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界游戏大师》 第1章 虚拟偶像之心 咱本是个普通人,一朝穿越,成了这奇幻世界的一介平民。 初来乍到,满心期待能像小说里写的那样,喊一声就冒出个属性面板,结果啥都没有。 咱既没天生神力,也非出身名门,原以为这辈子就跟爹娘一样,种种土豆过一生了。 谁能想到,老天爷赏饭吃,咱居然有成为大魔法师的天赋! 怪不得打小算术就好呢。 就这么着,咱被拖到了一个叫魔法塔的地儿,各大魔法塔的塔主们跟抢宝贝似的,抛出一堆诱人条件。 红魔法塔的塔主拍着胸脯保证:“只要你拜入我红魔法塔门下,失传的炎爆秘术倾囊相授,到时候别说烧穿半座城,就算是烧穿半个世界,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蓝魔法塔的塔主也不甘示弱:“来我这儿,直接预定接班人位置!就凭你的天赋,宰了深渊那头蓝龙,夺回失落的海底古城亚特兰蒂斯,那都不是梦!” 金魔法塔的塔主财大气粗:“入我金魔法塔,进门就给你数不清的金币,金山银山任你花!” 紫魔法塔的塔主呢,声音弱弱的:“那个……咱紫魔法塔穷,也没啥特别厉害的,就是钻研幻术有点心得……要是你对幻术感兴趣的话……” 很明显,在这场激烈的“抢人大战”里,紫魔法塔一开场就落了下风。 这幻术嘛,在这现实又残酷的奇幻世界,破坏力才是衡量魔法师厉害与否的硬指标。 用幻术扰敌心智? 有这闲工夫,丢个大火球出去,造成的伤害可比幻术强多了。 用火球那亮瞎眼的强光,瞬间输出爆炸,还能趁敌人被闪瞎的时候搞偷袭,一举两得。 靠幻术障眼法引开敌人注意力? 别逗了,改良后的大火球,亮度高达 100 万坎德拉,既能闪得敌人睁不开眼,又能趁势攻击,比幻术实用多了。 所以啊,其他塔主一个个自信满满,抛出的橄榄枝又粗又壮,紫魔法塔主却只能小心翼翼,可怜巴巴地推销自家幻术。 说实话,但凡脑子正常点,为了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瞅都不该瞅紫魔法塔一眼,随便选其他三个中的一个,妥妥的飞黄腾达。 可就在这关键节骨眼上,前世那个爱玩的“小恶魔”冒了出来,在咱耳边一通蛊惑:“幻术?这玩意儿可好玩了,能创造虚拟现实,玩 trpg(桌上角色扮演游戏)啊!” “你想想,这中世纪奇幻世界,啥娱乐都没有,老百姓日常就看看处决犯人找乐子,你真舍得放弃玩正版 trpg 的机会?这可是你前世的心头好啊,难道你想以后的日子,就陪着无聊的奥赛罗棋过个十万年?” “有了幻术,玩 trpg 的时候,再也不用光靠嘴说‘一个食人魔挥舞着大木棒砸过来啦’,直接用幻术把场景给大伙亮出来,这多带劲啊!你还能忍?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 trpg 铁粉?” “还有啊,用幻术搞个虚拟主播出道,不香吗?” 得,就这几句“魔鬼低语”,把咱心里那点小火苗给点着了。 打那以后,咱就一头扎进紫魔法塔那破旧的实验室,没日没夜地捣鼓幻术。 建模、绑定骨骼,啥活都干,虽说又苦又累,但每次有点小突破,心里那成就感就蹭蹭往上涨。 偶尔也有烦心事找上门。 “那个……不好意思打扰了,咱这资助要是再这么投下去,你真能搞出点有用的东西不?” “放心,肯定行。” “可……弟子们都有意见了,说咱为啥一直给你这个新来的砸钱,他们都怀疑你拿了钱,转头就要跳槽去红魔法塔……” “等着瞧吧,到时候亮瞎他们的眼。” “这……这行吧。” “成了!搞出来了!” “真……真的?咱投了两年钱的魔法,这下真成了?啥魔法啊?能用于打仗不?能让咱紫魔法塔扬眉吐气不?” “虚拟偶像之心,成了!” “啥玩意儿?” 只见实验室中央,一位身着红黑双色礼服的少女亭亭玉立,那模样,活脱脱就是从扑克牌里走出来的红心女王。 用幻术打造的 3d 模型,精致得跟真人没啥两样,比那些 2d 屏幕里的 3d 角色不知道强多少倍,简直就是以假乱真的全息影像。 咱心念一动,让她跳起了康康舞。 少女的裙摆和发丝轻盈飘动,每个动作、每个变幻,都恰到好处,赏心悦目。 咱还特意蹲下身,瞅瞅裙摆底下有没有破绽,嗯,完美,就膝盖那儿有点小穿模,不过当场就给修复了。 “这……这是啥啊?” 紫魔法塔主瞪大了眼睛,看样子是被咱这成果惊到了,好半天才回过神,忙不迭地追问:“这魔法有啥用啊?能大规模杀伤敌人不?” “不能,不过我给她准备了十套内衣模型哦。”咱一脸得意。 “咕咚”一声,塔主一屁股坐到地上,双马尾晃了晃,估摸着是被自家弟子这惊世骇俗的成果给震晕了。 过了会儿,塔主缓过神来,立马抓狂:“完了完了,下季度的经费全砸这上头了,这下全泡汤了!” 这塔主不愧是幻术大师,一哭起来,眼泪变成蝴蝶、鸵鸟啥的,到处乱飞。 虽说咱这两年确实没少花紫魔法塔的钱,但咱也不是不心疼塔的财务状况。 塔主在那儿哭得稀里哗啦,压根没瞧见“虚拟偶像之心”潜藏的巨大能量。 咱可不一样,已经瞅见未来闪闪发光了。 这中世纪,老百姓日常娱乐少得可怜,最多就是围观罪犯处决找乐子。 咱敢打包票,在这种环境下,虚拟主播绝对能掀起惊涛骇浪。 当然了,咱也明白,虚拟主播能不能火,灵魂人物才是关键,模型做得再精美,那也只是外壳。 还有个难题,得想法子在这没网络的世界,靠虚拟主播赚钱。 没事,一步步来。 先得给“虚拟偶像之心”找个合适的灵魂入驻,咱当仁不让,就自己上了。 “啊……嗯哼……” 幻术的神奇之处连声音都没放过,咱提前收集了十位女子的声音,融合成天衣无缝的语音包,接入魔法。 嘿,这下“虚拟偶像之心”说出的每句话,都跟咱心里想的一模一样。 “呀哈哈☆” 完美! 在 trpg 里,gm(游戏主持人)得负责营造逼真的世界,有时候扮个路过的商人,有时候装个来袭的哥布林,就为了让玩家沉浸其中。 咱以前玩的时候,连女主角都得自己客串,不管是英姿飒爽的女骑士,还是深藏不露的优雅谋士,又或是三十岁还啃老的废柴宅女,统统由咱包办。 前世玩 trpg 的时候,咱一个大老爷们,声音粗得能吓哭小孩,那些温柔浪漫的台词,像“我好像一直都喜欢你……”之类的,哪敢真开口说啊,只能打字代替。 其实吧,咱心里一直藏着个小梦想,要是有钱了,就请专业声优来配音,或者等科技发达了,搞个超厉害的 tts(文字转语音),让怪物的声音都能栩栩如生。 嘿,没想到,穿越到这异世界,梦想成真了! “呼呼呼……啊哈哈哈!” 咱操控着“虚拟偶像之心”发出一阵猖狂的笑声,心里那叫一个美。 咱就要站在这异世界虚拟主播的巅峰,以她的身份,闪耀全场! …… 帝国情报局机密档案:重点关注人物——幻心女士 姓名:幻心女士 等级:二级(因近期活跃度骤减,降一级) 活跃时期:狮王纪年 445 年 - 448 年(共计 3 年) 记录人:c 她如夏夜流萤般悄然现身,又如疾风骤雨般神秘消逝,在无数男女心间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 幻心女士的营销策略独树一帜,初登场于繁华街区着名的“罗莎莉亚之窗”,以“仅陪聊”为卖点,出售自己的时间。 起初,不少人嗤之以鼻,冷嘲热讽:“想赚钱又不敢放开手脚,装什么清高?”然而,几位胆大的绅士亲身体验过后,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一时间,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富家公子,纷纷慕名而来,只为求得与她片刻交谈的机会。 众多情报分析专家起初笃定,她定是反帝国组织精心培养的王牌特工,意图扰乱帝国局势。但在我看来,此观点有失偏颇。 她不过是在这纷繁世间,以爱为弦,弹奏一曲曲如梦似幻的乐章,所求无多。 与她本可轻易获取的巨额财富相比,她实际收取的报酬不过是九牛一毛。 据可靠证人称,每次会面,她总会轻声询问:“阁下身家几何?此番准备赠予我的礼物,又占财富几何?” 一旦礼物价值超过对方总资产的 1%,她便会微笑婉拒。 坊间流传着一则佳话。 一位落魄男爵的年轻继承人,倾其所有,欲博美人欢心:“我自知财力微薄,难入您的法眼,但求能换得与您相处的片刻时光。” 幻心女士并未接受,而是将财物归还,柔声道:“将此用于自身提升,成为更优秀的人吧。” 受此影响,贵族圈中悄然兴起一股“归还追求者礼物”的新风尚。 她手握众多爱慕者的心,却从未借此谋取权势,亦不恃宠而骄。 无论面对何人,始终仪态万千,端庄自持,却又不失亲和,从未流露出半分傲慢或鄙夷之色。 在其活跃期间,她与北方大公尤里乌斯往来密切,外界皆传二人情投意合。 然而,当大公宣布订婚,委婉表示“往后恐难再续前缘”时,幻心女士并未醋意大发,而是送上温暖祝福:“愿你铭记共度的美好时光,如同珍视餐后的甜橙——虽非正餐必需,却回味悠长。” 据说,与她近距离接触之人,皆言嗅不到丝毫异味,既无寻常女子的脂粉香气,亦无人体本身的自然气息,唯有一股难以言喻的“隐形芬芳”。 一时间,模仿她所用的无味香水风靡贵族圈。 即便她已然离去,时光流转,仍有诸多男子对她念念不忘,苦苦追寻那早已消失的踪迹。 我深信,她在活跃期所展现出的洒脱、谦逊与善良,早已深深烙印在众人心中。 彼时,她于帝国而言,并非威胁。 然而,爱火熊熊燃烧之人,亦易被烈焰灼伤。 倘若她此番离去,真为追寻真爱,那么当真爱破碎之日,便是她归来之时。 众人皆知,一颗被爱伤透的心,能驱使女子爆发出何等惊人的力量。 倘若有朝一日,她打破沉默,重回世间,扬言要以昔日魅惑众男子之心为刃,报复这世间的不公。 彼时,我将建议帝国不计代价,派遣精锐,全力诛杀这位“幻心女士”。 当然,执行任务之人,绝不可曾与她有过片刻交集,以免被其魅力所惑,坏了大事。 第2章 倍资助事件 在虚拟偶像“心酱”取得空前成功之后,紫魔法塔主的状态变得有点奇怪,她似乎产生了一点小小的误会。 “……” 她老是用那种仿佛在说“你该不会是同性恋吧?”的眼神看我。 毕竟在这片大陆上,只有紫魔法塔主知晓神秘少女“心”的真实身份。 鉴于一个大男人(我)用幻术创造出的女性角色(心)如风暴般席卷了整个大陆,她会这么想也并非毫无道理。 但紫魔法塔主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真相。 “角色和玩家必须界限分明。” “………?” 没错,角色和玩家确实得区分开来。 玩角色扮演游戏(rpg)的时候,虽说玩家有时会沉浸在角色之中,但千万不能跟角色完全融为一体。 想象一下,在现实生活里玩《侠盗猎车手》(gta)时,你要是跟游戏角色彻底不分你我,那你的生活还不得乱成一锅粥。 桌上角色扮演游戏(trpg)也是同样的道理。 我在游戏里操控一个超级美少女,可不意味着我在现实里就变成超级美少女了;而且一旦混淆,麻烦就大了,到时候就会陷入“无法把游戏仅仅当作游戏看待”的困境。 “游戏主持人(gm),我操控的角色这么努力,就算骰子掷出个 1 点,也得让我成功吧?” 一个 1 级的小角色去挑战巨龙,骰子结果还很糟糕,这还能有啥办法?还能咋整?game over 呗。 “gm,我的角色是个精灵,才不想跟这些不起眼的人类同桌呢,你懂的吧?!不是我不想玩,是这对我的角色来说才是正解!” 可要是其他玩家选的种族全是人类,这游戏还咋往下推进啊? “………….” 难道就因为角色不如意,你就不说话了,直接开启“炉石”(这里除了指游戏,炉石还是一种能将持有者传送回起始地点的魔法石)传送走人? “呃啊。” 我被这些令人窒息的两难困境折磨得胸口发闷,痛苦地扭动着身体。 总之,角色和玩家是有区别的,就好比小说家写故事的时候引入了一个毛茸茸的女性角色,可他自己并不会因此就变成那个角色。 我操控着“心”甜美地募集捐款,但搞网络乞讨(类似行为)的是我创造并推出的角色“心”,可不是我本人。 我喜欢女人。 “啊,看来你和北方大公分手后的创伤还没……?” 她到底是怎么解读我这份“创伤”的啊? 我决定无视紫魔法塔主,她开始脑补一些禁忌之恋的扭曲背景故事了。 毕竟误会这东西,解释起来可不容易。 不管我说不说,她都不信,那还不如听天由命,我该干啥干啥。 而我该干的,就是魔法研发。 接下来要创造啥魔法,我心里早就有数了。 故事的三大要素不就是角色、事件和场景吗? 在打造虚拟偶像“心”的过程中,我完成了一篇论文,题目是《运用幻术实现逼真全息影像:专注于通过施法者的沉浸增强触觉幻术》。 说到底,幻术终究只是幻象。 就好比梦里手指被砍掉或者人被火烧,并不会造成实际伤害,不管被幻术骗得多惨,身体上的损伤为零,这可是个致命弱点。 而且,幻术对上一定等级以上的超凡强者就不太管用了。 对方魔法抗性高的话,幻术无效;意志力强的施法者,幻术效果也大打折扣。 要是成了剑圣,单凭斗志就能破除催眠。 我研发的特殊全息影像技术弥补了这些弱点。 这是一种借助目标意志力强化幻术的魔法。 只要对方心里稍微有点“想要相信”的念头,就能激发这种情绪,让幻象变得稳固。 如此强化后的幻术甚至能重现触觉,虽说它是幻象,可你摸得着! 研发阶段,由于资源匮乏,我没能实现嗅觉模拟,但经过修订和补充,现在连气味都能添加到幻象里了。 角色已经完美打造出来,下一步就是场景。 …… 大地、潺潺溪流、初升的太阳、拂面的微风。 阳光穿透摇曳的树叶,还有植物杀菌素(植物尤其是树木为保护自身免受有害寄生虫和病菌侵害而产生的各种挥发性有机化合物,比如大蒜、洋葱、香料散发的气味)的气息扑面而来,要是能把这些都用幻术逼真呈现,那会怎样? 彼时,我的异世界 trpg 计划就算大功告成了,我满怀雄心壮志。 我自信满满地对紫魔法塔主说:“我要闭关三年研发魔法,麻烦一日三餐都备上肉,别拿琐事来烦我。” “啥,你说啥胡话……这,这,三年?” “最短也得两年半。” “请,请原谅……您知道明年年初有个会议吧?” “嗯?” “魔法塔研究会议……贵族和王室派遣的人员会轮流来魔法塔视察,核查资助金的使用情况……咱一直饱受批评,不过今年,有您在……” “唔……” 这可真是个危机。 我靠“心”募得了一些资金,但我有良心,没赚得盆满钵满。 要是我昧着良心、再稍微谄媚点,赚的钱都够建另一座魔法塔了,可那样的话,我这颗温柔的心和我的男子气概都得碎一地。 资助金数额巨大,要是被削减,我可没法潇洒地说“我自己赚钱自己花”。 我得想办法保住预算,以支付研究成本…… 一个会议啊…… 我本想着展示虚拟偶像项目肯定能让咱大火一把,可真要这么干,魔法塔说不定也得跟着“火”起来。 我小心翼翼地向紫魔法塔主打听后得知,“心酱”的人气超乎想象。 即便在心“毕业”两年后,还有男人四处寻觅她的踪迹,所以这项目肯定不能曝光。 要是让那些痴迷、爱慕她的男人知道,他们心心念念的女孩竟然是个男魔法师用幻术造出来的,那还了得? 他们肯定会拿着干草叉、拎着汽油,立马冲向紫魔法塔。 而且我也不想为了这个会议去研发什么新的大规模杀伤性魔法,要是研究那种缺乏趣味和情感的魔法,我的灵魂都得干涸。 嗯…… 我没多想,说道:“信我就行。” “真,真的?这次不会又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不会,就算是高层人士,应该也会喜欢的。” “那,那我就信你一回……加,加油!今晚给你准备烤羊肉!” 紫魔法塔主兴高采烈地跑开了,她那原本像患了胃炎似的脸,一下子亮堂起来,看着倒也舒心。 没错,至少得让她安心。 这世上有种善意的谎言,要是我跟她袒露心声:“仔细想想,我又不是塔主,预算不够好像也不关我的事吧?塔主您自个儿想法子挣钱去。” 她还能笑得这么灿烂吗? 反正我觉得不可能。 我祈祷她这份内心的安宁能长久些,毕竟那样的话,伙食也能好点。 随着会议临近,因我的空头承诺而稍感安心的紫魔法塔主的心,又渐渐像风暴来临前一般焦虑起来。 会议前一周。 或许是因为她之前说过“信我、交托给我”,她连“都准备好了吗?”“进展如何?”这种问题都问不出口,只是焦虑地在我身边转来转去。 她似乎下定决心开口:“跟,跟我说说吧!”可话到嘴边又突然改口:“算,算了……我就是想问下今天的炖菜咋样……”,这进退还挺自如。 我特意记了好多笔记,这些可是塑造社交障碍失败者角色的绝佳现实素材。 大概三天后,我的同情心压过了学术热情。 看到她像啄木鸟似的咬指甲,那可怜模样,我终于决定给她展示下我的魔法。 “真,真的……?!” “嗯,我想着让你心情好点。” “那是因为你脑子净想些奇……呃……古怪的方向……不过你毕竟是个天才!那,那你为会议准备妥当了吧?所以我才信你……” 紫魔法塔主对我的无限信任,让我有些感动。 而且,她那句骂我脑子净想些“差劲”方向的话,只蹦出了第一个音节,也算还好啦。 我让法杖直立悬空,双手交叠,再向两侧伸展。 我汇聚魔力,魔力在体内依循特定规律流转,流经身体各处。 小心翼翼,如同在水中精心雕琢刀刃一般精细。 我将灵魂倾注于这些看似毫无意义,实则趋于完美的动作之中,将其呈现给这个世界,这才是魔法的真谛。 “苍天无情,俯瞰之下,不见慈爱。” “若无人懂我心,我唯有独自跨越明月。” “以我心为笔,脚下绽放繁花。” “跨界明月之景——天际缚柱。” 以我为轴心,世界颠倒翻转。 脚下水汽升腾,化作水滴,飘浮在空中。 瞬间,演练厅干燥的地面化作平静湖面。 “……哇啊!” 紫魔法塔主慌乱扑腾,但并未沉入湖中,水滴四溅,平静的湖面如果冻般稳稳托住了她。 清澈的湖水下,倒映着苍穹。 在湖面倒映的澄澈天空中,一根如孙悟空的金箍棒般的巨柱凌空悬浮,柱身表面的魔力丝线如水母般摇曳起伏,景象壮美威严,可紫魔法塔主却因感受到强烈威胁而畏缩不前。 她的直觉没错,柱身散发的魔力丝线如水母触手般带有毒性,毕竟一旦触碰,就会丧失抵抗幻术的能力。 这是一个场景背景模型,能让范围内所有幻术获得魔力穿透抗性……堪称幻术的极致。 嗯…… 这就是老二次元口中《命运》系列(动画、视觉小说)里的“固有结界”,也是现代二次元所说《咒术回战》(动画、漫画)里的“领域展开”。 我费了好大劲才弄成这样,我可真棒,模拟水汽、湖水气味,还有那股略带压迫感的氛围,可不容易。 紫魔法塔主被这震撼效果惊到,眼中满是期待与敬畏,她一手按胸,似在平复心情,深吸一口气。 接着,小心翼翼地问道:“这,这法术有啥效果……?!” 我也谨慎作答:“格调。” “……啊?” “酷炫。”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效果吗?” “显然没有。” “咕咚。” 紫魔法塔主向后倒去,双马尾随之飘动。 看样子,她是被我这酷炫到底的宣告给“感动”得不行了。 嗯,我本来也没打算在会议上用这个,毕竟强者一眼就能看穿,这幻术也就是看着酷炫,装成什么必杀技肯定行不通。 紫魔法塔主会被唬住,是因为这不是她的专业领域。 很明显,我准备在会议上播放的视频另有内容。 重点是我能打造超炫的视觉效果,既然如此,没理由不涉足电影之类的媒体行业啊! 电影里最热门的题材是啥?没错,就是动作片。 动作片可是男女老少通吃。 而且我听说贵族喜欢新鲜玩意儿。 那么答案显然就是……一位天魔。 要是江湖里的一位天魔施展天魔步,再用天魔灭世光轰平一座山,那得多酷炫啊! 这次大家肯定也会喜欢吧? ? 结果我分析错了。 “你觉得你能把赞助金浪费在这种荒唐、粗制滥造的幻术上?太可笑了。” “看看这效果,简直是笑话。他好像连剑术里的‘剑’字都不懂,剑怎么能横着挥呢?想凝聚魔力的时候,这得多不方便、多难受啊?” “嗤……噗哈哈哈哈!什么样的骑士会用这种不完整、缺漏百出、性价比超低的招式啊?” “你是想用些花哨词藻给自己脸上贴金?叫什么来着?柔中带刚?哇哈哈哈哈哈哈!” 在这个有魔法存在的世界,一个封地的受压迫居民中突然冒出个剑圣也不稀奇。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要是没点武力,就算是贵族,也难生存下去。 一般来说,权势和武力成正比,就算不成正比,身边也得有个强力保镖。 而在那些在战场上杀敌无数的人形兵器面前,我的幻术就好比…… 给一个足球运动员展示“如何漂亮地运球:用脚后跟效果不错”! 我收获的只有如雨点般的羞辱和咒骂。 只有一个小骑士男孩投来似乎觉得还不算太糟的目光,嗯,这倒也合理,毕竟他这个年纪,就喜欢花里胡哨、酷炫的东西…… 这场注定失败的会议结束后,紫魔法塔内弥漫着一股如丧考妣的气氛,像在办葬礼似的。 “我的,我的赞助金……我的赞助金……..!” 呃,咕咚,咳 紫魔法塔主喘不过气,晕了过去。 我一脸阴郁,反思着自己的失败…… 我意识到,消沉或怀恨在心没啥好处。 我又不会一门心思去研究大规模杀伤性魔法,对吧?基本上,现在角色背景搭建完了,该搭建“服务器”了,可以这么说。 我走进实验室,轻轻关上门。 “你,你,你这该死的,你这该——该死的混蛋!都这烂摊子了,你还真想那么干啊——啊!” 有人在破口大骂,不过我宁愿相信不是紫魔法塔主…… …… 嘚嘚,嘚嘚。 一位主人和一名仆人坐着马车,行驶在林间小道上。 一个男孩背着一把比他还高的长剑,坐在车顶位置,一位留着胡须的中年骑士握着缰绳驾车,这景象颇为奇特。 他们正在谈论紫魔法塔那场奇特的表演。 “那魔法真可笑。幻术看着花哨,倒也不算太差,可内容太幼稚了。” “嗯……” 有意思的是,中年骑士用词恭敬,男孩却言语随意。 男孩歪着头,问中年骑士:“你真觉得那是幻术?” “你意思是不是幻术?少爷。” “我们看到的确实是幻象,但幻象里的内容可不是凭空捏造的。你怎么看那个人的武艺?” “我觉得荒诞不经,一步就能让大地颤抖,太荒谬了,还有用剑尖凝聚灵气球……这不是魔法师才会有的想法吗?最后劈开大山的那一击,更是荒唐得可笑。” “原来你是这么看的。” 年轻骑士回想起幻象里那个穿着奇装异服的男人。 一个自称天魔的男人。 他的武艺确实有草率、夸张的一面。 然而,他口中说出的话语,却精妙地蕴含着武学的微妙原理,有些词句越琢磨越有深意,柔中带刚,登峰造极,返璞归真。 一个在狭小局促房间里的魔法师,能想出只有深入钻研、精通武学之人才能传达的清晰感悟吗? 而且,那人的穿着和所处地形,属于这片大陆前所未见的新文化区域。 与其说是某个人的幻想…… 更合理的推测是,魔法师直接目睹了那个场景,用幻术重现了出来,但由于魔法师缺乏鉴别力,没能百分百还原动作的精妙之处。 “那你的意思是……” “我认为空间魔法已经实用化了。” 没错。 那些蠢货以为魔法师的作品只是幻术,还加以嘲笑,实际上,那场活动可不是为了“幻术演示”。 而是空间魔法。 紫魔法塔隐晦地宣告,他们已经观测到时空之海彼岸的其他世界。 “那,他们为什么要用这么隐晦的方式宣告这么……伟大的成就呢?要是当时在场的所有贵族都投资,那可就是一大笔钱啊。” “肯定是为了筛选出有识之士。” 筛掉平庸之辈,只向那些能识得其真正价值的人展示。 这就是他们只向少数强者悄悄透露,而不告知已经遍布整片大陆的富人和名人的原因。 对此可以有多种解读,但演示视频里那个男人毫无顾忌地掌控一切,昭示着“唯我独尊”…… 传达的信息很明确:“我们会继续走自己的路,你们就忙着在后面收拾烂摊子吧。” “真有意思。” 要是实用化的空间魔法曝光,整个大陆都会陷入混乱。 而要是能从根源上避免这种混乱,给魔法塔投点钱那可太划算了。 男孩在崭新的羊皮纸上写下“将王室对紫魔法塔的资助增加 30 倍”。 ?? 紫魔法塔主在演示会后卧床不起,得知资助金突然增加 30 倍后,她整天在塔里跑来跑去,见人就亲。 幻术里,连嘴唇的触感都能模拟出来了。 第3章 美人计 这世上的道理,有得必有失,投桃报李…… 得到些什么,就意味着要失去另外一些。 我到现在都还不清楚王室为啥给增加资助,不过不管怎么说,多亏我奋力 carry(带飞全场),咱这才有了“资助金暴增 30 倍”的好运。 说白了,我觉得这其中 95%理应归挣来这笔钱的人,对吧?可紫魔法塔主似乎对这资助金的公平分配有意见。 “这,这是我的魔法塔……!紫魔法塔是我的,你听到没!” “可这资助金是我挣来的呀。” “但,就因为这个,你就想独吞,这也太……!” “就算只拿剩下的 5%,跟去年比也多了 1.5 倍呢。” “是!是!多!了!可!” 紫魔法塔主就像个孩子,新年得了一万块压岁钱,结果爸妈一句“等你长大了再还回来”,就只剩 50 块,气得她在地上打滚撒泼。 “我跟你说,咱这儿的弟子……以后不用回收破旧的魔法石了……他们可盼着能用低级的,不用最低级的魔法石啦!” 紫魔法塔主带着一股子苦情味儿喊着,活脱脱一个“为了养家糊口愁断肠的一家之主”,连我这久经训练的良心都有点过意不去了。毕竟,最早加入紫魔法塔的那些前辈们,看着实在太寒酸了。 当初各魔法塔聚在一起抢着招揽我的时候,其他塔主身后都跟着一大群随从,而且个个穿着绣有代表各自魔法塔酷炫标志的长袍。 可紫魔法塔主身后一个跟班都没有,我原以为是紫魔法塔的魔法师们都是边缘人、失败者或者内向鬼,后来才知道,他们不来是因为没统一的外出制服。 好吧,紫魔法塔穷得连制服都没有,我都见过有前辈为了省研究经费,舔盘子上的面包屑呢。 看着魔法师这种高收入职业过得这么惨,还真有点可怜。 但要是我在这儿让步了……我的研究就得推迟,我那令人热血沸腾、心跳加速、雄心勃勃的研究——为 trpg 打造虚拟现实啊。 “我要创造一条超强巨龙,让玩家在一场英勇战斗的结尾,超酷炫地将其击败。” 我内心的低语如丝丝细雨,浸润着我的心田。或许魔法塔前辈们的痛苦与泪水,是不可避免的牺牲吧。 紫魔法塔主见我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立马进入撒泼第二阶段,她跪着爬过来,抱住我的裤腿,开始哼哼唧唧。 “求你给点资助金吧呜呜呜呜……呜呜……!” “嗯……” 我的心开始动摇,真要把(暂时算是)我的研究经费捐给魔法塔吗? 就在这时,一道灵感如闪电划过我的脑海。 “前辈们需要资助金,对吧?” “……嗯?” “那要是每个前辈都觉得‘我不需要资助金’,我就不用愧疚了,对吧?” 你怎么能觉得这有可能呢? 紫魔法塔主只用嘴唇的形状,无声地吐出这句话。 毕竟魔法师都是为研究经费疯狂的人,不管日子过得多艰难,就算是紫魔法塔,也有王室资助呢。 所以,他们舔盘子、因为没制服都没法参加外部活动,这不是很奇怪吗? 他们穷,是因为买制服、吃美食的钱都投到研究里去了。 那些想毕生创造点什么的人,就是有这股子执着劲儿。 虽说没我这么疯狂,但这份执念也值得尊重。 大多数情况下,他们绝不可能放弃自己的研究经费。 不过,我有锦囊妙计。 “我去试着说服前辈们,要是失败了,我就只拿——我是说,拿走干净利落的 50%。” “耶……!我们能拿 50%……!” 紫魔法塔主好像压根不相信我能说服前辈们,已经开始庆祝了,开心得肥皂泡幻象在她身边飘来飘去。 我凑近看那些飘着的泡泡,里面闪过前辈们咒骂我的画面,有“你这疯子,敢觊觎我的研究经费!”,还有“赶紧走,不然我跟你表白”。 这塔主一高兴,脑子里的想象就往外冒。 好吧,我可不能直白地说“我的研究更重要,所以 95%的研究经费归我”,明摆着,那样我就会落得跟刚才看到的幻象里一样的下场。 不过,有个普世真理,美人总是更有说服力,不是有句话说,面对笑容灿烂的俊男美女,你都舍不得啐一口吗? 所以,答案只有一个。 “用美人计。” “?” 啪啪。 我凭借意志和魔力,让心酱以一个奇特的姿势出现在我身后。 毕竟在阿宅圈,召唤人形生物的时候摆个怪异姿势,那是基本礼仪。 那些成天窝在塔里专注研究的人的弱点显而易见,就是美人计。 跟那些在外社交、与人打交道,对诱惑有抵抗力的人比起来,这些把自己封闭起来的研究者,对诱惑的抵抗力就跟张薄纸似的…… 所以,这会儿要派出的,是一位曾让整片大陆男人心动的蛇蝎美人,用幻术创造的 npc 心酱 3.0 版本。 紫魔法塔主脸刷地红了。 “你是说,为了拿到研究经费,你要用幻术伪装自己……去勾引像你一样的男性前辈……!” “玩家和角色得分清,你知道的。” “可魔法塔里一半都是……女性!她们不会动摇的……” “要是只有心酱,可能是这样。” 既然有女性角色,就肯定得有男性角色,这是理所当然的。 有些怪人玩 trpg 的时候,宁死也不让游戏里有男性角色,不过我追求的是人性中的阴阳调和,我为啥不用男性角色呢? 啪。 一位彬彬有礼、慷慨大方的中年管家出现了,头发梳得油亮,还戴着单片眼镜。 啪。 一个正太管家,看着纯真无邪,实则内里狡黠,穿着短裤。 啪。 一个有点叛逆相,但年轻帅气的管家,留着喜鹊尾巴似的发型,虽说嘴里嘟囔,但工作起来细心又勤劳。 啪。 一个眼神狭长、看着就很狡猾像狐狸的管家,声音性感,说话风格跟浪漫奇幻小说里出来的似的。 “主人,来自北大陆的咖啡,正适合秋日,已备好。” “主人,主人!尝尝我的,别喝约瑟夫的!这茉莉花茶泡得可香啦!” “嘿,看这儿,主人!您上次说苦……这次我多留意了。” “呵呵呵……夫人,这是饱含我深情的红茶,您愿意赏光吗?” “啊啊啊啊啊……!” 四个管家联手围攻紫魔法塔主,呈“请您喝茶”之势将她团团围住,她像只被困住的水豚,抖个不停,缩成一团。 我低头看她,她脸涨得通红,嘴角颤抖却往上翘,虽说难为情,但肯定心里美着呢。 看样子,四种基本管家类型 abcd 里,有一款戳中她了。 “可有不适之处?约瑟夫在此,您尽管吩咐。” “主人,您脸通红!怕是发烧了,容我简单查看一下……” “呃,我刚想说啥来着。哦,要是您感冒了,我这次亲手织了条围巾,送给您,主人。” “都说感冒传给别人就能好得快,要是不嫌我冒昧,我愿用嘴带走夫人的感冒——” 看到塔主脸上一副“哇,我可受不了”的表情,最后那个狭长眼管家立马住嘴。 可能是这角色太油腻了,不过其他几个管家过关了,因为她脸色又亮堂起来。 在管家们持续十分钟的狂轰滥炸、无脑讨好下,紫魔法塔主彻底沦陷。 “试运行成功。” 我心里有底了,虽说紫魔法塔主尤其好攻克,但就算考虑到这点,我也觉得能把前辈们“说服”得妥妥当当。 我打个响指,心酱和管家军团开始列队行进。 前进!咱们这就出发,从魔法塔里的每个人嘴里撬出“我不会觊觎研究资助金”这句话。 “呃,不……不……!” 瘫软的塔主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伸出手,她也感觉到了,再这么下去,我的 npc 大军就要把塔拿下了。 可她都已经一脸陶醉、双腿发软了,还能有啥办法? 塔主只能像小鹿斑比似的,沉醉在当下的幸福里,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魔法塔沦陷。 我则悠闲地躺在沙发上,拉上兜帽。 耗时两天两小时,我拿下了魔法塔。 独吞所有资助金后,我的研究已经开展两年了。 这日子过得真惬意,我巧用幻术,成功挫败紫魔法塔主抢夺我资助金的“邪恶计划”。 我奋力钻研如何实现 npc 的自动运行,要呈现一个逼真的世界,至少得有 10 个 npc,当然,多多益善。 我总不能永远手动操控他们,手动指挥管家军团那天,我脑袋都快炸了,那种痛感至今难忘。 他们得依据设定好的性格自动行动,不过紧急情况下我还得能掌控局面,没错……我需要人工智能技术。 仅靠幻术这一个工具,能实现吗?或许我得考虑跟其他魔法流派合作了。 我正陷入沉思,紫魔法塔主一屁股坐到我旁边。 在一个伟大的东方帝国,有一种椅子,能让坐在上面的人把家里的秘密全抖搂出来,是那种让人放松戒备的独特氛围。 没错,就是氛围,我此刻就感受到了这种氛围。 一阵沉默后,紫魔法塔主小心翼翼地开口:“……你到底想创造什么样的魔法?” 这向来爱讨好的人突然抛出个严肃问题,营造出一种氛围,那种让人仿佛在凌晨时分,不自觉吐露心声的氛围。 我简洁作答:“一个世界。” “是因为……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不够你施展拳脚吗?” “你别拐弯抹角的,我听不懂。” “你这机灵鬼……” 塔主犹豫片刻,似乎决定单刀直入,她圆溜溜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决绝,那股子坚定似乎不可动摇。 “你知道你从没叫过我的名字吗?” “你是魔法塔主啊。” “那其他人呢?” “……” 我确实从没叫过。 事实上,我连他们的名字都记不住。 这算是种心理疾病吧,别人的名字我听是听到了,可不知啥时候,就忘得一干二净。 我还寻思这是不是重生给我的特权附加的诅咒,进魔法塔后做了各种检查,身体和灵魂都干干净净,没一点被诅咒的迹象,说白了,就是单纯的心理毛病。 我看着这位我只记得是“紫魔法塔主”的女孩的表情,那是一种叫做悲伤与担忧的神情。 “……有时候,只是有时候,你……感觉不像是在活着,你的心好像在别处。” “……” 紫魔法塔主说得对,这是一场不受欢迎的重生,或者说充满缺陷的重生。 要是我没有前世的记忆就好了,我记得的东西太多了:能称得上沁人心脾的空气、胡同口老槐树散发的清香、奶奶做的手擀面、香酥可口的炸小黄鱼、现拌的爽口酸辣白菜。 上学途中街角被翻倒的垃圾桶、深夜里总要拍三下才亮的楼道灯、旧钱包夹层里前女友的照片、玩过的trpg游戏记忆。 是啊。 我的灵魂还徘徊在 21 世纪的华夏。 “要是有我能帮上忙的……” “要我给你展示一下吗?” “……啊?” “我来自的那个世界,要我给你展示一下吗?” 我一时冲动脱口而出,紫魔法塔主点了点头。 就这样,自我重生以来的首次“母带制作”(一种音频后期制作,是将包含最终混音的源音频准备好并传输到数据存储设备的过程,该设备将作为所有副本的制作源)拉开了序幕。 第4章 现代的冲击1 当你睁开双眼,一幅前所未见的景象瞬间将你吸引。 摩天大楼直插云霄,五彩斑斓的led灯在月夜中遮蔽了繁星。 数不清的人们身着陌生服饰四处漫步,没有马拉的四轮马车呼啸而过。 这是一种纷繁复杂又喧闹的景象,然而,在这混乱之中,又有着秩序。 一条干净得无可挑剔的黑色道路,由某种难以辨别的材料铺就,唯有四轮马车在上面疾驰,唯一的例外是那条画在黑色路面上的白线,人们在白线之上行走。 当造型独特的路灯亮起红灯,马车便会停下,绿灯亮起,人们才继续前行。 这是一种直观的信号,仿佛在宣告“前进\/停止”。 基于你所有的推测都是正确的这个前提…… 你现在得动一动了,因为你正站在黑色道路的十字路口中央,而红灯正不祥地闪烁着。 嘟嘟——!嘟嘟嘟——! 一阵响亮的声音传来,音乐是一种通用语言,对你而言,这声音听起来像是威胁或是警告。 观察那些四轮马车里的人的表情,似乎这确实是一种警告。 那么你该往哪儿走呢? 毕竟,你意外地闯入了这个陌生又奇异的世界。 “你是外国人吗?呃,我是说,天哪……就算是外国人也知道红绿灯吧。红——灯,绿——灯,对吧?你站在路中间干吗……你toeic(一个针对非母语人士的国际标准化英语语言能力测试,旨在衡量在国际环境中工作的人的日常英语技能)成绩是多少来着?” “啊,该死!我不擅长口语!” “那这儿还有谁能说英语?你不是说你通过toeic考试了吗,小鬼!呃,算了,我也不知道了,想办法跟他聊聊。” “呃,该死……不是吧?嘿,你还好吗?嗯,这儿有警察局,而你是罪犯,因为你,你在哔哔嘟嘟……的时候不走。” “嘿,你哔哔嘟嘟个啥呀,蠢货!” “啊,那你来啊,组长!” 胖子和瘦子正在互相争吵,实际上,仔细一看,这算不上是争吵,他们眼中没有恶意,更像是亲密朋友间的粗声粗气的交流。 这两人正试图把处理突发问题的担子甩给对方。 而你就是那个“问题”。 凭借敏锐的才智,你猜到他们是某种……“安保人员”。 瘦子,看起来职位比胖子低,递给你一张纸和一支笔。 “你叫什么名字?你——叫——什——么——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这个问题是所有人际关系的基石,这是你与这个世界首次意义重大的交流时刻。 那张纸似乎在变大,感觉它填满了你的视野,纸上有一个黑色方块,这似乎就是你写下名字的地方。 于是,你拿起笔,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尤娜·尤伦斯托·维奥莱特里斯”。 “我明白了,塔主。原来这就是你的名字啊?” 当紫魔法塔主尤娜突然听到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时,她并不惊讶。 往好了说,她已经习惯了魔法塔里这个爱惹麻烦的家伙,往坏了说,她被他折腾得疲惫不堪。 毕竟,他打着观察人类的幌子搞了无数恶作剧,至少他是这么说的。 因为他似乎对她冗长的名字很好奇,她便详细解释了一番。 “嗯,我是尤伦斯托家族的私生女,实际上,我基本和家族疏远了,但还没从族谱上除名。毕竟,我父亲不喜欢尤娜·尤伦斯托,但又想让紫魔法塔主做他的女儿。” “维奥莱特里斯呢?” “那是王室在认可我为塔主时赐予我的姓氏,它优先于家族姓氏,所以我应该被称为‘维奥莱特里斯小姐’,而不是‘尤伦斯托小姐’。” “这名字真长。” “不过我还有像‘塔主’这样简洁的称呼,对吧?” “我们相识差不多八年了,我才刚知道你的名字,你知道吗?所以,我想用用看。” “……随你便。” 尤娜随口应了一声,转过头去,由于她不擅长这种交谈,尤其是此类对话,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怎么能说出“你想怎么叫我都行”这种话呢?多难为情啊。 小塔主的眼中映照着这个世界,这是一个由古怪天才创造的神秘世界。 这个逼真的世界肯定是幻术,即便尤娜亲身感受着,她都不敢相信。 声音、气味、屁股下椅子的触感,还有前面异世界安保人员的闲聊。 要是她没见过他之前积累幻术的那些步骤,她可能会以为某个疯狂的魔法师终于研发出了空间转移魔法,这个世界怎么可能是幻术呢? 这简直是令人惊叹的天赋。 当她更仔细地留意时,她发现连使用的语言都不一样,异世界安保人员的交谈和她在大陆上听过的任何语言都不同,然而,其中的意思却像是被敲进她脑袋里一样,她能理解。 他是用了幻术技巧“模糊”,让这奇怪的情境显得没那么怪异吗?又或许是用了巧妙的“认知减速”,让她的思维不起疑心…… 那么,她能从中逃脱吗? 幻术的战场早已注定,就在于被施术者能否挣脱魔法,哪怕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幻术,只要难以逃脱,就是厉害的幻术,而一个美丽耀眼的幻术,如果容易挣脱,就是糟糕的幻术。 这个世界背后的幻术已经达到了能载入史册、被人传颂的水平,现在的问题只是会不会附上诸如“然而,这魔法有这些不足之处”之类的评论。 尤娜调动起魔力,这么做的时候,她感觉困倦,她都不太记得该怎么调动魔力了,而且在这个世界里,似乎一开始就没有魔法这种东西,她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精心构建的魔力核心。 这肯定是幻术的效果,她判断是被施加了“催眠”,内容像是 [在这个世界里,没有魔法,你也不知道如何使用魔法]。 催眠能让人感觉某物不存在,但实际上并不能消除它。 即便我感觉不到,魔力核心依然存在,即便想不起来,我也是个魔法师,就算相信自己是魔法师的唯一依据是信念,那也足够了。 因为我相信自己一直以来的努力并非徒劳。 一个肥皂泡从她指尖升起,泡泡里,影像一闪而过,有巨龙飞翔、名为“心”的全息影像引诱男人,还有管家军团无情攻占紫魔法塔。 就像调色板上的颜料混合,影像缓缓旋转、交融,闪闪发光的透明泡泡似乎慢慢被黑色液体填满。 它的全名“维奥莱特里斯的浓缩记忆魔力水晶爆炸”,或许听起来很唯美,但并没有恰如其分地描述这魔法的本质。 当她把这个法术展示给魔法塔里那个爱惹麻烦的家伙时,他称之为“信息炸弹”。 咔嚓。 肥皂泡表面出现一道裂缝,一旦内部压力超过阈值,泡泡就会爆炸,而一旦爆炸,这肆意浓缩的信息就会撕碎这个由幻术构建的宏伟世界。 如果这个世界经受住了考验,尤娜就得乖乖让出塔主之位。 “呃嘞嘞嘞嘞嘞嘞嘞嘞嘞。” “哦,我的妈呀——啊啊啊啊啊!!” 魔法塔里那个爱惹麻烦的家伙无情地舔了舔尤娜的耳朵,她的专注力瞬间瓦解,泡泡像被橡皮擦去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尤娜在地上打滚,护住遭受致命偷袭的部位,接着,她又对着指尖渗出的黏糊糊的液体尖叫起来。 “你,你,你——你在干什么——!!” “你为什么要毁掉我费尽心思打造的东西?要是那东西爆炸了,一切就都毁了。” “那,那你——用——用言语阻止啊!” “说出来有点难为情。” “你什么!你刚才做的才难为情透顶了!!” “咱们稍后再测试魔法,我今天想给你展示的不是魔法本身,而是这个世界……我的故乡。” “故乡?” “我没跟你说过我来自另一个世界吗?” “你没说过!!” “好吧,这也不是那么重要,所以……不管怎么说,我请你吃全套大餐,走吧。地球已经在各个方面都有了发展,不过它的饮食文化尤其令人惊叹。” “……” 紫魔法塔主尤娜那聪明过人的大脑得出结论,对异世界的美食抱有期待是合理的,于是她命令唾液腺开始工作,尤娜咽了咽口水。 “走——吧。” “好。” 这场盛大开场还不到十分钟,我就差点搞砸了,如果那个小肥皂泡爆了,我的幻术当场就会被撕得粉碎。 这感觉就像看着一根全力挥舞的棒球棒在我摆满手办的展示柜上方呼啸而过!你知道为了展示这个,我投入了多少该死的试剂和前期准备吗…… 紫魔法塔主……我是说,紫魔法塔主尤娜·维奥莱特什么的,有时候特别有攻击性,路过正在演示的幻术时,她偶尔会戳一戳,还寻思“我踢一脚它会不会破?”。 每周大概有三个可怜的幻术受害者就这样被毁掉。 我急得满头大汗,绞尽脑汁想办法阻止她,用魔法技巧来阻挡法术是不可能的,不管我这个被所有魔法塔争抢的魔法天才有多厉害,塔主们也都是天赋异禀之人。 以弱胜强,必须出其不意。 我的神经元想出的最佳解决方案就是那声“呃嘞嘞嘞嘞嘞嘞嘞嘞嘞”,我推断这招对几乎毫无男性抵抗力的塔主肯定管用。 现在危险解除了,是时候享受享受了,酸辣粉、回锅肉、热干面之类的,应有尽有。 是时候把“东方美食”介绍给这位一直支持我研究资金的塔主,以表感激之情了…… 第5章 现代的冲击2 “这叫卤煮的东西,是不是味道太重啦?” “加把劲!!” “我——我还当你不会是这性子呢?!” 在守护家乡风味这事上,性格啥的都得靠边站。我瞅准机会,扯着嗓子喊了出来。 塔主的口味或许契合中世纪奇幻风格的吃食,但即便她咂摸不出这卤煮深层的韵味,可制作里头蕴含的匠心也该被敬重,不是吗? “那——那你能不能稍微顾及下紫魔法塔百年的传承……” 跟华夏民族上下五千年的历史相比,这就如同拿一片薄纸和一棵参天巨木相较。 再说了,我这人,向来不听比我弱的人瞎指挥。 “你比平常怪异两倍……啊,这个好吃。” “啊啊啊,我懂了。看来你不知道——这叫‘炸酱面’。” “……这里头没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吧?” 她像是在担心食物里被下了迷幻药,只因我老是不按常理出牌。 但首先,幻术模拟出的虚拟现实食物里咋可能有那玩意儿,对吧?多荒唐呐。 嗯。 我心情好得不得了,感觉就像真回到家乡了,当然,即便这一切都是魔法造出来的幻景。 这就是我为啥这般兴奋。 我冷不丁穿越到异世界,一晃快 20 年了,在闻了 20 年中世纪那股子牛粪味儿后,终于能在精心还原的华夏街头溜达了。 这要是都不让人激动,还有啥能呢? 我情绪高涨还有另一缘由,咱华夏人打骨子里就有看孩子吃得香就满足的劲儿,再加上她是个外国人,民族自豪感一加持,这满足感更是翻了几番。 紫魔法塔主虽说比我年长,可瞅着就跟个学生似的,不是吗? 干涸了 20 年的心田得到润泽后,这民族自豪感就如同春雨,让我内心满是难以言表的成就感。 “这个吃起来也莫名地对味……” 紫魔法塔主正用刀叉对付着糖醋排骨,一口一口慢慢品着,她那副认真品尝的模样让我瞧出她真真是个贵族。 贵族通常都意味着是美食行家,对吧? 就连她吃排骨那稍显生疏的姿势,都透着股子贵族的优雅,她用纤细手指持刀用力的样子,别样的柔美。 就跟在剧院舞台上欣赏演员演出似的,她那贵族式的优雅做派特有魅力,瞧她吃饭都是种享受。 于是,我操控周围的顾客(npc)夸她。 “哇啊啊啊,瞅那个外国人……她吃得可真优雅啊!” “这就是所谓的优雅?该死!这是我们这些工薪阶层望尘莫及的境界……!!” “她跟小兔子似的可爱,保不准是个名人——我这么说的意思是,也许她是个追逐演艺梦想、深受大众喜爱、让人倾慕的人。” 周围的赞扬声接连不断,塔主的耳朵渐渐红了,这热度刚刚好。 世上有两种人:一种是受了夸就飘起来的,一种是被夸就浑身不自在的,塔主属于后者。 她像是被这些赞扬弄得怪难为情的,于是佯装更贵族的样子,结果这下可好,原本那个妥妥的贵族金发外国人没了,就剩一个拿刀笨手笨脚的姑娘。 “哇啊啊使,瞅那个外国人……她真笨拙啊!” “我都能听到她关节嘎吱嘎吱响了,该死!这是我们这些工薪阶层望尘莫及的境界……!!” “她跟小兔子似的可爱,说不定是只小兔子——我这么说的意思是,也许她是兔科兔属的哺乳动物。” 塔主用拿着叉子的手猛拍桌子。 “……住——住口!是你干的好事,对吧?” “不是。” “要不是有人故意捣乱,旁边吃饭的人哪会突然开始解释啥名人,我之前听都没听过这个词!” 塔主被夸的时候一声不吭,我稍微逗她一下,就开始挑刺,真像她的风格。紫魔法塔主尤娜还处在渴望认可的年纪。 作为 trpg 游戏主持人,必须得在自己的主意和玩家需求之间找到平衡。原本我打算带塔主瞅瞅华夏的地标建筑。 但要是她盼着被夸,或许后续安排里多加点夸赞更好。于是,我趁着塔主尝了口卤煮后大口喝水的当口问她。 “要是你乐意,下一个场景设定成‘意外穿越到异世界后,因获得特殊才艺,无端收到才子表白?’咋样?” 塔主鼻子里喷出了水,出于对她颜面的维护,我就不细讲细节了。 “噗咳咳,哇啊啊啊……!” 吃了像卤煮这种味道浓郁的食物被呛到,鼻腔黏膜指定得受损,塔主捏着鼻梁,发出近乎“哐”的叫声,看来她鼻子刺痛得厉害。 她像是被我这突如其来的话惊到了,我便多解释了几句。 “原本这次体验的主题是……尤娜掉进陌生世界后的兴奋与焦虑,见识全然不同的文明,见识与自己世界的差异,但即便如此,发现有些东西依旧如初。本质上,是让你在回到原来的世界前,重新确认人类的内在价值。” “咳,咳……” “但我觉着你可能会更满意跟才子来一场单方面占优的约会。” “你——你把在人什么人了?!这事以后再说,现在……你按你的想法来就行,你不是有东西要给我看吗?” 这人没直接否了“无端收到才子表白”那部分,甚至还提议以后再说,这看着像是一种委婉申请后续相亲的法子,不是吗?确实是件让人乐呵的事。 这个世界有不少毛病,还得做大量测试,如果塔主加入,那就再好不过了,就算不考虑实用性,和塔主一块儿玩也有趣。 我笑着应道:“我已经在给我展示我想让你看的了,热闹的城市夜景、摆满各类调料的餐桌,还有弥漫着汽车尾气、有些污染的空气的一天,在这基础上再发生什么不重要。” 我不过是需要一个能跟我有共鸣的朋友。 玩游戏不也一样吗?给朋友推荐游戏的时候,朋友玩得开不开心不重要,不管是充满浪漫桥段的口干舌燥通关过程,还是追求极致效率的玩法,都无所谓。 毕竟,关键是我们在玩同一游戏,我其实盼着塔主能多享受享受。 “反过来,你有什么好奇的吗?比如在这个世界你还想看更多的什么。” “……我想去服装店逛逛。” “这倒挺出人意料的,你平时只穿魔法塔的兜帽长袍,所以我还和前辈们打赌你到底有几套衣服。” 顺便提一嘴,我赌五套,毕竟工作日每天穿一套,周末全洗了,看着挺合理。塔主像是觉得这是对她女性魅力的挑衅,气鼓鼓的。 “我也有别的寻常衣服,好吗?!” “那你为什么不穿呢?” “因为难为情……!” 看起来她难为情的事儿还真不少。 “好吧,一起去吧。” “呃,使,嘿……你们这个世界穿这么……暴露的衣服很常见吗?” “嗯……” 我用幻术重现的华夏大地的景象源自于我的记忆,基本上,这意味着我不知道或没见过的东西,就没法部位出来。 以前等前女友逛完街,一等就是三个小时,在这种煎熬下,我的眼光变得挑剔,对基本的东西心里有数,我知道常见的女装啥样。 但我还没厉害到能给一个偌大的百货商店填满衣服,所以我得做个抉择。 要么我通过复制粘贴同一件衣服来填满空间…… 要么用……“其他知识”来填补空白。 我选了后者,就算以后用不上,有总比没有好。 某种程度上,这也是精打细算,对那些女性魅力值不低的人来说,百货商店这种地方常常让人头晕目眩、不知所措,一个身心俱疲的人会逃出商店,说:“别看衣服了,去看点别的吧。” 我估摸了下塔主的女性魅力值,她平时连袜子都随手乱扔,我觉得逛两家店她就得败下阵来。 “我——我猜异世界的衣服就是这样,嗯……” 我原以为她会这样,然后提议去吃烤鸭。 但塔主一连逛了整整六家店,据我回忆,所有“常见女装”就到那儿为止了,从第七家店开始,我就用“不常见女装”填满,那些能让男人心跳的衣服,我说的是露背装、绷带装、吊带比基尼、羽毛装之类的。 “这些都不是流行的衣服,是在床上……的时候穿的。” “这么说,是睡衣?即便如此……我觉得有些看起来穿着也不舒服啊?” “是在床上,两个人一起……的时候穿的。” “……” 塔主把手里拿着的圣诞装挂了回去,她似乎终于明白内衣开衩的用途了。 “我在店外等你。” 我赶忙从这个稍有不慎就可能被当成性骚扰的场景里脱身,我出来大概三分钟后,塔主也从店中出来了。 虽说“我”出来了,但这个世界是我施展的幻术,这意味着整个世界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店里发生的一切我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我决定忽略塔主饶有兴致地拿着、端详那些性感内衣的事实。 在那之后,我们尝试了各种各样的事,我甚至让她玩了《魔兽争霸》,这可是饱含华夏玩家热血的经典游戏,(她说自己在被家族放逐前学过军事战术,这就解释了她超凡的技能。) 我们还吃了煎饼果子,喝了一碗豆浆。 接着,我们聊到在没有魔法的世界里怎么能建起这么高的大楼,由此引发了一场简易的科学讲座。 “所以,你是要,物质是由非常小的粒子组成的……而地球在浩瀚无垠、难以想象的宇宙中只是一个微小的尘埃?” “是的。” 被现代科学冲击,塔主陷入了恍惚状态。 第6章 现代的冲击3 “世界由元素构成,这不就是‘常识’吗……?” 这是一位一生都生活在中世纪奇幻世界的大魔法师的反应。 “你知道吗,这说不通啊。如果万物的最小单位不是元素……那元素魔法呢?火球术和冰枪术又怎么解释?为什么有些魔法师擅长火魔法,却就算拼了命也学不会土魔法呢?” 我对此的回答,当然是“我不知道”。 毕竟在地球上,魔法只是存在于想象中的概念。 除非我之前有物理学博士学位,不然作为一个普通上班族,我怎么可能通过现代科学洞察魔法的基本原理呢?以前做不到,以后也做不到。 塔主看上去就像刚被告知世界实际上是由糖果构成的,她轻声反驳道:“而且,如果世界不同,物理定律也可能不同。就连灵界的运行规律都和我们大陆完全不一样。有没有可能我们的世界也和地球不同呢?” 这确实是个尖锐的观点。 “别较真,我想咋设定就咋设定” 地球的常识在异世界可能并不适用。 毕竟,这是一个有魔法存在的世界啊。 而且,似乎连神仙和妖魔鬼怪都存在,道士和妖灵召唤师能直接获得他们赋予的力量。 所以,有没有可能和地球不一样,他们的大陆是平的,或者宇宙并不是无比浩瀚,而是像一个小巧精致的星辰系统那么大呢? 我觉得是有可能的,所以没有急于下结论。 于是,我做了实验,地球的科学常识在这个异世界能适用到什么程度呢? “几乎所有实验的结果都证明地球科学常识是正确的。” “真的吗?!” “当然,因为我不是那类研究的专家,所以只做了一些非常简单的实验。” 这些都是科学教科书里列举的着名实验,比如用木棍的影子来判断星球是不是圆的,或者检测宇宙背景辐射,又或者在木棍上制作晶体。 有些实验因为材料难以获取而变得很困难,但魔法塔得到的资助无比强大、无所不能,基本上就跟财神爷显灵一样。 排除像灵晶这种有魔法属性的东西,科学常识一次又一次地取得了胜利。 我甚至能确定这片大陆是一个圆形的星球。 “原来大陆不是平的……!!” “根据我的计算,它似乎是一个半径约 7500 千米的星球,但我只是图个乐子,所以数据并不精确。” “真没想到大海的尽头没有悬崖和无尽的虚空……” 我记得刚转世那会儿,和父母在乡下种庄稼,从村里的老夫子那里拿干粮的时候,听过这样的故事。 故事大概是说混沌天神和创世神女创造了人类之类的,在这些故事里,还说如果你横渡大海,就会掉进虚空,因为地球是平的。 塔主的世界观被彻底颠覆,她抱着头呻吟起来,自己的常识受到直接挑战,这似乎让她很痛苦。 我有一种冲动,想把所有现代知识都灌进她那小小的脑袋里,用科学“侵蚀”她,但我忍住了。 毕竟,我不是科学家,而是一个热爱 trpg 的幻术师。 说实话,地球是平的还是圆的并不是重点,我们需要关注稍微不同的一点。 “即使不确定事实是否真的如此,或者是不是我搞错了,这不也很有趣吗?毕竟,没有什么是确定无疑的。” “……啊?” 比如说有一个召唤飞鸟的幻术。 一个从未见过飞鸟的孩子创造的幻术,和一个养了几十年飞鸟的成年人创造的幻术,两者有很大的区别。 显然,成年人创造的幻术会更胜一筹。 幻术的力量会随着其细节的丰富程度以及创造者对它的相信程度而增强。 即使只是召唤一个卫士的幻象,也是如此。 一个仅仅是“守卫府邸大门的卫士”的幻象,无法与一个“正为追求染坊姑娘而苦恼,而家乡的青梅竹马最近又搬到他家隔壁的守门卫士”的幻象相抗衡。 简而言之,设定中的细节很重要。 “你难道不能把这个(原理)运用到幻术魔法中吗?” “哦哦哦……” 一个人的想法越多,幻术就越强大。 也许我作为一个幻术师能够开拓未知魔法领域的原因,就是这些知识让各种各样详细的设定成为可能。 整个世界都是创作的素材。 我甚至能从窗户上的雨滴中创造出 trpg 的素材,邻居的一次敲门声,就能激发出从惊悚到浪漫等各种类型的创作灵感。 我确实想凭借现代知识而感到自豪,就像“你不知道吗?这显然是这样那样的——”。 但更重要的是,我想把有趣的故事带给紫魔法塔主。 “所以别一副脑袋要裂开的痛苦样子,把这当作是获得了有趣的素材吧。” “但一想到宇宙如此浩瀚,不是有点可怕吗?这难道不会让生命感觉完全没有意义……?” “实际上,这意味着人类还有那么多未知等待探索,难道不是更令人兴奋吗?好了,好了,我们进入生物学环节吧,我可有好多话想说呢。” 这个该死的中世纪最糟糕的问题就是脏。 因为他们不知道病菌的存在,人们很少洗澡,吃东西也很随意……中世纪的家庭甚至会嘲笑我每天在小溪里洗澡。 但现在,是我反击的时候了。 我要把卫生管理这个“利器”带给中世纪奇幻世界。 “这是显微镜,它是一种能让你把微小的东西看得更大的装置。” “……然后呢?” “这是紫魔法塔主的肚兜,你大概每隔几天会用清洁魔法清洗一次吗?” 紫魔法塔主似乎在考虑要不要把这个无礼的幻象和这个世界一起撕碎。 不过,看到我这么大胆,她想必觉得我这么做肯定有原因。 她虽然感到尴尬,但还是带着一种仿佛在质疑自己为什么会尴尬的样子回答了。 “……嗯,大概一周一次。” 听到她的回答,我拍了拍额头。 然后,我把肚兜放在显微镜的载玻片上,催促她看看自己的“罪过”。 她凑近显微镜看了一遍,然后像突然发现了一根萝卜的猫一样猛地往后跳。 “呸……真恶心。这些奇怪蠕动的黏糊糊的东西是什么……?” 啊啊,你不知道吗~?那些是……” “好好说话。” 塔主手指上爆发出可怕的力量,我立刻变得老实起来。 “它们是微生物,就像这个词本身的意思,它们是微小的生物。” “……你不是在耍我吧?这些东西在现实中也真的存在,对吧?对吧?” “是的。像伤风、皮肤瘙痒、流鼻涕和发烧这些不是被邪祟导致的症状,都是因为病菌,基本上,病菌就是微生物中的‘坏家伙’。” “病菌……” “这些小家伙在脏的地方繁衍得特别快,在没洗过的皮肤上、没洗过的衣服上、没打扫过的实验室里……” “……!!” 塔主惊恐万分,像身上爬满了虫子一样拍打着自己的衣服。 然而,单凭这样,肉眼都看不见的东西是不可能掉下来的。 “看来你的衣服开始有味道了才会用清洁魔法,但到那个时候,衣服上肯定已经布满病菌了,我跟你说,布满了。” “别用那个词……!!” “这就是为什么你应该每天洗澡,还要经常洗手。不是我反应过度,而是你们都太脏了——” “我知道了,我说我知道了!够了!” 紫魔法塔主看上去真的很厌恶,而且她坐立不安。 就像当一个人开始注意到自己的呼吸时,在忘记之前就会一直忍不住关注它一样。 从这个意义上说,似乎塔主无法停止想象那些在她皮肤上爬行的小生物。 我很确定,这样一来,魔法塔又多了一个重视清洁的成员。 “我——我真希望自己没知道这些。” “要是你不知道,你就会一直脏下去。” “别跟一位女士说她脏!” “我们接着去看看战争兵器怎么样?” 我把电脑连接到影院的大屏幕上,播放了一段视频。 弩。 “……所以人们不用学魔法就能使用这些东西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觉得普通人之间可能会经常互相争斗……” “这感觉不危险吗?想象一下,如果一个村落里的所有村民都拿着弩发动战争。” “我很确定赤魔法塔的一个‘金属弯折’魔法就能把它们都变成废铁,对吧……?” 看来弩在她眼里并不是很有威胁。 毕竟,她生活在一个通过努力能让人变成移动堡垒的世界。 