声音低沉,眼中闪着炽热的光。 他能感受到,这副眼镜里的图像不是死物。每一个角度切换,都呈现出不同部件的细节与交互关系。看似只有几组齿轮和滑轨,但只要他顺着机关流向看下去,那些水银槽的倾斜幅度、液态金属的蒸发空间、空气压差感应口的位置,全都被一层不落地清晰描绘出来。 这种精度,不是“术”的炫技,而是“学”的沉淀。 他缓缓摘下眼镜,神情复杂。火光下,他低声叹道:“你造的是机关,但你留给我的,是逻辑。” 沉默片刻,他将眼镜收回,重新封入机关盒内。 叶语闲将那副“伪三维”结构的全息眼镜重新放回盒中,合上卡扣,轻轻叹了口气。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随身仓库——那里整整齐齐躺着几十只类似的机关盒,表面各不相同,却都带着那个程姓机关师特有的金属铆钉与精细锁纹。他伸手轻抚其中一只,嘴角微微扬起: “看样子,这些全都是‘课程’啊……啧,一个人做了半辈子的机关不图传承,只图被人看懂。真是比朝堂上那些只知道立传立碑的家伙,实在多了。” 他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肩背发出轻微的咔哒声,连日来的疲倦此刻才隐隐袭来。营地周围依旧寂静,众人睡得沉沉,只有天边那一抹鱼肚白,正在悄悄冲破夜色。 叶语闲仰头看了看天色,自语道:“天快亮了……差不多了。” 他重新在火堆旁坐下,半靠着一口未封的行李箱,把外袍往身上一裹。星光逐渐退去,他闭上眼睛,准备再眯上这一小会。身体虽累,心却意外安稳。机关冢已破,传承已得,此行已圆。 明日一早,便整队启程,返回成都。 从营地启程时,太阳尚未完全升起,天边只是淡淡泛白。队伍踏着晨露出发,沿着原路返回成都。虽说身体都有些疲惫,但因为回程是顺路,且没有机关之扰,一路上反倒比来时轻松许多。 沿途几人也有说有笑,偶尔谈及机关冢中的奇遇,或是那位机关师留下的重力装置与奇巧机关眼镜,不免又感叹几句“此人若生在当今朝堂之中,定是名满天下的奇士”。叶语闲虽表面随和,内心却早已开始思索,这批机关盒是否能够成为破解其他机关场所的钥匙。 等太阳已偏西,队伍终于回到了成都城。时值傍晚,街头灯火初上,摊贩与行人交织喧闹,一派市井繁华的景象。 叶语闲一行人走进熟悉的客栈时,已是灯笼高挂,炊烟四起。店小二见众人风尘仆仆,赶紧迎上招呼。掌柜的认出他们后,连忙让人重新打扫干净原先的房间,摆上茶水点心。 马队长本想着这趟任务到此为止,也准备着收了尾款就此道别。谁知叶语闲却没像寻常雇主那样直接结账,而是从怀中又摸出了一小袋银子,塞到马队长手中。 马队长一愣,道:“叶老板,这路程该结的钱都结清了,您这……” 叶语闲笑着摆摆手:“这不是车马的工钱。你这人路熟,人也稳当,若我们后头再找那个‘神秘女子队伍’,恐怕还得出几趟门。你这马队若能继续留在成都,咱们回头说走就走,不用临时找人,也省得麻烦。” 马队长握着银袋,神情一震,立刻点头应下:“叶老板这话说到我心坎里了!我这几匹马也该歇歇脚,您若是还有用人之处,马某定随叫随到!” “好。”叶语闲点头,“你让人把马车养养,把草料囤足,钱我给得不亏你,事也不会白做。” 马队长连声应是,随后便带着车队退下。 叶语闲这才松了口气,回身看着几个同伴还站在门口,便抬手指了指楼上:“先回屋,洗洗收拾一下,今晚不必多事,好好歇一晚。” 他语气温和,但语意分明:此行虽然收获颇丰,但接下来的事,才刚刚开始。 第37章 钓鱼 夜晚的客栈灯火通明,一行人各自回房歇息。虽说机关冢的试炼并未波澜壮阔,但连续三天的奔波与精细操作,早已让众人筋疲力尽。热水净身之后,屋中传来阵阵轻鼾与均匀呼吸,连一向活力充沛的小狐都一头栽倒在床榻之上,沉沉睡去。 这一夜无梦,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整个成都城才缓缓从寂静中苏醒。 清晨的客栈,炊烟升起,厨房中已传来豆浆和油条的香气。叶语闲却比往常起得更早,洗漱之后站在窗前,推开木窗,望着街头渐渐热闹的人群与店铺,眼中带着淡淡思索。 今日阳光并不强烈,带着微微晨雾,正是适合出门查访消息的天气。 他转身从衣架上取下外袍披上,略微整顿衣襟,下楼时,其他人也已陆续走出房门。小狐揉着眼睛,头发还有些凌乱,一边打哈欠一边端着碗粥喝。白兄和小林看起来恢复得不错,杏子和爱姬神情清爽,倒是精神饱满地坐在长桌前等着早餐。 叶语闲站定,扫视了一圈众人,微微一笑,开口道: “各位,三日之行虽短,却收获不小。机关冢一事算是圆满告一段落。” 众人点头应声,小狐还在嘴里嘀咕着“盒子真多”,引得众人轻笑。 叶语闲看了看大家,收起玩笑脾气,郑重的道:“机关冢的事情告一段落了。接下来,我们该继续追查那位‘神秘女子’的线索了。” 他从袖中抽出一张纸,轻轻摊在桌上。那是一幅画像,笔墨并不算精致,却将女子的轮廓五官勾勒得颇为准确,尤其眉眼间那股淡漠之气,极具辨识度。 “这幅画,就是我们此行要找的人。” 众人纷纷围拢过来,叶语闲制定着计划:“我们不能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这次得主动出击。成都是个大城,我们需要找一些‘地头蛇’,成都这里,恐怕管事的地方,应该叫什么行会领地吧。” 小林微微颔首:“的确,行会掌握了城内绝大多数的底层劳力与外来人流。消息要通,一定得从他们口中打探。” “所以。”叶语闲扫了一圈,“今天上午,分队行动。小林、白兄、小狐,还有我,四人一组,午饭前行动,我们去一趟成都这边几个主要行会的落脚点,挨个走一遍。” “我有画像在手,到时候你们也可以拿着它做文章。别问太多背景,就说是家中走失的亲戚,或者有人托付寻找——编理由的时候自然些,别太用力。” 叶语闲、小狐、白兄与小林四人并肩走进了位于城西的一片封闭街区——成都有名的“行会巷”。 这条街外表看起来与普通坊巷并无两样,但仔细观察便能发现,门头虽简陋,却门派林立,牌匾上写着的不是“茶楼酒肆”,而是什么“货栈工会”、“镖头联合堂”、“石工作坊司”、“车马行调度所”,甚至还有“香料商人小会”、“江南布行驻川所”之类的小门脸,数不胜数,俨然是江湖与市井交错的微缩社群。 街口有两个浑身是肉的壮汉坐着打牌,看到四人进来,只是抬了抬眼皮,并未阻拦。 “这里啊,是成都人脉最杂、消息最密、闲言最多的地方。”叶语闲负手而行,低声解释,“各个行当的人都要在这里挂名、留话、兑工账、找帮手。这地方不讲名声,讲熟面孔。人要是在这里混个脸熟,那在成都基本没人敢随便动。” 小林环顾四周,点头:“确实江湖气很重,几乎每一家门口都站着个打眼的。” 白兄沉声道:“那姑娘真藏身成都,这里八成是她或她队伍停留过的第一站。” “嗯。”叶语闲从袖中取出那张画像,随手折了角,只露出女子的眉眼一角,“待会儿别直接亮出来,我先去几个镖局、马行问一问,你们各找个切入口。” 他把画像交给小狐:“你机灵,拿着这幅图,去套一些伙计、小厮之类的嘴。切记——不许说是查人,就说是找走丢的堂妹。” 小狐接过画像,一脸嬉笑地敬了个礼:“明白,小事一桩。” “白兄你去那边‘酒业会馆’,我记得之前有人说那个地方聚了不少外来跑商的车队。你这副身板,那些镖师肯定愿意搭理你。” “好。” “小林你和我一起,先去‘车马联合处’,这地方挂号最多,若她那队伍是走水路、雇车或雇人带路,不可能不留下痕迹。” 四人分头行动,脚步分散在热闹嘈杂的行会巷中。四周人声鼎沸,吆喝、搬运、谈价、喝茶声此起彼伏,混杂成一片江湖气十足的闹市。而就在这喧嚣的掩护之下,叶语闲的目光悄然扫过一个个门牌,像是一只猎鹰,锁定着他此行的真正目标。 在这成都的行会巷里,消息传播的方式既不靠纸张,也不靠什么报馆,自然更没有后世那种满大街的摄像头和人脸识别系统。一切,全靠人的嘴、眼和记性。 叶语闲带着小林,绕着几个马车会馆和车夫落脚点问了一圈,一无所获。不是没人搭理,是没人认得。那画像虽清楚,可女人若真有心遮掩行迹,哪怕走在你眼前,也未必认得出来。 倒是小狐这边运气不错。 她靠着一张嘴和一副“来找走丢表妹”的说辞,在一个干香料的小铺子后面听到了风声。那铺子正对街斜对角,是一家做玉石生意的会馆,掌柜的是个鼻子尖尖的中年男人,说话带点南方口音。 小狐假意买点香料,又假装路过问人模样,掌柜瞅了一眼那画像,只看了半秒就蹙了眉头。 “这人……我好像见过。” 小狐立刻追问:“真的?你在哪儿看到的?” “不是最近了,大概十来天前。”掌柜皱着眉思索,“她来我们这条街不远的‘玉宝会所’看过一批白玉,没买。穿得简单,没带护卫,但说话气场不小。” “这姑娘,还有个外号。”他咂了咂嘴,“叫什么来着……哦,对了,‘温玉照瓷’。” “温玉照瓷?”小狐眨了眨眼。 掌柜点头:“你要是真是她亲戚,估计你也知道她身边有个女人,行事风格更飒,有时候走前头,有时候走后头。那人可就不好惹了。江湖上外号‘月拢灵纱’,据说轻功特别好,手段也狠。” …… 入夜前,四人重新在客栈碰头。 白兄只查到有人听说“有一帮外地女人来过”,但无实据;小林那边查得也干巴巴;倒是小狐兴冲冲地跟着叶语闲复述了掌柜所说的一切。 叶语闲听完,摸了摸下巴,轻轻一笑:“这外号倒是挺文雅,‘温玉照瓷’,‘月拢灵纱’……听着不像江湖凶人,倒像是戏班里出来的名字。”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认真: “不过这两个名号,要么是她们自己起的,要么就是在江湖上混了几年才有了绰号,说明这帮人不是泛泛之辈。” “看来……我们这趟,确实没找错方向。” 叶语闲听小狐复述完那玉石老板的说辞,整个人的精神像是被点燃了一样。他的眼睛微微发亮,嘴角也扬起一点笑意,整个人的气势陡然轻盈起来。 “十来天前就来过成都……那说明我们根本没追晚。” 他站起身,在房间里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回头吩咐:“小狐,明天你再去那玉石铺子一趟,把那老板的名字记下来,再送点东西过去,让他多留意,一有风吹草动,第一时间找咱们。” 小狐点头:“好嘞,香料铺我认得,回头我去谢一谢他。” “嗯。”叶语闲拂了拂衣角,又看了看画像,低声道:“温玉照瓷,月拢灵纱……这可不是普通人家的闺名,能取出这种绰号的,要么是自己在江湖上闯过的,要么——身后站着点什么。” 白兄皱眉:“我倒觉得不对劲。这地方人来人往,掌柜、小贩、伙计、镖师那么多,你说她们两个十几天前就在成都,可除了一个玉石老板提了这点,其他所有人都说没见过。” “是啊,”小林也说道,“我们跑了快六七个行会据点,问到‘瓷’字香囊和姑娘的照片,根本没人记得。就算是提及这两个绰号,也基本上都说没听说过。” 叶语闲的脚步停了下来,眼神略微凝重了些。 他缓缓坐下,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像是在把散乱的思绪理成线:“也就是说……她们的出现很突兀。” “从金陵出发,横跨两省路程,按理说,沿途不该没有一点痕迹。但偏偏到了成都,才像从地底冒出来一样,留了一点影子,又迅速消失。甚至除了那个玉石老板——再没人提起她们。” “而且,是在玉宝会所。” 他低声说着,重复了一遍地名,“玉宝会所……并不是普通行会,是那种看起来对外营业,实则门槛很高,进去都是圈内老熟人。” “你是说,她们在成都也有关系网?”白兄问道。 叶语闲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点头。片刻之后,他看了看窗外已经泛黄的天色,语气平静却透着冷静的判断力:“明天,我们不分头了。我们一起去趟‘玉宝会所’看看。” “不是打草惊蛇,而是该让成都的这滩水,先晃一晃。” 第二天一早,成都街头雾气尚未消散,街角的行人步履匆匆,尚未从夜色中完全苏醒。叶语闲却早已泡好了茶,端着杯子坐在窗前,一边喝,一边翻找着自己的私人仓库。 过了片刻,他从层层包裹中取出一样物件,轻轻放在桌上。 那是一枚通体温润、色泽洁白、如脂似膏的玉石——上品羊脂玉。虽个头不大,但其质地却极为罕见,几可与宫廷贡品相提并论。 叶语闲捏起那玉石,对着晨光细细端详了一阵,唇角微微一扬,喃喃道:“料虽小,足够惊艳……若是我,是绝不会放过这么一块玉。” 他把玉包好,唤来了众人,开始布置今日的计划。 “咱们今日不去打听什么‘温玉照瓷’,也不提金陵、秘籍,统统都不说。” 他说着,把那枚玉交给小林,“这块羊脂玉,是我从金陵何老板手里淘来的,品相一流,但个头太小,只能做佩饰。我们今天的任务是——把它交给‘玉宝会所’的老板,请他代为出手。” 白兄皱眉:“让他们卖玉?他们若是识货,不直接吞了?” “不会。”叶语闲摇摇头,“越是老字号,越知道规矩。玉宝会所虽门槛高,但名声在外,恰恰是这种地方,才适合藏人、藏事、藏消息。” 小狐有些明白了:“你是想用这玉石……引他们主动露面?” “没错。”叶语闲点点头,“她叫‘温玉照瓷’——她若真和玉道有关,看到这等好料子,自然会关注。更别说,她身边那位‘月拢灵纱’,不是好相与之人,肯定也会出手试探一下底细。” 他顿了顿:“小林、白兄,你们两个负责亲自送玉过去,不必多说,就说路过成都,有好料子出手,想托会所帮忙代卖。价格你们随口报个高价,他们自然会上心。” 临近巳时,阳光透过高墙投在“玉宝会所”的朱红大门上,牌匾上的鎏金二字泛着低调的光辉。门前的雕花石狮被晨露洗得锃亮,一对年轻的伙计正在扫地,脚步有条不紊,气氛沉稳老成。 叶语闲与小狐坐在对街茶摊上,喝着微涩的碧螺春,靠墙而坐。他戴了顶斗笠遮阳,小狐则抱着手炉,装作打盹的模样,但两人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对面会所的正门。 “你说那石头能值多少钱?”小狐小声问道。 “如果是在后世,拍卖会上一出手,怎么也得百来万。”叶语闲淡淡地说,“可惜咱们不是炒艺术品,而是用这块玉来钓人。” “……那你不心疼?” “我心疼?”叶语闲一挑眉,咧嘴轻笑,“我要是心疼,就不会把它拿出来了。这石头的价值,在今天可不在它本身,而在于它‘被谁看上’。” 小狐点了点头,仿佛懂了,又仿佛还是没懂。 就在这时,会所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两道人影从里面并肩而出,正是小林与白兄。 他们脚步沉稳、神情自然,一副谈笑风生的模样。白兄还时不时地和那位领他们进去的伙计寒暄几句,临出门前还冲他拱了拱手。那伙计则满脸堆笑,态度热络得过分。 走出门口,白兄转头一扫,对街那边叶语闲和小狐的方向,极其自然地举了举手,像是挡阳光,又像是随意挠头,轻轻比了个“搞定”的手势。 叶语闲微微点头,嘴角一挑,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看来会所里果然识货。”他说。 “看起来对面那小伙计都笑得合不拢嘴了。”小狐瞟了一眼,“肯定是压根没见过那么好的玉。” “识货的不止是伙计。”叶语闲低声道,目光紧紧盯着玉宝会所的二楼窗口,“只是现在……就等那条线,自己开口了。” 第38章 鸿门宴(上) 午后时分,阳光已经有些热辣。叶语闲没有急着回客栈,而是招呼众人一起绕道,去了武侯祠附近的一家老酒馆。 这家酒馆不大,三间门面,两层楼,临街的木牌匾已经斑驳,但招牌菜“椒麻鸡”和“烧酒兔”在附近一带颇有些名气。叶语闲选了靠窗的座位,几人一落座便要了一桌菜。 店小二脚程利索,酒过三巡菜还没齐,小狐已经忍不住开口。 “叶老板,”她轻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点点期待,“你说那边的买家,多久会找上门来?” 叶语闲正拨着茶叶渣,闻言抬起头,嘴角一勾,笑得不紧不慢:“很快。大概等我们吃完这顿、回到客栈,应该就会有人来报信了。” “这么快?” “嗯,”他放下杯盏,语气随意却笃定,“那块羊脂玉虽然不大,但品质真不俗,说是小极品都不过分。而我交代小林给的标价,是市面正常价格的两倍。” “……他们不会直接杀价么?” “这就是妙处。”叶语闲眼神微动,“我留了一句条件在后面——若买家还价,可安排与持玉人当面详谈。言外之意就是:你若识货,咱们可以再谈;你若不识货,就别浪费时间。” 小狐恍然:“所以真正懂行的人,一看到这个标价,反倒不会被吓退,而是会被吸引。” “对。”叶语闲点头,“如果‘温玉照瓷’是行里人,那她一定明白,这种玉石有价无市。更何况我们压根就没藏着掖着,反而送到她人前显摆了一番。” 他轻轻抿了口茶,语气轻描淡写:“她要是还在成都,又还盯着玉道生意——她就一定会上钩。” 窗外光影斑驳,茶水袅袅升腾,几人边聊边等菜,仿佛什么都不急。但在叶语闲眼里,这顿饭不过是“回信”之前的一段铺垫。 酒馆的二楼临街而建,靠窗的位置视野开阔。窗外有街头艺人吹笛卖艺,也有小贩挑担叫卖,街头喧闹不止。屋内却颇为安静,只有偶尔风吹过老旧风铃,叮叮作响,仿佛刻意隔绝了尘世的纷扰。 不多时,店小二就将热腾腾的饭菜一股脑地端了上来,放得满满一桌,香气直冲鼻端。 “哟,这川菜上的倒挺快。”叶语闲抿了口热茶,淡淡一笑,“不过成都是天府之国,吃食上确实挑不出什么毛病。” 正中是色泽红亮的回锅肉,肉片厚薄均匀,炒得喷香油亮,带着豆瓣和蒜苗的辛辣与浓香;旁边一盘麻婆豆腐,汤汁泛着红油,豆腐软滑如绢,青花椒与辣椒段浮在汤面上,滚滚冒着热气;还有一道干煸四季豆,豆角炸得焦脆,和碎米椒炒在一起,香得人头皮发麻。 还有水煮肉、粉蒸肥肠、豆花鱼……每一道菜上来,都热烈鲜香,色香味俱全。即便是见多识广的白兄,也忍不住夹了一筷子肉入口,顿时被川椒的麻香辣味刺激得眼睛一亮,连连点头。 “这菜辣得过分,但真下饭。”白兄一边嚼着一边感慨。 “可不是。”小狐一边吃一边扇着嘴,含着眼泪道:“嘴在冒火,手还不停……叶老板你说这算不算被虐得甘之如饴。” “这不是虐,是川味教做人。”叶语闲一边笑着一边给她倒了碗温酒,“饭能解千愁,辣能去百毒。你就当是洗经伐髓。” 小林夹了几口干煸豆角,忍不住感叹:“这川菜确实名不虚传……不过这麻味,怕是吃多了晚上要上火。” “火归火,但味道就行。”叶语闲端着酒,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咱们这顿饭,不只是填肚子,是等风起。” 说完,他又夹了一块回锅肉,慢条斯理地吃着。 桌上的菜很快见了底,锅碗里只剩些许辣油和残渣。几人酒意微醺,靠在椅子上歇着。热菜、香酒、火辣口味,让人一时精神都提了几分。 “叶老板,”小狐半倚在窗边,轻轻摇着手里的空盏,“你说……那位‘温玉照瓷’,真的会被钓上来吗?” 叶语闲懒洋洋地笑了一下,把酒盏放下,拍了拍桌子:“不怕她不上钩,就怕她钩上了,不好拉。” 他站起身,理了理袖子:“走吧,咱们回客栈看看——钓鱼嘛,哪有钓完不回塘边瞧瞧的道理。” 街头的风,带着一点傍晚的凉意,拂过树梢,也吹动了巷口一张破旧的蓬布。酒饱饭足之后,叶语闲一行人穿过街道准备返回客栈,路过一处十字路口时,却又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个靠墙坐着的老者,摆着三条短腿小凳,前方铺着一张泛黄的八卦布,布角压着一个裂口的龟壳,旁边是墨迹早已晕开的竹签筒和一只铜铃,身前竖着一块牌子,字写得不甚清晰,上书:“半命三文,全命五钱。” 叶语闲看着这场景,不由得笑了笑,手探入袖中,掏出一打铜钱,在空中一抛,叮当两声,落在那老者的布上。 “施舍?”老者声音苍老,却透着几分清明。 叶语闲手一背:“倒也不算。你若非真有点门道,怎会在这路口一连三日都不换地方?” 老者眼皮微抬,打量了叶语闲一眼,须眉微动,似笑非笑地问:“那先生今儿想问什么?” 叶语闲双手负后,半玩笑地答道:“川渝这地方,有一种植物,叫做黎麻麦。我要问黎麻麦……” 小狐一愣心里暗道:这叶老板怎么凭空开始讲粗口? 老者听罢,有些惊讶,反而低头嘀咕了一声:“问黎麻麦……问黎麻麦啊” 叶语闲却已经一脸正色地接上了话,语气平稳,仿佛讲得是天经地义的乡土轶闻:“这个川渝地区啊,盛产一种叫做黎麻麦的麦子。这种麦子一年好几熟,川渝地区的人特别爱好这种东西,遇到什么事情都会像念佛号一样喊一句‘黎麻麦’” 话一出口,小狐眼睛都睁大了,嘴角止不住地抽了抽。 叶语闲却没停,继续一本正经地往下说:“这种麦子独特得很,皮糙筋硬、根扎得深,用来榨汁酿酒,有种特别的苦香。川渝地区的老饕们,就喜欢拿它酿啤酒,取名叫——黎麻麦啤。” 说着他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继续添油加醋:“你们想啊,每次吃火锅,辣得上头,老板一来问:‘你喝啥子哦?’懂行的川渝人就会说:‘喝黎麻麦啤!’” 这番胡言乱语说得理直气壮,小狐已经低下头去捂着嘴憋笑,肩膀止不住地颤抖。白兄则看着天,一脸“我不认识他”的模样。 那老先生原本正襟危坐,听到这话,脸上表情微微一变——眼角一抽,嘴皮子动了动,似乎有点绷不住了。但终归是老江湖,只是摇了摇头,慢吞吞地收了铜钱,似笑非笑地念了一句:“好一个黎麻麦啤。……” 叶语闲看着老先生,脸上挂着一贯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目光不动如山。 而那老先生,也并未退避,反而缓缓抬眼与他对视,目光深沉如井,似是早看出了几分端倪。 两人就这样静静对望了片刻,周围吵闹的街市仿佛都被屏蔽在了远处,空气微微静了下来。 叶语闲轻轻拱手,语气温和地问道:“老先生,您可知道,在下真正想问的是什么?” 老先生不急着回答,反而低头拍了拍身前那张发皱的卦布,然后再抬头望着叶语闲,目光却少了刚才的随意,多了几分意味深长。他微微点头,语气沉稳:“问黎麻麦是假,探人心是真。恐怕先生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了吧,而且笃定老夫也无法解决。……不过老夫猜测,这先生遇到的事情,老夫还真不一定能帮得上,毕竟先生如果有十足把握,根本不会把这件事记挂在心上。” 叶语闲没有否认,只是笑了笑,眼角微挑,像是在确认。 老者叹了口气,声音低沉却不无感慨:“你们是从外地而来,却打听的尽是本地江湖之事。手法虽然不算粗暴,但步子太稳,稳得不像是第一次下手。”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叶语闲身后的小狐与白兄,又落在叶语闲手上那枚刚才抛出的铜钱上:“你们是在找本地人的麻烦,而且,怕是早就计划好了。这计划估计也做了不少的时间,只不过你们碍于其他事情,不得不拖延到了今天。” 他不说是“查”,也不说是“追”,偏偏用了个“麻烦”二字,不偏不倚,落在了刚刚好能让人听进去的那个分寸上。 叶语闲敛了笑意,正色微拱手:“先生眼力,令人佩服。” 老先生却挥了挥手,不让他多言,只淡淡道:“也罢,看在你出手还算得体,且彼此有缘的份上,老夫便多嘴一句。” 他将一只干瘦的手缓缓抬起,指了指东南方的方向,又慢吞吞地说道:“项羽和刘邦之间,有一个非常有名的故事,叫做——鸿门宴。如果先生有读过的话,自然知道老夫要说什么了。” 说完这句,他收手不再言语,继续低头整理他那破旧的卦签和卦布,好像这段对话从未发生过。 叶语闲微微挑眉,目光若有所思,站了片刻才慢慢转身。 小狐走在他旁边,悄悄问道:“叶老板,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叶语闲轻笑:“意思很简单——恐怕我们需要准备赴宴了,毕竟这里是人家的地盘,要做好万千准备,发生什么都还不一定。” 一行人回到了客栈,脚刚踏进门槛,之前在赌坊救出来的女子就快步迎了上来,满脸堆笑,却带着几分藏不住的兴奋。 “叶公子,您可算回来了,刚才有位信使过来,说是有两位女子看上了您那块羊脂玉——” 叶语闲瞥了他一眼:“开价太高?” 女子连连点头:“正是正是!不过信使说她们并未直接讲价,只说此玉难得,确实心动,但这般品质,非轻率可谈,想与公子面议。” “哦?”叶语闲装作随意,“约在哪里?” “太师府。”女子低声道,“今日晚上。她们留下了拜帖,字迹秀美,礼数周全,还特意强调,不是硬请,若您不愿去,她们也不强求。” 叶语闲接过掌柜递来的拜帖,随手一翻,眼神立刻凝了几分。 那不是寻常的纸张,而是上好的笺纸,微微泛着米黄,纸面压着细密暗纹,纹路极浅,若不细看还真不易察觉。字迹清秀,却不失力道,用的是极讲究的蝇头小楷,一笔一划都收放有度,写得极稳,极雅。更特别的是落款——并未写姓名,而是端端正正两个字: “双瓷”。 叶语闲眼睛微眯,轻轻念了出来:“双瓷……” 他指腹缓缓抚过那两个字,墨迹已干,却仿佛还能感受到笔锋的余温。这字写得温婉,却不柔弱,落款的位置甚至偏左了一些,似乎有意避开了常规礼制中的“居中署名”,更像是某种象征性的宣言。 小狐凑过来看了一眼,眨巴着眼睛问:“叶老板,这是那叫做什么瓷的女子名字吗?” “名字?”叶语闲笑了笑,语气里有几分玩味,“恐怕这不是名字,这也是个江湖称号,只不过相对于四个字的绰号要更为亲近一点吧。” 他将拜帖重新叠好,收回袖中,语气恢复轻松: “姑娘们请吃饭,又选是在太师府,礼数周全,也不遮掩身份,这手牌打得倒也干脆。” 白兄却在一旁皱眉:“她们不怕我们直接拒绝赴宴?” 叶语闲微微一笑:“她们当然怕。但更怕我们不来。” 他转身朝楼上走去,声音从楼梯上传下来,悠然却不容置疑: “所以我们,不但要去,还得穿得精神些。这一场‘瓷宴’,咱们可不能失了分寸。” 当晚,一行人沿着街巷缓步而行,踏着青石板上传来的细碎脚步声,最终抵达了“太师府”所在之地。 太师府,并非真正朝中太师的府邸,而是这片区域的旧称。相传此地曾是前朝某位太师的宅邸,后来府邸几经易主,翻修数次,甚至一度荒废。如今,这一片地界虽仍被百姓称为“太师府”,实则早已被富贾豪商分租购入,修建成风格各异、错落有致的宅院,反倒成了城中一处低调却颇具格调的居所。 入夜后的太师府一带,少了白日的熙攘,多了几分古雅静谧。街巷两侧是低矮却规整的青砖灰瓦,屋檐下悬着雕工考究的灯笼,透着温黄的光芒。灯火掩映之间,木质门扇紧闭,雕花格栅的窗子里偶尔透出几道淡淡人影,交头接耳,像是晚饭后的轻语。檐角偶有风铃作响,脆生生的声音被晚风带远,拂得整条街都静了几分。 几人穿过两道拱门后,眼前豁然开朗,一座颇具规模的宅院矗立在夜色中。门楼高筑,朱漆大门上嵌着铜钉,门额上镌着“太师旧府”四个字,字体已被岁月磨蚀,略显斑驳,倒更添一丝旧时风骨。 门前却没有禁军把守,反倒有几个打扮讲究的仆从等候于旁,见叶语闲等人临近,便主动迎上一步,低声行礼——“几位是参宴的宾客吧,双瓷姑娘已经等候多时了。” 第39章 鸿门宴(下) 叶语闲一行人跨入厅中,正看到那自称“双瓷”的神秘女子,已在主位端坐。她今日换了一袭月白色的锦衣,面料轻盈细滑,衣角处绣着缠枝暗纹,纹路细腻,针脚细致。鬓边斜插一支冰玉发簪,在灯火映照下泛出点点冷光。她虽身形纤弱,坐姿却极稳,端然不动,周身自有一股不言而喻的气场。 她抬眸,眼波流转,目光落在叶语闲身上,唇角带笑:“看来我猜得不错,果然是叶鬼王的手笔。来来来,我们也算有缘,先坐下,该吃饭吃饭。” 声音不高不低,不紧不慢,却带着一种习惯掌控场面的从容笃定。她的左手侧,另一女子正半倚在位,穿一身浅紫色衣裙,外罩素纱,面容比起双瓷略显稚嫩,却有种安静压抑的锋芒。她眼神中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警惕,如同一头随时可能炸毛的猫。 众人依言落座。厅内灯光温黄柔和,桌上早已摆好了各色佳肴:一大盆红油牛蛙香辣扑鼻,青花瓷碗中装着麻辣鲜香的回锅肉;还有一盘剁椒鱼头,鱼肉滑嫩,椒香四溢;几道素菜点缀其间,如豆瓣茄子、干煸四季豆和糖醋萝卜,调和了整体味觉;一锅小锅汤底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汤中是鸡丝、百叶结和藕片,淡雅清润,用以解辣极为合适。 香味扑鼻之间,小狐眼睛都亮了几分,而白兄早已默默地夹起了一筷子鱼肉,不出声地吃着。 叶语闲随意夹了几口菜,嚼着红油中的辣味、回锅肉的酥香,缓缓点了点头,似乎对这顿饭颇为满意。 他放下筷子,斜倚在椅背上,微笑看着上首的女子:“手艺不错,不知道这位双瓷老板,想怎么收我这块羊脂玉呢?” 话虽客气,目光却并不躲闪,似笑非笑之间,已有几分试探意味。 双瓷低头吹了吹面前的茶碗,似乎在闻香,淡然应道:“我若真想收,也不会让你送进来这么麻烦。你叶大人设这个局,本就不是为了卖玉的吧?” “话不能这么说。”