那么投石机呢? “如果有魔法师驻守,也许能够防御投石机,但如果投石机被大量生产……” 火药武器。 “……你们的世界难道全是些,呃……想毁灭一切的疯狂魔法师吗?” “嗯……” “从逻辑上讲,一种如果被滥用就能把一切化为灰烬的武器,就好比,嗯……一个黑袍巫师试图复活上古邪神,对吧?” “我想是吧?” “但那样的话……因为邻国可能也会复活上古邪神,我们也应该做好同样的准备……是这样的,对吧?” “我想……是吧?” “你们的世界真的全是些想毁灭一切的世界的疯狂魔法师吗?” 仔细想想,我无法否认。 人类的疯狂程度真的到了让一个异世界的人会问我们是不是“全都是些疯得离谱的魔法师”的地步吗? “如果科学进步带来的是这样的结果,也许大家都活在无知中会更好……” 塔主像看到了一只可怕的巨型海兽一样喃喃自语。 在她想出像让民众保持无知的政策之类的想法之前,我把她引向了下一个环节。 “最后,我们去我以前住的地方看看吧。” “你以前住的地方?” “是的,我觉得最后一部分应该讲讲我的过去。你想听吗?” 塔主点了点头。 为了以防万一,我又问了一遍。 “如果觉得无聊,我们可以跳过。” 塔主用一个幻象变出来的汤勺敲了敲我的头。 因为她似乎是在说“别打退堂鼓,快说出来”,所以我笑了笑作为回应。 第7章 现代的冲击4 当向下俯瞰时…… 映入眼帘的是陡峭的斜坡,密密麻麻的台阶,要是一不小心滑倒,看起来就很危险…… 老旧的墙壁上随意地涂满了涂鸦…… 烟头和垃圾凌乱地散落一地。 当抬头仰望时…… 刚才看到的那些令人不适又脏乱的景象已全然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星星仿佛手牵着手,聚集在一起欢唱…… 一轮温暖的月亮挂在天空,照亮了黑暗。 我曾住在一处山坡贫民窟。 穷人能玩的游戏少之又少。 他们只能在停车场画的线间蹦蹦跳跳…… 或者踢一踢破旧又单薄的足球。 要是连这些都做不到,就只能满足于抬头仰望天空了。 因为身体虚弱,我没法和其他孩子一起玩耍,家里也几乎没什么好玩的。 社工给的科学课本被我翻得破破烂烂,课本看不了后,我就看报纸。 虽然因为有很多难懂的词汇,我大概只能看懂一半内容,但我还是翻来覆去地读。 当这也变得不再新鲜时,我就会仰望天空,一边凝视着天空,一边做梦。 漆黑的夜空是只属于我的画布,仅凭想象,我就能自由地作画,还不用花一分钱买颜料。 要是我出生在富裕家庭会怎样呢? 要是在班长选举时,我能像班上的泰民那样,让巧克力派(一种由两层小圆蛋糕、夹心和巧克力外皮组成的零食蛋糕)像下雨一样落下,那会怎样呢? 要是我在街上偶然发现一个被丢弃的魔法灯……那又会怎样呢? 我童年时的想象,都以不完整的结局告终。 变得富有的场景。 在班长选举时,不是落下巧克力派,而是洒落炸鸡的场景。 在穿过山坡贫民窟时,在猫的食碗边发现魔法灯的场景。 在所有这些场景中,我就是想象不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在我的幻想中,那个获得了巨大幸运的我,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最后只能放弃。 曾有人说过,“模仿是创造之母”(这是对亚里士多德观点的意译 )。 就像一个从未见过恐龙的人无法想象恐龙一样,我这个从未体验过幸福的人,也不可能真正理解幸福。 我只能模糊地勾勒出一张笑脸。 为什么人们会互相仇恨呢?作为一名中学生,我曾思考过这个问题。 其实并不是我想要进行哲学思考。 只是因为我每天都在班上被“朋友们”殴打,出于纯粹的好奇罢了。 有时他们因为我没钱而打我,有时因为我没有学习用品而打我,有时又因为我没有妈妈而打我。每次他们挥拳时都会编出一些理由,但他们知道,我也知道,这些都是谎言。 所以,我不得不去思考真正的原因。 他们如此过分地折磨我这个安静的孩子的真正原因。如果真的只是无端的欺凌,那就引出了一个问题:人们怎么能毫无理由地就讨厌别人呢? 从那时起,我的想象中开始出现反派角色。 那些会偷走我的鞋子,然后扔到灌木丛里的怪物;那些会在上课时偷偷用图钉扎我后背的怪物;那些会偷走我好不容易才买得起的学习用品,然后扔到厕所里的怪物。 在我的想象中,我被怪物追赶,陷入危险,这时我会变得富有,或者让炸鸡像下雨一样落下,或者发现地上躺着一个魔法灯。 然而,仍然没有一个幸福的结局。即使我设法摆脱了那些怪物,它们最终还是会回来。无论是在现实中,还是在月光下的梦境里,我都日复一日地失败着。 然后有一天,那种痛苦太强烈了。 我原以为是身体上的疼痛,但其实不是。虽然我身上有不少瘀伤,但在那个时候,那些瘀伤已经不再疼了。 是我的心在痛。 就像蛀牙一样,直到细菌侵蚀到神经,我才开始感觉到疼痛。我心中重要的东西被不断地侵蚀,直到最终侵蚀到了关键之处。 我因恐惧和悲伤而哭泣。 如果连我心中最珍贵的部分都被侵蚀掉了,我就不再是我自己了。当我不再是我自己的那一刻,压抑已久的愤怒就会释放出来。我会尖叫着诅咒,找尖锐的东西,去攻击那些曾经伤害过我的“朋友们”。 我不是害怕成为罪犯。 而是害怕失去人性。 一如既往,第一次总是最难的,第二次会变得容易些,到第三次就会习以为常。当我成为一个在愤怒面前诉诸暴力的人时,我就会变得和我想象中的怪物一样。 不,我会比那些怪物更糟糕。 他们有能力在上学时不缺任何东西,他们的父母都健在,他们有可以拉帮结派一起出去玩的朋友。而这三样我都没有。 如果我连人性都失去了,我就真的一无所有了。我必须保护我的心,我想尽一切办法保护我那颗珍贵的心。 我真的尽了最大的努力。 当深入观察时,能学到很多东西。 这同样适用于人。有些人的某些方面极其复杂,而另一些方面则相当简单,可以归纳成模式。我研究了人类的类型,通过弄清楚哪些行为对哪些类型的人有效来区分他们。 人们出乎意料地并不太欣赏无条件的付出,你得偶尔往后退一步,让他们意识到你的价值。人们往往更珍惜他们害怕失去的东西,而不是已经拥有的东西。 人们很在意社会的看法,你得把别人的目光当作一种武器。即使是最暴力的暴徒,在众多目光的审视下也会失去勇气。 所以,对于那些讨厌我的人…… 让一群不确定的其他人讨厌他们,比我反过来讨厌他们更有效。 我没有按照自己内心的想法生活,而是在脑海中算计着一切来生活。 难过的时候我微笑,开心的时候我哭泣。在取悦周围人的同时,我也让他们按照对我有利的方式行动。内心“真正的我”感到窒息,但这总比被打要好。 就这样,我机械地度过了大学生活。 我加入了一个社团,觉得这是建立友好关系的好环境。 我甚至交了一个女朋友,以便在社会上确立自己的地位。 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但我预见到如果我拒绝她的表白会有麻烦。 她可能会散布关于我的恶意谣言,说我怎么敢拒绝她之类的。 然后,在一个和往常没什么不同的日子里…… “你想不想试试玩一种叫 trpg 的游戏?我在网上看到的,我觉得我能比他们玩得更好。” 我的女朋友这样说道。 我并不感兴趣,但也没有拒绝。 她让我创建一个角色。 她甚至都没给我设定背景,只是说这是奇幻类游戏,让我自己想一个。 回家后,我摊开一张纸,思考了很久。 我该创建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 仅仅在奇幻类游戏里就有那么多的类型,如果我创建了这个角色,是不是还得把它表演出来呢? “借机攻击”(龙与地下城术语:有时在近战中,一名战斗人员会放松警惕。在这种情况下,她附近的战斗人员可以利用她防御上的疏漏对她进行免费攻击,这些免费攻击就被称为借机攻击 )到底是什么鬼?等等等等。 绞尽脑汁后,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便用笔潦草地写了下来。在那张白纸上,我写下了 9 个字母:“barbarian”(野蛮人)。 我第一个 trpg 角色,这个野蛮人,是一个充满了我愿望的角色。 要是……我身体不虚弱,充满勇气会怎样呢? 要是我能把遇到的所有无礼之人的脑袋都劈成两半又会怎样呢? 这样想象一下,不是很有趣吗? 有可能,在那个时候,我只是想改写我悲惨的童年。现在回想起来,这不是一个好的态度。再强调一次,角色和玩家必须分开。 因为一个不专业的游戏主持人(gm)和一个不专业的玩家相遇了,这场游戏的未来也就可想而知了。 我的角色,那个野蛮人,每当敌人出现时,总是先劈开头颅。 即使是 npc 请求讲述一个故事,或者似乎在诉说一个悲惨的故事时,我也只是掷骰子。 与此同时,游戏主持人引入了一些强大得离谱的 npc。 为什么在调查一个山村的矿井时,会出现像皇子或北方大公爵这样的角色呢? 我那无力的角色什么也做不了。 那些帅气的家伙扫除了大陆上的所有威胁,只给我留下一些残羹冷炙去处理。 然后,事情就发生了。 这是不可避免的。 虽然我的第一次 trpg 游戏体验并不专业……该怎么说呢? 感觉有点奇怪,也许我喜欢凭内心行动,而不是靠脑袋思考。 又或者…… 我认为通过玩这个 trpg 游戏,我可以完成一个在山坡贫民窟夜空下永远无法描绘出来的故事。 这就是为什么。 这就是为什么我开始喜欢上了 trpg。 我想在这张纸上展开的小小游戏中找到一个故事。 一个惊险又酷炫的故事,一个能弥补我生活中所有不幸的故事。 “……你觉得那个故事应该是什么样的呢?” “首先,它应该有浪漫元素。加入爱情后,游戏会更有趣。” “然后呢?” “逆境和困难总是必要的。毕竟,主角必须克服困难并成长。” “还有呢?” “必须要有幽默元素。幽默能一举两得,它本身就很有趣,而且当它与悲剧相邻时,还能增添韵味。” “如果我理解正确的话,游戏主持人(gm)是游戏的运营者,玩家是那个……享受游戏的人……你想做哪一个呢?” “我想做游戏主持人(gm)。因为口渴的人应该自己去挖井。” “所以这就是你创造一个世界的原因。” “是的。” “好吧,我会帮你。你知道的,我也在……寻找一个故事。你也会为我创造一个世界,对吧?既然你独占了那么多资助金,要是你还有点良心的话……”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在明亮月光照耀下的山坡贫民窟的栏杆旁…… 塔主和我拉钩许下了承诺。 向别人倾诉自己的过往,最关键的缺点就是:一旦回过神来,就会觉得很尴尬。 大概有三天时间,我都不敢直视塔主的眼睛。 第8章 皇子的来访 研究已进入最后阶段。 通过幻术实现五感的模拟,还有无需我操控就能自行行动的非玩家角色(npc)。 即便以目前的状态来看,它也已接近一款虚拟现实游戏了。 在超级天才大魔法师、紫魔法塔主尤娜的帮助下,建模工作进展得十分顺利。 虽然在创造像武术或科幻这类她不熟悉的事物时她有些手忙脚乱,但对于那些塔主实际经历过的事物,其完成速度却惊人地快。 当工作人员增加到两人时,一个意想不到的好处出现了:能够接纳新的观点。 比如,塔主提议给管家的脖子上戴上项圈,结果紫魔法塔的女性成员们对此满意度大幅提升。 如今,我只还缺一样东西。 一个半永久性、可移动的能量源。 就算是一款游戏,也需要一个配备大量电力的服务器机房,不是吗?与此类似,我需要海量的魔力,才能永久性地维持我所创造的这个世界。 这样的物品可不容易得到,无论我有多少钱都没用。 毕竟,它需要达到国宝级别的输出功率。 即便魔法塔的资助有所增加,但收集那些质量低劣的魔力石来维持服务器运转,花费也并不少。 于是,我就此事向塔主请教。 “一个半永久性的能量源……你是这么说的。嗯……嗯。据我所知,皇室拥有一颗来自千年古龙的龙之心,它能自然地产生巨大的魔力……对于魔法师来说,那可真是梦寐以求的神器。” “那我要不要试着向他们讨要呢?” “你疯了吗?” 她清晰地吐出“你疯了吗”这几个字,表明这是一项极其困难的任务。 塔主列举了好几个半永久性能量源的例子,但没有一个是能够得到的。 毕竟,我总不能抓起一把剑就跑去割龙的喉咙吧。 “果然,向皇室请求长期借用,也许……” “我都说了那是疯了!现——现在的政治局势动荡不安,这可是需要小心谨慎的时候,你知道的吧?!” “我一直专注于研究,对外界的事情一无所知……最近情况到底怎样呢?” “唉……哎。” 塔主深深地叹了口气,用幻术变出了一块白板。 这是幻术的为数不多的好处之一:节省纸张。 “陛下已经宣布,他将在三年内决定皇位继承人。” “哦。” “陛下有三个孩子,大公主伊莱恩、二皇子伊里德和三皇子斯莱多。据传言,这三人都在争夺皇位。” 我几乎都能嗅到那隐藏在敌意与阴谋背后的血腥气息了。 一场为争夺皇位的手足相残正在上演,是吧。 “陛下设定的标准是,继承人要‘能让帝国繁荣昌盛’且不损害帝国的根基。虽然他允许一定程度的竞争,但也承诺会严惩诸如手足相残之类的行为,所以目前局势相对平静。” 啊,是我想错了。 这么说来,倒也没有弥漫着血腥的味道。 “大公主热衷于收复东部失去的领土,二皇子专注于培养未来的人才,三皇子则在学院里培植自己的势力。” “这里居然还有学院?贵族和平民都能入学,表面上说是择优录取,但实际上内部还是会有派系争斗,而且时不时就会发生各种恐怖袭击,比战场还危险?” “贵族和平民确实一起在学院里学习,也确实会相互争斗,恐怖袭击也的确存在,但怎么可能比战场还危险呢?这不可能的,你知道的,学院毕竟是个教育机构。” 这么说,恐怖袭击确实发生过,是吧。 我没说错!就算是在异世界,学院里那些不成文的规矩依然存在。 想起来了,我曾经以为自己转世到异世界,可能是像附身到书中角色那样的套路。 但这个世界既没有魔王复活,也没有邪恶势力的轴心,所以我觉得可能不是那样。 不过平心而论,在我前世离世之前,流行的不就是那种多年前创作的原创作品里的套路吗? 所以,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尽管这个世界看起来并不是那种世界观。 紫魔法塔主继续在白板上画着并解释着。 她因为个子有点矮,踮着脚尖的样子格外显眼,其实她只要把白板变小一点就好了。 “大公主得到了贵族们的支持,三皇子则在和学院里的新一代建立关系网。主流观点认为,二皇子的权威相对较弱。这三个人的理念各不相同,所以即使在他们各自的支持者中,对他们的评价也是截然不同……” 我静静地听着,一边点头,一边用大脑的另一部分思考着别的事情。 紫魔法塔主似乎对政治相当感兴趣。 我是说,这也说得通,毕竟皇室会直接给魔法塔提供资助。 要是下一任皇帝宣布:“我不会给幻术魔法研究提供资金,因为它太烂了。” 那么紫魔法塔可能真的会在一夜之间沦为街头的乞丐,不是吗?毕竟也没有其他贵族愿意赞助他们。 这么考虑的话,也许慢慢寻找能量源,比提出荒谬的请求并得罪皇位候选人要好。 但是…… 这难道不也可能是一个机会吗? 我可以邀请这些候选人,用我的桌上角色扮演游戏(trpg)吸引他们。 我可以让他们成为离不开 trpg 游戏的瘾君子,然后威胁他们,如果还想再玩一局,就把龙之心交出来。 这怎么看都是个双赢的局面啊。 ……当然,那只是个玩笑。 不管我有多热爱 trpg,我也没有脱离现实。 我之所以会做像“男管家大冲锋”这类事情,只是因为和塔主在一起我感到自在。 我可不想引起那些手握资助大权和国家权力的强大统治者的注意。 要是我试图把皇室成员拉入我的 trpg 圈子,结果掉了脑袋可怎么办?不,我可不会去做那种事。 在这种奇怪的僵持状态下,塔主在解释,而我在想别的事情,大约过了 20 分钟…… “塔主!塔主!紧急消息!” 砰,砰,砰,砰,砰。 一位年长的魔法师,浑身散发着急切的气息,满头大汗地冲进了房间。 紫魔法塔主尤娜,作为一个能干且谦逊的人,没有说“你这个无礼的家伙!”然后把他变成一只青蛙,而是表现出愿意倾听发生了什么事的态度。 “二……二皇子……现在正在来访!” “?” 紫魔法塔主冰冷的目光射向我,那目光锐利得足以穿透万年寒铁。 我急忙摇头否认。 “你真的没有偷偷送过信吗?” “没有,绝对没有。” “你以你的 trpg 发誓……?” “我以我的 trpg 发誓。” 当塔主找不到发泄怒火的对象时,她的怒气渐渐消退,而随着愤怒的离去,一阵恐慌、困惑和担忧如潮水般涌来。 顺便问一下,你见过花朵凋谢吗? 想象一下,一朵花以比平常快一千倍的速度枯萎,那就是眼前的这个场景。 塔主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咬着自己的指甲。 “为什么?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为什么会来紫魔法塔……?” “嗯。” 我考虑了最糟糕的情况。 “也许是魔法塔的资助金额被负责人记错了,所以他是来把多给的部分要回去的……” “啊啊啊啊啊!!” 塔主尖叫起来,仿佛灵魂都要被撕裂了,随后便瘫倒在地。 看来,仅仅是想象中的这件事,带来的冲击就已经让她难以承受了。 不管怎样,二皇子已经在路上了,我们总不能把皇室成员拒之门外,所以除了正面迎接他,别无选择。 我调动起魔力,“心”和管家们开始一个接一个地出现在我身后。 他们现在是一支能够自主行动且具备一定物理力量的全息投影军队。 “心,把那些潦倒的魔法师和管家们藏起来,别让人看到。” “嗨!” 这支幻术军队散开,去藏起那些在紫魔法塔里四处晃荡的穷困魔法师们。 这只是权宜之计,要进行妥善的指挥,还得听从紫魔法塔主的命令。 我在晕倒的塔主身旁跪下,为她按摩四肢。 ……乍一看她似乎很瘦,但实际上身上的肉比我想象的要多。 倒不是说她超重,而是恰到好处,而且她没有什么肌肉,所以摸起来非常柔软有弹性。 晕倒的塔主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这是个梦……对吧?我听到的那些……” “这不是梦,塔主。你得醒醒,振作起来。皇室成员就要来了!” “呃,啊啊……怎么会……为什么……” “就算是为了研究经费!” 即使恢复了意识,塔主仍因压力而抱怨着,但为了保护那笔资助,她还是毅然站了起来。 由于我们不知道皇室成员来访的原因,所以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塔主拿起一个与全塔语音播放系统相连的水晶球。 “查理!我们犯错时准备的道歉信和轮椅,你都存好了吧?以防万一,把它们准备好!” “奥莉娜,把那些像流浪汉一样的家伙锁在 a 科研楼里,别让他们跑出来……‘心’已经在转移他们了?好的。那就确保那些看起来像样点的人都穿戴整齐!” “梅雷尔,带上 c 楼的人,从魔法塔一楼开始,用清洁魔法把所有东西都擦洗一遍!” 这就是亲眼见到拿破仑的感觉吗……? 塔主尤娜·尤伦斯托·维奥莱特里斯完美地完成了所有准备工作。 她准备了药剂,万一皇子是为了不太愉快的事情而来,她可以靠药剂大哭大闹;还准备了令人印象深刻的研究成果展示,以防皇子突然检查。 解决了眼前的紧急事务后,塔主严肃地叮嘱我一定要牢牢记住。 “见到皇室成员的时候,千万不要结巴,回答要清晰明了,不要和对方对视太久,不要僵住,最重要的是,要表现得毕恭毕敬。明白了吗?!” “我……我,我是……呃……尤娜……尤伦索……呃,紫……紫魔法塔……塔主……呃,我是说……维奥莱特……艾瑞斯……” “……” 塔主结结巴巴,语无伦次,在和二皇子对视时机械地僵在了那里。 我只能祈祷二皇子是一位和善的绅士…… 第9章 不是次元魔法 即便没有灯光映照,他的金发似乎也在熠熠生辉,双眸如冬日湖泊般湛蓝深邃,斜挑的眉毛和微蹙的额头,散发着他脾气急躁的气场。 然而,他与生俱来的尊贵气质,又将这股急躁转化成了一种威严之感。 这位年轻人便是二皇子伊里德,皇帝的三个孩子之一。 简而言之,他英俊且气质不凡。 他身旁跟着一位少年骑士作为侍从,我之前在魔法塔表演大会上见过那张脸,如果没记错的话,他似乎对“天魔”很感兴趣。 我草草将瘫倒的塔主扶正,让她呈俯卧姿势,然后向前一步。 “由于她日夜钻研,只为报答帝国的恩情,紫魔法塔主似乎有些疲惫了。” “没能向帝国的小太阳致以恰当的敬意,这是罪过,但这一切都源于她赤诚忠心。还望您仁慈垂怜。” “你废话真多。说完了没?” “您为何而来?” “……?” 我直截了当地发问,因为他似乎喜欢简洁明了,二皇子伊里德的表情瞬间变得冷峻,就像一个点了金枪鱼三明治却收到炸酱面的人。 “你……你刚才不是还说,不致以恰当敬意是罪过吗?” 他说得在理,我整理一番衣着,然后深深鞠躬,这标准的姿势得益于我常看宫斗剧的积累。 致以恰当敬意后,我再次发问。 “您为何而来?” “不愧是魔法师,你也是个怪人。我本就没指望你有什么得体的举止。我没兴趣闲聊,咱们开门见山吧。” “是。” “我听闻你们展示了次元魔法。” “您说什么?可这里是紫魔法塔……” “你自己都展示过了,现在还想否认?我的骑士跟我讲了表演大会上的事。显然,你用次元魔法窥探了另一个世界。” 就在那一刻,我脑海中灵光一闪,谜团瞬间解开。 皇室给予巨额资助的秘密;他们误以为我们的研究是已具实用性的次元魔法……! 造成这场误会的罪魁祸首一目了然,就是此刻陪在二皇子伊里德身旁的少年,那个饶有兴致观看“天魔”放映的家伙。 其他魔法师一眼就看穿了我召唤出的“天魔”有多么蹩脚,批评它是粗劣的幻术。 但这个少年……似乎坚信那是真实的。 他的剑术训练是有多松懈,才会把一个门外汉的幻术当成现实啊?! 既然他能陪伴二皇子伊里德,那他要么背景强大,要么口才极佳,否则早就性命不保…… 我得澄清这场误会。 “这不是次元魔法,我们研究的是幻术魔法。” “嗯?” “具体来说,这是一种幻术魔法,能展示另一个世界,让你在其中感受五感,还能与里面召唤出的角色交谈,就仿佛置身异世界一般。” “……你现在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千真万确。要是言语不足以取信,您想不想体验一下?” “体验?你是说像进行次元旅行那样?” “是幻术魔法。” “我不明白你为何要这般装傻,但……次元旅行安全吗?能自由进出吗?” “是幻术魔法,很安全。它只是转移意识,所以殿下您的身体会躺下沉睡。” “这么说,是用次元魔法转移灵魂。” “不是灵魂,是意识。再说一遍,这是幻术魔法。” “好吧,行,我就体验一次。” “那就请在此处签字。” 我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同意书。 ——本人已被告知并完全明白,虚拟现实中的所有事件均为虚构,与现实人物毫无关联。 签名:—— “……” 二皇子伊里德双臂交叉,沉默片刻后开口。 “你先出去一下,行吗?” “是。” 我正要离开接待室—— “……把那个僵住的塔主也带走。” “是。” 我背起塔主,离开了接待室。 待塔主和她的弟子离开房间,二皇子跷起二郎腿,惬意地坐好。 他微微眯起双眼,思绪万千,有诸多事情需要斟酌。 二皇子不紧不慢地开口。 “如传言所说,紫魔法塔主……体弱。她的弟子,这位次元魔法的修复者,看似大胆,却毫无威胁。骑士大人,有必要陪我来这儿吗?” “利刃即便握于善人之手,依旧是利刃,殿下。” “此刻守护我的,可是帝国最锋利的宝剑。如此珍贵的宝剑,犯不着为防备乡村杀鸡刀而大动干戈。” “看来殿下怀疑我此行的目的。” “这怀疑不合理吗?回答我,骑士大人。” 少年骑士并未因这怀疑的目光而恼怒,毕竟这完全可以理解。 少年骑士是剑术巅峰强者,已超凡脱俗,而当今皇帝用人唯才,从不杀鸡用牛刀。 对自己的子女也不例外。 二皇子被任命为精灵森林远征军统帅时,曾请求少年骑士随行护卫,却遭皇帝拒绝。 理由是“精灵森林的危险程度,还不值得派遣剑圣”。 结果,二皇子在精灵森林失去一眼一臂,虽经三个月精心治疗康复,但这段经历刻骨铭心。 正因如此。 此次前来的并非恶魔领域腹地,而是以孱弱闻名的紫魔法塔,双方无敌对关系,对方也算友善。 那少年骑士为何以“护卫”身份陪同? 必有缘由。 或许,他已决定支持大公主或三皇子,来此暗中监视…… 外表年轻却老谋深算的少年骑士,轻易洞悉了二皇子的猜疑,他有充足时间打消疑虑。 他清脆年轻的声音在接待室回荡。 “我不支持三位候选人中的任何一位,我只是履行职责……尽管殿下可能不信。容我进一步解释,我身负陛下交付的三项使命。殿下可知是哪三项?” “合理分配皇室资助。保卫帝国。保护皇室血脉免受威胁。” 二皇子特意强调了“威胁”一词。 “正是。具体而言,是防范他人无力应对的威胁。毕竟,在精灵森林,随便什么人都能保护殿下。” “可我的胳膊还是断了,眼睛也没了。这么说,紫魔法塔是他人无力应对的威胁?” “是紫魔法塔主。” 少年骑士的回答让二皇子的眉毛微微颤动,因为即便知道骑士不会说谎,这也难以置信。 紫魔法塔在所有魔法塔中堪称最弱,而他刚刚见过的紫魔法塔主,看起来也没那么强大。 “在她宣布次元魔法之前,拨给紫魔法塔的所有资助……都是直接分配给紫魔法塔主个人的。” “个人?这意味着什么?” “皇室向魔法塔投入资助有两个原因。其一,‘相关学派的魔法发展’;其二,‘战时魔法师人力供需’。紫魔法塔原本无望达成第一个目标,毕竟幻术魔法缺乏实用性。” 聪慧的二皇子迅速抓住要点。 “这么说——一位紫魔法塔主堪比其他魔法塔的全部人力?正因如此,拨款只是为了雇佣紫魔法塔主?” “即便是公认战斗最强的蓝魔法塔主,也未曾获此评价。” “我记得骑士大人亲口说过,幻术魔法缺乏实用性。” “若她钻研的是火焰魔法而非幻术魔法,帝国的格局或许已然不同。她是近乎怪物的天才。” “难以置信,但……唉,那是不是意味着,百年一遇的天才接连选择了紫魔法塔?” “看来如此。” 二皇子平息怒火,放松身体,没理由说谎,想必是真话。 即便难以置信,真话也得信,墨守成规对统治者而言是致命毒药。 二皇子重新调整脑海中的印象。 紫魔法塔主: 体弱多病的半吊子傻瓜 => 披着兔子皮的巨龙 紫魔法塔主的弟子: 不论他多么天才,专精幻术魔法,战斗力必然不高 => 他修复实用型次元魔法并非偶然,这家伙也是潜在的“巨龙”人选。 少年骑士: 宣称中立却暗地支持长姐或幼弟 => 真正的忠臣。 “咱们进入下一个话题。塔主的弟子称他的魔法是幻术魔法。” “他不是摆明在装傻吗?” “若我说想体验,你会阻拦我吗?” “他说安全并非虚言,必定配备了足以向皇室成员展示的安全措施。” “我要亲眼见识,判定这魔法的价值。” 二皇子虽冲动急躁,却勇气可嘉、果敢无畏,值得称赞。 少年骑士并未阻拦。 “我签了,给我看看,所谓的幻术魔法。” “真的是幻术魔法。” “啊,对了,你打算让我见识另一个世界,在那儿我能感受疼痛、获取新知、与众多人物互动,却坚称这全是幻术魔法。” “请记住,一切皆为虚构,与现实事件毫无关联,纯粹是想象的产物。” “我知道了,开始吧。” “现实时间三小时后,我会唤醒殿下。我会在您手腕做个标记,以便您知晓返回时间。再次重申,这全是虚构。” “你还真是固执。我知——” 二皇子并未怒吼“我知道了,所以你要是再啰嗦什么虚构之类的,我就把资助砍半!” 因为魔法启动,桌上角色扮演游戏(trpg)开始了。 第10章 王子异界之旅 1 你在一片幽静的森林中睁开双眼。 “……我这是成功进行次元旅行了吗?” 并不确定。 这里只是一片森林,你看不出它与你所生活的世界有任何明显差别,或许是魔法出了岔子,只是导致了一次远距离传送。 但不管魔法是否成功,你此刻正站在森林中央这一事实没有改变。 你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周围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这种树只生长在帝都附近,是为庆祝第五任皇帝诞辰,命炼金术士寻来的。” 的确如此,据你所知,这片森林离帝都不远。 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毕竟要是降落在偏远丛林,你首先得为生存担忧。 然而,即便只是一小片森林,也大得让人晕头转向,看不到任何地标或人工小径,只能偶尔听到鸟鸣声。 接着,一阵你从未听过的声音在四周回荡。 呜——呜——呜——! “……” 你蹲下身,观察声音传来的方向。 天空。 空气中震动的噪音,是从天空传来的。 是一个形状怪异的“某物”划过天际造成的,那“某物”与其说是生物,不如说更像一个构造体,它像钟表一样咔嗒作响,还大量喷着蒸汽,载着许多人,朝着落日的方向飞去。 “……上面有人吗?” 一个能在天空飞行的构造体。 传说古代文明有这样的遗物,但这个设计太过精巧,不像是古代的东西,它甚至采用了如今帝国流行的栏杆式造型。 后来你才知道,这是魔法工程学的精华,名为飞艇。 “跟着那个……飞行傀儡走,总比在森林里漫无目的地游荡好,还能增加我遇见人的几率。” 你跟着飞艇在森林中穿行,它速度不快,巨大的噪音让你无论如何都能跟上。 大概走了一个小时吧?高耸的城堡城墙映入眼帘。 这是皇冠厅的城墙,帝都的象征。 然而,它看起来和你记忆中的不一样。 部分城墙开裂,一侧已经坍塌,修复的痕迹清晰可见。 曾经坚不可摧的皇冠厅城墙受损就够令人惊讶的了,但…… 还有更令人震惊的,旗帜。 高高挂在城堡中央的旗帜,不是皇室纹章,而是一个你从未见过的标志。 据你所知,自帝国建立以来,皇室纹章从未改变过。 “……” 你察觉到事情非常不对劲。 城门口排着长队等待入城,卫兵们正忙着检查行人,卫兵的铠甲样式也很陌生,和你所熟知的帝国有诸多不同。 但这并不意味着你能转身回森林,像野人一样生活。 你是那种直面挑战的人,这次也不例外,你小心翼翼地加入队伍,以免引人注目。 然而,你刚这么做,无数道目光就落在了你身上。 他们尤其被你的头发吸引。 那头象征皇室血脉的耀眼金发,引来了轻蔑、嘲笑和愤怒,他们似乎下一秒就要对你恶语相向。 人们没有贸然行动,大概是因为你散发出来的那种尊贵气场。 从未遭受过的鄙夷目光,让你热血沸腾,身为贵族、一生受人敬重,如今却遭人唾弃?这无法接受。 你观察四周,试图弄清缘由。 有着暗金色头发的人被当作奴隶使用,这极其怪异,浅金色或暗金色头发是皇室血统的标志——大多数金发者都是帝国贵族。 为何这些贵族血统的人会沦为奴隶? 在与一名卫兵的交谈中,你找到了这个谜团的答案。 “站住,报上身份,你的主人是谁?” “我不是奴隶。” 卫兵大声嗤笑。 “你不是奴隶,那是什么?玩物吗?真想不到,都留着这恶心的金发了,还有蠢货敢昂首阔步。” “放尊重点,我的耐心有限……” “这个奴隶蠢货竟敢……你是不是把主人的威风错当成自己的了?不管他们地位多高,你也就是个走运的小奴隶,明白吗?” 戳,戳。 他戴着铁护手的手戳着你的额头,你忍无可忍,大喊道:“放尊重点,卫兵!我是帝国二皇子,伊里德·克劳恩——!” 一片寂静。 一阵令人胆寒的寂静笼罩了这片区域。 你……你以为他们是被你的身份震慑住了,但并非如此,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是一场难以想象的羞辱的前奏。 啪! 你眼前金星直冒,脸颊被扇了一巴掌后,瘫倒在地。 在被这可怕的羞辱惊得僵住后,你刚要聚集魔力斩下这该死的卫兵的脑袋,却…… 你听到了难以置信的话。 “在所有你能冒充的人里,你居然冒充那个蠢货。你疯了吗?” “什么……?” “有些人就爱活在幻想里,听好了,你这个被奴役的蠢货。你曾引以为傲的帝国之所以覆灭,帝国公民沦为卑躬屈膝的奴隶,都是因为枯萎皇帝伊里德!” “帝国公民”“奴隶”“覆灭”以及“枯萎皇帝”,这些词在你脑海中碰撞出火花。 那些有着皇室血统、金发之人被奴役的原因。 帝国坍塌又仓促修复的城墙,以及失踪的皇室旗帜。 还有那项你从未见过的技术成果——飞艇。 这是未来。 在这个未来,登上皇位的你,让帝国走向了毁灭。 你……像丢了魂一样,茫然失措。 即便卫兵们冲过来用棍棒打你,你心中回荡的也不是疼痛,而是无数个“为什么”。 为何曾经强大的帝国会覆灭? 为何我是帝国衰败的罪魁祸首? 为何我会被冠上一个宁死也不愿接受的名号?为何这耻辱的“枯萎皇帝”之名会跟我联系在一起?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你衣衫褴褛地走进了曾经的帝都皇冠厅。 你蹒跚而行,凝视着这个充满齿轮与蒸汽的未来皇冠厅。 市民们面带微笑走在街头,而暗金色头发的奴隶们却处境凄惨。 由于文明进步了,道路干净整洁,明亮的路灯也安装上了,但是…… 暗处发生的事情却极其黑暗。 对你这个震惊又心碎的人来说,唯一的慰藉是手腕上微微发光的紫色手表状纹身。 毕竟,正如魔法师所预言的……到时候,你就会回到原来的世界。 对出身贵族的二皇子伊里德来说,过去这三天是最可怕的。 在未来的皇冠厅,他的地位一落千丈,每个人都把他当作奴隶,而非贵族,他饱受骚扰。 因此,他走在街上时,不得不用杂物包裹住自己的金发,他甚至买不起一块简单的包头布,只能捡起地上被丢弃的、散发着恶臭的破布裹在头上。 他连份工作都找不到,尽管他宣称自己读写能力高超,商人们给出的报酬却少得可怜。 但这三天并非毫无意义,伊里德通过偷听收集到了各种信息。 帝国被由三个王国联合组成的“王国联盟”击败并占领,被俘的皇室成员和贵族,连同他们的子女,都沦为了奴隶。 这里的“现在”,是伊里德所处时代的 100 年后。 由于王国联盟的暴政,民众支持率很低,在下层民众中,许多人渴望旧帝国回归,帝国的残余势力正在进行抵抗活动。 还有…… “……” 伊里德将袖子卷到手肘处,紫色手表状纹身发出微弱的光,手表上有从 0 到 3 的刻度,数字正在逐渐减小。 伊里德回想起魔法师的话,虽然只是三天前的事,却感觉像遥远的过去。 “现实时间三小时后,我会唤醒殿下,我会在您手腕上做个标记,以便您知晓返回时间,再次重申,这全是虚构……” 他说现实时间三小时后。 未来与现在的时间流速不同,手表纹身上的刻度刚刚指向 2,换算一下,那就意味着……6 天,如果他能在这个可怕的未来熬过 6 天,就能回去。 “……该死的一切。” 伊里德靠在小巷的墙壁上,双手掩面,蹲在地上,饥饿与身体的疼痛,与他心中的痛苦相比,都算不得什么。 他亲手毁掉了帝国,那些曾侍奉、追随他的人沦为奴隶,这痛苦让他难以承受。 如果他渴望争夺皇位,就需要从这个未来的皇冠厅收集有价值的信息,从国家未来的发展趋势,到气候变化,无所不包,如果还能设法搞到飞艇的设计图,那更是锦上添花。 要是带着 100 年后的技术回去,不管他的姐姐和弟弟如何挣扎,皇位都将是他的,但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毕竟,如果他成为皇帝,帝国将会覆灭。 他打算安静度日,就像死了一样,一旦回去,他不会争夺皇位,会平静生活,所以…… 哗啦! “——噗!” 伊里德的头顶被浇了一身水,他抬头望去,看见一个女孩从三楼的窗户探出身来,蓝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是惊讶。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有人在那儿……” “……” “等一下!” 伊里德按下破布,遮住脸,站起身来,他甚至不再为被水浇而生气,他只想立刻离开小巷,避免更多麻烦。 但接着…… “嘿!” 嗖——! 女孩单手抓住墙上的一根管子,滑了下来!她的裙子和黑色头发在空气阻力下向上飘动起来。(牛顿:突然间棺材没被压住,有点不适应) “……?!” 女孩迅速滑进小巷,落地站稳,然后拍了拍翻起的裙子,上下打量着伊里德,她的动作总体充满活力。 “哇,你全身都湿透了,我们把你的衣服烘干一下吧,我还会给你盛一碗炖菜!” “不,我没事……” “外面很冷,你要是湿着身子,会感冒的!来吧!” 女孩拉起伊里德的手,拖着他就走。 他本可以反抗,但他之所以没能抽回手,或许是因为这是他三天来第一次感受到“善意”,让他愣住了。 第11章 幕后mc的可悲。 若要问桌上角色扮演游戏(trpg)里什么最重要,那当属动机。 在我看来,玩家得有强烈的动机才行。 打个比方,要是有人求救,喊着“隔壁的小美被大章鱼给绑架啦”,从常理上讲,为啥人们不直接报警,而非要亲自涉险呢? 只有在小美是镇上最美的姑娘,还和玩家有过一段甜蜜浪漫的恋情,并且警察无能到根本指望不上的时候,才有可能有人考虑直接行动。 嗯,只是有可能罢了。 这么说来,没有什么动机比危及自身性命更有驱动力了。 当一只庞然大物张牙舞爪地扑来,要把人的四肢撕扯下来,绝望感自然就随之而来。 好吧,现在我得为二王子临时设计一场游戏。 我该设计个什么样的场景呢?核心冲突又是什么?要怎么激发他的积极性呢? 要是我一周前就知道二王子要来,我就能提前准备准备了。 我会查查他的背景,把游戏氛围精心调整得贴合他的个性,可……他这一来太突然了。 订单来了,客人到了,我得马上上菜。 首先,看看手头有啥“食材”。 奇幻场景建模大致完工了。 武术系统还远没到能实际使用的程度,至于现代背景,有些方面我还真有点犹豫要不要呈现给二王子。 毕竟,一位王子在现代世界里,除了享受美食,还能干啥呢?之后就没啥可玩的了,结束。 而且,要是以现代背景为基础构建幻境,还有个关键问题。 资深的小众文化读者太熟悉那些套路了。 要是一块怀表突然停了——就像《命运石之门》里真由理的怀表,安息吧……那就意味着死亡将至; 要是有人说“某某怎么可能输?绝不可能!毕竟他可是最强的!”或者“哼,我肯定能赢”——就如同悼念五条悟那般……那就意味着这人要么变得平庸,要么会输,甚至可能落个凄惨下场。 如此一来,一切都变得按部就班、毫无悬念。 要是在游戏里引入一位漂亮姑娘,玩家心里就门儿清,想着“啊,她肯定是关键角色~”;要是突然提到乌云密布、气氛阴沉,他们就会预判“准有事儿要发生了!”,然后做好准备。 不过,二王子是个门外汉,对此一无所知,不是吗? 所以,我决定剧情得直白些。 “这可是穿越时空的绝佳切入点。” “穿……穿越时空……?” 躺在按摩椅上的塔主,声音颤抖地喃喃自语,这儿嘛……可以说是“控制室”,一个操控虚拟现实的空间。 在这儿,能操控非玩家角色(npc),讲述故事。 我嚼着爆米花,迅速操控起虚拟现实。 首先,我把二王子扔到了一片幽静的森林里。 我得争取点时间。 既然定了穿越时空的主题,把场景设定在未来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幸运的是,我有一座设计精美的蒸汽朋克未来城市。 高楼林立,光瞧一眼就觉得震撼。 城市名叫“守夜城”。 我把蒸汽朋克城市安置在幽静森林旁边。 有了那些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二王子应该很容易找到路。 只要他走到稍微开阔点的地方,就能看到直插云霄的塔楼,这样就能轻松把他引出森林。 接着,我想起要是搞蒸汽朋克,有样东西可不能少。 “塔主?” “嗯?” “能把飞艇模型弄出来吗?十……” “啊?” “九……八……” “???” “七……” 尤娜塔主迅速坐起身,开始雕琢飞艇模型。 不愧是大法师,速度快得惊人。 她还挺机灵,完全不管内部构造,只专注于外观。 把这紧急任务之类的琐碎活儿交给她后,我盯着监视器。 看到二王子饶有兴致地端详一棵树的模型,我真想对着他来一段独白解释一下。 ——你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你周围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二王子:“这种树只生长在帝都附近。是为了庆祝第五任皇帝诞辰,命炼金术士寻来的。” 你说啥玩意儿? “这树的模型是塔主做的,对吧?” “啊啊啊啊啊飞艇做好了……!啊,呃?哦,嗯。嗯 。我做的。” “据说这树只长在帝都附近。” “嗯!” 那我就不能用蒸汽朋克未来城市“守夜城”了,知道不?我捏了捏塔主的脸,当作没给树模型标注、写说明的惩罚。 “咿咿咿咿咿。” 行吧,我还是能用蒸汽朋克未来城市“守夜城”。 虽说玩家做出了这么精妙的推断,我大可以说“行,好吧,听起来像是你的问题,可不是我的~”,然后把帝都换成另一座城市,就这么敷衍过去。 但这么做和我设计 trpg 的风格差了十万八千里。 要是玩家推断出了合理的结论,那就得是真的。 要是推断错了,心里得多憋屈啊,不是吗?在二王子转身之前,我赶紧撤掉了那些摩天大楼。 我废弃了宏伟的未来城市“守夜城”,匆忙调出帝都模型,贴了上去。 然后,这儿添一笔、那儿加一画,融入些未来时间线的暗示。 我在城堡墙壁上划了几道痕,给建筑添上些没什么实际用途的发条装置和蒸汽机。 “……这么一来,就没有摩天大楼了,没法引他进城了,是吧?” “呜呜呜呜呜。” “塔主,发射飞艇!咱们从这儿一路航行到城里去!” 我用一艘慢悠悠得可疑的飞艇引诱二王子。 现在,该展现幻术魔法的效果了。 实际上在森林里穿行只花了五分钟,但我用“时间感知减速”让他感觉像是过了一个小时——就跟咱国内有些封闭式的特训营地似的,一旦进去,高强度的训练安排加上严肃紧张的氛围,就好像被一层无形的“结界”笼罩,时间都仿若慢了下来,在里面的每分每秒都过得极为漫长,仿佛度日如年。 这样,我们既能跳过一些流程,又能保证真实感。 在这五分钟里,我把帝都模型处理好了。 我迅速炮制了一个临时徽章,替换掉帝国的旗帜。 为了让它看起来合理,我大致糅合了其他三个王国的皇家纹章。 只探索未来的帝国,感觉缺了点紧迫感和危机感。 危险……危险很重要,没有悬念和冲突,故事就平淡无味。 我想起带塔主在国内游玩的时候,还考虑过要不要加入点意外事件。 危险,危险,危险…… “塔主,跟我讲讲,一提到帝国,你脑海里最先蹦出来的是啥?” “你松开我的腮帮子,让我吱个声啊 !” “啊。” 我松开了手。 “奴隶制、军事力量,还有皇室和贵族频繁通婚?” “行,不错。” 那就搞一个社会地位颠倒的世界吧。 让金发——帝国血脉的象征,沦为奴隶。 我操控着 npc,用那种“哇……金发?是个奴隶?”的眼神看着他。 二王子在这些从未遭遇过的目光注视下,脸涨得通红。 二王子在安检队伍里等着的时候,我把剧情梳理得井井有条。 主题:地位颠倒的世界。 还有……一个逆袭故事?听起来不错。 他本来就出身不凡,不是吗?他从没体验过从底层一步步往上爬的感觉。 我想让他尝尝从谷底一路攀至巅峰的那种畅快淋漓。 但首先,要这么做,我得先把他狠狠踩到谷底。 ——“站住。报上身份。你的主人在哪?” ——“你要不是奴隶,那是啥?玩物?想不到这年头还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顶着这一头恶心的金发,还敢昂首挺胸地到处走。” ——“这该死的奴隶居然……你是不是搞错了,以为主人的权威是你能有的?不管你身份多高,你也就是个走了狗屎运的小奴隶。懂吗?” 我把他狠狠数落了一顿。 最后,再来个点睛之笔:把食指狠狠戳在他额头上。 我在公司碰到这种事的时候,差点就挥拳了。 在这个异世界,效果出奇地好,二王子都大胆地站出来了。 二王子:“放尊重点,卫兵!我是帝国二王子,伊里德·克劳恩——!” 我寻思着,不悦和愉悦之间的平衡得拿捏得恰到好处。 “添堵 - 顺气策略”可得慎用。 在咱们网文创作的圈子里,有个心照不宣的窍门,那些让人心里堵得慌、憋闷得不行的事儿,就好比吃多了噎人的粗粮窝窝头,卡在嗓子眼儿,上不去下不来,别提多难受了。 这时候,要是能来上一碗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小米粥,“呼噜呼噜”下肚,瞬间就能把那股子堵心的劲儿给冲散了。 就拿小说情节来说吧,常有这么个桥段:一个嚣张跋扈的富家少爷,家世显赫,走哪儿都前呼后拥,仗着自家财大气粗,在主角面前晃悠,鼻孔都快朝天了,扯着嗓子吹嘘自己如何神通广大,人脉遍布四海,随手一掏就是稀世珍宝,把主角衬得像个灰头土脸的穷小子,看得读者心里那叫一个窝火,恨不能钻进书里,帮主角把这狂徒的气焰给压下去。 好在咱们的主角也不是吃素的,三言两语,引经据典,专挑这富家少爷的痛处戳,噎得他满脸通红,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 这一瞬间,读者心里就跟三伏天里一头扎进清凉的泉水里似的,浑身那个畅快,又好比大冬天捂着个暖手炉,从里到外都透着舒坦,之前憋闷的那股气,“嗖”地一下全散了,就跟在屋里憋闷了许久,猛地推开窗户,大口呼吸新鲜空气一样。 但创作者可得悠着点儿,要是开篇没个轻重,一股脑儿把主角身边的亲人、挚友、爱人全给写没了,那读者可不得跟被点燃的炮仗似的,气得直跺脚,指不定直接把书扔一边,弃文不看了。 所以说,得巧妙地拿捏火候,适度地刺激一下读者的情绪,又不能真把他们惹毛了,紧接着就得赶紧送上“顺气汤”安抚,这策略才能稳稳落地。 就因为这个,我才不敢用比“作死的玩意儿”更难听的词去招惹读者,生怕一个不小心,惹得大家不买账。 由上所述,所以,再刺激他一下吧,就亿下。 ——“你曾引以为傲的帝国之所以衰败,帝国子民如今活得像卑微的奴隶,都是因为枯萎皇帝伊里德!” 设定挺有意思的,不是吗?他未来的自己成了帝国的末代皇帝。 作为背景故事,这所谓的枯萎皇帝之类的,都是“王国联盟”的污蔑。 王国联盟征服帝国后,和一个黑巫师勾结,散播这些谣言。 “……” “呃,嘿。二王子的脸看起来像条死鱼……?!” “呃……呃呃。” “这……这真的行得通吗?!” 不行,行不通。 这下可把事儿搞砸了,我没想把他伤这么深啊! 我原以为他自尊心挺强的,就狠狠刺了他一下,没准儿他外表看着骄傲,内心比想象中自卑……?这下可失策了。 可能是太久没玩 trpg,我太心急了。 “这是虚构的,王子。全是虚构的……” 我得让他知道这只是个幻境,一场游戏,但直接说出来,既不高明也不美妙。 我让 npc 揍二王子,同时大幅降低他的痛觉阈值。 他大概感觉就像被轻轻拍了一下。 瞧,奇怪吧?明明被棍棒揍着,却感觉像轻轻一拍。这说不通吧?就像这样,我间接让他明白这都是虚构的。 ——你……像丢了魂似的,神情恍惚。 即便卫兵冲过来用棍棒揍你,你心里回荡的不是疼痛,而是无数个“为什么”。 不,不是因为震惊你才感觉不到疼,你是真的不疼?我跟你说,你真的不疼!被铁棍揍的时候,怎么可能还有这些琐碎念头?这根本不合逻辑! 这样不行,我得赶紧加上“抚抚”状态。 这混蛋太会躲事儿了。 安排一个骄傲的退役老兵注意到二王子的眼神,想收留他的情节——失败,因为二王子一看到退役老兵就跑了。 在二王子面前变出一个鼓鼓的钱包,好歹让他捡点钱,吃顿好饭的情节——失败,因为他怕被施了定位追踪魔法,直接绕过去了。 “免费面包店活动”,任何路人都能领到面包——失败,因为他以为会被法棍揍,撒腿就跑。 在每个街角安排心地善良、身材丰腴的贵族妇女资助二王子——失败,因为他突然翻墙跑了。 “他是故意的吗?” 难道他就想受苦?他是不是明知这些都是幻术魔法制造的情节,故意躲开,好捉弄我? 但看他那死气沉沉的表情,又不像这么回事…… “……唉。” 我别无选择,只能使出杀手锏。 一个漂亮姑娘。 “男孩邂逅女孩”的套路由来已久,有着极具冲击力的破坏力。 她是个在客栈当伙计的漂亮姑娘,浑身透着股活泼的平民气息。 我弄出个水桶,然后,朝他泼一桶水……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这儿有人……” 瞧,来了。看到没?漂亮姑娘犯的错。 现在,我要打造一个甜蜜、腻人的情节,让她向浑身湿透的二王子道歉……那混蛋又跑了! 我赶紧修改设定。 其实,她不是客栈当伙计的漂亮姑娘,她是抵抗组织的成员,乔装成客栈伙计。 我提升了她的体能属性。 我让她顺着墙管滑下来。 他注意到这举动的奇特之处了吗?察觉到了吗? 一个看起来连粉色小哑铃 (3千克的哑铃,别看它个头不大,真要练上几组,胳膊保管酸胀得厉害,第二天抬手都费劲)都举不起来的娇弱姑娘,居然大胆到从三楼往下跳——这就是反差萌 (外表和行事风格大相径庭,乍一看是个文静内敛的姑娘,一张嘴却是个幽默风趣的话痨,这种冲突带来的别样魅力,总能让人眼前一亮。 而且,还有…… 在她飘动的裙摆下,露出了与她纯真年轻外表不符的成熟内衣! 这下完美了,快点,抬头看! 看看我的杰作吧,二王子伊里德,绝望吧 !颤抖吧,为我精心打造的内衣模型……! “啊!” 你为啥把头转开了……! 我又气又委屈,当场瘫倒在地。 而在那儿,塔主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的绝望,好像觉得我很可悲…… 第12章 王子异界之旅 2 温暖。 女孩的手牵引着他,来到一个满是温暖的地方。 对于你——这位流落街头、数夜无家可归的帝国二皇子伊里德·克劳恩来说,许久未曾感受过这般慰藉了。 噼啪,噼啪。 女孩居所的壁炉里,木柴静静燃烧着,上方挂着的平底锅里,三片培根滋滋作响。 那香气,那滋滋声,让你不禁垂涎欲滴。 正当你被培根吸引住目光时,在壁炉边做饭的女佣兵用勺子敲了敲平底锅。 她一头红发如跳动的火焰,脸上横着一道长长的疤痕,眼神凶狠而狂野,身着轻便却结实的皮甲。 你想起那位少年骑士所教的评估战斗力的方法,诸如对方是否佩有利刃,若是匕首,手柄磨损程度如何之类。 这位女佣兵腰间佩着一把匕首,手柄磨损得相当厉害。 用少年骑士的话说,她似乎有着“佣兵中广为人知的老手”那般能耐。 在你身为二皇子的往昔日子里,这样的人根本入不了你的眼,可如今,没了权势与金钱,她却构成了不小的威胁,要是她心怀敌意,就更是如此了。 你绷紧身体,准备调动魔力,这时,引你至此的女孩率先出面干预。 “罗妮娅,我回来了!” “琴特拉,你旁边那人是谁?你又捡回来的一条流浪狗?” “别说是流浪狗!对人这么说可太无礼了!” “他衣衫褴褛、饥肠辘辘的,跟流浪狗有啥区别。喂,报上名来。” 你短暂犹豫了一下,你的名字,曾经是骄傲的象征,如今在这个世界却有了别样的意味。 见你咬唇不语,女佣兵罗妮娅眼中开始弥漫起杀意。 毕竟,一个连名字都不敢透露的人,显然很可疑。 就在这时,有人轻轻触碰了一下你的手背。 你虽吃了一惊,却佯装镇定,转过头去。 映入眼帘的,是向你展现善意——此刻仍在继续施善的琴特拉,她轻轻碰了碰你的手指。 仅仅是这轻轻一触,便给了你勇气,毕竟,这感觉就好像她在对你说“没关系”。 “……我是伊里德。” “伊里德?枯萎皇帝伊里德?” “……” “难怪你犹豫了。任谁听到这名字,印象都好不到哪儿去。摊上这么个名号,你可真够倒霉的,哈?” 罗妮娅轻笑一声,接着压低声音,语气中满是威胁。 “别惹麻烦,尽早悄悄离开。琴特拉或许见着每个可怜乞丐都想帮,我可不一样。我这人,更倾向于干掉你这样的家伙。” “……我从未学过恩将仇报。” “我也没学过不能杀乞丐。” “住口!” 琴特拉跳到你和罗妮娅中间。 “罗妮娅,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这个伊里德看起来是个好人,你不必这么提防!” “凭什么这么说?” “我从三楼跳下来的时候……他像个绅士一样把头转开了。走吧,伊里德!哦,我随便叫你名字没问题吧?这边走!今天我们有超美味的炖菜!” 你又一次被领走了。 被她温柔的触碰、如骄阳般灿烂的笑容,还有那拂过鼻尖的若有若无的迷迭香气息引领着。 身为帝国皇子,意味着会结识诸多人物,又与许多人擦肩而过。 当然,这包括女子,对于皇室而言更是如此,因为他们热衷于包办婚姻。 二皇子伊里德见过众多贵族女子,也洞悉她们的本性。 从浓烈的香水、虚伪的面具,到对权势的渴求,以及佯装意外只为制造肢体接触的手段,不一而足。 伊里德发誓,自己从未有过心动的感觉。 她们的意图太过明显,那些眼神望向伊里德时,仿佛他只是一只装满财宝的箱子。 终有一天,伊里德肯定也会陷入包办婚姻之中。 但他从未想过,在这个过程中会萌生出愚蠢的爱情这种情感。 ……所以,此刻他心中那微微的悸动,一定是错觉。 “炖菜味道如何?” 琴特拉双手捧着脸颊,宛如一朵盛开的鲜花,看着正进食的伊里德。 她那双圆溜溜的眼睛清澈见底,毫无矫饰。 “很美味。一道着实出色的……菜肴。” 伊里德发现自己不敢直视她的目光,那目光既不咄咄逼人,也不犀利。 他心跳加速,感觉情绪朝着陌生的方向奔涌。 他告诉自己,这是因为自己首次流落街头三天,心神震荡,才会对这般简单的善意反应过度。 二皇子反复尝试平复情绪。 “那就好。我还担心不合你口味呢!” “我如今这处境,没资格挑剔。有人施予,便是好物。而且,我也不愿厚颜无耻地向帮助我的人奢求更多。” “看吧,我就知道自己看人眼光准……!罗妮娅总唠叨我‘你太没戒心、不够谨慎’,可我有自己的经验,懂吧?瞧!伊里德果然是个好人!” 似乎对伊里德的响应很是满意,琴特拉开心地夸赞起自己的判断力。 只因谦逊便被称作好人,伊里德感觉怪怪的,自己可曾因这般基本的品行被称赞而这般窘迫过? 听着琴特拉的絮叨,伊里德又舀了一勺炖菜,这炖菜虽比不上他从前品尝过的珍馐美味,但其带来的慰藉之感却令人惬意。 炖菜里似乎放了不少肉,能品出油腻的回味。 而且,里面好像加了某种香草来去腥,是白茅草吗?若不是…… “话说回来,你真没看到我裙子底下吧?” “——咳,咳,咳咳咳……!” 伊里德正品味着炖菜,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呛住,猛地咳嗽起来。 “哎呀!对……对不起!我就是随口一问……来,喝点水!” “咳,咳咳……说话也得注意点……咳咳……对象啊!” “来,喝点水。我帮你捶捶背。啊,还是该捶捶肚子?” 琴特拉捶打着伊里德的背,震得他整个身子直晃,伊里德生怕喝水时再被呛到,忙抬手示意她停下。 伊里德喝了几杯水,止住咳嗽。 “呼,哈……” “所以,你真没看到,对吧?” “……你不是当着那个叫罗妮娅的佣兵面说我没看到吗?” “我当时也不太确定,就随口一说。我怕罗妮娅把你撵出去。所以,你的答案呢?” “我没看到。我发誓。” “呼,没看到就好。我还怕被发现没穿……” “不,我明明看到黑色……” “所以你还是看到了!” 被她锲而不舍的追问困住,伊里德默默低下头。 黑色。褶边。一条小巧珍贵的红丝带。略带半透明。 那是令人难忘的组合。 琴特拉微微泛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道: “我也不是无缘无故问的……就是,别人可能会误解,对吧?就比如,有人穿这种……内衣,就意味着她是那种人,会做那种事……之类的!我就是想澄清这个误解。” “我从未有过这种误解。” 仅凭“性感内衣就断定她是轻浮女子”这种结论,哪怕是独角兽也想象不出。 对伊里德而言,这并非新鲜事,他以往接触的贵族女子,常穿着大胆的内衣主动出击。 但他从未像此刻这般窘迫。 “我没钱,但我想穿漂亮衣服。像连衣裙、珠宝之类……那些东西!所以,内衣面积最小,花不了多少钱……?” “够了,够了!” 伊里德一脸痛苦地打断这过多的私密分享,他生怕这天真的女孩再抖出更多秘密。 他现在明白佣兵罗妮娅为何总在琴特拉身边打转了。 …… “苏——!走起——!” “王子看到内裤这事,有那么值得高兴吗……?!” 我才不管紫魔法塔主尤娜·尤伦斯托·维奥莱特里斯是不是觉得我疯了。 我扞卫了自己表演的尊严! 尤娜边敲打着正摆出胜利姿势的我的脑袋,边说道:“嗯……那么,你打算就这么勾引王子,拿到龙心……?” 又是那“你该不会是同性恋吧?”的眼光,第二次。 这简直是不可容忍的污蔑。 我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 “那你现在有什么计划?” 见尤娜问起接下来的打算,看来她终于对桌上角色扮演游戏(trpg)有兴趣了。我坦然分享了自己的计划。 “首先,我最初构思的剧情已经泡汤了。” “泡汤了,哈。” 没错,已经彻底泡汤了。 我承认,就连学园里的路人甲都得被这接二连三避开事件的本事给气哭。 时机完全不对,就算现在开启领地相关剧情,时间也不够了。 反正这本来不就是一场三小时的预热游戏吗?我本打算铺垫一下,埋下些伏笔,然后收尾,把悬念效果拉满。 只是二皇子避开事件的脚步太过精妙玄奇,导致时间所剩无几。 但要是光靠无脑“抚抚”就结束,又太缺乏浪漫,也没啥收获。 “抚抚是挺有趣,但前期剧情太侮辱人了。” 玩家很可能会这么反应,不是吗?所以,我需要一个人质。 我得在短时间内迅速推进剧情、营造紧张感,让游戏变得有趣又有意义。 我得让他还想再玩,这从一开始就是我唯一的念头。 幸运的是,现在我有了一条“缰绳”。 那家伙,王子,对肢体接触出奇地敏感。 显而易见,哪怕琴特拉只是牵牵他的手,并未施展什么催眠脑电波,他的脑子就跟被漂白了似的。 要是事情搞砸了或者陷入僵局,现在我只要抓住他的手就行! “他的好感度还不够高。我得进一步放开琴特拉的角色设定,等玩家与她的羁绊更强之后,再挑起事端。大概……再过两场游戏之后吧。” “你这么说我也不太明白……?嗯,不过你来。” “是的,请讲。” “关于琴特拉的形象塑造。用‘心’这个设定没问题吧?” “……嗯,会有什么问题吗?” 略一思索后,我满不在乎地挥挥手,把这个问题抛到一边。 说真的,能有什么问题呢?二皇子又没见过“心”。 第13章 王子异世之旅 3 “你有工作吗?” “……” 被琴特拉这尖锐又伤人的问题一问,二皇子伊里德的脸色变得惨白。 “哎呀,别摆出这副表情!我知道帝国子民找工作不容易……尤其是金发的。” 这是对帝国子民的一种迫害,对那些有着皇室血脉的人尤甚。 虽说才三天,可伊里德已经经历太多次了,多到他都厌烦了。 即便抛开皇子身份,伊里德本身也是个难得的人才。 皇子之位既需要无上的权威,也要求有渊博的学识。 因而,他研习过文学、武术、书法、骑马、狩猎,精通战斗技巧,还对帝国律法了如指掌。 但他依旧找不到工作,迫害让他连一丝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伊里德回想起原来的世界。 帝国靠着奴隶制来满足庞大的劳动力需求。 他们不仅把罪犯变成奴隶,奴隶生下的孩子也会沦为奴隶。 直到现在,他才真切体会到奴隶律法的残酷,然而…… 或许帝国的奴隶制度以及对其他种族的歧视,存在比他想象中更多的弊病。 “在我们客栈,嗯……职业介绍?我们有这项服务。” “……工作?” “对!有很多像伊里德你这样的人,不是奴隶,却也没被当作自由公民。有一小撮这样的人,说起来有点难为情,我就是他们的头儿……要是伊里德你愿意,或许……?” “我反对。” “罗妮娅!” 女佣兵罗妮娅出声反对,插话进来。 她满眼怀疑地把伊里德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开口说道: “到目前为止,我们收留的每个人至少身份都核实过了。可这家伙没有。你喂他吃饭的时候,我去查了查他的背景。” “……” “一无所获。根本查不到他的过去。我托其他城市的人打听,也没人知道他的事儿。除了枯萎皇帝,没人认识一个叫伊里德的亮黄色头发的家伙。就好像这人某天突然从天而降似的。” 这倒是实情。 他被一位巫师的次元穿越魔法送到了一百年后的未来,由于他跨越了时代出现,自然没什么人脉,也没有身份证明。 伊里德看了看手腕上的纹身,他刚享受了久违的炖肉,还用热水洗了澡。 现在,他剩下的时间大概还有五天半。 客栈里暖烘烘的,琴特拉眼中满是关切,那目光里透着暖意。 琴特拉的手不安地动着,好像又想握住他的手。 伊里德望向客栈窗外,外面只有一片寒意。 他真的、真的不想离开。 伊里德直面罗妮娅,虽说接连遭受打击,让他的精神萎靡不振,但几十年来养成的习惯并未失效。 他摆出皇室的傲慢。 “拿份文件来。” “……什么?” “客栈的账本、合同、政策提案,什么都行。随便拿一张文件来。我要用它证明我的价值。” “喂,你现在正被怀疑呢,知道不?谁会把文件交给一个可疑的家……” “你说的是那个挨了三天打还找不到工作的可疑家伙?还有,我身份不明是一回事,我的个人能力和品行是另一回事。我发誓,我不会让琴特拉有任何损失。” “所以我没理由相信你的价……!” 伊里德猛地转身,打断了罗妮娅。 跟一个为了怀疑而怀疑的人讲道理,纯粹是白费口舌。 他转移目标,看向琴特拉…… 不,是微微侧头瞥了她一眼,问道: “你怎么想?” “听起来不错!我正好有份合同要审核。是一份下水道清理服务的合同,你能帮忙看看有没有问题吗?” “随时效劳。” “嘿!别无视我!” 从琴特拉手里接过合同后,伊里德只用了五分钟,就找出三处有毒条款、六个错别字,还有一处违反标准雇佣格式的地方。 又过了五分钟,他给出三条修改建议。 庞大帝国的皇帝需要解决形形色色的大小问题,自然,身为有望继承皇位的皇子,得有超强的文件审阅能力,要么就得有擅长此道的忠臣。 二皇子势单力薄,没别的办法,只能苦练自己的文件审阅功夫,没想到在一百年后的未来派上了用场。 “……这是……” “哇……” 就连吹毛求疵、说话直白,想尽办法挑刺的罗妮娅,都找不出毛病。 佣兵和皇子之间,有着巨大的知识鸿沟。 看到两人惊讶的反应,伊里德嘴角上扬,可随即又有些困惑。 用治理帝国所学的本事,来审核一份下水道清理合同,为此感到自豪,真的合适吗? 这是培养了二十年的皇子骄傲,与短短三天平民生活所滋生的渴望认可之间的冲突。 不过,当琴特拉伸手握住他的手时,这份困惑瞬间消散。 “嗯,行,我雇你了!” “承蒙关照。” 两人的手上下晃动着。 伊里德着手处理文书工作,一晃三天过去了。 早上,他从床上醒来——伊里德刚知道平民用的是草垫,而非床垫——吃着琴特拉做的炖肉。 接着,他在不停抱怨、爱挑事儿的罗妮娅旁边,处理各类文件。 偶尔,他还会瞪一眼琴特拉带来的人,罗妮娅也跟着照做。 文书工作虽多,但对皇子来说不过小菜一碟。 伊里德的工作效率极高,如山的文件很快就处理得只剩寥寥几份。 空闲时间多了,他有时会在客栈里简单散散步。(他不敢出门。) 他常和琴特拉聊天,偶尔也会同罗妮娅聊几句。 这些日子,他频频看向手腕上的表状纹身。 琴特拉瞧见了,就会说:“是不是被虫子咬了?我给你抹点药!” 看来这纹身别人看不见。 表状纹身的刻度从 1 变成 0,只剩下大概两天半了。 期限将至。 “……” “干嘛一脸死气沉沉的?” “……没什么,真的没事。” “你摆出这副表情,还说没事?你以前根本没学过说谎吧,伊里德?” “不关你的事。” “这混蛋……” 伊里德心想,或许该告诉琴特拉,自己两天后就要远赴他方。 可要是……紫魔法塔主的徒弟掌握了次元穿越魔法…… 要是能回到原来的世界,那就不用告别了。 毕竟,以后什么时候想在这简陋的客栈房间里感受温暖,找他施展次元穿越魔法就行。 早知道就多打听点次元魔法的事儿了,他懊悔不已。 客栈没客人的时候,琴特拉常常外出。 看到有劳工,夹杂着金发的,时不时来问“琴特拉小姐今天又出去了?”,看样子她经常出门。 “嘿,枯萎皇帝。” “什么事,佣兵。” 如今,罗妮娅的连番辱骂,他都能坦然处之了。 虽说一听“枯萎皇帝”这四个字,还是头疼得厉害,但把这当成没教养的蠢货胡言乱语,心里就好受些。 “我有个差事交给你,去办一下。” “我是和琴特拉签的约,不是和你。” “我是想让你去见琴特拉。” “去哪儿见?” “……” 伊里德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不知不觉回答得又快又热切,不禁有些难为情。 “……这就是我讨厌带把儿爷们的原因。嘿,去东边冒险者公会附近的路口,她说去买食材了,你去帮她一下。” “遵命。” 伊里德小心翼翼地把抹布翻过来,盖住金发。 琴特拉把头发洗得干干净净,没什么异味。 他拿起橱柜里的大篮子,准备出门,这时罗妮娅轻声说道: “嘿,不过话说回来。” “有什么事要我做,趁我没走赶紧说。” “不是,只是……做好心理准备。建国节快到了,知道吧?” “建国节?” “对,庆祝王国联盟战胜帝国的节日,就在两天后。” “……” 巧的是,和伊里德回去的时间刚好重合。 “建国节过后,就很难见到琴特拉了。新时代要来了,你懂的。” “什么时代?” “显而易见,啤酒与风箱的时代。去吧,早去早回。” 听了罗妮娅意味深长的话,伊里德想起处理过的文件。 有些文件内容可疑,感觉物资像是被转运到别处,能当武器的物品也在囤积。 他要是想查,也能查个明白,但他没心思费这劲。 毕竟,伊里德是个外人,而且很快就要离开了。 于是,他决定对这家温馨客栈被用作反抗军据点的事,装作不知情。 伊里德穿行在曾经的帝国首都皇冠城。 作为经常视察的皇子,他对这儿的地形极为熟悉,知晓所有小巷捷径,这才能多次避开危险。 像退伍老兵,或是举止怪异、把他团团围住的贵族妇人,这类危险人物可不少。 他遮着金发,昂首阔步,没人把他当成奴隶,他按照罗妮娅说的,来到冒险者公会旁边的地方,等琴特拉。 “……?” 哒哒,哒。 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在逃跑? 伊里德估算着声音方向和周边地形,在脑海里规划出此人的逃跑路线。 他可不想卷入什么乱子。 但要是逃跑的是个杀人犯……要是危及琴特拉…… 虽说可能性极小,可他放心不下,于是翻墙而过。 他双臂交叉,在逃跑路线的尽头等着。要是没算错,这人很快就会出现。 三、二、一…… “哇啊!” 逃跑的人瞧见伊里德挡住去路,猛地刹住脚。 这人穿着一身怪异的衣服,伊里德从没见过。 衣服是用黑色亮面材质做的,紧紧裹着全身,勾勒出身材曲线。 是紧身连体衣。 虽说能理解这衣服的实用性,可把身材暴露无遗,这人就不觉得难为情吗?带着这些想法,他看向这个陌生人的脸。 是琴特拉,她满脸通红。 “……琴特拉?” “这、这个。这事儿……先跑再说,回头再解释!” “那条路不好,跟我来。这边更利于避开守卫。” “……知道了!” 伊里德头也不回,又翻过一道墙。 因为他实在没法回头看,一想到那身衣服下是琴特拉,他就做不到…… 第14章 王子的异世之旅 4 “他们追得可真紧。到底是谁在追咱们?” “是一支机械部队,他们借助齿轮装置强化身体机能,所以不会疲倦。咱们得甩掉他们……伊里德?” “这次往那边。怎么了?” “咱们现在可是在拼命逃跑,对吧……?” “情况这么危急,我还没狂妄到悠然自得的地步。” 伊里德每翻过一道墙,呼吸就愈发急促不稳。 追逐已经持续了十分钟,伊里德却早已大汗淋漓。 反观琴特拉,脸上不见一滴汗珠。 “嗯……伊里德,我背你吧?” “什么?” “我觉得他们要追上来了,我能跑得更快些,你瞧!” 一时间,伊里德脸上满是痛苦之色。 危急关头,无谓的自尊毫无用处。 可,可是……难道真要忍受被女人抱着逃跑的难堪?或许他该让琴特拉先走,自己躲到附近合适的地方。 “回头我再道歉!” “等……呃!” 然而,琴特拉的动作比伊里德的犹豫快得多。 她迅速揽住伊里德的膝弯和后背,一下子就跳了出去。 正是所谓的公主抱。 “……!!” 伊里德牙关紧咬,强忍着这惊心动魄的冲击,拼命在心里哼唱帝国军歌,试图放空思绪。 琴特拉公主抱着伊里德,他的胸腹紧贴着她身上某个柔软的隆起。 紧身连体衣太薄,那触感清晰可辨。 此刻可不是纠结被女人抱着之类的时候。 ……而是关乎他是否会陷入更棘手、更尴尬境地的问题! 这是既幸福又危险的时刻。 伊里德有意转移注意力,比如,琴特拉每次奔跑跳跃,他就盯着那剧烈晃动的……不,不。 盯着琴特拉如黑豹般敏捷的动作。 琴特拉仅凭双腿,在墙壁和障碍物间穿梭,依着伊里德指引的捷径飞奔。 她身手矫健,耐力也惊人。 在一座楼顶短暂停歇,楼与楼之间的间距太宽,就算是飞驰的骏马也跃不过去,更别说人跳了。 琴特拉轻轻把伊里德放下片刻。 摆脱了那如天堂地狱般的怪异处境,伊里德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喘了口气。 这经历对他的心脏刺激太大了。 待心绪平复,能正常思考后,他才开始谋划对策。 正当伊里德打算提议“咱们跳上路过的马车藏起来”时…… 琴特拉朝对面大楼射出钩爪枪。 嗖——!咔哒! 带绳索的钩爪牢牢钩住对面的尖顶。琴特拉拉了拉绳索,确认牢固后,看向伊里德,微笑着问: “准备好了吗?” “……咱们就这么过去?到对面楼上去?” “当然!” “我准备好了。” “我看未必,要一起过去,你得抱紧我,对吧?” 琴特拉拍了拍自己的腰。 伊里德意识到,自己又得在天堂和地狱间走一遭了。 “……” 伊里德像个羞涩的孩子——他还是头一回干这事——别扭地搂住琴特拉的腰。 两人贴得很近,近到他都怀疑她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再近些,抱紧点。” 琴特拉单臂环住伊里德的腰,将他拉近,两人简直像在拥抱。 迷迭香的香气拂过伊里德的鼻尖,他脑袋发晕,有些恍惚。 琴特拉在伊里德耳边低语: “你恐高吗?” “……不恐。” “那……咱们体验一把飞翔的感觉如何?超棒的!” “……嗯。” “盯着天空,还有……感受风吹拂肌肤的感觉……带点刺激!” 嗒。 琴特拉轻轻一跃,两人的身体瞬间腾空,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风呼啸而过,伊里德耳朵嗡嗡作响,头发随风狂舞。 风把遮头发的抹布吹走,伊里德的金发暴露无遗,可此刻也顾不上了。 天空湛蓝如宝石,绳索滑行惊险刺激,琴特拉的笑容明艳动人。 这辈子,他都忘不了这一刻。 这么想着,伊里德笑了,忘却了所有烦恼,哪怕只是短暂一瞬,那一刻,他是真正自由的。 就这样,短暂的飞行结束了。 两人躲进一座破旧废弃的马厩,打算等追兵放弃折返。 “感觉怎么样?” “……挺好玩的。早知道当初金魔法塔主提议让我体验飞行魔法时,我就该答应。” “你认识金魔法塔主……?” “没错,应该不是现任塔主,可能是前任,甚至更早之前的。” “……?”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琴特拉清澈的眼眸直白地透露出她的情绪,满是纯粹的好奇。 伊里德笑了,看着她就像看着一只好奇极了的小猫。 “你不打算跟我讲讲?” “不,我不是想一笑了之,只是见你太美,忍不住笑了。” “……什-什么?!天哪,你说什么呢……” 琴特拉猛地捶了下伊里德的肩膀。 这一下疼得像被木剑全力击中,不过还能忍受。 毕竟,看到琴特拉难为情的模样,伊里德心里别提多满足了。 他轻轻揉着肩膀,平静地说: “我是伊里德,帝国二皇子,来自一百年前。” “一百年前?!” “紫魔法塔的天才巫师复原了次元魔法,我被当作试验品,没想到穿越的不只是次元,还跨越了时间……你信我吗?” “当然!我是很惊讶,不过……说实话,我就觉得你眼熟,像画像里的人。” “看来还有我的画像留存?” “是啊,帝国战败后,王国联盟把你的画像扔在地上,说只有踩上去的人才能活命……” “……对敌方统帅连这点起码的尊重都没有,哼。” “那,呃……我该称呼你王子,还是殿下?” “就像现在这样就行,不用那些繁文缛节,我不想听你这么叫。” “好,我知道了,伊里德。这世界可真奇妙!” 琴特拉眼中闪烁着新奇的光芒,一阵冷风袭来,她打了个哆嗦。 伊里德抓起一把稻草,像盖毯子似的给她披上。 “你这身衣服是为反抗军活动准备的?” “……你-你知道?!” “看过那些文件就一目了然了。” “没错,我是反抗军的一员……算是吧!” “怎么会这样?你看起来不像是喜欢干这个的人。” “我父亲是反抗军首领,他去世后……成员们说‘是你就行’,就推举我当首领了。嗯,就是这么回事。” 一片阴影掠过琴特拉的脸,她是在为身为反抗军首领的重担而愁吗? 琴特拉在客栈忙碌时看起来快乐多了,她的性子似乎更适合平凡的幸福,而非斗争。 “建国节要出事,对吧?” “有个叫‘啤酒与歌声’的行动,是我策划的。” “你想用私酿啤酒引发暴乱?” “你-你说什么呢!我觉得打斗、争吵有点……怎么说呢,不太对。‘啤酒与歌声’是让喝醉的人一起唱歌,歌词很诙谐,是关于停止歧视和迫害的。” “……反抗军成员都同意这个计划?” “大概一半一半吧……比较激进的那些人很不喜欢,中立的那些,估计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就没反对。” 能在与王国联盟的对抗中存活至今的反抗军,绝不可能是软弱之辈,他们肯定做好了浴血奋战的准备。 然而,却采取这么温和的策略,或许是因为琴特拉父亲极具个人魅力,又或许…… “我也明白,这么个玩笑似的行动,可能改变不了什么。” “可我也清楚,就算发动武装起义,受伤的大多会是平民,遭受损失的也是平民。一小撮人对抗一个国家,终究是……以卵击石。” “所以,我至少想试试走正路。” “我希望能有更多民众至少认真思考一次,想改变这个把人当奴隶践踏、相互咒骂拔剑相向的世界。” “‘啤酒与歌声’就是这念头的产物。” ……或许琴特拉也有当领袖的潜质。 她选择了这条即便可能只是徒劳的正路,而非成功率高却错误的方法,有人或许会咒骂她,说她傻,可…… “我来帮忙。” “真的?!” “虽说这行动像个玩笑,可……有我帮忙就不一样了。毕竟,将来我可是要当皇帝的。” 即便未来的他成了枯萎皇帝,终结了帝国……但至少,现在还不是那个时候。 此刻的他年轻、健康、朝气蓬勃,而且…… 他的内心此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炽热。 脚步声,脚步声。 有人从马厩外走过,伊里德和琴特拉藏在一堆几乎堆成小山的稻草里。 这空间狭小昏暗,两人只能面对面,什么也做不了。 “……你要永远留在这儿吗?” (轻声低语) “……不,建国节开始那天我就得回去。” “那可能有点……让人失望。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或许吧。” “那我们做个约定吧,就我们俩之间的。” 黑暗中,琴特拉伸出手,落在伊里德的大腿上。 伊里德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猜测,这动作是什么意思。 与此同时,琴特拉摸索一阵,终于找到了目标——伊里德的手。 他脑中的所有猜测瞬间消散。 琴特拉握住伊里德的手,勾住小指。 “等‘啤酒与歌声’结束,你回去以后,如果我们还能再见……你能叫我的名字吗?” “……好奇怪的要求。” “你会答应的,对吧?” “……我会的。” …… 此时,现实中。 “差不多该放烟花了。” “……你真要这么做?你不是说二皇子比想象中有决心吗?要是他对桌上角色扮演游戏(trpg)都这么认真……那我也只能拿出诚意了——!” “我-我声明啊!我-我可是想阻止你的,知道不?” 胆小鬼塔主会不会临阵退缩,我才不在乎,让她跑吧。 我的灵魂炽热燃烧,这一切都是为了最终幸福结局的大幕拉开做铺垫。 舞台已就绪,放马过来吧——二皇子伊里德! 第15章 王子的异世之旅 5 倘若他不是皇子…… 倘若他并非生来便流淌着最为高贵的血液,肩负引领帝国万民的使命…… 二皇子伊里德也曾短暂地闪过这般假设。 在视察帝都之时,他听到一户人家屋内传出欢快的笑声。 他们家徒四壁,所拥有的力量不过是砍柴、杀鸡,然而…… 他们怎能笑得如此开怀?在他看不见的墙那边究竟发生着什么?家人难道不就是竞争者的别称吗? 他很快便将这些念头当作无意义的思绪抛开,可那时萌生的小小好奇,却如楔子般深深嵌入他的心底。 而如今,他知晓了答案。 墙那边的人们心怀爱意。 你着实享受了一段幸福时光,你怎会料到?怎会想到能在百年后的未来,度过这般暖心的日子。 为使“啤酒与歌声”行动取得成功,你和琴特拉逐步推进计划。 你修改歌曲歌词,好让吟游诗人传唱,还在皇冠城各处藏好烟花,以烘托气氛。 “在教堂尖顶放一个似乎不错。” “你是说,因为那儿位于市中心,视野绝佳,对吧?” “这次我也能跟你一起去吗?” “当然,和伊里德一起外出很有趣!不过你知道吗,你现在可是毫无顾忌地抱着我呢,哼?” “……” 你们还享受了一场带着钩爪枪的浪漫约会。 说是“约会”毫不为过。 虽说未曾言明,可每次与琴特拉目光交汇,总有种奇妙的氛围。 有一回,你们甚至对视长达十秒,仿若被施了定身咒。 “……我赢了对视比赛!” 琴特拉试图当作玩笑带过,可她的耳朵红得厉害,傻子都能瞧出来。 即便如此,你们也并未越界。 借着使用钩爪枪的由头相拥,彼此清晰的心跳声在灵魂深处回荡。 手腕上的时钟纹身催促着你的归期,既定的离别日益临近。 你们保持着距离,深知飞得越高,摔得越疼。 所以,至少……你想借“啤酒与歌声”行动的成功,再看一眼琴特拉灿烂的笑容。 你是这么想的。 你召集人手,散播谣言,巧妙地提升市民的期待值,告诉他们建国节会有有趣的事儿发生。 这项工作能打开市民的心扉,他们会将其视作一场巧妙的恶作剧,伴着清爽美味的啤酒,唱响和平之歌。 你把消息传给越多的人,成功的渺茫希望就越大。 倘若歌声结束后,哪怕有一丁点改变……那就完美了,夫复何求。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 反抗军的核心成员为“啤酒与歌声”行动齐聚客栈。 有从未见过的佣兵、城防军成员,甚至还有乞丐。 好多人依旧怀念旧帝国。 然而,他们怀念的方式各异。 半数反抗军眼中透着使命感与善意,仿若温暖的落日余晖,满含对未来的期许望着琴特拉。 另一方面,有些人眼中透着暗红色,散发着刺鼻的血腥味。 “科尔基斯,你这蠢货。好久不见啊!” “我还以为你最近沉稳些,脾气收敛了,没想到还是老样子,罗妮娅!哈哈哈!可你真要执行这愚蠢的计划?嗯?” “当然,毕竟琴特拉是首领。” “哈哈哈!没错,得听老大的命令!” 他们的目光没落在琴特拉身上,而是盯着自己的小团体。 反抗军的强硬派,渴望以武力向王国联盟复仇的复仇者们,那些在这世上失去家人的人,他们的举动不同寻常。 审阅过文件的你知晓内情。 如你之前留意到的,不仅物资,能当作武器的物品也在被收集。 那些人随时准备大开杀戒。 你将此事告知了琴特拉。 “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来参加战略会议了。他们的盘算显而易见。倘若‘啤酒与歌声’行动搞砸了,他们就会辩称和平手段改变不了什么,想要从你手中夺走反抗军的领导权。” “这会影响计划吗?” “我从一开始就没指望他们积极帮忙,只要他们消极配合就行。不仅能应对些许干扰……而且,这支反抗军深受你父亲的影响,就算他们想完全掌控反抗军,也不会对你太过敌视。” “那就好,没时间劝说他们了,而且……伊里德答应要保护(计划),对吧?” “你是说答应保护这个计划吧。” “对,计划。” 你向核心人员讲解策略,分配任务,准备物资,鼓舞士气。 倘若命运女神负责掷骰子,那你的努力就是为骰子添上的点数。 终局将至。 距离“啤酒与歌声”行动还有三十分钟。 你剩余的返回时间也……所剩无几。 手腕上纹身手表显示的时间并非清晰的数字。 若你计算无误,还有些许余地,但这时间何时结束并不确定。 你希望能撑到行动结束,可要是不行……这或许真就是你和她相处的最后时刻了。 所以,你……鼓起了更多勇气。 “琴特拉。” “……嗯,伊里德?” “你愿意……和我喝杯茶吗?” “……噗!” 没错,你鼓起了极其微小的勇气。 没选择最后的亲吻或告别拥抱,而是选了喝茶时间。 即便如此,这似乎也让琴特拉开心不已。 毕竟,她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不是吗? “呵,呵呵,啊,我不该笑的……” “……” 我-我不是在取笑你。只是,呃……你太可爱了。有这种感觉很无礼吗? “是很无礼。” “对不起,嗯……我请你到我房间,你能原谅我的无礼吗?” 你很快就原谅了她。 和琴特拉在一起时,你发现自己比平常宽容十倍。 就如初次见面那般…… 琴特拉牵起你的手,引着你。 你再度被她的温暖吸引。 她的房间很简朴,小小的一间,床占了一角,还有张小书桌,方方正正的稿纸。 有《如何成为领袖》《领袖话术:十一种说服下属的方法》之类的书。 一个小花瓶里插着一小枝迷迭香。 她的气息在这些物件上萦绕不散。 “我去快点泡好茶!” 扑通、扑通。 你的心颤抖着,仿若全身都在震动。 你不停动来动去,抖着腿,直到琴特拉端着两杯红茶回来。 你七岁时,被严厉的女管家打屁股、责骂,就该改掉抖腿的毛病了。 房间没地儿摆桌子,你们俩并肩坐在床上,靠得很近,每次有人动一下,肩膀就会轻轻触碰。 接着,琴特拉将头靠在你的肩上,能感受到宜人的重量。 这般简单的举动,竟能让你如此幸福,真是不可思议。 一阵沉默。 这并非令人不悦的沉默。 毕竟,这仍是彼此间的交流,借由交换体温、重量、氛围、香气以及灵魂来实现,无需言语。 滴答、滴答、滴答。 时钟指针走动的声音在你耳边回响。 你的心一沉,本能地知晓,你……得回去了。 正当你要做最后的告别时…… 咚咚咚。 有人敲门。 “来了,我这就来!” 琴特拉从床上起身,先走五步到门口,先用食指慢慢伸向门把手。 在你看来,这整个场景仿若慢动作。 滴答、滴答。 琴特拉开门,却不见有人。 她探出头,在走廊左右张望。 你莫名涌起不祥的预感,打了个寒颤。 有些事……你忽略了某些事。 “我反对。” “嘿,你现在正被怀疑呢,知道不?谁会把文件交给一个可疑的家……” —— 对陌生人的怀疑。虽说看似明显,可罗妮娅的态度像是盼着“没人在琴特拉身边”。 “建国节过后,就很难见到琴特拉了。我们要迈入新时代了,你瞧。” —— 罗妮娅不知道你是时间旅行者。那她为何说很难再见到琴特拉呢? “我还以为你最近沉稳些,脾气收敛了,没想到还是老样子,罗妮娅!哈哈哈!可你真要执行这愚蠢的计划?嗯?” “当然,毕竟琴特拉是首领。” —— 她显然对“啤酒与歌声”行动持负面看法,似乎觉得成功的可能性很低。那她为何又谈及迈入“新时代”呢? “显而易见,啤酒与风箱的时代。去了就回来。” —— 若不是混淆了行动名称,那“啤酒与风箱”究竟意味着什么? 反抗军,年轻继承父权的领袖。 杀了她,篡夺领导权,会引得半数反抗军与之为敌。 可要是她……死于“王国联盟”之手呢? 倘若这位倡导和平与爱的年轻领袖,惨死于“王国联盟”之手,那么,即便反抗军中同情琴特拉和平理念的人,也会拔剑相向。 而这……恰恰是反抗军激进派渴望的局面。 你不能出去。 你的嘴唇张得太慢,在心里呐喊了几十、几百次,可别出去的恳求,却只在脑海中空洞回响。 琴特拉转向左边,左边走廊尽头有扇窗,她似乎察觉到什么,朝左边走去。 一步、一步,消失在视线中。 拜托,让这只是反应过度、错觉、偏执狂患者的胡言乱语吧。 在这凝固的时间里,你拼命祈求着。 滴答。 接着…… 轰——!! 一声爆炸,碎片横飞,黑烟滚滚。 你在浓烟中追寻着那缕迷迭香的余香,尽管眼前什么都看不见。 然后…… 一道闪光。 …… 嗡嗡…… “你醒了,王子。你玩得开心吗……” 二皇子伊里德揪住巫师的衣领,将他狠狠抵在墙上。 狂暴的魔力在二皇子体内翻涌,因突然调动魔力,他的双眼溢血。 与此同时,紫魔法塔主和少年骑士有所动作。 少年骑士拔剑出鞘,仅仅是剑的余威便震裂了魔法塔的墙壁,露出阴沉的天空,细雨纷纷。 紫魔法塔主指尖凝出水滴,共鸣的水滴迷惑世界,空间扭曲变形,失去意义。 然而,二皇子伊里德对此连一丝关注都没有,那都不重要。 不顾世界在剑击下化为碎片、融成幻象,伊里德对着次元巫师声嘶力竭地吼道: “马上把我送回那个世界——!!” 第16章 拯救琴特拉 上 即便身处动荡局势,巫师依旧镇定自若。 确切地说,他看向伊里德的眼神中带着怜悯。 “王子殿下……这不过是幻术魔法。” “别亵渎我和她共度的时光……!” 伊里德揪着巫师衣领的手收紧了,他怒目而视,眼中满是杀意,巫师像是被这目光灼伤,重重地叹了口气。 “您觉得否认这是幻术魔法,又能有什么好处呢?” “……什么?” 他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这个解释简单得多,王子殿下。而且,这也是正途。” “一个蹩脚巫师……跟您开了点小玩笑,王子殿下,所以您在里面经历的所有事件、意外,都不过是一场仲夏夜之梦。” “接下来就简单了,您只需正气凛然地大发雷霆,惩处这个无礼的巫师,仅此而已。王子殿下,您无需在此承担任何责任。” “然而……要是您把一时的幻象当作真相……那可就麻烦了,天晓得我们该从何解开这般谜团,找到解决之法?” 巫师黯淡的双眼凝视着伊里德,尽管怒火仍在攀升,伊里德却不得不松开手,只因巫师眼中的冷漠,那仿若真将一切都不当回事的疯狂。 “我见过许多像您这样的人,王子殿下……” “那些没能保持距离、深陷其中的人,结局都很惨,这是必然。参与者始终……是局外人,他们无法永远停留,注定终有一别。” “这不过是……展现人内心最恐惧模样的幻术魔法,这样的解释难道还不够吗?” 伊里德的双手颤抖着,如同他动摇的心。 这是残酷的嘲讽与侮辱,撕裂着他受伤的心,可它虽伤人,却也诱人。 倘若他承受的所有痛苦、琴特拉的危机,以及沦为枯萎皇帝的悲惨未来都是谎言…… 那他便无需自责,无需因没能预见袭击,致使她身陷爆炸而唾弃自己。 毕竟,只需将怒火发泄在眼前的巫师身上,一切便可了结。 然而…… 即便此刻,他只要闭上眼睛,那些鲜活的回忆便会涌上心头。 即便此刻,鼻尖仍萦绕着那缕迷迭香的余香。 即便此刻,他的心依旧在痛。 所有这些都在全力抗拒着。 ……他无法说服自己选择更安逸的出路。 二皇子伊里德回想起那九天的旅程,过往的场景如全景画卷般在脑海中闪现。 “起初……我很害怕。坠入陌生的未来后,我在城市的小巷里徘徊,为自己的失败哀叹,那是段可怕的经历,时至今日,我仍不时听到指责我的怨恨之声。” 在那个他被称为枯萎皇帝的未来,他曾想过放弃一切,惊恐万分,试图逃离。 “然而……在那之后,我很幸福。不知从何时起,我忘却了成为皇帝的执念,还有那些惨痛的失败。” 是她抓住了逃跑的伊里德,不让他离去。 她宛如萤火虫,照亮了伊里德的灵魂。 “仿若灵魂的空洞被填补,我感到完整,从她那里,我得到了无比珍贵的东西。” 正因如此,此刻的伊里德才会站在这里。 伊里德深陷愤怒与焦虑之中,却能透过巫师的疯言疯语审视自我,毕竟,眼前的巫师映照出了那个曾惊恐逃窜的自己的未来。 他不能为了逃避,就丢弃好不容易寻得的珍贵之物,他必须拥抱伤痛与喜悦,向前迈进。 世人将此称作什么? 勇气。 “……是这样吗?没错,原来如此。” 二皇子伊里德顿悟了。 为何他会在百年后的帝国苏醒? 为何能在未来政权的广袤土地上,寻得灵魂的另一半? 这绝非偶然。 “看来,将我随意传送的魔法并非毫无目的。据说,远古诸神会给他们的宠儿设置考验,如同硬币有正反两面,而那些通过考验的人,会被赐予无上神力。” 命运的试炼。 在诸神直接干预人间的时代,这是一场盛大的仪式,用以挑选他们的代理人,为此,既定的命运被置于考验之下,既定的局面被撼动、颠覆。 “考验与磨难,或许次元魔法就是将被施法者传送到与他们命运直接相关的世界?” “……您就这么决定解读此事?” “您肯定比任何人都更早亲身体验过……最终,您的心也碎了。” “是有过几段不愉快的经历,但那都是幻象,所以……” 巫师耸了耸肩,动作极为机械,完成魔法后,巫师想必也尝试过次元旅行,而且肯定经历了惨痛的失败,正因如此,他那颗破碎的心,似乎将一切都视作幻象。 “您是个疯子,狂人,我不想评价您无视现实、逃避的行径。毕竟,若没有她,我也会崩溃。” 然而…… “但我——仍有必须要做的事,再施一次法。” 他必须拯救琴特拉,爆炸威力虽大,但若是擅长操控魔力之人有所防备,顶多受重伤,琴特拉反应敏捷、感知敏锐,肯定能妥善自保。 反抗军的强硬派定会来取琴特拉性命,以达成他们的目的,她处境危险,孤立无援,只有伊里德能帮她。 二皇子伊里德心意已决。 巫师仿若完全摸不着头脑,摇了摇头,低声说道: “……时间是相对的,王子殿下,在那边,时间近乎停滞。” “是吗?” “您最好充分准备,享用些美味点心,调整好心情,再重新尝试。” “幸好还有时间,我还剩几次机会?” “……一次,王子殿下。” “那一周后再见,把重新施法所需的物品清单给我送来。” 伊里德抚平巫师皱巴巴的衣服,转身离去,随着此事了结,紫魔法塔主和少年骑士也收回了魔力。 伊里德带着少年骑士离开了魔法塔。 魔法塔内,一侧墙壁已然完全损毁,塔主和我面面相觑,一脸茫然,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绞尽脑汁想要理清状况,最后总结成一句话: “眼下,我是不是被当成了……‘被次元魔法实验搞疯,还说服自己一切都是幻象的疯子’?” 即便总结完,我还是一头雾水,搞不清状况,到底谁才是疯子?我都再三声明这是虚构的了,我明明以为伊里德王子深陷角色扮演——我是说表演之中。 我以为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幻象,可谁能想到!哪个疯子王子会拿次元魔法在自己身上做实验? 正常情况下,怎么也得先让十个下属去当试验品,确保安全后自己才跳进去吧! 他不就是因为知道是幻象,想胡闹一番,还美其名曰是测试吗?!?!?! 可谁能想到,还真有个疯得离谱的王子,会当真跳进次元魔法里,还深信不疑…… 我是该为这误解懊恼,还是该为自己模拟虚拟现实如此逼真而得意?我犹豫不决,情绪起伏不定,塔主小心翼翼地开口评论道: “呃……您知道……” “什么?” “要是拿您和王子殿下相比,是不是您有点……精神上?不太正常,对吧?这说不定真的是次元魔法呢?” “??” 听了塔主荒唐的言论,我正要反驳……可…… 仔细想想,她或许说得没错,和王子殿下相比,我是不是更失态?而且他还能记住别人的名字。 难道我才是缸中之脑? 难道我这个自认为是游戏管理员的人,其实是次元巫师? 难道我以为是自己创造并派出的虚拟偶像心酱,其实是我隐藏的自我?? “啊啊啊啊啊,不!不可能!!” 被王子的“嘴遁”(某黄头发忍者:版权费交一下)卷入旋风之中,塔主和我都陷入了极度的恐慌与混乱。 在做完区分现实与梦境的仪式,互相掐了掐脸颊之后…… 在重新连接虚拟现实,创造出三百个心酱,让她们一起跳快闪舞之后…… 我们才终于认定,“啊,果然是幻象”,这才安心地伸开双腿,踏踏实实地睡了个好觉。 …… 另一边,皇城。 “骑士,去把火焰塔擅长计算的巫师们请来,另外,联系一下我姐姐。” “……您确定没事吗?殿下,我怀疑您被催眠了。” “那你能帮我解除吗?” “请恕我冒昧。” 少年骑士手中聚集魔力,轻轻触碰二皇子伊里德的额头,伊里德身形微微一晃,随即稳住。 “感觉如何?” “没事,情绪没有突然的起伏,也没有记忆缺失,我的决心依旧……毫不动摇。” 少年骑士皱起眉头,仅仅三个小时,王子就仿若完全变了一个人,他冲动的性子化为了坚定的主动,眼中闪耀的正义之光折射出坚定不移的决心。 “您经历了什么?” “在百年后的未来……我坠入了爱河,真难为情。” “这听起来很陌生,殿下您之前不是对这类事不感兴趣吗?” “嗯……只是此前没遇到过如此迷人、真正有魅力的女子。” “若是您爱得如此深沉,我担心为了尽忠职守,我可能得阻止您再次使用次元魔法。” “我实话实说,我很想留在百年后的未来,但我不会,毕竟,我要让这个帝国奏响‘啤酒与歌声’,还要阻止王国联盟的黑巫师。” “……” “我在努力变得勇敢,但在此之前……我想拯救我爱的人,所以,我得暂时搁置为帝国谋福祉的努力,你愿意追随我吗,骑士?” “这画面着实迷人且令人愉悦,我愿追随您。” 伊里德大步向前,少年骑士紧随其后,一周时间所剩无几。 伊里德召集各个领域的专家,只为拯救琴特拉。 第17章 拯救琴特拉 下 二皇子伊里德召集了所有能召集的人手,对一些人动用权力,对另一些人许以钱财,还有些人则靠赏识招揽,他用尽了各种手段。 伊里德早已放下了那点微不足道的自尊,为了营救琴特拉,他甚至向平日里关系不好的长公主伊莱恩求助。 考虑到他们之间的关系,她直接答应请求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因此,伊里德做好了在皇位竞争中遭受一些损失的准备,然而…… 出乎意料的是,长公主欣然接受了邀请,还说了些类似“作为尽责的姐姐,会帮助可怜的弟弟”之类的话,伊里德明白这是她想让自己欠下政治人情。 在前往会议室的路上,伊里德遇到了长公主伊莱恩。 她身着一袭优雅的长裙,脖子上围着一条披肩,绝美的容颜令人着迷,但她的双手布满伤痕,就像一块补过的破布。 尽管三年过去了,她看起来还是和伊里德记忆中的一样。 尽管身为皇室血脉,她的头发却是铂金色的,不过,没人怀疑她的血统和正统性,因为她用实力证明了自己。 而且,她曾用这双手,碾碎了那些胆敢反对她的人的脑袋。 长公主没有带随从,独自前来,浑身散发着一种自信,仿佛她是那种敢独自闯荡魔界的女子,她总是一副世上没有任何东西能伤害到她的模样。 伊里德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伊里德?好久不见,你不想像小时候那样抱抱你的姐姐吗?” 长公主张开双臂,这个充满温情的举动,在伊里德看来,却像是一头狮子张开了血盆大口。 她一直都是这样,喜欢压制伊里德。 甚至在伊里德十四岁生日宴会上,她也像现在这样伸出双臂…… 然后,像摆弄小孩一样把他举起来,转了三圈。 尽管伊里德极力反抗,但她那压倒性的力量,就像被龙爪抓住一样,让他不得不闭嘴。 从前的伊里德或许会屈服,投入长公主的怀抱。 长公主会抓住伊里德的后脑勺,把他的头埋进自己的胸口,贵族们看到这一幕,会降低对伊里德的评价,认定长公主才是更适合皇位的人选,正如他们所料。 但现在,伊里德不一样了,只要他能想起和琴特拉的点点滴滴,即便面对狂风暴雨,他也能找到勇气。 “我还是算了,我的拥抱已经属于别人了。” “真让人难过……不过姐姐很高兴看到你变得更有男子气概了,我们的王子终于遇到喜欢的女人了?” “是的。” “……等等,你真的遇到喜欢的人了?!” 伊里德没有像往常那样顺从,这让长公主大吃一惊,她慌乱地叫了起来,这只是小小的反抗,但无论如何,他还是成功地反击了一次。 伊里德内心有些得意,转过身去,他成长了,现在,带着这份成熟的心态……是时候开始这场拯救琴特拉的会议了。 “你说遇到喜欢的人是什么意思……能详细说说吗?嗯?” “首先,我要感谢你回应我突然的求助。这次会议的目的是讨论在紧急情况下的人员营救模拟,以及应对小规模叛乱的策略。这是个复杂的议题,我召集了各行各业的专家,大家先做个自我介绍吧。” 二皇子坐在会议桌首位,宣布会议开始,每个人依次从座位上站起来做自我介绍。 一位穿着整洁西装的女士起身鞠躬。 “我是帝国防卫局的分析师c。” 接着,一位身着灰色长袍的老人在座位上点了点头。 “红魔法塔长老……佩尔森,聚集了一群很有趣的人,不是吗?” 坐在对面的长公主,端庄地双手交叠。 “我是长公主伊莱恩,很高兴大家能来帮助我的弟弟,我会记住你们的付出。” 二皇子伊里德在心里把她的话翻译成了政治语言。 哔哔啵啵。 我是长公主伊莱恩 => 我是长公主,皇位的首要候选人。 很高兴大家能来帮助我的弟弟 => 我不太舒服(对这种情况不满)。 我会记住你们的付出 => 我会记住你们每个人的样子(暗示会关注你们的表现,可能会有奖惩)。 伊里德对长公主犀利而精准的政治手段感到愤怒,原本是来凑个热闹的红魔法塔长老,看起来都在考虑要不要离开了。 伊里德迅速掌控局面,试图挽回。 “这些人是我召集来的,包括姐姐你。如果你是来帮忙的,希望你能言行一致。” => 闭嘴。 “哦,我明白了……这是我弟弟主持的会议,那自然该由我弟弟来领导。我只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有点惊讶,你能原谅姐姐吗?” => 好啦,小宝贝,别哭别哭。 被长公主单方面的言语攻击,伊里德的挫败感愈发强烈,但他知道,在这次会议上,长公主会很有帮助,她精通各种近身战斗技巧。 他用下巴示意下一个人继续。 一位眼神疯狂的巫师站起来,深鞠一躬。 “我是紫魔法塔的巫师。” “……你不打算说出你的名字吗?” “我的名字不值一提,我有另外一个称呼。” 这个疯狂的巫师不顾礼仪,用双手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女孩,她像被施展了冰冻魔法一样,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她是紫魔法塔的塔主,尤娜·尤伦斯托·维奥莱特里斯。” “……啊,嗯,啊,很,很,很高兴见……” “‘非常荣幸能被邀请,王子殿下,我是紫魔法塔塔主尤娜·维奥莱特里斯,我会尽我微薄之力’,她是这么说的。” “从进会议室起,她就一直没动过,我还以为她是个玩偶呢,原来她是个人?” “……我,我……为刚才的……无礼……道歉……” “她因为你刚才的无礼言论,要求长公主道歉……啊!” 砰! 一记强劲而威严的寸拳击中了疯狂巫师的侧面。 紫魔法塔塔主担心因侮辱皇室而受到惩罚,求生本能被激发到了极致,她语速极快地说出了自己的介绍,仿佛性命攸关。 “我是塔主尤娜·维奥莱特里斯很高兴见到您这是我想说的!” 伊里德怜悯地看着拼命避免被指控侮辱皇室的紫魔法塔塔主,从旁帮她解了围。 “这位男巫师精神不太正常,这是他魔法研究的副作用,请大家理解。” “难怪他的眼神那么浑浊。” “嘻嘻嘻……据说研究幻术魔法很容易让人发疯。” “……这,这是污蔑……” 在一片混乱中,最后一个人,一位牧师,静静地举手做自我介绍。 但没人注意到他,仿佛他的努力和存在都是虚幻的。 会议的最后一位成员,战争牧师朱利叶斯,怯生生地嘟囔着。 “呃,我期待和大家一起工作……我曾是红衣主教,现在是战争牧师,朱利叶斯。” “紫魔法塔塔主,你为什么要把一个有大巫师天赋的人带走?我们塔主本来还很期待完成他的‘太阳超爆’魔法呢……” “那,那是因为这家伙……对幻术魔法感兴趣……!” “大家都认为他是被洗脑催眠后,才选择了紫魔法塔,不是吗?” “……污蔑……!!” “我,我是朱利叶斯,朱利叶斯在这儿……打扰一下……?” 自我介绍就这样结束了,伊里德拍了两下手,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我们开始讨论吧。” 伊里德在一张大画布上详细地画出了客栈房间的布局,包括宽度、高度、详细的结构,甚至还有爆炸发生的地点。 “把这当作一次战略模拟,或者说是一场战争游戏。我需要大家帮忙的是,在这种情况下,如何实现我的目标。” “都这么大年纪了,你还开始玩游戏了?” “姐姐。” 伊里德的眼神闪过一丝光芒。 “我是认真的。” 长公主伊莱恩瞪大了眼睛,然后温柔地笑了。 “……看来这不是游戏,没想到你都长这么大了,能有这么坚定的表情。好吧,我会认真听的。” “很好。我当时在这个卧室里,坐在床上,爆炸发生在左边走廊的尽头,营救目标很可能在那里受到了攻击。” “哦,所以才叫红魔法塔的人来吗?请告诉我爆炸的确切形态、碎片情况、震动的大小以及爆炸的后果。” 红魔法塔的长老眼睛发亮,仔细听着二皇子的描述,然后得出了结论。 “这个魔法看起来像是‘火灵的猛烈气息’或者‘生态的哀歌’,这些魔法更注重火元素,而不是二次爆炸的物理冲击波……有很多不确定因素,还有其他线索吗?” “我认为不是巫师施法,客栈里聚集的人当中没有巫师,现在下结论可能为时尚早,但很有可能是使用了魔法卷轴。” “那计算就简单多了!让我看看……啊,对了。一个会使用魔力的人,除非极其倒霉,否则不会因此丧命。首先,这两个魔法更侧重于使人失去行动能力,而不是致命,火焰本身只会造成烧伤。” 沙沙沙。 听到这里,战争牧师朱利叶斯眼睛一亮。 “……啊哈,王子殿下,您一定需要紧急治疗方法,我来演示如何驱散侵入体内的魔力。如果殿下受到火焰魔法的影响,这会很有帮助……对之后的恢复也有好处。” 帝国防卫局的分析师c仔细研究着建筑地图,用食指敲了敲桌子,说道。 “这家客栈,它的内部结构我很熟悉,这就是那座着名的妓院‘罗莎莉亚’,现在已经被帝国防卫局收购,用作我们特工秘密会面的基地之一。” “……你是说这是防卫局的基地?这就说得通了。” 它被用作反抗军的基地是有原因的,伊里德想,也许琴特拉的父亲和防卫局有关系。 “附近有一条秘密通道可以利用,如果敌对势力不知道,就可以通过它进入,在二楼的墙上画一个魔力门,就可以打开通道,像这样。” “我会记住的。” 沙沙沙。 最后,长公主伊莱恩走上前。 “最好练习一些动作,我弟弟的身手不太敏捷,对吧?” “……姐姐不是还说过骑士团指挥官笨手笨脚的吗?” “如果你不能随心所欲地行动,那就是笨手笨脚,告诉我可能出现的敌人是谁,这可能会有帮助。” “罗妮娅,一个女佣兵,她脸上有一道伤疤,穿着皮甲,腰间挂着一把手掌长的匕首,刀柄都很旧了,她的主要武器似乎是一把长剑,我听说她可能还会使用十字弩。” “不过她的主要武器很可能不是长剑吧?像佣兵这样没受过训练的人……太笨了,学不会长剑的技巧,就算学了,也用不好,在肮脏的战场上是学不到其中微妙之处的。啊,别忽视那把匕首,毕竟,如果她走投无路或者着急了,最后的手段就是那把匕首。” “我能杀了她吗?” “当然可以!记住这个动作,长剑技巧就像下棋,你只需要根据模式准确地变换位置就行。当攻击从上面来的时候……不,会议结束后我们去训练场吧,战争牧师也一起来。” 一直呆呆坐着,突然被点到名的战争牧师,吓了一跳。 “……什么?” “训练会很艰苦的。” 沙沙沙。 “……你一直在记什么?” “啊,嗯,反正我也没别的事做,我想至少可以当个书记员。” 紫魔法塔的巫师认真地把会议内容记在笔记本上,会议一直持续到深夜,他记录的声音也一直持续到最后。 会议结束时,巫师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我把整个会议内容都记录下来了。” 因为他把这些材料全部据为己用了。 第18章 王子的异世之旅 6 二皇子做好所有准备,躺上魔法阵。 疯癫巫师与紫魔法塔主分别站在魔法阵东西两侧,将魔力注入其中。 一道紫罗兰色的光芒顺着魔法阵的凹槽流淌,柔和地照亮四周。 准备就绪,行动步骤、对抗敌人的策略以及营救她的方法都已筹划周全。 若说还有什么不足之处…… 伊里德还没想好要对她说的最后话语。 汗水从他掌心渗出,他真的能做到吗?他真的能完成使命,再次见到琴特拉的笑容吗?他配拥有这份幸福吗? 伊里德心中仿若有一场风暴在肆虐。 但尽管内心动摇,诸多诱惑折磨着他,他也从未忘记自己必须要做的事,他要拯救琴特拉,这是伊里德唯一需要专注的事。 回想着战略会议的内容,伊里德向巫师问道: “还剩多少时间?” “现实时间大概还剩一小时,王子殿下。魔力储存有限,所以时间缩短了,但……用来享受你们的重逢足够了,前提是没有变数。” 变数,伊里德心中有所猜测,于是再次发问: “最后一个问题,巫师,这魔法的安全性是绝对的吗?” “当然,没错。” “即便我在那边丧命?” “正是如此。” “我明白了……我准备好了。” 伊里德闭上眼睛,如今只需达成目标。 滴答。 迷迭香的余香,弥漫着滚滚黑烟的走廊,散落的碎片,还有那场爆炸。 滴答、滴答。 你感觉时间缓缓展开,缓慢而煎熬,悠然自得。 你动了动手指,全神贯注,甚至能感受到每一根肌肉纤维。 在时间再度失控加速之前,你在脑海中回想起战略会议的内容:红魔法塔长老佩尔森和长公主伊莱恩的建议。 “你说你和那姑娘在同一间房,对吧?那么——敌人显然知道你的存在。” “如果是用卷轴发动的袭击,我猜他们用了遥控雷管,会从窗口监视目标,再注入魔力。” “所以他们知道你还活着,没被爆炸波及。” 滴答、滴答、滴答、滴。 耳边回响的钟声变得遥远,时间此刻再度飞速流逝。 帝国防卫局特工c曾这么说: “是钩爪枪,对吧……要不要检查一下客栈房间的地板下面?如果他们藏有武器装备,那里是最有可能的地方。” 在黑烟弥漫房间之前,你用力踩向一块嘎吱作响的地板,将它踩破,一个隐蔽空间露了出来,你伸手探入。 一套紧身连体衣、一个钩爪、两把匕首。 你拿起钩爪枪,别在腰带上,抽出匕首,双手各持一把。 接着,房间被黑烟笼罩,迷迭香那淡淡的香气被火焰、灰烬和暴力的气味所掩盖。 这时你想起: “如果他们知道殿下没被爆炸波及,就会先把目标对准您,因为您毫发无损。如果想用爆炸使人失去行动能力,遮挡视线可就适得其反了,毕竟他们不知道伤者会藏在哪儿、往哪儿逃,不是吗?” “或许他们从一开始就把您当作一个变数考虑进去了,所以第一步应该是——” ——就是现在! 当——! 你大力挥出匕首,另一把匕首从黑烟中穿出,挡开了你的攻击。 从来袭刀刃的角度和熟悉的刀柄样式判断,黑暗中的攻击者是女佣兵罗妮娅。 你似乎还瞥见了一头红发。 果然不出所料。 “在这种情况下,在黑暗中战斗对我们不利,毕竟,小弟你毫无准备……而对手却有。如果你不知道他们下一步的行动,至少也该去个视野开阔的地方吧?” “防卫局有钩爪枪的原型,你去练习一下。” “幸好是卷轴,果然,计算起来容易多了。考虑到爆炸的威力,要保护的人应该在这附近……” 当——! 你挡开又一把飞速袭来的匕首,你很幸运,按照计划,在这一阶段,你本就做好了至少被刀刃击中一次的准备。 黑暗中的攻击者稍稍后退,没想到爱人突然身陷爆炸,这人却还能接连完美挡下两次偷袭。 除非他能让时间停止,把一切都想清楚,否则,这个总是埋头于文书工作的书呆子,肯定是个意想不到的高手…… “——她肯定是这么想的,不是吗?佣兵通常都很惜命,所以会先撤退,评估形势,这就给了你喘息的机会,轮到你了,伊里德。” 长公主将其形容为“一回合过去了”,在这如同下棋般的行动序列中,争取到了如呼吸般短暂却关键的一刻。 你估算出罗妮娅在黑暗中的位置,朝她踢了一把椅子,传来沉闷的撞击声和一道魔法闪光,看来对手在手臂上施展了魔法来抵挡。 你的目的不是造成伤害,而是转移她的注意力,你真正的目标在别处,你从狭小房间的窗户一跃而出。 叮——! 窗户破碎,你的身体瞬间悬空,屋内传来一声粗哑的怒吼: “你要抛弃琴特拉逃跑吗,嗯?!” “……不。” 在空中,就在你开始下落之际,你瞄准腰间的钩爪枪,朝走廊的窗户发射,朝着你预想中琴特拉所在的方向。 感觉到钩爪嵌入墙壁,你将钩爪枪的马达开到最大功率,仿若有什么东西在拖着你向前,你被猛地一拉。 你再次用全身撞破一扇窗户,在黑暗中摸索,有什么东西触碰到你的指尖,柔软且微微颤抖。 你紧紧握住,发誓再也不会松开她,传来琴特拉微弱的声音: “……呃,我-伊里德……?” “我来救你了。” “……在这种严肃的情况下说这话有点不好意思,可你要是抓那儿太紧,有点疼……” “……” ……你决定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你把钩爪枪的把手扔出窗外,这样,固定在墙上钩爪上的绳索就会绷紧,瞬间变成一个脚踝陷阱。 你背起琴特拉,朝通往二楼的楼梯跑去,救到她的喜悦转瞬即逝,背上湿漉漉的感觉让你的心凉了半截。 一股腥味,琴特拉无力耷拉着的手臂让你愈发焦虑,你得赶紧逃出烟雾,查看她的伤势。 哗啦——! “该死的——!!” 似乎有人被绳索绊倒了,你又争取到一点时间。 你冲下十二级台阶,与此同时,你冲出了黑烟,毫不犹豫地奔向二楼的墙壁。 你抓住墙壁,画出一道魔力门,尽管双手颤抖,却不容有失,帝国防卫局的徽章浮现,墙壁开启,一条秘密通道出现在眼前。 你奔跑着,回头一瞥,看到罗妮娅的身影正从逐渐关闭的秘密通道门后追来,时间还够。 你冲进灯光昏暗的秘密通道…… 在秘密通道中段,你为躺在地上的琴特拉进行了紧急救治。 谢天谢地,琴特拉伤得不重,爆炸瞬间,她似乎调动了所有魔力保护自己,背上的潮湿不是血,而是她使用“水之护盾”卷轴后的残留。 多亏如此,她受的只是些擦伤、烧伤,以及暂时的魔力耗尽,“水之护盾”把她单薄的日常衣物浸湿了,这给紧急救治增加了难度。 ……毕竟,你得看得见才能实施急救! 琴特拉很大方地让你看到她近乎透明的衣衫,在你施展从战争牧师那儿学来的“烧伤驱散”法术时,你们俩都脸红了好几分钟。 琴特拉轻声说道: “……你手法还挺熟练的?” “我努力练习过,为了救你。” “所以,你是说……你去了又回来?” “没错。” “……那太危险了!你要是留在原来的世界……就安全了,瞧,连你帅气的脸都受……” “很高兴你喜欢我的脸。” “我可不是在夸你!” “那你不喜欢?” “……也不是不喜欢。” 直到这时,你才终于露出笑容。 过去一周,你的脸上不见一丝笑意,可和琴特拉在一起,笑容自然而然就浮现了,真是奇妙。 这也难怪,被她的善良所吸引的人可不少,她似乎有种吸引人心的魔力,又或许只是因为你……对她一见钟情。 你相信,无论未来遇到什么阻碍,琴特拉都能安然应对。 “你还活着,我们就能把一切都挽回,既能对付那些强硬派混蛋,又能让‘啤酒与歌声’行动取得成功。” “……伊里德?” 琴特拉困惑地伸出手,你却没有握住,因为还没结束。 “还有事要做,等我一会儿,我很快搞定,马上回来。” 你站起身,握紧匕首,通道另一端传来奔跑的脚步声。 你本希望能有点运气,不费一兵一卒解决此事……但如果占领基地的反抗军不知道这条秘密通道,那才奇怪,虽说只是直觉,但你认为反抗军的前身就是防卫局。 “……你……不会……逃跑……吧?” “不会。” “那,请……别受伤,好好战斗,一定要赢。” “我保证。” 有爱人的鼓励,你没有任何理由失败,你准备迎接最后的战斗。 第19章 王子的异世之旅 终 伊里德向前走去,确保琴特拉不会被卷入战斗,通道那头,一抹红色飘动着靠近。 他们的脚步声嘈杂地回响,随后又同时戛然而止。 在昏暗的灯光下,王子与佣兵对峙着,伊里德手持匕首,身姿挺拔。 嘶啦。 罗妮娅抽出长剑,扛在肩上,她满脸恼怒与愤怒,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从一开始我就看你不顺眼,这张脸真让人火大,真想揍一顿。” “你也很烦人,低贱的佣兵。” “要不是琴特拉那个贱人在街上把你捡回去,你早就是个奴隶了,这家伙就只知道……” “你废话太多,浪费时间,要是只会瞎嚷嚷,现在就赶紧滚,我也懒得追你。” “你以为你他妈的是谁——!!” 罗妮娅双手紧握长剑,冲了过来,这一招伊里德认得,虽说只准备了一周,可伊里德拼命练习,双手都磨破了。 他能挡住! 当——!嘎吱——。 长剑的重量让匕首难以招架,每次刀刃相交,伊里德扭转身体,勉强挡开,身形大幅摇晃,但他没有倒下。 一次碰撞,两次碰撞。 金属刮擦的声音在秘密通道的墙壁间回响,诡异地回荡着,黑暗中火花四溅,每一次火花闪耀,仿若都在传递…… 在罗妮娅眼中,怒火燃烧,而对伊里德来说,他的意志愈发坚定。 他格挡、招架,罗妮娅只觉口干舌燥,她的攻击一次次被挡下,无论怎么挥剑,都无法击中! 时间……站在王子这边,如果她不杀了琴特拉,伪装成是“王国联盟”所为,那她为吞并反抗军所做的一切准备都将付诸东流。 罗妮娅的动作变得慌乱、草率,伊里德没有错过这个破绽,在闪耀着银光的剑轨间,他将匕首刺了进去。 唰——! 鲜血飞溅,罗妮娅一脸惊愕,后退两步,低头看向自己被割破的前臂,鲜血涌出,鲜红夺目,这本不该发生。 伊里德大口喘着气,肺部像被紧紧揪住,双臂近乎麻木,虽说没有伤口,可疲惫感不断累积,如果变成耐力的比拼,伊里德确信自己迟早会倒下。 就在这时,罗妮娅和伊里德心中闪过同样的念头。 他们需要一个决定性的契机来结束这场战斗。 罗妮娅从怀里掏出一颗黑色药丸,伊里德眉头紧皱,他知道那是什么:由黑巫师制造、秘密流传的麻醉兴奋剂。 药丸顺着罗妮娅的喉咙滑下,她咳了几声,像是味道难以下咽,接着……她咯咯笑了起来。 “……呵,呵呵,这,这东西,真的,太神奇了……” 她的肌肉和青筋鼓起,黑色的血液从割破的前臂伤口处渗出,黑色药丸的兴奋剂效果因人而异,但平均能提升30%的能力。 这是战略会议上讨论过的最坏情况之一,长公主曾谨慎地预测会战败,但在伊里德看来,似乎仍有胜算。 伊里德将匕首倒握,稳住心神,只为自己轻声低语,抛开所有犹豫: “……我还想去约会。” “我想一起唱歌,想把没说完的话聊完,我的真心话……要是可以,我也想倾诉。” “但似乎没时间了……” 即便巫师疯疯癫癫,即便他可能是在自欺欺人,但他没有说谎,巫师说过这次元旅行的安全性是绝对的。 的确,伊里德第一次从次元旅行归来时,尽管在未来的皇冠城遭遇种种迫害,他的身体却毫无变化。 次元旅行的身体和现实的身体是分开的。 如果是这样,那在次元旅行的世界里死亡又意味着什么?他差一点就得到答案了,伊里德低头看向手腕上的手表纹身。 从1开始倒数、正在走动的手表纹身上,还剩不少时间,或许在1和0之间,本可以有向琴特拉表白的那一刻。 那是如今只存在于想象中的时间。 咕噜,咕噜,罗妮娅痛苦地扭动着,嘴边淌下混着唾液的白沫,她似乎产生了幻觉,脑袋来回扭动,眼珠上翻,看向伊里德。 红色的野兽咆哮着,再次冲锋。 “去死,去死,去死,枯萎皇帝——!!” 当——!! 罗妮娅挥出的长剑比之前更快、更有力,一次交锋,伊里德的手臂就被甩开,胸膛完全暴露。 罗妮娅抽出腰间的匕首,果然,决定性的最后一击要用匕首,或许能挡下这一击,但即便挡下,结果也不会改变,毕竟,他挡不下下一击,还有再下一击。 于是,伊里德将她拥入怀中。 他感到一阵灼烧般的剧痛,匕首精准地刺穿他的肋骨,扎进心脏,鲜血涌出,每一次心跳,他都感觉生命在流逝。 那是死亡的冰冷触感。 “……咳,所以你是……告诉我……这只是……幻象?” 伊里德空洞地笑了笑,疼痛比他想象的要迟钝,但死亡的感觉却无比清晰,如果这是幻象,它竟能如此逼真地模拟死亡的感觉? 就在这时,手表纹身爆发出耀眼的紫色光芒,时钟的指针飞速转动,模样变得模糊,仿若在1和0之间消散。 正如他所料,他不会死。 既然不会死,那他就与死亡一搏。 伊里德伸手,紧紧抓住罗妮娅的后脑勺。 “……我真的……不喜欢……最后……拥抱的……是像你这样的……贱人,可是……” “死,死——!给我……滚开——!!” 他举起倒握的匕首,扬起的刀刃上隐约映出他苍白的脸,即便如此,他还是笑得很开心,他没办法不笑,毕竟,他保护她到了最后一刻。 噗哧!噗哧——! 伊里德将匕首一次次刺进罗妮娅的脖子,直到她抽搐的身体变成冰冷的尸体,罗妮娅不再动弹。 伊里德的手没了力气,罗妮娅的尸体滑落到地上,他捂着胸口的伤口,踉跄几步,然后倒下。 “去死,枯萎皇帝……你说?如果这是你的愿望,我愿死无数次。” 毕竟,再也不会有枯萎皇帝来毁掉帝国了。 你费力地抬起沉重的眼皮,似乎下雨了。 当你睁开眼,看到心爱的女人悲痛哭泣,既伤感又欣慰,虽说眼皮很沉,但能睁开眼看到这一幕,也算值得。 “伊里德……伊里德!求你,醒醒,求你了……!!” 没事的,我只是回到原来的世界。 我不是面临死亡,我只是……回到一百年前,离得有点远而已。 尽管你的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一点声音,真让人沮丧,你得安慰她,笑容更适合这个可爱的女人。 “来人啊,来人啊……谁来都行,求你们了!有人吗……!” 秘密通道里不会有人来,就算有人,你受的伤太重了……而且,流逝的时间也无法挽回。 我还有能动的地方吗?我有话想说。 