叶语闲托着下巴,微笑里带着些许调侃,“我若真不卖,直接扔仓库里就行了,干嘛劳神费力地让人送来,还定价高得离谱?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儿么?” 双瓷并未直接接话,而是轻轻抿了一口茶,再次转眸看他,声音温婉却带着几分意味:“玉,我确实是真的喜欢,价你开得虽狠,但我可以接受。不过嘛……我猜测,叶大人此行,真正的目的,应该还是因为我这位远房表妹的事情吧。” 她语气柔和,话却掷地有声。一时间,堂中气氛微微一滞。小狐眼神微动,刚想张口,却被叶语闲一抬手示意制止。 叶语闲刚欲开口,双瓷却已不紧不慢地偏头看向一旁的薇,笑意含而不露:“薇,你倒是说说看。你那‘机缘巧合’得来的阵法,以及你家里和九黎族之间那些旧事,你打算怎么个了断法?” 她的语调没有责备,却透出某种掌控局势的优越感,像是在温和地逼近一个久未启封的真相。 薇一言不发,眼神却微有波澜,像是挣扎与回忆在心底交织翻涌。她握着茶盏的指节轻微收紧,目光在桌面上停留许久,才轻声开口: “这阵法书,确实应该是你的。”她缓缓道,她嘴角勾起一抹苦笑,那笑意并不温和,倒像是自嘲与多年压抑情绪的某种释放。 “世家的仇恨,我也想过——‘冤冤相报何时了’。可这话好听,落到现实里……又岂是说放下就能放下?” 她转头看向双瓷,眼里那一瞬几乎带上了锋芒:“我如今和这远房表姐一起,为的不是旁的,便是有朝一日,能报这家族仇恨。” 她语气虽平,却每个字都像是血里碾出的钢针:“九黎族的人,当年下手不留余地。我母亲临死前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尸骨无存……你问我为什么执着,我只问你——你换位思考,可愿原谅?” 一时间,堂内气氛骤凝。火盆里松木爆裂的“啪”声清晰可闻,仿佛回应着这段沉痛的往事。双瓷却并未动怒,只是静静地看着薇,过了片刻,轻轻放下手中茶盏,语气微缓却仍带着不容辩驳的清晰: “我知道你恨,我也知道你走到今天这一步,背了多少东西……可你如今是跟我走的路,我若不管你,你这身命早不在了。” 她叹了口气,神色莫测,“你我之间,或许各有算盘,但终究是绑在一条船上。你要报仇,我不拦你;可你若因此走错一步,牵连无辜,那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说罢,她将目光重新投向叶语闲,语气缓和了几分:“这便是她的心思了,叶大人看明白了么?她不想与你们为敌,但她也不会放下那些过往。我们二人来到成都,本意也是想寻些线索……若真有机会,我们也想知道,当年那些旧账,是否真如族谱所载那般。” 顿了顿,目光扫过桌上一众人:“这次之事,咱们或许还能各退一步。但下一步——要怎么走,就看叶大人是想结善缘,还是了断缘。” 厅内沉寂了几息,酒香与夜风交织,连堂外的灯笼,都在这沉重的对话中,轻轻晃动。 叶语闲一手搭在膝上,指尖轻叩着桌面,那节奏并不快,却隐隐透出一丝不安。他面上没有任何波动,仍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笑容,只是眼神却微微有些失焦,仿佛正穿越眼前这厅堂,看向了更远更深的地方。 薇的话仿佛一把针,扎进他心里某块久未碰触的地方。 “冤冤相报何时了”这话他也说过许多次,可此刻从那女子口中平静地说出时,他却说不出任何一句反驳。因为她没有声嘶力竭,没有哀求,只是陈述,就已经重若千钧。 她母亲尸骨无存——叶语闲脑海中莫名地闪过了小狐脸上那抹天真,还有师妹寂静时无声漂浮的模样。他想,如果哪一天,小狐忽然血溅当场,死于非命,只因她出身的某个宗族与人积怨,那他会如何?会原谅么?会视为命数,笑着放下么?当然不会。 叶语闲是个喜欢跳出问题之外思考问题的人,但目前这个情况下,对方背负的是整个家族的仇恨,毕竟九黎族先动手,把她整个家族灭掉了。这种仇恨的类型,早已经脱离了叶语闲能控制的范围。 但问题是,九黎族如今在自己旗下,已然算是半个“自己人”。当初在金陵那场纷争之后,他便默认接下了他们的保护伞。而从江湖逻辑来说,自己既然接下了人,便不能让对方被轻易“报仇”。 他始终是个“护短”的人,也是个需要护短的人。哪怕这“短”并非出于情分,只是利益、规则、责任所组成的网络。不然以现在的位置,众叛亲离的结果,则是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叶语闲是知道这个后果如何的。 之前,他选择的是逃避路线,所以在来到成都之后,并不是第一时间就打算寻找双瓷一行人的下落,而是先去了十世镜,提升一番自身实力。然后通过寻宝来提升一下现在这支队伍的默契程度。 然而,如今的情况,虽然薇并未恃强,双瓷也没有咄咄逼人。而这是始终无法避开的而且最难处理的局面。 如果她们是恶意挑事的角色,那一切都简单许多。可她们没有——甚至连提出要求都十分克制,只是以对话的方式,坦然地掷出了问题,摊在了他面前,不吵不闹,只等待他的选择。 叶语闲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中的茶盏,杯中的茶已经凉了。浮着的茶叶,像是散落在时间洪流中迟迟归不了岸的思绪。 “如果这是一个局,我反而能轻松应对。”他心底喃喃,“可偏偏这是真实的情绪,真实的伤痛。” 他可以对敌人狠、对自己狠、对同伴讲策略、讲布局,可唯独面对这类夹杂了太多“人”的局面时,他反倒犹豫起来。 因为他知道,仇恨这种东西,只要沾染一点,就是长久的因果。站在哪一边,都是错。 他缓缓抬起眼,看向薇和双瓷,嘴角仍挂着淡笑,只是那笑中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疲惫。 这一刻,他终于开口了:“这事……我怕是要多想想再回答,。” “想想?”薇忽然挑眉,声音不高,却透着股压抑不住的情绪,“还能怎么想?” 叶语闲靠在椅背上,指尖敲着茶盏边缘,眼神里带着几分冷意。他的语气不急,却一句句敲在所有人心上。 “听着,若换作旁人,哪怕手下真有错,也得护到底。官府也好,江湖势力也罢,‘赶尽杀绝’这四个字,我不是不能做。”他轻描淡写地说道,仿佛只是在讲一件极寻常的事,“我虽是文职殿阁大学士,不持兵权,但皇帝欠我人情,要调动些私人武装自卫,也并非难事。” 他语声顿了顿,低头慢慢拂去桌上不知何时飘落的一片茶叶,话锋一转,“我若真心要动你们,给你们安个‘欺上瞒下、意图谋逆’的名号,再顺手推动舆论,立个造反未遂的罪证,你说,这世道下,会是你们被信,还是我?” 话音落地,厅中气氛几乎凝结成霜。 薇原本还微扬的下巴,不由得轻轻收了回去。 而叶语闲却没有得意,反而语调一缓,目光略显黯然:“只是,这种事我做得出来,不代表我就愿意去做。” “代价是后世的骂名,是我将来照镜子时,也会厌恶自己——用莫须有的罪名,做上下其手的勾当。你说我狠可以,但我也有自己的底线。” 他抬眼,望着薇:“换位思考,我若是你,也不会轻易让步。你有仇,有血债,有不得不报的执念。我理解。” 他的语气终于不再那么冷了,像是连自己也被这种矛盾拉扯得有些疲惫:“所以这件事,我当然要想想再决定。” 厅中静了许久,连烛火都只敢轻轻摇晃,不敢燃得太旺。叶语闲没有再说,低头抿了一口微凉的茶水,仿佛在掩饰一丝不安,又像是在等一个答案。 一炷香的时间悄然流逝,厅中静得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没有人再多言一句。烛火投下的影子拉得老长,映在厅壁之上,如同沉默的旁观者,注视着这一场无声的交锋。 终于,双瓷抬起眼,嘴角浮出一抹略带玩味的笑意,轻轻拍了拍掌,声音不大,却在沉寂中格外清晰。 “该吃饭吃饭。”她语调温和,仿佛方才的紧张气氛不过是一场普通的饭前闲谈。“既然叶鬼王说要‘想想’,那这事情自然也就不急了。咱们又不是无情之人——从金陵追到成都,一路奔波,倒也不是图一时意气。” 她眸光落在叶语闲身上,带着几分浅浅的笑意,语气里却藏着分寸拿捏的从容:“你知道我们住太师府,我们也知道鬼王下榻的客栈。若哪日鬼王有了章程,想好了要如何权衡,何妨再聚一叙,到时候我们自然洗尘备席。” 叶语闲点点头,眼神淡然,没有应也没有拒。 双瓷却已经笑着起身,伸手理了理袖口,又道:“既然如此,那今夜就不多叨扰了,饭也吃得差不多,我等就先告辞。” 她说着,忽又想起了什么,转眸看向叶语闲,轻声一笑:“哦,对了,还有那块羊脂玉——既然叶鬼王和我们都是识情识理之人,那玉也就不必再谈价了。” 她顿了顿,语气温婉之中带着一丝理所当然的洒脱:“权当是见面礼,送给我和表妹,也算是这一场意外交锋中的一份礼节。” 那边的薇仍静静坐着,未作声,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似乎默认了双瓷的说法。 叶语闲笑了笑,抬起茶盏抿了一口,淡淡回道:“好一个见面礼……也罢,这玉石本就是钓鱼用的,既然鱼上钩了,线也该收回几分了。” 他说完,也不多留,一行人站起,客气拱手,作别太师府。厅外夜色正浓,远处灯笼在风中微微晃动,烛火照出几人背影,淡去在浓墨似的夜色中。 第40章 有归期 夜风轻拂,天色早已深沉。叶语闲一行人离开太师府,沿着寂静街道缓缓而行,路灯昏黄,照不清脚下的影子。此时的成都街头已无白日的喧嚣,只余偶尔几声犬吠与风过树梢的沙响。 等他们回到客栈时,天边已泛起一点微微的灰光,已是深夜将尽。店小二早早打了哈欠,见着他们归来,匆匆打着灯笼送上楼去。 进了客栈大堂,众人并无多语,像是都还沉浸在太师府那场“无剑而交锋”的饭局中。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烛火与淡酒混合的气味,连脚步声都显得有些沉重。 叶语闲转身站在楼梯口,回头看着众人,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地说道:“明儿一早,我要自己清静些,思考一点事情,你们谁都别来打扰。” 他说得不重,但小狐、白兄、小林几人听了,皆默默点头,没有多问什么。大家都明白叶语闲此刻并非寻常沉思,而是要在责任与情理之间做一次艰难的抉择。 “好。”白兄简单应了一声,率先上楼。 “明白。”小林拍了拍小狐的肩,示意别多嘴,也跟着上去了。 小狐本想说点什么,张了张嘴却终究没说出口,只是轻轻点头,悄声跟了上去。 不多时,楼上各房的灯火也一盏接一盏熄灭,整个客栈重新归于沉寂。 叶语闲站在原地许久,直到外头一声风起,他才缓缓抬头,看着夜色中那轮藏在云后的残月,眉宇间浮现出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他没有立刻上楼,而是折身走向角落的木椅,独自坐下,仿佛要将一宿的沉默,留给自己。 第二天一早,天色微亮,客栈后院还带着一丝清晨的寒意。叶语闲坐在厅内靠窗的位置,刚端起一杯热茶,便听见院门口传来敲门声。 “哪位?”掌柜小声问道。 “金陵来信,交给叶大人。” 片刻后,小二便送来一封盖着蜡封的书信。叶语闲接过,扫了一眼熟悉的字迹,神情微动——是香菱寄来的信。 他拆开信封,展纸细读,眉头不由自主地挑了起来。小狐悄悄凑在一旁,看见叶语闲一边看信,一边嘴角勾起了意味深长的弧度。 香菱的信写得一如既往清爽利落。大意是:近日江湖上传言,有一胖一瘦两个神秘高手,自称“赏善罚恶使者”,所到之处递出铜牌两块,邀请各大门派掌门,一年之后的腊八齐聚东海之滨——侠客岛喝一碗腊八粥。 “赏善罚恶……”叶语闲喃喃念着这几个字,神情忽地沉了几分。他抬头看了看窗外初升的天光,又低头看了一眼信纸,随后缓缓笑了出来。 “看来来,事情变得更有意思了。” 一旁小狐趴在桌上,脑袋歪着:“什么赏善罚恶?还侠客岛……这名字听起来怪唬人的。” 叶语闲将信纸折好放入怀中,伸手揉了揉小狐的头发,笑意带着些许玩味:“你知道么,我原本还在思考,该怎么处理薇和九黎族之间的仇恨。现在——正好送来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小狐眼睛一亮。 叶语闲望着窗外街道上的行人,轻轻吐出一句话:“如果想让两个世仇化干戈为玉帛,要么一方放下执念,要么……就得让他们面对一个比仇恨更可怕的敌人。” “你是说……那两个赏善罚恶使者?” “嗯。”叶语闲点头,“这两人,从来不问缘由,只问结果。你干了什么事,他们心里早有数。九黎族也好,双瓷她们也罢,凡是搅动江湖的事,早晚都会落在这张名单上。” “那我们要帮他们?” “不是帮,是顺势而为。”叶语闲收回目光,眼中多了几分深意,“一年零一个月后,东海开宴。赏善罚恶之名既出,便无人能避其锋。与其等他们落入局中,不如……提前设一局,让仇恨,在更大的风暴前,变得微不足道。” 午时将近,阳光透过窗棂洒入客栈大堂,斑驳的光影铺陈在桌案与地砖之间。叶语闲吩咐店小二准备了清茶,然后把小林、白兄、小狐、师妹、杏子与爱姬一一叫来。众人落座后,叶语闲也不绕弯子,直接开口。 “今早接到香菱从金陵寄来的信。”他说着,将信从怀中取出拍在桌上,“江湖上那两个‘赏善罚恶使’出现了,已经开始四处发放铜牌,邀请各大掌门一年后腊八齐聚东海侠客岛。” 听罢,众人纷纷露出惊讶之色,小林皱眉:“我听过这传闻,十多年前他们也现身过一回,当时也是送牌,但之后他们便神秘消失。如今重现江湖,看来这一遭来者不善。” 白兄搓了搓手掌,笑道:“这赏善罚恶的名号,倒是有点意思。不问道义,只论行为果报——江湖上多少人听着这四字就腿软。” “可我们是不会腿软的,对吧?”小狐扬起下巴,“叶老板说要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叶语闲含笑看了她一眼,缓声道:“我本来还在想双瓷和薇的事,世仇这种事情,终究是难解。但现在机会来了。” 他顿了顿,语气微沉:“我准备先回金陵,会一会这两位赏善罚恶使。如果能在正式开局前,从他们身上得到些有用的信息,对我们接下来的布局,会有帮助。” 众人听完,皆无异议。 “回金陵?”白兄点点头,“正好这趟出来也有些日子了,该回去看看了。” “不过……”叶语闲说着,转头吩咐店小二,“取纸笔来,我写一封信。” 不多时,纸墨摆上桌。叶语闲提笔如飞,不消片刻便写好一封信,封好之后又在封面落下“叶”字印章。他将信交给店小二,语气平静: “把这封信送去太师府。见到双瓷姑娘或她身边的下人,便说是叶鬼王留给她的信。” 小狐歪头问:“信里写了什么呀?” “没写太多。”叶语闲笑着答,“就说金陵那边有要紧的事,需要提前返回处理。她们若真有心,有缘,自然还能再见。” 说罢,他收拾了茶盏,起身而立。阳光照在他衣摆之上,映出一片潋滟光影。 “行李收拾一下,今晚我们就动身。”他轻声道,“这江湖动静越来越大,是时候回去看一看风起的方向了。” 叶语闲一声令下,众人便开始着手收拾行装。虽然这一路行来带的物件不少,但有叶语闲的私人仓库在,真正需要做的只是将各自的物品、装备与随身之物整理妥当,依次收入仓库即可。没有人抱怨,动作也都井井有条。 客栈本就是包场住下,器物杂物都各归其处,一应生活用品收纳进仓库之后,楼上楼下很快就恢复了清爽整洁。船工与车队方面,也由白兄与小林协调调度,确保补给充足、马车稳妥、船只无虞,只等出发那日便能一切就绪。 叶语闲在院中踱了一圈,见几人都已忙完了手头的事,便在回廊下的竹椅上坐下,吩咐:“行装收得快是好事,不过整队出发也得有章程,行程推后两日,大家趁这几日休整一下。” 众人闻言皆点头称是,没有异议。 安排妥当之后,叶语闲翻出几张早前从行会领地收集来的货物名录,在阳光下逐一核对。他原本便有意趁此在成都采买一批适合漕运的货品带回金陵。 他提笔在货单上圈了几个物品名称,又拟了初步的采购路线。随后将名录叠好放入袖中,站起身来,目光掠过西街方向,轻声道:“这两日,我倒是要各个行会走一趟——成都这地,向来藏龙卧虎,说不定真能淘到几样好东西。” 当日下午,阳光微斜,成都街头熙攘如常。叶语闲换了一身干净利落的便装,青灰色的布衣袖口收得整齐,腰间系着一条墨色细带,步履稳健地走出了客栈。袖中揣着几张写得密密麻麻的采买名录,纸页边角已略显卷曲。他独自一人信步穿行在街巷之中,宛若一介市井行人,与沿街叫卖的商贩和穿梭其间的百姓交织成一幅热闹的南方市景图。 这趟行程的首站,是城南的药材行会。那处行会位于曲水街东侧,占地不小,门外挂着一块深红色的招牌,牌上用大篆写着“川中药材会馆”六字。叶语闲记得,西南之地素产奇珍草药,其中又以云南白药最为人所熟知。虽说“云南”挂名其上,可在他印象中,这药方中诸多主材,却大多出自川蜀山林。 “比如那三七,川南能有;草乌、冰片更是川中常见;‘独定子’这名字看着像民间俗名,大概率也是道地药材。”他心中盘算着,一边从名录上划出要询价的几味。翻到最后一页时,他眉梢一挑,落笔圈住“麝香”两字—— “这玩意儿……名字听着文雅,实际可不适合多想。”叶语闲心中暗笑。麝香取自雄性麝鹿的香腺,至于这香腺是哪里,为什么难以取——恐怕不是内行人,不会给你说的那么透彻。不过这东西确实有止痛化瘀、通窍醒神之效。江湖上的跌打损伤膏药,没它还真不灵。 来到药会大门前,几位管事正坐在石桌旁与人议价,见叶语闲上前,也不怠慢,起身拱手:“这位公子可是来询货的?可是有单子?” 叶语闲微笑,递上名录,拱了拱手:“不才从金陵而来,想采购一批药材,带回南方。麻烦几位代为斡旋。” 几位药会管事接过名录,低头一看,不禁互相交换了眼神。“这位公子,您要得可不少。” “量不必太大,品相要正,道地为先。”叶语闲一边说,一边扫视着四周那一捆捆麻布口袋、竹匾上晒着的干草块以及悬挂在药架上的干根切片,眼神极有分寸,不似寻常来凑热闹的外行。 片刻后,一位年纪略长的管事点头笑道:“行,您这单子我们能做,但有些药材得从后庄运来,怕是要两日才成。” “没关系,我这边刚好也两日之后启程。”叶语闲笑着收起名录,接过临时写好的备货单,又客气地告辞而去。 出了药会,他顺着街巷东行,又赶去东市的玉器铺子。阳光斜照在石板街上,铺出一地碎金。街边的小摊、挑担、吆喝声、竹帘后的香汤气味,一切都是他记忆中成都应有的模样。他脚步不停,目光却在这人间烟火中流连不止。 “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他一边快步走着,一边叹了口气,“古人真会说,跑个几趟才知道什么叫‘跑断腿’。”说罢,他加快了步伐,又消失在下一条街口的拐角之中。 直到了晚上,成都街头的灯笼已逐一点亮,薄暮褪去,夜色沉沉。叶语闲拖着有些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客栈,一推门便看见院中悬着的灯火静静摇曳,映出屋檐下一地暖黄。他一言不发地跨过门槛,径直上了二楼,连鞋底都沾着些灰尘与细沙,可见今日奔波不止。 刚进房,他便一屁股坐在靠窗的竹椅上,脱下外袍搭在一旁的衣架上,长出一口气:“真是……东市玉器行,西巷古玩铺,南门药会北坊布庄,脚板子都快跑冒烟了。” 他揉着眉心,一边回想自己到底在今天预订了多少东西,又当面成交了几笔,结果越想越混乱。“唉,也不知究竟定了多少货,估计明后日店小二要被送货的跑断腿。” 他自嘲地笑了笑,摸出袖中仅剩不多的散碎银子,“钱倒是花了不少,所谓‘千金散尽还复来’——但这‘还复来’是种自我安慰,回不回得来,那得看造化。” 说完,他站起身,简单地洗了把脸,将满身尘气一扫而空,整个人顿时轻松许多。回到榻边,他掀开床帘,刚要就寝,又停下动作,看了眼房间角落里那一沓名录与采购清单。 “算了,”他轻声道,“不管了,反正现在要做的,就是等着收快递。” 他一笑,将灯火调暗,躺回床上,枕边微风从窗缝吹来,院中远远传来夜宵摊的嘈杂声与街巷犬吠,成都的夜,依旧烟火气十足。 而叶语闲,便在这熟悉的人间热闹中,缓缓闭上了眼睛。 第41章 城阙辅三秦 这两日,客栈前后门都没断过送货的人。清晨送药材的,午后挑担来的陶器贩子,傍晚又来了几个干脆利落的刺绣铺伙计。每次送货上门,便见叶语闲亲自过目验货,纸笔在手,点数量、记批次,偶尔与对方闲聊几句,态度温和,颇有几分市井掌柜的味道。 第一天送来的多是药材,竹编箱子里装着三七、草乌、冰片、独定子等干货,整整堆了一地,带着股子山野清苦的草腥气;第二天则是陶器与小工艺品的天下,那些酒罐杯具、红泥熏炉、细工刺绣的小摆件,一件件码得整整齐齐,被布包裹着置于木匣之中。院中偶有不知情的食客或行商路过,望着堆积如山的货物,皆投来些许诧异的目光。 而叶语闲对此,却始终一派淡然。他并未多作解释,只是在客栈后院空地上,与几位船工一起,安安静静地安排货物打包、装箱、编号、封口。每封好一箱,他便亲手贴上写有“金陵交寄”的纸签,再收入自己的私人仓库中。 船工们对这操作早就习以为常,谁都知道叶大人身上有“能装整座楼”的宝物,因此该搬的搬、该捆的捆,手脚麻利得很。 “来,这一批是药材,隔着装,别跟陶器混一起。” “叶爷,这箱刺绣是现结的吧?” “对,帐在桌上,银子我等下给。” 偶尔有旁人看着那一箱箱东西不翼而飞,或是眼见一大堆货物“突然间”就没了,便露出不解神色,有人甚至小声问:“叶大人这是……送哪去了?” 叶语闲抬头一笑,拱拱手:“我们自家有点小法子,走得快些,轻便些。” 说完也不多言,自顾转身继续封箱,把最后一匣酒罐稳稳放入仓库。阳光洒在他肩上,整片后院忙碌得井然有序,仿佛不是一场江湖探险之后的临别,而是个富家商人归途前的整装。 黄昏将至,货物尽数封妥。叶语闲负手站在院中,看着这一整片空了下来的地面,眯起眼轻声道:“收完了……这一趟,也算没白跑。”他顿了顿,嘴角微微一翘,“接下来,便是金陵那边的事了。” 第二天依旧是收获不断,院中比昨日更为忙碌。 从清晨开始,货物便源源不断地送来,药材、陶器、刺绣、竹器,甚至还有几口特制的漆木箱,被几个小伙子抬着放在客栈后院中。叶语闲手持账册,在一堆箱子之间穿行,神情专注,步伐利落,俨然一副生意人模样。 这一日他不再急躁奔波,而是专注于调度——仓库调度。 那所谓的“私人仓库”,并非无穷无尽,而是有严格的使用规则。每次开启一个仓库,需要消耗一次冷却时间,而且开启时间也受限。 “原来每个仓库一次只能开三分钟。”叶语闲一边翻着清单,一边低声对身边的船工解释,“现在看起来,时限被延长到了五分钟。” 他手指轻轻一抹储物印记,眼前的空气微微一闪,虚空中仿佛撕开一道缝隙,一方不大的空间缓缓显现出来。船工们早已习惯,立刻抬起货物,快速而小心地将其分类收入。 “动作快点,这一批得在五分钟内全装完。”叶语闲一边盯着倒计时光影,一边安排着人将轻重不同的货物分批推进。 站在不远处的师妹观察了一阵,忽然问道:“你之前不是说,只能开八个仓库?” “没错。”叶语闲点点头,语气轻松地解释道,“我最开始其实只开了三个,够用就好。但现在看——不光时限从三分钟变成了五分钟,连仓库的上限也从八个扩展到了十个。前天清点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我手上能用的仓库,已经全部解锁了。” “怎么解锁的?”师妹疑惑。 “估计是上次十世镜的奖励。”叶语闲一边将最后一口木箱轻轻推入光门,一边笑了笑,“我也不太清楚它什么时候升级的,可能是那次破镜而出的奖励之一——十世镜嘛,奖励十个仓库,听起来也挺合情合理的。” 说话间,仓库开启时间已到,空间缓缓闭合。叶语闲抬手拍了拍手,“好了,这一批也妥了。” 他转过身,看着后院空了一半,剩下的几批货物也已排好队候着下一轮装入,神色略显满意,“原本我还担心货太多仓库不够用,没想到新功能正好解围。” 师妹淡淡道:“看起来你运气不错。” 叶语闲摇头一笑:“也许是运气好吧。人家小林和白兄提升的是正正经经的战斗力,到我这里,估计就只剩下跑物流送快递了。” 夕阳照进院中,映出货箱与人影交错的剪影。收货的第二天即将结束,叶语闲却越发精神,仿佛在这些琐碎而有条理的搬运与安排中,也找到了某种属于自己的秩序。 说着,两日收货完毕,叶语闲一行人便返回了熟悉的船上。阳光斜照在江面上,水光潋滟,客栈前的小街尚还热闹,但对于叶语闲他们而言,这段成都之行已然告一段落。 船依旧停靠在靠近城南的一处隐蔽码头,早已整备妥当的船工们见几人归来,立刻迎上来帮忙提行李。然而叶语闲挥了挥手:“行李不用动,我自个儿处理。”随即打开私人仓库,轻轻一抹手指,那一大堆之前整装封好的货物便如凭空消失一般,一批批自动归位入库,井然有序。 旁边一个年长的船工看得直咂舌,忍不住感叹:“叶老板出门就是方便。咱这条船原本是改造过的动力船,带普通人就已经够轻快的,带叶老板这样仓库随身的人——啧啧,轻便得跟没载货一样。” 小狐站在船头,手搭凉棚看着远处江面,说道:“也就庆幸是叶老板不是那么的贪心,不然很可能是装满了自己私人仓库,再装一船的货物。” 叶语闲拍了拍船沿,笑道:“确实啊,这次带回去的,不只是货,还有一堆麻烦和机会。”他说完这句,略微望了眼天空,神情微敛,“麻烦是人情,机会是未来。” 白兄此时也踏上船,顺势将一柄长箱放入叶语闲脚边:“我说叶兄,你这仓库是越来越像物流总站了,要不改日你别当官了,干脆去开个商会?” “我的志向啊,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现在还没迈出去第一步,修身都没做好。”叶语闲耸耸肩,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再说了,我就算开个商会,光是托人照管的据点就够头疼,真要自己当老板,怕不是得天天跑账房。” 小林跟着走上来,忍不住低声嘀咕:“也不知道这次回去,是收个尾,还是开个头。” 叶语闲闻言,只微微一笑,没有接话。他看了眼满员的船,又看了一眼天色,随后对船老大点头示意:“起航吧。” 船工们应声而动,解缆、升帆、调舵。一阵水声泛起,船只缓缓离岸,驶入江心。 船尾拖起一溜水痕,卷起些许波浪。岸边的柳影逐渐远去,成都城的轮廓也在水雾中一点点淡去。 船向东南,逐波而去。 从成都出发,顺流而下,船只沿着岷江汇入滔滔长江,江面宽阔,水势平稳。叶语闲一行人乘着经过改装的轻型动力船,既有江水推力,又有蒸汽助力,三日之间便已接近金陵。 这一趟旅程,与其说是归途,更像是一次重新返回战场的缓冲期。船上诸人各自安静,有人在整理行囊,有人在回忆线索,也有人靠在船栏边,望着波光粼粼的江水发呆。叶语闲则一言不发,整整两天时间都没有再开过玩笑。 直到第三天傍晚,远远望见金陵的地平线,船头传来一声:“到了——” 船只最终在金陵的南岸靠岸,停泊在大观园后门专设的小码头上。 大观园,是叶语闲落脚金陵的第一站,也是他在这一方世界真正扎根的地方。那时是整整一年前。他初来时,大观园已年久失修、院落荒凉,只剩断垣残壁与旧时风骨。但如今这一切早已不复当年模样。 园中早有修葺,内外布局重整,新增了药圃、藏书、茶斋、起居阁、演武台,甚至还有一处小型的仓储区域——专供叶语闲调度他那“总能装下一切”的私人仓库。 然而,尽管楼宇整齐,水榭明净,却终究物是人非。 那一年间,有人离去,有人埋骨,有人投身江湖,有人沉入权谋,而大观园这处落脚地,也从昔日的清修孤院,成了如今的庇护据点。 叶语闲踏上岸边,看了眼小桥流水与两侧整洁却空旷的花径,语气平淡:“真快啊,一年了。” 小狐背着行囊跟在他身后,望着园门微怔:“我记得……这边原来不是还有几棵老槐树么?” “枯了,应该是让人砍了。”叶语闲随口道,“活不下来的东西,留着碍事,自然让人‘变废为宝’了。” 白兄也走下船来,拍了拍肩上的灰尘:“也不是没活下来的,是没人再浇水了。” 下了船,叶语闲一行人坐上了早已安排妥当的马车,一路从码头往郊外行去。归途虽不远,但江南地势绵延,春末道路湿滑,车行并不算快。 不过半天时间,马车终于驶入金陵南郊的封地庄园。此地是叶语闲在金陵落脚后的产业之一,距今不过一年,却已初具规模。庄园不算富丽堂皇,却是规整宽敞、布置得当,偏宅、药圃、仓所、马棚,各处一应俱全。 几人下车后,院门内早有守门的小厮迎上来,正要接手行李,却被叶语闲抬手止住:“这些不用你们管,我来。” 说罢,他衣袖微抖,指尖划出一道不易察觉的微光,仿佛撕开了空气一角。只见一道幽蓝色的空间缝隙浮现而出,一件件按类封装的货物宛如流水般整整齐齐地跃出,被叶语闲一一收入庄园后方的仓所台架上,次序分明,不差分毫。 仓库的开启不过短短数秒,却足以让不远处的几个新来下人惊得面面相觑,有人一时忘了动作,连手上的担子都险些掉落。倒不是他们多见世面,而是这等“袖中取物,空手卸货”的景象,哪怕放在江湖中,也是极难得见。 但叶语闲却神色如常,像是处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琐事。他抬头扫了一眼天色,又看了看仓所:“收得差不多了。” 几人一同步入主宅。叶语闲一边走,一边吩咐:“接下来几天,会有人来找我,我不在的时候,让他们留下姓名、来由就好,其他不用多问,不用多管。” 他的声音不重,却句句分明。身后几人默然点头,脚步也悄然放轻。 行至内院水榭,叶语闲忽而停下,望着小池。池水静谧,水面泛着微微光泽,波澜不惊,连岸边垂柳在风中摆动的影子都被清晰倒映。 他站在廊下,手轻扶栏杆,目光掠过水面,也仿佛落在更遥远的某处。 金陵,还是那个金陵。 他却不再是那个初来乍到、满身尘土的旅人。如今归来,身后是一整船的货物与风波,前方,是未竟之局与将起之势。 和家中小雪与香菱简短地打了声招呼,叶语闲没有多说什么,只让她们稍后再细聊。香菱正打理着花圃,小雪则在整理新添置的账本,皆是一副“叶老板归来,诸事自有安排”的淡定模样。 叶语闲迈入自己院中,院中草木已长得郁郁葱葱,香樟枝头还挂着点点嫩绿。他走到走廊边的躺椅处,倦意也渐渐上涌,打算小憩一会。小林和白兄则各自带着随身物品,被安排在了庄园西厢的客房中,准备在此住上两晚。 天色渐暗,夕光斜映在窗格间,叶语闲正要合眼,忽听得一阵熟悉的“哒哒”声响起,紧接着,一道黑影轻盈地跃上他腿边——正是那只看似普通、实则不凡的黑猫砚台台。 砚台台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尾巴一甩,趴在他膝上,语气却带着些试探:“我说小叶,你这一趟回来,是不是事情没处理完啊?看你那神色,压根就不是归家的状态。” 叶语闲半睁着眼,揉了揉它耳根子:“你说得倒挺准。” 砚台台眼珠转了转,声音压低了些:“是不是因为那什么‘赏善罚恶使’的事情?我记得你以前说过,这两个家伙一出现,江湖就跟炸了锅一样。你这次回来,怕不是来歇脚的,是回来布阵的。” 叶语闲微微一笑,没接话,但指尖轻轻在砚台台背上点了两下:“你猜得八九不离十吧,不过细节上可能不止是布阵。”顿了顿,又道:“这回啊,可能不是单纯江湖的事。只是我还没想清楚,要不要真把他们都搅进去。” “啧,嘴上说着不想牵扯,脚下倒是一个也不放过。”砚台台翻了个身,尾巴扫了扫他手腕,“算了,我困了,你继续琢磨你的事,我睡觉。” 叶语闲笑了笑,倚着椅背,望着西边一点点退去的光影。江水已远,金陵的夜快要来了,而“赏善罚恶”的风声,也正在悄悄逼近。 第42章 善恶终有时 冬日的金陵清晨,总带着一种潮湿却不粘腻的水汽。对叶语闲而言,这样的天气实在不讨喜:冷,又冷得不透彻,穿多了觉得闷,穿少了却又总觉得寒意渗骨,仿佛总有点什么不对劲地缠绕在皮肤上。 叶语闲的封地位于城外一隅,四周静谧清幽,与金陵城内晨起的熙熙攘攘隔绝开来。没有街市商贩的喧闹,也听不到书塾孩童的朗读声。对他而言,这一片沉静倒也合适——因为他更多要处理的,是作为“殿阁大学士”这一层身份下的事:治安稳定、两税合规,政令推行,乃至一些未来方向的探索。 这些目标尽管有一套量化的标准,但“治理”这两个字,终归还是落在“因地制宜”与“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之上。叶语闲有自己的想法,他向来不太相信单一模板的行政术。 对农业方面,他曾设想引入类似杂交水稻的种植体系,知道这类举措成效缓慢,但积年累月之后却能撬动根基。 而在商税制度上,叶语闲从未简单模仿后世所推崇的自由市场理论。他深知自己身处的,并非一个资本成熟的社会,而是仍以小农为根基的明中期结构。贸然引入低税流通、宽放贸易的政策,在当前基础薄弱的制度之上,只会让投机资本迅速横行,扰乱物价体系,破坏地方秩序。自由贸易的本质是以流通效率为核心,但当生产与监管体系尚不具备支撑速度的能力时,“自由”只会演变成“混乱”。 因此,他对内执行较高的商税,以约束本地商贾对生活必需品的囤积与炒作,从制度上限制无序流通;对外则采取激励政策,实施减税、运费补贴,甚至暗中扶持有出海意愿的商团。他需要构建一个方向明确、资金回流的外贸框架,将外部世界的银钱引导进金陵本地,以完成原始资本的内部积累。正是在这一点上,叶语闲的政策与后世重商主义初期极为相似,甚至走得更早。 与此同时,他并未满足于靠税率调控达成目标。在推动贸易的过程中,他有意识地尝试引入技术手段,改善基础运输效率。从船体改良、动力试验到仓储制度的再设计,叶语闲将“科技改善商业”的理念贯穿始终。最典型的是他对水陆并行运输的布局——鼓励使用改造过的蒸汽动力船,试图在长江水系建立一套初具雏形的内河货运体系;在陆路,则推动节点商号之间设立封闭式中转仓,通过分段运输缓解道路通行的低效困局。 这些安排并不依赖于单一政策的推行,而是围绕一个目标:以技术为基础,扶植具有产业链意识的商业网络,让商税制度与运力结构共同演进,形成一种可持续运作的区域经济循环。 这不是纯粹的改革,也不是照搬未来的答案,而是他在大明这片半熟的土壤上,用尽所能培植出的一种“被压缩的进步逻辑”。在他设想中,只有等到运输足够高效、资源足够集中、本地市场有足够的抗风险能力,才谈得上真正意义上的市场开放——而非被投机者一夜撕碎的泡沫繁荣。 当然,这些都是长远之策,不是今早的事。 此时的叶语闲更关心的是如何理清自家麻烦事。他心中已有决断,准备今早便派人前去递帖,约见九黎族的族长。只是那边能不能立刻回应,还得看运气。所以这一天的时间,大半要留来处理这些日子离开金陵时遗落下的事务,同时,也要把这趟成都之行带回来的东西理个清楚。 正想着,他扭头一看,小雪早就坐在屋内窗边,抱着一本账本翻看。那只黑猫砚台台趴在桌沿打盹,耳朵时不时动一下。 叶语闲轻哼了一声,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起身:“别催我……昨晚才回来。” 他走到书案前坐下,随手掀开压在砚台下的那叠纸,露出一份县里送来的月度政务汇报,旁边还夹着税务处送来的账册副本。那些银两进出、物资分配、徭役轮调的条目密密麻麻地铺了整页,连字体都显得有些局促。叶语闲扫了几眼,心里大致有了数,便又合上纸页,捏起茶盏抿了一口。 茶已发凉,带着一丝涩意。他放下杯子,轻轻吐了口气。视线扫过屋内熟悉的陈设,他忽然皱了下眉。 这地方,本就是卧房,气息沉稳安静,适合养神,不适合长时间看文书、翻账本、做精细活儿。哪怕只是翻上几页,也觉着有点“床边写折子”的荒唐感。 他抬手指了指桌上的那摞纸,语气随意:“把这些东西搬去书房吧,卧室不是干这事的地方。” 话音一落,外间应声而入的仆人便开始动手。叶语闲则微侧了下身子,靠着椅背,眼神落在半开的窗棂上,心里已经在盘算待会儿该先看哪一摞材料。 公文的处理从来不是轻省活。叶语闲这一上午都窝在书房里,前前后后翻了近十来本账册、批了七八份折子,还亲手改了三处税务细则与两道巡防调令。账目密密麻麻,事务琐碎繁多,偏偏又必须亲眼过一遍,不能马虎。 午饭过后,叶语闲还没得闲,又接连颁布了几条与基础建设有关的微调指令,包括桥梁修缮、水渠分流、粮仓保温等等,一桩桩一件件,像是堆满了整张桌案。 直到批完最后一封折子,他才长长叹了口气,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眉心:“恐怕,诸葛亮就是这么累死的。希望能有点成效吧。” 总算放下政务,他才得以换个心境,投入到属于自己的实验时间。 叶语闲去了后院,沿着夹道一路走向药房。途中还与几个正在练字习画的公子小姐打了个照面,随口寒暄了几句。这里早在他离开金陵期间,就由小雪打理着,请了两位出身药堂的老药师来坐镇——不过叶语闲招这两人来,可不是为了悬壶济世。 药圃和药柜整理得井井有条,正是他想要的样子。他本意是借这套架构来做后续一些实验用途的准备。毕竟当初完成大观园的任务时,系统给予了不少奇奇怪怪的药方,他之前一直没时间处理,如今也该翻出来研究研究了。 除了药方,他还将那些机关盒一一取出,从私人仓库中清点搬入了书房后侧的一间偏室,专门辟作机关资料陈列之所。盒子一个个被他解开码放,整整占了三面墙的格子架。叶语闲看着这些仿佛带着“工匠执念”的玩意儿,思索着是否等小林忙完冯师妹的事,便一起琢磨琢磨这些古怪机关的奥妙。 日头渐沉,金陵的冬日黄昏来得格外温吞。 就在这静谧时分,书房的门轻轻推开,小狐踮着脚尖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一碟香气扑鼻的糕点,笑嘻嘻地道:“叶老板,今日你可算悠哉一天了。” 叶语闲接过点心,瞥她一眼:“忙得头顶冒烟了,还悠哉?你这小机灵鬼是真敢说。” 说着,他便顺势靠进榻上,半躺着咬下一口点心,唇齿间带着清甜与松软,脑中却是翻涌了一整天的数目与构想。可在这一刻,他终究没再想下去,只是望着窗外斜斜洒进来的金光,觉得这纷乱的一年奔波之后,或许能在金陵冬日的这一隅静谧里,稍作停歇。 晚间,天色已暗,金陵的街市却依旧灯火通明,街边商铺还未打烊,喧闹声中混着菜香与人声鼎沸。 叶语闲没有在府中用晚膳,临近酉时,便跟府里众人打了个照面,简单道了声:“我出去走走,不必等我。” 他今日并不穿常服,只是一身深灰便衣,束发宽袖,腰间挂了柄扇袋,看起来与寻常文士无异。独自一人穿过几条熟悉街巷,顺着东市一路缓步走到繁华的金陵商业街——这地方越到夜里越热闹,各路商贩、小贩、酒楼、赌坊、茶肆、胭脂铺、玉器行,行行皆是灯火通明。 叶语闲似乎并无明确目的,只是看见熟悉的铺子便停下几步,和那些认得他的掌柜寒暄几句。那些老板多是笑脸迎人,有的递上点心,有的让伙计泡茶,叶语闲也不推辞,聊上几句再走。 走过一道巷口,他目光一转,便看到了街角那座略显低调却气质独特的酒店——“满庭芳”。 他抬眼望了一眼楼上,正巧就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张掌柜此时正站在二楼栏边,俯瞰人流。见着他,原本职业笑容如面具般挂着的张掌柜眉梢一挑,立马换成了三分亲热七分揶揄的模样,拢着袖子对他笑道: “哎呦,叶老板您来了?怎么今日孤身一人,不带着你那几位姑娘?” “天天带着姑娘,就啥也不用干了。”叶语闲抬头回了句,声音不高,却被夜风一带,在嘈杂中分外清楚。 张掌柜做了个“请上楼”的手势,笑容不减:“今儿个厨下新上了几道好菜,还有城南送来的新酿,您可得尝尝。” 叶语闲点了点头,迈步上楼。楼梯吱呀作响,旧木板被他踩得微微震颤,仿佛这家酒肆里的时间也随着他步伐轻轻晃动了几分。 他登上二楼,风从敞开的窗子里吹进来,酒香、肉香、混着炉火热气扑面而来,也吹皱了他袖角的布料。 满庭芳的二楼,一如既往的温润静雅。叶语闲换了便装,落座靠窗的雅间,张掌柜亲自奉上一壶女儿红,又笑着送来几道小菜,姿态恭敬不卑,面带那种被他自己称为“职业女性”的礼貌微笑。 叶语闲刚执筷,楼梯口忽传来两道轻微却分明的脚步声。那脚步沉稳无声,一重一轻,像是节拍精准地打在鼓面上。 他微微抬眼,看见两道身影缓步而上。 前一人是个胖子,肩膀极宽,整个人像一堵厚墙。他穿着一件暗红色的大襟直裰,衣料寻常,但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此人面相宽厚,五官分明而阳刚,嘴角微翘似带笑意,却让人摸不透喜怒。虽身形庞大,走起路来却颇有章法,脚下踏出的不是肥胖的笨拙,而是一种大开大合的沉着力道。 另一人则瘦得极致,一袭藏蓝色的细纹长衫,衣摆随步伐轻轻拂动。他肤色略白,眼神幽深,嘴角一抹懒懒的讥笑似有若无。他行走之间几乎没有脚步声,像是风中游丝,不着痕迹,却令人不自觉地把目光落在他身上。 一红一蓝,一刚一柔,二人并肩而行,气质却宛若水火对立,偏偏交汇处又生出一种奇异的和谐感,如日月同辉,井水不犯河水,却又同时映在江面之上。 楼梯间便响起了极轻极稳的脚步声,一重一轻,节律分明。不是那些喝醉了摇摇晃晃的富家子弟,也不是轻功娴熟的江湖人,反倒更像是两个再普通不过的过路人。 叶语闲没有抬头,只是余光扫过,便看到那两个正在缓步上楼的陌生人。 走在前面的是个胖子,穿着一件洗得泛旧的暗红色直裰,衣角下摆压得极平,看不出一点身份贵贱。他人高体阔,肩膀像两扇门板,脖子粗,头发束得很整齐,整个人看上去老实敦厚,走起路来却一点声响都没有。 后面是个瘦子,蓝色的宽袖长衫轻飘飘地落在身上,宛如夜色。他脸白得近乎病态,嘴唇极薄,眼神懒散又漫不经心,像是不甚清醒。但那种懒,却懒得有些讲究,连走路时脚掌落地的位置都像精心计算过一般,避开了每一块会响的地板。 张掌柜站在台阶旁,礼貌性地问了一句:“两位是……熟客吗?之前没见过面,不知想坐哪边?” 胖子看了一眼四周,声音低得像一阵风,“靠西边的那桌,有灯。” 瘦子没有说话,只轻轻点头,眼皮微垂,目光似乎从未抬起过。 张掌柜虽未认出两人,但生意人久历风浪,只当是哪家低调的富贵客,便应了一声“好嘞”,吩咐小二将人带去角落靠灯的那张桌子坐下,又礼貌地问一句:“二位要尝尝我们这新上的桂花酿,或是来份热菜?” “温酒,别太甜。”瘦子声音更低,像从喉咙深处飘出来,尾音隐在杯影灯光之中。 “几样清淡菜便好。”胖子只轻轻补了一句,便坐下,低头看着桌面,一言不发。 一切安静得就像这两人从未出现过。甚至连琴音都没有为他们滞涩半分。 叶语闲抿了一口酒,终于抬眸看了两人一眼。 没有什么异样。一个寻常胖汉,一个清瘦长衣的病气青年。可他心中却轻轻一跳——这种极端收敛得太自然了。能将存在感削得如此干净利落的人,从来都不简单。 他不动声色,只又喝了一口酒。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 第43章 敬酒 叶语闲微抿着杯中酒,目光不动声色地落在那两人身上。说不上哪里异样,只觉这二人过于“整齐”了。一个稳重如山,一个轻巧若影,偏偏言行又处处节制,就像一对雕琢过的棋子,落得太有章法。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唤来了张掌柜,低声吩咐:“那两位客人,账我来结。顺便厨房里去做四道凉菜,花生米、蚕豆、鸡丝、酱猪头,别太咸,别太辣,酒搭得住就成。” 张掌柜一愣,旋即点头:“得嘞。”转身去了后厨。 片刻后,凉菜陆续端上了二人桌前,热酒也随之续上。叶语闲这才拿着自己的酒壶,笑吟吟地走了过去。 “二位眼生,看样子不像本地人。”他轻轻一拱手,笑意含在眼角,“我呢,是这满庭芳的东家,几位远道而来,在我这坐下,是缘分。今儿这顿饭,就让我请了。” 说话语调不高,语气也不显张扬,只是带着点平和的好奇与人情味儿。既不透身份,也不提师门,连名字都没报,只一副好奇探客的闲人模样。 那胖子闻言,先是一怔,旋即咧嘴一笑,笑容温厚,眼神却不动:“原来是满庭芳的东家,失敬失敬。” 他说着举起酒杯:“那咱们东道主既然来了,怎能让您站着?来来来,一起喝酒。” 瘦子依旧没有抬眼,只是指尖轻轻点了点桌面边缘,似乎是在默许。眼神落在酒盏的影子上,如枯枝映水,不起涟漪。 叶语闲笑了笑,也不客气,拉了旁边一条长凳落座,自顾自斟了一杯酒:“两位倒是有趣,连凉菜都不怎么动,还是喜欢喝酒。” “走得远了,图个安静。”胖子抿了一口酒,话语简单。 “那这一路,也算走得巧了。”叶语闲望着杯中映着灯的酒光,话语轻飘,“金陵冬日酒,味淡火足,不适合常人急饮。二位能喝得出这酒的路数,倒不像寻常过客。” 胖子只是嘿嘿一笑,不答;瘦子终于抬了抬眼,眼里浮出一抹淡淡的意味,像是笑,又不像。 酒杯碰了杯沿,轻轻一声,像是无声中的应和。 几杯酒下肚,气氛逐渐温润。胖子酒量惊人,脸不红气不喘,依旧满面笑意地与叶语闲碰杯;瘦子话不多,时不时轻啜一口,也算礼数周全。 叶语闲酒杯轻转,忽然话锋一转,语气轻描淡写:“二位高姓大名?我这东家虽不是什么名门大户,但这酒楼出出进进的,也总有些江湖上的朋友,哪天说不定还能遇上熟人。” 这话问得随意,语气不轻不重,不带任何试探的味道。但落在胖子耳里,却像是微风撩水,一圈圈地荡开了些本该沉静的涟漪。 胖子眉毛一挑,仍旧笑嘻嘻地举杯:“我嘛,姓张,名三。这是我兄弟,姓李,名四。张三李四,江湖俗名,不登大雅之堂,叶东家见笑了。” 瘦子依旧没开口,只是微微点头,像是默认了这胡编乱造的名号。 叶语闲盯着酒杯,闻言轻笑了一声,嘴角微挑,仿佛并未起疑,反而意味深长地低声念道:“张三李四……嗯,这两个名字,我怎么听着耳熟?” 说着,他抬眸,似笑非笑地望了胖子一眼,又转头看了看瘦子,语气轻得像风一般飘过:“二位,不会是从东海来的吧?” 此话一出,桌对面两个酒客动作顿了一瞬。 胖子的手顿在了酒杯半空,笑容稍稍一滞,但随即又浮回脸上,只是眼神明显收了几分柔和,多了些审视意味。而那瘦子原本只是淡淡地喝酒,听到“东海”二字后,目光倏地一寒,指尖轻敲酒盏,仿佛在权衡什么。 就在空气几近凝固之际,叶语闲却慢慢放下了酒杯,语气低沉而温和地补上一句:“没什么,我知道你二位是赏善罚恶使。” 他话说得很慢,几乎是一字一顿,但语气却没有丝毫起伏,仿佛只是说了一句“天色不早”。 “不过二位放心。”他又笑了,似乎为了化解空气中那一丝骤起的寒意,话锋一转,轻描淡写地补了一句:“我当然不会在这菜里动手脚,用下三滥的法子下毒,那也太没品了。” 他慢慢拿起筷子,夹起一粒花生米,继续道:“毕竟若真想请二位喝药,也总得配碗好茶不是?” 胖子终于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声音低沉却不失豪迈:“叶大人……不愧是叶大人,咱们果然没白来。” 瘦子也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吐出四个字:“眼力不凡。” 叶语闲并未接话,只是笑而不语,端着酒杯,目光掠过窗外的金陵灯火,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唯有掌心酒盏微颤的一丝痕迹,才显出,这场“偶遇”,从一开始,就不是真正的随缘。 叶语闲从袖中轻轻一抖,竟如变戏法般抽出一柄折扇。素骨乌漆,扇面墨迹潇洒,展开时轻若游云。他笑着把折扇递过去,道:“我这人没什么雅兴,不过前些日子路过街口,见一老先生摆摊题字,我随手递了两文钱,请他写了首《侠客行》。诸位江湖人,见识多,替我掌掌眼——看这字值不值那俩铜子。” 胖子本想含糊带过,摆摆手说自己是粗人不识字。但当扇面展开,他的眼神还是不由自主地一凝。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熟稔的诗句跃然纸上,笔意洒脱苍劲,收尾处署着“叶”字,带着一丝不经意的锋芒。胖子眉梢微跳,笑容略微一僵。 “李白的侠客行,”他缓缓道,“字写得不错,有神而不俗,还真不是寻常市井摊贩能写出的东西。”他顿了顿,又换了个温和些的口气,“后面还留了姓氏……叶大人,对这江湖武学侠义之事,看来不只是略通诗书那么简单。” 叶语闲并不接话,只是收回扇子,指节轻敲扇骨,随口道:“赵客缦胡缨,这一句其实妙得很。胡缨嘛,是胡人帽上的红穗装饰,看着文静,实际若换作兵器,便是一柄长枪,挑起后顺势绕颈……瞬杀之势。” 他说得轻描淡写,语气温文,偏偏那“顺势绕颈”四个字吐出时,几乎带了点不易察觉的肃杀。 叶语闲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人,慢条斯理地合上折扇,轻敲着掌心:“研究倒谈不上,只是偶有所得。比如这一句‘赵客缦胡缨’,若只看诗义,是写那位侠客头戴胡缨,意气风发。但若用作演化招式,缦字乃飘逸之意,胡缨则为饰,在兵器术中,可引申为软兵缠颈一式,以枪杆缠绕、借力卸力、转颈封喉,极快、极险、极飘忽。” 他顿了顿,语调随意:“我以为,这一句或许只是藏着一招。但若顺着此意,拆句细研,从缨起势,再以吴钩承之,回转处再落入燕山雪花大如席,步步皆势。或许——这一整首诗,都能演化成一整套内外兼修的功法。” 他话音未落,瘦子的手指却在杯沿轻轻一顿。 他们当然知道这不是空口白话。 侠客岛上的石壁图,其实本就是以李白的《侠客行》为原本演化出的内功心法。岛上那幅壁画,第一图便是“赵客缦胡缨”,旁边就有一段注释,与叶语闲方才所说,竟然大致吻合——那“缦”之意在于引势随形,“胡缨”为虚实之变,以势诱敌、借劲转杀,是整部心法最初“借力御敌”一节的开篇。 ——这世上能识得壁画图意者寥寥,怎的此人却能信手拈来? 胖子虽仍满脸堆笑,但心底却已泛起不小的波澜。他向来以城府极深自诩,轻易不动声色,但此刻眼角却不自觉跳了跳。他看向那把折扇,又看向叶语闲,像是第一次真正“看到”这个东家模样的男人。 “叶大人此言……真是妙极了。”胖子声音略带一丝钦佩,“这等理解,非只诗词通达,还得心中有武道图景才可演绎。” “见笑了。”叶语闲一手抚扇,淡淡道,“不过是吃饱了没事,喜欢琢磨这些没用的东西。字里藏刀,也只是兴之所至。” 他停了一下,目光扫过二人眼中那一丝不动如山的谨慎笑意,语气反而轻松了些许:“当然,也许我是错的。毕竟——这天下的武学,哪有诗人吟得明白的?” 胖子不接话,举杯示意,仍旧笑容可掬;瘦子眸光却更加深沉,微微颔首,像是默认,也像是忌惮。 气氛微妙地沉了一瞬。 胖子笑眯眯地斟满了酒杯,举起来轻轻晃了晃,酒色如琥珀,映得他面上那抹笑意越发和气温吞:“叶大人这般通达风雅,又识得‘赵客缦胡缨’中三味,倒是我等佩服得紧。明年此时,若是有闲,不知叶大人有没有兴趣,移步东海侠客岛,喝一碗腊八粥?” 这话听着轻描淡写,语气里却分明藏着一股从容笃定,似是邀约,又仿佛另有深意。瘦子仍旧不言,只在一旁低眉斟酒,仿若这饭局中只是个微不足道的背景。 叶语闲却笑了,笑得很自然,甚至带了点自嘲意味:“我嘛,算不得什么武林中人。读过几本破书,练练身体还行。对剑招拳脚这些事儿,确实有点兴趣,但若说心思全在武学上,那也未免太过单调。” 他停顿了一下,转头看了眼窗外夜色,语气忽然变得意味深长: “不过——若真有缘分,或许有朝一日,我也会上那侠客岛看一看。只不过……” 叶语闲转回头来,眼神与胖子那笑眯眯的眼睛正面相对,缓缓吐出一句: “也许那时候,不是我自己想去,而是你们请我去。请得还挺霸道的那种——让人没法拒绝。” 这话轻巧,几近调侃,可偏偏说得不疾不徐,不咸不淡,像是一句闲谈,又仿佛一记暗招点穴,打在对面两人的心眼上。 胖子笑容不减,点了点头:“请客嘛,我们也只是希望朋友们都能赏个脸。只不过这‘请’字,在江湖上,有时候确实不怎么讲规矩。” 酒至微醺,桌上几盘凉菜所剩无几,热菜早已下肚,只余得几盏余温尚在的浊酒,散发着淡淡辛香。 叶语闲笑着放下酒杯,转头对张三李四道:“二位既然远来,不如就在这满庭芳下榻。这楼上楼下,除了是酒楼,其实也设了几间清净雅房,供来客歇脚。既然是朋友,我自会安排最好的房间。” 胖子张三轻轻晃了晃手中空杯,依旧堆笑道:“好意心领了,叶东家。只是我二人身份……略微不便。这江湖上恩怨难清,知道我们模样的,怕是三五百人都想把我们请上茶桌聊一聊。住得太近了,容易招麻烦。” 瘦子李四依旧沉默寡言,只轻轻点了点头,算是认同。 叶语闲一笑置之,倒也不强留:“你们这职业,确实有点特殊。像猎户进山,总不能让狼知道你在哪个树洞歇脚。不过——我这满庭芳的酒,你们要是改日想喝,随时来就是。” “多谢叶东家。”张三拱了拱手,随后带着瘦子起身。两人一胖一瘦站在一处,气场却出奇地合拍,有种沉默而凝聚的压力,令人不敢小觑。 “那——后会有期。” “或许几日后就能再见。”叶语闲依旧笑着,语气却意味深长。 张三似笑非笑地回望了他一眼,没有多言,只拱手一礼,转身与李四一同离去。二人踏出酒楼门槛的步伐沉稳,仿佛在黑夜中隐去身形的山风,来无影、去无踪。 夜风自檐下拂过,卷起几声晚市渐歇的喧嚣。叶语闲站在酒楼门口,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灯影尽头,嘴角微挑,似笑非笑,自语一句:“你们二位,倒也和我想得差不多。” 他转身吩咐张掌柜:“天字一号房,给我留的那间还在吧?” 张掌柜立刻点头:“自然在呢,叶老板您请。” 于是叶语闲背手而行,沿着满庭芳后楼那熟悉的回廊,一路登上二楼,推开天字号房间的门。窗外是金陵的夜,帘下是酒气未消的余温,而此刻的叶语闲,已在心里默默开始筹划起下一场局。 第44章 忠义 冬日里的满庭芳,早已不是寻常酒楼模样。得益于去年夏季巡察府期间遭遇酷热之苦,叶语闲回来后便亲自主持了满庭芳的整修。趁着夏末之际,他让人将后院地基掘开、暗渠接通,特意加装了一套水暖系统,效法北地之法,用通热水的铜管将温意送入厅堂。于是,这个冬天,满庭芳的天字一号厅中,倒比窗外更早迎来了一股“春意盎然”。 厅内暖意融融,窗户上未结霜,木案上一壶茶香氤氲,热腾腾地散着白气。此刻晨光才浮出檐角,叶语闲便已披着便袍懒懒起身,靠着炉边捧着一碗粥,一边啜饮,一边翻阅昨日整理出来的商会名录和税率折子。 这满庭芳的早饭自然是特供版本——身为幕后东家的叶语闲,早早便在菜单上立下规矩。他一口否定了所谓的“本地特色”: “什么九转大肠、砂锅炖吊子、五香酱猪头……大早上的吃得这么腥,跟修罗场似的,像话吗?” “还有那些南京老口味,板鸭、桂花鸭、烧鸭、酱鸭,全都统统别出现在早饭的菜单上——正经人早上吃点清淡的不行吗?” 于是这一天的早餐是皮蛋瘦肉粥、鸡汁蒸蛋、小碟凉拌木耳,还有一笼南方小包和一碟熏鱼片,外加现煮豆浆与青梅汤,连咸菜都是切得细细碎碎的脆萝卜干,油盐得当,清爽中又不失滋味。 满庭芳的厨师原本对这种“阳春白雪”的安排颇有微词,久而久之倒也佩服起来——这叶老板是讲究归讲究,但真吃得清净,吃得规矩,连热汤都只喝上三口就放下碗,留心一切细节。 晨起不久,便有下人来报:九黎族的族长求见。 叶语闲放下茶盏,语气闲淡:“人来了就让他进吧。火别灭,茶别换。今天谈论的事情,不准备请人坐太久。” 天字一号厅中暖意融融,火炉正旺,铜壶轻响。九黎族族长步入室内,仍是他惯常的打扮,身形挺拔,面容沉肃。入门之后却未坐,先是拱手行礼:“叶老板,这川蜀一行还算顺利?去了一个月之久,刚回来第二天就要见在下,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叶语闲抬了抬眼皮,没起身,只抬手随意一指:“坐下吧,咱们之间也不讲那么多虚礼。确实是谈事,才让你过来的。” 族长依言落座,而叶语闲慢悠悠地续上一杯茶:“川蜀这一趟,事情还算进展顺利。十世镜的线索推进了一些,宝物也寻了些出来。就连那位盗书的姑娘,也亲自见着了。” 听到这里,族长不动声色,却也知道叶语闲话锋一转,终会落在“但”字上,神情微凝。 果然,叶语闲放下茶盏,语调平静:“可惜,我刚回来,便收到一封从金陵来的书信,说是这边出了些变故,需要我尽快处理。况且嘛……你这本书的事,始终是个大麻烦。你们把人家一门几乎灭了个干净,如今说想解仇,那就得真拿出些诚意来才行。” 他说得轻描淡写,语气仿佛还是闲话家常,实则字字带锋。 族长听到这里,脸色略有几分凝重。他早知这事不会就这么过去,却也不好先开口逼问,只能沉默以对。 片刻后,他缓缓道:“叶老板,在下知晓此事麻烦。可您今日唤我前来,恐怕并不是单为叙旧和听您讲述行程吧?在下也受不起您这般‘汇报’。” 叶语闲闻言一笑:“倒也痛快。你既然知道我不是为了闲聊,那我就开门见山,有两个问题,问你。” “叶老板请问,在下若是知道,一定悉数回答。”族长倒是恭敬,低着头回答着叶语闲的问题。 “第一个问题,”叶语闲端起茶碗,不紧不慢喝了一口,品了品茶。“这茉莉花不错,哎,老北京还就好这一口。” 叶语闲习惯性的打岔,而族长也知道这是叶语闲平时“松弛”的表现,虽然看起来是想让自己放松,但反而让自己更加紧张了。叶语闲继续道:“如果有一日,整个九黎族陷入一场灭族危机,你有两个选择——要么牺牲你一个人;要么,所有族人都陪你一起死。你会如何选?” 族长几乎未加思索,便道:“那当然是我牺牲——” “打住。”叶语闲抬手打断他,神色微冷,“这种话,讲给下人听听还行,你若真信,九黎族也活不到今天。你先把这个问题放在心里,不用告诉我答案。” 族长眉心一沉,点了点头,心中却已泛起一丝警觉。 “第二个问题,”叶语闲目光平静,却透出几分压迫,“若金陵的几家鬼王势力——岭南剑仙一脉、青丘、还有你们九黎族,三选一,必须牺牲一个。而我,以鬼王之名,点了你们族。你和你族人,会不会为了我的决定而死?” 这话说得不轻,落地如雷,空荡厅堂中顿时一片沉寂。只有铜壶中水声微响,恍如远山滴雪。 九黎族长紧盯着叶语闲,眼中神色微动,却终究没有立即开口。那种久经风霜的警觉,与血族中人本能的冷静,在此刻化作一片沉默。 叶语闲没有催促,反倒低头拿起案前的茶盏,吹了吹茶面上的热气,轻轻啜了一口。 “我并不想考你什么忠心或者义气。”