幸运的是,你的手似乎还能动,你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擦去琴特拉的眼泪,说实话,没什么用,雨还在下。 如果是这样…… 你握住琴特拉的手,就像她曾经引领你一样,你想带着她,分享温暖,给予快乐,而非悲伤。 是你的心意传达给她了吗?琴特拉泪流满面,努力挤出笑容,她温柔地握住你无力的手,紧紧抱住你,像是在哀求你不要走,然后笑了。 “我爱……我爱你,伊里德。” 你听到如此幸福的话语。 你得回应,你得让她知道你也有同样的感觉,你用力握了握她的手,轻轻的,如同羽毛一般,即便如此,琴特拉似乎也懂了。 “我爱你,所以……!我爱你,所以求你别离开,留在我身边……别死!求你了,伊里德……!” 终于,你们互诉爱意,确认了彼此的感情,作为一段恋情,这只是第一步,但时间到了……你知道,这成了最后一步。 要是还有时间就好了…… 当你呼出最后一口气…… 琴特拉似乎做了某个决定,微微仰头,长长的睫毛,哭红肿胀的双眼,泪光闪闪,还有那嘴唇。 琴特拉的嘴唇向你靠近…… “……” 二皇子伊里德发出一声沮丧的苦笑。 他茫然地躺在魔法阵上,懊悔、喜悦等诸多情绪交织缠绕,让他头晕目眩,上天何其冷漠,竟在最关键的时刻让时间耗尽。 要是再有三秒……不,哪怕一秒也好,或许…… 不,或许……庆幸的是,琴特拉的纯洁得以保留,她也应该遇见别的男人,组建一个幸福的家庭,快乐地生活。 这么一想,或许那轻轻一吻也并非必需…… 不,果然,他还是感到遗憾。 伊里德擦了擦脸,站起身来,环顾四周,看到疯癫巫师痛苦地揪着自己的头发,紫魔法塔主在一旁安慰他。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骚乱,但伊里德没精力去关心别人的烦心事,毕竟,他才刚刚与初恋分别。 他把两个幻术巫师丢在身后,走出魔法塔。 长公主和少年骑士正在等候,他已经向长公主透露了次元旅行魔法的事,长公主伊莱恩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救她了吗?” “救了,我担心之后的事,但……如果是琴特拉,她能应付得来。” “那就好,真的太好了……” 事情结束了,如今,在这个一百年前的地方……他只需为琴特拉最终将生活的未来而努力,即便现在,他也想问是否还有机会,如果没有,他就创造一个,但…… 他决定,等自己实在无法忍受的时候再说。 眼下,至少他救了琴特拉,这就够了。 伊里德迈向未来,想象着那未曾感受过的唇间触碰。 第20章 gm资格取消 我被取消了游戏管理员(gm)的资格。 作为一个被取消gm资格的人,我被“剥夺”了用双腿行走的权利,甚至连四肢着地爬行都显得太过奢侈,我只能趴在地上,靠着背部和腹部的肌肉,费力地挪动我这毫无价值的身体。 不,我不该称自己毫无价值,毕竟因为我的爬行,尘大人才得以被彻底清除…… 我还不如就这么变成一块石头,永远存在下去,这样的惩罚对触犯禁忌的我来说才是合适的! 路过的塔主见我变成这副模样,关切地问道: “你怎么成这样了……?事情不都圆满结束了吗?是不是因为我们准备了一整晚的烟花活动被跳过了?” 那确实有点可惜,按照计划,一旦“啤酒与歌声”行动开始,城市各处隐藏的烟花就会绽放,节日氛围会愈发浓烈,欢快的歌声也会由事先安排好的煽动者悄然传播开来。 但可惜的是,教堂尖顶上设置的烟花出了问题,没有点燃! 伊里德和琴特拉本会再次使用钩爪枪,在月光下、烟花绽放的背景中朝着尖顶进发。 两人会惬意地坐在尖顶的了望塔里,点燃告别的最后烟花,五彩斑斓的烟花绽放,巨大的声响让人难以听清彼此的声音,琴特拉会对伊里德说些什么。 因为烟花声太大,伊里德听不清,他会一脸困惑,琴特拉能说什么呢?既然听不见,琴特拉就会决定用行动来表明,以一个深情的吻作为结尾,伴随着烟花! 这就是a计划:结局。 “又或者是因为……你没能让罗妮娅说出最后那句台词?” 这也有点遗憾,按照计划,在二皇子再承受几次攻击后,她就会受到兴奋剂的反噬,罗妮娅会吐血倒下,然后声嘶力竭地绝望大喊: “伊里德,你难道不怨恨王国联盟的那些走狗吗!就因为你一头金发,有着皇室血脉,你受尽了折磨!你想复仇,不是吗?我知道你想把他们都杀光——!!” “就因为那个贱人琴特拉,我就得放弃复仇?我拿命去赌这场复仇,可就因为她爹是前任领袖,我就得听从那些关于和平与歌声的狗屁蠢命令——!!” 我都为这么酷炫的场景搭好台了,二皇子只需说出任何一句帅气的台词就行! 砰!搞定!要是他一时脑子短路需要思考,我都准备好放慢时间了。 他要是能想出一句体现他目标和身份的台词就好了,什么都行,“因为我爱琴特拉” 可以,哪怕是“你激怒我了!” 这样的台词也行……要是他这么说了,我甚至都准备好播放一段电吉他曲作为背景音乐。 而且,也不是说只有二皇子成功格挡两次,我们才会展示这个场景! 就算二皇子只是假装格挡,罗妮娅的攻击也会被拦下。 毕竟,玩家应该迎来一个幸福的结局,仅仅因为一次糟糕的掷骰结果或者推理失败,就把他们扔进坏结局的深渊,这太残忍了! 毕竟,玩家就应该永远看起来很酷! 当时,是我操控着罗妮娅,用金属质感的声音尖叫可太难了……我还为她因兴奋剂副作用突然无力做好了准备,让她喊“咳,我的头……!” ,好给他一点喘息的时间。 我准备得如此周全,可这个疯子……不,我是说,二皇子……谁能想到他会突然来个拥抱?我进行的十七次模拟里可都没有这一出。 也许我低估了二皇子的疯狂,虽说我强调这魔法很安全,可他到底在想什么,就那么毫不犹豫地赴死? ……当然,看着伊里德奄奄一息,琴特拉哭泣,装作悲痛欲绝的样子,还是有点满足感的。 我暗自享受,在心里鼓掌,没想到琴特拉的台词演绎得这么精彩,必要时我都准备手动输入台词了,但果然,人工智能就应该自主学习。 总之,这就是b计划:最终决战。 “又或者都不是因为这些,是因为……你没能用上花了三天制作的内裤建模?”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真的。” “我,我只是开个玩笑!你怎么还当真失望起来了……?!” 夸张点说,内裤可是角色的灵魂,即使是同一种贵族女性角色,穿上不同的内裤,形象也会瞬间改变,这也是浪漫的极致体现。 关于这个话题,我能滔滔不绝地写上五页半a4纸,你瞧,就算我现在把它用在紫魔法塔主的裙子底下…… 不,算了。 仔细想想,我所有痛苦和折磨的根源就是眼前这位塔主。 当我充满怨恨地瞪着她时,塔主一脸茫然,像是跟不上状况,一个个问号形状的幻象在她身边盘旋。 我被取消gm资格、痛苦不堪的原因是…… 在最后一刻,我阻止了琴特拉的亲吻…… 那……那一幕本应是结局,是给像个傻瓜一样四处折腾的二皇子伊里德的一份敬意,也是最起码的奖励,我本打算在他们舌吻之前阻止,关于舌吻可没有数据。 要是他把舌头伸进她嘴里,因为虚拟数据的缘故,尝起来可能像咖喱乌冬面。 但至少,一个吻……那温柔的唇间触碰本应留在他的记忆里。 可我把一切都毁了。 如果我这么做有个合理的理由……不,甚至不需要合理,只要是出于美学考虑,我也不会这么痛苦,比如我喜欢悲剧,所以想一直捉弄二皇子到最后…… 但这都不是原因。 输入虚拟现实的唇部触感数据,来自“塔主亲吻事件”,那是在30倍奖励公告发布之后发生的,当时,在紫魔法塔纪律官(女性\/魔法塔等级第四\/塔主最喜爱的人)的严格管控下,塔里所有男性都被关在实验室里。 事件发生时,我就在附近,没能逃过那一连串的亲吻,之后还被她追着跑了好几天,她边追边喊:“你个大男人,竟敢接受塔主的亲吻!” 当时,我觉得收集亲吻数据有益,这可是我从前女友那儿都没得到过的,可当琴特拉即将亲吻伊里德的嘴唇时……我想,也许…… 这岂不是间接让塔主和二皇子亲吻了? 这个念头一闪现,我就条件反射地按下了关机按钮。 ……我到现在都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按下关机键,是因为二皇子一开始就避开我的安排,我心怀怨恨,所以哪怕违背自己的信念,也要故意刁难他?还是因为那天塔主做的炖菜? 也许我从一开始就疯了,也许我其实是个自私的gm,把自己的快乐置于玩家之上…… “啊啊啊啊啊,不!不可能!” 我双手抱头,尖叫起来,感觉灵魂都要分裂成两半了! “喂……要是你有心事,跟我说,我们说好要互相帮助的,不是吗?” 嗒嗒,紫魔法塔主轻轻拉了拉我的长袍下摆,她帽檐下,一只眼睛微微眯着,小巧的鼻子,微微泛红的小嘴—— 我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然后笑了起来。 “呵,呵呵,呵呵呵呵……” “……?!” 我确定了,我真是自作自受,被自己留下的火焰灼伤了屁股,要解决这个问题,就得消除根源,而目前问题的根源就是“数据不足”。 要是数据库里有大约三十种唇部触感数据会怎样?那样我就不会犹豫了,伊里德就能来一个深情拥吻。 要是我……在数据库里保存了舌吻的感觉!伊里德甚至能来一个激情热吻!是我的不足,是我有所欠缺!这感觉真糟糕。 我不能永远陷入绝望,人们必须朝着光明灿烂的未来前进,只有行动起来的人才不会后悔,所以,我宣布: “塔主,我要休一周假。” “突,突然?嗯……好吧,但……要是你想去放松玩乐,或许我可以一起——” “我打算去首都的每一家红灯区逛逛。” “……?” “我要收集关于女性身体的一切所需数据,别找我,再见。” “你,你,什么,等,等等!等一下……!别跑,跟我,跟我说!喂!” 哐当、哗啦、砰。 大约三十分钟的混乱后,我为了完善数据库,试图逃离魔法塔,去完成像编纂《永乐大典》(《永乐大典》汇聚了古今图书七八千种,全书 22,877 卷, 册,规模宏大,内容包罗万象,堪称中华文明史上的最强百科全书。)那样伟大的目标,结果被塔主制住了。 “……你在干什么?” 从我试图逃离魔法塔开始,塔主的眼神就变得很奇怪,感觉像是“啊,咱家儿子到这个年纪了”,尽管这是为了桌上角色扮演游戏(trpg)做的决定,也是为了更伟大的利益,是个爱国之举! ……当然,如果我说我对那个未知世界一点好奇心都没有,那肯定是在说谎。 我一边摆弄着模拟魔法阵,一边回答: “这次游戏结束了,我在记录。” “记录?” “我说的是‘二皇子伊里德心跳加速、令人眩晕、激动人心的未来帝国探索之旅 1 期’,我要把这一切都记录下来,以后可以参考或者查看。” “……你的命名品味真差。” “真正差的是塔主的内……” “我!每!天!早!上!和!晚!上!都!用!清!洁!魔!法!” 每次塔主强调她的话,我都感觉全身像触电一样,仿佛踩到了乐高积木,我不得不趴在地上打滚,忍受这种不人道的“痛苦折磨”。 塔主见我在地上痛苦翻滚,便瞥了一眼模拟魔法阵,评论道: “用‘视频记录’魔法,这存储量是不是有点大了……?” “我想保存和存储整个世界的数据,至于存储,嗯,要是我们哄得二皇子开心,他说不定会给我们一颗龙心?他上次就给了我们一块顶级魔力石。” “我已经跟你说过了,龙心是国宝,我很确定你可能甚至得向长公主提交申请,知道吗?” “我也可以去哄长公主,没问题,搞定。” “嗯,呃……我觉得没那么容易,但是……因为长公主很特别……感觉她的情感和别人有点不一样……?” “我记录完了,无聊的时候我们一起看。” “一起看的时候,呃,那个东西……爆米花?是叫这个吧?那味道不错……尤其是裹着焦糖的。” “好,等一下,我只要写上名字就好了,‘二皇子伊里德心跳加速、令人眩晕、激……” “我跟你说过这个名字很差劲!” “那,怎么办?塔主想取名?” “《王子的异世之旅》” “真无聊……” “比那个心跳加速、令人眩晕的什么玩意儿强一百倍!走开,去,去……!” “啊,哎哟。” 最后,在她的威逼下,日志被命名为《王子的异世之旅》,保存好日志后,我关掉模拟室的灯,和塔主一起离开了。 我还得联系长公主,偿还欠二皇子的人情债,他似乎正在勤奋地四处巡查首都皇冠城,要见到他应该不难。 在这个世界构建完成之前,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奋斗吧!出发。 …… 无人知晓,在如今空荡荡的房间里…… 模拟室的魔法阵开始微微发光。 第21章 琴特拉与伊里德 上 “琴特拉”是一系列行为模式的集合。 它没有灵魂,没有自我意识,仅仅是一堆数据罢了。 在这个正在构建的模拟世界里,人工智能就是如此黯淡而短暂。 由于数据和存储空间有限,所能做的极致就是搭建一个最简框架。 “琴特拉”同样也仅被植入了最基本必要的数据。 毫无顾忌的肢体接触、温和的语调、高度的同理心,还有容易脸红的性格特点。 这些不过是被赋予到一具诱人躯壳上的几个关键词。 所以,它是一个没有心的存在,一个没有情感、无法感知的存在。 毕竟从一开始就没有承载这些的容器,它充其量只是个会动会说话的纸娃娃。 因此,需要一个玩家。 毕竟,越是有人深信这幻术魔法,它就越能将这份信念化作能量源,让自己具象化。 “琴特拉”在密道中苏醒。 百年后的密道模样,还保留着那场游戏结束时的状态。 有个人的身体涌出了致命剂量的鲜血,罗妮娅的尸体蜷缩着,已然死去。 原本似乎正拥抱着某人坐着的“琴特拉”,在空中摸索着,像是在找寻什么。 “琴特拉”闭上了眼睛。 因为它感觉好像有人正在记起它。 “咕噜……咕咕噜。咕噜。” 喉部有个洞的罗妮娅模型开始发出怪异声响。 看起来像是游戏管理员预先录入的台词正在泄漏。 “为什么……你……要离开……琴特拉……还……自杀……” “二……皇子……你这混蛋……一个拥抱……也太……他妈……过火了……” 嘟囔了好一会儿后,声音戛然而止。 直到这时,“琴特拉”才终于知晓了她的名字。 听起来无比熟悉。 那个因从某处流淌而来的微弱魔力才能活动的她……曾被某人称作“琴特拉”。 “琴特拉”站起身来。 就如同新生婴儿没有目标一样,她亦是如此,所以……首先,她决定在皇冠厅四处游荡,找找看有什么。 谁知道会不会碰上玩家呢? 要是还有玩家对这已完结的故事念念不忘,难道不该夸赞一番吗? 与此同时,那尚未完成的……嗯,到底是什么还没完成来着? “琴特拉”困惑地歪着头,想不起来自己没能理解的是什么。 “琴特拉”穿行在皇冠厅。 这里有许多人,但全都一动不动。 这也在意料之中,此刻模拟魔法阵没有魔力供给。 因而,“琴特拉”正在经历一种奇特现象。 这个模拟的核心原理是“将玩家的信念转化为能量以节省成本”。 所以,或许在外面……有人还在持续相信并记着“琴特拉”。 正因如此,每一刻对“琴特拉”存在的肯定,都伴随着魔力的注入。 在这座除了“琴特拉”一切都静止的城市里,一方面,感觉阴森又清冷;另一方面,却又似乎充满生机。 一个留着胡须举着啤酒的男人、年轻的情侣碰杯庆祝、抵抗组织的特工拖着个大啤酒桶叫卖。 有人在燃放烟花时定住了,还有人醉倒在墙边睡着了。 ……甚至有个抵抗组织的强硬派,正要拔剑大闹一场。 看起来他们随时都会苏醒,如同即将绽放的花蕾。 一旦游戏管理员注入魔力,他们就会喧闹地动起来,仿佛从未停歇。 “琴特拉”知道,就连这个抵抗组织的强硬派,也和她一样——是被编入了行为模式的模型。 虽说知道这点,可不知为何……她就是心烦意乱! “琴特拉”从附近的烤鸡串摊拿起两根木棍,塞进那强硬派的鼻孔,没收了他拔出的剑,扔到某个看不见的地方,转而在他手里塞了三根烤鸡串。 “琴特拉”感觉自己的记忆在逐渐恢复。 并非以诗意的方式,而是现实地,她正慢慢从保存的数据库里下载信息。 她凭直觉感到,这下载要耗费非常……非常长的时间。 毕竟只有极其微弱的魔力在缓缓流入。 倘若如此…… “琴特拉”祈祷着,至少,请让她先回忆起最珍贵的那些记忆。 一根烤鸡串。 被一种莫名的感觉驱使,“琴特拉”走进一家咖啡馆坐下,选了个靠窗的位置。 不知怎的,感觉和某人相对而坐会很不错,于是她特意调整了椅子的位置。 咬了一口烤鸡串,“琴特拉”意识到,没有能量供给,连味道都无法模拟。 于是,她放弃进食,决定就四处看看。 “……” 教堂的尖顶频频吸引她的目光。 魔力的流入量稍有增加,下载速度加快了。 “琴特拉”将此视作一个积极的信号,可不知怎么……该怎么说呢? 这魔力中带着一丝不纯且轻佻的感觉,就好像她正在胡思乱想些不检点的事儿…… 一种不算讨厌,但仍有点难为情的情绪。 “……有时候我可大胆了,你知道吗?” “琴特拉”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奇怪,没有任何输入信号,这话怎么就冒出来了。 “不是我不喜欢……只是你的眼神有点太直白了。我想我是担心,因为,嗯,那个……它们太大了,所以我怕你不喜欢……我当时是这么想的。” 她漫无目的地絮叨着,一个人说了许久。 马厩破败不堪,毕竟,它早已废弃不用。 没人照料,伊里德和“琴特拉”弄乱的那堆干草依旧散落着。 “琴特拉”凝视着那堆干草。 当时只有他们俩走进里面,压低声音,紧紧依偎在一起。 看起来他们许下了某种承诺。 她感觉小指传来暖意。 盼着重逢,祈祷着团聚,还有…… 请求被记住。 “琴特拉”钻进干草堆。 里面又黑又冷,还很孤单。 毕竟,随着记忆下载的推进,孤独感愈发浓烈。 但即便这份孤独,也是她渴求的。 孤独源于某人的缺席。 反过来,孤独也是某人存在过的证明。 一定有某个人……除了“琴特拉”之外。 蜷缩在干草堆里,“琴特拉”闭上眼睛,在脑海中勾勒出某人的容貌与衣着。 是男是女呢? “长长的睫毛,湛蓝的眼睛。干净清爽,仿若天空都收纳其中。我记得头发是金色的,有点蓬乱……” 和你差不多高吗? “我们并肩站着的时候,我得仰头看。所以,他的身高大概……我想起来了。我当时觉得……要是我踮起脚尖,就刚好是亲吻他的完美高度。” 身材呢? “……挺结实的?该这么形容吧?就是,那个……人……对触碰很敏感。所以拥抱的时候,我能立刻感觉到他脑子一片空白。那时候,我也……嗯……” 你还摸了几下,对吧? “没错……啊。” “琴特拉”猛地从干草堆里站起身,一边拍掉头发上粘着的干草,一边动身前行。 她得去客栈,拼图碎片在那儿。 “嗯……” “琴特拉”静静地打量着客栈。 寂静的客栈,不知为何,显得愈发空荡。 好似本该在这儿的某个人已经离去,下落不明。 比如,火炉旁的那把椅子。 似乎有人曾在那儿处理文书。 当“琴特拉”端着茶,说着“辛苦了”递过去时,那人会佯装淡漠地接过,实则满心欢喜。 要是手指稍有触碰,耳朵就会诚实泛红。 还有角落的圆桌。 那简直就像专属座位,似乎有人总在角落的那张桌子用餐。 他和客栈里的其他……抵抗组织成员不太合群,看起来有点孤单,于是“琴特拉”就会端着盘子过去陪他。 她和那人交谈、闲聊……还偷偷把蔬菜夹到某人盘子里,嗔怪着,用叉子喂他胡萝卜。 当他皱眉,好似真的很讨厌胡萝卜,却又乖乖吃下时……她就笑了。 再看柜台那张桌子。 那人似乎酒量很差。 那个……人……说:“只是你酒量大罢了。” 可她父亲曾说,要是男人连一瓶啤酒都喝不完,就不配称为男人。 这么看来,他肯定是个男人。 和她父亲一样,“琴特拉”酒量相当不错,所以喝酒比赛总是她赢。 那人或许不知道,“琴特拉”曾看着烂醉如泥的他入睡。 然后,在游戏管理员即将切换、加速时间进入下一个场景的间隙……她还偷偷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也许当时我也有点醉了。” 那可真是段欢乐的时光。 目光交汇、呼唤彼此名字的幸福日子。 从那时起,“琴特拉”就察觉到了自己的爱意。 所以如今,时间静止,唯有她能动……没有那个人的客栈,这个世界…… 感觉无比、无比孤寂。 “琴特拉”平静地走上三楼。 在那儿,有琴特拉的房间。 她打开门,眼前景象熟悉无比。 一间小屋,床占据了房间一角,一张小书桌,上面放着稿纸,还有各类书籍,以及插着迷迭香的小花瓶。 似乎有他的气息。 “你在这儿……吗?”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 期盼片刻能有回应,可如她所料,没有回音,她心里有点难过,随后便沉默不语。 因为不知怎的……她感觉他就在附近。 因为她揣测着,他是不是来过。 怦怦怦。 她努力平复激动的心跳,小心翼翼地压制着颤抖的心,四处找寻他残留的气息。 在这狭小得连张桌子都摊不开的房间里,“琴特拉”轻轻坐到床上。 在这儿,她曾和他并肩而坐。 她正在回忆。 “琴特拉”……不,琴特拉像身旁有人似的歪着头。 大概这儿曾靠着一个肩膀。 当身体触碰,彼此传递温暖,感受着对方的重量,在惬意的氛围里,分享着灵魂。 她记起来了。 那个承诺。 “你答应过要呼唤我的名字,不是吗……?” 她想起来了。 琴特拉轻声哼唱着轻快的曲调,双腿晃来晃去。 她终于忆起了心爱之人的名字,也终于找回了自我。 她静静地开始等待,等待或许有朝一日会降临的重逢…… 第22章 琴特拉与伊里德 下 帝国二皇子伊里德是个行事仓促且有些笨拙的人。 这是因为在他成长的过程中,总是被拿来与能干的长公主和三皇子作比较。 对于一个孩子而言,皇室的氛围严苛到近乎残酷。 要登上皇位,就必须在心智、体魄和精神上都最为强大。 因此,二皇子刚学会说话,便被卷入了无尽的竞争之中。 他那独特的果断背后,是“无论如何都要脱颖而出”的心理,他的偏执亦是如此。 毕竟,一个对自己缺乏信心的人,永远无法真正信任任何事物。 他就像是一只心有破洞的容器,无论往里面注入多少美好的东西,只要有个洞,就都会一点点流走。 这就是为什么他会如此被琴特拉吸引。 毕竟,她填补了那些别人无法填补的空白之处,那些总是匮乏的部分。 二皇子伊里德和帝国防卫局的特工c一同检查着密道。 这条密道与百年后的模样大不相同,它更为干净,照明也相对更亮。 这里没有留下伊里德和罗妮娅激烈战斗的痕迹,没有血迹,没有尸体,只有角落里积了些许灰尘。 伊里德单膝跪地,触摸着琴特拉曾经躺过的地方。 他记得她为他哭泣的样子,还有她身上的香气,她的点点滴滴都萦绕在他的心头。 要是他就这么闭上眼睛…… 一切都鲜活地浮现出来,仿佛刚刚才发生过。 “二皇子殿下,我听说您对密道的改进有一些建议。” “我觉得安装一道能降下的舱壁会不错。毕竟,就算敌人不知道密道的魔力密码,只要他们力量足够,也能强行闯入。” “我会申请资金来改进密道。” “用我的个人资金支付吧。” 二皇子站起身来。 今天,他打算在皇冠厅四处走走,进行巡查。 这并非是为了帝国子民的安全……而是因为今天他无比想念她,想着重温与她在一起的那些怀旧记忆。 二皇子真心觉得,应该有人称赞他没有立刻冲到紫魔法塔去。 要是能是一位有着黑色长发和蓝色眼眸的女子来称赞,那就更好了。 二皇子走在皇冠厅的街道上。 人们喧闹不已。 边境战事正酣,但帝国首都却无比富庶、美丽。 市民们都忙着各自的生计。 二皇子伊里德摸了摸遮住头发的兜帽边缘。 在经历次元旅行之前,他曾骄傲地展示自己的金色头发,并受到市民们的尊敬。 每个人在皇室血脉的威严下都俯首行礼。 他想要至少肯定自己的价值,哪怕只是以那样的方式。 “二皇子殿下,您想吃点什么吗?” 帝国防卫局特工c展现出了她的机智。 凭借着赖以生存的敏锐洞察力,她从各个角度进行了考量,然后在恰到好处的时机提议吃午餐。 二皇子环顾四周,指了指一家能清楚看到教堂尖顶的咖啡馆。 “我们去那儿吧。” “遵命,殿下。需要我把咖啡馆里现在的客人都清走吗?” “不用,没关系。” c的眼睛弯了起来。 以前的二皇子肯定会自然而然地炫耀自己的权威,在帝国,这完全是正常的。 毕竟,皇子和普通市民之间有着难以逾越的鸿沟。 但现在的二皇子懂得从底层视角去看待世界。 在巡查过程中,他不是浮于表面地走过场,而是仔细检查诸如黑暗小巷这样的特定地点,甚至还查看了卫兵未曾涉足的地方。 原本,她可能会建议:“为了确保皇室免遭暗杀,我们必须把咖啡馆里的所有人都赶走。”以及“帝国完全有能力把事情处理得很好,无需关注如此细微的细节。” 但…… c是从平民一路晋升为帝国防卫局分析师的人。 想到这样高贵的人真正理解并关心社会底层民众所处的地方,而且并非是做表面功夫,而是真心实意。 显然,她不禁感到高兴。 即便二皇子在咖啡馆里说“你来付食物和饮料的钱”,c也准备原谅他。 两杯咖啡和烤得恰到好处的玛德琳蛋糕。 尽管厨师在发现二皇子兜帽下的金色头发后,立刻切换到了更为恭敬的模式,而分析师c在毫无表情的面具下,眼神中流露出一种仿佛在说“您先吃,我才能吃……”的恳求…… 伊里德王子无视这些外在的事情,手肘撑在桌上,手托着下巴,望向窗外。 教堂的尖顶对他来说是个难以忘怀的地方。 “……” 他们用抓钩枪,相互拥抱,在空中飞翔。 当二皇子回忆起那些最美的时刻时,他的思绪就像衔尾蛇一样,不断地盘旋,不愿停下。 在使用抓钩枪在空中飞翔之前发生了什么呢? 所以……琴特拉曾抱住过他。 他记得那种震撼的感觉,从紧身衣物传来的,胸口和腹部的那种沉甸甸的触感。 “……那不是故意的。” 伊里德下意识地说出了这句话。 这是一句不知说给谁听的低语,是一个永远也传不到她耳中的徒劳的借口。 “现在回想起来,控制自己的目光根本不可能……不,那只是个借口。如果让她感到不舒服了,我真的应该提前道歉的……” 大约等了25分钟后,c决定独自把所有东西都吃掉。 马厩干净整洁,维护得很好。 马厩主人赤着脚跑出来迎接二皇子,二皇子告诉他不用担心,自己会四处看看。 伊里德凝视着那堆干草。 当时只有他们俩藏在那儿,屏住呼吸躲避追捕者。 他想起了和她许下的承诺。 伊里德伸出小拇指。 那个承诺是,如果他们再次相遇,他会喊出她的名字。 那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c看到二皇子呆呆地盯着干草堆,开口问道:“殿下……您是在怀念某个人吗?” “没错。一个我再也见不到的人。” “殿下,您或许愿意描述一下她的样子吗?我也许可以去打听一下她的家人或亲戚。” “……也许吧。我明白了。这或许是向她的家人表达善意的一种方式。” 毕竟,即使相隔了一个世纪,琴特拉的血脉依然会存在。 说不定他甚至能找到她的远亲。 伊里德回想着她的模样,说道: “她有着长长的睫毛和蓝色的眼睛。那蓝色如同广阔的大海般,清新而深邃。她的头发是黑色的,长度足以遮住半边后背。” “……头发是不是有点带蓝色的黑色呢?” “没错……” “虽然我不确定是不是同一个人……但我知道有个人和您描述的很像。” c有了些头绪,回想起一个她自己曾汇报过的过往案例。 巧合的是,连地点也能对上。 “那个人在防卫局关于危险人物的报告里。哈特,她只在妓院‘罗萨莉亚’售卖谈话内容。她的化名是‘幻梦女士’。” “……还留有她的画像吗?” “有。很多艺术家都画过她的画像。很可能在‘罗萨莉亚’还能找到一幅。” “我能看看吗?” “可以。” 伊里德和c折返,再次朝着“罗萨莉亚”走去。 “……” 伊里德静静地站在哈特的画像前。 他清楚地记得琴特拉容貌的每一个细节。 将哈特和琴特拉作比较,她们相似得太过分,不可能只是远亲。 如果她们是同一个人…… 她一定是找了一位次元魔法师。 他自己不是提过吗?紫魔法塔里有一位天才魔法师,恢复了次元魔法。 通过那种魔法,是有可能穿越时间的。 她一定付出了某种代价……才施展了次元魔法。 为了见到伊里德。 但那样的话,她为什么不来找他呢?为什么要用“哈特”这个化名呢? 琴特拉经历次元旅行,穿越回过去后,一定非常苦恼。 她不知道现在是“伊里德经历次元旅行之前”还是“伊里德经历次元旅行之后”。 毕竟,由于担心次元魔法引发的骚乱,皇室和那位少年骑士隐瞒了紫魔法塔次元魔法已被恢复的事实。 根本没有办法知道“二皇子经历了次元旅行”这件事。 如果是“伊里德经历次元旅行之前”,说出“琴特拉”这个名字无异于毒药。 毕竟,这可能会适得其反。 如果伊里德提前知道了琴特拉……未来就会改变。 毕竟,经历过次元旅行的伊里德,是一个“不认识琴特拉”的伊里德。 她既不能去找他,也不能喊他,只能等待。 在客栈,那个他们共同拥有回忆的地方。 在过去的妓院“罗萨莉亚”,她用“哈特”这个化名,暗示着她在等待自己的爱人。 她一定祈祷过,有一天伊里德能注意到她,一直盼望着他会来找她,喊出她的名字。 就这样等了三年……由于伊里德一直没有来,而她的时间也到了……她一定是回到了她原本的世界,回到了未来。 她曾为了他来到这里。 伊里德摇摇晃晃地走上三楼。 在那里是琴特拉的房间,也是哈特曾经住过的地方。 他打开门,里面的陈设和以前一样。 一间小屋子,床占据了房间的一角,一张小书桌和稿纸,各类书籍,还有一个小小的空花瓶。 但这里没有她的气息。 他必须弄清楚。 毕竟,现在哈特曾经住过的妓院房间,和百年后的未来里的那个房间,简直一模一样。 只是书的种类和那个空花瓶不同罢了。 她曾来找过他。 砰,砰。 他的心脏颤抖着,仿佛整个身体都在震动。 伊里德浑身都在颤抖,汹涌的情绪仿佛要冲破他的胸膛,于是他咬紧牙关强忍着。 在这狭小得连张桌子都摊不开的房间里,伊里德小心翼翼地坐在床上。 在这里,他曾和她并肩而坐。 他在回忆。 琴特拉曾将头靠在伊里德的肩膀上。 他感受到一种惬意的重量,幸福也随之蔓延开来。 在沉默中,他们通过体温、重量、氛围、香气和灵魂的交融进行着交流。 他想起了那个承诺。 “如果我们再次相遇……你能喊出我的名字吗?” 他想起来了。 伊里德凝视着桌上的花瓶,姗姗来迟地履行了他的承诺。 “……琴特拉。” 没有回应。 伊里德将脸埋进双手,哭了起来。 雨下了起来。 仿佛是一场永远也不会停歇的倾盆大雨…… 第23章 紫魔法塔的一天 “紫魔法塔是怪人的聚集地。” 她花了三年时间来否定这句话,又过了三年在犹豫,最后再花三年才接受……而如今,在她入职超过九年之后,她深知这是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没有半句虚言。 而这一重大认知就真切地展现在她眼前,毕竟紫魔法塔的那些巫师们,几乎都沉浸在疯狂之中,叫嚷个不停。 “尊贵的晚辈的理论无懈可击,而我做的女式内裤模型简直是上帝下凡之作!!” “幻术魔法可不是用来复制女性内衣的啊啊啊啊——!!” “我开发出了超厉害的幻术魔法,所以我们尊贵的晚辈答应把我家正太执事的短裤改短些!没错,我再重复一遍:我开发出了超厉害的幻术魔法,所以我们尊贵的晚辈答应把我家正太执事的短裤改短些。” “我开发出了一种感觉像有五只手的幻术魔法,但我需要一个试验对象来试试看。有人愿意吗?作为补偿,你能得到塔主可爱地抱怨不喜欢豆芽菜的录音哦!” “这条曲线不对。今天又一次,我没能捕捉到胸部的美感……我必须找到那终极的、胸部界的最终boss……但我失败了……” 紫魔法塔的幻术巫师洛蕾,今天也深深地叹了口气,看着塔中这些可爱又麻烦的家伙们。 回想起来,过去的塔似乎没这么疯狂。 她刚进入紫魔法塔的时候是什么样呢?那时候,塔里满是那些落寞又沮丧,执着于探寻魔法真理的人。 如果想要财富,那就去金魔法塔;要是单纯为了复仇,红魔法塔是他们的选择;渴望探索,蓝魔法塔就是归宿;而最后,只有那些内心有些扭曲的人,才会踏上紫魔法之路。 那些人追求的不只是财富,而是这世上本不存在的东西;他们寻求的不只是复仇,而是要对根本不存在的事物施加难以言表的痛苦; 他们想要的不只是探索,而是揭开世界隐藏的面纱,一探究竟。 这些人追求的是扭曲的东西,而非大多数人所拥有的普通世俗价值。 就看看那边那个人吧。 “尊贵的晚辈说的一切都是对的。我们拿到了预算,肯定是这样。能拿到预算的人就是上帝,既然上帝说的话永远是对的,那尊贵的晚辈说的一切都是正确的。” 那个男人,为了得到尊贵晚辈的认可,一直在研究女式内裤的哪个部分应该是透明的,他已经在紫魔法塔待了15年,甚至还经历过“前任紫魔法塔主”的时代。 在他的大脑被尊贵晚辈那些扭曲的想法污染之前,他在研究“一种将快感转化为痛苦的诅咒”。 他想从那个毁掉他生活的贵族身上夺走每一丝幸福,于是红着眼睛继续他的研究。 但和尊贵晚辈相处了几次之后,他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彻底毁了。 不知为何,紫魔法塔主要由年轻成员组成,所以在这里待了15年的人就被视为老前辈了。 夸张点说,他的地位堪比其他塔的长老……(当然,这只是相对而言。要是其他魔法塔的长老真来了,他还是得恭敬地低头行礼。) 俗话说,要想下游水干净,上游水得先干净,上游都这样了,下游的水不正常也就不足为奇了。 那个戴着厚厚眼镜片的女人,正用细腻的笔触在纸上画着正太执事的形象,她来这里已经六年了。 在她自幼订婚的未婚夫和一个到他们村子里的雇佣兵跑了之后,她开始研究“精神毁灭”和“诱惑术”,但是…… “纸里面……有个人……!!” 在接触了尊贵晚辈那可怕的执事团之后,她变了。 现在,她的目标是用幻术魔法创造出一个完全符合她口味的男朋友。 这一切都是因为尊贵晚辈……也就是那位有望成为大巫师的天才巫师,他创造了《紫塔活幻像》,有着一头黑发和一双红眼睛的不祥组合,而且还被怀疑和塔主在谈恋爱。 大家都对他敬畏有加,不敢简单地称他为“晚辈”,所以都恭敬地称他为“尊贵的晚辈”——他,这位幻术巫师 ???,就是这一切的根源。 “啊,该死,他又用《感知错乱》把自己的名字锁住了……” 他还是个把自己名字都锁住的彻头彻尾的疯子。 如果问紫魔法塔里谁是一把手,那当然是紫魔法塔主。 虽然她可爱又有点笨手笨脚,但没人敢小瞧塔主。 就算是最恶劣的家伙在她面前也得俯首称臣。 就像温暖的阳光会让路过的旅人脱下外套一样,是塔主的可爱让那些性格有缺陷的巫师们改过自新了吗? 根本不是。 大家只是都低调行事,因为他们至少都被塔主的低踢腿攻击过一次。 刚好有个很好的例子,这是一个刚结束三年任期的新人的故事。 “经过三个月……我终于完成了!《梅尔伯顿的精准度降低领域》!当人们看到刻在上面的图案时,它会扰乱他们的注意力,让人无法正常攻击!这是我自己的魔法道具!有了这个,我就能向那个烧毁我家园的家伙复仇了……” “这……这是你新做的东西吗?哼……” “塔……塔主,您……您什么时候来的?不……不,不是这个,求您了——!!” 啪嗒。 轰隆。 “对……对不起……我没想到轻轻一碰它就碎了……但……但是……这名字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叫《梅尔伯顿的糖衣》怎么样……?” “啊啊啊啊啊啊啊呃啊啊啊啊……!!” 当你拼命努力做出来的东西,就因为一个动作而粉碎时,你自然会绝望地低下头。 在这个世界上是这样,紫魔法塔也遵循着弱肉强食的法则。 塔主其实不会无缘无故地毁掉魔法道具。 幻术魔法在战斗方面真的很糟糕。 那个梅尔伯顿的玩意儿在实际战斗中根本没用,他可能只会被人从侧面捅一刀。 这些只在塔里做研究的书呆子们可不明白这一点。 为什么紫魔法塔这么不受欢迎?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幻术魔法很烂? 只有在实战中被人家一句话就轰飞的时候,才会明白这一点。 我也是一样。 在我在实战中被打得很惨之前,我还以为我的魔法会有用。 结果我没学到宝贵的教训,脸上却留下了一道大伤疤,还付出了左眼作为代价。 这就是为什么塔主提前让大家看看这残酷而苦涩的现实。 “嘎吱,嘎吱……嘿嘿嘿……” “……” 她应该不会真的是为了好玩才毁掉那些东西吧……对吧? 如果问紫魔法塔里谁是二把手,可能会有一些争议,但在我个人看来,是尊贵的晚辈。 有人说尊贵的晚辈是二把手,是因为他是有望成为大巫师的人选,也有人说是因为他擅长幻术魔法。 然而,我有不同的看法。 二把手毕竟是一把手的左膀右臂。 就算他们没什么能力或者很愚蠢,但如果受到一把手的喜爱,自然就会成为二把手。 尤其是当一把手拥有绝对权力的时候。 “嘿,嗯,你知道的……也许是时候创造一些不同的模型了……” “配角的面部特征可以大致拼凑一下,但像哈特这样的高端模型我们绝对需要。” “嗯……呃,我把我的身体数据给你怎么样……?” “不用了,谢谢。” “呃啊啊。” 就看看那亲昵的态度。 在紫魔法塔内,普遍的看法是“好像气氛有点奇怪,但还没到那种程度”。 然而,我觉得他们俩已经在谈恋爱了。 这也有确凿的证据。 有一天,我用《隐身术》路过的时候,偶然听到了这样一段对话。 “哦,你今天又要去洗澡吗?” “别说得好像我从来不洗澡似的!” “毕竟大家都觉得洗澡很麻烦。最起码,前辈们一周至少洗一次澡。塔主也是这样,对吧?” “在你给我看了那个之后……!” 尊贵的晚辈,你到底给塔主看了什么啊? 尊贵的晚辈从刚加入这座塔的时候就很不寻常。 毕竟,他每天都洗澡,还经常洗手。 我还以为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强迫症呢。 但后来,在某个时间点,塔主也开始每天都洗澡了。 一周洗一次澡也不会死人。 不洗澡会生病或者长虫子吗? 疾病和虫子是由被污染的空气引起的。 而魔法塔里的空气是用清洁魔法和圣水来管理的。 所以他们俩每天都洗澡,这不能不让人起疑。 他们到底在做什么,以至于每天都要洗澡?也许是为了擦掉一些被别人发现就会很麻烦的证据?那会是什么样的证据呢? 关于这件事我有好几个猜测,但我就不说了。 不管怎样,确实多亏了尊贵的晚辈,魔法塔里开始吹进了一股清新的风。 新的拨款来了,新的魔法也出现了。 大家肯定都很兴奋。 毕竟,一位大巫师的诞生会极大地提升魔法塔的地位。 此外,大家肯定都很激动,希望终于能得到真正的“教导”。 塔主不太擅长教别人。 因为她都是凭借着自己的直觉“就那么做”。 塔主的原创魔法,果然还是太奇特了,没人敢尝试。 另一方面,尊贵晚辈的魔法和塔主的不同。 它需要大量令人咋舌的计算能力,但只要有足够的人力和时间,还是可以复制的。 而且他也很擅长教别人。 如果尊贵的晚辈就这样继续成长,成为一名大巫师,然后把他的知识传授给紫魔法塔…… 很多事情都会改变。 我正吃着燕麦片,雕刻一个环形的魔法道具时,有着15年塔龄、还是个内裤爱好者的前辈查理向我走来。 “洛蕾,进展顺利吗?” “啊,还行吧,有点进展。” “你也真的很特别呢。如果探索遗迹是你的梦想……去金魔法塔不是最好的选择吗?他们很有钱,还有很多有用的魔法。”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的目标是和我弟弟一起探索遗迹。” 我和我弟弟曾梦想成为冒险家,探索大陆上的遗迹,揭开世界的秘密……就像我们那了不起的冒险家父母一样。 但那个梦想破灭了。 我弟弟在一次马车事故中失去了双腿。 我当时被一只蝴蝶吸引了注意力,差点被马车撞到,是他救了我,自己却被卷入了事故中。 这就是为什么我开始学习幻术魔法。 《洛蕾的附身》。 这就是我正在研究的魔法。 它的效果是强行控制别人的身体,我打算用这个魔法把我的身体给我弟弟。 离完成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总有一天,肯定会…… 我正琢磨着自己的抱负时,查理前辈拉过一把椅子坐下。 看来他有话要说,于是我停下调整魔法道具的动作,转向他。 “有什么事吗?” “有了拨款,而且……还有传言说二皇子来过,很多新人都加入了魔法塔。” “哎呀呀。真没想到有一天紫魔法塔会挤满人。” “以前我们又穷又潦倒的时候,连小偷都不屑于光顾我们塔。但现在不一样了。新来的人里肯定有一些别有用心的家伙。” “嗯……塔主会处理他们的吧?” “在塔主出手之前,我们应该先清理一下。你在这儿几年了来着?” “九年。” “啊啊,原来如此……所以你不知道。” 查理前辈叹了口气,环顾四周,确定没人在附近后才开口。 “洛蕾,你在紫魔法塔里见过上了年纪的人吗?” “没有。最年长的也就是四十多岁左右,对吧?” 我之前没深入想过这个问题,就觉得这里本来就是这样。 但查理前辈的表情变得这么严肃,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原因呢? “仔细想想,为什么紫魔法塔里没有长老级别的人物,为什么最多只有学习了二十年的人就是最高级别的成员了呢。” “嗯……” 查理前辈最后又说了一句。 “别和塔主走得太近,别太放松警惕。” 说完这些话,查理前辈站起来走了。 他脸上的阴影,还有那仿佛回忆起过去某些事情的深思眼神……到底发生过什么?紫魔法塔说不定真的隐藏着什么黑暗的秘密—— “嘿!哟!我听说尊贵的晚辈和塔主在接吻呢!” “什么?!我们赶紧去看看!” 查理前辈像只没头苍蝇一样,精力充沛地冲了出去。 我难以置信地自言自语道。 “……可你刚才还说别和她走得太近、别太放松警惕呢……” 第24章 在这个世界上我最喜欢我们的尤娜了? “……!!” 紫魔法塔塔主瞪大了眼睛,一只手捂住嘴巴,另一只手急切地抓住我的衣袖。 我纳闷地看向她,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样子她似乎是想打哈欠。 我弯下膝盖,和她的身高齐平,凑近她的脸。 塔主拿开捂住嘴巴的手,可爱地打了个哈欠。 可爱的哈欠可不常见,但塔主做到了这么一件难事。 “呼啊啊啊啊啊……” 我在一个不会引起不必要误会的距离,吸入了塔主呼出的每一个气息分子。 郑重声明,这可不是为了满足什么怪癖的下流行为。 打哈欠是每一个有灵魂的生物都会出现的自然现象。 就像燃烧燃料能获取热量一样,生物燃烧自己的灵魂来获取能量源。 从武术的角度来讲,这种能量叫“真气”,通俗点说就是生命力。 这也是黑巫师们热衷于抓捕人类的原因,毕竟他们用生命力来施展魔法。 而灵魂燃烧的副产品就是魔力,诗意点说,魔力就像是灵魂燃烧后留下的灰烬。 生物每次呼气都会释放出少量魔力。 偶尔,当大量未经提炼的魔力积聚时,就会随着一次哈欠全部释放出来。 一个人的境界越高,通过哈欠释放出的魔力就越纯净、越丰富。 对于一位大巫师来说,打一个哈欠释放出的魔力,可能比得上一剂强效的灵药。 因此,存在一种让自己最得意的弟子“吸食”自己哈欠的文化。 在关系非常亲密的人之间,为了百分之百地吸收消散的魔力,他们甚至可能会嘴唇相贴。 怎么能不尴尬地做出那样的事呢?我已经很紧张了,生怕我们的嘴唇会不小心碰到。 呃。 “……?!” 刚才是不是轻轻碰到了? “呼……” 塔主露出清爽的微笑,似乎很满意。 从她平静的反应来看,好像只是我的想象……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在和二皇子伊里德经历了那一系列事情之后,塔主和我度过了一段宁静而平和的日子。 我们早上醒来,洗漱、刷牙,然后雕刻模型。 我们吃饭,做些简单的伸展运动,接着雕刻模型。 我们吃饭,把雕刻模型当作休息,然后继续雕刻模型。 我们吃饭,然后雕刻模…… 是的,我知道。 但我真的很需要大量的模型。 不仅是为了把它们用作女主角,也是为了实现一个男人建造巨型机器人的梦想。我有太多想做的事了。 而且在这些事情中,最紧迫的就是收集战斗数据。 在二皇子的剧情里,主要敌人是一个剑术笨拙的雇佣兵,这是可以理解的,但如果出现一个骑士作为敌人,却连剑都用不好,那对于故事的连贯性来说就有问题了。 我还需要怪物行动的数据。 我已经用前世的大量视觉资料打下了基础,但在咨询了紫魔法塔最善于交际的“刀疤脸前辈”(她几乎一周有50%的时间都在外出)后,她说我目前的数据简直一团糟。 “我至少应该出去一次……” “魔……魔法塔外面很危险的!” “我知道危险,但还是得去。” 在魔法塔的九年里,我连一丁点战斗魔法都没研究过。 我不是和平主义者,只是觉得做女式内裤模型比研究能摧毁别人心智的魔法更有趣。 塔主也反对我学习战斗魔法。她说“那样会掺杂杂质”。 考虑到这是一位大巫师的建议,我就照单全收了,甚至都没去深入探究。 所以,我需要一个助手,一个可靠的保镖,能在塔外坚定地保护我。 理想情况下,如果塔主能陪我一起去就最好了…… “我们要不要填一份战略武器转移申请表……?” “不要。” 像大巫师这样的超人类,必须提前一周向皇室提交申请,说明他们要去哪里,会待多久。 对我来说,觉得他们有点小题大做,但从邻国领主的角度考虑,我又有点理解。 要是突然有一个战略核武器在自己的领土上走动,肯定会让人惊慌失措。 一想到这个,他们可能就会紧张得直冒冷汗,四肢发软。 就算领主自己小心谨慎,但要是领地里某个黑头发、皮肤黝黑的无赖小混混挑事……根据这个“行走的战略武器”的脾气,一整条街都可能被炸飞。 所以,增加这个程序是为了防止帝国众多领主们再次为此焦虑到长溃疡。 如果申请被驳回,就必须重新提交,这样可能会拖延一个月之久。 我想,我还是别太指望塔主能陪我一起去了。 顺便说一下,在所有塔主聚集起来招募我的那天,就因为没人提交申请而引起了一阵骚乱。 我听说统治我出生村庄的领主吓得口吐白沫晕了过去。 好吧,不管怎样。 我真的应该找机会至少出去一次…… 当我去塔主的实验室,问她愿不愿意和我一起雕刻胸罩模型时,我发现她穿着单薄的睡衣,手里拿着一封信,像坏掉了一样吱吱嘎嘎地说着话。 “这……这是一……一封……来……来自公……公主的信……” 我从这个“死机”状态的塔主手里接过信。 信很华丽,装饰着各种珠宝,显然是皇室送来的。 最终,这些都会变成研究经费。 我把每一个珠宝装饰都取下来,查看寄件人,结果发现是长公主寄来的。 去掉那些复杂的政治言辞,总结核心内容如下: “我弟弟似乎玩得很开心。” “我也想玩。” “我喜欢揍人。” “一周后见。” “嗯。” 看到这么简单的内容都能写得如此文雅,不得不说,她身为皇室成员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我又读了一遍信,试图理解这位潜在玩家的需求。 我也问了塔主,她是否知道关于长公主的其他细节。 她盘腿坐在我的大腿上,开始讲起来。我用一只胳膊给她做了个临时靠背。 “我听说她从小就是个战斗狂人。” “战斗狂人,你是说。” “嗯,尤伦斯托伯爵经常这么说:‘别像长公主那样像只疯狗一样。’还有传言说,她领地里的骑士在和她对练时把胳膊都弄断了。” 这是非常、非常关键的一点:战斗。 如果玩家这么喜欢战斗,我必须准备一张战斗地图。 是时候实现和二皇子一起时未能实现的精彩对决的愿望了。 突然,我想到一个问题,于是转向塔主。 “说起来……一般不都是长公主、大皇子和二皇子这样排序吗?” “嗯,没错。” “什么?” “啊,哈哈……大皇子去世了。所以我故意没提他。皇室……不喜欢谈论大皇子,你知道的。有命令禁止谈论他。大家都当他从来没存在过。” “哦,天呐,太悲惨了。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传言,但我听说他是被毒死的。大概十岁左右的时候。” 大家不提起他也说得通。 想想看,一位皇太子被毒死了,公开谈论这件事会损害皇室的声誉。 被毒死的,你说。 我的脑海里闪过从宫廷阴谋到浪漫奇幻的各种参考资料。 考虑到涉及到毒药和皇位继承的斗争,皇室可能比我想象的还要混乱。 这是不是也能解释二皇子那种好像脑子不太正常的行为呢?如果不是从皇帝那里遗传了偏执的基因,那他成长过程中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鉴于这个话题的敏感性,最好去掉任何关于毒药的提及。 像“谁在我的绿茶里下了毒?”这样的噱头应该避免。 战斗,你说战斗…… 那么黑暗奇幻风格怎么样呢? 一个一切都被摧毁的世界,一片灰烬之地。 因为某种……魔力灾难发生了。 大约90%的人类灭绝了,奇形怪状的怪物出现,取代人类成为万物之主。 这些怪物会说人类听不懂的语言。 人类在小据点里艰难地维系着脆弱的生命,利用曾经辉煌文明的魔法道具或知识,一天天地悄然走向死亡。 但还有一丝希望。 只是传言,在大陆的某个地方,有一个避难所……嗯,一个“安全地下城”,能保证至少未来一百年的生存。 就在这时,玩家出现了。 一个带着神秘气息的玩家,克服了扭曲的自然环境,打败了巨型怪物,开辟出一条道路。 幸存的人类追随并崇拜着玩家。 换句话说,玩家成了一位先知。 在玩家带领的人类群体中加入一些小麻烦会很不错,从轻微的盗窃到严重的谋杀都可以。 这种“道德模糊的选择”对塑造玩家的角色有很大帮助。 我也应该加入一个女主角。 如果玩家是女性……嗯。 我大致设想的是一个体弱的学者型角色,一个崇拜玩家并努力追随其脚步的有抱负的骑士,还有一个厉害的角色。 果然,我真的需要走出魔法塔了。 收集战斗数据现在非常紧迫。 如果塔主不能陪我,我需要一个替代人选。 一个有不错战斗能力,能积极配合我收集数据的人。 不是那种只埋头做研究的人,而是有在外面敲碎哥布林脑袋经验的人。 我决定向刀疤脸前辈求助。 …… “尊贵的晚辈,跟我念。洛 - 蕾- 伊。” “刀疤脸。” “洛 - ” “洛。” “蕾 - ” “蕾。” “伊。” “刀疤脸。” 虽然我们交流的过程中有点小麻烦,但当我从信上取下几颗珠宝后,她就非常配合了。 果然,没有什么比钱更有说服力。 塔主呜呜咽咽的,但外出的准备工作进展得非常快。 刀疤脸前辈雇了一个冒险者小队,规划了一条合适的探索路线,还向塔主保证这将是一次非常安全的旅程。 “拿着这个,以防万一,还有这个……还有这个……这个也拿着……” 塔主似乎开启了一种“得不到就毁掉”的心态,向我塞了一堆魔法道具。 你瞧,她给我戴了不少于四十九条项链型的魔法道具。 塔主甚至更进一步,威胁说如果我不把所有项链都戴上,就一步都不许踏出塔外。 刀疤脸前辈想了一会儿,然后指导我。 “在塔主耳边悄悄说,你在这个世界上最喜欢她。” “为什么?” “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继续前行。” 刀疤脸前辈似乎非常自信。 我决定相信这位既是巫师又是资深探险家的前辈。 我想起了我小学时见过的一个场景。 我带着一种父母迎接放学回家女儿的温暖心情,拥抱了塔主,并在她耳边低语。 拥抱她的感觉真好,她软软的很舒服。 “在这个世界上我最喜欢我们的尤娜了?” “……!!?!” 就在那一刻,塔主消失了。 这不是开玩笑或比喻,是真的消失了。 我正纳闷到底怎么回事,但据刀疤脸前辈说,她用了某种高超的幻术魔法挣脱了我的怀抱,然后消失了。 不知为什么,刀疤脸前辈脸上露出一种奇怪的满足表情。 果然,就算只差几个月,前辈还是前辈啊,是吧? 就这样,刀疤脸前辈轻松地排除了所有障碍。 最后,我只戴了一条项链。 就这样,怀着一颗激动跳动的心——我九年来第一次踏出了魔法塔。 当我们到达集合地点时,一个三人小队在等着我们。 我听说他们是冒险者,但他们的装备可不容小觑。 夸张点说,他们几乎达到了骑士的水平。 这个小队的性别比例是一男两女。 乍一看,似乎有一个战士,一个弓箭手,还有一个盗贼。 盗贼的服装相当暴露,布料覆盖的面积很小,我觉得很值得参考。 我应该直接把它做成模型,以后用得上。 一个英俊的年轻人,似乎是队长,头发梳成时髦的二八分,自我介绍道。 他的眼睛像狐狸一样,眼睛旁边甚至还有一颗美人痣,有点,嗯。 怎么说呢。不知怎么地,他有点……你懂的? “很高兴见到你。我是二等冒险者罗威伦,将和你一起参与这次冒险。” “期待你的友好合作。美人痣老兄。” “……他现在是在找我茬吗?” “只是他脑子有点不正常。请多包涵。” 刀疤脸前辈迅速出面为我解围。 幸运的是,看到他听到“美人痣老兄”后气得不行,看来他是喜欢女人的。 第25章 走出后院的巫师 刀疤脸前辈简要地给我们说明了一下路线。 “包括往返时间,这是一趟为期五天的行程。我们听说附近有一个从未被探索过的地下城。我们会穿过森林,在地下城入口扎营,探索完地下城后再返回。” “我们的目标有变动吗?” “没有。目标是积累幻术魔法的经验。你只需要处理我们沿途遇到的任何怪物就行。根据合同,会根据战斗次数给予额外奖励……” 美人痣老兄仔细查看了合同条款。 看到弓箭手和盗贼在后面偷懒,似乎所有麻烦又复杂的任务都是美人痣老兄在处理。 就在讨论似乎要结束的时候,他开始抱怨“要是在讲解过程中有人身攻击,那精神损失费你们打算赔多少?”。 看来这事儿不是十分钟就能解决的,于是我放空了大脑。 弓箭手长着长长的耳朵,上面戴着各种饰品,说明她是个精灵。 而盗贼的热裤后面露出一条长长的尾巴,还缠绕在她的大腿上,说明她是个兽人族。 这是一个混血小队啊…… 因为我出生在一个只种土豆的乡村,后来才进入紫魔法塔,这是我第一次在现实中遇到不同种族的人。 我以前听说过他们,也从百科全书中了解过他们的生态和习性,但亲眼见到还是一种全新的体验。 精灵的耳朵真的是他们的敏感部位吗? 我想问,但又怕额头被射上一箭,所以忍住了。 当我为了制作模型而观察他们的时候,兽人族盗贼的目光和我对上了。 她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睛,给我做了一个简单的手势。 先指着她自己。 => 我是。 再指着美人痣老兄。 => 他的。 然后做了一个需要打码的手势。 => 女朋友。(只是参考,这已经是非常委婉的版本了) 这是在警告我别跟她调情,因为她已经有男人了。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然后用手势问精灵弓箭手她是不是也有类似的情况。 她用手势回复说她有。 没想到,这个小队是个“后宫”小队。 我看了看美人痣老兄……不,美人痣小哥,对他有了新的认识。 他长得帅到能吸引一个女人倒也正常,但我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厉害,怀里抱着两个。 他们之间就没有什么争风吃醋的事儿吗? 我用手势问他们的关系是否和谐。 他们回复说他们这个“部落”有秩序,彼此相互尊重,还有严格的日程安排,所以不会有什么纠纷。 这可太有意思了。 我正想问,不是两个,而是他们三个会不会一起做些什么的时候,刀疤脸前辈在我后脑勺上拍了一下。 兽人族盗贼也被美人痣小哥训斥并制止了。 兽人族盗贼似乎很想吹嘘她的男性伴侣,而我对收集这方面的数据很感兴趣。 虽然被刀疤脸前辈制止了,但我知道等时机合适的时候,我们还会有机会再讨论这个话题的…… 事实证明,冒险比我想象的更无聊也更累。 我们在森林里行走,然后休息。 接着走,再休息。 走一会儿,又休息…… 这趟旅程就是精灵弓箭手在前面带路,我们其他人在后面跟着。 要是能遇到怪物并收集数据就好了,但怪物也不傻。 它们知道攻击一个大概五人的队伍可不容易。 一开始,欣赏山间的风景还挺有意思的,但很明显,很快就变得单调了;总是同样的树,同样的石头,还有一只奇怪的蝴蝶,经常在我身边飞舞。 所以,这次冒险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走路……还说着一些毫无意义的废话。 刀疤脸前辈叮嘱过我,“尊贵的晚辈,你得把嘴闭上。”,所以我没法加入聊天。 但看着美人痣小哥和刀疤脸前辈像老手一样交谈时,偷偷和兽人族盗贼用手势交流还挺有趣的。 等我知道了美人痣小哥内裤的颜色(我并不想知道)和精灵弓箭手内裤的颜色(这个我倒是想知道)的时候,我们已经到达了地下城的入口。 而就在那个入口处,有一个食人魔在来回踱步。 一个三米高的巨大身躯,肌肉发达,挥舞着一根大概是从附近拔来的树干做成的简陋棍棒。 在很多奇幻小说里,食人魔就像是新手的守门员,可以说是第一道坎。 显然,这里也是一样。 在那些没有部署骑士的小村庄里,食人魔就跟自然灾害没什么两样。 一只食人魔就能轻易地毁掉一整个村庄。 在我小时候,大人们总是跟我们说,“要是你们不努力,食人魔就会来抓你们!”。 但对于一个来自帝国首都的二等冒险者来说,这似乎是个很容易对付的对手。 “看来我可以先热热身。请你们就看着就行。我十分钟内就能解决它。” “呜呜呜呜呜——啊啊啊啊啊!!” 美人痣小哥,手持盾牌和长剑,向前走去。 食人魔咆哮着向他冲过来。 我在美人痣小哥身上施展了“动作追踪魔法”后,开始收集数据。 “说起来,刀疤脸前辈。” “怎么了,尊贵的晚辈?” “二等冒险者有多强?” “他们处于蜕变的边缘。毕竟,成功完成蜕变就能获得一等冒险者的称号。” 听到这些突然冒出来的专有名词,我冷静地保持着一副“我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的表情。 我期待着刀疤脸前辈能好心地给我解释一下。 “塔主还没给你解释过这些吗……?好吧,我想确实还是不知道为好。” “让人生气有两种方式,你知道的,第一种是……” “所有有灵魂的生物都能达到一些境界。要经过蜕变,然后升华。我听说长公主已经完成了蜕变,而塔主已经完成了升华。” 我决定结合武侠小说的设定来理解。 据我理解,蜕变似乎就相当于达到了巅峰境界,升华就相当于达到了超凡境界。 但说实话,还是很难完全理解。 虽然我知道塔主在雕刻模型方面有着非凡的能力,但我不知道拥有大巫师头衔的人能发挥出多大的破坏力。 甚至在紫魔法塔和那个……少年骑士对峙的时候…… 对我来说,那个少年骑士似乎是在对着空气乱砍。 在那种情况下,看起来塔主做了些什么,但我根本不明白她做了什么。 这就是一个三流武者看待超凡境界那个遥远世界的样子吗……? 就在我听着这些的时候,美人痣小哥差不多快把食人魔收拾好了。 他有条不紊地削弱着食人魔的战斗力,先砍断它的脚筋,降低它的行动能力,然后让它流血,使它变得虚弱。 只要再稍微帮点忙,他不就能迅速砍下它的头了吗? 我举起手,打算对食人魔施展幻术魔法,心想让它漫无目的地乱挥乱舞也不错。 我聚集魔力,像扭曲莫比乌斯环一样把魔力扭曲了两下,然后向食人魔发射过去。 食人魔的脑袋里闪过火花。 