他淡淡地开口,语气像在讲述一件不值一提的旧事,“忠义这东西,听起来冠冕堂皇,可真到了生死关头,往往不值几个铜板。人啊,死了之后便什么都没有了。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存者且偷生,死者长已矣。” 他话音平和,却像刀锋藏在水底,轻飘飘一句,便刺得人心神不宁。 “我也不是个不开明的人。”他将茶盏轻放回桌,“你若是此刻回答我说,不愿为族群而死,我也不会怪你。那是人的本能——活下去,是最基本的意志。” 九黎族长脸色凝重,嘴唇轻动,终究没能辩解什么。 “叶老板,您的意思是……”他试探着问道。 叶语闲的指尖轻叩茶盏,语气缓了几分,却依旧沉稳:“我的意思是,我们不该总想着生死一线才去赌忠心,而是该想办法,把‘那一线’彻底掐掉。” 他抬起眼,直视对方,神色淡然,却透出一种不容抗拒的笃定。 “这世道乱得很,九黎族、青丘,还有岭南剑仙那边……这些年你们在暗处杀来杀去,谁也不肯先停手。但我不是来劝和的,我是来做决定的。我的做法,是把问题的根铲了,不再让你们有机会互相下手。” 他说得不急不缓,却句句落地有声,像一张未明却渐现轮廓的棋局。 “你应该也从青丘那边,打听到点什么了。”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冬日的阳光透过冰霜时的晕光,“我若不下场做点什么,怕不是三选一,而是你们三个势力,全都要从这天下除名。” 这句话说得极轻,却如寒流灌骨,令族长的后背隐隐泛起凉意。 叶语闲看着九黎族长那还未彻底放松下来的神色,语气微缓了几分,重新坐回椅中,仿佛刚才那番话不过是闲谈。 “这事儿不急,我只是提前跟你说一声。”他说道,右手轻轻在桌面上敲了几下,声音不轻不重,像是在标记什么节点,“人家请客嘛,定在了一年后的腊八,也就是我们还有十个月的时间准备。你们近年来做的恶可不少,人家叫赏善罚恶,先赏善再罚恶。你们怎么也会在青丘后面。” 九黎族长沉默点头,脸色并不好看。他自然听出了叶语闲这番话并不是征询意见,而是提前“通气”罢了。 “下午,我会走一趟青丘。你有没有兴趣?” “青丘?”九黎族长一愣。 “没错。”叶语闲淡淡道,“若我是使者,开出第一张请帖的,不是你,也不是岭南的剑宗,而是青丘。” “为何?” “因为青丘的强,是强在控心控神。她们虽历代隐居,但最近动静也不小。”他说着,眼神里有一丝讽刺与赞赏并存的意味,“但本质上,她们的底子单薄,战力分散,资源少,盟友也少。” 族长问:“这和顺序有什么关系?” “你有没有想过,他们的作风是‘接受请帖令牌还则罢了,如果不接受就会被灭族’。那么假如大家都集中反抗的话,你觉得你是先把弱小的灭掉再打高手,还是你去直接挑战人家高手,弱小的跟在后面帮忙。” 说完这句话,他站起身,抖了抖袖口,朝门口走去:“行了,你也回吧,本来想让你也一去去,不过我想起来你第一次和我见的时候,那个阵法……恐怕你这人的贪生怕死,多出来一会,周围那几个探子,楼下那几个护卫就要担心一分。” 门外晨光透入屋内,叶语闲背着光,整个人像被映在一层薄雾中。他的声音飘散在空气中,不咄咄逼人,却句句压顶。 这番话一出口,九黎族长的脸色更沉了几分。他并非真不明白叶语闲的意思,只是被这话点破,脸上总归挂不住。 但他终究不是等闲之辈,只是微一躬身,语气低缓:“叶老板提醒的是。在下受教。” 叶语闲没有回头,只是摆摆手,算是回应。 他走出屋子时,天色已略泛白,屋外小院里有仆人正在清扫落叶,扫帚摩擦青石地面的声音细微而清亮。叶语闲慢悠悠地沿着回廊走去,脚步虽不快,却透着一种不容追赶的节奏。 身后,九黎族长留在屋中,久久没有动作。他望着门外叶语闲远去的身影,眼神阴晴不定。片刻后,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整了整衣襟,转身离去。 这一日午后,阳光终于透出冬日的浓雾,照在金陵街道上,街边的挑担小贩与过客行人,在一片悠长水汽中渐渐浮现身影。叶语闲却早已换上一袭青衫,站在满庭芳门前,抬头望向远处南郊的方向——那里,是青丘的驻地。 “青丘么……”他轻声呢喃,嘴角浮起一抹莫名的笑意,“这次的‘先请帖’,怕是得先找你们谈谈了。” 午后的阳光透过薄雾,洒在金陵郊外那片被人称作“星野湖”的水面上。湖光如镜,澄澈倒影着半空中流动的白云。湖边水草斜生,风吹过时水面泛起点点波纹,一群凤蝶正掠水而飞,翅影翻舞。除此之外,还有一群模样可爱的月桂子宝宝沿着岸边蹦跳玩耍,宛若灵动的小精灵。 叶语闲只是略一侧目,未驻足欣赏。他今日来此,并非为了湖光山色。顺着湖畔小路一路前行,很快便抵达青丘的聚集地——曲锦集。 曲锦集名为集,实则更像个自成体系的小村落。青丘族人世代隐居,平日与外界来往不多,唯有这一处作为对外联络之所。市中摊位零散而清雅,售卖的多为草药、灵材、手工饰物以及一些带有微弱灵力的香囊与布符,空气中也始终弥漫着淡淡的木香与药香,氛围静谧,仿佛与外界的喧嚣隔着一层无形的水幕。 叶语闲脚步未停,他并不准备多作流连。绕过集市中部的榆树广场,他熟门熟路地沿着小径穿过几间木屋,终于在一处白帘轻垂的营帐前停下脚步。 帘后传来细微动静,接着白狐走了出来。她今日穿着一袭淡紫色软纱长裙,头发随意挽起,一双眼睛如晨露初开,见到叶语闲,神色略显惊讶。 “叶老板?你怎么来了?几天前,你不是还在锦官城吗?” “我的船比较快。”叶语闲抬了抬眉,语气轻松地答道,“而且天冷,水流顺,风也顺,不趁这时候回来,还等什么时候?” 白狐勾起嘴角,神情却仍带着些许狐疑。叶语闲却没有给她再问的机会,自顾自走进营帐,坐在了木几旁的软榻上。 “说正事吧,”他开口,语调微沉,“你寄来的信我收到了,也大致能猜出你们最近的忧虑。” 白狐闻言神色微顿,轻轻点了点头,收起了原本的惊讶与寒暄,坐到他对面,眼神认真了起来。 第45章 白狐新政 白狐看着叶语闲,静静地说道:“最近我们青丘的情况……勉强算得上安稳吧。”她略一思索,语气缓缓,“但我这些天一直在琢磨几个问题。先说你那边,叶老板。 你接管了金陵这一片,做了那么多事。无论是满庭芳还是新开的水暖、船务,样样看着热闹,实则算账的时候,总是亏的。说白了——都是赔钱经营。” 叶语闲并未插嘴,只是静静听着。 白狐继续道:“我们青丘虽然名义上归你鬼王统辖,可你这做派倒更像是……替大家撑伞,又不收遮雨的银子。长此以往,别说你,就算整个金陵也养不起这么多势力。” “我知道你是看重格局,不愿斤斤计较。可青丘……其实不是不愿意承担部分事务。只不过你从来没提,我们也没好意思多嘴。” “所以我打算,从这个冬季开始,先派人参与你那水上运道的调度。我们青丘有人通灵,有人精擅计算。你若不嫌弃,让她们帮你打理一部分出货路线,也算是略尽绵薄。” 叶语闲淡淡一笑,道:“你分析得不错——那不如你当我贤内助如何?来,我明媒正娶。” 白狐脸颊微红,轻咳一声:“叶老板你这……是在说笑吧?” 叶语闲却神色平静,语气认认真真:“你不是也在说笑么?” 白狐怔了怔:“什么意思?” “玩笑归玩笑,认真归认真。”叶语闲望着她,语气缓缓道,“我费心劳力,自掏腰包维持几处商业与街道,是为了让下面人能歇口气,恢复元气。可你却把这当成理所应当的义务,又转手下放给族中人,让他们也觉得一切都是应得的——这不也是在开玩笑么?” 白狐低头思索,轻声道:“叶老板……我是好意……” “我知道。”叶语闲摇了摇头,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认真,“但好意往往是最容易毁人的东西。我给你讲个故事——你知道如今金陵大致归我掌管。我只要保证税贡上交得力,百姓不出大乱子,我其实可以……为所欲为。” 白狐点点头,没有反驳。 “那假设,我拟一个政令。”叶语闲抬眼看她,“所有入城运送大量货物的商队,每车加收一笔费用,作为‘城市使用费’——你觉得会如何?” 白狐略一思索,回道:“收了商人,商人自然会加到货物上,最终是百姓承担。” “不错。”叶语闲又道,“那如果我把这个费用提高到货品本身的两倍呢?” 白狐神色一紧,抬头看他。 这个时代的人,往往难以理解进出口税这种“无形之手”的存在与影响。叶语闲缓缓说道: “你想象一下,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我们收了高额税费后,这批货物再也进不来金陵;另一种,是它进得来,但价格翻几倍,最终卖成天价。” 说到这里,白狐点了点头,勉强还能跟得上。 “可你作为管理者,应当明白——这两种情况,对百姓来说,结果其实都一样。”叶语闲顿了顿,语气更加平静,“但我要告诉你,眼下我们已经开始试验水稻了,如果真能成功,意味着我们将迎来一场‘超计划的丰收’。” “丰收不好吗?”白狐不解地看着他。 “当然好。”叶语闲笑了笑,眼里却带着冷静的锋利,“但你得明白一个事实:当粮食充足,市场的需求却没有增加时,结果是什么?” 白狐试探地回答:“……价格下降?” “对。”叶语闲点头,“粮价会暴跌。到那时候,原本靠卖粮换取布匹和盐巴的农户,会发现自己一整年的辛苦,竟然不如从前赚得多。” 他目光沉了几分:“你想想,一个农民以前可以靠卖五斗米换两身衣服,现在却连一身都换不来,税还是那么高,地租也没变,他怎么活?” 白狐微微一滞,愣住了:“这……确实没考虑过。” 叶语闲摆摆手:“所以我才说,我们不能光想着‘粮食多了就好’。我们需要把这些多出来的粮食,卖出去,卖给其他州府。可你以为其他地方会愿意让你低价倾销?他们一定会加税、限运,甚至直接封锁金陵的米粮流通。” “所以——”他语气放缓,“我的方案,是让百姓先松口气,保障吃穿不愁的基础上,通过税收调节,稳住物价、稳住节奏。再通过外贸通路,用更好的东西去换我们多余的资源,让金陵人学会多元化的生产。” 他看向白狐,语气缓缓:“你总说我赔钱经营,的确,这账面上确实赔钱。但我在买时间,买稳定,也在为未来把通道打通,把基础打实。” 白狐低头沉思,过了片刻,轻声说道:“……原来你是在算更长远的账。” 叶语闲没再多说,只是淡淡回了一句:“短利易得,长利难求。做主事人,就得学会不只看眼前。” 看着白狐若有所思的模样,叶语闲语气平淡地说道:“这些东西你一时半会儿也未必能全想通,先放着吧。还是说说你之前提到的,你们青丘自身的问题。” 白狐轻轻点头,神情收敛了几分:“那场比武……让我们所有人都清醒了。我们青丘的术法虽巧,可终究太过单一。控心控神,确实精妙,可若敌人连控制都懒得理会,挥一剑就能破,那再高明也无用。” 叶语闲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嗯,这倒是句实话。继续说吧,我倒要听听你打算怎么调整。” 白狐眼中闪过一丝难得的坚定,“我已下令重组各级训练组,将原本分散的术士集中起来,按战斗需求分级编制。选出其中天赋突出的几人,安排他们分批外出历练,尤其是往那些偏远但不太危险的地域走一走,见识更多战法。而留守的弟子,我们则设立了一个小型‘试炼场’,每日实战演练,从思维到动作都强化。最起码,不能再让人一招打散。” 窗外的日光从帘缝中斜斜照入,光影落在地毯一角,随风微动,似映出帐中两人的沉思。 叶语闲忽然眯起眼,微微偏头看向门外,淡淡一笑:“外头那个偷听的,也算你安排的试炼之一?” 白狐微怔,侧头望了眼帐帘,仍没察觉什么异样,轻声回道:“应该不是……” “那就不是。”叶语闲轻轻一笑,随即语调一转,清晰地朝门外提高了声音,“外面的客人——是来找白狐的?既然来了,进来坐坐吧。” 帐帘微动,晨光顺着缝隙洒入,映出两道影子。紧接着,一胖一瘦两人无声地步入其间。 前头那人身形丰腴,穿一袭暗红窄袍,衣料似是细缎,微光流转间泛起温润光泽。他腰间一条素布束带打了个结,边角垂落在腿侧,随着步伐轻微晃动。他走路步履稳重,似有千钧藏于足底,却无半点拖泥带水之感。脸上始终挂着一抹让人不易生疑的笑意,嘴角圆润,眼眯成一道缝,仿佛天生如此,看不清内里深浅。 随后那人身形修长,骨节分明,肩背挺拔如山。一袭藏蓝劲装裁剪得体,长发束成细髻,以玉环箍住,显得冷肃而清绝。此人面容削瘦,眉眼深峻,目光如刀锋般锐利,乍一对视,竟有几分如坠冰窖的错觉,仿佛此人天生带着一股拒人千里的阴寒之气。 两人脚步不疾,踏入帐中后却并未多言,只是极有默契地拱手为礼。 胖子笑呵呵地开口,嗓音浑厚:“叶大学士,青丘狐族族长白姑娘,冒昧打扰了。” 他用词极讲究,既有敬意,又不乏亲近,语调缓慢而稳妥,仿佛处处留余地、句句藏三分。 叶语闲轻轻放下案边竹简,抬眼扫了两人一眼,不紧不慢地道:“二位别来无恙。昨天才在满庭芳一面,今日又于青丘相逢……真是缘分。” 说话时,语气并无起伏,却不知为何,每一字都带着一丝微妙的牵引力,叫人无法忽视。 胖子脸上的笑容似乎更真了几分,摊手一笑:“咱们啊,说到底算是个信使。信使这一行,讲的就是个‘快’。该来的事,总归是要来得及时。” 他语气轻松,仿佛说的是买卖生意,但在场众人都知道,二人肩上所背负的名号,可不是寻常江湖中人所能比拟。 “青丘嘛,自古传闻不绝。”胖子继续说道,眼神在帐中扫了一圈,“狐族一脉,向来神秘,传说中更擅长摄心控神之术,我们也一直想亲眼看看,是否名副其实。” 他语气不急不缓,话锋温和,却叫人听不出他究竟是赞赏、探询,还是别有深意。 而瘦子从头至尾一句未言,始终立于一侧,双手拢在袖中,仿佛一根立着的幽竹。他的目光落在帐中陈设上,未多停留,却也未有一丝不敬,只是那份天生的寡言冷峻,令气氛始终微有寒意。即便不出声,也足以令人如芒在背。 帐中,空气仿佛静止了一瞬,只听远处传来几声凤蝶扑翅的微响,落在帘边。 瘦子只是略一颔首,语气低沉而冷静:“白狐姑娘是青丘一族的掌门,想必也知晓我二人的来意。这请帖,是收,还是不收?”说话间,他从怀中缓缓取出两块古铜色令牌,微光映照在他指尖,竟生出几分肃杀之意。 白狐眉头轻蹙,眼神中透着几分困惑:“我这青丘,不过是金陵城外一隅小地,我这小小的族长,又有什么本事,竟入得了二位的眼?” “青丘,有资格。”胖子笑眯眯地插话,语气温和得几乎带了点宽厚,“白姑娘身为一族之长,肩负狐族兴衰,本身便有‘一方掌权者’之实;再者,你能在幽静偏隅之地,为族人立法修训,重整术法传承,这般执掌大义,早已非凡人所及。更何况,那些你提倡并推广的术法、控心手段、内劲协调方式,在我们眼中,可算得上对武学一道另辟蹊径。” 白狐听得一愣,眼神微微闪动,显然没想到这二人竟连青丘内部试炼之法都已知晓。她下意识地偏头,看了叶语闲一眼。那眼神中既有一丝求助,也隐隐透着几分对局势的警觉。 在此时,叶语闲笑了笑,语气轻描淡写:“我说白狐,人家都说你是大义之人了。你要真是为了族人的安危着想,那这铜牌,怕是还是得接。不然——你青丘狐族,可就要满门遭殃了。” 白狐脸色瞬间一沉,几不可闻地咬牙低声道:“叶……老板,你是想把我往火坑里推吗?你不是也知道,这十年一次的请帖,请去了的人,有哪一个是回来的?” 叶语闲耸耸肩,语气一派轻松:“你若是不去呢?也逃不过一个‘死’字罢了。当然,你若真打算拒绝,我也不会多说一句——只是嘛……你看看,小狐这丫头,恰好脱离了青丘,倒还真成了因祸得福。” 他随手一捞,将旁边椅子挪近几寸,稳稳落座,“二位稍安勿躁,也算给我一点薄面——我劝这白姑娘几句,做做心理建设。” 说着,叶语闲像是随意从袖中摸出一物,是一把精巧的小锁,上头缀着红丝中国结,锁身隐有青丘图纹。“对了,之前从你们青丘那摸来的小锁,雕得挺雅致的。不嫌弃的话,就算是我作为鬼王送给你们的一点心意。” 胖子见状大咧咧接过,笑意温和:“这份心意,我二人记下了。待我们走完这一遭,说不得真要去叶大人府上喝茶。” 白狐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心里直犯嘀咕——“这叶老板到底是哪边的人?”但面上却不敢多言。她看着那块铜牌,最终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既然叶老板都替我说了话,那我……便收下这请帖。” 胖瘦二人没再多言,只是将铜牌轻轻放在案几上。转身之际,胖子忽然又笑着补了一句:“时候不早,我二人还得赶往下一家。得闲饮茶,我等先行一步。” 话音未落,二人已并肩步出,帐帘随风掀起又垂落,仿佛从未被掀开过。 一场风波,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落幕了。 第46章 心情翻滚过山车 人离去,帐中一时安静下来,帘外的风声轻响,仿佛方才那点肃杀气息也随风散去。 白狐盯着桌上那块古铜色的令牌良久,终是轻轻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叶语闲,语气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抱怨:“叶老板……你这可真是把我推火坑里了。你明知道这是请帖的规矩——去了没回来的占九成,我这就算是接了死路啊。” 叶语闲却不为所动,靠在椅子上淡淡一笑:“我当然没这么想,况且你也——送不了命。” 白狐一怔,眉头微皱:“什么意思?” 他轻轻敲了敲案桌,声音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坚定:“他们俩既然亲自来送,说明你已经被写进了他们的账册里,想躲?没用了。倒不如坦然接受,借这机会走出去一趟,看清外头的局势,也许回来时,你就不是现在的白狐了。” 白狐沉默片刻,目光在那枚铜牌上停留良久,最终缓缓点头。她低声道:“……我明白了。只是你也别想就这么轻松,把我一个人送出去挡雷。” 白狐静静听着,神色渐渐变得复杂。她没有立刻回应,只是低头盯着桌上那块铜牌,沉默良久,才轻声开口:“叶老板,道理我明白。我也知道你不是那种会做无用功的人……可你刚才那番话,让我心里很不舒服。” “心里不舒服?”叶语闲轻笑了一声,“那就对了。” 白狐抬头看他,眼中带着一丝狐疑。 叶语闲目光坦然:“说明你跟我还不够熟。光有头脑是不够的,有时候还得学会一些——感性。” 白狐皱了皱眉:“我还是不懂。” “用最温柔的语言,讲最严肃的故事。”叶语闲语气忽然低了下来,像是在回忆什么,“这是我从东瀛一位老者身上学来的。他是个讲故事的大师,讲的全是童话。可每一个童话,一旦你用一句话去概括,你就会发现,它们讲的全是最残酷的现实。” 他语调微顿,随即一笑:“相对地,我更愿意——用最调侃的语气,去办最严肃的事情。” 白狐一愣:“最严肃的事情?” 叶语闲的眼神忽然收敛,认真地望着她:“我是个自私、自利、对利益有清晰计算的人。甚至说得再直白点,我把你们全都当成我的人。既然是我的人,我当然不会把你们随便送去送死,就像我不会白白浪费任何资源一样。” 白狐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似乎在他玩世不恭的语气背后第一次捕捉到一丝真正的重量。 “那……你想怎么做?”她轻声问。 叶语闲抬指,缓缓数道:“三件事。第一,你横竖是死,那就‘死’得壮烈点。你是我手下的人,既然我是鬼王,你也该有那点勇气和担当。” 白狐低声应道:“为了族人,这个牺牲,我能接受。” “很好,别急着‘只是’。”叶语闲打断她,眼中却带着一点调侃,“第二件事,如果最终你真的要踏上那艘船,前往侠客岛去喝那碗粥——你害怕也没关系,我会陪你。若是你在这场局里出了事,那我,叶语闲,保准会死在你前头。” 白狐猛然抬头,那一瞬,神色再不是狐族族长的冷静从容,而是彻底的怔住了。她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你……”她终于开口,“言重了。叶老板,我没想到你会立下这种誓。” 叶语闲耸了耸肩,像是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你以为我只是说说?我是个很现实的人,重承诺,不喜欢失控的变数。” 他说着话,却语锋一转:“第三件事,也是最要紧的一件——”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严肃,却带着一点“我干了件危险事”的得意: “这两位赏善罚恶的使者,我还要再用他们一回。所以,就在刚才,我让我的灵伴——妖刀姬,解除了附体,转而附身在那把小锁上,随他们一块带走了。” 白狐猛地一怔,惊声道:“你疯了?没有她的保护,你不怕再遇到些什么有非分之想的人?” “对我来说,危险,确实是。但这次的情报价值更大。”叶语闲一笑,“他们实力太强,常规手段无法监控。如果能借助妖刀姬,哪怕只捕捉到一点蛛丝马迹,也足够我走在他们前头半步了。” 白狐望着他,久久无言。 她忽然有种模糊的感觉——这个嘴上总说着利益、计算、利己主义的男人,似乎比她想象中的任何人,都更加在意她们的命运。只不过,他从来不说,也不需要谁感激。 白狐沉默了片刻,目光在案上的铜牌与那空落落的小锁盒之间来回游移。最终,她抬起头,语气比方才更加凝重几分:“叶老板,我派几个好手,贴身保护你吧。你现在灵伴不在,若真出点什么事——” 叶语闲摆摆手,似笑非笑:“保护什么?你这主意可不高明。原本他们还未必知道我做了什么,你要是安排人跟得严严实实,那才真是昭告天下——我叶某人做了亏心事,怕报应来了。” 他轻哼一声,语气悠然:“你听说过一句话没有?‘慢藏诲盗’。你越小心藏着掖着,就越招人怀疑。我若真是怕事的人,岂不该什么都不做,等死算了?我反而要明晃晃地走出去,气定神闲,才能叫人看不穿。” 白狐张了张口,终究还是没再劝。 叶语闲站起身来,理了理袖口,神情如常:“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你也歇着吧,等令牌烫手的时候,我们再说怎么解局。” 他说罢,迈步而出,步履如旧,语气从容,连背影都透着一股闲散自如的洒脱。 白狐目送他离去,帐帘再次落下,风声微动。她没有立刻收回目光,而是静静地看着那扇帘缝,良久未语。 心绪如潮水般翻涌。 从早晨见面,叶语闲那一句“当我的贤内助如何”,带着笑意却又像是试探。到后来那半推半逼地把她送上接令牌的局,再到最后,他轻描淡写却沉如山岳的一句誓言——“你若出事,我会死在你前头。” 她一向自诩冷静克制,可此刻心头却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撩动了一下。不是感动,也不是敬畏,而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杂糅情绪,在心底缓缓发酵。 白狐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几不可闻:“叶老板,你到底……是哪一面的?” 青丘的林地本就幽静,山气氤氲,即便是寒冬腊月,也难掩其几分柔意。 沿着小径缓步而行,树木两侧排布整齐,皆是狐族自古栽下的香雪梅。虽然已是冬季,枝头却仍残留些许粉红,如同晨曦未散的霞色,点点绽开在苍寒的枝节间。风吹来,带着些许湿润与花骨朵未放尽的香气,在林中缓缓弥散。 林阴之下,正有一队青丘的少年男女在笑闹奔跑。有人踩着落叶翻滚而下,有人惊呼着被推入浅雪堆中,笑声交织,仿佛整片山林都因他们而鲜活起来。寒气虽重,但他们身上裹着狐毛披风,毫无畏惧,蹦跳得像春天已经来临。 叶语闲站在林中远望,看着那一群人。衣角被风轻轻卷起,靴边已沾了雪渍。他没说话,只是嘴角浮起一丝浅浅的弧度。 片刻后,他轻声自语,声音极轻,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叹息:“白狐就是为了你们啊。” 这一声话未出口几尺,那边笑闹的少年少女依旧追逐着,打雪仗的雪团正砸向一名少年脑门,引来一阵新的哄笑。他们未曾听到,也未曾察觉这位鬼王的凝视与感慨。 叶语闲只是静静地看了几息,便转过身,沿着青丘外的小径,一步一步往金陵方向走去。 他的身影拉长在雪地中,渐行渐远。风掠过枝头,将几瓣顽强的梅花吹落,洒在他肩头袖边。 忽然,他轻声吟起词来,声音虽低,却清晰如昨夜湖面碎冰:“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词声悠悠,在寂寂林中回荡。他走着走着,头也不回,步子不紧不慢。 等回过神来,眼前已是金陵的外城门。城门肃立,旌旗半卷,城墙之上积雪未化,城门下却已有人潮来往,贩夫走卒、车马辚辚,尘世的烟火味扑面而来。 叶语闲抬头看了一眼那座熟悉的城门,轻轻笑了笑,自语:“又回来了。” “叶兄回来了?兴致不错啊。”城门旁,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语气轻快而带笑。 叶语闲抬眼望去,只见小林一身劲装,正倚在马车旁边,朝他挥了挥手。 “你的事情办完了?”叶语闲走近,眼中带着点欣慰,问道。 “算是吧。”小林点头,神色中透着几分轻松,“我家冯师妹的事,总算是搞定了。之前的十世镜历练也好,后来那次寻宝也罢,我这一路上的成长……已经让我的机关术超越了我师父,甚至和掌门差不多了。” 他顿了顿,神色郑重起来:“在十世镜中,我看清了当年的事,也向她道了歉。她……愿意原谅我,也终于还魂归体。现在,我们总算算是……在一起了。” 叶语闲听完,眉角一扬,笑了笑:“好事啊。” 小林挠了挠头,似有些不好意思:“其实这一路……还是叶兄你帮得最多。若没有你,我也走不到今天。” “别说那些虚的。”叶语闲摆摆手,声音依旧温和,但态度干脆,“你我之间讲这些客套话,未免太生分了。我倒是正好有事要找你。” 小林一怔:“哦?叶兄吩咐。” 叶语闲看了他一眼:“我最近在计划一些机关布局,不过不是寻常机关,构造精巧复杂,而且要求高度稳定。一般的工匠做不出来,我想请你出手。” 小林听完,毫不犹豫地点头:“叶兄帮我这么多,这是小事,责无旁贷。你说吧,想做什么机关?” 叶语闲笑而不语,只是拍了拍小林的肩:“那我们回庄上慢慢说。”他的语气轻描淡写,却透着一股难得的踏实与信任。 阳光从金陵城门的城楼边斜洒下来,两人并肩踏入城中,影子在城道上拉得老长。城门后的街市人声渐起,金陵这座城池,在冬日的阳光中,渐渐苏醒。 叶语闲带着小林沿街一路打着招呼,不急不缓地晃到城门东侧,转上马车回到了自家封地的庄园。 马车穿过青石小道,拐入熟悉的院门,院外仆人躬身行礼,叶语闲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一切照旧。待车停下,他带着小林径直往后院走去。 “我记得你好像还没来过我这后院吧。”叶语闲边走边笑着招呼,“来来来,先带你参观一下,别说我藏着掖着。” 后院并不如表面上那般宁静闲适,反倒隐隐透着一股“异样的繁忙”。 叶语闲先领着小林去了温泉池,雾气袅袅,池畔铺着青玉石,暖气从地底弥散出来,边角装了几个可调节出水量的小阀门,连洗手处都嵌了铜制恒温管线。 再往旁边走,是一个小巧却复杂的蒸汽动力房。铜管盘绕,活塞上下跳动,叶语闲还特地讲解了“热交换”和“压力储存”的设计原理,语气自豪得仿佛这东西就是自己炼出来的一样。 最后,两人走进一处小型的种植大棚。玻璃顶被清理得一尘不染,内里温暖湿润,青菜整整齐齐地长在精细的种植槽中,旁边还有两架自动洒水的滑轨机关,转起来嗡嗡作响。 小林看完这一圈,眉头不自觉地蹙起,面上浮出复杂的神情。他沉吟片刻,才憋出一句:“额……叶兄,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叶语闲挑眉一笑,转身就拍了拍他肩:“说呗,咱们谁跟谁,有啥不好说的。” 小林抬头,认真地道:“我就是说,你这些机关……怎么好像全用在了生活上?就比如那恒温管、自动洒水……这些机关术不是原本就该用于战斗的吗?哪怕搞防御、布阵也成,怎么变成泡澡和种菜了?” 叶语闲听了乐了,仰头一笑:“你小子也太死板了。诸葛亮当年造木牛流马,是为了什么?运输、补给、调度军需。虽然跟战斗沾点边儿,真论起来,还不就是后勤?” 他顿了顿,语气悠然:“我这可不比你们机关宗,得天天打打杀杀。我是要把这庄园、人手、运输、水利、农事都经营起来。打仗是要打,可人总不能光靠打仗活着吧?” 小林一时间无话可驳,最后只能无奈地耸耸肩:“好吧好吧,我明白了。叶兄你这是要我帮你把这些机关都做得更精巧些、更高效些?” “说对了一半。”叶语闲笑容敛了几分,转身指了指那座蒸汽炉房的方向,“除了这些,我还需要你帮我设计个特别的机关。” 小林一愣:“什么机关?” 叶语闲目光沉下来:“我要一个‘捕兽笼’。” “捕兽笼?”小林疑惑,“捕谁的?什么样的兽?” “不是普通的野兽。”叶语闲语气缓慢而清晰,“是能让武功高绝之人也逃不掉的那种‘笼’。不靠陷阱,不靠毒,而是靠精密的机关结构和力量引导——一旦关上,内外隔绝,连呼吸都得节律一致。” 小林神情一凛,意识到这恐怕不是简单的“布置机关”任务了。他看着叶语闲的眼神认真了几分:“叶兄……你这是打算请哪位大人物‘入笼’啊?” 叶语闲却只是淡淡一笑:“你只管帮我造好,到时候自有人‘送上门来’。” 第47章 冬月的试验基地 庄园后院的机关房内,铜管交错,蒸汽机低声轰鸣着。叶语闲带着小林走过动力核心的外围平台,一边指着旁边连通温泉和大棚的几道管线,一边说道: “我对机关结构没你精通,但有一点我是清楚的——力量要能持续、可控,还要能在关键时刻爆发出来,这‘困兽笼’的核心,不靠陷阱,不靠毒药,只靠结构和力学。你擅长做局,那这个局就交给你了。” 小林走在后头,听着叶语闲的安排,点点头,但神情里却没有如往常那样立刻浮现出设计欲望的光亮。 “说实话,叶兄,这种级别的目标……太难了。”他沉声道,“我们不是做陷阱,而是要困住一头……几乎能御空拔山的大兽。而你要求的是‘机关锁死’后,对方连发力的机会都没有,这——很难。” “我当然知道难。”叶语闲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才不是随便找个工匠来做。” 说罢他便不再多言,转身去另一侧的井架前查看水压计。小林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原地,目光落在蒸汽主阀门与活塞滑轨之间的动力系统上。 “这套装置……”他喃喃自语,走近了几步,蹲下来看了一眼地面上铜轨延伸的线路,“叶兄,你的这套蒸汽结构,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参考了一点点后世的‘热动力转换’概念吧。”叶语闲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 小林没有接话,他目光缓缓扫过高压阀、动力轴、弹簧锁止结构,然后忽然起身,走到机关房角落的一块空白工图板前,伸手抽出一支炭笔。 “我有点思路了。” “哦?” “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困’,也不是机关箱那种卡死。”小林一边在图纸上画线条一边低声道,“而是‘诱导式锁压结构’。我们不直接困住人,而是利用动力差、重力诱导,再加上‘封闭空间的动态重心扭转’,诱敌自陷。” 他笔下已经迅速铺出三个分区图,思路如泉涌一般不断落在纸上:“如果能控制进入角度,同时用这个蒸汽系统制造瞬间滑动偏移的力场——然后再反锁四角重心——我可以设计出一个哪怕对方能踏碎墙石,也出不了门的局。” “那你还说难?”叶语闲挑眉。 “难归难,但不做怎么知道?”小林一边画一边笑了,“你这蒸汽装置给我不少启发,我打算从‘动压平衡’的思路来做。你等我几天,搞不好真能整出点门道来。” 叶语闲站在他身后,看着那一张又一张素白工纸上迅速勾勒出的结构轮廓,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 “我就知道,你这家伙,要不是揍醒你一顿,你永远只想着做能翻飞的机关鸟。现在好了,终于把你拽回来干点正事了。”他低声笑道。 到了傍晚,天色渐沉,寒风裹着湿润的雾气从屋脊间穿过。机关房那头依旧传来轻微的金属碰撞声与纸笔划过木板的沙沙声,小林沉浸在图纸与机关构思中,连晚膳都未曾移步。 叶语闲则没有打扰他,只是远远望了一眼那亮着灯的房间,嘴角勾出一抹轻浅的笑意。随后便披上披风,独自折返内院。 此时的庄园已渐有年味。虽是冬月月底,金陵的气候尚未彻底转寒,然而夜色已浓,万物的节奏也不再是秋末的沉稳,而变得逐渐收束——万事皆归“年”。 叶语闲先是去了库房,掌管仓储的老账吏早候在门前,拱手迎他。仓中堆满冬日采买的布匹、腌菜、干货、腊肉,还有数大桶香料和糖料,堆得整整齐齐,满目尽是实用。 “进了腊月,这些东西分批调度给厨房,照旧分三等年礼,送到庄户和前街住户。看好账,别出差错。”叶语闲叮嘱。 老账吏点头如捣蒜,不敢怠慢。 接着他又去了账房,确认了岁末税册、地租、工食的支出与封账。看着账册上的朱砂印章一枚枚敲下,银钱出入井然,叶语闲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最后走了一趟金库——虽不是朝廷的“国库”,但这小小封地的金银库存也堪称殷实。青铜锁被一层一层解开,点灯入内时,那堆叠如丘的银锭与封袋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仿佛也知晓这又是一年终了。 叶语闲站在金库中略略沉思,忽然道:“过年期间,给后厨加菜的银子,再多拨两成。” 随从一愣:“……是因为过节吗?” “不是。”叶语闲转身离开,语气轻描淡写,“是因为我要让这帮人知道,在我地头上过年,是能过得有滋有味的。” 吩咐完后厨、再安排好铺面的节令采买、油纸灯笼、对联墨汁的分级发放,他回到主宅时,夜色已经彻底笼罩了整个庄园。 脚步轻缓地踏上回廊,他看着天色,不由自语:“冬月尽了,腊月一到,一年又要翻篇了。” 灯火点亮在屋内,他卸下披风,随手搭在靠椅上。夜已深,事已毕。他没再看书、也没再唤人,静静洗漱之后,便回卧房安歇。 这一夜,无风无雪,金陵冬夜沉静如水。大事未至,小事尽妥,正是一年中难得的安稳时分。 冬日的清晨,天边尚未泛白,远处的地平线上仍笼着淡淡的雾气。叶语闲穿着灰色斗篷,带着小雪从金陵东门出城,沿着官道走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才来到一片位于城郊的试验田边。 这里地势平坦,十几亩良田被围栏分隔成数十小块,井然有序。几座低矮的温棚在寒风中微微颤抖,薄薄的帆布上凝着霜花,偶有几缕热气从缝隙中升起,混入寒雾。 一踏入地头,小雪就打趣般笑了一声:“想起我来了?” 叶语闲眯着眼望向远处还未苏醒的田地,语气轻描淡写:“你当家,我放心。” 小雪没追问,只是随着他踩着有些冻硬的田埂一路往里走。地边零星有几个早起的农工正在清理杂草或修补小渠,看见叶语闲,远远地打了个招呼。他只是摆了摆手,没停步。 过了片刻,小雪才开口,语气带着点质问:“你从成都回来后就一声不吭,师妹那十世镜到底怎么样?还有姥姥……你也该给我个交代吧。” 叶语闲脚步略微一顿,站在一块刚刚冒出嫩芽的冬小麦田前,目光落在那一茬稀疏的浅绿上,随风轻颤,带着一种静默的生命力。他望着那片绿意,语气低缓:“别提了。她那十世镜……才过一世,就连着几场恶战。我们在那一世里,过得一点都不比战场轻松。” 小雪微蹙眉头:“那……让你进去,是为了什么?真的是试炼?” “当然是试炼。”叶语闲苦笑着,“它本来就叫十世镜试炼,名字就写得明明白白的。” 他一边说,一边缓步向田埂另一端走去,麦苗随风摆动,脚下泥地微湿却踏实。 “十世镜里的一天,大概相当于外面两天。我们在里面过了七八天,外头已经过去半个月。我们完成了师妹的第一世,那已经是相当完整的人生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结果一出来,船工等不及了,气氛也有点紧张。而我们偷偷看了一眼,第二世的背景是在皇宫里。那地方任务肯定比这一世更复杂、更难。” “所以我们几人商量了一下,一致决定——先撤,缓口气再说。” 小雪听完,轻轻点了点头,声音柔和:“叶老板说了算。” 叶语闲笑了笑,语气带着几分自嘲:“什么叶老板说了算,我们这点人手,要真想一路闯到底,那才叫硬扛。现在看着挺顺,但真要过完十世,不下苦功是不行的。” 他说着,望向那片刚刚抽芽的麦田,风从远处吹来,掠过田埂,拂过衣摆,带着淡淡的寒意。 田间小道不远处,传来几声絮絮叨叨的抱怨。几个披着蓑衣的长工正围在一株地头的冬麦边,有的蹲着抽旱烟,有的倚着锄头叹气。虽不敢高声,但那些话还是钻进了叶语闲和小雪耳中。 “你说这地里的苗子长得这么好,哪像冬天的光景……可‘薛夫人’还是不让我们歇口气。” “是啊是啊,前阵子还让人分开田块重新育苗,说是‘看性状’……哪听过这说法?” “我瞧着就是她嫌咱们闲着。” “也是……这官身的人家,说话咱也不敢驳。” 小雪面色未动,只是轻轻将手炉抱得更紧一些,眸中一丝复杂情绪掠过,却并不出声。她知道这些人不理解,也无从解释什么是“杂交”、“性状分离”,更别提如何稳定出“高代继承性”这些话了。她也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在这群农工面前稳住场面,是因为“薛夫人”这个身份背后——是叶语闲。 而叶语闲听着那些话,却并不恼,反倒轻轻一笑,像是听见了什么温暖的闲话。 “你这‘夫人’做得,倒真是不容易。”他低声对小雪说道,“明明是我的安排,怪都怪到你头上了。” 小雪眼中带着几分倔强:“我大概知道你在做什么,虽然我也不懂那些杂交性状什么的,但你说这东西‘好’,我就信。” “我知道你信。”叶语闲笑着,“但我也不能真让你一个人扛着。” 他信步走向那群还在轻声议论的长工,几人一见他,立刻慌了神,纷纷站直了身子,连锄头都抱得规规矩矩。 “叶、叶老板……” “干什么呢,冬麦自己不会长啊?”他打趣地问,语气却无甚责备之意。 众人一愣,几个胆大的讪笑着:“这不是……刚歇一口气嘛……” “我知道你们辛苦。”叶语闲摆摆手,身侧的随从便递上了个银包,他从中随手抓了一把碎银,掂量了一下,又抓了一把,分散着递给几个管事,“这些是给你们的,按户记,给大伙分了。——银子是银子,力气还得出,年还没过呢,可别跟我打混。” 众人接过银子,顿时连声称谢,原本积压的不满也消了大半。有人悄声道:“这位叶老板,你比薛夫人……说话好听多了。” 话音刚落,便有人低声回怼:“你懂啥,那是夫妻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呢!” 叶语闲听着这话,咳了一声,忍笑没接,转身时却低声朝小雪说:“你听到了么?这‘夫妻’的名头,倒贴得挺自然的。” 小雪脸颊微红,低声反驳:“我可没承认过。” “但你没否认。”叶语闲挑眉,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 “……你胡说。” “那你反驳啊?” 小雪没说话,只是抿唇一笑,抱着手炉转身向麦田深处走去,风拂起她的衣摆,也拂过田间那片嫩绿的希望。叶语闲望着她的背影,笑意却更温了几分。 回程的路上,冬日的阳光落在官道两侧的白霜上,微微泛着光。马蹄声轻缓,车轮滚过冻得发脆的泥地,发出“咔咔”的响动。 叶语闲靠在车厢一侧,侧头看着小雪的侧脸,忽然笑着开口:“怎么样,这‘薛夫人’的名号,听着如何?” 小雪抱着手炉,眼睛没抬,语气淡淡:“不如何,都习惯了。” 她顿了顿,又轻声道:“不过我也知道你那点小心思。人鬼殊途嘛,我自己有数。况且我也没奢望过能有些什么。” 语气平平静静,像是在说一桩再普通不过的事。可说完之后,她忽然话锋一转,眼角含笑,却又带着几分真意:“那么,叶老板,啥时候打算有个正室夫人?或者说,把你那几个红颜知己扶正了?” 马车轻微一颠,车身轻晃。叶语闲转过头看她一眼,却发现小雪的眼神格外认真,不带半点玩笑。 他沉默了两息,忽然低声道:“也许明天,也许……很远很远。” 这话说得像风,轻得仿佛没有重量,却带着一种无法靠近的远意。其实是一句歌词,出自那个世界的《老人与海》。可这世界里,小雪自然听不懂它的来历。 但她还是懂了意思。她望着前方那渐近的城门,轻轻叹了一口气:“叶老板,你这话……有点敷衍我。” 顿了一下,她又笑起来:“不过……或许这样也挺好。” 她声音轻得像风,像是说给他听,也像是说给自己听。马车继续往前行,冬日的光落在两人之间,照着车厢里暖融融的一片寂静。那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某种情绪,不灼热,却久久不散。 第48章 又有人劫道呀? 几日之后,便到了今年的腊八。 虽不是什么大节,但金陵街头巷尾早早便飘出了米香与豆甜的气味。各坊巷的粥棚从凌晨就开始施粥,酒楼茶肆也都备了特供的腊八粥,各家配料不同,却都一样热气腾腾。 庄园内,香菱早早让厨房准备好食材,小雪统筹分配。小狐和砚台台则在后厨门口凑热闹,杏子、爱姬也一人提着竹筒,在院内分发甜粥给仆役与守卫,热闹非凡。即便是在机关实验房中的小林,也在午间被强行拖出来喝了一碗红枣桂圆的“补脑粥”,虽嘴上抱怨,手上却添了三分。 而叶语闲呢? 他站在主宅东阁的廊下,身披一件夹袍,远远地看着下人们搬运米袋、厨房炊烟升腾的景象,神情却比以往都要宁静。 这一年的腊八,是安稳的。 可他心里却清楚——来年的腊八,便不会如此平静了。 张三李四给的“请帖”,正是约定来年腊月初八,赴东海之岛,饮“侠客岛腊八粥”。 那粥,不是人人都有命喝的。那岛,也不是谁都能回来的。 他慢慢抬头,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冬日天光,眼神越过金陵的城墙,仿佛穿透了这片大明的江山。 再过一个多月,等春小麦收了,他便要动身返回京师。 他管这趟行程叫“中期检查”,但这只是他一贯的口头戏法。 实际上,这一年半一次的回京——是大明朝堂自永乐后确立的“庚更更替”制度的一环。 三年一大科,老官下、新人上,文官武将皆如此。一年半时,便是轮换的过渡节点。朝廷派人出京巡查地方,路程远的就留在地方考察,路程近的便要亲赴京师“述职”。 ——而他,作为殿阁大学士、特命封地主,又是皇帝钦点的“暗鬼王”,自然是要亲自回京一趟。 这不仅是一次例行述职,更是一次朝中各方势力重新排位、互试深浅的节点。 他将手轻轻搭在廊柱上,叹了口气。 明年的腊八,是江湖的风暴。 而这一年的春夏之交,是庙堂的棋局。 “南北之间,我两头都得管着……”他喃喃道,“真是个不太消停的年啊。” 这时,香菱的声音从后院传来:“叶老板!厨房说熬好的腊八粥已经好了,你还要不要?再晚就凉了!” 叶语闲闻言一笑,转身回屋:“要!不过记得撒一撮花生碎,香。” 他身影没入院中,语气依旧那副吊儿郎当,却藏不住眼底那抹复杂。 腊八节这天,后院也没能清净。 正院里粥香四溢,宾主笑语,而后院的机关房里却是一片叮叮当当、蒸汽嘶鸣——小林披着厚斗篷,被寒风冻得直哆嗦,却仍一手拿着图纸,一手攥着铆钉锤,在铜制骨架上调试着刚安装好的锁环机构。 叶语闲懒洋洋地坐在外头晒太阳,手上捧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腊八粥,边喝边看屋里忙得一头热的小林,语气带着一如既往的幸灾乐祸:“怎么,机关大宗师,连个困兽笼也做得这么费劲?” 小林没好气地从蒸汽里探出头:“你那所谓‘不靠力学困敌,而靠心理和引导’的机关理念,害得我重画了三次图纸,还得防机关反噬。我现在觉得——你是故意整我。” “这话我可不爱听了。”叶语闲吸溜了一口粥,笑道,“我这不是帮你了嘛,整个动力主轴和蒸汽压缩系统,都是我自己搭的。你只需要把齿轮和锁舌组装到位,顺便在出口做个假门,这不是很简单?” “简单你自己来!”小林怒吼一声,却也没真发火。 困兽笼的构思,在这几日里已经初具雏形。它不是真正意义上靠“困死敌人”的死笼,而是一套以蒸汽重压、重力滑移、区域诱导为核心的**“动态心理锁杀系统”**。利用敌人“破笼而出”的本能误判,引诱其自投死局。 说到底,这种结构比单纯的禁锢要复杂得多,考验的是机关师对人心、地形、力道与时机的精算判断。正是叶语闲最喜欢的“非常规解法”。 不过他本人,对这困笼真正“困得住谁”,其实并不执着。 ——因为,他有别的安排。 他抬手在袖中一点,系统面板悄然弹出。那是叶语闲才可见的“灵伴状态监测界面”。 叶语闲看着那不断向南移动的小点,嘴角扬起一丝极浅的弧度。 “看来,这两位使者果然离开金陵了,目标——岭南。” 他轻笑一声,自言自语般道:“时间嘛……还算宽裕。” 一周转瞬即过。 后院的机关架子已经彻底搭设完成,小林眼下的工作也进入了稳定收尾阶段。见他总算从工具堆里拔了出来,叶语闲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第二天一早,带上人、备好马车,拽着他就出了门。 这回的目的地,是九黎族的营地。 虽然九黎族如今已在金陵外围安了临时驻地,但真正的“族地”并不近。那是一个地势复杂、靠山临林的封闭小盆地,按照原始信仰分区布置,常年有结界守卫,轻易不得外人进入。 叶语闲对此倒也清楚,一路上在车厢里闭目养神,倒是小林望着车窗外的景色越发荒僻,越发紧张。 “叶兄,这地方……看着不像‘郊外驻地’,更像——藏着什么的禁地了。” “你说对了,”叶语闲半睁开眼,“九黎族原始定居点,传承结构的核心区。上次来,我也没进得太深。” 三四个时辰的马车路,车轮已从砖道轧进了泥地,又从林间曲径拐入了石板洼地。终于,远远看到了一片低矮却有防御结构的石寨——那便是九黎营地。 车停下,叶语闲先下,小林随后。一靠近营口,便有两个守门的族人抬手拦下。 “此地是九黎族驻地,闲人勿进。” 守门人话不多,态度不客气,显然是严格按族中规矩办事。 叶语闲并不恼,反倒轻笑了一声:“九黎族的地盘,还是这么个‘谨慎第一’的老脾气。” 说着,他慢慢从袖中抽出一柄折扇。 “替我去里头通传一声,就说有人来帮帮你们解决麻烦来了。” 看门的族人将叶语闲的折扇恭恭敬敬捧入营内,不过一炷香不到,寨门便再次开启。 一名着黑袍、身缀金纹的中年男子快步而出,神情恭谨,腰间挂着九黎族的高级族徽。尚未走近,便已躬身行礼,朗声说道: “叶大人远临,有失远迎,实在是门前小子眼拙不识尊驾,还请恕罪!” 他言语中虽带自责,语气却恭中有度,不卑不亢,是族中核心事务的实权人物之一。 叶语闲负手而立,微笑看着对方,语气却颇随意: “这点小事就不必上纲上线了。你们谨慎些也是应当的,毕竟族中事务,外人也不好随便走动。” 他说着侧头示意身后的小林:“我今天来得也不是寻闲聊的——带了个机关师,来谈点‘后续合作’的事。” 中年人听了,略显惊讶地看了小林一眼,却也不多问,立刻做了个请的手势: “族长正在正帐候着,已经吩咐煮茶备席,请大人和贵客随我来。” 叶语闲颔首,一边迈步往里走,一边笑着道:“你们族长最近气色如何?可别还在想着要不要‘全身而退’那点事。” 那黑袍人听得一怔,神色复杂,但也只是苦笑一声,并未多言,只是领着二人径直穿过寨门。 寨中小道弯弯绕绕,古树林立,沿途雕纹图腾昭示着这个古老部族的源远流长,也提醒着外来者,这里并非金陵城下的寻常帮派之地。 而叶语闲的脚步从容不迫,仿佛早已熟稔此处每一寸路。 ——今日,他不是来“拜访”的,他是来布下一道新的“笼”,而这笼子,是要连九黎族也困进去的。 正帐中,客套话并未多言。 叶语闲说明来意之后,九黎族长神色如常,没多问什么,仅点了点头,便亲自安排小林留在营中,调拨人手、材料与工坊供其施展手脚。毕竟这“困兽笼”之事,虽未明言用途,但以九黎族这些年的见识,自是隐约嗅出其中含义,却也选择了信。 该知道的,不问;不该问的,不知。九黎族一直是这样活下来的。 叶语闲对这点颇为满意。 他临走前,倒也没有说太多,只在营地前拍了拍小林的肩:“小年那天记得回来,糖瓜、枣糕,我会提前准备好的,记得一起送财神啊。” 小林望着他,眼里满是机械原理与机关力道的推演,笑了笑道:“这东西要是真能半个月搞定,恐怕也就不是困兽笼了。” “你搞不定,就当我自己做个机关人的试验。”叶语闲懒洋洋地丢下一句,也没回头,便扬长而去。 马车驶出营地,一路下坡,穿林过溪。 回城的路上,他靠着车壁,手里把玩着扇柄,脸上挂着惯常的漫不经心,但眼中却不见丝毫松懈。 天色将暮,金陵冬日的薄云在天边染上一抹淡淡的灰红。归途的官道显得格外冷清,只有枯草随风摇曳。 叶语闲独自坐在马车内,靠着软垫半倚半卧,马车夫在前头驾车。今日事务已尽,原想着能清闲半日,怎料刚拐过一处坡道,便听得前方马匹惊嘶,车辕剧震。 “吁——!” 车夫一拉缰绳,整辆马车生生停住。 叶语闲眉头微挑,掀开车帘探出半个身子,只见前方官道中,横着三根粗木,后头站着五六个黑布蒙面的大汉,手持兵刃,神情凶悍。 “呦,这年头还有人打劫我?” 叶语闲懒洋洋地自语了一句,毫无惊慌地掀帘而出,双脚稳稳落地,拍拍衣摆。 其中一名蒙面人提着刀走近几步,扬声道:“这位爷,识相的留下银两财物,免得伤筋动骨。” 叶语闲笑了笑,也不拔刀、不掏符,不唤灵伴,更没有半点怒色,只伸了个懒腰:“就几个人?你们不知道金陵外头,马车上可能坐的是哪号人物?” 那人冷哼一声:“管你是哪号人物,出得了金陵城的,都不是寻常百姓。” “好一个逻辑。”叶语闲叹了口气,从袖中摸出一把小扇子,轻轻弹开,却没有展开,“说真的,我这马车里……可真没什么你们敢拿的。” “废话少说!”另一个劫匪举刀便上。 虽然劫匪足有十几人之多,但叶语闲连眉头都没皱一下,随手一抬,手指在空气中一点,私人仓库便悄然开启。他从中缓缓抽出一柄久违的长刀——那柄通体黝黑、刃寒如霜的村正妖刀。 “好久没玩武士刀了,”他握紧刀柄,微微一笑,“拿你们练练手,恢复恢复实力。” 话音未落,脚步一滑,身形陡然前掠,几乎是在一刹那间完成一个拔刀式。 空气仿佛被利刃撕开,伴随着清冽的刀鸣声,逼得劫匪本能地向后退了两步。 他们还没意识到——这不是寻常武人之间“点到为止”的切磋,更不是那种舞来舞去、互拆几招的花架子。 这是杀招。 真正用来杀人的刀法,每一刀都斩向要害,不留活路。 叶语闲的身形在劫匪中穿梭而过,刀刃每一次出鞘,便有一个人倒下,或是喉间飙血,或是胸口洞穿,无一人能接下半招。 短短数息,已有数人倒地不起,鲜血浸透了枯黄的官道。 剩余的劫匪终于反应过来,他们不是遇上了软柿子,而是踩进了地狱入口。 叶语闲手中村正微微一甩,刀锋上的血珠在空中划出一道圆弧。他站在一名满脸惊恐的劫匪面前,语气淡淡,却带着令人心寒的从容: “你们说说,干点啥不好,非要挑我?” 他抬眼扫了一圈还在发抖的几人,叹了口气:“虽然我现在状态不是最佳,灵伴也没在身边,但收拾几个劫道的毛贼,还是绰绰有余的。” 说完,他缓缓将刀收入鞘中,清脆的“咔哒”一声,落地如断音。 他转过身,边走边道:“当我没看见……把这些死了的,快死的,给我收拾干净。然后赶紧滚。别逼我真动用官府的人,到时候连你们背后是谁都得查出来。” 几名劫匪瘫坐在地,连连点头,连滚带爬地去收拾地上的尸体,竟无人敢再看他一眼。 叶语闲登上马车,车帘一掀而落,轻轻合上,仿佛方才那场杀意滔天不过是寒风中的一场小剧。 第49章 行医 回到封地的当晚,叶语闲洗去一身尘土,坐在书房的卧榻上静静思索许久。窗外夜色渐深,风吹得竹影婆娑,屋内却是一派寂静。 他望着墙上的舆图,又低头翻了翻案前几张标着航线与东海洋流的图纸,心中某种念头逐渐成型。 沉吟片刻,他抬手一敲木几,传唤道:“去把杏子和爱姬叫来。” 不多时,两名女忍者快步而入,一左一右跪坐,身姿笔挺,虽换下了战衣,却依旧带着一股利落的肃杀之意。 叶语闲目光扫过她们,语气却很平静:“可能过段时间,我要再去一趟东瀛。” 话音刚落,杏子与爱姬面色同时一变。二人对视一眼,随即神色如常,轻轻摇头。 “我们回去不难,”杏子语气冷静而干脆,“但若被岛津家察觉,恐怕会有追杀……我与爱姬当年脱离时并未留下退路。” 爱姬也低声道:“他们不会放过我们,毕竟我们是跟着追随者‘叛逃’的女忍者。” 说到这,她语气顿了一顿,却又坚定道:“不过,大人若是坚持要我们同行,我二人……也绝无异议。” 叶语闲闻言轻轻叹了口气,语调松了些,笑着道:“行了,别这么认真。我还没疯到非带着你俩回去让人暗杀。” 他将手边茶杯推开,靠坐回垫上,半带调侃地说道:“非战斗减员,是最高级的蠢。” 杏子和爱姬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但依旧没有露出松懈的表情,只默默点了点头,依旧规矩地跪坐着。 屋内一时间安静了下来,叶语闲望着窗外的夜色,眼底却浮现出一丝深意。 叶语闲靠在靠垫上,手指轻敲着桌面,原本谈话的重心似已结束,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抬起头看向杏子与爱姬,话锋一转: “对了,杏子,你会东瀛刀法么?” 杏子愣了愣,旋即点头应道:“略懂一二,都是在幼年时修习的基本流派。后来入忍,所学便偏向实战和暗杀。” “居合?拔刀术?”叶语闲目光中多了几分兴趣。 “是。”爱姬低声补充,“我们师承偏古流派,主张一击必杀。多以伏势、动静之间取人性命。” 叶语闲闻言沉吟片刻,缓缓起身,走到屋中一处空地,身形随意却站得极稳。 “那,教教我。”他看着二人,语气平静却带着认真。 两女对视一眼,皆露出些许犹豫,随即一同跪下拱手:“吉田大人的武义已然高深莫测,我二人刀术粗浅,若是出手,只怕是献丑了。” “不一样的。”叶语闲摇了摇头,神情也比刚才多了些正色。 “大明的刀法追求势气连贯,注重形神合一。而你们东瀛那边……讲究‘一刀定胜负’,是另一种极端的武道思路。”他说着,缓缓走回案前,取出那柄村正妖刀,轻轻置于膝上,目光沉静地望着刀锋。 他想起了那柄妖刀与他缔结灵契之初,曾有过模糊让叶语闲参悟无之力的提示。 那是与大蛇初见、窥见其领域时,他脑中浮现过的一行系统通告,之后便沉寂无声。彼时他未曾深究,但今日忽地回忆起这一段,心中忽然生出了一股极淡极细的……渴望。 无之力。 那是一种“破尽万法于无声”之术,一种“不留痕迹的杀意”,一种从“出刀之前”就已结束战斗的技艺。 他抬眼望向杏子与爱姬,眼中不再带戏谑,而是极为罕见的、真正的虚心: “我不需要你们教我招式——我想了解的是,你们刀法之中,那种‘空’的意境。” 杏子怔了怔,半晌后缓缓点头:“大人若有此问,我等自然倾囊相授。” “只是那‘空’,非一朝一夕能悟。”爱姬沉声道,“那是一种——‘斩未动之敌于先念’的觉悟。” “嗯。”叶语闲看着屋外夜色将沉,握了握刀柄,低声说道: “我不求能成为斩无形于无声的人,我只想知道——那一瞬,到底是什么。” 叶语闲站在厅中空地,将村正刀横于膝上,轻轻试着握了一下刀柄。指骨微微发紧,尤其是小指处的着力点传来一阵生涩的酸胀。 他闭上眼,又试着缓缓模仿拔刀的起势动作,身体带动刀鞘内移,右手拇指轻轻掀起刀锷,刀刃微出。 然而那一刻,他整个人却像是被一股说不出的“别扭感”困住了。 “这姿势……”他低声道,“日本人还真是酷爱自虐。” 杏子和爱姬跪坐在一旁,闻言都没有开口辩解,反而是轻轻点了点头,神情认真。 叶语闲继续道:“无名指和小指,是整只手里最不灵活的,正常人抓东西,靠的是食指和中指。而你们的拔刀术——不仅让人压刀的时候靠小指用力,还要求拔刀的同时维持刀身平衡。” 他将刀重新插回刀鞘,再次起手、拔出、止步,一气呵成,却总有几分不适。 “这种刀术,真的是对身体结构的挑战。” 说到这,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嗤笑一声:“这刀自虐也就算了,你们的游戏,也是一脉相承的。” 杏子露出些许不解,叶语闲摆摆手,嘴角露出一丝带着调侃的无奈。 “你们的麻将,无番不能胡,逼得人非得拼出复杂牌型才算数,好不容易快听牌了,对面就能给你来个断幺九胡了;花牌更是,凑自己的还不够,还得防别人拿短册搞你。” 他转过身,重新坐回垫上,望着村正刀微微晃动的刀尖,自言自语般说道: “游戏也好,刀法也罢,都是一种——自虐美学。” 屋内灯光微暖,映着叶语闲手中的那柄练习刀。那是一柄东瀛式样的训练用刀,刀刃并不锋利,甚至可以说是“软”的,材质偏薄,若用力过猛,刀身都会微微颤动甚至轻微弯折。 但叶语闲的神情却格外认真。 他没有拿村正妖刀,而是选择了这把最基础的练习刀,不为炫技,不为威慑,只是单纯地——在练习。 站在屋中空地上,他身姿端正,双足微分,一手握刀柄,另一手扶刀鞘,慢慢地做着拔刀的起势动作。那是一种极其拘谨、极其苛刻的动作,每一个微调的角度都需极大的专注才能维持稳定。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小指和无名指在轻微发抖,这不是紧张,而是因为——它们天生就是不灵活的。 “拔刀术的核心,不在快,而在‘不差’。” 他低声自语了一句,手中动作缓慢至极,仿佛在一点点感知身体与刀之间的关系。 练习刀的刀身在空气中发出轻微的震动声,像是某种压抑的低语。他没有用力去克服刀的“软”,反而顺着刀的特性,调整自己的起势与出鞘角度,让力量传导更加顺畅,指力更集中。 这是不讨巧也不轻松的过程。 每一次出鞘,他都要重新起势,每一次收刀,又要重新回到最初的位置,站定、闭眼、调整呼吸,然后再开始。 