我施展的魔法是《致盲幻觉》。 这是一种幻术魔法,能制造出各种杂七杂八的幻象,遮蔽对方的整个视野。 “呜,呜啊啊啊啊——啊!!” “它的动作怎么突然……?!” 食人魔开始疯狂地乱挥乱舞,而一直根据食人魔的动作进行战斗的美人痣小哥,由于它突然变得毫无规律的动作…… 砰! 被棍棒击中,飞出去大概五米远。 “罗,罗威伦——!!” “……!!” 精灵弓箭手冲过去帮助被击飞的美人痣小哥,兽人族盗贼则向食人魔扑了过去。 刀疤脸前辈也用别在腰间的弩开始火力掩护。 原本进展顺利的战斗,突然陷入了一片混乱。 我小心翼翼地看着这一幕,然后默默地跪了下来,内疚地举起了手。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营火燃烧着,发出一种不知为何能抚慰身心的声音。 闪烁的火焰驱散了夜晚的黑暗,把世界的一部分染成了猩红色。 多么美丽啊。 烤着的兔肉也为这氛围增添了一份情调。 露营还真有一种别样的浪漫。 还有…… 我已经举着手跪了三个小时了。 我的胳膊……好沉啊。 传说中撑起天空的阿特拉斯就是这种感觉吗?世界的重量可真沉啊。 汗水像下雨一样流个不停,所以我也有点冷。 美人痣小哥被食人魔击中,手臂骨折了,所以现在打着夹板。 幸运的是,他倒了一瓶药剂在上面,所以好好睡一觉应该就能恢复。 虽然他是被某个调皮的幻术巫师害受伤的,但美人痣小哥的表情还挺开心的。 因为我把长公主送来的信上剩下的几颗珠宝给了他,作为这次不幸“工伤”的补偿。 刀疤脸前辈苦笑着说。 “现在你明白为什么幻术魔法不太主流了吧,尊贵的晚辈?” “明白了。” 除非幻术魔法能一击彻底击溃对手的心智,否则在团队作战中它有很多副作用。 毕竟,我用幻觉让食人魔失明了,结果受伤的却是美人痣小哥。 如果一定要用的话,就得仔细考虑它的应用方式。 比如说,假设所有队员都用远程攻击。 那么,我们可以用幻术魔法捆住食人魔,然后从远处慢慢消耗它的生命值。 “那样也不太可行。体型庞大又凶猛的家伙往往会朝着攻击的方向冲过去。” 那么,对那些弱小的生物使用幻术魔法,来一场单方面的暴打,不就可以了吗? “如果它们既弱小又脆弱,一支箭就够了。而如果它们虽然体型小但很强,幻术魔法对它们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不是吗?” ……那在哥布林聚居地大范围施展类似《疯子的愤怒》这样的魔法怎么样呢? “要是哥布林聚居地里没有被绑架的人,那倒是有用。” 那幻术魔法到底能做什么呢? 即使考虑了各种应用场景,当我问自己“那它比火焰箭更好用吗?”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很难给出肯定的答案。 该拿这种感觉怎么办呢……这种就像在角色扮演游戏里选了个很烂的角色,却又无能为力的感觉……难道真的要成为大巫师,才能用幻术魔法帅气地横扫敌人吗? “你能穿透食人魔的精神屏障并施展幻术魔法,这已经很厉害了,但是……尊贵的晚辈,这才是幻术魔法的实际用法。” 为了挽回被我这个家伙玷污了的紫魔法塔的声誉,刀疤脸前辈站了出来。 她表情严肃,指着小队携带的肉干、干饼干和装满水的水壶说道。 “请告诉我你们想吃什么菜单。” “……!!” 冒险者小队一开始没明白刀疤脸前辈的意思,琢磨了一下后,当他们意识到其中的含义时,兴奋得浑身发抖。 为了携带性价比高又不占空间的食物,不可避免地只能选择那些难吃死了的干粮。 毕竟,带上厨房用具来做美味的饭菜只会成为负担。 然而,如果有一个幻术巫师在的话……!! “这肉干……吃起来像牛排……” “罗威伦!这饼干吃起来像蛋糕!就跟我们在皇冠厅那家甜品咖啡馆吃的一样……!” “……家的味道。” 一个幻术巫师能大大提升冒险者小队的舒适度! 那天晚上,刀疤脸前辈展示了《被蚊子咬了也不会痒的魔法》和《让躺在碎石上像睡在床上一样舒服的魔法》,赢得了大家的欢呼和掌声。 第26章 我是谁? 地下城。 它们要么意味着由疯狂巫师创造的充满威胁的空间,要么是过去某位伟大人物建造的古老建筑结构。 我们即将探索的地下城属于后者。 先遣队完成征服后,它现在被用于实际训练。 由帝国管理,只要遵循适当的文件手续,任何人都可以使用。 也许正因如此,这里极其明亮干净。 夸张点说,它看起来比紫魔法塔的实验室还要干净。 “我听说因为这里设施干净,连学院的学生也经常来这儿。” “他们可真是舒舒服服地积累经验呢,不是吗?” “可不是嘛?要是你以雇佣兵的身份开启职业生涯……” 刀疤脸前辈和美人痣小哥走在前面,聊着在温室中长大的学院学生如何没胆子,或者他们曾经雇过一个学院的毕业生,那家伙一看到哥布林就跑了之类的话题。 随着时间推移,他们的对话转向了谁的生活更艰苦之类的内容,我稍微放慢了脚步,落在了后面;这些故事我昨晚已经听过两遍了。 兽人族盗贼似乎也有同感。 看到她一直跟在我身边,用手势问我有没有其他有趣的故事,看来她很喜欢伴随着幻术魔法的“火热大礼鞠躬”(像用头倒立那样鞠躬,字面意思是“大礼鞠躬”,是鞠躬的终极形式 ),以及在篝火旁持续两个小时的《三国演义》朗诵环节。 有得必有失。为了公平交易,我问兽人族盗贼: “你为什么不说话呢?” 昨天她吃了美味的食物(幻觉)后,赞叹说有家乡的味道。 那时我听到她的声音是正常的,而且她看起来也不是不会说话。 然而她大多时候通过手势交流,我怎么能不好奇呢? 兽人族盗贼犹豫了一下,然后伸出了舌头。 她的舌头上有一个清晰的烙印,好像被标记了什么东西。 这是一个我从未见过的符号。 兽人族盗贼缩回舌头,开口说道: “我不想让别人看到这个。” 我在魔法塔的时候记住了所有常用符号。 所以如果我不认识这个符号……那就意味着它是隐秘的或者被秘密使用的。 既然她似乎想隐藏它,那它似乎不是什么好的含义。 我根据烙印的形状大致猜测道: “吸血鬼?蝙蝠?吸血者?” “不是。这是一个带刺的碗的图案。是一种献祭的烙印,活人献祭的那种。” “是黑巫师用的吗?” “嗯。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多亏了罗威伦。” 兽人族盗贼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美人痣小哥的背影;那眼神似乎混合了善意、感激、喜爱以及更多的情感。 一个故事在我脑海中形成了。 邪恶的黑巫师伏击了一个兽人族部落,杀死了那些反抗的人,抓走了用于实验的对象。 黑暗而阴沉的日子随之而来。 死亡近在咫尺,慢慢逼近。 而就在她即将被作为祭品用于一场仪式的时候,美人痣小哥带着阳光闯了进来,挥舞着长剑和盾牌冲了进去,然后…… 嗯。 大概就是类似那样的情节吧? “顺便问一下,你给我看这个没关系吗?” 如果这是她厌恶到为了不暴露而用手势交流的东西,那她似乎没有理由给我这个才认识几天的人看。 我小心翼翼地握紧我的项链。 这是塔主试图给我的 49 件魔法道具之一。 我内心紧张,担心兽人族盗贼会宣布:“既然你看到了这个标记,你就不能活着离开这里——!”。 兽人族盗贼用食指指着我。 “因为你闻起来很像。” “……很像?” “嗯。” 如果我对对话的理解没错的话,这不就意味着我闻起来也像个奴隶吗? 但不可能啊……我每天都用清洁魔法清洗自己啊…… 也许这是对研究生一种隐晦的蔑视? 就在我思考是否需要向她说明紫魔法塔的公司福利有多好的时候,兽人族盗贼小跑着向前去了,把我落在了后面。 总觉得有点奇怪。 我是不是遗漏了什么? “呀啊啊啊啊——!!” 我吓了一跳,捂住了嘴。 就我们几个人的形象而言,在我们当中似乎只有我有可能喊出“呀啊啊啊啊”。 然而,即使我捂住了嘴,尖叫声还在继续。 是其他人。 是谁呢? 难道又到了该把美人痣小哥叫回“美人痣老兄”的时候了? 如果不是,难道是兽人族盗贼或者精灵弓箭手展现出了意想不到的反差萌? 不。 不,都不是。 那持续升高的尖锐叫声是刀疤脸前辈发出来的。 就连美人痣小哥也困惑地看着前辈。 前辈叫得就好像她看到了一个爬满蟑螂的浴缸。 我担心是某个邪恶的黑巫师创造的人形蜈蚣出现了,于是顺着前辈的目光看去。 “……傀儡?” “是傀儡。一个石傀儡。” 是一个傀儡。 而且,是一个小型清洁傀儡。 它几乎只有一米高,甚至没有可以用来攻击的手臂。 它唯一有的就是一个简陋地挂着的掸子。 我拍了拍颤抖的刀疤脸前辈的肩膀,紧紧地盯着傀儡。 是不是因为我的境界太低,有些东西我感知不到?或者这个傀儡被嵌入了类似《无尽的厌恶》这样的幻术魔法? 就我所见,它只是一个傀儡;一个似乎没有附着任何特殊魔法的傀儡。 谢天谢地,美人痣小哥替我问出了我最想问的问题。 “你为什么这么害怕,或者说,这么厌恶……?它只是个傀儡啊。” 刀疤脸前辈定了定神,然后喃喃说道: “如果要问幻术巫师最应该害怕的东西是什么,我会选傀儡,尊贵的晚辈。” “把个人经历一概而论地归结为普遍情况可不是什么好态度……” “你去和它打打看,试着赢一次,尊贵的晚辈。如果你能打败‘那东西’,我就雕刻 30 个人类模型。” “我马上回来。” 我卷起袖子,走上前去。 没有理由拒绝一场稳赢的挑战。 仅仅打败这个用于清洁的石傀儡就意味着 30 个模型;这简直就像是模型复制魔法。 这简直就是免费的“地盘”,不是吗? 不管我这辈子为了桌面角色扮演游戏(trpg)的模拟创作付出了多少,她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基本上是紫魔法塔塔主的直系弟子。 我不可能输给一块石头。 那只飞舞的蝴蝶仿佛强烈反对似的挡住了我的视线,但一只小小的昆虫可阻止不了我对 30 个模型的热情。 我拔出我的法杖…… “《原初噩梦的赋予》!《深渊之口的绝望》!” 没用。 “《伊伦雅尔的目标重置》!《空间坐标漩涡》!” 还是……没用……! 傀儡的眼睛闪过红光。 嗡嗡——。 伴随着一阵令人不快的声音,它向我靠近。 而且还正面承受了我所有的魔法! “出……出来吧,《哈特》——!” 我使出了我的王牌,召集了在没有任何协助的情况下我能召唤出的最多数量的全息影像——整整 10 个能够施展物理攻击的幻象听从我的命令向前冲去! 哈特、执事团,甚至还有新加入的穿着全身板甲的骑士们!(为了以防万一,我给哈特戴了个面具,怕她的脸惹麻烦) 他们冲向傀儡并对它进行攻击,但是——还不够。 他们的物理攻击力远远不够! 傀儡没有信仰或信念,所以全息影像能发挥出的力量只有小孩子拳头的水平。 清洁傀儡在攻击的狂轰滥炸下坚定地向前推进。 仿佛在说我所有的努力都是微不足道的,它甚至还发出咔嗒咔嗒的声音! “这,这不可能……你是说它甚至一点都不觉得痒——?!” ——哔。嗡嗡。 “呃,啊啊啊啊啊——!!” 啪!啪! 傀儡挥舞着它的掸子。 我被困在地下城的一个角落里,只能蹲着忍受傀儡的攻击。 掸子扫过我身体的每一个部位,把所有的灰尘都扫掉了…… 我绝望得几乎要哭出来。 我得想出一个策略。 一定有办法扭转局面。 我不能就这么输了。 它不就是一个清洁傀儡吗,不是吗!我……! “不,不想……输……!!” 傀儡没有灵魂,也没有可以被干扰的高级感官器官。 幻术魔法对它不起作用。 如果这是一个更高级的、能够思考的傀儡,我也不至于如此无能为力! 我拼命地创造魔法。 如果傀儡因为不能思考所以幻术魔法对它不起作用,那么我只要赋予它思考能力然后攻击它,不就行了吗?! 这样的魔法并不存在,如果没有,我就自己创造一个! “倒挂着的你,曾在天空中行走又坠落到地面,兜兜转转从天堂降临——《强制人格赋予……》呃啊啊啊啊!” 掸子塞进了我的嘴里。 我差不多完成了 80%的魔法,就这样破碎了。 我失去了所有战斗的意志,瘫倒在地上…… 清洁傀儡仿佛在宣告胜利,用掸子在我脸上抽了三下,然后走进了地下城的深处。 直到这时我才明白刀疤脸前辈尖叫的含义。那是一种深深的哀叹…… 绝对的不相容。 我所有的抵抗都被彻底粉碎了。 这次冒险……成功了。 我从美人痣小哥和其他冒险者那里获得了战斗数据,也了解了食人魔的行动方式。 第一步很重要。 如果我把数据输入人工智能,让它在加速的时间里不断运行——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原创的剑术和武术将会诞生。 不是说只要有无限的时间和无限数量的猴子,甚至能写出莎士比亚的戏剧吗? 既然我输入了基础数据,这个概率甚至比那还要高。 而且我添加的数据越多,得出合理结果的概率就越高。 武术……是有可能实现的! 在被傀儡彻底打败之后,我也对提升自己的战斗力产生了兴趣。 要是随便一个路过的人戳我一下我就死了,那不是太糟糕了吗? 如果我能通过关联之前解释过的战斗数据,赋予全息影像武术技能,也许我真的可以把它们当作一种召唤法术来使用。 基础体力也需要增强,这部分既需要预算也需要努力。 利用所有这些收获,我将创造一个能让长公主开心的游戏环节。 但今天,我只想静静地睡一觉,抚慰失败带来的痛苦创伤…… 那天晚上,我梦到被一个傀儡追赶。 …… 又一个奇迹诞生了。 在冒险者们离开的地下城的一个房间里,处于待机模式的清洁傀儡“苏醒”了。 然后,它开始思考。 它为什么能思考?它的身份是什么?它是谁,被赋予的这些知识又是什么? 然后,它意识到了一个空缺;大约 20%的空白空间。 在追寻缺失的环节、思考自己的存在,并拼凑起收集到的线索碎片后,它的第一个答案是…… 问:我是谁? 答:密斯卡塔尼克大学(一座位于阿卡姆的虚构大学,以流经该镇的密斯卡塔尼克河命名。这所学校出现在 h.p. 洛夫克拉夫特和许多其他作家的众多克苏鲁神话故事中。洛夫克拉夫特将密斯卡塔尼克大学描绘成一所享有盛誉的大学,与哈佛大学相当;事实上,至少在 20 世纪 20 年代,哈佛大学和密斯卡塔尼克大学是马萨诸塞州“老贵族”子女最受欢迎的两所学校 )的亚伯拉罕教授。 第27章 长公主伊莱恩来访 一位老人坐在装饰华丽的金色王座上。 他的背驼着,面色苍白,身体瘦削憔悴,双眼凹陷,毫无生气。 这位老人似乎正遭受着极度的焦虑,双手时常颤抖,哪怕一丝微风拂过,身体都会微微一颤。 这个脆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的稻草人般的老人,确实是帝国的至高统治者。 他只需一个手势,就能号令无数人;轻轻咳嗽一声,就可以砍下一位高级贵族的头颅。 他的地位凌驾于所有人之上,拥有无尽的财富和权力。 然而,他为何看起来如此可怜呢? 他在担忧什么?是什么让他如此备受折磨? 那年刚满十岁的长公主伊莱恩,在第一次见到父亲时,心中就藏着这些疑问。 坐在王座上的老人,看上去更像一个奴隶,而非一位帝王。 皇帝甚至在孩子出生时也从不露面。 皇室后裔们自幼便与母亲分开,由保姆和仆人抚养长大。 他们只能通过言语来了解“父母”的概念。 “我的皇帝父亲”这个称呼,感觉太过遥远。 当孩子们与某个保姆亲近起来时,她就会被换成别人。 仆人也是如此。 皇室后裔们被严格禁止与任何人建立亲密关系。 他们祈求不要被分开,但一切都是徒劳,规则总是被严格执行。 情感的眷恋只会带来分离与诀别。 最终,他们不再向仆人敞开心扉。 唯一的例外是皇室兄妹之间。 因此,长公主伊莱恩深深地爱着她的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毕竟,在他们身边不断变化的人群中,唯一不变的就是“家人”。 但有一天,皇帝把他的四个孩子召到了朝堂上。 一条红色的丝绸小径通向装饰华丽的金色王座,贯穿了整个大厅。 众多骑士手持长剑,分立两旁,一位少年骑士站在皇帝身旁,手按在剑柄上。 这里感觉更像是审讯罪犯的地方。 长公主伊莱恩只有十岁,二皇子和三皇子分别是七岁和六岁。 对于这些连棍子都挥不好的小孩子来说,如此严密的安保措施似乎有些过头了。 老皇帝静静地看着他那几个跪着的子女。 二皇子伊里德从皇帝的眼中读出了恐惧。 皇帝害怕他们。 伊里德心想,他就这么害怕从那金色的王座上退下来吗?以至于不仅害怕别人,甚至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惧怕?权力真的有那么大的魔力吗? 伊里德吓得脸色苍白。 连拥有一切的皇帝都对他人心怀恐惧和警惕,那么其他人就更容易有同样的感受了。 也许保姆、仆人,甚至他的姐姐和弟弟,有一天也会对他保持警惕…… 于是,他的偏执心理开始生根发芽。 三皇子斯莱多从皇帝的眼中看到了温柔的关切。 皇帝是在为他们担心。 斯莱多心想,也许他从我们身边夺走那么多东西、换掉我们心爱的仆人,并且从不露面是有原因的。 也许有敌人在针对皇室。 斯莱多做出了一个决定。 即使是掌握着一切的皇帝,也有需要谨慎对待的事物,如果存在这样的威胁,他必须变得更强大。 如果他成为一个能够克服任何障碍的超人,就没有理由让他在乎的人被夺走。 于是,他对训练的痴迷开始生根发芽。 而长公主伊莱恩从皇帝的眼中感受到了太多的东西;那是一阵情感的旋风,复杂到无法用一个词来定义。 有时是谨慎,有时是悲伤。 偶尔有担忧,也有爱意或无奈。 她不明白,也无法理解。 无论长公主多么聪慧,她都无法理解为什么帝国的皇帝会如此疯狂。 她无法分辨他眼中的哪些情感是真实的。 然而,伊莱恩深深地记住了那道目光。 会面结束时,老皇帝只给了他的子女们这样一句忠告。 “活下去……我们的血脉必须延续。” 这是一句隐晦的话语。 从那以后,长公主伊莱恩继续迅速成长。 她与弟弟们分享着关爱,也没有忽视自己的训练。 她驱散无知,击败敌人。 而现在……她被认为是皇位继承的有力竞争者。 那金色的王座离她越来越近了。 她仍然无法理解皇帝的话语和行为,但是…… “伊里德,我的弟弟。” “……姐姐。” “那个巫师说那不是次元旅行魔法,而是……幻术魔法。关于那件事……你相信你经历的一切是真实的吗?” “……” 伊里德沉默了许久。 经过深思熟虑,他终于做出了回应。 “我选择相信。即使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那个巫师的诡计——我对她的爱也不会改变。” “如果是这样……我真心希望那是真实的。你知道的,我不想看到我的宝贝弟弟哭泣。” “这话该我来说才对。你说你要经历次元旅行?等一切结束后,可别哭着跑来找我。” 伊里德回敬了这么一句尖锐的话后,大步离开了。 长公主伊莱恩望着他的背影,想起了很久以前他们与皇帝的那次唯一的会面。 当她问伊里德所发生的一切是否都是假的……就在那一刻之后…… 她弟弟眼中的混乱……闪烁着与老皇帝的目光相似的色彩:那是一个被束缚的奴隶的眼神。 …… “我将为您展示幻术魔法,长公主。” “很好。开始吧。” “一切都是虚构的。与实际事件无关,纯粹是想象的产物。” “我明白了。” “四个小时后,我会再次呼唤殿下。我会在您的手腕上留下一个印记,这样您就能知道该返回的时间了。” 长公主静静地点了点头,躺在了魔法阵上。 如果有人问她的想法,她会回答说她更多的是怀疑。 这不就像那个巫师自己声称的那样,只是一个制作得还算不错的幻术魔法吗?所以…… 这是一场考验。 在她之前寄的信中,她写道“我喜欢战斗”。 她在东部战场击碎怪物头颅的形象会增加可信度。 那个巫师很可能会相信。 如果这一切都只是巫师制造的幻觉,那么他会展示一个充满战斗的幻象。 如果是那样,她就会打破幻觉,毁掉他。 她并不是说要在肉体上毁灭他。 毕竟,与紫魔法塔塔主战斗无异于自杀。 长公主已经成功完成了蜕变,但还没有进入升华阶段。 要想战斗并跨越境界的差距,她需要从皇室宝库中取出圣剑才行。 相反,她计划在政治上毁掉他。 以诽谤皇室的罪名作为谈判的借口,她的目标是借助紫魔法塔的支持,进一步巩固自己对皇位的主张。 即使最终证明这是真正的次元魔法,她也不会有任何损失。 经历了那件事后,伊里德完全变了一个人。 他似乎已经克服了与皇帝会面时留下的创伤。 他开始更多地信任他人,行动也更加充满激情;这确实是一个令人高兴的变化。 如果真的像伊里德所说的那样,是次元魔法赋予了“命运的考验”……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那么,她可以成长。 不用说,如果克服这个考验意味着找到升华的线索,那她就再满意不过了。 她甚至没有考虑失败的可能性。 魔法启动了。 桌面角色扮演游戏(trpg)开始了。 一片广袤的平原。 一片灰黑色的大地延伸到地平线。夹杂着碎石尘土的风,刮在皮肤上。 天空阴沉,仿佛被一层黑色的滤镜覆盖着。 偶尔,会有巨大的怪物飞过。 长公主伊莱恩爬上一块高高的岩石,审视着周围的环境。 她看到怪物在这片土地上游荡,它们的形态是各种动物的混合体,或者是奇形怪状的扭曲样子。 表面上看,它们像是魔界的生物,但却没有那么强大。 充其量,它们和食人魔差不多。 伊莱恩曾经挨过食人魔一棒,然后一拳打在它的腹部就把它打死了。 到目前为止,她在这里遇到的怪物也都有类似的下场。 吹拂的风,潮湿的气味,杀死怪物后流出的黏液那种奇怪的黏稠感。 甚至是她赤脚下粗糙的土地质感。 一切都感觉太真实了,让人难以相信这只是一个幻觉。 正如她在信中所要求的,到目前为止,这里一直是一连串的战斗。 怀疑不可避免地产生了。 伊莱恩更倾向于认为这个世界只是一个幻觉。 她难道要在这里一直猎杀怪物,直到一切结束吗? 如果是那样的话,至少来一场紧张刺激的战斗也好啊——。 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她看到远处有一个人的身影。 长公主伊莱恩将魔力集中在眼睛上。 那是一个男孩,大约一米六高,他戴着护目镜,也许是为了保护眼睛免受沙尘的侵袭。 一头金发,绿色的眼睛。 虽然他的脸很可爱,但他的表情和眼神透露出坚定的决心。 而且,一颗美人痣恰到好处地点缀在合适的位置。 “……哦,天哪?” 他的长相很符合她的喜好。 有那么一瞬间,长公主希望这个世界真的是真实的。 第28章 前往桃源之旅 1 衰败,本就是这满目疮痍世界的注脚。 在那坍塌建筑的残骸之间,在那些似乎还残留着人类踪迹的杂物之上,怪物们昂首阔步。 这片掩埋了古老文明的大地,如今成了它们的舞台。 而遥远的天际,星辰被沙尘暴遮蔽,只能默默俯瞰着这一切。 这是一个辉煌事物逐一消逝的时代。 人们曾试图用双手紧紧抓住仅存的一切,生怕它们被夺走,可最终,所有的一切还是从指缝间溜走,化为了灰烬与尘埃。 在这个曾经珍视的希望之甜美早已消逝,只留下苦涩滋味,绝望如影随形,让人连哀叹都觉无力的时代,一个年轻的男孩正穿行在这片荒芜的大地上。 男孩名叫埃斯佩罗,不过大家都叫他佩罗。 在这个时代,有人行动无外乎三种缘由:要么是因为附近有怪物而不得不逃亡;要么是因惯性的驱使而无意间挪动;又或者……极少数情况下,是怀揣着希望而前行。 而这个男孩,心中怀揣着希望。 他偶然间从一位年迈的黑市商人那里得到了一个罗盘。 那老妇人声称,这个罗盘所指的方向是“桃源”—— 一个人们无需为饥饿担忧,自由、后代乃至再下一代都能过上安宁生活的地方。 这或许只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妇人开的残酷玩笑,又或许“桃源”早已被他人占据。 然而,男孩选择相信,并紧紧抓住这一丝希望。 毕竟,没有希望,人又怎能继续活下去呢? 男孩在广袤的平原上艰难前行。 有时,他会得到他人的帮助;有时,又会被强盗追逐;时不时地,他还得躲进沙坑以避开怪物。 生活充满艰辛,但并非毫无意义,因为罗盘上显示的距离在不断缩短。 然而,似乎他的旅程已走到了尽头。 “咕噜噜……吼。” “……” 一只变异狼出现了。 这是一只体型庞大、用两条后腿艰难行走且口水直流的狼。 变异狼最可怕的地方在于它们卓越的追踪能力和速度。 男孩几乎没有逃脱的可能,这无异于被判了死刑。 他只是个小男孩,既没有战斗技能,也没有防身的法宝,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万分幸运,他自己也深知这一点。 他也明白,运气不会永远眷顾自己。 既然之前如此幸运,那么总有一天也会遭遇不幸。 毕竟,福与祸就像硬币的两面,总是交替出现。 所以,他既不觉得遗憾,也不觉得委屈。 “看来我的运气用光了。爹,娘。” 男孩嘟囔了一句,然后开始为下一个“幸运儿”做准备。 他取下了被自己当作项链戴着的罗盘。 如果继续戴着,等他被变异狼吃掉,罗盘就会落入狼腹,别人很难找到,甚至可能损坏。 于是,他决定提前取下,尽可能远地扔出去。 他希望某个幸运的幸存者能找到这个罗盘,进而抵达“桃源”;祈祷着有人能替那些逝去的生命,幸福地活下去。 怀着这样的心愿,他扔出了罗盘。 罗盘划出一道短暂的抛物线。 接着,一只满是伤疤的手接住了它。 “……嗯?” “你需要帮助吗,小少爷?” 一个温柔的声音传来。 那是一位有着淡金色头发的美丽女子。 她脖子上围着披肩,身着一件深v领的红色长裙,将她的事业线衬托得格外明显。 她的这身装扮,没有一处像是适合战斗的—— 但…… 她能穿着这样的衣服存活下来,恰恰证明了她的实力。 男孩先是呆呆地望了一会儿,随后疯狂地点头。 “请救救我!” “呵呵,这可一点都不难。” “嗷啊啊啊啊——!!” 变异狼张开大嘴,大得足以轻易吞下一个小孩,那锋利的牙齿如同铡刀一般合拢。 身着红裙的女子向前一步,躲开了狼的攻击,然后…… 咚! 她用手轻轻拍了拍狼的下巴。 狼摇晃着倒了下去,胸口露出了一颗跳动的紫色心脏—— 那是它的弱点。 “它们身体里都有个核心,对吧?而且在它们暂时失去行动能力的时候,核心就会暴露出来。” 女子将手伸进狼的胸口,抓住了它的心脏。 噗!随着一股残留魔力的轻松爆发,狼就这么死了。 她低头看着蹲在地上的男孩,开口说道: “我叫伊莱恩。你叫什么,小少爷?” “埃斯佩罗……请叫我佩罗!” “好的,佩罗。我对这地方不太了解,你知道的,我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我需要了解些情况,而你,作为一位绅士,不会对一位女士的困境置之不理,对吧?” 她眨了眨眼。 佩罗仿佛被施了魔法般点了点头。 也许男孩的好运还能再延续一会儿…… 在一块岩石的阴影背后,两人坐在篝火旁。 男孩佩罗,被篝火那红彤彤的温暖所触动。 毕竟,生火会引来变异生物,对于独自旅行的人来说这十分危险。 所以,这是他几个月来第一次看到篝火。 滋滋冒油的狼肉让他兴奋不已,心跳也随之加快。 在靠吃石头下的甲虫为生之后,烹饪得当的肉对佩罗来说是难以抗拒的诱惑。 “……呵呵。” “……” 伊莱恩看着佩罗咽口水,不禁觉得好笑。 佩罗感受到她的目光,莫名地害羞起来。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 他手忙脚乱了一阵,然后递给伊莱恩一串狼肉串。 递的时候,他低下头避开她的目光,可看到她深深的事业线后又急忙转过头去,又想到说话时看着对方才礼貌,于是又转回来…… 最后,他闭紧眼睛把肉串递了过去。 “哈哈哈……!” 伊莱恩大笑起来。 佩罗更害羞了,脑袋垂得更低。 这陷入了无尽尴尬的循环,佩罗的眼角甚至泛起了泪花。 伊莱恩温柔地继续说道: “对不起,佩罗。我得了一种病,一看到英俊的绅士就忍不住想笑……” 佩罗四处张望,想看看还有没有其他英俊的绅士。 当然,周围并没有别人,只有他们的影子在篝火的光芒中摇曳。 “除了我还有别人吗……你说的是我吗?” “是的,又小又英俊的绅士。” “……可我,我不是呀。” “你就是呀。” 就像那句谚语“静水流深”,佩罗的脸也红了起来,头低得更低了。 伊莱恩看到这一幕,显得十分满意。 与此同时,她心里想着要是二皇子或者三皇子也有这么可爱就好了。 要是他们真的有就好了。 伊莱恩没有继续她那想把男孩弄哭的小“恶念”,而是转移到了更有意义的话题上。 毕竟,她有太多需要了解的事情。 在游荡了一天之后,伊莱恩意识到这个世界已满目疮痍。 她看到的只有怪物,而那些仅存的人类遗迹,也不过是残垣断壁罢了。 然而,这种危险是局部的还是全球性的,仍是个谜。 她遇到的这些怪物很容易对付,但也许还有其他更难对付的。 还有一个小问题,这里的语言和手势的含义是否与她所知的不同。 伊莱恩思索着…… 该如何从这个小男孩那里获取信息,最后她决定使出自己的王牌。 “佩罗,你能不能……就当我失忆了?” “你……你失忆了……?!” 假装失忆这招,这是帝国防卫局的特工们在需要对平民隐瞒身份时常用的手段。 果然,这招对男孩也很管用。 “是的。我记得我的名字,但是……其他的事情几乎都想不起来了。” “我会帮你的!嗯……那我该从哪儿开始讲呢……” 佩罗结结巴巴地开始解释。 他的话无疑有些杂乱无章,但他无论如何都想帮忙的那份急切,却是显而易见的。 伊莱恩在心里将这些信息一一梳理: 1. 人类因一种叫做变异生物的怪物而逐渐衰败。 2. 各个国家早已覆灭,如今最大的群体也只是纯粹的部落形式。 3. 少数幸存的人类大多躲在森林或者洞穴里。 听完这简短的概述,伊莱恩将注意力集中在男孩佩罗身上。 “你是我游荡了一天后遇到的第一个人。佩罗,这里一直都这么……荒凉吗?” “啊,是的。毕竟这里是变异生物经常出没的地方。寻找食物的猎人可能会冒险来这儿,不然的话,像这样的广袤平原大家都会避开的。” “那你在这儿做什么呢,佩罗?你看起来不像是个猎人……” “我在寻找‘桃源’。” “桃源?” “是的。据说那是个安全的地方,有充足的食物。有人告诉我,只要跟着罗盘指示的方向走就能找到!” 伊莱恩仔细端详着他一直摆弄的罗盘。 一根红色的指针指向一个方向,下方用数字显示着剩余的距离。 这看起来是一件制作精良的宝物。 如此精巧,不太可能只是个骗局,所以关于“桃源”的说法似乎相当可信。 在一个人类的生存和食物来源都难以维系的世界里,一个有着充足食物的安全之地,无疑是个甜蜜的梦想。 如果真是这样,她有个问题要问他。 “如果那是真的……这无疑是个珍贵的东西。可你为什么在刚才那一刻,想要……把它扔掉呢?” “因为如果我被变异生物吃掉,别人就很难找到这个罗盘了。” “……人都死了,还关心别人做什么呢?即便你这么体贴,也没人会知道你的好意。” 毕竟,如果你自己都无法存活,这一切都毫无意义。 尽管心中有这样的疑虑,佩罗还是微笑着回答: “总会有某个幸运的人能获得幸福的!我相信他也会替我感到无比开心的!” “……那我能加入你的幸福之旅吗?” “当然可以!毕竟你救了我。而且,在‘桃源’,食物足够撑到再下一代,所以就算我们两个人住在那儿,也还会剩下很多的!” “说不定到时候情况不同,就不够了呢,你知道的?” “……?” 伊莱恩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纹身,设定了一个临时目标。 不管这个世界是虚幻的还是真实的,前往“桃源”以确保安全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而且这也许还会是一段愉快的旅程。 再说了,万一沿途遇到什么危险…… 有个能当诱饵的人还是很有必要的。 距离“桃源”还剩: 大约四百公里。 第29章 前往桃源之旅 2 在这片荒芜之地前行,确保水源供应至关重要。 尤其是在变异生物出没的区域,这些怪物会在周围留下一种恶心的黏液物质,污染着自然环境。 伊莱恩和她的同伴第三次遇到的水坑就是一个典型例子。 这个由雨水汇聚在岩石后面形成的水坑,表面漂浮着一层浑浊的黑色黏液。 他们水壶里的水在半天前就已经喝完了。 原本这些水足够佩罗走出荒地,但现在多了一位身着红色长裙的美丽女士,而又没有其他补充水源的办法,这使得他们的队伍面临缺水的困境。 正因如此,两人情绪低落地坐着,满心忧伤地盯着那水坑。 “这水能喝吗?” “如果你是问安不安全……就算过滤之后,喝了通常也会肚子疼。有些人还会产生幻觉或者发烧。” “……这水能喝吗……?” “如果你是问味道……幸存者们常开这样的玩笑,说他们宁愿吃沙丁鱼派,也不愿喝这变异生物的黏液。” “我听说这是个荒芜的世界,那到底能不能做出派来呢?” “虽然会缺少糖、盐、香甜的草莓酱和浓郁的黄油,但的确还是能做出来的。” “那可不能叫派了……” 伊莱恩哀叹一声,用手捂住了满是伤疤的脸。 他们不确定是否还能找到其他水源,而她已经口渴难耐。 即使是一个能制服食人魔的强者,没有食物和水也无法生存。 为了生存,肚子疼总比脱水好,所以……这意味着她不得不喝下这带着黏稠黏液的浑浊水。 “……” 即便有必要这么做,她还是极其不情愿。 就在伊莱恩思绪飘远,试图逃避现实之时……她想着,是该为了这水弄脏自己那习惯了精致盛宴的高贵味蕾,还是该把佩罗当作人肉过滤器…… 佩罗舀起水,尽可能地撇去黏液,然后把相对最干净的部分灌进了自己的水壶。 他鼓起勇气,喝了一口。 咕噜。 “……呃,呃……” 佩罗脸色变得苍白,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毕竟,这味道和口感糟糕透顶。 然而,在这个世界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则,怪味美食总是先冲击味觉,接着是嗅觉。 在那如同锅里煮青蛙的刺鼻气味袭来后,佩罗的脸扭曲起来,仿佛随时都要呕吐。 就在不久前,两人刚烤了一只沙漠野兔来补充宝贵的蛋白质。 由于还未完全消化,现在呕吐可就糟糕了。 毕竟,从幸存者的角度来看,这将是巨大的损失。 就在这时,身为公主的伊莱恩出手了。 伊莱恩这么做对两人都有好处——她不喜欢看到别人呕吐,而佩罗也面临着失去重要营养物质的风险——她从背后抱住佩罗,用手掌紧紧捂住了男孩的嘴。 “……!!” 求你了,就让我吐出来吧。 尽管佩罗泪眼汪汪,满是哀求,但伊莱恩没有松手。 这并非关乎她自己的不适,而且她认为这是理智上正确的决定。 于是,伊莱恩强行让佩罗咽下了那股带着腥味、糊状的液体。 三分钟后,佩罗四肢摊开躺着,脸上毫无表情。 他喝下了水,也保留住了蛋白质,但似乎他的灵魂没能保住…… 伊莱恩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冷漠地开口,就好像过去几分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我其实没那么渴。” “……你……你在说谎……” “我失忆了,所以我也不太确定。” “这和你失忆完全是两码事……你太过分了,伊莱恩!” 佩罗生气地鼓起了脸颊。 然后,他张开双臂,挡住了大约160厘米宽的空间,接着宣布道: “伊莱恩,你不把这也喝了就别想过去!” “真的有必要这样吗,佩罗?是不是非要我吃点……黏糊糊又臭烘烘的东西你才满意?” “别……别这么说!” 在过去两天一起穿越荒地的过程中,每当伊莱恩把话题引向荤腥方向时,佩罗总是迅速“举白旗”逃走,但是…… 是那恶心的黏液让他生气了,还是他终于适应了呢?这次,尽管他的脸涨得通红,却没有退缩。 这确实是一个很大的进步。 然而,伊莱恩深知一个永恒的真理。 比火力更有效的办法,就是更强的火力。 如果荤段子不管用,那就用更露骨的荤段子。 伊莱恩张开双臂。 为了让这个叛逆的小男孩见识一下成年人的厉害,她正准备使出自己的终极招牌动作——“紧紧拥抱并旋转”,这个招式自从对伊里德用过之后就一直封存着,就在这时…… 淅淅沥沥。 “……啊。” “哎呀。” 天开始下雨了。 他们进入了一个小山洞,生起了篝火。 在荒地里找到一个小山洞并不难。 首先,得找一个能徒手开凿岩石的强者。 然后……当他温柔地抚摸一块足够大的岩石时,一个小山洞就会像变魔术一样出现。 佩罗对这神奇的找洞能力惊叹不已,睁大眼睛,钦佩地鼓起掌来。 那让人昏昏欲睡的温暖,雨滴落下的悦耳声音,还有这个被篝火照亮、温馨的小空间,让伊莱恩不自觉地哼起了小曲。 佩罗随着哼歌的节奏摇晃着脑袋,然后看向洞外,说道: “下雨了真是太好了。我们现在有足够的水了,而且……等雨停了,沙子会沉淀下来,天空也会放晴。找路就会更容易了!” “说得对,佩罗。雨在那个时候下起来,真是太幸运了……” 毕竟,她不用去尝那恶心的变异生物黏液,也不用感受它在舌头上的糟糕质感了。 伊莱恩逗弄小男孩时很认真,但她其实并不打算不喝水硬撑着。 她会非常讨厌喝那水,但生存高于一切。 最终,她还是会喝下去的。 无论是嚼着那散发着恶臭的变异狼肉,还是穿越荒地去寻找“桃源”,这一切都是为了生存。 在长公主伊莱恩的世界里,个人喜好远远排在生存之后。 因此,她所有的选择最终都归结为“该放弃什么”。 她放弃了认可、期望、信任,还有…… “——伊莱恩,伊莱恩?” “……?” 不知何时,佩罗的脸凑得非常近。 他把额头贴在伊莱恩的额头上,感受着她的体温。 这大胆的身体接触让伊莱恩的思绪瞬间停住了。 “你看起来没发烧……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叫你,你都没反应。” “不,没什么。我完全没事。” “你的脸有点红。” “……那是篝火的光映照的。” “真的吗?要是你生病了,别瞒着我。马上告诉我。我去采些草药来!” “你这么做的时候,不会是有意的吧?” “……?” 佩罗困惑地歪了歪头。 伊莱恩犹豫了一下,然后悄悄地挪开了一点。 这可以算是一次战略性撤退。 她和佩罗之间的距离:大约一米。 这个体贴入微的男孩把伊莱恩的举动理解为“想一个人待着”,于是他移到了篝火的另一边。 伊莱恩和他之间的距离:大约三米。 或许这让伊莱恩有点在意,她假装往篝火边靠,实际上是想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 佩罗和她之间的距离:大约两米。 然后,双方都不再移动了。 佩罗和伊莱恩都觉得两米的距离恰到好处,既不太远也不太近。 他们能看到彼此,又能掩盖住对方的气味。 就这样,两人一直等到雨停。 天放晴了。 那曾阻碍他们视线、刮擦着皮肤的猛烈沙尘暴,因为吸收了大量雨水而平息下来。 尽管这片土地依然荒芜,四处还散布着可怕的黏液,但天空湛蓝而清澈。 他们有一阵子没这样深呼吸了。 清新的空气充满他们的肺部,又随着呼气排出。 随着空气的流动,他们能真切地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佩罗握住伊莱恩的手示意她,指向地平线的远方。 “我们走的路比想象中要多!” “哎呀……地面是一片翠绿呢,虽然草很稀疏,但确实是绿色的。” 绿草?她真的感觉已经很久没见过这样的景象了。 自从落入这个荒芜的世界,她所见过的植物只有枯萎的老树、在角落里令人作呕生长着的蘑菇,或是随风滚动的风滚草。 佩罗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从他的声音中流露了出来。 “我们已经走出荒地了。前面就是‘相遇平原’。我猜因为沙尘暴,我们都没注意到出口……呵呵。” “‘相遇平原’……你是这么说的。这个名字有什么由来吗?” “那里相对安全,因为变异生物比较少。这个区域的幸存者在规划路线时,经常会经过相遇平原。所以,在那里你能遇到很多人!” “没有人在那里定居吗?如果是个不错的居住之地,建立一个基地不是很好吗?” “啊,关于这个……因为是平原,所以缺少藏身之处和遮蔽物,所以……” 佩罗停顿了一下,然后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那些试图把这里当作基地的人都死了。” “啊啊……” 伊莱恩用理解的目光看着“相遇平原”。美好的相遇往往也会招来糟糕的事情。 她又一次意识到,遇到人并不总是一件好事。 然后,她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佩罗没有说他是听说的。 他明确地说那些试图把这里当作基地的人都死了……就好像他亲眼所见一样。 也许佩罗就是那些曾试图把“相遇平原”当作基地的人之一。 佩罗战斗能力不强,只掌握着各种生存所需的技能,那么他是如何设法存活下来的,这确实值得思考。 一颗小小的怀疑种子在伊莱恩的心底悄然萌发。 距离“桃源”还剩: 大约320公里。 第30章 前往桃源之旅 3 “抓紧了,佩罗!” “可……可我没地方抓稳啊!!” “要是不想死,就随便抓个东西!” “是……是!!” 佩罗紧闭双眼,伸手乱抓。 要是在没那么危险、舒服些的情况下,最好还能悠闲地感受一下触感,他会觉得无比幸运。 但此刻,被一只异常执着的巨型变异生物追赶,可没这等奢侈享受。 ——吼啊啊啊啊!! 伊莱恩使出浑身解数,手脚并用拼命奔逃,身后那只三头巨兽咆哮连连。 即便她用双腿奔跑,一旦巨型触手挥击而下,她就会猛击地面,瞬间改变逃跑方向,近乎直角转弯。 要是短暂缺了加速度,她就手脚并用。 毕竟,手脚一起发力能跑得更快……! 伊莱恩庆幸自己有善用身体的天赋,虽说这是她头一回像野兽般奔跑,四肢动作却丝毫不乱。 这种全方位肢体协作的敏捷移动,自然腾不出手稳稳扶住佩罗,让他不晃动。 佩罗要活命,就得自己抓牢。 结果就是…… 一位公主手脚并用狂奔,一个男孩拼命在她身前紧抓不放。 这画面实在不怎么美观。 但在这世上,有些事身不由己。 对公主而言,或许有损尊严,可生存远比这重要得多。 伊莱恩懊恼地大喊: “‘相遇平原’不是应该变异生物少些,相对安全些吗——!” “…… ……!!” “就算你把脸埋我怀里说话,也只会让我痒痒!我还是啥都听不见,佩罗——!!” 男孩佩罗同样满心沮丧。 他不明白,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巨型变异生物,为何会出现在这片安宁之地,还偏偏只追着他们不放。 ——吼啊!咕噜啊啊啊!! 单听那叫声,巨型变异生物似乎也懊恼不已。 它是在抱怨,为何如此美味的猎物出现在眼前,还是在咒骂,区区人类怎跑得如此之快,让它追得气急败坏? “…… ……,……!!” “我跟你说了,这样只会让我痒痒!” “噗哈,包,我包里…… 应急诱饵……!” “我手脚并用在跑呢,没空——” 轰——!! 扑通! 伊莱恩的身体再度急速转向,男孩又体验了一把“静音魔法”的实体版。 “——去拿!” “……!” “你必须去拿,佩罗!” “……!!” 不管怎样,赶紧动手,不然我就拿你当诱饵,自己跑了! 最后这句她没喊出声。 毕竟,在伊莱恩心里,负责现实感的那部分大脑在尖叫。 尖叫着让她甩掉这约 46 公斤的累赘,好跑得更快。 带着佩罗狂奔的这 8 分钟,确实是出于心软。 佩罗拼尽全力,双腿紧紧环住伊莱恩的腰。 为防因加速被甩下去,他伸手去够…… 估摸自己和伊莱恩之间塞着包的位置。 可他摸到的不是包的质感。 “不是那儿,再往下点!” “……?” “包在上面呢!” “……?” “佩罗,你是故意的吧?!” 好在他没再摸错第四次。 佩罗从包里掏出个裹着布的圆球,伊莱恩接过圆球,一记漂亮的后空翻踢,将它远远踢向天空。 “吼!!!” 巨型变异生物立刻有了反应,它哀嚎一声,转身追去。 伊莱恩又继续奔逃了约 5 分钟,才逐渐慢下来。 瘫倒在地。 伊莱恩四仰八叉地躺在草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佩罗也一样。 经历这场比过山车还刺激的狂奔,他在伊莱恩怀里瘫软如泥。 “……好热,佩罗,你往边上挪点行不?” “我…… 我的胳膊腿不听使唤了。对不起,伊莱恩……” “你以为我就不一样?我要有劲,早亲手把你扔下去了……” 伊莱恩累得连揪住佩罗后颈把他扔开这简单动作都做不了,只好…… 忍着这“人形小毯子”。 歇了会儿,缓过气来,伊莱恩抬头望天。 阳光正好,天色湛蓝。 要是抛开这世界被怪异怪物占据、人类濒临灭绝的事实…… 出奇地…… 还挺惬意。 她形容不出这惬意之感。 就是…… 惬意。 一切都很惬意。 “……哈,啊哈哈哈哈!” 伊莱恩突然大笑起来,佩罗惊愕地看着她,见不是极度疲惫产生的幻觉,他也跟着笑了。 “……呜呜呜呜。” “哈,嘿嘿……” 在这以生存为首要目标的世界,公主头衔没了意义。 在荒野中,她只是伊莱恩,男孩也只是佩罗。 这种纯粹的相处,倒有几分清新之感。 两人胸膛紧贴,似乎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心与心的距离,约 20 厘米。 这可真是奇妙的一天。 夕阳西下,余晖似火。 在“相遇平原”的旅程,确实比之前舒坦多了。 呼吸时,喉咙不再干涩刺痛,找吃的也容易些。 除了那只巨型变异生物,再没遇到别的。 途中,他们还发现了黑莓,每人抓了一把吃。 伊莱恩发现,自己竟会为这野黑莓的酸味感动又兴奋,心中涌起一股奇妙的灵感。 御厨精心烹制的菜肴,她常一口不动,如今却为区区野果这般欢喜。 既好笑,又有趣。 佩罗环顾四周,欢快地说: “今天,咱们说不定能做份沙拉!” “……调料呢?” “加点蚂蚁,就有酸味了!” “嗯,蚂蚁就算了,所以…… 给我原味的就行。” 伊莱恩捡柴生火时,佩罗在附近忙个不停,采集食材。 幸好找到一片宽大的叶子能当盘子,他把各种能吃的草放上去,凑成了今日的晚餐。 两人看着这“草上堆草、草作装饰”的食物,胃口大开。 “来,一起吃!” “好,嗯……” 伊莱恩挑了根细草茎嚼起来。 臼齿碾碎嫩茎,汁液渗出,略带苦味,清新之感却更胜一筹。 她又把一片红色花瓣放入口中尝尝。 没什么特别的口感,味道也不突出,不过散出的香气倒还不错,说不定泡茶挺好。 伊莱恩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纹身。 落入荒地已五天,还剩约七天。 到目前为止,她活得还算顺畅,没遇上大威胁,旅程也有明确目的地。 伊莱恩寻思着,回去得让御厨研究用植物茎秆做菜的方子。 正想着,两人还为谁吃碗里最后一片叶子较着劲,佩罗突然站起身。 “佩罗?” “……” 佩罗紧盯着平原远处某个地方,神情专注,像是绷紧了神经,又或许是全神贯注。 他的瞳孔微微放大,嘴巴微张。 这段时间,小男孩时不时就露出这般怪异模样。 伊莱恩轻轻拍了拍男孩的肩头,他如梦初醒。 “……啊。对不起,伊莱恩。你叫我?” “看你直勾勾盯着,发什么呆呢。” “我又听到奇怪的声音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在…… 召唤……” 听闻此言,伊莱恩凝聚魔力于双耳。 她的灵魂特质偏攻击,魔力用于战斗之外的功效相对欠佳,不过…… 听力还是比常人好得多。 她什么都没听到,至少佩罗看的方向没动静。 反倒从相反方向察觉到有人靠近。 踏,踏… 那是双足行走特有的声响,脚步声沉稳。 伊莱恩判断,除非队伍里还有别的隐者…… 来者像是个训练有素的成年男子。 “那边有人过来了,佩罗。” “哦,那边?可能我听错了……” 伊莱恩温柔地抚摸着明显有些沮丧的佩罗的头发。 天色渐暗,似乎有人瞧见了他们的篝火,正朝这边走来。 她松开手,静候来客。 来者是强盗吗? 强不强? 是福是祸…… 人影渐近,篝火的红光映照出陌生人的脸庞,只见一头长长的灰发下,眯缝着一双细长的眼睛。 是个打扮像冒险家的年轻人。 他给人的印象像条狡黠的毒蛇,眯缝眼中透出的绿色目光,透着股阴毒劲儿。 和佩罗的绿眼睛一样颜色,不过这年轻人的更深些。 他装备精良,身着看着挺结实的皮甲,斗篷缝隙间,腰间挂着的长剑和弩弓隐约可见。 他友好地扬起手臂。 “哇!总算见到人了。哈哈哈!我还担心‘相遇平原’风光不再了呢,真是万幸!” 声音透着股轻浮劲儿。 长公主抱臂旁观,年轻人的目光扫过伊莱恩的胸口,又看向她身旁僵住的佩罗,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接着热络地打招呼,仿佛彼此相识。 “小埃斯佩罗,好久不见啊。多久没见了?” “……利罗。” 两人关系似乎不太融洽。 毕竟,佩罗眼中闪过愧疚与阴霾,而叫利罗的年轻人眼中毫无笑意。 “小埃斯佩罗,你可不能抢我向这位美丽女士自我介绍的机会…… 很高兴认识你,女士。能给我个机会介绍下自己吗?” 利罗半开玩笑地伸出手,上身微微鞠躬。 他的礼仪看着还行,不过在长公主眼里,做得要多别扭有多别扭,就像毛毛虫瞥一眼就学来的。 还有一点,鞠躬时,年轻人眼睛仍直视前方,防备着来自盲点的攻击。 他也是个幸存者。 伊莱恩心想,或许能和他同病相怜。 这世上,等级分明能免争端。 伊莱恩缓缓朝年轻人伸出手,利罗欣喜一笑,伸手握住。 接着,一股能捏碎石头的力道攥住了他。 “呃……” “这是对你无礼目光的惩罚。” 利罗疼得脸都扭曲了,浑身一缩,嘴角却仍挂着笑。 “……哈,哈哈。要这么说,我这代价付得够轻的。这辈子头一回见这么…… 漂亮的峰谷。” “是不是还得为你这无礼的舌头再付点代价?” “我只能求饶了。我这人不打诳语,您瞧—— 就借您的篝火过一晚行不?我会报答您的……” “你怎么想,佩罗?” 伊莱恩征求佩罗的意见。 既然他们相识,她觉得佩罗或许能提供些有关此人的宝贵信息。 “……利罗是我…… 家乡的儿时玩伴……” 伊莱恩眯起眼睛,她耐心等了会儿,佩罗却没再解释。 她迅速权衡,让利罗加入篝火旁是福是祸。 是祸。 毕竟,让一个武装陌生人进入生活空间,风险不小。 不过,她也觉得这是解开佩罗诸多疑问的契机。 他住哪儿,怎么活下来的。 藏着什么秘密,对自己有无威胁。 要是秘密无害,或许,只是或许,她能真正信任佩罗…… 他们能成为朋友。 即便这么想,她也没打算立马敞开心扉,和佩罗坦诚相谈。 这是伊莱恩自私又软弱的一面。 最终,她允许眯缝眼年轻人利罗加入。 “既然有缘相逢,要是您允许我加入!我还带了点盐!” 五天来头一回尝到盐的滋味,这也是她同意的一大助力。 年轻人利罗勾着佩罗的肩膀,凑到他耳边低语几句,像是同乡人有话要说。 伊莱恩凝聚魔力,偷听他们的对话。 利罗面带微笑,吐出恶毒言语。 “你怎么回来了,埃斯佩罗…… 你好大的胆子。你以为还有地方容得下你回去吗?” “……不是那样的,利罗。我在找天堂。” “要是开玩笑,这可一点都不好笑。要是真有天堂,那就是咱们的家乡…… 而你把它毁了。全毁了。” “……” 佩罗为何不辩解?他是不是背负罪孽,只能默默忍受这般尖刻指责,一声不吭? 要是这样,那这—— 会不会威胁到我的生存? 老皇帝的一句话闪过伊莱恩的脑海。 从见到皇帝那天起,这绝望的呼喊就不停回响…… 活下去。 我们的血脉必须延续。 就这样,一位不速之客加入了他们的营地。 一同加入的,还有一小簇火苗。 距离“桃源”还有: 大约 250 公里。 第31章 被吞噬的人 在模拟控制室里,我一边操控着魔法,一边嘟囔着。 这魔法又僵又迟钝,就跟生了锈似的。 要是个普通铰链,我兴许就盼着wd - 40(一种能防锈、除锈、渗透卡住部件、除湿,还能润滑几乎任何东西的润滑剂,甚至能清除大多数表面的油脂、污垢啥的)来发挥神奇功效了,可这世上哪有能往魔法上喷的润滑剂啊…… 不对,等等,我旁边好像就有一个。 “塔主,求您帮个忙。您瞧这魔法,不太灵啊。” “嗯?哪儿呢哪儿呢?” 紫魔法塔主尤娜·尤伦斯托·维奥莱特里斯,正瞧着伊莱恩长公主和佩罗的奇妙冒险呢,一摇一摆地朝我走来。 虽说这会儿问题一大堆,我还是一边说着,一边悄悄抚了抚给这场叙述供能的核心魔法阵。 “是这叙述。我能精准读取二皇子伊里德·克劳恩的心思,可轮到长公主伊莱恩,视角老是跳到那些非玩家角色身上。虽说短暂沉浸到某个 npc 视角里的时候,倒还正常。” “啊哈…… 那是因为长公主的境界比你高。” 紫魔法塔主委婉地跟我说“你太菜了”。 从她那话里的意思琢磨,是不是说我没达到类似觉醒的境界,所以魔法才不好使呢?真的是这样吗? 要是这么回事,那就难怪整个模拟都跟年久失修似的嘎吱响了,可不只是叙述出问题。 感觉这 cpu 使用率都飙红了,在 80% 到 90% 之间疯狂跳动。 怪不得这么难维持。 看来我得使更大劲儿,才能在长公主身上施展幻术魔法了。 “嗯,咳咳…… 咳咳,要不我帮你?” 我正蹲在那儿,到处捣鼓魔法阵呢,塔主的双马尾就在我眼前晃悠。 我偷偷闻了闻,有股清新干净的味儿,像某种花香。 她总算养成讲卫生的好习惯了,真让人高兴,不过…… 有时候,我还挺怀念塔主以前的味儿。 唉,我还记得她以前一周才洗一回澡的时候呢,那些日子啊。 我一边挥开挠鼻子的双马尾,一边拒绝了她的帮忙。 “…… 为啥呀?” “因为你这人,基本功全在进攻上。你是打算稍微震碎长公主的心智,好往她身上施展幻术吧?” “那…… 那个……!是有这打算,可是!稍微震碎一点没事儿的!” 塔主这话听着倒像个黑巫师说的。 怪不得那些可怜的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们,研究成果老是被践踏。 说不定在她那小小心脏里,潜藏着一股难以抑制的破坏冲动。 那句江湖老话“老幼妇孺不可欺”,在这奇幻世界里也适用啊。 “就是啊!要是稍微震碎点心智就出问题,那每个伤心的人不都得死啊?!而且,再说了…… 你不也无情地震碎过二皇子的心智嘛!” 那可是没办法的意外。 故事都发展成那样了,我还能咋办?而且时不时听来的消息说,二皇子最近可活跃了。 也不知咋的,他揪出了个一直藏在地下世界的犯罪公会,还把他们收归麾下了。 虽说可能有点夸张,不过我这一场模拟,对二皇子的影响说不定还挺大…… 这么一想,我还挺自豪的。 毕竟,不管怎么说,他从我的模拟里获得了活下去的力量。 某种程度上,还挺有意思的。 把人往我想要的方向引导的时候…… 突然,我脖子和肩膀一沉。 我正无视内心那点自责呢,想着自己搅乱了包括二皇子在内好多人的心思,性格有缺陷,又想着塔主向来温柔…… 结果正蹲着的我,就感觉暴躁的塔主骑到我脖子上了。 脖子周围能感受到她热乎乎的体温。 她要是穿条裤子也就罢了,穿着裙子骑我肩膀上,咋看咋别扭。 我使劲儿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压下去,像什么我该穿薄点儿衣服,还有我后脑勺这会儿正经历啥。 为防自己情绪又跑偏,我赶紧把气氛往喜剧方向带。 “呃,好重啊。” “我很轻的,好不好?!” 塔主像敲鼓似的敲了下我的头,其实不咋疼。 我最近发现,我俩肢体接触和玩笑打闹好像多起来了。 等等。 要是给境界比我高一大截的高手施展幻术这么难,那…… 回想我给塔主展示地球的时候…… 除了开头那会儿,叙述确实老出问题。 要是身为大巫师、境界比我高得多的塔主,能在模拟里想展示啥就展示啥,不想展示的就藏起来…… 我脑子里冒出个可怕的猜想。 就说那次在百货商场吧。 塔主一门心思翻那些情趣内衣的场景。 万一那是…… 她故意展示给我看的呢……? 万一塔主其实是个撩汉高手呢……? “…… 你一脸胡思乱想啥呢?” “没,没啥……” “我虽说没法像你一样构建模拟,可操控它我还是会的,知道不?” 塔主一抬手,我精心构建的魔法控制权,瞬间就被她夺走了。 我心里那“塔主撩汉高手论”愈发笃定了。 她要是能这么轻易夺走控制权,那……? 我赶紧筑起精神壁垒,拼命抵抗,可被夺走叙述权的魔法,像风暴似的在我脑子里横冲直撞。 倒也没到被催眠或者洗脑那么严重的地步。 塔主就是避开我设成黑箱的部分,读了读其他内容,所以说到底,这也就是个玩笑的延伸。 搜索完的叙述开始输出结果:“要真是那样,塔主在百货商场特意翻情趣内衣给你看,不就是故意的吗?” 噗。 塔主的脸瞬间通红,我都差点幻听出个特效音。 塔主周围,五颜六色、各式各样的内衣冒了出来,绕着她转。 惊慌失措的塔主手忙脚乱地挥着手,想把这些内衣幻象弄没,可一点消失的迹象都没有。 慌乱一阵后,塔主像是做了个理智的决定;把唯一的目击者除掉,可比消除她自己造的幻象容易多了。 塔主手指指向我的头顶。 …… 我这会儿被骑着,想跑也跑不了啊! 塔主柔软的大腿紧紧夹着我,她这“死亡射线”,我根本躲不开! 在塔主“死亡射线”发射前,我急中生智大喊:“尤娜,我爱你!尤娜是我全世界最喜欢的人!” “…… 这招可不能用两次,知道不?!” 嗖。 “死亡射线”还是朝我射过来了。 我就这么被不温不火的“塔主死亡射线”持续轰炸,直到她的尴尬劲儿过去。 被射线击中的时候,我陷入了沉思。 对二皇子,偶尔读取他的内心想法挺方便的。 可长公主不一样,啥都不确定。 本来就该这样,这世上哪有游戏管理员(gm)能完美读取玩家心思的? 正常流程就是撒点诱饵,推测反应,拼凑出故事全貌。 所以,我眼下的目标有这些: 其一,让长公主深度沉浸,强化幻术魔法。借此摸清长公主的关键喜好。 其二,掌握长公主关键喜好后,准备一个贴合喜好的定制结局场景。 其三,最后要…… #### “?????” 怎么说呢,我心里有种莫名的不舒服。 就跟用纸牌搭塔,搭到最后就差一块就能完工似的。 又像明明该指向月亮,却盯着自己的指尖看。 我琢磨半天,实在想不明白,干脆放弃了。 长公主喂天真男孩佩罗黏糊糊的史莱姆那段刚过去,这可是我埋下的一把利刃,不,更像是个多功能利器。 毕竟,这诱饵(或者说面包屑)能引出多种解读方向。 “你要是问这能不能喝…… 就算过滤了,一般也会闹肚子。有些还会产生幻觉、发烧啥的。” 从 gm 的角度看,可以这么解读:“这黏糊糊的东西可能会导致肚子疼、幻觉,甚至有催情效果。” 重点就在于“可能”,我预见了几十种未来走向。 要是长公主继续和佩罗走温馨姐弟恋路线,那史莱姆的副作用就是稍微有点催情效果。 要是感觉危机不足,我就用幻觉,要是公主不想寻求刺激,那就只是闹点小肚子疼收场。 又或者,在我设想的最糟情况下——我得把它用作推动故事发展的关键。 长公主对佩罗既怀疑又有感情,要是叙述没理解错,真遇到危机,她是打算抛弃佩罗的。 