杏子与爱姬跪坐在一旁,没有出声,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安静地看着他一遍遍地练习,像是回到了她们初入忍屋、反复练习百次一个拔刀角度的时光。 终于,在某一式中,叶语闲的刀身划破空气,发出一声清亮的“嗤”响。那一瞬间,他眼中闪过一丝极其短暂的专注凝定,身形、刀势、气息,似乎真的重合到了一线之中。 他缓缓收刀,呼出一口气,手心已有细汗。 “比想象中难多了。”他低声道。 爱姬终于开口,声音平静:“这是武士刀的第一课,也是最后一课。练习用刀的软,是为了让你明白‘刀’从来不是靠力气控制,而是靠**‘掌握’**。” “在真正的实战中,一把刀能否出鞘成功,取决于你练这基本功,练了几千遍。” 叶语闲点了点头,眼中没有嘲弄,没有调侃,只有实实在在的虚心与理解。 “居合……这种武学最讲究‘无多余’。”他喃喃道,“一出刀,就要决生死,不留半寸空回。” 说着,他将练习刀重新归鞘,双手合抱,轻轻向二人颔首: “今天这一课,谢谢了。” 练刀的这七日,冬日一日比一日更寒。 后院的道场铺着细雪,被人扫出了一道练武的空地。晨起微霜,暮色归影,叶语闲每日起早贪黑,衣衫常湿,指骨酸麻,练习刀早已换了三柄,刀鞘与护手处,早磨出痕迹。 他没有急于追求什么招式上的变幻,也没有给自己设立什么“进度条”式的目标。 因为他知道,这种以“控制自己”为核心的练习,和系统里那些挂着技能标签的瞬发招数是完全不同的东西。 在这个世界中,系统对法术有职业性限制。就像他不能学习师妹那种“坐怀不乱”的静心技能,也无法像小狐那样驾驭“心灵操控”的本能。 但刀法不同。 真正的刀法,是来自人本身的心与意,不是技能效果,不在职业条框之内。 这种“原始的修行”,是系统无法阻止的。就像系统不会阻止你去走路,也不会阻止你去握住一把刀—— 只是你能否走稳,是否会被反噬,那是你自己的事。 而直到今天——腊月二十一,晨色微亮。 叶语闲站在道场正中,右手执着那柄练习用的“软刀”,左手按住刀鞘尾端。 深吸一口气,一刀斩下。 那根系得极紧、表面细密的草席“刷”地一声被齐腰斩断,截面平整如削。 他站定了几息,轻轻收刀,然后长长吐出一口气。 杏子与爱姬在旁一直安静地看着,并未出声惊叹。 因为她们知道,这一刀的意义,不是为了让谁喝彩,而是标志着——叶语闲的身体,已经可以理解这门刀法的结构了。 虽然距离那“斩无形于无念”的无之力还远得很,但这一刻,他已然站在那条路上。 叶语闲将刀缓缓收入鞘中,站在雪中仰头看了看天,露出一个有些疲倦却满足的笑容。 “先这样吧,”他说,“再过两天,就过年了。” 他回头看向杏子与爱姬,眼中带着一丝轻松,“这几天你俩也够辛苦了。虽说我这个人练武从不拘师门规矩,但若不是你们俩提醒我细节、纠正用力,光靠我自己瞎摸索,别说砍草席,恐怕连刀都拔不出几次。” 杏子微微低头:“这是属下本分。” 爱姬也语气平静:“大人的根骨与悟性,远胜常人,已超出我二人所料。” “别夸我。”叶语闲挥挥手,“我又不会给你俩多发年终银。” 两女相视一笑,依旧跪坐如仪,但眼中却难得带出几分真意。 冬雪映刀影,练武的人、守武的人,以及沉默不语却不离不弃的两位女忍者,在这一刻共渡了这场由意志与肌肉构成的苦修之旅。 而此时,远处金陵街市,已隐隐传来几声爆竹试响。 后院初融,阳光穿过枝桠,洒在碎石铺就的小径上,反射着冬日特有的微暖光芒。叶语闲负手而行,缓步走进后院,便见从大观园里接来的那批少年男女正自门廊下聚集着,见他来了,纷纷起身见礼,礼数周全,语气恭敬,却也带着几分日常相处下来不自觉的亲近。 叶语闲环视一圈,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语气带着几分调侃意味:“去年你们还都是荣国府的大少爷小姐,如今却已是我这金陵叶府里的人了。说起来,倒也不算亏,虽说是没了旧日的贵族架子,但我如今这官身和爵位,论起来……恐怕是比当年的荣国公,还要高上那么一点了。” 站在前头的贾宝玉拱手一礼,言辞诚恳:“叶大哥说笑了。我们几个的命,是叶大哥救下的。若不是你,我等恐怕早就死在岭南了。如今有活命的安稳日子过,就是大福分。” 叶语闲点点头,没说什么虚礼,目光一转,却忽然看向他身边的林黛玉,目光微微一亮:“二公子年纪也不小了,依着这世道,是该议亲娶妻的时候了。不如……我来做个东,给你寻个正房如何?” 话音一落,贾宝玉和林黛玉几乎同时面露惊色,尤其是黛玉,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红,目光低垂,却又难掩眼角一丝紧张与期盼。 贾宝玉则愣了一下,旋即迟疑着开口:“这个……自然是叶大哥做主最好,只是……只是黛玉她……” 叶语闲眼神淡淡一扫,轻描淡写地打断他:“你们俩的心思,我看得出来。她也心悦于你,这个事儿不是不能成。”他语气一转,却突兀地低沉了几分,“只是——现在还不能成。” 两人皆是一怔,尤其是贾宝玉,脸上写满不解:“叶大哥……为何?” 林黛玉一向聪慧,这时似也察觉到了什么,低声唤了一句:“宝哥哥,其实我……一直以来……身体确实不好。” “黛玉姑娘,”叶语闲将目光落在她身上,语气忽然认真下来,“你患的是肺痨,这个病,在你们那荣府时没人说得清,但在我这里,是有名字的。” “肺……痨?”贾宝玉喃喃重复了一句,面色骤然苍白。 “对,这病你们这里叫痨症,实际上在后世名叫肺结核。若按这个时代的医术,这病确实是不治之症。”叶语闲慢慢走上前来,言语沉稳,“可我这里,倒真有一种法子,可以尝试。” “真的……能治?”黛玉声音轻颤,眼中已有水光。 “可以一试。”叶语闲缓缓道,“但这个疗法,不是你们想象的针灸、草药,它会很痛苦,也会有极高的失败风险,失败了……甚至会立即送命。” “那你还……”贾宝玉脱口而出。 叶语闲淡然一笑:“我本来就是医师啊,我可以救回来。而且,你们的命都是我救的,真要是就不回来,你会抱怨么?” 他没有解释复活术,没有解释系统的存在,也无需解释。 “我若不准备好,怎敢提起这桩事?若姑娘愿意一试,我便安排下去。这一年你们好不容易安稳下来,若能真正除却病根,才有资格谈婚论嫁。” 叶语闲说完,看向林黛玉,神色温和而郑重: “姑娘,你意下如何?” 林黛玉咬了咬唇,面上不见任何娇弱之态,只是点了点头,认真说道:“若是叶大人愿出手,林黛玉自无异议。” “好。”叶语闲轻轻点头,“那这事就这么定了。” 第50章 叶氏行医(上) 叶语闲带着林黛玉和贾宝玉缓步走进了前院的一处偏屋,那是他特地辟出来的一间“医馆”兼“实验间”。屋内布置整洁,一张木榻临窗而设,旁边摆着几个药柜与一张长案,上面铺着各式银针、药罐,还有他从仓库中取出的奇形仪器。 这处屋子虽不大,却是整个叶家宅中最为“现代”的角落之一。平日家眷后院不得擅入,此时黛玉入内,已是破例。 “你俩都算是我的人吧,而且这里是医馆,我也算主治。”叶语闲半开玩笑地说道,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就别跟我讲什么男女有别了。该配合的配合,该脱外套的脱外套——我可不是没见过小姐们的胳膊。” 林黛玉本有些羞赧,闻言却也低下头轻轻点了点,算是默许。 他让黛玉躺下,动作娴熟地将一盏油灯拨亮,将灯光挪到她一侧。接着,他探身过去,让她张嘴,仔细看了看喉咙和舌苔,又用自己随身携带的听诊器模样的东西贴上黛玉的胸口与后背。 “深吸气……停……再来一口。” 黛玉乖乖依言,只是面色微红,神色羞怯。她从未经历过如此检查,但叶语闲的态度平和如常,反倒让她放松了些。 贾宝玉站在旁边,看得目不转睛,终于忍不住道:“叶大哥,这……你不号脉吗?” 叶语闲一边调整听诊器,一边漫不经心地答道:“号脉嘛,看个头疼脑热还行。可你林妹妹这病,不是靠号脉号得出来的。肺有痰鸣,有压迫,有空鸣,我得听肺。”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色没有半分轻佻,反倒是专业得很。 “我学的不是传统中医,”他继续说道,“也不打算遵从你们这边‘望闻问切’那一套规矩。因为——姑娘的病,在传统医学上,最多只能拖延,谈不上根治。” 听完一番话,宝玉倒是被他说得愣住了,黛玉的脸色也更加复杂了几分。 叶语闲收起器具,在一旁坐下,语气恢复了平常调侃的那种温和,“不过好消息是,我觉得治起来问题不算太大。” 他顿了顿,补充:“但我还需要两天的时间。等小年那天,我再给黛玉姑娘扎针,还得打一针药水进去,疗效才会起效。” “打一针药水?”贾宝玉惊讶地看着他,“不就是扎针,怎么还要等?” “因为我要等橘子皮发个霉。”叶语闲说得理所当然,“而且我还得喂它们喝水。” 这话听得贾宝玉一头雾水,黛玉也颇为茫然。 “你们别管这些细节。”叶语闲起身走向药柜,一边说着,“我既然答应了,就一定负责到底。但前提是这法子对你这病是真有用。两天后,等我准备好,咱们再做这场治疗。” 林黛玉沉默片刻,最终轻轻点头,“我信你。” 贾宝玉也握住她的手,点头道:“那我们就听叶大哥的。” 叶语闲回过头,轻声一笑。 “你们就安心等着吧,我这两天——让橘子皮发个霉。” 走出主宅,叶语闲脚步未停,沿着一条铺满青石的回廊径直前往后院药房。 这处药房,是他亲手主持布置的“复合药研所”,并非传统意义上堆满草药的医馆,而是参照后世实验空间所规划,占据一整排屋舍,分门别类设有洗药间、晒药廊、藏药阁、熬药房,另辟有独立的温室实验间与简陋无菌操作台,甚至连地砖都选用了特制防潮石材。 刚踏入药房,一众着灰袍的药师便迎了上来,恭敬地行礼。 “叶大人。” 为首的是一位五旬老药师,曾在江南医馆当过总掌药,阅药无数,对药理自负。 “都在啊。”叶语闲点点头,径自穿过内廊,来到靠东侧温室间,“我有事吩咐你们,暂时放下手头的活。” 几人面面相觑,仍是依言跟了上去。 叶语闲随手拣了一只干净的竹编盘,在里面垫了一层润布,又取出一堆刚剥下的新鲜橘皮,逐片平摊于上。 一名年轻些的药师忍不住开口:“叶大人,这橘皮是要制陈皮么?可这屋中湿气重、气不通,照理说不宜存放,若久而久之……” “会发霉?”叶语闲头也不抬,“正是我要的。” 说罢,他“啪”地一声将最后一片橘皮拍在盘中,橘香四散,湿润的空气里混着淡淡的涩味。 众人皆是一愣。 “从今日起,每隔半个时辰用清水轻喷一遍,不能让它干。气窗不用开,保持潮气。我要看它发霉。” 老药师皱眉:“这……是要……” “培养霉。”叶语闲淡淡道,“我要从中取用某种菌体精华,之后再配合特制溶液施药。” 他顿了顿,又道:“明日还要备一块猪皮,熬出胶来,冷凝之后放进无菌罩下,另备石片、银刀、镊子、火酒。那无菌罩,是上次我让小林照我的图纸做的,记得么?” 众人听得一头雾水。 “你们可能觉得这法子荒唐,听不懂没关系。”他回身扫视众人一圈,语气不疾不徐,“你们是药师,我是医师。我说怎么做,你们就怎么做。别问为什么,问就是治命。” “从前靠草药治病,是‘听天命’,如今我要的是‘夺天工’。这法子你们见所未见也好,满腹狐疑也罢,少废话,该做的都去做。” 一众药师赶忙躬身称是。 夜渐深,叶语闲仍坐在那堆橘皮旁,看着它们在湿气中渐渐失去鲜色,边缘隐现出一抹青灰。 当晚,叶语闲自然没有多言什么,转身便回了主宅休息,留下后院药房的几名药剂师皱着眉头在温室前打转。 这几人本都是各地医馆出身的掌药师,自认在草药、汤剂、熬膏散丸方面颇有造诣,如今却被迫整夜轮班,按叶语闲的吩咐,定时往几盘橘皮上洒水保湿。空气里早已弥漫出一股潮湿闷热的味道,看着那些湿漉漉又逐渐泛起毛边的果皮,几人心里满是疑问——但看在叶府待遇极厚,赏银颇丰的份上,他们终究忍了下来,干得比谁都勤快。 第二日清晨,叶语闲一早便穿过回廊,踱入药房。甫一进门,几人便迎上前来。 “果然长毛了。”他低头看着盘中橘皮上已然浮出一层薄薄绿白相间的绒毛,嘴角微微翘起,神情中竟颇为欣慰。 “赏银每人二钱,拿好。”他随手将碎银分给几人,随后抬手拍了拍调配台的桌沿,“都别闲着,来,今日咱们学个新手艺。” 说罢,他拎起一只装配精巧的木匣子,打开后露出小林之前为他特制的“超净操作台”——实则是以鼓风鼓气、多层布帘过滤灰尘气息,配以内部打磨光滑、上釉封边的构造构成的一种“净气箱”。他将设备快速组装,并在封闭前将之塞入随身仓库消毒。随即,又从仓库中取出一块高温蒸煮后封存的猪皮冻,小心放入箱中。 “接下来仔细看。”叶语闲取出无菌镊子,从橘皮上挑下一撮霉菌的菌丝,再以特制‘净水’调和,滴入猪皮冻表面。旋即,他又盖上一块透明的磨砂玻璃盖——亦是从仓库中灭过菌的——最终轻轻放置在靠近鼓风口的小架台上,那台子整日维持着微微的震动与热度。 “这一套下来,你们也该明白了吧。”他不紧不慢地开口,“这些霉菌生长出来,靠的是猪皮冻里边的油脂和糖份,它们生出一圈圈绒毛状的菌丝。我要的,就是那菌丝深处自然分泌出来的某种‘精华’。” 几名药师听得一头雾水,其中一人鼓起勇气道:“叶大人……您这术法是哪一派传承?末将看了些古籍,从未见过类似的记载。” “你要是在古书上能看到,我用得着自己动手?”叶语闲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天天啃几本《本草纲目》《太平圣惠方》就敢自称妙手回春?你们这套‘古法’,说白了就是靠经验猜症开方子,真讲精密可控,还差远了。” 他说着将‘培养皿’稳稳放在震动架上,布置得极为整齐,“这个架子,用来保持内里微温与微振,让菌丝长得又快又匀称。原理你们不懂也没关系,记得别让它凉了就行。” 一名药师默默点头,嘴里低声喃喃:“原来是这用途,老夫还以为是……用来晾药膏的。” “别光顾着琢磨。”叶语闲头也不抬地继续吩咐,“继续准备橘子皮,后院阳面那几块地里还有橘树,摘了新鲜的剥了皮,潮里放着,我要的就是发霉。记住了,这活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得做上好几轮才行。” 当晚,叶语闲什么都没管,照常回房休息。后院药房中,几名药剂师则在无奈中分班轮守,按叶语闲白日吩咐的节奏,持续往那些橘子皮上洒水保湿。虽然满腹狐疑,但叶府薪资丰厚,待遇也好,是他们这些外头医馆出身的药师望尘莫及的,自然也就忍气照办。 第二天清晨,金陵城外已零星响起祭灶的小鞭炮声,仿佛在为这座即将迎来新年的古都唤醒节律。而叶语闲,却早已拎着药箱步入后院药房。 他没有理会外头的热闹,眼中只有架子上那一排玻璃皿中淡蓝色的透明圈痕。那是他亲手培养出的青霉菌生成出的“青霉素带”,在猪皮冻的营养液上描绘出一道道淡淡的生命曲线。 叶语闲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将玻璃皿放入随身仓库——仅仅是短短一瞬,仓库内部的特殊性质便将所有活体菌丝尽数“净化”殆尽,只留下那圈最核心的结晶。叶语闲从仓库再度取出玻璃皿时,里面已只剩下一层纯净、近似于粉末凝结的有效药物残痕。 “成了。”他嘴角一挑,将其溶入提前准备好的高纯度生理盐水之中,再装入细小的玻璃针管。随后他将这些针管仔细包好,藏入医箱,直奔前院的医馆而去。 而此时的前院清静整洁,早已打理一新,林黛玉一袭素衣斜倚在榻边,神色恬淡,眼中却隐有一丝隐忧。贾宝玉则紧张地来回踱步,见到叶语闲的身影立即迎上:“叶大哥!” “来得早。”叶语闲点头,将医箱放在案几上,“既然今日是小年,就让我们把旧病也一并除掉。” 他看了一眼黛玉,语气缓了几分:“今日的治疗,是关键的一步。姑娘你需放宽心,接下来会略有不适,但你要挺住。” 黛玉点了点头,眸中没有惊慌,反倒是一丝坦然。 “黛玉姑娘,上榻。”叶语闲示意她躺在诊榻上,一旁宝玉紧紧攥着黛玉的手,看得出有些紧张。 “叶大哥……”黛玉轻声道,眼神有些怯,“真的……一定要这样吗?” 叶语闲点头,神情罕见的认真:“按道理,青霉素这个东西需要做皮试的。”说到这里,他目光扫过二人,“但我身上有‘护心胆’与‘破雪望春’两个医师技能,所以就算出现过敏或者中毒反应,我靠技能也能解除。” 他说得轻巧,却并未轻率。系统赋予的技能可移除体内一切负面状态,正是叶语闲敢于直接下针、不绕远路的底气所在。 贾宝玉眉心微蹙,低声道:“叶大哥,这药……会不会太猛了?” 叶语闲瞥了他一眼:“这是治你心上人的病,不是治你忐忑的心。要么信我,要么现在离开。” 宝玉一愣,随即点头,默然坐在一旁。 叶语闲伸出手,利落地在黛玉手臂上绑上止血带,轻轻拍打,让青筋暴起。随后将酒精擦拭过的针管插入那微微跳动的血管,青白的药液缓缓推进。黛玉闭上眼,一声未吭,只是睫毛轻颤,呼吸微乱。 “一针下去,第一天的量就够了。”叶语闲说着,而不放心的叶语闲实际上还是在拔出针管的时候摇了一个益气安魂和一个护心胆技能,这两个技能能快速回复气血,也能快速解毒。 “休息两天,然后年三十之前,我们再打一针。你要庆幸生活在这个世界,我还能有点法术,让药效事半功几十倍。如果没有这些法术的话,恐怕你需要每五天一针,要打半年的针才能治疗。” 叶语闲说的是实话。毕竟肺痨在大明确实是不治之症,就算近代也是相当麻烦。 第51章 机关图纸 腊月二十五,清晨的寒意还未散去,庄园后门忽地吱呀一声,一道裹着风尘的身影缓缓踏入。 小林负着两只沉重的包裹,一手提着一卷粗布包着的铁件,一手拎着杂乱的铜器与工具。脚步不快,但极稳,鞋底落地时带着金属器件轻微碰撞的脆响。 叶语闲早在内院等着,一见他进来,便快步迎上去。 小林停下脚步,脸色有些疲倦,额前头发被寒风吹得微微翘起。他看着叶语闲,嗓音低哑却语气平静:“叶兄,这东西,比我想的还复杂。容我……先歇口气。” 话虽如此,他还是将怀中那卷图纸取出,递了过来。纸角有些褶皱,显然是在路上被寒气和湿气浸过一阵,边角微卷,墨迹却未糊。 叶语闲接过图纸,没有立刻打开,只是抬眼扫了他一眼,像是在确认他的气色。见他虽疲惫但神智清明,才转身引他进了偏厅。 厅中已备好炭炉与茶水,小林默不作声地坐在靠墙的长椅上,开始一点点拆解随身携带的那些残余零件,分门别类地摆在榻上。铜齿轮、铁簧、榫卯木柱、双向活页,甚至还有一段弯曲不规则的软链,看不出原本用途,却被清理得极干净,连油污都被细细刮去了。 叶语闲则在桌前摊开那幅图纸,眉头一皱。 他看着那困兽笼的结构,五重锁扣嵌套、机关藏于柱腔、触点分离又相互牵制——巧,确实巧。 可越看,他脑中越是泛起杂音。 他知道这机关能用,但他忍不住去想:若在自己熟悉的系统里,三视图、剖面图、装配流程、编号注释、比例精度……这些本该理所当然的工具与思维,为什么在这里竟是无从谈起? 他看着那些没有比例标注的线条,想了很多。原先还并不太理解为何有工匠用全息眼镜来传递知识。此时叶语闲倒是想通了。 这个时代没有专业的绘图铅笔,也没有专业的丁字尺。而且小林这种机关术也好,其他工匠的木工瓦工也好,做出来的图更多传承的是术,而不是精确度。 叶语闲是见过“样式雷”的,那已经是清代的工艺了。画出来的东西遵循了严格规范,但碍于没有铅笔和激光校准仪这类东西的辅助,图纸依然是没有任何精度可言的。 “看起来,我们还需要搞一些木炭,并且弄一些木头做成铅笔……”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叶语闲依然是努力的在头脑中构思着这设计。以至于这一天就算叶语闲在药房中看着药师们研究橘子皮,叶语闲的脑子里还在思考着图纸。又过了几日,腊月二十八,天色阴冷,晨雾未散,后院的温室药房却暖意盎然,隐隐透着一股混着霉气与清香的潮润气息。架子上一盘盘橘子皮早已褪尽了橙色,只余下一层层茸毛般的白绿霉斑,边缘卷翘如褪皮的花瓣,静静地在微温震动的玻璃盖下酝酿着无声的变化。 叶语闲手持一柄银镊,从培养皿中小心挑出一撮绒毛般的青霉菌丝,动作极轻极缓,像是在处理一件会随呼吸碎裂的瓷器。他的目光专注而凝定,手腕微抬,将菌丝放入一旁的炼化皿中,随后轻轻合上盖子。 这是第三轮培养,而且,这次的设备,叶语闲也临时叫人更新了不少。 橘皮、猪皮冻、鼓风净气装置的调试,几乎到了极限;而这一次,提取出的“青霉素环带”,色泽更纯,线条更细,凝结出的结晶也格外清透。 ——这不是“草药”了,这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药物”。 他缓缓松了口气,摘下手套,取过酒精与净布拭去手指的汗痕。身后的药师低声请示:“叶大人,要现在装针吗?” 叶语闲点了点头,唇角没笑,目光却透着一丝极轻极浅的满意:“装吧,小号针管,封闭两层,送入前院——我一会就去。” 第52章 叶氏行医(下) 腊月二十八,前院医馆炉火正旺,榻上铺着厚被,炭香温润。林黛玉面色依旧苍白,手中捧着一块温热茶饼,却始终未动。 “宝哥哥……”她轻声唤道,眼中隐有不安,“你说……这药,真的好吗?” 贾宝玉握着她的手,强笑不语。门外脚步响起,叶语闲灰袍入内,提着药箱,目光扫过屋中人,语气平淡: “准备得差不多了。” 他打开药箱,取出几支封好的针管,药液几近透明,仿若晨露。 “先说清楚。”他望着林黛玉,语气极轻却字字清晰,“这药纯度更高,批次不同,副作用可能更强。我没绝对把握。” 贾宝玉神色一紧,欲言又止。 “上次那剂还不到标准剂量。”叶语闲继续,“这次不同。可能没效,也可能反应剧烈……但保命没问题。” 他提起针管在灯下略一照,低声道:“最坏是白打一次,最多虚弱半日。若是奏效——这就是痊愈的开始。” 他转头看黛玉,语气缓和些:“姑娘,我得问一句,你怕不怕?” 林黛玉轻轻摇头,声音带着一丝颤意,却无惧色:“只要叶大人在,黛玉便不怕。” 叶语闲点头:“那就开始。” 针入不过片刻,黛玉额头开始冒汗,呼吸渐乱,脊背渗出冷意,指尖轻颤。 “……不太对。”她低声道,“我……很不舒服。” 贾宝玉一惊,刚要上前,却被叶语闲抬手制止。 “别动她。忍一忍。”他语气沉稳,目光如刃紧锁黛玉脉息,手上法诀已然凝起。 他指点眉心:“——广木香。” 灵气自体表溢散,一圈药意缓缓流转。紧接着右手掐诀:“益气安魂。” 一道温润光华落下,黛玉眉心略缓,呼吸短暂平稳。叶语闲却皱了眉。 “……没有妖刀姬附体,效果差太多。” 他一挥袖,左掌贴地: “——两面针!” 术纹激荡,金芒如潮,灵气渗入四周,清凉如雪,瞬间弥漫整个医馆。 随之而至: “破雪望春!” 灵力如冰锋骤扫,直入脏腑,击破病根。黛玉猛地一震,喉头一哽,“哇”地吐出一口漆黑淤血,洒落在青砖之上,腥气扑面。 她倒回榻上,面色苍白中透出几分血色,整个人像是被抽空,却也像终于卸下重担。 叶语闲吐出一口气,抬手拭去额上薄汗。屋内一瞬静寂,炉火微响,光影摇曳。 下一刻,熟悉的提示声在他脑中响起:“恭喜您通过后世医疗手段与治疗法术结合,成功治愈本不可能治愈之病体。隐藏任务“医道融合·一线生机”完成。奖励请前往书房查看。” 叶语闲未动,只静静看着地上那摊黑血,半晌,低声道: “……八成是成了。就是太虚了些,得补。” 他转头吩咐门口:“小五,去把后院那位老姜药师请来——就那个调药时候总说他祖上三代行医的。” 门外小厮应声而去,脚步匆匆。屋中炉火未灭,淡淡药香弥散中,病榻上的少女气息尚弱,却终归挣出了生死一线。 不多时,老姜药师匆匆进门,灰布药袍上还沾着点没洗干净的鹿茸末。他一眼扫过榻上神色虚弱却气息渐稳的林黛玉,再一看叶语闲的神色,脚步就慢了几分。 他在案前站定,躬身作揖:“叶大人、叶学士……” “别。”叶语闲头也没抬,只淡淡一句:“就当她是我闺女,你别来这些没用的。” 老姜怔了一下,还未说话,叶语闲已放下手中笔,目光直视他,语气不紧不慢地接了下去: “你知道我烦什么?——那种悬丝诊脉挂个绳子绕半天,那是艺术,不是医术。你手上有本事,就直说能不能号得出脉。” 叶语闲顿了顿,继续说道:“这左右手,寸关尺,一应对应心肝脾肺肾命,摸不到,就压。哪里虚,哪里脉象不易掌控,那就给我摸准了。怎么虚的,脉象怎么乱的,你得给我号清楚。而且……以后叶府这医馆的规矩得改改,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大人在上小的在下’……”他抬眼看了看黛玉,声音略沉了半分,“人要是都快没命了,搞这点礼数,有个卵用?” 老姜药师神色微震,却不反驳,只是拱手点头:“属下明白。” 老药师号完脉,起身走到一旁的药案前,提笔研墨,铺开方纸。笔尖在纸上划过几笔,却迟迟落不下下一味。他一边写,一边略显犹豫,像是怕下得重了,补过了头。 叶语闲靠在一旁,看得分明,忽而轻笑一声:“真当是我家闺女,你就别心疼了。后院那点药材摆着,不就是用来治病的?不是用来供着过年的。” 这一句话,像是一记打通经络的针。 老药师手腕一抖,略顿之后,便不再迟疑。笔锋一转,刷刷点点,浓墨飞扬,不一会儿便写满一整张。人参、雪莲、鹿茸……昔日里需仔细掂量的珍贵药材,此刻被他一笔笔毫不吝惜地落下,仿佛用得不是药,是水。 他双手将方纸呈上,语气却还留着半分不安:“请叶大人过目。” 叶语闲接过一瞧,嘴角扬了扬:“不错,这方子我喜欢。药味齐,分量实,就是胆子还不够大。” 他说着,提笔在药方下方一行勾点,“来,把所有写‘钱’的地方改成‘两’,所有写‘两’的,统统改成‘斤’。” 老药师差点没握住胡子:“叶大人……这药这么吃,还不得把人给补得七窍流血?” 叶语闲点点头,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说今儿的天色:“嗯,理论上确实有这风险。不过好在我人还在,我至少还会一些法术” 老药师看着那张被加了十六倍药量的方子,不禁摇头叹息:“有钱,有权,还有本事的人,果然是能为所欲为的。” 叶语闲却忽然收了玩笑,一本正经地望着他,语气低而缓:“你知道这医馆药柜是空的吧?” 老药师一愣。 “可我告诉你,抽屉是空的,不代表这医馆是假的。”叶语闲轻声道,目光扫向门外,“门口那对联,是新贴上去的,你可还记得写的是什么?” 老药师迟疑了一下,低声念出:“但使世间人无病,何妨架上药生尘。” “我不是神仙,也不信来世。若是我真的有办法,让人不再生病,再有办法,让病能好得更快一些……那我为什么不这么做?”叶语闲顿了顿,唇角挂着一点笑:“你说为所欲为,那也未尝不可。人生短短几个秋,能少痛苦一天,就多快乐一天。我有这个实力,自然会想尽办法让身边的人好起来。” 老药师站在一旁,默默听着。良久,他轻轻叹了口气,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身走出了医馆。他的嘴里一直念着这句话:“人生短短几个秋……” 半个时辰后,药终于煎好。 黑得发亮的一碗浓汤端到榻前,药香扑鼻,却并非清润,而是一种带着铁锈与苦腥味的浓烈——那不是寻常煮药的味道,而是叶语闲特有的“萃取式”煎法,融合了他所知的现代化学原理,将药性一层层提炼压缩,最终熬成这几近糊状的液体。 “宝玉,喂她。”叶语闲淡淡道。 贾宝玉依言舀了一勺,送到林黛玉唇边。她轻嗅了一口,面色便是一变,却还是在叶语闲不动声色的注视下,勉强含下了第一口。 苦,苦得惊心。 每一滴都像是将五脏六腑重新洗了一遍,她眉心紧蹙,指尖微颤,却终究还是一口一口地咽了下去,没有退缩。 药一入体,效应即刻显现。她全身发热,肌肤滚烫如火,似有一团燎原之气在体内四处乱撞。 贾宝玉惊慌欲起,却被叶语闲一声轻叱制住。他单掌贴于黛玉胸口,灵光瞬发。 “——护心胆。” 金色法纹宛若护罩般铺展在黛玉心口,迅速压制住暴动的药性,将那股如洪似焰的药力封入经络之中。 “别慌。”叶语闲低声道,“这药压得住,就吸得住。” 可这法术的效力,仅三分钟。 于是接下来的一整个下午,叶语闲几乎未曾离席,护心胆一重接一重地释放,一次次压住药效、调和气息,引导黛玉的身体在承压中缓缓吸收。 等到夕阳西沉,屋内炉火再添两次,他才让人取来第二剂药。 同样的苦,同样的灼热。 叶语闲却未曾迟疑,又是一道护心胆落下,灵气与药力交错而入,封压、引导、渗透,犹如炼丹入窍,寸寸铺开。 直到月上三竿,窗外寒光洒落,室内温意未散,黛玉终于缓缓睁眼,气息虽弱,却不再紊乱。叶语闲长出一口气,放下袖中还未散去的灵诀,对一旁已累得眼圈发青的贾宝玉道:“把她带回后院,让她好好休息。睡一觉,明天我去后院找你们。” 第53章 偷师技能——无用之用 转过天来,是腊月二十九。 金陵的天永远那样——冷,但不下雪。气温逼近冰点,寒风仿佛刀子,却从不肯给人一个白头落地的交代。 实话说,叶语闲其实是盼着能下点雪的。哪怕不是为了景致,仅是空气中那点细尘,也好让雪一场给压了下去。落地成霜,总比悬浮在鼻子前强。 当然,这年头没人说“pm2.5”,但古人倒也没错。什么“瑞雪兆丰年”,下得正了,不光庄稼安稳,连人心都能安一半。 他一早披着一身白袍,步入前院花圃。四下花团锦簇,牡丹、月季、兰花一应俱全,甚至靠墙一隅,还立着一株开得正艳的“樱花”。 ——假的,全是假的。 就算这时代真有人搞大棚种植,叶语闲也不会真拿这玩意儿来养反季节花卉。他没那闲钱,也没那审美。他请工匠搭了布景,一景一物,成了这院子里的冬季假象。 那株樱花树下,其实藏着他设的一间树屋。 严格来说,是“树内空间”——因树本是假,树屋自然也是真中带假,假中藏实。灵感来自某款美式老游戏,原设定是主角的父亲在院中搭建的小屋,用以存放老照片与回忆。美式住宅多半带院,院中常设棚,或为工具,或为杂物。 而叶语闲的这间“树屋”,一半是工具器械,一半是育种材料。算是花圃的杂什间,也算是他无事时修修剪剪、给点种子分包的小空间。造得巧,不突兀,反成了个“景中之景”。 他打开屋门,翻出些牡丹种子,又将几件常用工具一一收进随身仓库, 收拾完毕,他回身走向后院。 晨光斜洒,沿着廊柱的影落,落在青砖之间呈现细碎而温柔的光感。 远远地,便见走廊尽头的长凳上,贾宝玉正与林黛玉坐着说话。两人身形靠得不近不远,语调轻柔,气氛安稳。 叶语闲走近,笑着打了声招呼:“两位昨晚睡得还好吧?” 林黛玉闻言回头,脸上带着几分清晨刚醒的倦意,但那面色——已经不再是前些日子的药后潮红,而是真正的红润,有血气,有暖意。 他心中有数。这姑娘——算是熬过来了。 在高强度的治疗、现代药理、法术相辅之下,林黛玉终于从命悬一线,缓到了春气初转的生机之中。 叶语闲带着两人走出回廊,朝后院深处缓缓而行。 绕过石径,前方便是一片整修过的药圃。土地翻得平整,边角还余着几行去年秋末留下的蒿草。再往外,是几道竹篱笆围出的边界,围得极规矩,像是刻意分出来的空地。 叶语闲站定,望着那片未种之地,微微一笑: “我记得……曾几何时,见过黛玉姑娘在大观园里葬花。” 他说这话时声音不高,眼中却浮出一点说不清的情绪,既不是怀念,也不是揶揄,像是某种远远绕开的心思又悄然走了回来。 “这次呢,我倒不是让你葬。”他轻轻一挥袖,从随身仓库中取出一个小布袋,“我这里,有几颗牡丹的种子。” “不过我这人是悲观主义者,种这种不容易活的东西,一般都称之为——植物土葬法。” 语气漫不经心,末尾还带了点自嘲似的轻笑。 黛玉闻言,也不知是被“土葬”这二字逗着了还是心中有别的感触,轻轻掩唇,竟也笑了出来,声音像是晨霜下薄雪初化,清清的,暖得人心头发痒。 叶语闲又道:“现在又是冬天,本来也不适合种花。不过既然黛玉姑娘的病都好起来了,我呢,种这么几颗在这儿。”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语气依旧轻描淡写,却偏偏带着点打趣的郑重: “若是这花真能长起来……等花开的时候,二位,不如就结成连理好了。” 此话一出,黛玉脸颊浮红,却未避开,低头轻点了点头。那一瞬间的神情,仿佛真是将生命与一株未发的花苗一同种进了土里。 她新生,花也新生。生与生相映,便是这天地间最温柔的契约。 可一旁的贾宝玉却皱起了眉头。 ——冬天种花,种的还是牡丹。就算他这个分不清芋头和马铃薯的公子哥,也知道这事八成是开不了花的……那岂不是,连理也就……算了? 他越想眉头越紧,心中焦躁未言,却被叶语闲一个眼神瞟了个正着。 叶语闲什么都没说,只是冲他略微一笑,那笑容不带解释,只有一点不着痕迹的安慰。 因为他心里早就安排好后路。 ——后院的蒸汽系统迟早要扩建,排热迟早得处理,到时候顺势加设一个恒温育花的温棚,也不是难事。牡丹会开,温度能调,到时候连土壤酸碱度他都能“无中生有”。 到那时,花开的时候……结的,是经济账也好,是连理愿也罢,总有人,会信这花是自然生长的。 而他,只需等在花开那日,微笑即可。 药圃篱笆边上,斜靠着一只灰白色的大石锁,边角有些磨损,看起来年头不短了。 那是叶语闲从原巡察府带来的旧物——据说原本是上一任巡察使用来拴狗的,锁身沉重粗朴,带着一种不合时宜的野气。如今,府里自有一只砚台台的灵猫时常巡院,叶语闲自然没了养狼犬看门的兴趣,这石锁也便成了遗物闲置。 他忽然转头,笑着对黛玉道:“那边有块石头锁,黛玉姑娘要不要试试?拎得起来算你赢。” 林黛玉一怔,随即忍不住轻笑:“我这弱女子之躯,哪拎得动那种东西。” “试试看嘛。”叶语闲笑得很无害,语气却有点调皮,“也许药补得好呢?” 在他半真半假的怂恿下,黛玉终于起身,走到石锁边,俯身伸手,一面还嘴中念着“这可真是胡闹”,一面两手抱住石锁。 她原以为——至多就是撑一撑,不动如山。但出人意料的是,她才微一用力,那锁竟被她拎离了地面,腾空小半寸。 黛玉怔住,低头看看石锁,又抬头看看叶语闲,脸上神情是恍惚中带着一丝震惊,旋即忍不住“扑哧”一笑。 “这……补药也未免太灵了些。” 叶语闲拍拍袖子,神色平静:“看起来,两剂药加几道法术,也不是白忙活一场。” 他转头看向贾宝玉,语气忽而一转: “宝兄弟,你也得加强点锻炼了。不然再过几天,黛玉姑娘可要比你这身子骨还硬实。” 贾宝玉本在一旁轻笑,闻言却神情一窘,下意识挺了挺腰,嘴里含糊道:“我……我回头就练。” 叶语闲看着他,似笑非笑,没再说话。 时间来到腊月二十九的午后。 叶语闲终于有了一点空闲。他回到书房时,阳光正透过檐下的竹帘斜洒进来,光线落在书案一角,静而不冷。 前些日子自成都回来,那一大批从随身仓库中倾倒出来的书籍,此刻已被下人们按类目整理妥当,依次陈列在几排新装的书架上。 这批书大多不是“正经书房读物”,其中既有笔记体医学文集,也有国外移植过来的工业文书、模型解构图,甚至还夹着些他曾经从副本世界里带出来的图书馆扫描页与笔抄手札。 叶府的下人文化素养不低,再加上后院那些公子哥小姐们也时常帮忙,倒也不是不能胜任整理。但终归,视野不同,认知体系的鸿沟难以抹平。 一些书中所述的概念,叶语闲看来是荒诞的魔幻现实,而这些年轻人却一本正经地讨论其中“哪种灵物能培魂”、“哪种神格可依凭”,仿佛那真是他们生活中触手可及的日常。 ——不过也罢,能归入书架,便已胜于无序;能把神话按页数编目,本身就是进步。 他并不是来看书的。步入书房后,叶语闲的目标很明确:是那只放在最里侧架子上的蛤蟆扑满。 那是一只陶制大嘴蛤蟆,造型拙趣,表面釉彩斑驳,是系统早年赠送给他的任务容器之一。它原是大观园主线完成后的奖励之一,用来存放各类奖励卷轴与未触发任务的权限物件。 他走过去,轻轻一按蛤蟆额头,那陶嘴“咔”一声张开,从中吐出一卷略显陈旧的金纹竹轴。 这次吐出的,不是任务。 是奖励。 叶语闲记得,当年主线任务曾给过一次“转职机会”——允许他切换一个职业,虽会暂时无法使用原技能,但属性保留,技能也能在之后“挣回来”。 他从没用过那次机会,一直留着,如今系统显然默认这是那条权限链的后续延展。 这次的奖励,不再是转职,而是: “允许在不转职的前提下,偷学一个其他职业的技能。” 当然,偷师技能并非随意乱点。技能树依然存在——若某技能有前置,必须先学完前置,方能继续向下解锁。系统给予的是机会,不是捷径。 以往,这种奖励若落在他人手里,肯定会选个眼下收益最大、马上能用的技能来学。——生存型也好,爆发型也罢,总之先活着再说。 但叶语闲却静静看着那道技能选项,目光未动。 他思索的,是后路。 这份奖励的出现,很可能不是唯一;系统试图引导他进入某个逻辑之外的路径,而这一点,对他来说,已经足够。 如果这条“偷学”的线将来还会延续,那么现在这个选择,反而不能太功利。 叶语闲靠在椅背上,目光缓缓扫过浮现在空中的技能列表。 他没有从第一页开始看,而是直接拉到了最后一页。 ——这种系统记录,排序多半是“由古至今”。越靠前的职业越传统,也越古老,技能树往往深不可测;而越往后,越是新近职业,路径短,功能集中。 如果是游戏,新职业之所以存在,是为了适应新玩法和新玩家心态;而老职业不被废弃的存在,只是因为它们被迫推陈出新,技能能学到更深。 “学个需要几十层解锁的老技能,不如干脆转职。” 他倒不是怕苦,只是偷师终归是借来的。如果技能树如此深的话,需要不停的刷任务,偷学会完整的技能树,才能用强力的技能。 于是他开始从最后一页翻向前。一页页滑过,眼神既快又稳,像是在挑货,也像是在算账。翻到倒数第三页时,他的目光停住了。一行不起眼的技能名称——无用之用。 “……哦?”叶语闲轻轻挑眉,指尖悬停在那一行上,眼神里露出一丝兴味。 “这不就是……那种最强职业的起点吗?”他忽然想起一款很久以前玩过的老游戏。里头那个一开始什么都不会的江湖小虾米,初始技能叫“野球拳”——看着废,结果谁都拦不住他练成十级野球拳,成为大宗师。他没犹豫,手指一点。然后叶语闲看了看自己的系统面板,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多了个感知不到的能量条?”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肩膀,感觉和平时并无不同。没有力量澎湃的错觉,没有属性界面哗哗飘升的快感,连一丝气机波动都察觉不到。 “那确实是挺……没用的。”他笑着自嘲道,“不过也好,至少看不出来。” 他一边往外走,一边低声嘀咕:“总比偷学什么九转天狼变、将魂临世那种技能强一点点吧。”“一个切换成狗形态,一个自己身后飘光的颜色……这‘无用之用’,最起码不至于让人感觉那么张扬”。 屋内炉火轻燃,烟气沿着铜管缓缓往上升,整个书房暖意盈盈,静得像一个刚刚收起棋局的角落。 叶语闲坐在靠窗的躺椅里,手里还捏着刚刚关闭的系统光幕,目光却落在窗外未开的梅枝上,一动不动。 门外轻响,有人推门而入,是香菱。 她抱着一叠刚晒好的干纸,脚步轻巧,眉眼间透着冬日里的常态明亮,一见叶语闲,笑着叫了声: “叶老板。” 叶语闲应了一声,“嗯”,目光却没有立刻移开,只手指轻轻敲着木扶手,像在思索什么。 香菱将纸放到书案上,正要去添炭,叶语闲忽然道: “对了,香菱。” 他抬起头来,语气带着几分回忆的味道,“你还记不记得,去年腊月,我在巡察府的时候,和你们说刘姥姥那事儿?” 香菱一怔,随即点头:“记得呀,之前不是还见过她嘛。” 叶语闲站起身,走到香菱面前,目光落在那叠干纸上:“写封信吧。你替我写,写得客气点,说我们这边正备年宴,请她无论如何,来吃顿热的,唱段响的。” 香菱眼睛一亮:“要请刘姥姥来过年?” “当然要请她。”叶语闲点头,语气淡淡,“不光要请她。别人来是看客,她来,她是主宾。” 香菱笑着应下,转身去铺纸研墨,心情也随这一念变得明亮起来。而叶语闲在原地站了片刻,忽然低声自语了一句:“我请的不只是她的人,还有她的魂……” 第54章 刘姥姥 叶语闲除了让香菱写信请刘姥姥过年,叶语闲那天下午还顺手写了不少拜年函,交由府中人等按名单一一送出,致意于金陵城中各路朋友、熟识、故交。 当然,那些信多是礼节性的,真正重要的事,他心里清楚,还得等年节过后再一一登门拜访。许多话,纸上写不出,只有坐下喝一碗茶、说一句“还活着啊”,才算见了面。 不过那是后话。 眼下,节日脚步已近。转过天,便是年三十。 府里如今人多事杂,厨房自是最早忙起来的。厨娘们从清晨便开始准备汤底、切配、腌料,前院后院皆是炊烟四起,连墙头都带着一丝年的热气。 叶语闲却在这个时候兴致来了,抱着砚台台坐到庭院石桌旁,摸了摸它的耳背,忽然问: “你说,我们这么多人,要不搞个庭院烧烤?” 砚台台被他挠得一阵酥麻,尾巴甩了一圈,懒洋洋睁开半只眼:“你倒是想得轻巧,怎么忽然琢磨起烧烤了?” 叶语闲一笑:“乾隆曾经搞百叟宴,怕冷菜碍口,就设了火锅席——这叫因地制宜。咱们这边,后院坐着一群人,菜一出多半就凉了。干脆上炭炉,设铁架,让他们自己烤,随吃随烤,热乎又不耽误聊天。” 砚台台抖了抖耳朵,甩下一句:“这些文人雅士你见过几个会烤串的?你指望他们边念‘桃花扇’边刷孜然?” 叶语闲却不急:“平时你不是最不讲究礼数的那只猫?你那副‘烟锁池塘柳,深圳铁板烧’的对联,我记得可清楚。” 砚台台一听,甩了甩尾巴:“你倒是还记得那对联!你要是真喜欢,不如改天你在金陵城开个摊子,干脆叫‘叶氏烧烤’——你就把这对联贴在烧烤摊两旁?” 叶语闲哈哈一笑,没接话,只把它抱紧了点,抬头望向天色。 那一笑,像是随口的玩笑,却悄无声息地落下一粒种子。谁也没想到,未来那摊“叶氏烧烤”,真会从这一顿年夜饭开始,在更远的地方冒出火星。 大年三十,又是一年的关口。 叶语闲依旧延续去年的习惯,早上睡了个地道的大懒觉,直到日头上了中天,才慢悠悠起身。 若按规矩论,他如今身份摆着——金陵封地,大学士之尊,自然归于“富人”那一类。照理说,这种时候应当出门拜亲走访,礼数周全,香火不断。 可他懒。 懒得走动,懒得寒暄,懒得在一堆不熟不亲的名字里演戏。 后院那群公子小姐,这日也不过例行地来了几个串场的,寒暄两句就匆匆离开。虽都口口声声叫着“叶大人”“叶先生”,称呼叫得响亮,仪态也都周到,可叶语闲心里一清二楚—— 这些人,不是亲人。不过是因为他如今有名有势,才在年尾聚了来。他站在院中,袖手望着檐角那点残雪未化,忽而轻声叹了一句:“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声音不高,风一吹便散了。他不是在责怪谁,也不是悲情。只是世道如此,人心如此。 日头偏西,廊下光线温柔。后厨烟火气正浓,各处年味渐起。 一道不疾不徐的脚步声自前院传来,门房小厮一路领着,语调颇是恭敬:“姥姥这边请,咱们老爷已经吩咐过,等您半日了。” 刘姥姥扶着门框进门,一身朴素的灰布棉袄,袖口缝得极密,旧而不破,脚下踏着一双带补丁的布靴,抬眼望院时,神色却不显拘谨,反倒饶有兴致地打量起四周来。 她脸上皱纹多,却笑得慈和,走几步便自言自语道:“哟,这砖地铺得匀整,连风走进来都响亮;这窗棂雕得细巧,手一摸都舍不得放手……啧,还是你们读书人家讲究,连个台阶都透着斯文气儿。” 小厮被她逗得轻轻一笑:“姥姥见识广,说得真是贴。” “我哪敢夸见识。”刘姥姥摆摆手,眼神却带点机灵劲儿,“我就是眼不瞎。” 话音未落,前院那头传来一声含笑的招呼: “哎哟,刘姥姥——”叶语闲拢着袍子从屋里出来,步子闲散,声音却温和真切,“这脚程比我想的快多了。” 刘姥姥一见他,眼睛都亮了几分,脚下快了两步,站住身子,笑得满脸褶子都开了花:“哎呀叶大人,老身这把骨头也能算应个景,今儿能踏进这地儿,来年必是个好年成。” 叶语闲一听,笑意更浓:“您这是给咱这府上添了福气,不是应景,是压轴。” 他亲自引着刘姥姥进门,语调如旧识重逢: “来来,天寒地滑,您屋里坐。刚才正说着要等您来了,才算开始过年。” 刘姥姥一边走一边看,嘴上也不闲着:“我这人糙得很,也没啥能耐,要不是叶大人去年那场擂台上照过我一眼,今儿怕也没这个运气混口热汤喝。” “话可别这么说。”叶语闲淡淡接道,“我请您,是真的敬重您,来您请上座。” 叶语闲说得平稳,带着点调侃味,但目光落在刘姥姥脸上那股带着人间烟火气的神态上,却悄然收了一丝正色。 那不是寻常市井老妇的神态,是岁月千叠之后留在脸上的“信得过”。 有那样的人在,桌上的酒才叫年。 而这,才是他要请的“人”。 黄昏将至,叶府中庭已设下了临时长桌,红漆案几成排,灯笼高挂,四角缀着流苏,在风中轻轻晃动,映得四下如春意浮动。 炭火炉一字摆开,明灶明火,铜盘上早有切好的鱼肉禽蔬,一盆盆码放整齐。原定的三道酒席被叶语闲临时取消,换作自取自烤的“火边宴”。 前院、后院、书院里的少男少女、公子小姐、管事药师,甚至连厨房下人也都被叫了出来,在各自的位置落了座——没有太多规矩,按的是习惯、性情和缘分。 香菱身穿绣梅红袄,坐在叶语闲下手,张罗着人端汤倒茶。贾宝玉陪在黛玉身旁,一左一右,两人一个扶火、一个摆筷,倒也配合默契。 刘姥姥却是被请到了主位旁边。她一身布袍虽不华贵,但坐在那里却不怯场,见人就笑,开口就活,一张嘴来,仿佛酒都不用喝,气氛已然热了三分。 “哎呀你这肉片切得薄了,等一下烤得干巴巴的。来来来,咱大葱卷点肥的,才叫香!” “宝玉公子,咱这烤茄子你别只翻不蘸,刷点料……哎哟,这孜然洒得比诗还含蓄,哪有味儿啊?” “姑娘你手别抖,竹签不是针灸,穿过去就行,别寻味儿!” 这一席饭,笑声不断,灶火烧得噼啪作响。炭火在铜炉中红透,香味缭绕着人情,直窜上屋檐下的灯笼。 叶语闲坐在中间,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一切,手里拈着串烤豆腐,眼中却掠过几分久违的安静。 人,围在火边;戏,未开而情先起。 他忽然生出一种奇怪的错觉:这桌前的众人,好像真的是一家人。 不是朝中交接的门生,也不是奉命而来的幕僚,更不是某个副本世界临时拼凑的“攻略队”。 他们是人,有喜,有病,有饭吃,有戏看。 那种微妙的感觉,在这炭火与孜然的香气之间,被一勺热汤、几句打趣、一个大笑不变得浑然天成了。 在大明,自然是没有“春晚”这种东西可看。 但叶语闲如今也算是“有钱人”家的主人了。哪怕他自己不怎么张扬,金陵的王府也知道这位叶大人地位不凡,便主动牵了头——请了个戏班子,年三十晚上在叶府唱堂会。 在旧时规矩里,这样的堂会是年终惯例。戏班唱完这一场,就算封箱,解散回乡,过年了。 众人酒足饭饱后,便移步至前院的戏台。 这戏台本就建在叶府庄园一隅,规模不大,却也是砖木精作,架梁稳固,足够容得下三五折戏剧上演。这个时代的娱乐不多,听戏是头等大事。除此之外,还有说书、杂技、戏法,能唤得几声叫好便算热闹。 叶语闲自然不打算自己登台。但话又说回来,在这年头,官员上台唱戏的,也并不稀奇。 最有名的当属民和县那一位,唱了一折《打渔杀家》,结果一夜传遍三省。唱的是戏,活的是人。 这一晚,几出热戏轮番上阵。折子虽短,唱腔却正。等到戏班正式谢幕、准备收箱之时,叶语闲忽然起身,望向主座旁的刘姥姥: “刘姥姥,我听说,您会几句评戏?” 刘姥姥正往嘴里抿着一口茶,闻言一愣,随即笑着摆摆手:“嗨,也就是会唱那么两句罢了。您真要想听,我就给您现个丑。” 叶语闲眯着眼笑:“评戏嘛,唱的就是平民百姓的生活——有个小戏,叫《贱骨头》,您听说过吧?” 刘姥姥一挑眉,嘴角含笑地开唱:“那就叫了一声叶大人你别耍嘴呀——” “我要是耍嘴,我是个棒槌。”叶语闲接得干脆。 刘姥姥顿了顿,笑得打了个颤:“后头这几句再唱下去,可就是占您便宜了。” 叶语闲挥了挥手:“哪来的什么‘叶大人’不‘叶大人’的。今儿过年,您就当我是您的外孙吧。” 刘姥姥看着他,忽然眨了眨眼:“那……既然是我这外孙儿——” 叶语闲点点头,眼神温和而郑重。 刘姥姥也不再推辞,理了理衣襟,站起身来,往戏台中间走了几步。她抬手一摆:“那我就唱一段《花为媒》吧。” 叶语闲立刻朝戏班后头一招手,唤来乐队:“伴奏,跟上。” 锣鼓轻响,丝竹渐起。刘姥姥站在台中央,身形不高,却一开嗓便字正腔圆,唱腔沉稳里带着韵味,一板一眼,竟叫全场静了下来。 叶语闲没留在观席,而是默默绕到戏台的侧面。 那里人少,无人注意。他站在一方角落里,背后是台柱投下的影子。 他静静地听着,直到刘姥姥唱到“红花配绿叶,自古有姻缘”那一句时,眼前忽然一热,泪就悄然落了下来。 那不是被戏文打动的泪,而是多年积淀、藏在心底的某种情绪,在这一刻忽然松开了。 他喃喃道: “赵老师,赵奶奶……我在这个世界又遇见了你。” “我会尽我所能,让你——过好日子。” 说完这句,他抬手,悄悄擦掉脸上的湿意,眼神依旧冷静,嘴角却缓缓扬起。 那是他这一年过得最安静的一刻。 夜已深,叶府灯火未尽。 前院中庭早已撤下大部分席位,只余几口炭炉仍烧得旺盛,众人或围炉闲坐,或倚肩打盹。偶尔传来几声嬉笑,也只是小声应和,带着守岁的倦意与不舍。 风吹过灯笼,火光在檐下晃了晃。 刘姥姥靠在一张太师椅上,披着厚实的毛褥,精神尚好,但目光中已有些疲意。 香菱察言观色,轻声对叶语闲道:“老板,该让姥姥歇了。” 叶语闲点头,起身唤来下人,安排一间东厢清静的屋子,又亲自送刘姥姥到门口。 “今晚这戏唱得好,酒也暖,话也够了。”他说,“该歇的时候,就安心歇。府里是自己人,不必拘束。” 刘姥姥笑着点头:“你放心,我这把老骨头睡得比谁都快。” 末了,叶语闲带着她与缓步回到自宅。夜风凉,落在袖袍上是清的。 香菱走在他身边,欲言又止了几步,终于忍不住问道: “叶老板,往常你常说‘尊重他人命运’,也常说‘放下助人情节’……可这次刘姥姥的事,您为什么不这么想了?” 她的声音不高,却问得很认真。叶语闲没立刻回话。 他走了几步,抬头看了看夜空。金陵的天很黑,星子少,像是为了衬托他心里某种藏得很久的情绪。 “去年我讲过她的故事。”他淡淡地说。“能让我动情的人不多。她,是一个让我愿意‘有人性’的人。” “我不是为了怜悯,也不是为了补偿,只是……她值得。” 香菱望着他,没有再追问,只默默点头。 她知道,叶语闲口中的“人性”,不是泛泛之情,也不是年节应景的感动。 那是他在无数次冷眼旁观之后,仍愿意为某个具体的人,破例一次,为某段记忆,保留温度。 屋檐的风声吹过庭前竹影,像极了春雪未至前,枝头上的寂静预告。 这一夜的年,过得不热闹,却很真。 第55章 护短 大年初一的上午,天气依旧清寒,但金陵街巷已隐隐有了热闹的气息。 叶语闲起身稍作洗漱,换了件藏青色的便袍,便出了门。香菱早早守在门口,见他出来,笑着叫了一声:“叶老板,新年好!” “嗯,新年好。”叶语闲点了点头,顺手将昨晚余下的压岁钱荷包丢给她,“拿着。” 香菱喜滋滋地接过,也不多客套,跟着叶语闲一同出了院门。 今日叶语闲并未带什么其他随从,只身步行到了满庭芳。刚拐过街角,就听见前头酒楼茶馆外,叫卖声此起彼伏,小贩们吆喝着新年货物,小孩子们踩着竹哨穿梭在人群间。 叶语闲立在街口,看着这一幕,不由微微点了点头。——这一年来,商业街的气象,比他最初接手时,已经大不相同了。迈步进了满庭芳,张掌柜早早候在门内,见了他赶紧躬身:“叶老板,新年好!今儿头一拨茶水正热着呢,要不要给您沏一壶?” “行,老规矩。”叶语闲随口道,随意拂了拂袖,落座在靠窗的角落里。 张掌柜亲自吩咐下人端茶,叶语闲则半倚在窗边,隔着半开的窗户,看着街市上的烟火气。等茶水上来,他抿了一口,心念一动,打开了系统面板。 【金陵商业街·经营状况总览】的页面在眼前浮现,只有他自己能看到。这个面板只有叶语闲自己能看到,毕竟这种能看到收支统计的系统,就算放在现代,也是很多老板梦寐以求的东西,甚至免去了会计记账的麻烦,一键都能把税务报表做出来。 收入一栏,赫然还是负数。叶语闲扫了一眼,去年一年下来,自己为了商业街的基础建设、鬼市维护、税收替代,总计垫出去三四千两银子。 不过,虽然账目依旧难看,但下方的人气指数、繁荣度评分,却比去年翻了两倍有余。——算账归算账,从局势上讲,这条街,活了。 叶语闲满意地收回目光,随手又点开了【灵伴面板】。一眼扫过去,他神色微微一顿。其中对应妖刀姬的灵伴标识,距离自己的位置,只剩下区区几公里。 “……赏善罚恶使就在附近么。”叶语闲心中暗道。按常理推断,若非他们主动行动,妖刀姬不可能这么接近。而此时在金陵城中,他们的行动必定有所图谋。抬手摸了摸下巴,思索了片刻,从袖中取出一张事先备好的一张信纸,写了一句话: “今晚,九黎族一叙。” 接着叶语闲把这信交给了小二,让他差人去送到九黎族营地。做完这些,叶语闲又啜了一口茶,望着窗外熙攘的人群,嘴角微微扬起。 茶喝了几口,街景也看得差不多了,叶语闲收回目光,侧头看向身边静静站着的香菱。 “大年初一,跟着我这么杵着也没意思。”他笑着拍了拍衣袖,“来,走一圈逛逛街。你看看,这金陵初一的热闹程度,还是不错的。那边中心街,听说还有舞狮表演,要不要去看看?” 香菱听了有些迟疑,小声道:“女孩子家……应该文静一点吧?” 叶语闲一听,顿时“嗐”了一声,毫不客气地打断:“文静个什么劲儿?我书房里三从四德那些个破玩意儿,你要是都当了真,我这几年算是白教了你。” 香菱张了张口,又低头偷笑,却还是有些犹豫:“可是,我怕别人说……” “怕别人说?”叶语闲挑眉,懒洋洋地问道,“怕说你嫁不出去啊?” 香菱有点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叶语闲哈哈一笑,手一挥:“嗨,我家的闺女,我自己养着就是了。谁敢嫌弃?嫁得出去是缘分,嫁不出去,咱金陵这么大个地方,还缺你一个席位不成?” 香菱听得面上飞红,眼睛里却带了笑意。 叶语闲见状,眼珠一转,忽而笑道:“不过嘛,要是真想装一装文静,也不是没办法。”说着,叶语闲就打开随身仓库,掏出一副细长木盒,在她面前晃了晃:“来来来,我这还有副桃木做的小象棋。” “围棋这玩意儿嘛,你要真想跟我下,怕是让你几个子你也下不过。象棋倒是简单些,至少我不是那么熟悉,咱还能杀个有来有回。” 香菱眼睛一亮,抬头看他,眉梢隐着点雀跃。 叶语闲将盒子塞到她手里,笑着打趣:“走,棋盘支上,咱摆阵见高低。” 街角的吆喝声远远传来,竹哨和鼓点混杂在初一的薄雾里,连带着香菱脚步也轻快了几分,像是这一年的新气象,从这一局棋开始,慢慢生出些烟火气来。 棋盘已经摆好,桃木子粒温润细腻,落在手中有一种淡淡的沉稳感。叶语闲托着下巴,扫了一眼局面,笑着道:“你先走。” 香菱轻轻应了一声,低头凝神片刻,第一步落了个当头炮。叶语闲见状,笑意更浓,随手应了个中炮,顺手炮对顺手炮,开局就带了火药味。 香菱的棋艺只能算勉强脱离新手阶段,虽然比起一般坊间孩子好上几分,但也远未到老练的程度。只是象棋本就先手占优,香菱抢了个先,局势便立起了些微气势。叶语闲心中有数,这种局面就是前期压得狠,后头残局才能省点力气。 他心不在焉地走着棋,目光随意地扫过旁边压着的一本旧书——《自出洞来无敌手》。那是杭州城王姓男子赠送的,专讲炮法变局,但出了开局之后,真到了残局阶段,就只能靠他自己盘算了。 正思索着如何布下一步,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敲竹板的声音,只听外头一个人一边敲打一边高声唱着:“有的说,有的唱,穿章打扮一人一个样。有提笼,有架鸟,蛐蛐蝈蝈也都养的好……” 张掌柜听见,不由皱了皱眉,快步走向门口,正要将人打发出去。叶语闲却懒懒地抬了抬手,止住了他,道:“大过年的,谁也不容易。讨口饭吃的,赏点就赏点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袖口摸出几枚铜钱,随手递给了张掌柜。那唱数来宝的接了钱,眉开眼笑地作了个揖,正欲转身离开,却被叶语闲的声音唤住了:“喂,傻子,知道我是谁么?” 数来宝艺人一怔,回过头来,眯着眼细细打量着叶语闲。院中炉火未灭,青烟缭绕,叶语闲立在光影交错中,神色悠然,身上却有一种旁人无法模仿的压势。 那人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您……贵姓?” “姓叶。”叶语闲笑了笑,手指轻轻在棋盘边沿敲了敲,淡淡道:“以后,跟着我混口饭吃,怎么样?” 那数来宝艺人接过铜钱,本想感恩戴德地离开,谁知听见叶语闲唤他,心里一紧,回过头来细看了几眼,声音都带着点迟疑:“叶……不会是……金陵的一品大学士,叶大人吧?” 叶语闲笑了笑,语气懒散:“不认识没关系,以后就认识了。”他抬手一指店里的小二,“这锭银子是你的。带着这位去瓮堂洗个澡,洗干净点,下午直接送到我府上。记得,顺便给他弄身新的大褂,素色的,别绣花,也别挂金边,干干净净就好。” 数来宝的艺人听得一愣一愣的,慌忙摆手:“叶大人,您这是……这是要做什么啊?” 叶语闲端起茶盏,漫不经心地呷了一口,笑着道:“喜欢你这数来宝,爱听。让你到我府上,多唱几段。” 这话听得数来宝的脸色更复杂了几分,小心翼翼地问道:“叶大人……不是开玩笑吧?” “当然不是。”叶语闲放下茶盏,语气温温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唱得好,发工钱,不差你。” 说得轻松,举重若轻。小二早已领了银子,拉着数来宝往外走,那艺人回头看了叶语闲好几眼,神色又惊又惶,不知是喜是怕。 香菱抱着象棋盒站在一旁,忍不住问:“叶老板,这是……真喜欢听数来宝么?” 叶语闲转过身,拍了拍她的脑袋,眯着眼笑道:“喜欢倒是喜欢,不过真叫他天天唱这个,怕是没几天我自己先听烦了。” 香菱听得一头雾水。 叶语闲却没再解释,只在心里轻轻勾了勾嘴角。 他要做的,可不是简单的听数来宝。他想的是——发明一点新玩意儿,来填补这个时代少得可怜的乐子。 相声。 在他原本记忆的时空里,是清末由张三禄捣鼓出来的玩意儿,融说、学、逗、唱于一炉,雅俗共赏,市井宫廷皆能通吃。而在这大明朝,连相声的影子都还没有。 叶语闲望着远处街口熙熙攘攘的人群,心想:要是能在金陵,把这种说唱方式慢慢推广开来,倒也不失为一桩功德。 或许若干年后,当后人提起“相声”二字时,会记得今天这一幕,记得他,叶某人,也曾在这一片砖石巷陌之间,埋下了第一颗种子。至于这位数来宝出身的艺人嘛——或许就是这颗种子上,冒出的第一片叶子。 时间快进到晚上,夜色深沉,寒气沉重得仿佛能将人影压进土地里。今晚,营地里气氛格外凝重。 远处篝火映照着兽皮帐篷的边缘,火光忽明忽暗。少数巡夜的九黎族人披着厚重皮袄,腰佩骨刀,沉默地走动,目光警觉得像是深林里的野兽。 营地正中,一座用巨石和粗木搭建的议事厅临时点起了灯。 灯下,九黎族族长身穿银纹长袍,面色铁青。他站在厅内,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缓缓抚摸着腰间悬挂的玉制权杖。厅中除了他之外,尚有几位族中长老,神色或焦躁,或低声交谈,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他们在等人,也在等事。 夜风中,他穿着一身素黑长袍,独自走进了九黎族营地。他的步伐很慢,像是闲庭信步,又像是对这即将到来的局面毫无忌惮。 族中年轻的守卫远远望见,欲要上前喝问,却被族长抬手止住。这人,他们认识。 九黎族这些年在金陵安身,全靠这位大学士出面周旋。不管愿不愿意,他们欠了他一条命。 叶语闲缓步走进议事厅,扫了一眼厅内众人,眸光如淡墨扫过,无喜无怒。他朝族长略一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便随意找了张石凳坐下。 厅内一时无声,只余风声猎猎。 族长上前一步,拱手作礼,语气沉沉道:“叶大人,今夜唤我族相见,可是——” 话音未落,门外忽然传来两道气机交错的压迫感。 空气仿佛在那一瞬凝滞,篝火无风自灭,营地外围的夜色被撕开两道黑缝。 “来了。”叶语闲坐在石凳上,轻轻开口。 正门外,两道身影无声而至,一黑一白,衣袍猎猎。 叶语闲看着这两人,笑着:“两位又见面了,大年初一,正是好日子。两位是来送红包的么?” 胖子看着叶语闲,笑了笑:“确实是送红包的,来,这是两块铜牌。” 说着胖子把两块令牌直接飞出,嵌入营帐前的长桌中。 叶语闲笑笑:“赏善罚恶令,那么二位,是来赏善呢,还是来罚恶呢?” 胖子看着叶语闲:“这位叶兄弟,要不以后跟着我们一起吧。这和我们说一句回一句,还挺投机。今天我兄弟二人来这里的目的,当然是……” 瘦子直接冷冷的接了一句:“罚恶!” 叶语闲说着:“哦?那这九黎族,怎么就是恶了?又要怎么罚呢?” 胖子依然笑着:“叶大学士有所不知啊,这九黎族,之前为了选拔自家精锐,用的可是其他族的平民百姓练手。他们这族人的武义,重点都在防守和术术上,真正能对别人造成威胁的招数少之又少。这九黎族长,为了锻炼自家人的杀意,干了多少灭族的事情?” 瘦子则道:“该罚!” 叶语闲笑笑:“此事我倒是略有耳闻,甚至把人家家所有女眷和幼儿都杀掉了。” 胖子继续道:“除此之外,在叶大人来到金陵接受鬼王位置之前,九黎族可是巧取豪夺,靠着不光明的手段陷害了不少忠良智士。” 瘦子继续接:“该罚!” 叶语闲说:“哦?这个事情我倒是没听说过。族长,有这事情么?” 族长看了看二人,又看了看叶语闲,点了点头。 胖子则说道:“那么,叶大人,您认为呢?” 叶语闲咳嗽一声,“所以呀,你们打算怎么做呢?” 两人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叶语闲摇了摇手指。“虽说是该罚,不过我接手之前的事情,我没见过,如今呢九黎族也归在我门下之后也没有干过这些事。” 叶语闲顿了顿,继续道:“冤冤相报何时了,你要灭这九黎族,一方面,你们的手段也没好到那里去。另一方面,我这人吧,也护短。” 说着:“好了,游戏时间结束,现在轮到我了。”说着,叶语闲打了个响指,两人脚底下的地板一塌,两人掉进了下面的坑中。 “当我二人不会轻功吗?这等小机关……哎?”胖子的声音传来。 “我当然知道你两人轻功不错,不过这个机关可不小,我和我的朋友还是花了点心思的。如果说这里是一个翻板机关,不如说,这里只有我和族人站的地方有支撑。”叶语闲对着大坑说道:“而且,既然你们掉下来去了,除非我想,不然你两人想上来就难了。” “区区几根铁柱,困住我二人可是想的太多。” “柱子自然困不住,但非牛顿流体可以。”叶语闲道,紧接着,叶语闲触发机关,大量的水泥粉以及流沙从顶部向下均匀的倒了下去。并且另一侧的水闸被打开,大量的水混合这泥沙和水泥粉,不多时,下面已经变成了水泥沼泽。 “慢慢挣扎,然后越陷越深。这里面就别想使力气了,然后慢慢被我封在这水泥中,挺好。” 第56章 囚徒困境 坑底的泥浆翻涌着,二使脚下泥水混着水泥粉、砂浆和炙烤产生的蒸汽,弥漫成一片浓白色的沼泽。他们初落入时尚能借着爆发力搅动一两分,但很快便发现,四周的浆体粘稠如胶,挣得越猛,陷得越深。 胖使者怒吼一声,双掌一拍泥面,气劲炸开,将周围一圈泥浆震飞数尺,露出其中嵌着的暗红色钢筋。 “砰!”的一声,他一拳轰在最近的一根钢筋上,试图硬生生破开出路。 但钢筋嵌在半凝固的水泥中,被固定成了密集交错的网。胖子的拳力虽然凶猛,打得钢筋微微颤动,却连一丝松动的迹象都无。 另一边,瘦使者冷着脸运气冲击,试图以暗劲震碎泥浆,但流体吸收了大半力量,剩下的劲道在稠密的液体里扩散开来,像是石子投入泥潭,激不起半点涟漪。 他们越挣扎,浆体越发沉重。火烤加速了水化反应,坑底温度高涨,原本稀软的泥浆已逐渐凝成了半固体,像无形的巨掌,死死捉住了他们的四肢。 叶语闲负手立于坑边,神色平静地俯视着他们,眸光中带着一种无声的冷意。 他不是急于见血的人。 真正的困兽之局,不需要鲜血淋漓,只需耐心,等他们自己耗尽最后一丝气力,然后跪下来。 他静静地看着两人在水泥沼泽中一点点挣扎,心中一片清明。 打碎一块巨石容易,打碎整个地面呢?一拳能碎碑,但不能碎尽泥沼。一掌能破山石,但破不开整个天地。而这,才是真正的杀人局。 胖使者咬牙怒喝,浑身气劲再起,试图强行爆发。但每一次挣动,都只让他沉得更快,水泥浆一点点封住了膝盖、大腿、腰腹,甚至连肩膀的关节都开始被黏滞的半固体缓慢锁死。 瘦使者眼神阴沉,停止了无意义的爆发,只冷冷盯着叶语闲,仿佛随时准备搏命一击。 叶语闲见状,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平静如水:“行了,别盯着我了。你们出不来了。” 他站直了身子,负手而立,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宛如冬日里掠过枝头的一缕寒风,淡漠又刺骨。坑底的泥浆已经没过了胖使者的胸口,瘦使者也陷到了肩头,眼见两人被困得动弹不得,只剩下一点点头部可以活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炙烤与流动的泥浆逐渐凝固,混着细沙与水泥粉的沼泽越发粘稠,硬化成了一片半固态的死地。胖使者与瘦使者早已被困在其中,除了一颗脑袋和微微颤动的肩膀还能活动,其他地方已然被死死锁住。 再挣扎也是徒劳,水泥凝固的速度,比他们预想的还要快,炙烤过后的浆体像是在他们身上活生生铸成了两座活坟。 坑底热气蒸腾,窒息感越来越重。二使的呼吸都变得粗重,眼中隐隐带了几分血丝。 叶语闲负手站在坑边,一直静静看着,并没有急着开口。他在等。 等水泥彻底成型,等他们从肢体的挣扎,到心灵的窒息。 终于,在炙热与冷凝交织的煎熬中,坑底的泥浆表面开始泛起细微的龟裂痕迹。那是凝固到初步成壳的征兆。钢筋嵌入的泥体变得坚实而致密,压迫着人的每一寸骨骼与关节。 这时,叶语闲才缓缓俯下身子,声音温和得仿佛在与友人闲谈: “现在,动不了吧?” 胖使者狠狠地咬着牙,额上冷汗淋漓,却一句话也不肯说。 瘦使者紧盯着叶语闲,目光如刀,似乎还在寻找最后一丝脱困的机会。 叶语闲却懒得与他们对视,只是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随意地一点。 机关再次启动。 坑底轰然作响,一块块厚重的铁板从四周缓缓升起,将整个坑一分为二。 轰的一声,泥浆与空气被强行割裂开来,二使被迫隔开,彼此看不到对方,听得到呼吸,但无法触碰。 真正意义上的孤立无援。 叶语闲满意地点点头,这才笑着开口,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轻快: “好了,既然身子动不了了,人也分开了——咱们可以聊聊了。” 他负手踱着步子,绕着坑口慢慢走了一圈,语气懒洋洋地道:“其实我本来不打算跟你们费这口舌的。大过年的,图个吉利。但谁让我心软,喜欢给人机会呢?” 他在两边各站了一瞬,像在仔细观察两颗困兽的心跳,才继续道: “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 “第一个,什么都不说,继续忠于你们的主子,忠诚无比——那也好。我会把你们这样活生生灌成两座泥塑,送到城门口,供世人瞻仰。碑上会刻着:‘赏善罚恶二使,死而无悔,忠心可鉴’。” 他顿了顿,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当然,这个过程,大概需要你们忍受三天三夜的活埋窒息。因为我不会让你们一下子死去,水泥慢慢固化,血肉逐寸冻结,骨骼逐寸断裂。” 空气仿佛凝固了。 叶语闲笑意未减,语气却忽然一转,带上一种极度轻盈又令人毛骨悚然的冷静: “第二个选择。” “只要有一个人开口,只要其中一个人背叛——我就放他走。” “而另一个坚持的人,会被抹去身份,脸上烙上‘弃子’二字,再游街示众,让所有人知道,赏善罚恶,不过尔尔。” 他缓步走回原处,轻轻一顿:“当然,如果你们两个都选择背叛,那也有办法。我会在你们脸上各刻上一个‘不忠’字,押到闹市口,让每一个路人吐你一口唾沫。” 四下静得只剩下炙烤水泥沼泽缓缓硬化时发出的细微龟裂声。 叶语闲负手而立,面色温和,看着眼前这一对已被彻底孤立的二使,像是一个温柔又耐心的屠夫,手里拿着刀,却不急着割喉,只等猎物自己崩溃。 叶语闲负手走上了机关上方专门修出的巡台,居高临下,俯视着下面的两个分隔坑。 整个机关结构极为巧妙。不同区域的水泥罐已经初步硬化,把胖子和瘦子彻底分割开来,各自困在一个半凝固的“棺材”中。他们只能听见自己的喘息声,连对方是否还活着都无从确认,更别提互通消息。 一切都安排得天衣无缝。 叶语闲立在高处,黑袍微拂,目光冷静地打量着下面两颗艰难维持清醒的人头。水泥已经封住了他们的胸膛以下,只剩头颅勉强探出坑面,动弹不得,连咬舌自尽都做不到。 这样的状态下,意志也只能靠一口气苦苦支撑。 他懒洋洋地俯身,先朝胖使者那边瞥了一眼,笑着开口,声音轻飘飘地落下来:“宁死不屈,不错,不错。” 胖使者一动不动,咬紧牙关,只用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叶语闲,目光里满是愤怒与不屈。 叶语闲微微一笑,语气忽然一转,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轻松:“可惜啊——那边的瘦子,已经投靠我了。” 话音落地,胖使者眼中的光猛地一颤,像是被人狠狠剜了一刀。他抖了抖肩膀,却又因为半凝固的水泥束缚,只能发出轻微的窒息声。 叶语闲不理会他那副死撑的模样,只是自顾自地笑了笑,声音愈发随意:“这下你有得受了。哈哈,哈哈……” 笑声不大,却在空旷的厅中回响开来,仿佛刀片割在人的心口。 他慢慢踱步,走到另一边的坑口,俯视着瘦使者那张满是血丝的面孔。 瘦使者同样一言不发,目光冰冷如刃。 叶语闲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如法炮制,对着瘦子叹了口气,像是在看一件已经注定要破碎的精美瓷器:“你倒也硬气。” 他顿了顿,笑容缓缓浮起,声音里带着一丝轻蔑:“不过你可惜了。那边的胖子,已经叛变了。” 瘦子眼神一凛,唇角不自觉地颤了颤,喉头像被砂石刮过,发出一声微不可察的闷哼。 叶语闲笑了笑,像是无意中揭露了天大的秘密,声音温和得像是劝人就范:“你也知道,他那点心思,早就不如你坚定。刚才,他答应了我,今晚过后,就跟着我混。” 瘦使者咬紧牙关,但眼底却露出了一丝极细微的、动摇的痕迹。 叶语闲在玩弄了两人心态之后,便起身回到平台,待了半晌。静静俯视了片刻,见火候差不多,便把两个分离的机关拉拢合并,负手而立,从袖中慢慢摸出一个小巧的玉瓶。 瓶口一开,一股淡淡的药香逸散出来,香气温和中带着一丝隐约的辛辣气,渗透到四周寒冷的空气里。 瓶中卧着两粒乌黑发亮的药丸,圆润中透着一股诡异的光泽。 他手指轻捻着药丸,慢悠悠地开口:“其实啊,我这个人,还是挺看重‘兄弟情义’的。” 说着,他蹲下身,先走到胖使者身边,动作轻柔得像是要喂食一只病猫,一边将药丸往他嘴里塞,一边温声道: “所以嘛,不能让你们就这么冤枉地死了。吃了这丸药,以后咱们兄弟,还能有机会再聚一聚。” 胖使者本想挣扎,可早已被水泥封得死死的,连脖子都转动不得,嘴巴被强行撬开,那枚药丸顺势滑入口中,喉咙一哽,生生咽了下去。 随后,叶语闲又走到瘦使者那边,动作一模一样,将另一粒药丸递了进去。 瘦使者满脸铁青,眼中恨意几乎要化作实质,却也只能硬生生吞下。 做完这一切,叶语闲才站起身,抖了抖手指,仿佛刚刚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不急着解释,先收好玉瓶,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袖口,这才笑着看着他们,语气温和得近乎慈祥: “你们吃下去的是‘豹胎易筋丸’。” 话音一落,瘦使者和胖使者的瞳孔几乎在同一瞬间收缩。那四个字,仿佛一道雷霆劈在他们心头。豹胎易筋丸——江湖中流传的一种剧毒之物,出自某位异士之手。传闻此药一旦入腹,便潜伏在经脉与五脏之间,平日无甚异样,但一旦发作,痛苦非常,如刀绞心肺,筋骨寸断,欲生不能,欲死不得。 据说,这药丸正是当年大名鼎鼎的韦小宝,在皇宫与江湖之间周旋时,用来控制手下死士的秘物。 叶语闲抬头,眯着眼,看着黑夜中被困得动弹不得的二使,轻声道:“放心,我得来的,可不是劣货。是正经寻到的原版。三个月内不会有任何事情,不过三个月后……” 水泥的沼泽中,一片死寂。 只有二使剧烈起伏的胸膛和早已溢满冷汗的面孔,昭示着他们此刻心底翻涌的无声绝望。这一刻,他们终于明白——所谓忠诚、所谓誓死、所谓孤傲,在这样的局势面前,不过是一场徒劳无功的挣扎。真正的枷锁,已深植血脉之中,无处可逃。 二使气息微微颤抖,整个人几乎半陷入凝固的泥沼,只剩下头颅与脖子还能勉强维持抬起的姿势。 叶语闲在坑边缓缓踱步,像是思考,又像是在欣赏什么微妙的景象。走了一圈后,他停在二人中间,负手而立,语气轻柔而淡漠: “至于九黎族的罚恶——”他轻笑一声,眼神在族长方向扫了一眼,又收回来落在二使身上:“我叶某人自会处置,不劳两位大驾。不过,在罚恶之前,有些……更恶的事情,还需要劳烦你们。” 二使浑身一震,目光死死盯着叶语闲,心底已有不祥的预感。 叶语闲声音依旧温和:“前些日子,有人偷了我的秘籍。那本秘籍,本是我作为暗鬼王的传承象征。既然身份落在我手上,秘籍,自然也该归我。” 空气仿佛凝滞。叶语闲似笑非笑地俯身,看着二人: “所以,劳烦二位,帮我走一趟川蜀。” 他声音低缓,却每个字都像敲打在心门上: “在成都太师府,有两位姑娘,分别名为‘双瓷’与‘薇’。据说,这次秘卷遗失,与她们脱不了干系。帮我把人找到,东西找回来。” 叶语闲说完这段,语气忽然轻快了一点,像是讲述一件极寻常的小事: “若是做不成的话——”他顿了顿,眼中寒光微闪,“你们身上那两粒豹胎易筋丸,也就不用等着发作了。我现在亲手给你们续一记,让你们在苦楚中熬个三五年,再慢慢死。” 坑中,胖使者和瘦使者对视一眼,眼神里写满了绝望与屈辱。他们明白了,此刻若不答应,当场便有死无生。就算逃得过这一时,日后反水,豹胎易筋丸发作,他们也将死得极其凄惨。而这药,江湖上早有传闻——就算是侠客岛那等传说中的高手,也无法破解。 死局,真正的死局。 瘦使者牙关紧咬,脖子上青筋突起,似乎还想挣扎出一丝骨气。但胖使者已经微微垂下了头,眼神中浮出了一丝麻木的光。 叶语闲看着这一幕,微微一笑,声音温柔得几乎近乎哄骗:“我给你们选的,可是最体面的路。好歹活着,替我办一件事,比埋在这坑里,连名字都没人记得,要强得多。” 他说着,袖袍一拂,负手转身,留下一句轻描淡写的话:“给我一个答复吧。趁着水泥还没彻底封住你们的嘴。” 第57章 无之领域 就在胖使者和瘦使者,咬牙切齿地低声答应下来的那一瞬间,一道熟悉而冰冷的系统提示声忽然在叶语闲耳边响起: 【恭喜您成功完成隐藏任务,迫使赏善罚恶使遵从你的指令。您是第二个完成该隐藏任务的人。立即发放奖励——请在三分钟内,选择一项技能进行强化。】 叶语闲站在高处,负手而立,听着脑海中浮现的系统提示,眸光微微一动。“强化技能?” 作为技能的强化,自己的主修技能自然是不需要靠这个奖励强化的。因为强化一次和修炼一次技能一样。那么要达成最大化的效益,,自然是强化那些原本不能强化的技能。 如果叶语闲是正常人,那么可能会选择原本已经到达技能上限的益气安魂、护心胆这类技能,甚至是之前解锁的第二绝技“十大功劳”,甚至是内功心法“心闲游天云”。因为这些技能叶语闲已经修炼满,通过强制的强化,可以突破技能的上限。 可叶语闲是有偷师的,最不能强化的,就是偷来的“无用之用”。所以叶语闲下意识地,第一个念头便是去强化“无之力”中那个最初偷学来的技能——【无用之用】。 但就在叶语闲几乎要下意识做出选择的刹那,他忽然猛然停住了。理智迅速回拢,像水银泻地般将心底那些浮躁的念头压下。 “不对。” 叶语闲眉头微蹙,眼底浮现出一丝冷静的光。如果只是强化“无用之用”,那充其量不过是让“无之力”的能量上限增加一层而已。因为这个技能,他的实际效果是增加一个看不见的能量条。而强化这个技能,无非就是让能量条更长。 于是深吸一口气。时间虽然只有三分钟,但如果因为时间的限制做出错误判断,反而得不偿失。 于是叶语闲略作思考,暂时没有理会下面的胖瘦使者,而快速的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无之力来源于“偷师”,那么“偷师”这个技能是不是也是个技能,也可以被强化呢? 于是,叶语闲果断的做出选择:强化“偷师”技能。 而系统仿佛感应到了他真正的意志,下一刻,新的提示响起:“强化‘偷师’技能成功,原偷师效果为学习非本职业无前置技能1个。强化后,允许偷师非本职业一个流派的1个技能树。” 接着系统提示又想起:“之前偷师学习的技能为八尺琼的无系技能树‘无之力’,因此,解锁无系整体技能树。当前根据您的实力,已为您自动升级后续技能‘无之领域’” 一瞬间,叶语闲只觉得脑海中仿佛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无数灰暗而隐秘的节点从“无用之用”这一点蔓延出去,如蛛网般铺展成一幅庞大而神秘的网络。 他迅速扫了一眼系统界面。无系技能树在他的面前缓缓展开,其中最亮眼的一条分支赫然出现在无用之用之下,而后面则是无之领域。再后面有一个未解锁的技能叫做“无之世界”。之后看起来还有六七个技能。但由于“无之世界”没有解锁,叶语闲是看不到后面的技能描述的。 叶语闲目光微敛,心中暗自点头。“果然赌对了。”但他并没有立刻沉溺于技能研究之中。现在还不是时候。眼前的局,尚未收束。 叶语闲收敛心神,回到了现实中。只见水泥坑中,二使的脑袋耷拉着,汗水沿着他们苍白的面颊滴落,身形被泥沼彻底固定,只能以屈辱的姿态半埋在坚固的水泥之中。 他轻轻打了个响指,声音清脆地在空旷的厅堂中响起。随即,隐藏在机关中的切割设备启动了。锯齿状的符文机关缓缓运转,一道道极细的光刃切割着水泥壳体,精准地沿着预设线路将二人从半凝固的钢筋水泥中分割出来,既不会伤到人,也不会留下逃脱余地。伴随着机关的嗡鸣与切削声,水泥碎块四散飞溅,二使终于被从半凝固的“棺材”中缓缓剥离出来。 他们跌坐在地上,浑身狼狈,气若游丝,但却又无法不感激那来之不易的一丝呼吸自由。叶语闲立在高处,低头俯视着这一幕,神情淡漠,却仿佛早已将整个局势握于掌心。 等到机关切割完成后,叶语闲吩咐下人抛下粗绳,将半瘫软在地的胖使者和瘦使者一一拉上来。两人浑身是泥,气息微弱,但眼神却复杂难明,在屈辱、庆幸与警惕中交错闪烁。 而就在拉绳绞紧、二人缓缓升起的过程中,叶语闲心念一动,悄然在心灵世界中解除了妖刀姬对那小锁的附体。 几乎是同一瞬间,一缕无形的气机从胖使者的身上缓缓抽离,顺势归回叶语闲的体内,如同夜风归入故林,悄无声息。心灵世界里,妖刀姬端坐在虚空深处,身形半隐半现,气息带着一丝从容与安静。 “干得不错。” 叶语闲微微一笑,声音温和而笃定,带着难得一见的几分真心赞赏。在而后,叶语闲在心底轻声道:“囚徒困境这种焦虑状态,本来对于修心之人效果并不显着。多亏了你,从中施以细微情绪扰动,才能击破他们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妖刀姬低眉顺应,轻轻回了一句:“叶大人过奖。”声音温顺如刀锋抚过水面,妖刀姬的声音很悦耳,却也藏着无声的锋利。叶语闲心念微动,收敛情绪,重新将注意力投回到眼前的局面。绳索拉紧,二使被拖上坑边,半跪在地,狼狈不堪。 叶语闲俯视着他们,眼中神色如古井无波,忽而笑了笑,语气平静得近乎随意: “至于这碗腊八粥——”他缓缓扫了一眼旁边早已冷却的火盆和未饮的祭粥,声音柔缓却有一丝不可置疑的力量,“我叶某人,代替这九黎族长受邀,来年的冬月,我会出现在东海海岸,到时候会乘船跟你们去喝这粥。你二位看看,我有没有这个资格?” 话音落地,营地中一片寂静。胖使者和瘦使者互相看了一眼。二人眼底皆浮现出复杂之色,但终究还是低下了头。瘦使者沉声道:“说起来……你确实有这资格。” 叶语闲笑笑,“还有啊,这九黎族的事情……” 胖使者紧接着补上一句:“好吧。那么,九黎族的事情,我们既往不咎。”两人齐齐拱手,虽然动作沉重迟缓,却也算给了一个体面的答复。 话毕,二使身形一振,内力鼓荡,勉强跃起,借着轻功在夜空中划出两道破空的身影,直往营地外掠去。 他们没有回头。在这一夜的败北与屈辱中,他们已无颜再对视。 叶语闲静静地看着二人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神情淡漠,像是送走了两只落水的孤鹰。片刻后,他回过头,目光落在一直在旁静默不语的九黎族族长身上,淡淡道:“时间不早了,你们也去休息吧。” 族长重重地松了口气,拱手弯腰,声音带着发自心底的敬畏:“多谢叶大人援手,九黎族,铭感五内。” 叶语闲只摆摆手,转身拂袖,声音远远传来:“客气了。我也该回去了。”他身影渐行渐远,在夜风中如一道深沉的影子,融入了金陵城外那无边无际的寂静夜色中。 夜色沉沉,金陵远处城火点点。叶语闲负手而行,长杖在夜风中微微作响,既未加速,也不曾停留,仿佛穿行在一幅静止的墨色画卷中。府门早已为他留着,执灯的小厮远远见了,低头躬身,却不敢出声。 他径直穿过回廊,走到自家楼前,上楼推开自家卧房的门,屋内火盆里炭火尚暖,床榻一尘不染,一壶温酒摆在矮几上。 叶语闲看了看,大家似乎都睡了,于是靠在床头,解开外袍披在床侧,没点灯,只借着炉火余光便一仰身躺了下来。天花板微微摇曳着红光,房中静得只有风声穿过窗纸的细响。他手指轻弹,系统界面无声浮现在半空。 原本在这个世界里,通过正常的选职与技能学习,最多只能掌握三系技能。 例如叶语闲,他的本职职业是“逍遥观”的“医师”,对应的三系技能分别为“活血”、“解郁”和“真咒”,每一系各自拥有独立的技能树。 除此之外,还有一条单独的“绝技”技能树,以及一系列逍遥观的杂学心法,比如门派轻功、师门传唤令、师门骑术等杂项。 当然,由于叶语闲并不常驻逍遥观,如果他愿意下功夫的话,还可以通过藏经阁任务或校场历练等方式,额外习得一些心法与秘技,补充杂学体系。 而如今,在他的技能面板中,那个原本并不起眼的“偷师”技能,被归类在杂学心法一栏中。 随着技能的升级,“偷师”的标识旁边出现了一个小箭头,展开后,面板右侧弹出了一块新的浮动子面板——那是一整棵全新的技能树,名为【无系】。 这棵无系技能树的最顶端,赫然列着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技能——【无用之用】。 技能描述也发生了变化,从最初那句模棱两可的:“这是个没有用的技能,但无用就是最大的作用”,更新为:“解锁无之力,并根据技能等级增加能量条。技能等级越高,能量条越长,后续技能加成越强。” 而在【无用之用】技能的下方,新增了解锁的第二个技能——【无之领域】。 叶语闲点开查看。 这个技能的描述显得十分奇怪:“设定一个锚点,在该锚点周围936平方尺(约合100平米)、1丈(约3米)高度范围内展开‘无之领域’。吟唱时间为3分钟。使用后,技能切换为‘关闭无之领域’。关闭后,技能进入90天冷却期。” 叶语闲盯着这段说明,沉思片刻,低声自语: “原来如此……这是个开关技能。开启一次,再次使用则是关闭;一旦关闭,冷却整整三个月。” 他微微挑眉,又补充了一句:“而且吟唱时间长达三分钟,期间还能被打断……这玩意在战斗里,基本是指望不上了。” 他抬手捻着下巴,眯起眼,继续琢磨:“那么,问题来了。这个‘无之领域’,究竟能做什么呢?” 得益于“智障搜索”的升级,也或许是某个隐藏任务的触发,叶语闲发现系统面板上的文字,有些项目旁边多了可以展开的小注释。 他随手点开了【领域】这两个字的注释。界面上浮现出一行简洁的说明:“该领域内,允许使用者设置数个空间规则。当前可设置的空间规则数量为4个。领域内部存在一个只有技能使用者可以使用的道具【无之时钟】。” 叶语闲盯着这行字,微微皱眉。——这解释,说了跟没说一样。 他耐着性子,继续点开【空间规则】的注释。这次,界面上弹出的说明稍微详细了一些:“无之领域的空间规则,允许设置若干非时间性质的环境规则。例如,可以设置‘指定目标不受物理伤害’、‘空间内恒温26摄氏度’之类。但不能设定‘时间流速变成外界的5倍’、‘空间内时间静止’等涉及时间操纵的规则。同时,请注意,一旦设置了空间规则,该空间的能量流动将与外界彻底隔绝。因此,无法通过空间规则实现熵减行为,诸如通过恒温制造永动机等手段,将被系统直接屏蔽。” 叶语闲看到这里,眉角微微抽动。 尤其在视线掠过“熵减”与“时间规则”这两个关键词时,心中瞬间飞过一万匹奔腾的草泥马。 换句话说——这玩意,就是明晃晃地写着:不许开挂,不许作弊,不许作死。 吟唱时间三分钟,冷却时间九十天,限制堪比封印。叶语闲靠着床榻,懒洋洋地叹了口气,心里暗自吐槽:“好嘛,这搞了半天,就是防止我拿着领域整出个绝对无敌的小世界……呵呵。” 他翻了个身,望着窗外隐约的星光,嘴角扯了扯。——那这玩意,到底有啥用呢? 叶语闲继续向下翻动系统界面,开始查看【无之时钟】的详细描述。 界面上浮现出一行行冷冰冰的小字:“无之时钟,只能在无之领域内部使用。 该时钟可以根据使用者意愿,自定义外形。领域展开者可利用此时钟进行空间与时间的定点跳跃。使用后,时钟内部能量将维持144小时(6天)。能量耗尽后,所有随领域传送的物体将自动跟随领域整体回到初始锚点位置。无之时钟也可主动触发关闭,提前将领域及内部物体传送回锚点。无论能量耗尽或主动关闭,均进入144小时冷却期,期间无法再次使用。如领域内存在非锚点时空的物体,可随领域一同传送,但在传送前会有30秒确认时间(默认选项为不传送)。被传送的外来者除原时空外,无法离开无之领域设定的活动范围。传送行为必须遵循‘禁止熵减’与‘禁止哲学悖论’原则。” 叶语闲静静地看着,沉默了一会儿,微微挑眉,心中暗自吐槽:“这不就是哆啦a梦的时光机么?”他忍不住低声自语,语气里带着一点点无可奈何的笑意。“而且还是个高限制版——不允许制造悖论,不允许违反能量守恒,换句话说,系统还是生怕我用这玩意开挂。”他叹了口气,又细细思考了一遍。 确实,听起来很花哨,但真要认真用起来,这东西实用性极差。或许,拿来当个集体旅游神器,到处转转,还能凑合。 但当叶语闲看到关于“熵减原则”的具体补充时,他的笑意顿时僵住了。 禁止熵减——意味着他的随身仓库在领域内无法使用;无法取物、无法存放;随行物资必须事先准备齐全,一旦进入领域,领域内部成为完全封闭系统。 叶语闲翻了个身,长叹了一口气。“行吧,连旅游神器都不算,顶多是个可爱一点的玩具罢了。”他懒洋洋地半眯着眼,心里一边吐槽:果然,这几个前期技能,花里胡哨,看着风光,实际用处少得可怜。而且听起来,像极了之前在富士山见到的八岐大蛇的手段。 当初在富士山顶,那家伙就是开了这么一个领域,把他们一群人困在其中,又放动画戏耍。叶语闲用指尖敲了敲床板,懒懒地想着:“这技能树的前期设计,是有多不正经?” 他轻笑一声,熄了界面,拉过被子翻了个身,准备真正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