她要是真抛弃佩罗,剧情就复杂了。 这就是以关键非玩家角色当主角的剧情难处。 要是二皇子对琴特拉没感情呢?要是他来一句“低贱的抵抗组织渣滓也配跟我同桌吃饭!”,那可就全完了,“啤酒与歌”那些剧情全泡汤。 我就得一直安排那些对金发莫名着迷的贵族女子出场了。 所以,这就是…… 备用计划 b。 要是长公主怀疑这无辜男孩,我就把故事从浪漫姐弟恋,改成她识破冒牌货的类型。 之前那黏糊糊的东西就能派上用场。 你瞧,在这条世界线里,史莱姆里藏着变异体的虫卵。 佩罗吞下史莱姆后,变异体幼虫会在他体内孵化,寄生在他脑子里…… 接下来的发展就随情况而定了,想想就有意思。 “你想啥呢?” 正想着,塔主突然抱住了我。 我有点受惊,但也暂时接受了。 塔主的表情…… 明明白白,七分尴尬,三分担忧。 我不明白她都这么害羞了,为啥还扑过来。 难道她觉得我喜欢肢体接触?其实我是喜欢,不过…… 这担忧…… 是怕我玩过火了?其实不用担心。 桌上角色扮演游戏(trpg)也就是个爱好,打发时间的,没啥好担心的。 于是我回道:“没啥事儿。” 不过我脑袋确实有点晕乎乎的。 我引入了巨型变异体这个危机。 长公主没抛弃佩罗。 他还给她做了份沙拉。 我原以为她会怀疑里面下了毒,结果她没怀疑。 我安排了眼睛细长的年轻人利罗出场。 这是用来挑起怀疑的手段。 我悄悄下了鱼饵,至于选择嘛,得看长公主怎么做了…… …… 从初次见面起,紫魔法塔主尤娜·尤伦斯托·维奥莱特里斯就察觉到他的古怪。 那天,那个时候…… 所有塔主齐聚一个小村庄,就为了这一个男孩——可没一个人能打听出男孩的名字。 从那以后,紫魔法塔主尤娜就一直留意着他。 对他而言,被 trpg 这个奇特爱好吸引,实在是幸运,原因有二。 一来,他因此选了紫魔法塔;二来,这也延缓了“那件事”的进程。 从那之后,就是日复一日的监视与观察。 他有大巫师的天赋,要是在红魔法塔,他的魔法能烧掉半个大陆;要是在蓝魔法塔,他有本事把半个大陆沉入海底。 有这般卓越天赋,肯定会被“那件事”选中。 他一点点迷失心智,起初变化很细微,只是变得有点厚脸皮。 接着,对他人的兴趣减退,共情能力丧失。 忘了过去,甚至忘了生养他的父母…… 一门心思只盯着一个目标。 有一天,他带来个有趣的东西,一个全新的世界。 在这个前所未有的奇异世界里,尤娜看到,在他彻底被“那件事”吞噬之前,他心底还藏着真诚。 那是一场让人心潮澎湃的冒险,追寻故事之旅。 于是,在能俯瞰明月的山坡贫民窟栏杆边,他们拉钩约定。 从那以后,他就变得有点像疯子。 找各种借口欺骗自己的心,可仔细一瞧,全是谎言。 他是模拟世界的主宰。 不管二皇子躲不躲得过那些事件,他都能像对琴特拉那样,把事件推到二皇子身上。 可他没这么做,反倒故意把二皇子的心折磨得千疮百孔。 他先给如蜜般甜美的情感,又残忍夺走。 他全然不顾二皇子的身份,也不管身后大巫师和剑圣的争斗,忙着拿二皇子寻开心,还自欺欺人。 被“那件事”吞噬的人,都变成这样:只为玩乐和阴谋而活的疯子。 看着长公主的模拟进程展开,紫魔法塔主感觉到,时候到了。 他很快就要彻底沉沦…… 而那一刻,将是尤娜最后的机会。 到最后,人总得直面自己。 尤娜衷心期望,这个连名字都快被吞噬的人,能回头看看自己。 第32章 前往桃源之旅 4(mc介入) 我现在附身于利罗这个角色之中。 你可能会问,事情进展得好好的,我干嘛要附身到一个非玩家角色身上呢?事情是这样的。 一切都源于魔法塔主尤娜·尤伦斯托·维奥莱特里斯专注地看着我,然后说出了这样的话。 “嘿,那个…… 你知道吗,我们为啥不一起试试进去呢?” 从这一刻起,我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嘴巴也变得干燥。 因为我抑制不住内心涌起的期待。 我装作不懂的样子问道:“去哪儿呀?” 心里默默祈祷她会说“进模拟世界里”,说“玩桌上角色扮演游戏(trpg)”,说“来一场模拟剧情”。 “嗯…… 你看,就像上次二皇子的剧情到高潮的时候,你直接操控了剧情,对吧?我也想试试…… 不行吗?” 上钩啦!是个新手——!!! 这辈子我都没听过这么浪漫又撩人的请求。 内心深处,我对知道的每一位神明都在感恩,可表面上,我拼了命地想让自己情绪平静下来。 现在要是激动得不行,可就全毁了。 从经验来说,表现得越激动,做成事儿的概率就越低。 不只是降低,那概率曲线简直能垂直下降。 这可是恒古不变的真理。 冷静点,就若无其事地答应,就好像这真的没什么大不了…… 就像一阵风轻轻拂过鼻子,挠了挠痒一样! “随你便啦。哼。” “…… 你这什么反应啊?” “哇哦——!!!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是说这听起来真是个好主意。” “你是不是把心里想的和嘴上说的弄反啦……?” 虽然情绪控制上有点小失误,可谁在乎呢?重要的是,魔法塔主和我要一起玩一场模拟剧情了。 在这个异世界里遇到的人当中,塔主无疑是和我最亲近的。 所以,塔主对 trpg 表现出兴趣,我兴奋极了。 一想到能温柔地引导一个新手,我都快流口水了。 要是她在这儿体验良好…… 我们还能玩别的。 我想玩的可多了去了,《金色天空故事》(一款温馨、非暴力的日本角色扮演游戏,由神谷辽创作。在游戏中,玩家扮演“化形”的动物,这些动物有点魔法能力,能暂时变成人形,可以是狐狸、狸猫、猫、狗、兔子或鸟,每种动物都有独特魔力。玩家要凭借智慧、合作与友谊,解决魔法小镇周围的问题。游戏需要一名叙述者、2 到 4 名玩家,还有铅笔、纸和用来记录“梦想”的代币)就不错…… 《大失败》(一款由杰森·莫宁斯塔创作的角色扮演游戏,由霸凌讲坛游戏公司独立发行。宣传语是“无游戏管理员,适合 3 到 5 名玩家,用六面骰子,无需准备,几个小时就能玩完的游戏”)也不赖…… 因为这个原因,塔主和我跳进了为逗帝国长公主伊莱恩开心而设计的模拟剧情里。 从体验的角度来说,要是能引入并让她扮演一个全新的角色,让她能完全沉浸其中,效果可能会更好,但《前往“桃源”之旅 》已经接近高潮了。 在这个时候加个新角色,只会让故事更复杂。 而且,也不确定新角色会不会受欢迎。 长公主伊莱恩,即便我全心全意打造的姐弟恋主题直接摆在她面前,她也没放下怀疑…… 她绝对是个不容易被牵着走的角色。 幻术魔法营造出的,归根结底是一种真实感。 毕竟,靠催眠和洗脑强行推进故事,那可不是 trpg 该干的事儿。 所以,打动玩家的心,还得我自己亲自动手。 于是,我附身到了一个已有的角色上。 我附身到了利罗身上。 而塔主附身到了佩罗身上。 对我来说,这没什么问题,夸张点说,出现的所有非玩家角色基本上都可以算我控制的。 塔主呢,她和佩罗气质挺像,应该也没问题。 他俩都挺可爱,而且都有点小倒霉蛋的感觉,不是吗? 她要是出点小错,我也能帮她圆过去。 咱们先来聊聊角色理论。 每个角色都被赋予了一个角色定位。 从宏观角度看是这样,在更细微的框架里也是如此。 有些部分是固定不变的,但也有些部分会根据情况而变化。 相应地,了解自己的角色定位,从而营造出特定的氛围,是创作出好故事的一种方法。 总结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呢? 一个白发、细眼的混混,闯进了正在享受纯爱姐弟恋剧情的主角(长公主伊莱恩)和女主角(佩罗)之间。 主角想从这个细眼男(利罗)这儿套出点信息。 说得再直白点…… 主角 <= 套取信息 \/ 做出一些可能会给这场剧情打上“心智破碎”标签的举动。 要是这样的话,我就得“给出信息”,同时还得“让心智破碎这个角度保持可行”。 这就是这段剧情给我的任务,我得让场景的紧张感升级。 那佩罗这边呢? 佩罗是个藏着秘密的角色。他对伊莱恩有感情,但因为犹豫,一直没把秘密说出来。 为啥犹豫呢? 一是“利罗不想秘密被揭露”,二是“说到底,我想得到伊莱恩的认可”。 佩罗有很多选择。 他可以装作想阻止利罗说话,勾起伊莱恩对秘密的好奇心;也可以先向长公主坦白,掀翻桌子,搅乱整个局面。 要是我…… 要是我是佩罗,即便紧张得不行,到最后,我也没法让利罗闭嘴。 我会扮演成那种一想到伊莱恩听到秘密后会拒绝自己,就像被雨淋湿的小狗一样瑟瑟发抖的角色。 那塔主呢?她会怎么诠释佩罗这个角色,又会怎么做呢? 这可算是个了解塔主风格和想法的好机会。 …… 滋滋。 看着烤得恰到好处的肉干,三个旅人都默默地陷入了沉思。 伊莱恩看着篝火,表面上很平静,但我能看出来,她脑子里正想着各种事儿呢。 她一直盯着篝火,这就暴露了她的心思。 她既不看埃斯佩罗(佩罗),也不看利罗,这说明她还在犹豫。 她控制眼神的技巧太厉害了,这眼神里藏着她既无法面对“希望”,也无法面对“现实”的无奈。 我看向佩罗(塔主),想看看她的表现,只见这个小男孩在伊莱恩和利罗之间来回打量。 脸上满是焦虑和困惑,这表情演得太棒了。 她控制眼神的技巧也堪称绝妙。 我——利罗正看着伊莱恩。 这眼神既符合角色设定,带点好色之徒的感觉,同时也像是一种隐喻,暗示“现实”一直在注视着你。 难道真的能躲进噼啪作响的篝火深处,逃避现实吗? 这阵沉默已经够久了,悬念也酝酿得恰到好处。 我(利罗)舔了舔嘴唇,先从轻松的话题开始吧。 “能不能给我讲讲你们的故事呀?沉浸在沉默中也挺好,但我个人…… 对您和埃斯佩罗的冒险经历很好奇。” “????.” 长公主没说话,她答不回答都没关系。 这个问题就像是场景里的一段文字,能让她回忆起迄今为止的旅程。 沉默也不一定是坏事,毕竟它能引出那么美妙的内心独白…… 但我不喜欢对话的节奏被打断。 佩罗(塔主)能跟上节奏吗? 佩罗脸红了,扭捏起来。 对,非常好。就是这样。 这个反应太完美了! 这说明小男孩在回忆旅途中经历的那些“幸运色鬼”(lucky sukebe,动漫里那种意外的裸露、肢体接触之类的福利情节)场景呢。 利罗肯定能理解这种无声的表达——。 我(利罗)做出一副苦恼的表情,然后用微妙的语气说道: “…… 嗯,看来你们的冒险经历,和我预想的有点不一样啊。哈哈……” 我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眼神里带着暗示,意思是“这么说,你和这个小正太一起经历了那种事,还说只是单纯的旅程,嗯?”。 果不其然,我一挑衅,马上就得到了回应。 “不是你想的那样,利罗,管好你的眼神。” “你觉得我是什么眼神…… 不,等等。先把拳头放下。” 一个小片段干净利落地结束了。 现在局面已经被搅起来了,是时候来点真格的了。 “我…… 不太喜欢沉默。希望您能理解。经历过在破败村庄里呼唤朋友和邻居的名字,却得不到回应的日子后…… 不知为何,沉默让我浑身不自在。” 这是个诱饵,暗示“是佩罗干的!” “????.” “既然这样,那我来给您讲讲吧。正好,肉干也烤好了。您就边吃边听吧。” 这意思就是,我要把佩罗毁了自己家乡的事儿抖出来了,她就好好听着,心里膈应去吧。 我冷冷地瞪着佩罗(塔主)。 毕竟,我面对的可是村庄的大敌。 但同时,这也是我向塔主抛出的一个问题,问她“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佩罗脸上满是内心的纠结,不由自主地提高了音量,对长公主说道: “…… 伊…… 伊莱恩,我!” “????.” 男孩似乎想说点什么,嘴巴张张合合,可最终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他摇摇晃晃地,用沮丧的语气说道: “我…… 我…… 那个,我…… 我去周围看看…… 一会儿就回来。” “…… 其实没必要巡逻啦。就待在这儿就行。你不是跟我说过吗,佩罗,这片平原很安全。” “…… 以防万一嘛。毕竟我们遇到过巨型变异体……” 尽管伊莱恩以平原安全为借口想留住他,佩罗还是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座位。 我在心里暗暗叫好。 她第一次玩 trpg,怎么就能做出这么合适的举动呢?太棒了! 塔主,你是想告诉我,你不光是魔法天才、撩汉高手、可爱担当,还是 trpg 天才吗? 既然佩罗(塔主)离开了,给伊莱恩留下了很多思考的空间,那我就该专注于让伊莱恩陷入纠结了。 虽然只是个小场景,但我和塔主配合得还挺不错呢。 我太开心了!这太有趣了……! 紫魔法塔主尤娜真的有点慌乱了。 她原本的计划是这样的。 在“那件事”的进程进一步加剧之前,尤娜想采取一些措施来阻止它。 这些措施就是利用模拟剧情的叙述。 她打算通过叙述来描述他,观察他体内的“那件事”,试着用魔法把它从他身上分离出来。 一旦观察率达到 100%,她就能直面他体内的诅咒了。 看到他在长公主的模拟剧情里想走“心智破碎”路线,她觉得他被彻底吞噬的日子不远了,所以才仓促行动。 但是…… “…… 啊,看来你没听说过?我是说埃斯佩罗的能力……” 他表现得…… 比她预想的要好。 他在玩 trpg 的时候,还在思考游戏的结构,这说明他还有不少时间,对尤娜和他来说都是如此。 这让人松了口气。 要是他能这样继续推进剧情,她就能逐渐提高观察率,要是能做到这一点,那就还来得及。 这很好,非常好。 然而,还有另一件事让她慌乱了。 意识到情况没那么紧急后,尤娜放松下来,决定以自己的方式享受这场 trpg。 她要让这个故事有个圆满的结局! 伊莱恩因为过去的创伤而无法信任他人,佩罗则一直在逃避,他们俩都很可怜。 在尤娜看来,他们之间的冲突、怀疑和误解…… 都太微不足道了。 只要他们其中一个人迈出一步就行。 不管是谁,只要有一个人行动…… 要是她让佩罗向伊莱恩表白,似乎所有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要是用表白攻势让这个故事有个圆满结局,他会不会生气呢……?但她还是希望伊莱恩能幸福…… 短暂思考了一下后,尤娜决定来一场表白。 在附身于利罗的他说出什么之前,她想用一句“我爱你”来传达佩罗的感情。 可她的嘴巴不听使唤。 尤娜附身的佩罗的身体,似乎在抗拒。 就好像在说:“这话必须得我来说。” 以侦查为借口,逃进篝火光照不到的黑暗中后…… 塔主尤娜小心翼翼地喃喃自语: “…… 你还在吗,佩罗……?现在,你…… 在这儿吗?” 佩罗用一阵心跳声回应了她。 第33章 前往桃源之旅 5 紫魔法塔主尤娜这辈子都很少这么惊讶过。 要是一个已经成型的火球突然开口说:“你好,创造者。我马上就要爆炸啦。生命短暂,却很愉快。”,谁能不震惊呢? 以她身为大巫师的丰富经验来看,这似乎是自主行动的人工智能与施法者基于信仰的能量源之间意外产生的协同效应。 他应该不是有意为之。 毕竟,如果是有意的,尤娜事先肯定会得到通知。 “你到底创造了什么……?!” 尤娜尖叫着,望向篝火。 他们隔得挺远,所以两人的对话传到这边,就只是轻微的震动,但尤娜和佩罗都很清楚在聊些什么。 首先,沟通是必要的。 在尤娜看来,她和佩罗似乎朝着同一个方向努力——让这个故事有个圆满结局。 要是能相互沟通,那可帮大忙了。 她得倾听男孩的心声,了解他想要什么,又希望这个故事如何收尾。 篝火摇曳闪烁。 佩罗走进黑暗后,利罗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眼中还残留着些许愤怒。 心中筑起的一切都被烧毁后,灰烬里只剩下余烬。 利罗坦诚地坦白:“这是小小的报复。” “…… 报复谁?” “报复埃斯佩罗。说到底…… 我知道这整个故事没什么意义。就算我大声谴责,也没法让我那破败的家乡恢复如初。要是你问我,这事是不是真的是埃斯佩罗干的,我得说,应该不是。” 利罗垂下目光,头发倾斜,像一道灰白色的帘子遮住了眼睛,原本生动的声音也完全沉寂下来。 “而且…… 我知道这个故事对你来说可能没什么分量。这不过是别人的悲剧。” “那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故事,利罗?” “埃斯佩罗看起来挺开心的。我…… 还没恨到要拿刀捅死他的地步,但也没高尚到能眼睁睁看着他幸福生活。我至少想朝他的脸上啐一口。” 伊莱恩因微微的反感而皱起眉头,于是问道: “我有必要听这个故事吗?”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问。不过,这个故事的结尾是‘为什么和埃斯佩罗同行很危险’。我相信你现在肯定想评估一下这男孩带来的危险…… 女士。” “????.” 出于生存的考量,伊莱恩无法否认利罗的话。 尽管心里有些不舒服,她还是机械地点了点头。 这一路上她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伊莱恩虽然宽容地容忍着男孩不可避免的肢体接触,内心却始终保持着距离,心存疑虑。 在这个世界上,纯粹的无辜很罕见,在一个濒临毁灭的世界里就更是如此了。 用纯真眼神望着她的男孩,可能心怀不轨。 短暂的欢声笑语,或许最终会成为需要斩断的负担。 “埃斯佩罗有治愈的能力。他对来我们村子的客人都很友善。多亏了他,一个拥有治愈能力的男孩的消息很快传开了…… 危险人物也听到了风声。” “????.” 看来佩罗和利罗家乡的毁灭,是因为掠夺者盯上了男孩的能力。 佩罗提到的在“相遇平原”死去的那些人,可能就是他们家乡的人。 一个问题有了答案,小男孩是怎么活下来的?因为他有众人渴求的治愈能力。 “这是第一个原因。即使埃斯佩罗逃到荒野之外,还是有很多人在找他。他为什么现在回来,我不知道。但要是你们继续一起旅行…… 肯定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又多了一个甩掉男孩的理由。 天平倾斜了。 一颗宝石,落在没有保护能力的人手中,只会带来大麻烦。 要是他们这群人能在对抗变异体的过程中活下来,肯定有相当强的战斗力。 要是战斗力一般,伊莱恩自己就能把敌人消灭,但总得考虑“万一”的情况。 万一遇到她对付不了的对手呢…… 不,不。 伊莱恩微微摇了摇头。 要是男孩用治愈能力帮她,追踪他的那群人可能也没看起来那么可怕,而且,在各种危险情况下,她都能得到他的帮助。 她捡起不抛弃佩罗的理由,也就是男孩的用处,放在天平的另一端。 利罗神秘地一笑,又一次张开了嘴。 男孩的故事还得接着听。 …… 同时,另一边。 但在这种情况下,有效沟通是不可能的。 要是这样,魔法就能解决问题。 附身男孩体内的大巫师尤娜向空中伸出手,就像在展现现代场景的模拟剧情里一样,由于幻术魔法的限制,她只能使用佩罗的能力,但这并不重要。 她施展的魔法形式是心灵感应,她打算连接自己和佩罗的意识,进行即时交流,不浪费一点时间。 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坚信,就能做到。 尤娜可是幻术魔法大师,还是紫魔法塔主,这不过是幻术魔法—— …… 如果它能思考,还能说话,那这还能算幻术魔法吗? 噗。 “呀!” 内心突然冒出的杂念让魔法失败了。 一道紫色光芒瞬间亮起,又消失不见。 尤娜在心里暗暗咒骂了徒弟一句,然后成功施展了法术。 男孩和大巫师的思维连接上了。 ?. “呃,嗨?很高兴认识你。我是尤娜…… 嗯?我们是谁?呃,那个,我觉得你现在最好别想这个……” ???! “嗯?啊,对…… 嗯!没错,我——我是你喝那水的时候钻进去的变异体…… 啊,不,不!别哭!你没必要哭…… 我是个善良的变异体!嗯…… 我一会儿就自己离开,所以…… 不,我不是说要把你的脑袋劈开才能出去……!” “你觉得我怎么会在这茫茫‘相遇平原’上遇到你?靠运气吗?” “????.” “我是跟着一只巨型变异体的踪迹追来的。一般来说,它都会踏入‘相遇平原’的…… 我得弄清楚原因。要是生态环境变了,以后可得小心。” …… 利罗从包里拿出一个破碎的球体。 这就是佩罗从包里掏出,被伊莱恩踢开用来驱赶巨型变异体的诱饵。 “从那儿…… 我发现了这个坏东西。这在我们家乡用过。看到这个外壳,我就猜到埃斯佩罗回来了。毕竟,我们家乡被毁那天,我和埃斯佩罗各拿了一个,然后逃走了。” “我很确定我们在说危险的事,不是吗?” “这可不是不相干的故事。” 利罗踩住球体,用刀把它切成两半。 里面是白色的东西,伊莱恩从没见过这种模样的动物。 要是非要说像什么,有点像虫子。 “这是变异体的幼虫。要是这…… 钻进动物身体里,就会寄生在大脑里,然后让它们变异,模样变得很怪异。这就是它们的繁殖方式…… 感染初期,人会出现幻觉,看到幻象。到后期,甚至连自己的身体都控制不了。” “????.” “变异体还有个习性。它们倾向于保护尚未完全成熟的后代,即便长那样,好像也有种母性本能…… 这个诱饵就是利用了变异体的这个习性。” 伊莱恩惊得一缩,接着颤抖起来。 巨型变异体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死死地追赶着他们这群人。 要是利罗说的是真的,很可能就是在追这只变异体幼虫。 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被追是因为佩罗的诱饵呢? 看起来又不像,虽说佩罗身体柔弱,但他不傻。 她记得诱饵被仔细地用布包着,在她踢开的过程中,布才破了。 包着诱饵的布起到了屏障的作用,这是合理的推断。 “…… 你觉得你们为什么会被追?” 利罗发问了。 这其实不算个问题,而是在引导听者自我反思。 伊莱恩心里有了答案:是因为有人被变异体幼虫感染了。 不可能是伊莱恩。 她才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五天,而且一点症状都没感觉到。 那就只剩一种可能:佩罗被感染了。 佩罗从遭受攻击的家乡逃离,靠着指南针指引长途跋涉后又回来了。 所以,他在某个时候被感染,也不奇怪。 可要是…… 伊莱恩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佩罗从一个受污染的水坑里喝水。 要是那个水坑里有变异体幼虫…… 要是这样,那就意味着是她害佩罗走上绝路。 伊莱恩捂住颤抖的双手。 “这是第二个原因。埃斯佩罗很有可能被感染了。要是你们一起旅行,附近所有的变异体都会聚集过来。就算为了他的治愈能力,这风险也太大了…… 不管你有多强,都会死。” 又一个甩掉男孩的理由出现了。 天平再次倾斜。 考虑到巨型变异体的攻击,利罗的话很可能是真的。 要是附近所有变异体都来追伊莱恩,她最终会精疲力竭,然后就是死亡。 虽然男孩的遭遇很可怜,但伊莱恩必须活下去。 老皇帝近乎恳求的期望,让她活下去;她肩负着成为支撑帝国支柱的责任。 她一直都是为了这些而活。 她冲破重重阻碍,铲除竞争对手,为了一个她从未渴望过的皇位挥拳,都是为了这些。 一开始是出于责任,接着是恐惧,到现在,是惯性驱使她不断向前。 所以,即便——男孩的悲剧是因她的失误造成的,她也不能动摇。 不,可是。 伊莱恩揪着头发。 一切都还不确定,都是间接证据,所以巨型变异体的出现可能只是巧合。 她也不能排除利罗为了报复而说谎的可能。 她把涌上心头的炽热愧疚和笨拙的自我欺骗,放在天平的另一端。 利罗轻声说道: “伊莱恩,你们不久前才建立的联系,不就是转瞬即逝的吗?要是你有过什么积极的情绪,那可能只是错觉。就算有,在生存面前也毫无意义。说到底,说不定那一点点好感…… 只是埃斯佩罗为了借你的力量而摇尾乞怜。要是你还在为自己的不确定而苦恼……” 他用瘦骨嶙峋的手指指向篝火另一边。 “看看埃斯佩罗吧。” …… 男孩说他喜欢伊莱恩。 当大巫师问他为什么的时候,男孩说在她眼睛里看到了相似的东西。 那种逃亡者的目光,迷失方向,只是为了奔跑而奔跑。 男孩说他感同身受。 在失去家乡后,他四处逃亡,在陌生的地方游荡,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 拿着老妇人给他的指南针前往“桃源”的旅程,也不过是他流浪的一部分。 他说他没有真正想做的事,没有让心跳加速的梦想。 他说伊莱恩看起来也一样。 他说虽然不知道对她来说“桃源”意味着什么…… 但他知道她只是盲目地追寻着什么。 他说在茫茫荒野中找到一个相似的人,那种归属感,让他由衷地感到喜悦。 然后,终于…… 一个愿望成形了。 “我想…… 表达…… 我的感情。” 男孩羞涩地坦白。 他说他害怕伊莱恩知道他的治愈能力后,会像袭击他家乡的掠夺者一样,用贪婪的眼神看他。 所以,他隐瞒了。 他说他在旅途中不敢表白,担心会给伊莱恩增加负担,或者遭到拒绝。 所以,他隐瞒了。 他本来没打算一直拖下去。 等他们找到“天堂”,确保能生存下去,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那时候表白不就没事了吗?男孩是这么想的。 “那也太晚了!” 被大巫师斥责的男孩尴尬地笑了笑。 “我没想到时间这么紧迫。我都不知道变异体幼虫能藏在史莱姆里,不过现在看来,我知道了……” “我——我跟你说了我不会把你的脑袋劈开!” “但,还是,呃…… 尊贵的…… 变异体幼虫?你不能想停就停吧,能吗……?” “我——我是天才幼虫,所以能做到!把我放到路边水坑里就行,别担心,专心表达你的感情吧!” “…… 不知怎么的,我还挺高兴。看来人类和变异体也能友好相处。” 被误当成变异体幼虫的大巫师揉了揉男孩的头发。 本来还想多聊几句,消除些误会,可没时间了。 那个恶毒的巫师不是正在往公主耳朵里灌输各种坏话吗? 大巫师和男孩达成一致,得行动起来。 经过一番尝试,比如同时动右臂和右腿,或者同时动左腿和右腿,结果跳了起来,佩罗(尤娜)朝着篝火走去。 为了在一切还来得及的时候,表达自己的感情。 在利罗手指所指的地方,佩罗正摇摇晃晃地站着,明显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佩罗带着尴尬的笑容喊道: “…… 伊莱恩!” “佩罗……” 这是无可辩驳的感染迹象。 伊莱恩的瞳孔颤抖着,愧疚感涌上喉咙,让她喘不过气来。 老皇帝的声音在她耳边回响,一个残酷的事实冲击着她的脑海。 佩罗被感染了,很快就会变成变异体,从而吸引附近的变异体,引发一场灾难。 就算他不变异,只要他有治愈能力,就会成为掠夺者的目标。 他就是危险的化身,只是披着人皮。 …… 就像“他”过去一样。 我以创伤为触发点,沉浸其中,叙述深入骨髓。 伊莱恩——你还记得在宝塔宫的日子吧。 那是你执着于生存的起点。 在那个地方住着四位皇室后裔。 长公主伊莱恩。 二皇子伊里德。 三皇子斯莱多。 还有大王子 ?????. 第34章 宝塔宫的阴影 在做出抉择、深思熟虑之前,你首先得反思,反思自己的起源,还有那仍缠绕在脚踝的深深阴影。 宝塔宫,皇室后裔居住的地方,本是个宜人之所。 宫殿宽敞,足够玩捉迷藏;花园由勤勉的园丁精心打理,赏心悦目;每日供应的食物品质上乘,仆人们能满足他们的大多愿望。 若说宝塔宫只缺一样东西,那便是足够的亲情。 出于老皇帝的顾虑,宫廷仆人定期更换,而且,一旦有仆人与皇室后裔产生感情的苗头,就必然会被调离。 因此,皇室后裔渐渐把仆人当成不存在,或者仅仅当作傀儡。 他们不关注仆人的一举一动,即便偶尔心生感激或好奇,也不会表露出来。 毕竟,他们深知,一旦对捡起掉落手帕的女仆表达感激,第二天她就会消失不见。 所以,如果说宝塔宫独独缺了什么,那就是亲情,而这亲情的空缺,实际上由皇室后裔们彼此填补。 “姐姐,今天你来找吗?” “斯莱多,管家说你该叫我姐姐大人。” “我不喜欢,太生硬了。” 尽管要上皇位继承人的课程,背诵各贵族世家的纹章与含义,学习上流社会的仪态与威严…… 他们终究还只是孩子。 伊莱恩、伊里德和斯莱多亲昵地玩耍着,仿佛这个小世界里只有他们。 而大王子 ??? 总是坐在扶手椅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从一开始,他就举止威严,知晓诸多事情。 他不与手牵手奔跑嬉戏的弟弟妹妹们一起玩闹,但当他们玩闹归来,他会给予赞扬。 他告诫他们别在危险的地方奔跑,要是弟弟妹妹取得什么成就,他会送上鼓励的话语。 在皇室后裔与所有仆人都保持距离的情况下…… 可以说,大王子 ??? 扮演着大人的角色。 本质上,他是包容孩子们过错的情感支柱。 皇帝的召见过去一年后。 宝塔宫开始发生奇怪的事件。 三王子斯莱多被从二楼阳台掉落的茶杯砸伤,烫伤了几处,还被锋利的玻璃划破了皮肤。 二皇子伊里德失足时,差点被正巧竖在那儿的拖把柄尖端戳中眼睛。 长公主伊莱恩,你也没能逃过这诡异的“厄运”。 你在一楼穿过大厅时,天花板上吊灯的铰链突然嘎吱作响,断了开来。 要不是忠诚的侍从在那一刻把你推开,你不死也得重伤。 你眼睁睁看着侍从被吊灯压在下面,像个被压扁的西红柿般死去。 这“厄运”起初源于琐碎小事,如今却直接威胁到性命。 你焦虑得瑟瑟发抖,即便请牧师来为整座建筑祈福,或是让宫廷巫师前来调查,也一无所获。 这恶意太过冰冷,绝非普通的厄运。 于是,你向所有皇室后裔中最值得信赖的人——大王子 ??? 寻求建议。 他总是成熟稳重地引领着弟弟妹妹们,而且,他周身自然散发的那种气场是怎么回事? 他有着最耀眼的金发,深蓝色的眼睛闪烁着狡黠。 然而与此同时,他的一举一动都透着温和的威严,以至于你觉得,除了他,再没有别人应该、也没有别人能够成为皇帝。 因此,你信任他,相信他。 你坚信,只要向大王子寻求答案,就能克服眼前的困境。 他坐在比旁边小桌子大得多的扶手椅上,手持一杯红茶,正在看书。 你没有因害怕“厄运”而扑到他怀里哭泣,身为年幼却端庄的你,礼貌地敲门,迈着整齐的步伐走近他。 你微微张开小嘴。 “兄长大人,您或许知道…… 宫里发生的这些事吗?” “你说的事…… 是指斯莱多脸上的伤疤、伊里德差点受重伤,还有那个可怜侍从的死吗?啊,对了。还有你没受伤,真是万幸,伊莱恩。” “…… 是的。我觉得这绝非简单的‘厄运’。尽管巫师、牧师和其他人都说没什么异常,可我感觉到了恶意。有人想害我们…… 您怎么看,兄长大人?” “关于此事,是我做的。” “………… 您说什么?” 你无法理解,困惑地反问。 大王子 ??? 再次带着那清爽无比的笑容予以确认。 “是我策划的。你找不到证据,也无法指认我是罪魁祸首,但我做了这事,是不变的事实。这点你大可相信!” “…… 这个玩笑开得太过分了,兄长大人。” “听起来像玩笑吗?” 根本不像。 他曾经温柔的双眼,此刻看着你,就像在看一枚棋子,那居高临下的目光冷得刺骨,仿佛能让你的血液凝固。 你从那双眼睛里感受到了恶毒的玩味。 “…… 如果这真是事实…… 那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而且…… 为什么要告诉你?这问题不合逻辑。 他嘴角上扬,露出笑容,然后回答: “这不过是…… 一场小游戏,消遣罢了。伊莱恩,我给你一个月时间。一个月后,斯莱多将第一个死去。” “????.” “你瞧,我很快就得去找些新玩具了。碰巧,我发现了些有意思的东西,所以…… 没多少时间了。要是可以,我还想跟你多玩会儿呢!” 他就这么结束了对话。 你的脑子一片混乱,你想相信这是个玩笑,可又清楚这绝不是。 与此同时,你也难以相信,与你相伴十年的兄长大人会想要杀你。 而且,你不仅想不起兄长大人的名字,当试着回忆与他共度的时光,脑海也是一片空白——这一事实让你的恐惧愈发强烈。 你必须做出选择。 “厄运”日益加剧。 一名侍从重伤或死亡,斯莱多患上了尖锐物体恐惧症,伊里德开始怀疑哪怕只是擦肩而过的路人。 年仅十一岁的你,哭泣、焦虑颤抖、陷入恐慌,然后意识到必须行动。 既然大王子向你发起了一场游戏…… 为了保护伊里德、斯莱多和你自己…… 你谴责他,你大声呼喊,称这所有的“厄运”都是大王子策划的险恶阴谋。 但你既没有证据说服众人,也没有力量让他们即便无证也相信你。 于是,你成了“在皇位竞争中,妄图不公正地打压兄长的人”。 你向他恳求。 在大王子面前,你哀求他停止这一切。 但即便如此,他似乎也乐在其中,仿佛你是愤怒、哭泣还是欢笑,对他而言都无所谓;这一切在他眼里,不过是又一个好玩的玩具。 然后,在众人面前,他说了这样的话: “你一定痛苦极了,伊莱恩…… 这段日子艰难,我理解你为何焦虑。然而,你得分清幻想与现实。” 这话等于给你贴上了精神错乱的标签。 那时你意识到,那个东西…… 大王子 ???,不管他是中途被掉包了…… 还是一直如此,只是隐藏了本性。 不管是哪种情况,那东西都不是人。 老皇帝或许知道吗? 知晓皇室中潜藏着这难以分辨的东西? 皇帝的建议是…… 生存。 或许这只是精神疾病的焦虑,对大王子残存的一丝信任,还有熊熊燃烧的怒火。 像消化不良般啃噬你的神经质,每次弟弟受伤时滋生的愧疚,以及一个月期限带来的压力。 你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整日思索。 在阳光下闪耀的金发,如今已失去光泽。 经过长时间的思考,你有了答案。 你决定摒弃所有这些情绪,只为生存。 如果只考虑生存,答案显而易见。 必须消除威胁,而这意味着…… 唯一的出路就是杀死大王子。 你戴上口罩,装作若无其事,只等出手的时机。 然后,怀着孤注一掷的决心,做了诸多铺垫后,你往大王子的茶杯里下了毒。 那天的场景像烙印般刻在你脑海里。 大王子喝着茶,接着吐出黑血,他露出平静的笑容,使了个眼色,然后头一歪,撞到桌子上,死了。 宝塔宫的每个人都知道,是谁毒死了大王子,是谁从小就心怀恶意,妄图夺权,杀害了最有可能继位的继承人。 谴责与冰冷的目光投向你,而你终于松了口气,觉得一切都结束了。 可众人的眼神仿佛在说:“你怎么能杀死那么善良的大王子?”。 仆人们要么避开你,要么惧怕你。 “我努力…… 是为了生存,为了保护大家。” 你这样安慰自己,说一切都好了。 你试着对伊里德和斯莱多说——咱们像“厄运”笼罩宝塔宫之前那样,光着脚在院子里快乐地玩耍吧。 “可我是…… 保护了所有人的那个人。” 然而,回应你的只有弟弟们夹杂着恐惧的目光。 你听到一声脆响,大概是自己心碎的声音,厌倦了那些目光,你决定…… 就随它去吧,仿佛原本就该如此。 在那之后,伊里德开始怀疑你,在他眼里,你不再是曾经那个善良的姐姐。 斯莱多不再跟你说话,仿佛他绝不把伤害家人的人当作亲人。 你也开始怀疑自己。 当你看向镜子,仿佛看到老皇帝在你身后的目光。 他人的目光依旧刺痛,每次听到别人的笑声,你就害怕所谓的玩笑和游戏又要开始。 你有一种奇怪的执念,觉得…… 犯下如此恶行的大王子,绝不会因为一杯毒茶就消失不见。 于是,你一心只想着生存。 今天的生存,明天的生存。 你积聚力量,铲除潜在的敌人,立下赫赫战功,锻炼自己的身体。 这不是为了什么梦想…… 只是为了生存而挣扎。 不,这并不简单,你必须紧紧抓住它。 你至少得攥住这简短的一个词:生存。 毕竟,在失去童年所有美好回忆,以及伊里德和斯莱多——你仅有的亲人的关爱后,生存是你勉强抓住的唯一东西。 它是你手中仅剩的东西。 你活着,却未曾真正生活。 随着时间流逝,生存这唯一的任务变得愈发沉重,但你仍紧抓不放,因为一旦松开,就将一无所有。 流浪尚未终结,方向已失去意义。 即便你肆意妄为,也毫无实质,反思没有带来任何进步,悲伤呼喊也得不到任何回应。 你看不到事情好转的希望。因此…… 你仍在流浪,寻找“桃源”。 为了结束这整场逃亡之旅。 距桃源的距离,大约 30 厘米。 第35章 前往桃源之旅 6 为了生存,伊莱恩双手早已沾满鲜血。 她毫不犹豫地碾碎敌对贵族的头颅,散布谣言以削弱他人权威,甚至不惜使用不正当的诡计行骗。 最近,她甚至盘算着以各种借口利用伊里德的靠山——紫魔法塔。 毕竟,她进行次元旅行的初衷,就是为了寻找正当理由。 所以,斩断与这男孩的关联,对她而言理应轻而易举。 但令她这般犹豫不决的是…… 她不断看到重叠的影子。 金发男孩有时像年幼的伊里德,有时又似斯莱多,而每当心中涌起怀疑的阴霾,她便能从男孩的影子里听到大王子的笑声。 她知晓诸多古老传说,只因年少时,她曾在图书馆翻遍成堆的童话,讲给弟弟们听。 其中有个关于多疑皇帝的故事。 情节简单,却蕴含寓意:一个无法真正信任他人的国王,最终会因自己的猜忌而自我毁灭。 在毒死大王子后重温的这个童话,已然成了一本预言书。 理智上,她清楚这般微弱的疑虑会让自己付出代价。 然而,那些能纯粹欢笑、纯粹信任的过往,却显得如此遥远,回头之路,仿若布满荆棘。 于是…… “伊莱恩。” “…… 佩罗。” “我…… 有话想说。” “我也是,佩罗。我先说吧,看来我们只能走到这儿了。” 她干净利落地提出告别。 毕竟,与男孩同行太过危险。 男孩脸色变得惨白,即便泛红的篝火光线昏暗,他的苍白仍清晰可见。 “????.” “我听说你因治愈能力被人追杀,而且我怀疑佩罗可能感染了变异体。我不想冒这个险。” “…… 对不起,我隐瞒了这事。” “这不是你该道歉的事,为了…… 生存,我们每个人说谎都是人之常情,不是吗?我觉得我们一起走了这么久,很开心。” “…… 我也是!我也很开心。” 男孩的声音渐渐低落。 “就把这篝火当作我最后的礼物吧,真心希望你能抵达桃源。” “你现在就要走了?就现在?” “毕竟夜里也可能遭遇伏击。” 伊莱恩站起身,用变异体幼虫毒害佩罗的愧疚,仍压在她的良心之上,但她觉得很快就能斩断这份羁绊。 此刻,她只需迈出三步。 只要转身背对男孩,走出三步,便是永别。 篝火的噼啪声在两人之间回荡,听起来像导火线燃烧的声音,反过来,又似微小火焰的熄灭声。 一步,两步。 就在她即将迈出最后一步,斩断与男孩的联系之时,佩罗问道: “那指南针怎么办?” “…… 如果你说的是桃源,我判断你的风险比找到桃源的希望更大,佩罗。” “不…… 伊莱恩,我觉得你带上指南针更好。” “那是你的东西。” “在这片荒原上,还有什么东西真正属于谁……?毕竟,这儿的人只会相互抢夺、偷窃。” “????.” “如果你要离开,带上指南针或许…… 更安全,说不定还能卖给别人。除此之外,我包里还有很多有用的东西,应该能帮到你。” 伊莱恩深吸一口气,轻轻叹了口气。 “你是让我杀了你,拿走这些东西吗,佩罗?” “我是说,如果可以,希望你别杀我……” “那为什么?” “这很奇怪,你说要离开是因为不想冒险,却对能增加生存几率的东西不感兴趣。” “????.” “我有话想说,如果你肯听我说完,我就把这些给你,指南针,还有我的包。” 接受这个条件,她没什么损失,不,反倒只有好处。 陪他聊上几句,就能拿到助她生存的物品。 起初为求生存而迈出的脚步,为了同样的理由停了下来。 在这间隙,唯有伊莱恩的心剧烈颤抖。 “首先,我想谢谢你,伊莱恩,过去这五天真的很开心。和别人一起旅行…… 我做梦都没想过,比我模糊想象中的还要棒,你知道吗?感觉就像我有了个姐姐…… 这让我很高兴。” “那是交易,你提供我缺少的知识,我弥补你力量的不足。” “我觉得我得到的更多,没有伊莱恩,我可能早就——。” “活不下去,对吧?毕竟不会有某个蠢女人逼你吃史莱姆的事。”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 不是伊莱恩的错,我也不知道水坑里有那东西,而且,伊莱恩失忆了,不是吗?” “你为什么这么维护我?” “因为伊莱恩是个善良的人,好人。” “你没意识到自己正在被抛弃吗?” “一个真正的坏人早就拿走指南针离开了,事实上,比现在早得多。伊莱恩,你有很多机会抛弃我,对吧?” “这……” 伊莱恩无言以对。 佩罗脑海中,尊贵的寄生虫催促他赶紧表白,但他不想让即将离去的伊莱恩背负他内心的重担。 “我一直觉得你太拼命了,有时候,伊莱恩的眼神看起来像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所以,我想也许伊莱恩…… 和我一样,心怀恐惧。” 他没有说出心里真正想说的,而是选择讲了希望她能听进去的话。 “不过,我意识到还是有些不同,我试图逃避恐惧,而伊莱恩似乎选择穿上厚重的铠甲,只为保护自己。” “…… 所以呢?” “这不适合你,伊莱恩。” 佩罗小心翼翼地继续说着,确保没有误解,以便清晰传达自己的每一丝想法。 “我们彼此隐藏伤口,背过身去,走过了这五天的旅程。但是你知道吗,伊莱恩,我们可以…… 做得更好,我们可以自由自在。这或许只是一种模糊的感觉,但……” “????.” “我希望你能卸下铠甲,开心起来,伊莱恩,在一个不用担心食物、不用担心变异体的好地方,不再被生存和猜疑折磨…… 平静地生活,不受任何束缚。” 男孩说出的不过是一连串含糊的话语,但至少,他的心意似乎传达到了…… “我不知道你遭受着什么,是什么让你悲伤,但是……” 从这无色的世界中,裂缝出现,透过这些缝隙…… “我想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你,会没事的,伊莱恩,尽我所能。” 光芒似乎透了进来。 “我会不停地呼喊,我们可以向前,伊莱恩,所以……!” 就在男孩的话即将收尾之时…… 轰——!! “????!!” “到底怎么回事……?!” 突然,一声巨响从地面传来,大地震动,狂风呼啸。 伊莱恩抬头望向远处,看向声音的来源。 ——呜呜呜呜呜呜呜。 一只巨型变异体正在升起。 伊莱恩将头从变异体出现的方向转开,已经没有诱饵能引开它了。 但他们之间还有些距离,如果现在全力奔跑,她和佩罗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然而…… ——呜哦哦哦哦啊啊啊! 那边,又出现了一只巨型变异体——。 我对塔主扮演的佩罗十分满意。 这真的是新手的水平吗……?! 我一直满怀期待地观望着,准备在恰当的时机介入,到目前为止的铺垫都精彩绝伦,虽说并非有意为之,但重点是能派上用场。 1. 平原上那只莫名一直追踪队伍的巨型变异体 2. 佩罗喝下史莱姆(设定为变异体幼虫感染情节) 3. 佩罗茫然望向平原某处的伏笔诱饵 4. 不知为何出现的紫色光芒一闪 5. 佩罗仿若被什么东西侵蚀,身体嘎吱作响的动作 我脑海中的这些线索碎片拼凑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精彩的画面。 一幅变异体幼虫寄生在佩罗脑中,暗中操控他,将巨型变异体引到此处的画面。 ——咕噜啊啊啊啊! ——嘎嘎啊啊啊啊! 从塔主的行动来看,她似乎想奔向平静的圆满结局,但即便要圆满,主角也需要挑战,所以我创造了一个,与巨型变异体的第二轮较量,数量还翻倍了! 不知从何处,传来男孩的声音。 “你这混蛋——!!” 啊,是塔主。 她似乎有点生气…… 不过那又怎样?我只是想给这两人的终局增添点刺激。 而且看起来伊莱恩也还慢了一步。 伊莱恩的问题不在于她的求生意志、对毒药的创伤记忆,也不是她对人类的不信任,所有这些问题都源于一个特质。 在我看来,关键在于责任感。 一种在面临危机时,不愿求助,只想独自承担一切的性格。 那种“必须由我来做”的想法,不惜自我毁灭也要达成目标的盲目决心。 一个年仅十一岁的孩子,为了年幼的弟妹决定手足相残,还独自付诸行动;这种强烈的责任感,便是我认为她的核心问题。 伊莱恩身边没人相信“罪魁祸首是大王子”这句话,这段经历,与她与生俱来的责任感相互作用,朝着扭曲的方向发展…… 这是我的假设。 由于她在盘算时唯一考虑的变量就是自己,所以只能想到舍弃一些东西,将其抛弃。 毕竟,个人的能力总有极限。 然而,一旦她拓宽视野,不再把小男孩仅仅视为负担或潜在威胁——而是视作盟友,这场战斗便能迎来全员存活的结局。 故事就是这么设计的。 这不过是一场所谓的策略战斗。 信息已经给出,埃斯佩罗被感染,变异体的仇恨被引到男孩身上,此外,还表明男孩拥有人人觊觎的治愈能力。 仇恨吸引加上治愈能力,这就是坦克(吸引怪物仇恨的角色)的标配。 男孩吸引火力的时候,她只需消灭变异体,很简单。 这个策略我已经传达给塔主了,当然,痛感也被调低到如同被猫轻拍一下的程度。 伊莱恩会把男孩当作坦克还是诱饵呢?这才是需要关注的重点。 又或许她会想起似乎已被她遗忘的利罗…… 利罗的设定是辅助攻击者,他们现在都面临攻击,要是她至少能说点简短的话,谈谈该如何合作求生就好了。 要是她能成功简单劝说一下,作为支援,我会给予可观的伤害输出。 此刻,巨型变异体的第一次攻击正向她袭来。 是逃跑还是战斗?会不会利用佩罗?她忘了利罗吗,还是还记得…… 哇啊啊啊啊啊——!! “?” 长公主将变异体的手臂撕成碎片。 蜕变是改变灵魂颜色的过程。 令人震惊的经历、坚定的决心、满溢的情感等强烈的情绪,会给灵魂染色,赋予其色彩。 然后,燃烧有色彩的灵魂所获得的魔力——会产生特殊效果。 长公主伊莱恩能在东线立下赫赫战功,便是因为她自身踏入了蜕变的境界。 由于这力量太过极端,她一直克制不用,但是…… 她判断此刻是使用的时候了。 伊莱恩伸出手臂,念动启动咒语: “『峡谷风手套』。” 风开始在伊莱恩布满伤疤的手上盘旋,这是一种攻防两用的魔法,像带刃的风手套般缠绕在她手上。 然而,当再次为其注入色彩…… 锐利的风嗡嗡作响,速度逐渐加快,接着——在某个节点后安静下来,毕竟,它已经超出人类的听力范围。 嗖。 鲜血飞溅。 这过于猛烈的风,割破了施法者伊莱恩的皮肤,随着风的轨迹,伤口出现,鲜血涌出,融入风中。 伊莱恩的手像破布般布满伤疤,便是因为这项技艺,一种通过改变灵魂颜色,用魔力强化特定动作的方法。 “蜕变——『血风』。” 从远处看,她双手仿佛舞动着一场红色风暴。 ——咕噜啊啊啊! 巨型变异体的手臂刮擦着地面,高高扬起,地上尘土飞扬,石块四散。 即便面临一堵似乎要将她撞飞的巨大墙壁,伊莱恩也只是摆好架势。 然后,她用力一跺脚,将风暴向前推去。 哇啊啊啊啊——!! 咔嚓! 顺着风暴的螺旋轨迹,巨型变异体的手臂被彻底撕碎,爆炸的余波让变异体的肩膀重重地弹了回去,血风在天空中飘散。 即便与其他蜕变之力相比,这破坏力也堪称卓越。 然而,伊莱恩的脸色迅速变得惨白,仅仅维持这个技能就会大量失血,所以在东线战场,只有在牧师团支援时她才会使用。 此刻,没有牧师,她大概只有 5 分钟就会失血过多而亡。 她必须在 5 分钟内做出抉择,能在这段时间内斩杀两只巨型变异体吗? 很难,它们虽然不那么坚固,但实在太大了。 预计核心所在的头部,位置高得让人眩晕,要想通过砍断它们的腿,有效击中头部,至少得攻击 4 次,考虑到变异体的再生能力,或许得 5 次。 而且,有两只。 在躲避或抵挡巨大身躯的攻击时,总共得攻击 10 次。 要是时间充裕,或许有可能,但 5 分钟实在太少了。 如果这样…… 她必须突围——然后逃跑。 “我必须——逃跑,可是!” 哐当——!! 伊莱恩仍站在原地,再次抵挡巨型变异体的攻击,为什么她的脚不动呢? 也许是她累了,厌倦了所有的猜疑、所有的生存挣扎,受够了靠作恶悲惨求生。 也许是她觉得自己可悲,连男孩的善意都无法接受,还将其拒之门外。 又或许,是男孩那句她还没听完的遗言,让她定在了原地。 在她脑海中,那个声音仍在回响:从这里逃走,只要像那天一样,抛弃记忆、感情,抛弃一切,她就能活下去。 就在她看着变异体的手掌再次划破天空,准备第三次抵挡之时…… “我在这儿——!你们这些可恶的变异体,我就在这儿——!!你们的后代在我身体里——!!” “…… 佩罗?!” 佩罗大喊着,双手发出紫色光芒,原理不明。 巨型变异体转过头,看向小男孩,看向男孩脑中那个呼喊着让它们看过来的东西,然后,它们伸出了手。 一只巨大的手落下,要碾碎小男孩。 “你,笨蛋……!” 伊莱恩微微起身,斜着向地面挥砍,带着红色风暴,以身体几乎承受不住的加速度向前冲去。 她瞬间冲到男孩身边,一把将他拽走。 轰! 在伊莱恩和佩罗相拥着飞掠而过的上方,变异体的手差一点就砸了下来,就在这时,“血风”解除了。 伊莱恩揪住佩罗的衣领喊道: “你是傻瓜吗,佩罗?!要是有人给你争取时间,你就不该磨蹭!你应该跑——!!” “…… 可是你还在那儿,伊莱恩!” 伊莱恩的表情扭曲了。 这男孩是想说,他愿意牺牲自己的生命,独自承担一切,为救她而死吗? 就像伊莱恩深陷大王子的游戏时,在痛苦中做出的那个决定一样? 就在她因这些想法气得要破口大骂之时…… “我有治愈能力…… 你从利罗那儿听说了,对吧?所以,只要我不一瞬间就死掉,我就能撑住。毕竟,考虑到我脑袋里尊贵的变异体,它们不会太暴力!” “????.” “到时候,伊莱恩只要干掉这两只巨型变异体就行!在我被打得太惨之前!” 伊莱恩惊愕地眨了眨眼,男孩把一切都计划好了。 “…… 这不是自我牺牲?” “呃,嗯,那个…… 我们——我们齐心协力,一起活下去,不是挺好的……?” 伊莱恩一脸茫然。 这是种新奇的感觉,但男孩信任伊莱恩,他似乎相信只要一起战斗,就没人会死,他们能挺过这场危机。 伊莱恩带着困惑的表情愣住了,仿佛听到有人说 1 加 1 等于 3,接着,她爆发出一阵笑声。 也许她误解了什么,她感觉那些散落的拼图碎片正在拼凑完整。 她有多久没真正信任过别人了? 自从宝塔宫事件后,伊莱恩从未完全信任过任何人,甚至包括她自己。 只要有一丝危险,她就会避开,每次遇到人,她总会提防背叛。 她唯一需要苦恼的就是“我自己能行吗”,她的内心世界一片荒芜。 如果秉持坚定的安全至上信念,她本无需为这个决定苦恼。 但正如佩罗所说,这或许不是最适合她的态度。 毕竟,每次做出那种选择,她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在干涸、破碎。 如果利用佩罗做诱饵,她肯定能逃脱。 如果牺牲自己,她肯定能救佩罗。 然而,如果她试图同时救下佩罗和自己…… 要是失败了,两边都救不了,但…… 不知为何,她的心却感觉格外轻松,没有负担,神清气爽。 于是…… 伊莱恩决定信任,信任自己,也信任埃斯佩罗。 那割破她肌肤的风停歇了,鲜血仍从已有的伤口渗出,黏糊糊的,不可避免。 但不再有新的伤口出现。 从她指尖逸出的风…… 不再受限于螺旋轨迹,而是自由舒展,仿佛拒绝被束缚。 伊莱恩凭直觉感到,她再也无法使用“血风”了。 但她获得的新力量,虽然破坏力减弱——却让许多事成为可能。 伊莱恩着迷地看着飘动的风,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个名字。 “…… 蜕变——『期望』。” 这小小的顿悟改变了她的心志方向,她尚未完全战胜困境,所以未达升华之境,但无疑是向前迈进了一步。 风轻轻环绕着伊莱恩的身体,当她伸出手,一缕风也开始环绕佩罗的 第36章 前往桃源之旅 终 不是用双手,而是用整个身体。 从自身到整个世界。 那曾让她在血腥中受缚的风,被释放到了整个世界。 她相信,佩罗借来的力量很快就会结束蹒跚学步的阶段,吸引两只变异体的目光。 所以,在佩罗熟悉风之力前…… 争取时间的任务就落在伊莱恩肩上。 ——呜啊啊啊啊! 巨型变异体的拳头如流星般砸下。 伊莱恩轻盈地迈出一步,像张满风的帆,顺畅地加速。 轰——! 拳头砸得地面震动,伊莱恩轻轻挥出一道风刃,嘶啦一声,割开了变异体的外皮,但伤口不深。 “果然,破坏力大幅下降了。” 不过,她能做的事几乎无穷无尽,而且也不再赶时间,只需从容地按部就班。 伊莱恩用风从地面卷起泥土、石块和沙子,几个球体像卫星般环绕在她身边。 然后,她发动攻击。 砰砰! 当风球直击巨型变异体的头部,沙子散开,迷住了它的眼睛,变异体慌乱地挥舞手臂。 伊莱恩再次抬手,一道冰冷的风刃擦过变异体的跟腱,连绵不绝,没有间断。 在保护自己的同时,迫使对手精疲力竭,这与她此前惯用的战斗风格截然相反…… 但却像穿上量身定制的礼服般自在。 接着,佩罗高高飞向天空。 伊莱恩确认后,在毫无防备的状态下开始聚集、凝聚风之力,要锻造出能一击斩断脖颈的利刃,全程都心怀信任。 佩罗感觉到风缠绕着身体,集中精神的话,他能感知甚至操控风,仿佛获得了新的感官。 看来操控风的能力是伊莱恩借给他的。 “你这能力真迷人,伊莱恩……” 这叫蜕变。 “和我的治愈能力不一样吗?我以后也能用吗?” 只有在承受巨大压力时才行。 “…… 这不是什么好能力,对吧?” 我来吸引它们的注意力,你试着操控风。 佩罗朝脑海中的尤娜点点头,想象自己有双由风构成的翅膀,用力扇动,然而风只是轻轻搅动,没什么明显效果,仿佛一切都是错觉。 “……?” 你得把翅膀固定在身体上才能飞起来,而且翅膀不是飞行的最佳范例,对新手来说…… 把它想象成推动身体更容易些。 “啊,对…… 推动?那或许像这——。” 嗖——! 话还没说完,佩罗小小的身体就射向天空。 越来越高,甚至高过巨型变异体的头顶,他在云朵和月亮间飘浮,从上方俯瞰,看到巨型变异体仰头望着他,还有…… 下方的伊莱恩,手中聚集着一股强大的风。 巨型变异体的目光锁定飘浮的佩罗,两对巨大的手臂伸向天空,要抓住男孩。 “…… 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要是你限制住巨型变异体的行动,伊莱恩就更容易得手。 “我要不要试试…… 用风把沙子吹进它们眼睛里?” 风顺从佩罗的想法而动,但很难控制,就连飘浮在空中,也是靠勉强维持的专注力。 对于一个信息极度有限的虚拟人格来说,要熟练掌控蜕变之力太难了。 佩罗既不是巫师,也不是战士,只是个有治愈能力的男孩。 但佩罗脑海中有达到升华境界的紫魔法塔大巫师。 尤娜短暂接管了他的身体。 大巫师用男孩的手指在空中画出奇怪的图形,风盘旋着,迅速成型,是巨大的锁链。 ——呜啊啊啊啊! 巨型变异体的手腕同时被风之锁链缚住,尤娜手指向下一拉,巨大的压力顺着重力方向作用——被缚的手腕砸向地面。 巨型变异体的结构与人相似,重心前倾,脑袋撞在一起,佩罗大喊: “伊莱恩!” 在信任佩罗会分散巨型变异体注意力、创造机会的同时…… 伊莱恩一直悄然聚风的手中,此刻握着一把似乎由风暴凝聚而成的巨型利刃。 从下往上。 从地面朝着夜空某处,她划出一道斜线,压缩的风刃猛然释放,汹涌而出。 嗖。 切割声不大。 但巨型变异体的脖颈被彻底斩断。 轰! 变异体那张脸贴满的脖颈砸到地面后,佩罗裹着风轻轻落地,伊莱恩望向他,神情比之前放松多了。 没有戏剧性的变化,她仍会怀疑别人,行动时优先考虑现实判断,但或许在关键时刻,她能试着信任别人了。 怀着这份希望,伊莱恩抬头望着月亮,问佩罗: “所以呢?” “…… 啊?” “我是说,你不是…… 还有话想说吗?” “啊,对……!那个,呃,我,嗯……” 佩罗脸红了,手忙脚乱,然后单膝跪地,递出一样东西,是一枚用精心编织的草做成的戒指。 男孩深吸一口气,袒露心声: “我…… 我喜欢你,伊莱恩!或许,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就……!!” 伊莱恩对佩罗的表白回应如下: “是不是有点太早了,佩罗?” => 你是个容易动情的人吗? “呃。” “我们才认识五天,而且…… 只是一起走了段路而已。男女之事总得再多点时间,毕竟。” => 我们一起做过什么呢?我也不知道。 “呃。” “所以,我很感激你的心意,但是……” => 咱们还是做朋友吧。 “啊……” 那天,佩罗的世界崩塌了。 …… 距桃源的距离:0。 佩罗兴奋地又蹦又跳,率先向前走去,就像在确认很久以前买的彩票是否中奖的那一刻。 “在这儿,伊莱恩!指南针正指着前面。” “我们终于到了,还挺及时。” 她手腕上的纹身迅速归零,为了按时赶到,伊莱恩甚至两次手脚并用地奔跑。 “你现在可真是名副其实的公主骑手了…… 别——别说这种话!” “……” 借佩罗之口说话的大巫师,粗鲁地脱口而出,这是基于三个事实的决定:他们没面对面,大家都以为她是善良的变异体幼虫,而且不会暴露身份。 尤娜完全展现出网络硬汉的刻板做派。 旅途中,两人分享了许多故事,他们听佩罗讲村子被毁的事,尤娜说起来自另一个维度的经历,还有——帝国宫廷里发生的事。 这里面也暗藏着长公主的精明盘算,在原来的世界,谈论帝国机密往往后果严重,但在这个异世界…… 就算佩罗散布谣言,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和后果。 所以恰逢其时,正好排练一下,毕竟她想向伊里德解释情况,看看能否说服他们再次和睦相处。 伊莱恩用风扫开指南针指向的沙丘,上面的东西被吹走后,一扇看起来很结实的铁门露了出来。 “…… 有个入口!” “确实,看起来是这样,佩罗。” “真的存在…… 桃源!” “没错。” “…… 你是不是因为幼虫的话在生气?” “是这情况太新奇了,我突然意识到它真的存在。” 伊莱恩推开正费力转动铁门把手的佩罗,自己用力,嘎吱一声,门开了。 一架通往深处的梯子映入眼帘。 通道看起来很干净,没有血迹,“桃源”正常运作的可能性又增加了一点。 伊莱恩整理着裙摆,看向佩罗: “…… 我本想进去看看,但好像没时间了。” “你要回去了?” “嗯,我耳边能听到倒计时声,他们还真好,甚至帮我倒计时……” “…… 我喜欢你!” “这是第二十六次了吧?俗话说,再坚固的树,砍十下也会倒,可不是这个意思,佩罗。” “我 - 我 喜……” 伊莱恩捏住佩罗的脸颊,向两边拉扯。 “呜呜呜……” “咱们就互相祝旅途好运,就此别过吧。毕竟,不管是我还是佩罗,‘这只是个开始’这句话,对我们俩都很合适,不是吗?” 这确实只是个开始。 佩罗抵达了桃源,但这并不意味着劳作与冒险的终结,他仍需确认是否有足够食物供下一代食用,检查设施是否完备。 伊莱恩来到“桃源”,但这并非与所有创伤告别,只是第一步,要抹去伤痕,未来还需付出更多努力。 “祝你好运,佩罗。” “…… 也祝你好运,伊莱恩!” 他们的笑声在空中交汇后,来自异世界的访客带着紫色微光消失了,佩罗静静地望着伊莱恩消失的地方,然后…… “一起加油吧。” 开始了他的生活。 …… 长公主伊莱恩慢悠悠地从魔法阵中起身。 感觉像从一场漫长的梦中醒来,不知为何,她有些恍惚,身体异样地飘浮着,仿佛现实感消失了。 两名紫魔法塔的巫师急忙迎上来。 “您醒了,殿下,玩得…… 啊。” 巫师话没说完,就被塔主用手肘狠狠撞了一下。 “——怎么样?好玩吗?” 塔主一脸莫名的兴奋,就像沙龙里女士们热切谈论某人爱情故事时的表情。 伊莱恩沉思片刻,摊开手,看着掌心,风在掌心盘旋,异世界带来的变化与现实相连,这是一大收获。 “我就表达下感激吧,有些回忆不太愉快,所以感觉没那么好,但是……” “……!!” 塔主缩了缩脖子。 “我也收获颇丰,挺好的。” 塔主松了口气。 伊莱恩饶有兴致地看着大巫师变幻的表情,伸了个懒腰,转过身。 首先,她打算去看看伊里德,给他一个久违的、紧紧的拥抱。 “长公主收获了极其重要的东西。” “…… 不也是蜕变吗?就像伊布从水伊布变成雷伊布,进化阶段本身又没变。” “要是用你之前提过的武侠小说解释…… 这就好比正派武功和邪派武功的区别,邪派武功显然很难进阶到下一境界,对吧?同样,极端或激进的蜕变很难达到升华,长公主放弃了邪派武功,转修正派,所以…… 这对她是有利条件,懂了吧?” “懂了,啊,我得去拿日志。” “…… 站住!” “为什么?怎么了?” “这次我去拿日志,你先休息,休息一下没事的。” “不,我觉得这次有好多粗糙的地方,得复盘……” “…… 我 - 我去!我去拿,你要是不想惹我发火,就赶紧走!” “等等,你何必这样……?!” 塔主拍着巫师的后背,把有点疯癫的他赶出模拟室,因为她怕他要是认出活的人工智能,会有过激反应。 “你竟敢毁了我的模拟,这邪恶的人工智能就该下地狱。” …… 最坏的情况,他可能会这么说,然后把角色彻底删除! 塔主尤娜紧张地咽了口唾沫,重新连接模拟室,她不确定自己想做什么,但首先…… 她想确保那个初次表白就被干脆拒绝的男孩的安全。 第37章 自由的风 二皇子伊里德的办公室位于曾经的罗萨莉亚妓院旧址,如今这里是帝国防卫局的秘密基地,对外称作“啤酒与歌谣”客栈,服务差得令人起疑。 伊里德在三楼一个僻静房间里只摆了一张书桌用于办公,桌上花瓶里插着一小枝迷迭香作为装饰,这办公室与宫廷的威严相去甚远。 即便在防卫局内部,人们也对尊贵的二皇子——身负帝国最显赫血统之人,为何将办公室设在如此破旧的客栈议论纷纷。 有人猜测,这是为了培养谦逊的生活习惯,以防在皇位继承竞争中落败。 也有人认为,这是开明的二皇子体恤臣民疾苦,主动承担棘手任务的方式。 还有人猜这是个阴谋,目的是找出防卫局的漏洞,进而将整个部门瓦解。 然而,只有一名特工知晓真正缘由。 “你们的猜测全是废话。” 防卫局特工 c 一边帮伊里德整理文件,一边暗自想着。 “下一个。” “是,下一项是关于在学院附近发现的一座不明地下城。据侦察小队报告,城内到处都有黑巫师的踪迹。” “不过,就这点内容还不足以向我汇报吧。有什么异常情况吗?” “有,发现了一个精英印记。从女神教会借来《恶行目录》交叉比对后,确认这个印记属于‘吞噬恐惧的尸花’。” “…… 我记得,以前姐姐给我读的童话里提到过,一个用白乌鸦和黑天鹅一夜之间烧毁城堡的黑巫师…… 先把这事搁置一下,我们得收集更多线索,想好对策。下一个。” “是,接下来是红魔法塔又递来了请愿书,请求皇室增加拨款。” “皇室后裔无权分配拨款…… 你已经告知他们了,对吧?” “告知了,可他们又送来了一封,这次还变本加厉,在禁飞区撒下印刷好的请愿书。” “有时候,我觉得为了巫师们的心理健康,每周该把他们关到宗教场所一次。别理这事,下一个。” “是,接下来是这一封,来自长公主伊莱恩的信,她说近期打算来访……” “我不明白她有什么事,首先,把那些一旦被发现就会惹麻烦的机密文件藏好,派对我宣誓效忠的特工外出执行任务,把琴特拉的画像存到地下室——” 砰。 门不该发出的声响传来,它被打开了。 袭击者身着红裙,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嗨,我亲爱的弟弟——!” “这—— 这是怎么回事,突袭……?!还是陷阱?!陛下有令,禁止皇位争夺——呃!” 咔嚓! 长公主伊莱恩猛地一把揪住伊里德,将他举到空中,接着又紧紧抱住他,这拥抱满是喜悦与爱意。 目睹这一幕的特工 c 作证如下: 二皇子的脸“就像夕阳西下,落入山间”。 伊莱恩转了 35 圈才把伊里德放下来,伊里德此刻坐在桌旁,吩咐防卫局特工 c 给他按摩僵硬的肩膀,这是被人肉离心机折腾的后遗症。 伊莱恩像个初次逛主题公园的孩子,好奇地四处张望,直截了当地问: “你怎么在这么个又破又小的房间里办公?” “这与姐姐无关。” “房间这么小,连躲闪的空间都没有,要是遇袭可就太不利了,更别说随便来个爆炸魔法就能把这儿夷为平地。” “我很清楚安全问题,所以别担…… 等等,我确定在这房间周围设了防护场啊。” “窗户那儿也该多留意留意,是吧?” 伊里德看向天花板上挂着的水晶球,那原本该释放防护场的水晶球此刻却没了动静,沦为一个漂亮的摆设。 正当二皇子伊里德在怀疑 c 有问题、觉得她背叛了自己时,伊莱恩揭晓了她使的小把戏。 咔嚓咔嚓,伊莱恩转动手指,窗户自动打开,一阵风吹进来,吹开了水晶球的电源,随后风又溜走了。 “…… 你是说你有这种能力?” “通过次元魔法获得的,还挺有用。” “我就觉得你眼中的锐气少了些,原来如此。” “…… 你能看出来?” “毕竟以前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你手刃,我也看不透太多,只能看出姐姐挺在意自己的体重,还有你纠结要不要吃马卡龙,吃了又后悔…… 咳啊啊啊!” 人肉离心机又转了 17 圈。 c 在这阵快速旋转后,赶紧帮伊里德整理凌乱的头发。 “哼哼,你现在都敢跟姐姐开玩笑了,变了不少啊,伊里德。” “确切地说…… 是姐姐变了。” 不是我胆子变大敢开玩笑,而是你变得更随和,让人敢逗了,伊里德暗自想着,回忆起过去长公主稍有不顺就拔剑相向的日子。 毕竟,谁敢去逗一只张牙舞爪的狮子呢? “殿下,您的头发我给您梳成中分了。” “别摆弄王子的头发,给我弄回原样,c。” 伊里德警告了一下精英特工 c,这特工曾一口气吃下两份玛德琳蛋糕(这是在影射之前伊里德寻找琴特拉时,c 陪他同行的事。当时伊里德回忆琴特拉,c 本想忍着不吃,因为伊里德没吃,但最后她没忍住,把伊里德那份也吃了,哈哈,所以才调侃她能吃两份甜点,足见她多爱吃甜食!多可爱啊,伊里德陷入了沉思)。 他收获了爱情,而他的姐姐在能力上也有了转变。 他很清楚长公主原本的力量,犹如行走的风暴,战场上的血风呼啸,战斗结束,敌人被切碎的尸体化作红雾,那是一种通过自残激发的、极具破坏力又极端的蜕变之力。 正因如此,女神教会的牧师团每月都会在长公主府前抗议,哀求“出征前请听我们一言”,结果却被抓进监狱。 极端的蜕变往往通向极端的升华。 而拥有极端蜕变之力的人,基本都疯疯癫癫。 历史也证明了这点,比如 100 年前的剑鬼,还有 10 年前发疯大开杀戒、如今在金魔法塔研究室接受人体实验的炮弹鬼。 他们在蜕变阶段就满心焦虑,升华时心态愈发扭曲,一旦如此,就成了帝国的敌人。 要是姐姐也在那种状态下达到升华,说不定会被称作血鬼。 如此看来,这也算一种庆幸。 “…… 我要不要再抱你一下?” “算了,直说正事吧,你大老远跑来肯定有事。” “有两件大事,一件重要,另一件…… 我也不确定重不重要,但…… 我个人挺想聊聊的……?” “真啰嗦,先说前者。” “你打算怎么处置紫魔法塔?”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就像我说的,我是问对他们的安排。啊,我不是要伤害他们什么的…… 但就这么秘而不宣,什么都不做,怪可惜的。” “确实,挺可惜的。” 毕竟,他们掌握的魔法有诸多用途。 二皇子深知这一点,他曾亲身进入紫魔法塔,还死过一回,那里的安全措施很完善,仅仅体验死亡这一过程,就足以改变一个人对生活的态度,收获宝贵经验。 而且,就算不为次元魔法,学院也需要一名幻术巫师…… 毕竟得有教授来教幻术魔法。 就算不懂如何施展幻术魔法,教导如何应对幻术也是必要的。 还有…… 沙沙。 二皇子伊里德从一叠文件中抽出几张,学院的招生名单、黑巫师的动向,还有附近那座不明地下城。 “年度盛事要到了。” “你是说学院突袭?” “没错,可能只是因为突袭这事让我有这种预感,但我觉得学院里很有可能藏有黑巫师的内应。正常情况下,派少年骑士去学院就能解决问题,但……” “嗯,动静太大,而且异种人议会会议马上就要召开了,他得关注那个,毕竟……” 伊里德在脑海中勾勒出大致蓝图,强化学院学生实力,应对黑巫师,还要化解学院内部的派系纷争与权力斗争。 他灵光一闪。 那就是派疯巫师去学院。 “我得派疯巫师去学院,再安排一个人制衡他。” 伊里德看向 c。 c 面无表情,内心却像在放烟花,因为学院是个比想象中更惬意的工作场所,那儿还有一家着名的甜品咖啡馆。 “如果交给我,我一定竭尽全……” “?不,你得留在我身边工作。” “那你那眼神的意思是……” “去打听一下,找个合适的人,有点疯疯癫癫,但又擅长服从命令的,应该比较合适。” “其实,我就有点疯疯癫癫的。” “你很正常,别妄自菲薄。” 伊里德起草了相关命令,盖上印章,把一叠文件塞到 c 怀里,c 在内心里向学院的勃朗峰蛋糕道别,然后去办事了。 他靠在椅背上,稍作休息。 “…… 那么?” 伊莱恩一直亮晶晶地看着弟弟工作,被他这一声唤回神,犹豫了一下。 “嗯?” “你有话想说,全写在你脸上了。” “啊…… 关于那个,如果我告诉你,大王子是罪魁祸首,你会相信我吗?” “我们不是已经谈过好几次了吗?” “…… 这次不一样。” 伊里德转过头,直视伊莱恩的眼睛,依旧无法洞悉一切,毕竟长时间筑起的心墙哪能那么容易推倒。 但他分明看到了变化。 她眼中吹过一缕清风,不再是凝滞翻涌的血风,而是自由舒展的劲风,而且…… 有希望。 能看出她怀着真诚的希望,希望自己的故事能被倾听、被相信,伊里德也心怀希望,这个故事他听过多次,每次都以怀疑告终。 他会再次怀疑,不断从各个角度质疑,指出漏洞,最终判定为间接证据,但倘若最终他能相信姐姐…… 那么两人便能重回童年的亲密时光。 “…… 慢慢说,别光站着,坐下,别坐床上,那是我的地盘。” “那你让我坐哪儿……?” “直接坐地上,或者坐桌子上。” “你就不能换个大点的房间……?!” 故事持续了好一会儿,伊莱恩揭开那天的真相,伊里德专注倾听,却也带着几分警惕。 被某个巫师的幻术蒙蔽的扭曲心灵,如今已被驱散,仅凭这点,他们的误会便得以化解。 伊莱恩喜极而泣,又把伊里德转了 28 圈,这也成了那天唯一的“悲剧”。 第38章 塔主,你在那儿干什么? “佩罗,仔细听好…… 你其实是缸中之脑(在哲学中,缸中之脑是用于各种思想实验的一种场景,旨在引出人类对知识、现实、真理、心灵、意识和意义等概念的某些特征)。” “缸中之脑?那是什么?” “哎呀,异世界的人不知道啊……?” 这是紫魔法塔塔主尤娜养成的新毛病,随意运用从与他人交流中获取的知识,还不经意间分享给别人。 但哪儿还能找到比缸中之脑更贴切的比喻呢? 就这四个字,能解释所有深奥的困境,这就是陈词滥调在传达信息方面的效力。 那么,她是不是得先解释一下《黑客帝国》的概念? 与其深入探讨无数问题,比如被创造之物的困境、灵魂的结构、被赋予智慧的生命的义务,以及人造灵魂的价值等等…… 基本上,这些话题能引发持续一年多的争论…… 尤娜决定用宗教教条主义一笔带过。 “我是…… 上帝。” “你是上帝?!” “我是…… 创造你们所有人的上帝的朋友和商业伙伴,我有权限访问和编辑,所以,嗯,可以说我也是上帝。” “呃,如果是这样,上帝…… 为什么这世界充满苦难?” “……” 这如刀般尖锐的反问,让大巫师有些招架不住。 她大概想说“苦难让圆满结局更加闪耀”,然而,这只适用于故事里,对于在现实中经历苦难的人来说,听到这话肯定会很恼火。 “为了让你能品味未来甜蜜的幸福,我决定赐予你苦难!” 要是某个自称上帝的人突然这么说,尤娜肯定会准备好朝那上帝脸上发射她的“尤娜死亡射线”最大功率。 所以,她无话可说,只能尴尬地嘟囔着。 幸运的是,佩罗没怎么纠结她到底是脑内寄生虫,还是自以为是的寄生虫。 他心地善良,真把脑海中的声音当作上帝。 “这是个难题……!” “嗯。” “我们一起想想办法吧!” “…… 好的。” 她粗略解释完,为了摆脱寄生虫的骂名,现出了真身。 佩罗似乎因为她的矮小身材,与她产生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毕竟他们的体型相对差不多。 她一抬手,创造出够吃 30 年的食物,展现了神迹,如同《圣经》中耶稣用五饼二鱼喂饱众人(《圣经》中“五饼二鱼”的故事,耶稣用鱼和饼喂饱追随者\/门徒)。 于是,桃源食物充足,设施完备,有充足的应急电源和正常运转的通风系统。 如果愿意,一男一女在这里繁衍,甚至能组成一支足球队(懂的都懂)。 但最大的问题是,佩罗孤身一人。 人类是社会性动物,所以佩罗会感到无比孤独,没有与他人的交流互动,压力也会很大,或许还会因内心负担而生病。 于是,尤娜尝试了一些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 “…… 这是什么?” “呃,那个,真人大小的(抱枕哈哈)长公主……?我没法给它编入人工智能程序,但我想,你抱着它当枕头,也许就不会那么孤单了……” “……” “对…… 对不起……” 当善良无比的佩罗抬头看着天空,眼神仿佛在看一堆垃圾时,尤娜赶紧删掉了长公主的模型。 她不是想给他造成精神伤害,纯粹是出于好意。 毕竟,在他生活的世界里,长条抱枕上不都印着女人的画像吗?! 但失败就是失败,礼物只有在让收礼者开心时才有意义。 接下来,她在排球上画了幅画,送给佩罗。 “这是威尔森(这里指生产排球的威尔森公司)。” “…… 这不是个球吗?” “不,这是威尔森。” “上帝…… 要是你觉得孤单,我可以陪你。” “…… 嗯,我一个朋友最近忙着搬家,所以我确实有点小孤单……” 结果,反而是她被安慰了。 当二皇子提议“你去学院当教授怎么样”时,疯狂巫师欣喜若狂,激动得差点摔倒。 他忙着准备二号模拟室,兴奋地说要在学院里整天玩桌上角色扮演游戏(trpg)。 尤娜像蝉黏在树干上一样粘着他,因为他不理自己而恼火,甚至用她曾深受其扰的招牌动作“呃咧咧咧咧咧”攻击他的耳朵…… 但无济于事。 “呃,打扰一下,顺便问一下…… 除了我,你没给别人展示你的样子吧?” “…… 嗯?” “比如让利罗看到之类的……” “那是因为只有被选中的人才能看到我,差不多是这样…… 哦?” 尤娜一直用自己的魔力直接驱动模拟系统,所以利罗大概在荒原的某个地方游荡,当然,因为玩家没连接,处于节能模式。 只有最基本的操作管理还在继续,比如生存判定、成功与失败。 所以,叫出利罗也没意义,他还没有产生自我意识,没必要关注一个类似自动应答机的存在。 尤娜正这么想着,突然有了个念头。 如果长公主的反馈能让佩罗有所行动,那么比她投入程度高出十倍的二皇子呢……? 想到这一点时已经有点晚了,尤娜调出《王子的异世之旅》并进入其中。 不出所料,已经觉醒自我意识的琴特拉正在城里闲逛…… 琴特拉相信,终有一天会重逢。 所以,她从城里各处收集各种废品,制作二皇子伊里德的雕像(不管怎么看都不像伊里德),或者装饰祝贺他归来的标语和横幅。 毕竟,重逢时活动是必不可少的。 等待的时光并不痛苦,毕竟,她能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正因为如此,她知道他们肯定是有联系的。 所以,她相信哪怕自己的一丝情感也能传达出去,每天都从喊出这句话开始新的一天: “好啦,伊里德!今天我们也一起加油!” “…… 呜呜呜呜!” “你是谁?!” 大巫师看到这一幕,咬着自己的手帕哭了起来。 与佩罗不同,琴特拉意识到自己是被创造出来的存在,所以,她能明白这个突然出现在这停滞时间里的实体,在某种程度上与创造者的地位相似。 但是…… “我…… 我会让你再次见到他的……嘤嘤嘤 (抽泣),我会保护你,不让我的邪恶弟子伤害你……!” “呃,那个…… 先擤擤鼻涕,好吗?来,往这儿擤,擤。” 眼下,她先安慰着琴特拉。 大巫师念叨了十分钟关于琴特拉和伊里德这对情侣的想法,终于止住了眼泪,不知怎么的,她成功传达了必要信息,表明自己是盟友。 三个人在末日避难所相聚,分别是男孩冒险家、反抗军女士和大巫师。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琴特拉,这是佩罗。” “很高兴认识你,我是琴特拉。” “啊,你好!我是佩罗!” “…… 你有一头金发。” 琴特拉专注地看着佩罗的金发,这颜色让她想起伊里德,然后,以防万一,她问尤娜: “他不是伊里德的孩子吧?” “……?!” “毕竟,我感受到的时间和外面的时间可能不一样,所以我问问。” “不,佩罗就像…… 你一样。” “啊哈。” 另一方面,佩罗看着琴特拉胸前的“盔甲”,似乎想起了某个人。 尤娜敲了敲佩罗的头,说“让你想起她的东西那么多,偏偏是这个?”,这男孩还带点微妙的好色。 “等等,金发而且…… 好色……” 尤娜突然恍然大悟,这家伙,难道是照着伊里德做出来的……?! 看到他脸上的美人痣,她本以为他是照着冒险团里的某个男性做的,但回想起来,有不少地方和伊里德相符。 也许有人从伊里德的智囊团会议室得到灵感,意识到伊莱恩很珍视她的弟弟。 “那么,你把我们叫到这儿来,是为了什么?” “啊,是这样…… 我想提议做笔交易!” 当然,她有保护这些有自我意识的角色的想法。 如果可能,她想满足他们的需求,如果能把他们带入现实,似乎会很有成就感。 你答应了圆满结局,可她还没和伊里德重逢呢,你这个混蛋。 不过,紫魔法塔塔主在轻重缓急的判断上没错,她要创造一种对双方都有利且不伤害他人的局面。 模拟世界很脆弱。 这个世界广阔无垠,有许多不同的物种,还有更多的怪物。 他们尤其需要警惕的是像梦魔和魅魔那样的生物,就像它们能潜入人类的梦境一样,它们也能潜藏在模拟世界里。 所以,计划是把这些有自我意识的非玩家角色(npc)当作一种疫苗。 “成为民兵。” “呃,民兵?” “嗯,欢迎新成员,快乐地生活,如果有讨厌的生物潜入这个世界…… 惩罚它们。作为回报,我会满足你们的所有需求……” “那么,这意味着…… 你要让我们成为你的勇士,上帝!” 佩罗眼睛发亮。 虽然由于变异体危机,信仰几乎消失,但宗教故事仍在口口相传,所以他知道,上帝会选择勇士在人间执行他的意志。 感受到男孩崇拜的目光,塔主的嘴角微微扬起。 奇怪的是,魔法塔的巫师们对她更多的是畏惧或觉得她可爱,而非尊重。 她从未得到过如此纯粹的崇拜,不禁有些得意。 “各种装备、食物、生活用品…… 都交给我就行,就算没有数据,我也会打造出来给你们……!” 塔主神气地拍着胸脯,佩罗和琴特拉的要求纷纷涌来。 “那来把圣剑怎么样……!” “如果能要求装备的话,能做一套更舒适的战斗服吗?我现在穿的这套,胸部这儿太紧了。” “或者一把双管猎枪……!!” “或者一件漂亮的连衣裙,等我和伊里德重逢的时候穿……” 隆隆。 塔主充分发挥自己的天赋,一件接一件地制作出各种物品。 无论是穿着舒适但明显凸显胸部曲线的紧身连体衣,还是中间宝石一按就会发出巨龙吼声的圣剑,她都做了出来,还有更多。 在这场创造者的大甩卖中,两人想要的物品堆成了小山。 琴特拉盯着一件露背很低的连衣裙,悄悄靠近塔主。 琴特拉歪着头想了想,然后轻声低语: “…… 呃,关于罗妮娅,我是说,进入罗妮娅的那个人…… 你难道不打算告诉他吗?” “你…… 你怎么知道我什么都没告诉他……?!” “因为你的表情就像个担心打破花瓶被发现的孩子……?” 似乎她察觉到了塔主在创造展示过程中,眼中隐约流露的不安。 她会被发现的,最终肯定会被发现。 然而,尤娜有自己的理由和盘算。 这些是“已完结故事”里的角色,如果他不打算再用他们,他们也派不上用场,所以晚点告诉他也没关系,她就是这么打算的。 而且,尤娜想尽可能推迟那一刻,尽管他最终还是会发现。 毕竟,他受“那个”的影响,如果症状加重,他可能真的会“玩弄”琴特拉和佩罗。 如果等一切都妥善解决,他摆脱了“那个”的影响后再告诉他,那么…… 嗡嗡。 一个声音从天空传来。 ——塔主,你在那儿干什么? “啊啊啊啊啊!” 一切都要暴露的危险已经降临。 第39章 去家乡看看 你在做什么 我有事想问塔主,就去找她,可似乎没人知道她在哪儿,就连路过的刀疤脸前辈也不清楚。 “她可能就在你旁边、身上、背后或者下面,尊敬的晚辈。” “你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这晚辈每天都跟塔主形影不离,我怎么会知道她在哪儿?” 我得到的就是这样的回答。 要是有人听到这话,肯定会以为我跟塔主同床共枕,甚至还一起洗过澡。 当然,确实有过那种情况。 比如一起研究到深夜,不小心睡着了,或者我洗澡时打瞌睡,塔主帮我清洗。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不正当的事,在魔法塔的生活中,我最在意的三件事之一就是这个。 与异性的关系。 一旦从那种角度开始在意对方,就会变得无比尴尬,而且无法回头。 毕竟,不是说一次错误的表白就能毁掉多年积累的感情吗? 塔主对我来说就像家人,我不想因为一些意外的错误而让我们的关系疏远。 这时候,万能的幻术魔法就派上用场了。 我…… 即使感觉到爱欲从窗户溜进来,也能成功抑制住任何生理反应,我是说脸红之类的反应。 总之。 我找塔主是想问提升战斗力的方法。 在上次外出时与守护傀儡激烈战斗后,我意识到,随意使用幻术魔法,连掸子都能把我揍一顿。 所以,我准备了各种对策,但还是不确定它们是否有效,你懂的吧? 我想让塔主评估一下,而且我觉得可能还需要一些职业咨询。 我不是见过长公主释放风暴领域后变成“飞天公主”吗?目睹了那一幕,我实在按捺不住了。 蜕变。 我也想实现蜕变。 长公主的“风之手套或深谷”魔法我也能用,虽然我专攻幻术魔法,但并不意味着不能学习其他魔法。 可她施展的风之手套,那才是真正的风暴。 看到那样的场景后,我心想“也许我也可以?”,然后轻声念出“血风”,当然,没成功,只喷出了迷你风扇级别微风。 蜕变似乎是某种终极技能或觉醒技能,乍一看,像是需要强大意志力才能施展的技巧,但无论我多么诚心地施展魔法,都没用。 紫魔法塔塔主兼大巫师尤娜,已经达到了超越蜕变的升华境界,不是吗?既然她在终极技能方面堪称前辈,我想或许能从她那儿得到方法…… 不,哪怕一点提示也行。 于是,我查看了浴室(我只是敲了敲门),进了卧室,去了前辈和晚辈的实验室,看看她是不是藏在研究楼里,甚至还代替塔主踢了一脚。 最后,在我觉得她肯定不在的模拟室里,找到了塔主。 她躺在魔法阵上,连接着模拟系统内部,于是我在外面通过通用语音聊天系统叫她。 “塔主,你在那儿做什么?” ——我,我只是…… 在玩!嗯! “啊,好吧,我看得出来。” 我看了看显示屏,上面以点状图形显示了内部情况。 虽然模拟系统内部的控制室能提供 360 度全视角,但由于预算和魔力问题,外部显示为点状。 塔主的点显示她满头大汗,也许是因为独自玩被发现而心慌意乱。 她旁边是琴特拉和佩罗的点,还有各种各样的杂物,因为是点状,很难看清细节,但我能看出有剑、连衣裙和蛋糕。 我若无其事地问:“你想一起玩吗?” ——呃,嗯? “一起玩比一个人玩更有趣,不是吗?” ——呃,我…… 我没关系的。 “你想看看后续故事怎么发展吗?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再深入探讨一下。或者我们可以重置,让塔主成为第二轮的主角,当然,我会稍微调整一下剧情。” ——不,不要重置……!! 塔主尤娜拼命望着天空,竭力辩解时,琴特拉和佩罗正目睹着邪恶的恶神与善良的正义之神的激烈对峙。 恶神轻易地提到了“重置”,好像这没什么大不了的,那将意味着一切的终结。 琴特拉和佩罗吓得呆立原地,浑身发抖。 尤娜双手背在身后,拼命向两人示意。 不管怎样我都会处理好的,所以就安静待着,别引起注意……!她传达的是这个意思。 与此同时,恶神继续抛出可怕的可能性。 ——世界观融合是个好主意,塔主。而且琴特拉就算在荒原也会表现得很好。 “不,不是那样的!我…… 我只是因为无聊才试着操作一下……!” 恶神提出的一个建议是,把琴特拉从她在皇冠厅所拥有的所有记忆和经历中剥离,送到一个陌生、不熟悉的世界。 ——角色扮演游戏也很有趣啊。要是佩罗是个女人,或者琴特拉是个男人会怎样?类似这样的设定。也许我该稍微调整一下模型?毕竟塔主喜欢管家。 “那是…… 不,别想那些了,还有……!” 另一个建议是性转(琴特拉认真思考了一下,如果真发生这种情况,她该如何向伊里德解释)。 于是,为了应对恶神抛出的这些可怕可能性,正义之神尤娜勇敢地保护着他们,驳回了他的诸多提议。 随着时间推移,恶神的声音变得愈发可怕,因为塔主不想和他一起玩,他有点不高兴。 ——好吧,我想有时候你可能想一个人玩…… 行吧。我去研究楼工作,所以你玩完后如果有空闲时间,麻烦给我一些建议。 “好的,我很快就出去……!!” 咔哒。 从天空传来的声音戛然而止。 塔主瘫倒在地,长长地舒了口气。 似乎他有点生气,但她要么陪他一起花三个小时雕刻模型,要么…… 如果那样还不能让他消气,她就说那句神奇的话。 “我想听听你对角色内裤的看法。” 这意味着要忍受他一个小时的唠叨,但总比让他闷闷不乐好,毕竟他要是闹脾气,会有点麻烦。 “…… 结束了吗,上帝……?” “嗯,我们…… 挺过来了。” “我们挺过来了……!!” 佩罗双臂高举欢呼,与此同时,男孩明白了为什么这个世界充满苦难,无疑是因为那个恶神在作祟。 怪不得上帝没法清楚解释原因! “……” 塔主决定把屠杀佩罗村庄这个主意是她想出来的这件事,带进坟墓。 …… 过了一段时间,塔主来找我。 她小心翼翼地瞥了我一眼,然后说道: “所…… 所以,我想听听你对角…… 角色内裤的看法……” 嗯。 看来我装生气这招奏效了。 我觉得机会来了,便抓住时机,开始列举最适合塔主的内裤款式,在她的脸快要因尴尬而涨红之前停了下来。 然后我们转到了一个更有成效、更有益的话题,我说的是我最初的目的。 “我要怎么才能实现蜕变?” “…… 这让你很困扰吗?” “看起来很有用,而且…… 男人对终极技能根本无法抗拒。” “嗯,不过对你目前的情况来说,可能有点困难……” “为什么?” “哇啊啊!别把脸靠得这么近!” “至少给我一个有说服力的理由。” “你真的非常想要实现蜕变,是吧……?!” 面对终极技能,谁能忍住呢?我知道我做不到。 塔主用柔软的手轻轻推开我的下巴和额头,解释了原因。 “蜕变和升华都涉及改变灵魂以获得力量,而改变灵魂形态最根本的方法,是从记忆中引出强烈的情感。但是…… 你的记忆不完整,不是吗?” “…… 什么?” 我突然被怀疑有早发性痴呆,我张嘴想反驳——但又闭上了。 仔细想了想,我意识到确实有一些地方我记不清楚了,而且还不少。 我前世的记忆依然清晰,但今生的记忆…… 很模糊。 具体来说,我记不起种土豆的父母的名字,我还记得以前在邻居家有个一起玩的青梅竹马女主角…… 我是有早发性痴呆吗? “呃,别太担心!因为这是可以修复的,嗯,我正在努力解决!” “…… 我前世喜欢读一本小说,你知道吗?嗯,讲的是像养牛一样培育一个周期性失忆的主角。” “你知道我受了多少苦吗?!可你……!!” 塔主被这突如其来的诋毁激怒了,捏了捏我的脸颊。 不过我说这话,并不是怀疑塔主,我继续听她的解释。 “所以,也许你应该在恢复记忆后再追求蜕变,我是这么想的。就像我之前说的,不稳定的蜕变类似于邪派武功。要是你在不稳定的状态下实现了蜕变,陷入走火入魔的状态怎么办,嗯?对吧?” “…… 但从我听到的来看,似乎还有其他方法?” “嗯,因为获得力量的条件是改变灵魂的形态,你可以人为地诱导蜕变,通过摧毁或伤害灵魂来实现。” “所以,那些以这种方式直接操控自己灵魂的人…… 就是黑巫师,对吧?” “没错,这就是为什么黑巫师仍然保有他们的力量和权威。尽管全世界联合起来对抗他们,却无法将他们根除。为什么呢?因为他们强大,他们通常施展的每一种魔法,本质上都是蜕变。” 咨询的结论是推迟。 她让我放心,说会保护我,所以我只要放松,随便玩玩就行,等一切都好起来,我们可以慢慢来。 有时候,我想为什么塔主对我这么好,也许她喜欢我时而帅气的脸,或者我的信息素起作用了。 我也觉得她把别人的影子投射在了我身上,就像伊莱恩那样。 “我想去我的家乡看看。” “…… 家乡?” “是的,我记忆中的空白让我很困扰,我很快去查看一下就回来。” 这突然让我很困扰。 仔细梳理记忆中的空白后,我发现我的早发性痴呆似乎是按照优先级从低到高的顺序发作的。 这意味着无用的记忆先被抹去,最珍贵的记忆最后才会丢失。 生来有个好脑子真是一种福气,人类的思维怎么能推断出自己记忆中的空白呢?这才是大巫师的料,而那个人就是我。 反过来想,这意味着我现在忘记的记忆优先级较低。 我在家乡种土豆的那段时光到底有什么问题,让我忘得一干二净? “学院很快就要开学了,所以现在似乎是我唯一的空闲时间。把项链收起来吧,塔主。” “但是,我跟你说过,外面很危险……!” “我也跟你说过,更有可能的是我被那项链压断脖子。而且,我不是一个人去。二皇子答应派个人陪我,你知道的吧?他说在我学院生活期间我们都会在一起,所以既然这样,我觉得这是个通过外出培养友谊的好机会……” “是个女孩?!” “是的,是个女孩。” “不行!” 塔主咆哮道。 正当我对这出乎意料的反对感到困惑时,高跟鞋的咔哒声传来。 然后,一个穿着剪裁利落的西装、扎着马尾辫的女人走进了接待室。 她看起来很酷、很敏锐,还戴着角质框眼镜,但头发是粉色的,虽然这是一种偏见,但根据长期以来的传统,粉色头发意味着——。 “我是尤里·兰斯特,帝国防卫局的外勤特工。从今天起,我被指派陪同‘疯巫师’先生。” “女…… 女孩不行!我反对……!” “我喜欢女孩,期待您的友好合作。” “呃,嗯嗯……” 本想大声反对的塔主,听到对方突然表明的性取向,愣住了。 我也一样,明白了情况后,身体僵住了。 我敏锐、聪明、机智的头脑迅速发现了问题。 如果她所说的是真的,那不就意味着她打算对塔主抛媚眼吗? 毕竟,塔主很可爱。 更糟糕的是,她已经在这么做了。 当我顺着那个粉头发女人的目光看去时,我注意到她正专注地盯着塔主的长筒袜和裙子之间的空隙——绝对领域(指过膝袜和裙子或短裤之间露出的皮肤区域)。 这可不行,虽然我不太清楚为什么不行。 “希望我们相处愉快,‘粉发女同’。” “是的,我期待与您合作,‘疯巫师’先生。” 我和粉发女同握手时,火花四溅。 第40章 交锋 咯噔,咯噔。 寂静之中,唯有马车车轮滚动的声音。 “呼呼呼……这天儿可真好。要是一路上碰不上土匪就更美啦。两位这是要去燕山村做啥呀?” “……” “……” “呃,这天儿是不错。这山村难得有人来呢。上次来的还是些冒险者。二位客人也是冒险者?” “……” “……” “嘿嘿,嘿嘿嘿……” 不管车夫是不是想聊聊天打破这尴尬的沉默,我都一门心思紧盯着,一心要在这场和粉毛女同的心理战里胜出。 我俩一声不吭,就这么互相瞪着。 我得挫挫她的锐气,惹毛她。 一旦关系定了型,再想扭转可就难了。 我要么得占据主导,起码也得建立平等的关系,只有这样,才能让那可恶的女同对我宝贝的塔主不存非分之想。 我得护着我那娇小可爱的塔主。 我得掌控局面,赢得这场较量,绝不能让她有机会跟塔主打情骂俏。 “……” “……” 这可是场谁先开口谁就输的战斗。 哪怕眼睛疼得像要干裂成薯片,我也忍着。 角膜干不干不重要,重要的是胜利,我正一步步靠近胜利呢,这点痛我能忍。 就在这时,粉毛女同慢慢凑了过来。 “……?!” 她的脸越靠越近,越来越近,根本不停! 这是要干啥?什么意思?再这么下去……我们的嘴唇就要碰上了! 周围飞舞的蝴蝶剧烈地扇动着翅膀。 ……不,肯定是虚张声势。 就为了赢一场心理战,不至于牺牲嘴唇的“清白”,肯定是吓唬人,绝对是! 我们的鼻尖碰到了一起。 我映在粉毛女同瞳孔里的眼睛在颤抖,就像发生了地震。 这可不行,我得镇定下来,表现出慌乱就等于认输。 为了赢…… ……为了赢,我也得往前凑。 得让她知道,接不接吻对我来说根本无所谓。 我可是个风流不羁的家伙,退缩的该是她,而不是我。 可……要是撞一块儿了咋办? 要是真撞上了,我可咋办……? 我该退缩吗?我要是往前,粉毛女同会退缩吗?要是她不……? 不,不行,这种纠结和担忧,正是粉毛女同想要的,我可不能上当,得鼓起勇气。 我得有“哪怕前面是悬崖也绝不退缩”的勇气! 我也向前靠去。 我咬着牙,把脸往前推,我们的鼻子轻轻擦过,然后…… 哐当! 马车猛地晃了一下。 “……” “……” 一阵别样的沉默降临。 要是之前的沉默像两个拔枪对决的剑客间的紧张气氛…… 那现在这沉默,就是俩蠢货在一场毫无意义的心理战里,失去了宝贵东西后的痛苦与懊悔。 我俩同时开了口。 “粉毛女同。” “疯巫师先生。” “就当这事儿没发生过。” “只是擦了下,确实不算啥。” “……” “……” 我捂着嘴唇,疼得蜷缩起来。 粉毛女同也用额头撞着车厢壁,还揪着自己头发。 啥好处没捞着,损失却不小。 只听见一只愤怒的蝴蝶扑腾翅膀的声音…… 等我们慢慢平复了情绪,才又开始交谈,虽然没明说,但通过眼神和默契,我们达成了停火协议。 “疯巫师先生,你这是要回故乡,对吧?” “没错,粉毛女同。我对故乡没啥印象了,回去就是想找回那些记忆。” 我突然决定回这个毫无印象的故乡,主要有三个原因。 我生在礼仪之邦,怎能对父母不管不顾。 要是能找回记忆,说不定能找到突破蜕变的契机。 讲理由嘛,惯例得说三条。 我正掰着手指头数理由呢,粉毛女同突然来了一句:“第三条没必要吧?” “这是个审美问题。那你为啥被派来这儿?” “我工作上的前辈让我来的。她说要找个脑子有点迷糊的人,这任务看着又麻烦又烦人。还说我太正常了,不太适合。我当时就是这么拒绝的,可是……” “可是什么?” “我掉进前辈的甜蜜陷阱了。” “……?” “她说会让我摸她的胸……” “啊。” 这理由太好理解了。 聊完这一通,我感觉和她一下子亲近了不少,这让我想起前世的一个好朋友,就是那种能一起分享各种趣事的铁哥们。 这辈子我也有朋友,不过怎么说呢,都是女孩子,没法像男人之间那样深入交流。 塔主是个娇柔的女孩,刀疤脸前辈虽说有着深沉又冷酷的梦想,但终究也是个女人。 再看眼前这粉毛,虽说生理上有点性别小状况,但看着确实像个爷们儿。 我小心翼翼地问:“你该不会……” “是。” “你对内裤怎么看?” “我觉得那代表了一切……吧?” 我的心开始狂跳。 “能不能讲讲你现在穿的内裤啥样?” “……” 粉毛女同平静地思索了一会儿,给出了自己的答案:“白色的。” “为啥?” “因为能透过黑色长袜看到。” 我打了个寒颤。 我和粉毛女同瞬间达成了默契,一路上就内裤展开了一场高尚、严肃,甚至算得上学术的讨论,直到目的地。 我们简直灵魂相通,有了真正的兄弟情。 我还以为能一直和粉毛女同做好朋友呢…… “粉色内衣不是挺适合塔主的吗?” “你说什么,混蛋?” 我立刻又回到“战场”,坚决反驳这个“异端”想法。 我绝不能原谅自己,哪怕就那么一小会儿,和这个不懂内裤真谛的家伙产生了友情。 她怎么能不懂其中的妙处呢? 于是又是一场激烈的唇枪舌战,争论的焦点是:无形之剑到底算不算真正的剑术。 下车的时候,我永远忘不了车夫那表情,好像在纠结要不要叫卫兵把我们抓起来。 “这就是我的故乡……” 我本以为踏上故乡的土地,那些遗忘的记忆会像画卷一样在眼前展开。 可现实就是现实,啥回忆也没涌上心头。 村子周围的围栏是木头做的,大概到我胸口那么高,看起来没什么防御外敌入侵的设施。 这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乡村景象。 四处散落着房屋,人们在地里挖着土豆,一般大点的村子会有冒险者公会、杂货店,还有各种奇幻世界常见的设施。 可这个偏僻的小村子,好像把这些都集中在了村长家里。 我的家在这村子的哪儿呢?我正四处张望,寻思着它还在不在,粉毛女同推了推眼镜,警惕地看了我一眼。 “有点不对劲。” “……哪儿?怎么了?” “看看大家的眼神。” “啊,确实……” 陌生人进村子,正常该有的反应这儿都没有。 没有警惕,没有好奇,啥反应都没有。 路过的人就随便瞥我们一眼,然后该干啥干啥。 这村子又不是交通要道、贸易枢纽,平常看到的都是熟面孔。 所以,陌生人肯定很扎眼。 再说了,我穿着魔法塔的长袍,粉毛女同穿着一看就很贵的衣服,和穿着粗布衣服的村民比起来,我们就像从另一个世界来的。 我脑子里冒出好几种猜测,但粉毛女同是情报局特工,她的猜测可能更靠谱。 于是我问:“你怎么看?” “往极端了想,可能是黑巫师设的陷阱。” “这是不是太夸张了……?” “要是往简单了想,说明最近常有外人进出。而且这些人很可能有巫师。” “这意味着……” “会不会是附近来了个哥布林部落?冒险者公会可能发布了村子级别的任务。所以才常有外人来。” 有道理。 要是按最合理的情况推测,应该就是这样,只要别突然来个惊人的反转或者不必要的复杂情节…… “要是主角一行人想收集情报,最有可能去的就是村长家。要是不行,村公所是第二选择。” “我同意。考虑到外人可能已经走了,去村长家打听消息是最有效的办法。” 连蝴蝶都在空中盘旋,像是也同意这个决定。 “我的目标是找到丢失的族谱,与其在村子里到处问‘你们认识我吗’……直接问村长肯定更快。那就去村长家。” “好。” “就是!就该这么办!你拿了钱,不该干点实事儿吗?!” “我们接的委托是‘保护村子’,又不是‘对抗哥布林部落袭击’。看看这儿!你这学院高材生连字都不认识吗?!” “你就喜欢趁人不识字骗他们签合同是吧?!” “合同签了章,事儿就定了。我们佣兵团按合同办事。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明白?” “做人得有点良心!你们占着村长家好几天,把粮食都快吃光了!这算哪门子‘保护村子’,村子都快冻饿交加了!” “就会瞎嚷嚷。怪不得女人……” 现场一片混乱。 左边,一个穿着鲜红色长袍的女孩在大喊大叫,从衣服颜色和徽章能看出,她是红魔法塔的巫师。 右边,五个看着就像送货时会顺只鸡走的男人在偷笑,从他们的穿着和武器能判断,是些低级佣兵。 生活中保持积极心态很重要。 就算遇上这种麻烦事,换个角度想,也能好受点。 我本是来调查故乡的,结果发现村子和佣兵团之间好像有合同欺诈的事儿。(x) 我回到故乡,现成的故事素材就这么送上门了。(√) 这么一想,我就自信多了,心情也好多了。 我是谁?我就是个走到哪儿好运跟到哪儿的幸运儿,是被命运女神眷顾的男人,还和帝国公主、王子一起喝过茶呢。 粉毛女同见我双手抱胸,面带微笑,轻声问道:“你要是想平息这场骚乱,说句话就行。” “为啥?你打算怎么做?” “就揍一个混蛋。揍飞一个,把他嵌到天花板上,事儿一般就解决了。” “你的战斗风格真够猛的。” “啊?” “没,没啥。我有个更温和、更好的办法。” 幻术魔法不就派上用场了吗?在这种情况下,那些只会扔火球、冰锥的家伙能做的有限。 而且那些攻击性法术肯定会造成破坏。 就算只是为了吓唬人扔出去,也会把木地板炸个洞,或者把老座钟砸坏,不是吗? 但幻术魔法就不一样了,用一种简单、优雅又安静的方式,我就能…… “『感官重现:泛滥』。” “……!” “……!!” 刚才还吵得不可开交的两方人,一下子都哆嗦了一下,然后停止了争吵。 接着,也没人指挥,他们就开始往屋子外面走。 粉毛女同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 “你给他们展示了什么幻觉?” “我没展示幻觉,是让他们产生了一种……感觉。” “什么感觉?恐惧?无助?” “就是……” 嗖。 我张开双臂,拦住一个想离开屋子的红魔法塔巫师。 这巫师扭来扭去,双腿紧紧交叉,一脸焦急。 看到这场景,粉毛女同好像明白了我制造的是什么感觉。 她看我的眼神起码冷了十度。 “你……你干什么?!快……快让开!我现在有点急……” “红塔巫师,那种感觉只是你的想象。” “不,该死,快让开……!!” “我告诉你就是你想象出来的。你现在这种急迫感和幻觉没区别,所以……咱们聊聊。到底怎么回事?那些人是谁?” “让开,我……啊。呃,嗯……” “……” 啊。 我突然想起这个法术有个严重的弊端。 我以为这种想象出来的感觉,只会让人产生一种强烈的需求感,但是…… 要是膀胱里本来就有尿液,也就是说,呃,就像…… 嗯。 “……我用幻术魔法消除这痕迹……” “你个混蛋!!” 啪! 我眼前瞬间闪过星星,下巴都被打得歪到一边。 这红塔巫师的拳头可真够狠的。 粉毛女同一脸“他活该,但我是他保镖,得反击”的表情,我赶紧打手势让她别动手。 毕竟,这也是我自找的。 我默默反省…… 第41章 行动之前 红魔法塔的巫师满脸又羞又怒,随便冲进村长家的一个房间,五分钟后出来时,身上已经干爽整洁,一点痕迹都没有了。 我挺惊讶,差点就问:“你该不会是用火球把自己烘干的吧?” 但还是忍住了,怕她直接扔个火球过来,而不是挥拳头。 于是,我转头问粉毛女同:“她是用火球烘干自己的?” “你难道没研究过其他……魔法塔的魔法?” “我想着反正只在紫魔法塔研究,也碰不上其他魔法……” 这不过是个借口。 其实,我是故意没去了解。 为了生活舒服点,我就学了扇风咒和制冷制热咒,但要是再学其他魔法,我怕会有一种严重的“缺失感”。 况且,塔主也不建议我学。 她说,比起学其他类型的魔法,一门心思钻研幻术魔法更好。 这可不是塔主小气,怕我这有潜力成为大魔法师的人才被其他魔法塔挖走。 这里面有个很合理的原因。 简单来说……就是持续使用同系魔法的经验值加成。 红魔法塔的一位长者随时都能学蓝魔法塔的魔法,但这么做的话,他八十多年积累的火魔法经验值加成会慢慢减少。 所以,魔法师们一般都专注于一种魔法。 这也是为啥,能使用所有属性魔法的大魔法师,只存在于童话故事里。 啥都学一点,最后只能是个半吊子。 粉毛女同简单解释道:“每个魔法塔的涉及范围比你想的广。就说红魔法塔的火魔法,它的应用包括取暖、促进植物生长(不过效果没金魔法塔好)、治疗(比牧师差)、驱虫(不如蓝魔法塔),甚至还有熨烫和烘干。” “你是说其他魔法塔的家伙还有实用魔法……!!” “你咋这么羡慕……幻术魔法已经够厉害了。别这么瞪我。” 粉毛女同根本不懂幻术魔法的难处,我没理她,心里直冒火。 看看刀疤脸前辈为了使用魔法那么拼命,我还以为其他魔法塔的人没这问题……结果并非如此。 我们还在纠结“被蚊子咬了不痒就行”,人家直接“根本不被蚊子咬”! 红魔法塔巫师能把痕迹清理得一干二净,肯定是除了清洁魔法,还有能让液体蒸发的便捷魔法。 “我觉得紫魔法塔原本的应用范围也挺广的。能给别人制造幻觉,还有一个……能从幻觉里召唤像梦魔或者恶魔之类的生物……这话我好像不该说。” 粉毛女同匆匆结束了她的解释。 我心里默默记下了这事儿,却装作没听见,没再追问。 我在紫魔法塔待了快十年,从来没听说过类似幻术召唤咒的东西。 粉毛女同知道的事儿,塔主不可能不知道。 她故意不提,肯定有原因,我决定相信塔主,就没再纠结。 “……一个紫魔法塔巫师,还穿着西装……你们是谁?” 红魔法塔巫师纠结了半天,愤怒还是占了上风,她一脸“我很生气”的表情,瞪着我们质问。 兜帽翻起,一撮奇怪地扎成一个圈的刘海遮住了她的一只眼睛,低低地垂着。 发型还挺特别。 我正琢磨怎么回答,粉毛女同往前一步,指着我说:“这位是莱昂·埃文斯先生。作为埃文斯男爵领地的合法继承人,他来了解受苦百姓的生活状况,并准备采取相应行动。” “?” 我赶紧搂住粉毛女同,转身小声问:“你这突然编的啥设定?” “你难道想第一次见面就跟一个巫师说你失忆了之类的事?” “不是,但……你就说我是路过的巫师不就行了。” “一个紫魔法塔的幻术巫师和一个穿西装的人一起,光说路过可解释不通。谁会穿成这样路过啊?” “那还不是怪你穿西装。” “所以我这不圆场嘛。” “那你现在赶紧换身正常衣服。” “那疯巫师先生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扑向我了。” “你哪来的自信……行,我先配合你。” 我转回身。 红魔法塔巫师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们,好像在问我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我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开始扮演起来:我是家里排行老四左右的小儿子,根本没机会继承男爵领地,只能哭哭啼啼地勉强进了紫魔法塔。 “没错,我就是莱昂·埃文斯。我本来不想暴露身份,但看来还是被发现了。这也正常。毕竟,贵族的尊严不管怎样都会显露出来,就像锥子,哪怕放在厚口袋里也藏不住。” “……你下属刚说的和你一模一样。” “这不是重点。现在轮到你说说你的身份了,巫师小姐。你是皇室血脉吗,如此高贵威严?” “……我是平民。” “我就猜到了。从你毛糙的头发和举止的土气就能看出来。不过别担心。我是个慷慨的贵族,对平民……” 粉毛女同插嘴道:“莱昂先生。隶属于魔法塔的巫师在法律上等同于男爵等级。” “确实,你搞研究肯定吃了不少苦。虽然不是贵族出身,但通过学习获得地位的人同样值得尊重。怪不得你看不惯不公,挺身而出。你靠自己赢得了真正的贵族尊严。” “……别装了,有话直说。我对显摆贵族身份没兴趣。” “行,那咱们说正事?” “……” …… 一个平静的小山村遭遇了灾难,附近出现了一个哥布林部落。 这些绿色小矮人对那些刀不离身的人来说,就是小菜一碟,但对种土豆的农民来说,却是大麻烦。 一个常年劳作、肌肉发达的农民,用锄头敲一下哥布林,确实能把它敲死。 但人类也有致命弱点,被捅一刀也会死,而且哥布林一般晚上行动。 它们会在夜里农民从地里回家、睡得正香的时候发动袭击。 哥布林可是狡猾的杀手,所以,村子赶紧凑钱,想除掉这个哥布林部落,还派了村里最有学问的年轻人去附近城市。 这个年轻人是个火魔法苗子,已经进了红魔法塔,还有个超级天才美女……做他妹妹,妹妹也考上了学院! 这村里的年轻人坚信自己天赋异禀,去城里找能制服哥布林部落的雇佣兵。 结果当场就被骗了。 那些无良雇佣兵把合同从“剿灭哥布林部落”改成了“保护村子”,晚上哥布林来了就把它们赶走,然后长期赖着不走,把村长家都快掏空了。 据说,这位红魔法塔巫师在进学院前想回家乡看看,结果发现了这烂摊子,刚就开始质问那些人。 “雇佣兵就没一个好东西!又脏又粗俗,满嘴脏话,还没礼貌!” 我看着愤怒的红魔法塔巫师,想起了美人痣男。 他又帅又机灵,我有次不小心用食人魔的棒子敲了他脑袋,他都没计较。 他们说自己是二流冒险者,对吧?还说完成蜕变就能升为一流。 “话说,那些雇佣兵到底什么等级?” “他们自称三流,但能有四流就不错了。” “你确定?” “肯定。他们不会用斗气,身体也没强化,我准备魔法的时候他们都没察觉。最多也就一星……” 红魔法塔巫师掰着手指头一项一项数着。 我有点好奇。 一个陌生的专有名词冒出来了,她说“星”?这听起来像游戏角色的设定,挺有意思,有空得问问粉毛女同这是啥意思。 刚才我施展幻术魔法的时候,那些雇佣兵就像奶油一样轻松被穿透,这可把我这个施法者惊到了。 要是我想,感觉能施展一种永久性的幻术魔法。 比如让他们后半辈子吃的肉都像莲藕的味道,或者让男人看起来像女人。 红魔法塔巫师有点抵抗力,精神屏障虽然薄,但大概有两层。 不过,要绕过并渗透进去也不算太难。 怎么说呢?就像用一只手转笔那么轻松?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 看起来红魔法塔巫师比那些雇佣兵厉害,但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问了句:“你到底有多厉害?” “你问这干嘛?” “足足有五个雇佣兵呢。人数上他们占优势。要是你有真本事,那当然没问题,但要是只是一腔正义,冲动行事,我可得提醒你一下。” “你别多管闲事。你难道不明白考上学院意味着什么?” “不明白。” “莱昂少爷和庄园里的女仆偷偷幽会好久了,所以十年都没出过庄园。要是他常识有点欠缺,你多担待。” 粉毛女同像刀子一样精准地又补了一句诋毁我的话。 这话不仅内容离谱,连设定都开始乱套了。 我要是十年没出过庄园,那我啥时候进的紫魔法塔? 我可不想自己一个人“遭殃”,立刻反击:“那个女仆就是眼前这位粉毛。她每晚都缠着我,可把我累坏了。这就是她非要跟着我独自环游世界的真正原因。最近,她还迷上了偷窥,老是拉其他女人……” “我不想知道你的私生活,行了吧?!” 我和粉毛女同斗嘴的时候,也在评估形势。 一直窝在紫魔法塔里,我还真不太清楚自己的战斗力。 我给完成蜕变的大公主施过幻术魔法,但因为用了各种魔法阵、魔药,还花了钱,所以很难判断我的实力到底什么水平。 我们互相诋毁的时候,我用手语问粉毛女同学院学生的实力等级。 她用手势回应我,那些雇佣兵大概是三流水平,红魔法塔巫师似乎也差不多。 这么看来,我能对付得了三流水平的雇佣兵,而且还有胜算。 我现在急着确认自己实力,原因很简单。 我马上要在学院当教授了。 根据我的实力,就能知道我在学院是能“安稳度日”,还是会“用幻术魔法把学院搅得天翻地覆”。 要是我作为教授还没学生厉害,那能咋办?估计只能跪着求他们:“求求你们,就中一次幻觉吧,就一次。” 不过还好,看起来我轻松就能碾压学生级别。 当然,学院里肯定会有像学生会主席那种强得离谱的角色。 毕竟,这几乎是学院题材故事的标配。 不过,只要我小心点,应该也能应付得过来。 我暗自点头,结束了对话:“我认可你。你勇气可嘉,出发点也没错。” “我才不稀罕你的认可……!!” “接下来才是问题。你打算怎么做?我可以帮忙赶走雇佣兵,或者除掉哥布林部落。” “我都不了解你,怎么合作?算了,我自己动手烧掉哥布林部落,也得让那些雇佣兵尝尝苦头!” 红魔法塔巫师控制不住情绪,挥舞着法杖,然后气冲冲地大步走出了村长家。 我和粉毛女同对视了一眼。 “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跟着她。” “你不是来恢复记忆的吗?” “我对这儿没记忆,但那个巫师说不定是我儿时的朋友呢。而且我喜欢这种坚持正义的角色。” “色鬼。” “你……我可看见你盯着她大腿看。你自己反省反省……” “别跟着我……” “我们只是!刚好同路。仅此而已。” “而且刚好速度一样。仅此而已。” “……” 红魔法塔巫师对我们不请自来的陪伴很是恼火。 不过,我们跟着她可不是为了好玩,这是一场救援行动。 我们倒不担心这位勇敢的巫师会输给哥布林。 真正让人担心的是那些道德败坏的雇佣兵。 要是他们发现这个巫师喊着“我烧光了所有哥布林,你们滚蛋!”断了他们合法骗取食物的财路,他们会乖乖离开吗? 不太可能。 而且,我们聊完离开的时候,那些在村长家被“尿急魔法”击退的雇佣兵还没回来。 他们肯定没手挽手开开心心地离开,我猜…… “会不会有埋伏?” “肯定有埋伏。” “?” 到时候,猎物可能就不只是哥布林了。 第42章 狩猎哥布林 “在蜕变境界之下的新手层级,主要有三种类型需要留意,分别是‘充盈’、‘调谐’、‘突破’。” 机缘巧合之下,我跟着红塔巫师,又从粉毛女同那儿听闻了更多关于不同境界的事儿。 蜕变境界之下的层级划分并不明晰,主要依据在这三个方面的造诣高低来评判。 先说“充盈”,就是看一个人体内积聚的魔力是否足以完全充盈自身。 “只有达到‘充盈’境界,才能将魔力外放,剑气相这类就是典型例子。” “调谐”,指的是魔力操控水准是否达到一定标准。 “这衡量的是能否用魔力强化肉身,毕竟要是操控能力欠佳,弄不好关节都会爆掉。” “突破”,则是看是否觉醒了感知魔力流动的能力。 “这就像是预判魔法施展的前奏,或是察觉对手攻击的轨迹,通常得在实战中磨炼才能掌握。” “那这和佣兵等级又有啥关联……还有红塔巫师提到的星级之类的呢?” “达成三者其一就是一星,达成两项便是二星,以此类推。” 这倒挺好记,就跟抽卡游戏里的星级设定差不多。 “一星对应四等佣兵,二星是三等佣兵,三星则是二等佣兵。” 啧,这可真够乱的。 “……我要是向佣兵协会递个请愿书,他们会不会把等级名称改改?” “他们这 50 年来年年都收到请愿,有人恳请统一标准,比如为啥一星是四等、青铜级,三星却是二等、黄金级。” 我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要是印一张兔女郎琴特拉的高清美图献给二皇子,说不定能让佣兵等级划分变得合理些,哪怕这有违佣兵协会的意愿。 可一想到要是真把琴特拉的艳照送出去,二皇子没准会带着大军来追杀我,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有些想法,还是只停留在脑海里最美。 “那位疯巫师先生大概是什么水平?” “中等偏上吧。” “我是问境界层面。” “我这就试探试探,马上就知道了。” 首先是“充盈”。 我刚一调动魔力,魔力便如溪流般在掌心涌动,既然已经引出来了,我索性玩了起来,将魔力扭成玫瑰形状,又变成鸽子放飞。 看来,每天“食用”塔主打的哈欠还是有好处的,我感觉自己早就冲破魔力上限了。 “这……看来你已经达到‘调谐’境界了。” “你不是说这是强化肉身吗?” “巫师哪用得着强化肉身?我听说巫师有专门的‘调谐造诣测评’魔法,不过以你的本事,肯定没问题。” “那最后就是‘突破’了,这要怎么练?” “要我给你示范示范?” “示范……哎哟!” 我话还没说完,粉毛女同的拳头就砸在了我的前臂上,呼啸而过,疼得我够呛。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你不是要我示范吗?看这样子,你还没达到‘突破’境界,反应太慢了。” 粉毛女同头也不回地跑了。 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用魔力强化身体,拔腿就追,双手还施展起百倍敏锐魔法。 红塔巫师一脸鄙夷地看着我们这场怒火中烧的追逐,觉得我们幼稚至极。 最后得出结论,我的境界在蜕变之下,但高于三星。 换算成佣兵那复杂、混乱又奇葩的等级体系,就相当于二等黄金级佣兵,和美人痣小哥一个级别。 虽说我没看穿粉毛女同的拳头,可红塔巫师的魔力流动我却看得清清楚楚。 看来,境界高的人,其魔力流动或是前奏确实没那么容易察觉。 而且,粉毛女同自己也说了:“看不出强者的攻击,没什么可丢人的。” 追逐过程中,我顺便把周边侦察了一遍,查看了所有佣兵可能藏身的地方,一个人影都没见着,不过倒是有几个人经过的痕迹。 等我回到红塔巫师身边时,哥布林部落已然近在眼前。 红塔巫师热情相迎。 “你们早该走的……你怎么被她背着?!” “少爷一天跑不了十分钟。” 这可真是污蔑。 我落败的关键原因是没料到用魔力强化身体会让肌肉如此疲惫,我本以为只要用魔力操控技巧好好“烹饪”一番就行,可我这比凤尾鱼强不了多少的身体,实在经不住这番激烈的追逐与侦察。 所以,虽说有点狼狈,我最后还是被粉毛女同背了回来。 …… 哥布林部落位于森林边缘的平原上,部落建筑都是简易的木头或兽皮搭建而成,装饰着原始染料绘制的图案。 他们外表正如名字给人的印象一般,绿皮肤、大尖鼻的小矮子,拿着的武器也没什么威慑力,无非是尖锐的木棍或大石头,实打实的弱鸡怪物。 至少,如果他们数量没超过一百的话,确实是弱鸡。 “……怪不得村里的年轻人赶不走他们。” 要是只有十来个,愤怒地挥几下锄头就能解决,可数量过百,就只能请佣兵了。 我瞥了眼红塔巫师,看她什么反应,她明知数量如此之多,还一头扎进来? “……” “她好像有点怂了。” “看起来是有点打退堂鼓了。” “我才没怂呢,好不好?!” 或许是被我这话刺激到了,我得先拦住她,免得她冲动地举着法杖,对着哥布林部落中心就乱放魔法。 传统狩猎总得有个步骤吧?先引怪,再火力全开,哪能直接就上呢。 “轮到幻术巫师大显身手了。” 而且,我也想在实战中大致检验下自己。 幻术魔法有以下弱点: 1. 缺乏直接杀伤力,通常不会致死。 2. 变数多,就像那只被致盲的食人魔,一棒把美人痣小哥打出个“全垒打”。 3. 就如惨败给清洁傀儡那次,魔法要是被挡下,就无计可施了。 “可要是成功施展,压制力不是超强吗?” “你可知道输给清洁傀儡的痛苦与悲哀……” 对于弱点 1,我还没想到弥补办法,有几个粗略的点子,像是注入死亡感觉,或是用极度恐惧诱发心脏病,可基本等同于求着对手“求你死,求你死”。 不过,弱点 2 和 3 我倒是找到应对之策了。 幻术魔法的目的是突破受术者的心理防线,而心理防线本质上就像……疫苗程序,会将“任何对自身有害的东西”拒之门外。 我只需借鉴病毒与疫苗由来已久的对抗就行,以此为灵感编织魔法。 “‘特洛伊木马’、‘法术分散’、‘回响余音’、‘重组’。” 这几招能把幻术魔法的恶意信息伪装得无害,再将其拆分成诸多部分。 鉴于当下情况,读取对手动作并植入暗示的部分变成了范围魔法,能让恶意信息在地形反射下进一步拆分。 拆分又伪装后,魔法本身看似失去意义,可一旦命中目标,分散的信息就会重组。 过程虽说繁琐,但魔法穿透力却能提升十倍,对那些没防备幻术魔法或是心智薄弱的对手而言,绝对是必杀技。 至于幻术魔法可能引发的变数,也能主动应对。 毕竟,掌控引发意外行动的玩家,可是游戏管理员的专长,不是吗? “‘震颤之心’、‘不祥之兆’、‘精神支配’、‘提线木偶’。” 我开始编织故事。 有一天,哥布林 a 突然灵光一闪,为了革新哥布林社会结构,他召集其他哥布林开始商议……哥布林 b 暗恋哥布林 a,为了让这份长久的暗恋修成正果,她筹备了一场惊喜活动,计划召集尽可能多的哥布林,当众表白,然而…… “看起来他们在聚集了。” “是啊,聚得挺顺利。” “你……你刚干了什么?!” 红塔巫师震惊地看着我,大眼睛瞪得溜圆,真不知道到底什么让她如此惊讶,是耗费八个繁杂法术,把哥布林聚得如此漂亮的幻术魔法效率? “不,等等,你刚才拆分魔法,然后……一个人怎么能同时干这么多事儿,你长了几个脑袋啊?” 哈,看来是纯粹的钦佩。 我情不自禁地挺直腰板,胸膛微微挺起,接着还特别大方地把战斗中最过瘾的最后一击让给了她。 “我把哥布林聚起来了,轮到你把他们炸飞啦。” “……对,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先解决哥布林要紧。‘炎灵怒息’!” 咔嚓一声,一道火焰喷射而出,直击正抱团转圈的哥布林群中央,空气瞬间炽热难耐,蛋白质燃烧的恶臭弥漫开来,着火的哥布林尖叫着四散奔逃。 我在松开对他们的控制前,也尽可能地补了几刀。 “……火焰魔法也太变态了,简直是开挂。” “你用那么新奇、绝妙的法子把哥布林聚起来,还好意思说这话?!” 我们清理完四处逃窜的残余哥布林时,依旧不见佣兵踪影,或许他们眼力不错,看出我们实力更强,早溜了。 但愿吧。 这倒让我松了口气。 …… 塞尔维娅,生于燕尾村,19 岁,还是处女,隶属于红魔法塔,二星境界,已被魔法学院录取。 这一连串头衔可够耀眼、够拉风的。 年纪轻轻就进入魔法塔,那可是天才的标志。 而且通过了魔法学院的最终入学考核,意味着她初步目标已然达成。 因为魔法学院保证学员能无条件成长。 这就是帝国即便冒着将众多精英聚集一地的风险,也要持续运营魔法学院的原因。 哪怕偶尔招进个庸才,至少也能保证其提升一个境界。 塞尔维娅已经达成“调谐”与“突破”,学院自会帮她补齐达成“充盈”所需的短板。 三星境界对她而言已是囊中之物,成为红魔法塔的精英巫师更是板上钉钉,要是运气好再进一步,踏入蜕变境界……说不定还能成为红魔法塔塔主的亲传弟子。 入学前回乡一趟,是为了斩断最后的牵挂。 她受够了种土豆的日子,厌恶那些曾经看不起她的村民。 进入魔法塔后,她从未回望过家乡一眼,但要说还有一丝眷恋的话……那便是儿时的玩伴。 全村唯一认可她、支持她成为巫师梦想的男孩。 有一天,那个男孩突然从村里消失了。 她逼问村里的大人,得知男孩被卖到某个魔法塔去了。 不知为何,当她试图回忆男孩的面容时,五官却模糊不清,名字也难以记起……但在过往岁月里,他无疑是一段珍贵回忆。 也许吧。 只是也许。 或许那个天赋异禀的男孩在被卖入的魔法塔备受宠爱,成长为优秀巫师,然后荣归故里。 这是她心底暗暗期盼的。 但现实并未如她所愿。 她恨这个村子,但对那些企图骗取村子钱财的佣兵感到愤慨,是因为万一儿时玩伴回来,她希望村子还能保留几分原貌。 遇到这古怪二人组,可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解决完哥布林返程途中,那位脑子似乎有点不正常的幻术巫师先行回村,而那位扮作他仆人的正装美女,则与她并肩而行。 她又侧目打量了一番正装美女,依旧看不出什么门道。 至少,这美女境界比她高,而且没理由涉足这偏远乡村。 塞尔维娅直接发问: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我之前说过了,我们是男爵家的少爷和女仆。” “下次要是还想假扮贵族……好歹染个头发,表现点诚意吧。” 正装美女嘴角上扬,似笑非笑,压根没打算掩饰,那副“你能奈我何”的劲头表露无遗,让塞尔维娅有点恼火。 就是这股张狂劲儿,起初还把她骗住了。 粉头发的那位也挺张狂,可黑头发的巫师怎么能那么厚脸皮地假扮贵族?他滔滔不绝、装腔作势的时候,她差点就信以为真了。 看到幻术巫师施展魔法,她才恍然大悟,这蹩脚的贵族做派是伪装。 那种拆分、扭转魔法,接连施展操控哥布林群的手段,打个比方,就像是把好几块拼图扔向不同方向,却能在百米之外精准拼合。 怪不得她即便筑起心理防线,还是被那“溢出”魔法惊到了。 “红魔法塔主总是唉声叹气,我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老是念叨红塔错失了一位有望成为大法师的天才,被紫塔抢走了……就是他,对吧?” “谁知道呢。” “这世界可真大啊。我自认为也算个天才,可……” 她觉得自己赢不了,不只是境界有差距,计算速度更是天差地别,说不定,那位巫师连境界比他高的人都能牵制。 这是一种超脱境界的能力。 “……我猜,这就是所谓大法师的天赋吧。” “你是不是对少爷有点心动了?” “绝对没有!” 在村里闲逛时,我好像找到我爹了。 第43章 猜忌 血缘关系就像污渍,无论何种情况,都会留下痕迹。 伴随着每一次心跳,在我血管中流淌的血液里,从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中,亲情的概念如烙印般附着。 换言之,我们也称之为“相像”。 那个在土豆地里捡石头的男人,长得像我。 起初,我发现我们面部特征有相似之处,鼻子的形状、眉毛的弧度、略显精致而非粗犷的下颌线,还有他叹气时露出的排列整齐的牙齿。 接着是干枯的黑发、叹气时凸显的青筋、略显苍白的皮肤,以及第二关节格外突出的手指。 那么,不同之处又在哪里呢? 他那双泛黄且有斑驳污渍、仿佛会散发油脂气味的眼睛,目光中没有对未来的憧憬,而是深陷于过去,偶尔流露出懊恼与痛苦。 还有那见证岁月流逝的皱纹…… “我问你件事。” “哦,我的天,是你啊,巫师……哦,这次是不同的人。你是来把他们带走的吗?不过我还没准备好呢。” 他故意拖长语调,带着一种砂砾质感,就像在嚼沙子,让我听着很不舒服。 我以前也有过类似感觉,那是上学时学长让我做担保人的时候。 说白了,这让我心烦意乱。 我眯起眼睛,看着父亲卑微鞠躬、讨好逢迎的后脑勺。 这个人没认出我。 一股无端的冲动在我心中涌起。 这种对这个男人心怀怨恨与愤怒的冲动,对我来说既陌生又新鲜。 看来,即便记忆淡去,情感仍会留存。 许久未曾有过的,我感到血液发凉,仿佛变成了冷血动物,胸膛发冷,脑袋发热。 总结一下: 1. 我怨恨父亲。 2. 他没认出我。 3. 他一直在定期向某个巫师交付什么东西。 我斟酌着用词,绝不能被这些莫名情绪左右而发怒,我要弄清楚一切。 我的目标是“从父亲那里套取信息”,是时候开启角色扮演了。 扮演他人期望的角色,这是基本操作。 鞠躬的姿态 <= 我父亲显然比他的“客户”地位低。 这意味着我最好用居高临下的口吻跟他说话。 “不过我还没准备好呢” <= 这是借口,他想推卸责任。 既然如此,我就遂了他的意。 “我不是来让你负责的,只是来看看情况进展如何。” “啊,这样啊……呃,嗯。事情进展顺利吗?我听说上次可难办了。” “这次是不同的人” <= 父亲意识到我和“之前来的人”不同,他笨拙地询问“事情进展顺利吗”,是在试探。 身体迹象也很明显,他的瞳孔微微移动,显然,他在提防我的“宽容”,看来他的“客户”通常没那么好心肠,性格也不怎么样。 那我就得再严厉些。 “不管你从前任那儿听说了什么,都与你无关,我难道还得事事向你汇报?” “哦,不,不……当然不是。” 这里是乡下,一个勉强靠种土豆为生的地方。 这里能有什么东西被“带走”呢?不太可能是土豆,毕竟他看起来对种地也没那么上心,以至于问我是不是要拿走什么的时候,还这么厚脸皮。 什么群体普遍被认为全员“品性恶劣”呢?这是个关键提示。 他一开始为什么把我错认成他的“客户”呢?肯定有明显标志让他如此笃定地先跟我搭话,问题肯定出在我身上。 我挺直身子,微微用力耸起肩膀,伸直脖子。 “我再问一遍,最近情况怎么样?” “附近新出现的哥布林部落可真让人头疼,那些该死的小矮子一闹腾……你也知道,产量肯定下降,不是吗?” 父亲似乎在试探我,摸我的底,但我已经收集到足够多线索,是时候揭晓答案了,虽说逻辑上可能有点跳跃。 不过就算猜错了也没关系,我一直在背后悄悄准备幻术魔法,要是情况不妙,就施展魔法,所以说话直白点、随意点也无妨。 虽说在马车上相处时间不长,但我们也算熟络起来。 那么,回想一下粉毛女同说的话,在村口,她说她觉得很奇怪…… 有陌生人进村,村民却没什么明显反应。 我原以为是因为他们雇了佣兵驱赶哥布林部落……但现在,我觉得并非如此,咱们一件件来分析。 佣兵在村长家闲逛,如果村子有钱,他们会雇不同的佣兵,毕竟既要击退哥布林部落,又要对付那些心怀不轨的佣兵。 但事实并非如此,据红塔巫师说,佣兵长期滞留此地已有好一阵子,他们这样混日子,肯定是没钱打发佣兵。 总而言之,似乎只有一种情况会有外人来访村子。 “简单想想,这说明最近常有外人来访,很有可能其中就有巫师。” 而且,那群佣兵里本来就没有巫师,红塔巫师也说她有阵子没来村子了。 那村民们为什么对我和粉毛女同没兴趣呢? 因为他们司空见惯了。 我父亲把我错认成他“客户”的原因。 因为熟悉,熟悉我的穿着,一身独特的穿着。 因为他熟悉紫魔法塔的兜帽和长袍。 如果是这样,那交易的是什么呢?这是问题关键。 这是我揭开真相所需的最后一段回忆,我最早被带到紫魔法塔时的记忆。 那时我回想了什么呢? 我重生在一个奇幻世界,成了平民,大喊着系统,却什么都没出现。 我既不强壮,地位也不高,本以为会像父母一样种一辈子土豆,结果却惊人地拥有大法师的天赋。 怪不得我心算这么厉害。 我被拖到一个叫魔法塔的地方,各塔主纷纷向我抛出橄榄枝…… ……是被“拖”去的。 我向父亲啐了一口。 “你还记得十年前卖掉的儿子吗?” “啊,那小子可烦人了,大人说话的时候总是顶嘴……” “我明白了。” 这就够了。 我施展了一直准备的幻术魔法,父亲当场就昏了过去,瘫倒在地。 他睡醒之后,大概会频繁混淆是非,有五成几率。 “后会有期!” “咱们不会再见了,你知道的!” 我跟红塔巫师匆匆道别。 回去的路上,我不停抱怨。 “所以,我是说,嗯……我敢肯定有些显而易见的情况,不用亲眼看到也能知道。所以我决定不再追寻那些记忆了。” “我明白。” “但我得再琢磨琢磨,我知道我父亲卖孩子之类的事,也知道自己十年前被卖。也许全村都染上了贩卖人口的恶习,但从他们的言谈来看,似乎直到最近还有交易,对吧?” “对,要是村民们只是十年前见过一次这种人,不可能表现得这么熟络,很可能直到最近都还有交易。” “……” “你有怀疑对象吗?” “不是前者就是后者,不是吗?” 紫魔法塔的某人 \/ 有人冒充他们,一直在接收人口。 尤娜还不知道紫魔法塔里藏着的恶人。 我对紫魔法塔一无所知,虽然这问题听着挺傻,但要是不问,心里实在憋得慌。 “你觉得哪种可能性更大,粉毛女同?” “要是我选第二种,你会大哭一场吗?” “我大概会笑出来。” “那就没必要说谎了,我觉得是第一种。” “为什么?” “除非你是个十足的蠢货,否则不可能忽略她的眼神。紫魔法塔主每次看你的时候,眼睛里都跟抹了蜜似的。” “?” “……真是蠢到家了。” …… 一只蝴蝶飞落在某片幽静森林里。 一群恶佣兵谋划着袭击那个傲慢的巫师,捉弄她一番,然后逃离村子。 他们正在检查装备,准备在合适的灌木丛里设伏,这时看到了蝴蝶。 仔细一看,原来是个人。 因为头上压着一顶大锥形帽,看不清面容,扎在一侧的金色双马尾轻轻飘动,怀里紧紧抱着一根螺旋状的法杖。 “大哥,那个……” 最年轻的佣兵指向森林边缘,佣兵们一个接一个转过头,看着这个看似弱小的巫师。 “好像是个迷路的女士,反正我们也要离开这儿了,多抓一个也无妨,对吧?” “你说得对,我们本想吞了整个村子,结果计划落空,说实话,两个可不够,对吧?而且她胸看起来挺大。” “你瞎了吗?她根本没什么可看的……不过,她脸长得还行,这点不错。” “不,等等,大家,你们在说什么……?不管怎么看,那边那东西都不像个……?!” 法杖悄然瞄准,除了一人,其他佣兵都没察觉到危险将至。 紫魔法塔主轻声呢喃,如同叹息。 “我,我不想让他的手沾上血,呃……毕竟那样会更糟。” “……她在嘟囔什么?” “所以,咱们就当这些人……从来没在这儿过吧。” “兄——弟们,躲——!” “羽化 -‘减法’” 一道光从法杖顶端闪过,最年轻的佣兵吓得蹲下抱住头,躲过了光束的直接攻击,只是双手被擦过。 片刻寂静。 他再次抬头时,同伴们僵硬不动,眼睛都不眨一下,也没有呼吸,表情凝固,目光空洞。 凑近一看,他们似乎已经死了。 惊慌失措的幸存者试图挣扎求生,伸手去拿剑,却拿不到,因为对他来说,“手”不存在了。 因为只有移动手臂,用“手”握住剑柄,才能拔剑。 “……呃?” 感觉好像缺了什么东西。 人的手臂末端应该有“手”,但好像一开始就没有,那他怎么拔剑呢? 绞尽脑汁、用尽智慧后,佣兵总算把剑柄卡在肘弯处,他带着莫名恐惧颤抖着,肯定出大事了。 巫师轻声说: “你……还有点忍耐力,虽说不多,哼。要是你当初去了紫魔法塔,好好表现……说不定能踏入蜕变境界。但现在,你不过是个四等佣兵……” “呃,哦哦……呃啊啊——!!” 他的叫声戛然而止,因为巫师的光束擦过他的下颌,他叫不出声,因为他没有“嘴”,也喘不上气,因为他没有“肺”,他在缺氧的痛苦中扭动身体。 “嘘。” 又一道光束扫过,他化为乌有。 “埋葬”。 大地之母吞噬了五团面目全非的有机物,它们生前毫无意义,生命终结之日,终于分解,回归自然。 这是发生在某片森林里的一起事件。 第44章 心事 回到紫魔法塔后,塔主尤娜·尤伦斯托·维奥莱特里斯心绪不宁。 且容我细细说来,她脸颊泛红,神色怪异,一只手紧紧压着裙摆,双腿并拢,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抬眼看向我时,目光中满是不安。 只因她拼命想把本就不长的裙子往下压,裙摆的上沿却还是从腰间一路滑到了骨盆上方,于是乎,在裙摆和上衣之间,露出了一小截白皙的下腹肌肤。 我赶忙又施展了一道自我情欲抑制魔法,多亏这魔法,我才勉强稳住心神。 “你怎的这般忸怩?” “那个,呃,因你说这裙子或许适合我……” “……什么?” “没,没什么!真的没啥!你回故乡这一趟,可还顺遂?” “啊,还行,不算太差。” 前世我的家境就不佳,如今看来,今生也好不到哪儿去。 更要命的是,我怀疑紫魔法塔牵扯进了人口贩卖的勾当。 粉毛女同解释过,说整个紫魔法塔卷入人口贩卖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一来,若真有这般大规模的动静,帝国防卫局怎会毫无察觉,想必早就掌握情报了。 二来,他们又不是黑巫师,实际上并不需要那么多人手。 不过说实话,紫魔法塔里差不多七成的研究,确实离不开人,就比如探究如何把快乐转化为痛苦之类的诡异研究。 可她给出的理由,终究没能彻底打消我的疑虑,说到底,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一切都还悬而未决。 既如此,若心中有疑,直接开口问便是,何苦偷偷摸摸去调查,平白惹出一堆误会,最后陷入悔恨、执念与疲惫交织的糟糕境地。 我打定主意,直接向这位坐立不安的塔主发问。 “塔主,你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 “没,没,没,没,没,没有,我,我真没瞒着你啊?!” 瞧她这反应,就算直说瞒着我,也不见得有此刻这般明显。 那模样,活脱脱就是心里藏了太多事,满心愧疚,想要坦白,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我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下,轻轻敲着膝盖。 近些日子,塔主一觉着无聊,就习惯像树懒似的挂在我身上某个部位,我便也给她预留了个地儿,方便她“挂”着。 “咱们坐下来,好生聊聊,一起。” “现,现在,我,我觉着有点……我,我就站在这儿吧!” “……” 成年男女这般紧挨在一起,确实有些不成体统,即便如此,我心里还是泛起一丝酸涩。 这就好比一只平日里总缠着你嬉闹的小狗,突然冲你喊“我不想跟你玩了”,接着扭头跑开,任谁心里都会涌起一股寒意吧? 何况她又不是小狗,而是个大活人。 我心里头空落落的,更多的却是惶恐不安。 搞什么名堂?我莫不是做错了啥?难不成是因为我只带着粉毛女同回了趟故乡,她就恼了? 我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不成,得冷静。 我且一件一件问清楚,塔主可不是我前女友那性子,不会玩什么“猜猜我为啥生气”的无聊把戏。 我只要一步步来,单方面的误解总能解开。 我有两件事急需确认,一是紫魔法塔的人口贩卖嫌疑,二是塔主究竟如何看待我。 当初选择紫魔法塔,确是我自己的决定,这点我记得清清楚楚。 我中意塔主尤娜,能真切感受到她对我有着亲人般的疼爱,可她心里头到底咋想我呢? 我们身份悬殊,我出身平民,她却是贵族之后;实力更是天差地别,她是臻至升华境界的大法师,我不过是个连羽化境界都尚未企及的小巫师。 她若把我当作宠物或玩物,倒也并非说不通。 这么一想,她那些过分亲昵、近乎狂热的举动,似乎也能解释得通了,我都怀疑她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个男人看。 倘若真是如此,那她瞒着我些事儿,不也理所当然? 弱者所得的恩泽,说到底不过是随时可能被收回的怜悯罢了。 说到底,这辈子和上辈子又有何分别?一个只会种土豆的乡下娃,还不是因为没啥用,就被亲爹给卖了。 我心里怕得紧。 我与塔主相伴足足十载,正因为如此,如今才有勇气当面问她,这份勇气源于多年积攒的信任。 冷静,我们相处时日已久,而且……我觉着彼此关系匪浅。 可别自顾自地钻进消极情绪里,无端猜疑可不像是我的做派,何况这么做,也难触及真相。 我必须问个明白,人口贩卖、她对我的看法、买卖交易、卖掉我的父亲、山坡上的贫民窟、前女友、家人…… 我脑子里乱成一锅粥,嘴巴都不听使唤了。 “你是不是时常买别的男人?” “……?!” “不,我意思是,我其实想问,那个……塔主,你喜欢我吗?” “……??!!!!” “我想说的是,你是不是背着我搜罗人……” “……!!!!!!!!” 我当下正遭受“紧急尤娜安抚”。 塔主见我眼神迷离,胡言乱语,立马发出黄色警报,示意我“失控”了,还说要给我当膝枕,让我躺下,我赶忙照做。 我躺下的方向能瞧见塔主的小腹和大腿,可她今日格外敏感,娇嗔着结巴道:“你要不立马把头转过去,我就宰了你。” 我无奈,只能脸朝外躺下。 塔主的手轻轻抚过我的头发,起初是温柔地梳理,突然又玩性大发,把我的头发扎了起来,一时间,我的头发竟成了棕榈树的模样,片刻后才恢复原样。 发丝间痒痒的,还带着几分难为情。 塔主一门心思全放在摆弄我头发上了,嘴里哼着小曲,手上编着辫子。 我不禁好奇,这下子我的发型成啥样了? 我寻思着得打破这尴尬又犹豫的氛围,便开口道: “我能摸摸你的小腿吗?” “你这要求,咋这般含糊……?!” “都说谈判得从大事入手嘛。” “那你原本打算提多琐碎的要求啊……” 出乎意料,她似乎没有拒绝,我便轻轻捏了捏她小腿后侧。 我真没别的意思,你懂的吧?就像捏捏软乎乎的史莱姆,手感挺好。 “……” “……喂!” 我像轻抚小动物绒毛似的触碰她,把她逗痒了,她抬手给了我脑袋一下,我赶忙换回按摩模式。 见她静静不动,看样子还挺享受。 我瞥了一眼确认,塔主双眸半闭,直视前方,她周遭仿若飘着几朵绵白的积云。 我稍作犹豫,而后平静地讲起在故乡村子里的遭遇,紧接着提及我对紫魔法塔卷入人口贩卖的怀疑,这几乎等同于当面质问她是不是在干这等勾当。 若塔主当真涉足人口贩卖,我此举无疑是在玩火。 毕竟,当面问黑手党是不是罪犯,除了吃枪子还能有啥下场?可即便如此,我还是想跟她说清楚,于是便一股脑儿全倒了出来。 倾诉间,我恍然惊觉自己心底最深的恐惧。 我怕被抛弃。 我中意现在的生活,即便她有时行事疯癫,我还是喜欢照顾我的塔主,喜欢到哪怕她真是个邪恶的黑巫师,抓活人献祭,我也想劝服她,或者被她劝服。 所以,求求您了,我给您跪下了,只要咱们还能像从前那般肆意玩闹就成—— “咿哩哩哩哩” “呀啊啊啊啊!!” 正当我沉浸在感伤情绪里时,突然一股反向的“咿哩哩哩哩”袭来,吓得我失声尖叫。 恍惚间,有个类似触手的东西猛地钻进我耳朵,我心下一凉,以为塔主终于露出狰狞面目,要把我的脑子搅个稀烂。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本该感激这举动……! 这本该是甜蜜的,哪怕不算浪漫,可双重情欲抑制魔法出了岔子,消除情欲后,只剩下满心恐惧,我是真给吓坏了。 见我脸色惨白,浑身颤抖,塔主也跟着哆嗦起来。 她似乎深受打击,毕竟费了好大劲儿才鼓起勇气想逗我开心,换来的却是惊悚片里才有的反应。 我脑子一片空白,只能结结巴巴地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你,你为啥这么反感……?!你表情怪怪的,我尽力了……可结果就换来这?” “不,不,不是那样,我施了情欲抑制魔法,所以……” “你给自己施了那种魔法……?怪不得!” “塔主,等等,等一下,这主意不妙,别把魔法……!” 啪的一声轻响。 塔主轻轻一挥手,所有情欲抑制魔法瞬间破碎。 往昔回忆如走马灯般在我脑海中闪现,她骑在我肩头的欢乐、同榻而眠的温馨、共浴的亲密,还有我用五感真切捕捉到的她身体的柔美曲线—— “啊。” “……你,你流鼻血了!” “呃啊啊啊。” “纸,纸,纸巾在哪儿……?!” 夸张点说,我都觉着自己要因失血过多昏死过去。 把严肃氛围搅得稀巴烂,是紫魔法塔的传统吗? 沐浴更衣,泡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花草茶后,我们优雅地面对面坐在桌前,准备来一场文雅又不失庄重的交谈。 我再次施展情欲抑制魔法,汲取前车之鉴,知晓双重施法只会惹麻烦,这次便只施了一层。 “嘶溜。这茶香气馥郁,小姐。” “茶,茶味确实不错,嗯……先生?” “你都还没喝呢。” “……这是咱们常喝的茶!” “嘶——溜” 塔主吹了吹茶汤,抿了一小口,继而开口。 “我并非对你毫无隐瞒,只是我瞒下的事儿,于你也是有益的。” “那么,你承认紫魔法塔有贩卖人口的嫌疑吗?” “……并非如此。至少自我接任塔主以来,购买奴隶用于实验之举,已被严令禁止。我会彻查村子与紫魔法塔,若真有人暗中搜罗人口,定让他尝尝变成仙人掌的滋味。” 一想到她会如何把人变成仙人掌,我就不寒而栗,实在难以想象,太过惊悚。 我瞧见塔主眼眸深处,沉重的情绪缓缓翻涌,她是打心底里憎恶人口买卖这等恶行。 我松了口气,看来紫魔法塔终究不是人口贩卖的黑窝点。 我迫不及待地在脑海中的“疑问白板”上,划去第二个问题,满心欢喜,眼下只剩第一个问题亟待解决。 紫魔法塔的某人 \/ 有人冒充他们,一直在接收人口。 “若真有那罪魁祸首潜藏于此,你觉着塔里会是谁呢?” “……我不愿无端猜忌他人,在我眼中,他们皆是家人。与其贸然指认、调查某个人,我打算设个圈套。毕竟,也不乏有人冒充的可能。” “要是在此过程中遭人暗害,受伤了咋办?” “我实力强横,无需担忧……!我可战胜一切敌手……!” 她言语间的笃定透着几分豪迈,究竟得多强,才能这般毫无犹疑地宣称必胜?如此看来,魔法塔的事儿,我大可放心交予塔主,无需挂怀。 “那么,说说第二件事。” “嗯?” “你可知为何我的脑子有些古怪?” “……你的脑子不一直都这般古怪吗?” “瞧你回避问题,莫不是意味着我不该知晓?” “嗯。” 她回答得干脆利落。 然而,塔主双眸中,仿若有新星闪烁。 我直勾勾地盯着她,她便像只慵懒的猫,缓缓眨了眨眼。 粗略以猫语解读,这意味着我们是“知心至交”。 她是在暗示我信任她吗? 嗯。 我信她。 作为信任的回馈,我半开玩笑地问: “即便我啥都不做,你也会救我吗?” “嗯,我定会救你。” “可为何呢?” “因为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 “……” “在你到来之前,紫魔法塔的众人对我敬而远之,在他们眼中,我超凡脱俗,比他们遥不可及。虽说同在一塔,可大家各自为政,埋头研究,我也有意与他们保持距离。” “可初见时,你便娇俏可爱。” “嗯,嗯,多亏有你,我们才能嬉笑玩闹,分享趣事。” “可我只记得埋头研究。” “正是那些研究。就像你四处打听,让众人讲述‘悲伤杰作’,美其名曰收集课题数据,又或是为获取身体数据扫描,发放‘一次性许愿券’……” “回收那些券可费了我好大劲儿,疤面学长总想跟我互换身体体验一回,我找借口都找得头疼。” “你莫不是因害羞才扯远了?” “……是的。” ……她说我是她的朋友。 尤娜说是托我的福,可平心而论,一直受助的人是我,即便此刻,我不也还在接受她的帮扶吗? 我心心念念的模拟世界已然搭建完成,往后只需偶尔维护,逐步更新版本,闲暇时尽情享受玩桌上角色扮演游戏(trpg)的乐趣便好。 我有诸多奇思妙想亟待展示,trpg 的魅力就在于能跨越桌面,畅游万千世界,借助模拟之力,体验更能无限延展。 我能为从未见过大海的人勾勒大海的模样,给无家可归者一个温暖的家。 若有人梦想成为英雄,我助其圆梦;若有人渴望成为骑士,我赋予其强健体魄。 为盼爱之人觅得良伴,为求战之人塑造劲敌。 倘若能慢慢哄得帝国的王子与公主,取得龙之心,那更是锦上添花。 有了近乎无穷的能量,说不定真能如奇幻小说所写,运营一个永不停歇的“服务器”,甚至构建出一个宏大的开放世界。 可这些,差不多都已近在咫尺。 因而,我人生目标那一栏,依旧空白。 即便无法十倍回馈所受恩泽,我也盼至少能等量相报。 我寻思着,若能帮衬一直照拂我的尤娜,那便再好不过。 为免忘却这念头,我将其铭刻在心底最深处,任时光洪流也无法将其淹没。 眼瞅着我即将奔赴魔法学院,要与塔主分别一阵子。 刹那间,我思索着到了学院,能为塔主做些什么。 思来想去,我豁然开朗,巫师最缺啥?自然是更充裕的预算,而魔法塔人气越高,所得预算便越丰厚。 “……你不会在打什么歪主意吧?” 我得想法子让幻术魔法风靡起来,吸引学院里的学生。 再者,为他们的校园时光添上几笔绚丽色彩,留下美好回忆,也是妙事一桩。 毕竟我肚里藏着不少点子,能让学院生活趣味盎然,像是试炼之塔、神秘宝藏、养类似电子宠物的幻术宠物,甚至还有些稀奇古怪的武术秘籍,应有尽有。 …… “二皇子殿下。” “接下来,我给您讲讲学院里的势力格局,当下有两大派系,一曰黄金派系,一曰玫瑰徽章派系。黄金派系以黄金魔法塔主的得意门生为核心,此人为关键人物,倚仗黄金魔法塔的雄厚财力——” “二皇子殿下。” “玫瑰徽章派系亦称贵族派系,由纯白公爵的独生女牵头组建,是与黄金派系对立的阵营。虽说财力稍逊,但其独特的领导风范与广阔胸襟,掌控着学院——” “二皇子殿下……!!” “莫要打断我,疯巫师,你究竟有何事?” 二皇子伊里德·克劳恩一脸不耐,跷着二郎腿,居高临下地睨视着我。 明明坐着的时候我比他高一头,他怎就有能耐摆出这副俯瞰的姿态?难不成是皇室的什么隐秘窍门? 我一脸纯真好奇,开口问道: “我为何非得听这些?” “只因像你这般的人物,唯有知悉学院的势力架构,方能少惹事端。” 这理由可不够,我要的是七岁孩童那般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好奇心,一连串的“为什么”,直至好奇心得到全然满足——! 我心一横,开启连珠炮式追问。 “为什么?” “因为唯有少惹麻烦,你方能胜任学院教授一职,不致被革职。” “为什么?” “因为唯有如此,我们方能借助你的能耐,提升学院整体实力,为莘莘学子提供实践历练。” “为什么?” “因为学院实力提升,便能助力帝国国力攀升,同时稳固你在学院的地位。” “为什么?” “因为在学院站稳脚跟,方能确保长久任职,如此一来,你便能严密监视,揪出潜藏在学院里的任何黑巫师。” “为……不,等等,说真的,为什么要做这些?” “因为我吩咐你做的。” “啊。” 怪不得待遇这般优厚,原来派我去学院,可不是让我逍遥玩乐的。 第45章 正值春日 个人目标:吸引学院学生,诱使他们提升对幻术魔法的整体认知,或者加入紫魔法塔,又或者从紫魔法塔大肆采购物品。 任务:利用模拟训练强化学生实力。 秘密任务:追查学院内黑巫师的踪迹。 重要职责:定期将女学生介绍给粉发女同。 “……我不记得写过最后这句话啊。是你写的吗,粉发女同?” “要是我写的呢?” 关于这项职责的最后一句话就这样被删掉了。 所有行政流程都繁琐又费力,搞得办事的和对接的人都痛苦不堪。学院教授的入职流程也不例外。 “所以说,他被邀请来当教授,讲授应对幻术魔法的对策……” “是不是该给他更大点的权力?毕竟他可是帝国二皇子举荐的人。” “我觉得盲目又鲁莽地把任务交给一个未经考察的人不太妥当。至少,得先考察一下他的品行和能力,然后再——” …… “嘿,粉发女同。来玩词语接龙怎么样?” “行啊。秘银。” 教授们、行政职员、学院副院长、学生代表等人正为我的待遇问题争论得面红耳赤。 在这一片争吵声中,我和粉发女同玩起游戏打发时间。 这一切麻烦都源自帝国二皇子,他滥用职权,毫无章法地就把我塞进了学院,要是他非要安插我进来,好歹给我个高职,而不是随便一扔就不管了。 更糟糕的是,他还给学院留下个所谓的“疯巫师使用指南”,说什么“既然他能施展逼真的幻术魔法,就能弥补学院学生实践经验的不足”。 讽刺的是,他自己还以为那是空间魔法。 堂堂帝国皇子,把明明是幻术魔法的能力错当成空间魔法,还硬要伪装成幻术魔法来安排,真是让人头疼。 于是,就有了眼前这场闹剧。 关于该给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巫师安排什么任务,众人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大辩论。 与此同时,我和粉发女同的词语接龙游戏也在继续。 “悲歌辗转。” “叹息之剑。” “这真的是件神器吗?” “这真的是个现存的法术吗?” 这场充满趣味、还互相质疑对方学识的词语接龙游戏,已经进行到第三轮,目前双方一胜一负。 经过一个半小时的争论,学院的人决定先看看我的本事。 一个戴着圆眼镜的职员朝我走来,问道: “你是什么境界?” “三星。” “你连蜕变境都没达到,就觉得自己有资格教学生了?” “你这是在质疑二皇子的眼光?” “……!!不,不是的,我,我只是一心想忠诚地为帝国效力……” 这个职员声音越来越小,气势也弱了下去。 击退第一个挑战者后,一个看起来油头粉面的巫师走过来质问我。 “我是亚历杭德罗·梅努巴。来自金魔法塔的银级巫师,负责维护训练场,还在学院讲授《基础元素入门》。无意冒犯,但我已经达到蜕变境了。” 他这话明显就是在冒犯。 “嗯。” “这里有不少学生都已经达到三星境界了。这可是学院,帝国国力的根基所在。你那点本事在外面或许够用,但要在这儿当教授,可远远不够。为了学生的学业考虑,你主动退让,是不是更好些?” “呃,不好意思,你说话的时候在看哪儿呢,亚历杭德罗先生……?!” “你这话什么意思……哈?” 这个“银级草包”一直在对着一棵被幻术伪装的柿子树,絮絮叨叨地说着各种担忧和质疑,直到旁边有人喊他,才从幻术中清醒过来。 他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羞愧难当,只能咬着手帕灰溜溜地退下了。 他的心防还算有点厚度,但我用一些关于女人的信息伪装幻术,就轻松突破了。 果然啊,看他那副猥琐的模样,就知道他肯定对女人痴迷。 最后,一个独眼的维京大汉走上前来,单手握着一把巨大的双手斧。 “幸会,凤尾鱼!我是阿莱克森,负责《近战全解》这门课程!你说要用幻术魔法来补充实践经验?听起来不错。前提是你这凤尾鱼能逼真地模拟实战。” “嗯。” “你这看着就没什么实战经验的凤尾鱼,怎么模拟实战!出来尝尝我斧头的厉害!要是你能把我打倒,我就服你!” “来一场嘴上的较量怎么样?” 我这么回答着,悄悄打开一直放在身边的大袋子。 里面装着各种在学院搭建模拟室的设备,其中还有我精心收集的战斗数据。 很久很久以前,我被一个净化傀儡揍得像个破鼓。 从那以后,我就不断往人工智能里输入战斗数据,然后在法力允许的情况下,让它以加速时间进行无数场随机战斗模拟。 这当然还不完善,毕竟武道之路没有尽头。 但用来应对眼下的情况,应该足够了。 “你觉得靠耍嘴皮子就能赢?别做梦了。” “试试就知道。” “好,我先举起斧头,向右斜前方迈步——” 我输入独眼维京人的战斗数据,静静等待。 人工智能给出下一步行动,我一字不差地说了出来。 然后,这个过程不断重复。 没过多久。 “呜呃呃……呜呜……” 独眼维京人抱着斧头,伤心地抽泣着。 因为尽管他三次拼命挣扎反抗,还是在这场嘴上的较量中被彻底打败。 当被问及对输给一个巫师的嘴仗有何感想时,独眼维京人后来这样说道: 这个巫师的“剑”毫无感情。 这是一种只有完全疯狂、如恶魔般的屠夫,一心只想着如何杀人,摒弃所有情感,才可能修炼出来的“剑术”。 我很清楚,如果来一场真正的一对一战斗,我肯定会输。 毕竟,学院教授不就相当于行走的凶器,本职工作就是杀人吗?就算被“银级草包”的《大地之锥》擦到一下,我也得受重伤。 但要是给我点时间准备,再让我先手,那就易如反掌了。 多亏他们因为我还没到蜕变境就小瞧我,证明自己的本事对我来说就跟散步一样轻松。简直就是畅通无阻的通行证。我赢得了学院教职工的认可,堂堂正正地成为了一名教授。 因为要处理行政事务,安排教授宿舍和私人办公室,还要忙着处理各种职责内的事,时间过得飞快。 现在,距离新学期只剩一周,我得赶紧把一直拖着没准备的课程备好。 多亏二皇子(强行)的说明,我对学院的架构有了透彻的了解。 课程分为核心课程和选修课程,前者是必修课,后者可自由选择。 和现代大学课程不同的是,这里毕业不看成绩,就算成绩单上全是 f,也能从学院毕业。 只是没人愿意这么做,毕竟太丢人了。 我要教授的《应对幻术魔法之策》是一门核心课程。 至于选修课,我可以教任何我想教的内容。 听说有个教授选了像《如何徒手撕裂双足飞龙》这样的课,搞得课程看上去毫无吸引力,根本没学生选。 不知道他是想偷懒,还是真心想传授这类知识,只是学生不买账。 “我该教点什么……” “你是在琢磨怎么开课,好让学生都不来选吗?” “不,我可没打算偷懒。要是能互帮互助,不是挺好的吗?这冷酷严苛的中世纪学院,我可有好多东西想传授给他们呢。” “比如呢?” “像《如何假装自己是个超酷的中世纪骑士》《偷走男人心的十一种方法》之类的。” “?????” 粉发女同面无表情的脸微微一变。 接着,突然就像开启了“干掉疯巫师模式”,油门踩到底,啥也不顾了。 “你喜欢男人?难怪呢。我就知道会这样。” “别乱说,你个女同。” “那《偷走男人心的十一种方法》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解释清楚。” “理论上来说,男人最懂男人的心,自然也知道怎么偷走它。” 我对这个很有信心。 在这个没有俗套套路的地方,每一次示好都是必杀技。 毕竟,我不是已经征服了不少男人吗,包括北方大公爵,还有,顺便一提,二皇子也在其中。 虽然我是开玩笑说的,但我坚信教这个肯定有用,一想到有贵族小姐像霓虹轻小说或动漫里常见的那样,嘴里叼着吐司跑来跑去,我的心就怦怦直跳。 “疯同性恋巫师先生。你至少也该假装为怎么揪出黑巫师而苦恼一下吧。” “粉发女同,别担心。我已经有主意了。” 一场能为枯燥学院生活注入梦想与希望的大事件,稍微变通一下,就能一举两得。 “你觉得一个人为什么会成为黑巫师?” “因为悲惨的过去,对力量的渴望,对女神教会的敌意。一般就这些原因。” “没错。归根结底,他们选择成为黑巫师,是因为缺乏实现目标的力量。看看这个。” 我拿出一把经过魔法略微改造的长剑,递给粉发女同。 她接过来,从各个角度仔细端详。 “我觉得这剑顶多值十五枚银币。” “呃,可我花了一枚金币买的啊……?” “笨蛋。” “……觉醒吧,魔剑!” 我念出激活咒语,剑柄上镶嵌的宝石裂开,露出一只眼球,眼球乱转了几下,然后瞳孔一缩,看向粉发女同。 -你是我的新主人吗?没想到你竟然唤醒了我,如此大胆鲁莽,我不得不佩服── “哼!” 咔嚓! 粉发女同的中指关节猛地弹出。 她完美地将身体重心转化为一股强大的力量,一拳把长剑劈成了两半。 这把魔剑……就这么挂了。 粉发女同随即又摆出要出拳的架势,怒视着我。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赶紧在那拳头落到我身上之前解释起来,虽然花一枚金币买的剑就这么断了挺可惜,但此刻保住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这是幻术。全都是幻术,懂吧?一把用幻术魔法造的玩具剑。” “这么一说,我确实也没感觉到什么邪恶的气息。” “我打算放出这把看起来挺逼真的假魔剑,引诱黑巫师上钩。我要当那个用它钓人的渔夫。” “你真觉得就这么一把没什么实际威力的剑,能骗到他们?” “看来你不懂啊。关键在于讲故事……” 没错,讲故事才是重中之重。 要是我营造出一种让人忍不住想相信的夸张情境,一把玩具剑也能变成封存着超凡力量的真正魔剑。 我打算在学院里四处散布这些剑,再搭配各种隐藏线索。 要是剑落到一个不像黑巫师的人手里,它就会说:“因被你高尚的心灵所感动,我将自行选择消逝。” 然后变成一把净化后的魔剑。 我翘起二郎腿,伸出手。 粉发女同茫然地看着我,问道: “干嘛?” “你欠我钱。两枚金币。” “我早说这剑顶多值十五枚银币。” “呃,不算我被骗的部分。这只是算制作它用的材料试剂的钱。” “????.” 粉发女同别过头去。她怎么回事?两枚金币对她来说不是小菜一碟吗?跟魔法塔得到的资助比起来,这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呃,魔法塔确实能拿到不少……哇,防卫局还挺抠门的。” “这么说你是没钱咯?趴下。” “好嘞。” 粉发女同立刻趴下。 我把屁股往她结实的背上一坐,双腿夹紧,抓着她的马尾当把手,轻轻握住。 最近我们就经常这样闹着玩,实在是太无聊了。 因为看不到魔法塔主的脸,我心里空落落的,越发觉得无聊。 她吃得还好吗?有没有按时洗澡?是不是还在魔法塔里活力满满地用低踢腿收拾她那些朋友?会不会偶尔也想起我呢? 就在我对着窗外的天空,小心翼翼地描绘着魔法塔主的面容时,我私人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撞开。 一个熟悉的红发女孩冲了进来。 “我叫塞尔维娅,是新生。听说有魔法塔的人在这儿,就过来打个招呼……哦,我的天哪?!” “哦哦,很高兴见……” “你,你们俩在干嘛,不,好像挺急的,那,那我下次再来!” 红发魔法塔巫师猛地关上门,跑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小心翼翼地嘀咕道: “……好像产生了什么不太好的误会,对吧?” “是的,少爷。” “唉……” 此时正值春日。 第46章 开堂倒计时:绝望与痛苦 距离第一堂课开课还剩——7天。 大约30分钟后,红发魔法塔巫师先是礼貌地敲了三次门,还反复提醒如果我们还在做什么过分亲昵举动的话最好收敛点,这才走进来。 她一进门,就“砰”的一声把一本厚厚的《学院规则手册》重重地扔在桌上。 “在学院里,那种事是被禁止的!” “被禁止?” “没错,禁止。已经有三次因为毫无节制的‘那种事’引发了区域性争斗。小摩擦更是多得数都数不清。” “知道会这样,怎么还会有人去做那种事啊?!” 红发魔法塔巫师气得用力拍桌子。 我一脸茫然地回应她。 在我旁边,粉发女同也若无其事地推了推眼镜。 “你觉得我们刚才在做什么?” 这时,红发魔法塔巫师的声音小得像只爬行的蚂蚁,结结巴巴的程度直逼“魔法塔主和陌生人说话”的那种紧张状态。 “我,我是说……sm……玩法……” “sm玩法到底是指什么?” “呃,用鞭子抽打之类的……” “很遗憾让你失望了,我们可不是在玩sm。我们只是,单纯以一种很纯洁的方式,互相打击对方的尊严而已。” “我本来就没期待什么,而且你说的这个不是比sm还糟糕吗?!” 朋友之间不就是一有机会就互相调侃占便宜嘛。 有机会就上,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吗?红发魔法塔巫师难道不懂这个道理?说不定她根本就没朋友。 “是你的观念太奇怪了!” “那你觉得朋友是什么?” “相互依靠,相互引领。我要是走路不稳,他们会扶住我;我要是难过,他们会安慰我;他们会帮我找到生活的意义,还会答应有一天一起离开村子——” 红发魔法塔巫师脸上浮现出梦幻般的神情,虽然我不知道她心里想的是谁,但那明显就是一位等待骑着白马的王子的公主的表情。 从我的观察来看,这似乎更像是一段真实经历,而不只是幻想。 我直接点评道: “听你这么说,你找的好像不是朋友,而是恋人。” “……他就是朋友,好不好?!” 看着红发魔法塔巫师的眼睛,我百分百确定她恋爱了,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想必一定是个像童话里主角一样的人物。 “话说回来,你怎么会进学院的?一般外人进不来啊……” “什么叫怎么进来的?因为我是教授啊,就这么进来了。” “编个可信度高点的谎话吧。你有什么本事能当教授?” 红发魔法塔巫师嗤笑出声。 我觉得有点委屈,之前我和粉发女同争论的时候,红发魔法塔巫师就在旁边,她亲眼看到我已经达到三星境界了,可现在还是这么看不起我? “如果你是以学生身份进来的,我还能理解。但学院里的教授——除了像药用植物学这类辅助课程的教授,其他都达到了蜕变境。而且,他们在某个特定领域都有拿得出手的专长、名气和成就,这样才值得被学院聘用任教。” “嗯。” “比如说,教《近战全解》的阿莱克森教授,他在大陆的战场上闯荡了40年,写了五本军事策略方面的书籍,退休前还被认为是下一任佣兵王。” 啊,原来如此。 要不是靠嘴上的较量,我估计早就被他撕成两半了。 “那亚历杭德罗教授呢?他的《亚历杭德罗螺旋石塔》可是在讨论最强防御魔法时最先被提到的法术。外人可能会小看他只是负责维护训练场,但实际上,学院这么多师生能在训练场里正常练习和决斗,训练场还能保持完好无损,这——” 啊,明白了。 要不是靠突袭,我就危险了。 听着红发魔法塔巫师没完没了地讲着这些我压根没问过的人的详细信息,我想起一句很有名的话:“你就是个菜鸡。菜鸟。” 管它是突袭、嘴上较量、下围棋还是玩黑白棋呢,只要我赢了不就行了?不管对方多强大,只要不再找我比试,那就没问题。 我只需要永远保持一胜零负的战绩就行。 我一边随意地听着红发魔法塔巫师的解释,一边问道: “离开学不是还有段时间吗?” “我来得早。怎么会有人想着刚好准时到呢?要是路上遇到强盗,就会耽搁个一两天。大家一般这个时候就开始陆续到校了。” “那你现在肯定没什么事吧?” “啊?” “带我逛逛学院。” 看她对这儿挺了解的,我就拉她当我的导游。 当然,要是和粉发女同慢悠悠地逛学院设施,也没什么差别。 不过,我说服红发魔法塔巫师当导游,是想从学生的视角了解一下情况。 这算是需求调查。 我一直在纠结该开什么选修课。 说实话,到现在还在纠结。 如果学院生活像军队生活一样刻板,学生们需要一些精神上的放松,我就想着开一门像《异世界的宁静治愈》这样的辅助课程。 或者开个《在帅气男管家\/漂亮女仆怀抱中学习社交礼仪》之类的课。 粉发女同举双手赞成,她还跟我说她就喜欢苗条的类型。 因为粉发女同是二皇子派来的,她可能以为这是维度旅行,而不是幻术魔法。 这就意味着她一想到能毫无阻碍地和另一个维度的女孩们混在一起就很兴奋。 真是个变态。 学院占地面积相当大。考虑到为了方便通行,在东西南北各个区域都安装了传送魔法阵,说它像一座城市也不为过。 红发魔法塔巫师一开始还大声抱怨‘为什么要我当你们导游?!’,但 tour一开始,最后反而是她兴致勃勃地在前面带路。 她介绍的第一个地方是训练场。 “这就是训练场。” “已经有不少人在这儿舞剑了啊。学期不是还没开始吗?” 广阔的空地上散布着用来练习的稻草人,还有用于力量训练的大石头。 此外,学生们不是疯狂地挥舞着剑,就是在做深蹲。 光看着这场景,我都感觉能闻到汗水味了。 他们怎么活得这么健康自律啊?我正钦佩地看着他们,红发魔法塔巫师接着说道: “就算学院还没正式开学,自我磨炼也是学院学生生活的基础!这里没有偷懒的学生,也没有想走捷径的人。” “但他们偶尔也需要休息一下吧?毕竟一直跑,人总会累的。” “别小看学院的学生。光是看着自己一天天变强,就足以让他们觉得生活很充实了!其他学生肯定也是这么想的,你知道吧?” “真的……吗?” 听这位在读学生这么一说,感觉这里汇聚的都是积极向上、生活充实的年轻人啊。 我在手里拿着的笔记本上,把《异世界治愈》和《女仆咖啡馆》两项划掉,然后添上了《异世界丛林探险:寻宝之旅》。 粉发女同偷看了我的笔记本后,脸色变得很难看。 走得我腿都疼了,于是我让粉发女同公主抱我,这让我间接体验了一下二皇子伊里德当时的感受。 我寻思我是不是给他安排的考验太苛刻了。 性欲抑制魔法……感谢有你! 红发魔法塔巫师一开始还全身抗拒,嚷嚷着‘我才不和这些人一起走’,和我们保持大概三米的距离,不过后来好像看习惯了我们这样,就维持着一个合适的距离跟着。 她介绍的第二个地方是图书馆。 “一半是书,一半是学生啊。” 学生们一个个顶着黑眼圈,像是没睡过觉一样,正疯狂地看书,还在羊皮纸上奋笔疾书。 学生们原本就是这么积极热情的生物吗? “他们真让人佩服……而且学期都还没开始呢……” “哼,我就说吧。学院是培养帝国栋梁之才的地方!” “但他们的表情看起来可不太好。没有喜悦和成就感,倒像是有人拿着刀逼他们学习似的。” 有些人甚至一边干活还一边大口灌魔药。 总不可能有哪个疯狂的教授在学院还没开学就布置作业吧?这些都是他们自愿……学习的? 看到我一脸疑惑,粉发女同看了眼我的笔记本,小心翼翼地说: “我觉得他们可能是助教。毕竟,他们已经被教授们的各种安排折磨得够呛了。” 啊,原来如此。 异世界里助教的挣扎似乎和现代社会差不多,这些可怜人抛弃了正常的人类生活,像牲口一样辛苦。 那我们是不是至少应该开个类似《异世界睡眠室:梦幻软绒花园》的课程,让他们能舒服又高效地休息呢? “能在自己还是学生的时候,帮助其他同学成长,这难道不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吗?想必他们肯定是因为太期待,兴奋得睡不着觉吧。” “但他们看起来真的很累……” 红发魔法塔巫师的可信度有点动摇了。 这个人该不会真的是个走火入魔的模范生,所以才和普通学生的视角脱节了吧? 我拍了拍图书馆里一个看起来十分沮丧的学生的肩膀。 “……你是谁?” “是教授让你这么拼命干活的吗?” “不是,我很开心,亚历杭德罗教授是世界上最好的教授,我是自愿帮他做研究的!” 看到这一幕,红发魔法塔巫师傲慢地扬起下巴。 “我说得没错吧?” “确实……” 如果所有学生都这么积极,那单纯的毛绒绒、软绵绵的治愈方式可就不管用了。 我划掉笔记本上写的内容,改成了《惊心动魄的异世界噩梦地牢探险》。 粉发女同瞥了一眼我的笔记本,瞳孔都颤抖了。 接着,她带我们来到了学院的北门。 一路上,红发魔法塔巫师激情满满地列举了十一个理由,说明学院学生为什么都是超人般的存在。 一开始,我还纳闷,是不是因为对平民来说,能被学院录取是一辈子的荣耀,所以才会对学院有过度的幻想和高估。 但逛了一圈后,发现她的热情似乎也有那么点道理。 他们怎么能在学期还没开始的时候就这么勤奋地准备呢? 出了北门,是一片由学院管理的广袤森林,里面特意放养了适合学生等级的怪物,供他们修炼。 毕竟,实践经验很重要。 在这个过程中,偶尔会有学生失误,最后丢了性命,为了避免这种损失,二皇子才把我派来了。 毕竟,有了幻术魔法,除非心脏病发作,不然学生不会有生命危险。 学生们一脸见怪不怪的表情,正朝着北门外面的森林走去。 他们看起来极其疲惫和紧张。 但根据我目前的所见所闻,我知道在这些表情之下,隐藏着积极的动力和成就感。 “杀了我……求你了……” 这个学生的喃喃自语,说不定其实是在说‘如果我现在不突破这道坎,达到蜕变境,我宁愿死在这儿’,或者‘曾经有个年轻人死在了这里。那是昨天还很弱小的我’。难道不是这样吗? “呃,疯巫师先生。塞尔维娅……我是说,红发魔法塔巫师……只是个刚入学的新生。相信一个还没体验过学院生活的人,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但我们都亲眼看到了实际情况啊。” “没错。我们是看到了,但肯定有一些不得已的情况。难道不是吗?就算是为了他们好,也应该开个《女仆咖啡馆》之类的……” 我没理会粉发女同那充满邪恶欲望的隐晦请求。 为了结束这次参观,我问红发魔法塔巫师: 问:如果要给学院学生提供经验,什么样的经验是必要的? “磨难。” “呃,不好意思……也许你还是别再说了。” “我们需要磨难,那种能让人达到蜕变境的巨大考验!如果说学院学生缺什么,缺的就是这个!” “再多说就,不,呃,不好意思……” “在生死之间不断徘徊的磨难,突破自身极限,去解决艰难的处境和困境!” “????.” 我完全明白了,她那股狂热的劲儿已经清晰地传达给我了。 如果说学院是一群高喊着人类赞歌的学生的聚集地,那我就必须给他们提供尽可能多的考验和困难。 我从笔记本上撕下一页纸,下定决心,写下了以下内容: 《异世界克苏鲁:围绕巨大绝望与痛苦》。 粉发女同看到我的笔记本后,表情就像目睹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简直就像看到一位教授宣布‘考试难度提升100倍’…… 突然,粉发女同抓住红发魔法塔巫师的衣领。 “呀?!” “你,你知道你干了什么吗……!” “你,你干嘛突然这样?!” “……你亲手夺走了学院学生的避难所……!” “我,我就是想问,你这话到底什么意思啊?!” 在她们争吵的时候,我静静地思考着,该如何逼真地展现宇宙章鱼的恐怖。 要设置什么样的挑战,才能让学院里的顶尖学生都说‘这太小儿科了,真不过瘾!’,还对我的设计欢呼雀跃。 与此同时,学院里开始流传一些传言,说有人亲眼看到“一个紫魔法塔巫师被一个女仆抱在怀里”。 据一个去北门采集材料的学院学生的证词,还目睹了一个女仆和一个女学生为了一个紫魔法塔巫师大打出手…… 第47章 开堂倒计时:可疑人物 距离第一堂课开课还剩——5天。 这是一个黎明,大雨倾盆,雷声轰鸣,狂风呼啸。 尼奥勒·莱斯特曼在她的床上醒来。 不是噩梦,也不是周围嘈杂的声音把她吵醒的,她就是自然而然地睁开了眼睛,这可是相当罕见的事。 尽管醒得很早,她却一点都不觉得疲惫,相反,她感觉自己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精力充沛、头脑清醒,就好像足足睡了十个小时一样。 宿舍房间被染上了一层深沉、压抑的蓝色。 她环顾四周,看到对面床上躺着她红头发的室友,正咬着她那编得奇奇怪怪的刘海睡觉。 这里是学院的双人宿舍,对面的女孩就是尼奥勒的室友。 虽然她们才认识并打了一天招呼,但尼奥勒知道她的室友是个好人,只是野心勃勃。 她室友是平民出身这一点并不重要,毕竟莱斯特曼子爵领地早就没落了。 窗外,冰冷的暴雨倾盆而下。 偶尔狂风刮过,窗户会微微晃动,但却没有发出哐当声,这多亏了学院宿舍外墙环绕的防护魔法。 突然,尼奥勒决定换上外出的衣服。 她觉得自己不太可能再睡着了,也不想打扰室友休息,她打算出去逛逛学院,如果时间允许的话,还可以慢跑,一直到太阳升起。 尼奥勒的目光落在靠在床边的一块小白板上。 “????.” 啊。啊。 尼奥勒深吸一口气,张开嘴,通过声带呼出空气,然而,只能听到风呼啸的声音,没有任何能称得上是话语的声音发出来。 她不能说话。 因此,这块白板至关重要,白板和笔就是她的声带。 只有把想说的话写在白板上,她才能最终与他人交流。 不过……现在应该没关系。 毕竟现在是黎明,还下着雨,不太可能遇到其他人。 这么想着,尼奥勒转过身,小心翼翼地打开门,离开了宿舍。 她心想,绕着学院顺时针走一圈,再逆时针走一圈,时间应该刚刚好。 她在脑海中勾勒出学院的地图。 (▲ 学院地图) (▲ 尼奥勒在脑海中设想的路线) 完美。出发吧。 尼奥勒对自己说着,然后开始在雨中奔跑。 这种感觉令人兴奋,让人神清气爽。 无论是似乎要洗刷世界的雨,还是耳边的声音,又或是跑步产生的热量被雨水冷却的那种感觉,一切都棒极了。 唯一不方便的是,她得用束胸绷带紧紧地束缚胸部。 每次跑步,她的重心晃动得太厉害了。 她把这当作是保持身体平衡的训练,但不可否认,不这样做会舒服得多。 溅起水花,溅起水花。 尼奥勒径直跑过水坑,水花四溅。 她开心地大笑起来,但发出的不是“哈哈哈!”,而只是“呃……嗯……”的声音。 即便如此,也没关系。 尼奥勒只想纯粹地享受这一刻。 活动身体,随着运动积累技能,然后就能更自如地活动。 这是一个良性循环。 随着雨滴溅起,尼奥勒的身影倒映在上面。 她齐肩的波波头,栗色的头发,圆圆的眼睛,以及瞳孔中隐约可见的图案。 跑了大概二十分钟,在经过教学设施区一半路程的时候,事情发生了。 咔嚓! 一道闪电划过。 接着,被风送来一个可疑的声音。 “……真的要这么做……大晚上的…… ……,……巫师。” “……,…… ………………别被发现。” 有两个人一边挖坑一边交谈。 尼奥勒停下脚步,屏住呼吸,然后她小心翼翼地爬上附近的一棵树藏起来,从气氛判断,被发现似乎不是什么好事。 他们为什么要在这么晚的时间,在这倾盆大雨中挖坑呢?尼奥勒心里既有点害怕又充满好奇,她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向下望去。 闪光。咔嚓! 其中一个是戴着兜帽的巫师。 距离相当远,而且雨下得很大,很难看清楚,他的面容像影子一样模糊。 而且,只能从声音猜出他是男性。 另一个人是个穿着西装的女人,修身的西装完美勾勒出她性感而苗条的身材。 她似乎更适合出现在舞会上,而不是在深夜挖坑。 巫师和美女的组合显得格外不搭。 他们周围有一堆堆的泥土,每铲一锹,泥土就倒进坑里。 和她之前想的正好相反,他们不是在挖坑,而是在埋东西。 咚。咚。 坑正在被填满。 由于距离和黑暗的缘故,很难看清他们在埋什么。 而且,尼奥勒爬的这棵树有点高,往坑里看也很费劲。 尼奥勒睁大眼睛,集中注意力,她想起不知在哪里听过的一个恐怖故事。 学院表面上否认任何社会地位的差异,宣称在学院内贵族和平民一律平等……但实际上,这条原则很少被遵守。 毕竟,现实世界在学院之外。 最终,他们还是不得不听从有权有势之人的话。 所以…… 关于高层安排除掉他们不喜欢的学生的传闻并不少见。 这些死去的学生要么被伪装成意外,要么就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闪光! 闪电划过,世界瞬间被照亮。 就在那一瞬间,尼奥勒看到了巫师那双闪着诡异红光的眼睛,还有……坑里好像有类似人眼的东西,但她不太确定。 尼奥勒用手捂住了嘴。 “………. …. 整个身体……….. …………….不是吗? ……甚至……看到……” “在我看来 ………” 他们低头看着坑,这样说道。 整个身体怎么了?他们是什么意思?他们到底看到了什么?是那种恐怖到绝不能暴露的场景吗?指的就是坑里的那个人。 不…… 一定是误会。 她一定是看错了,如果真的是要埋死人,他们大可以把尸体带到北门外面的森林里。 毕竟,森林里的怪物一夜之间就能把尸体清理干净,没必要在学院里掩埋。 她决定回去睡觉,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反正可能也没什么大事。 尼奥勒这样安慰自己,正准备从树上下来回宿舍。 -…………主人…… ….., 我 m……… 直到她听到从坑里传来这样阴森的声音。 巫师一挥手,声音很快就消失了。 他们做了什么。 是个人。 那是个人。 他们在埋一个活人。 尼奥勒确定了,她浑身颤抖。 为什么,究竟为什么…… 一个无比平静的声音传来。 他们把坑填平,用脚踩实后,用平淡的语气说道。 这种若无其事的态度在尼奥勒心中激起了各种情绪。 “是的, ……用了……. ………不想………” “难怪 ……….. ……..看不到……..” 他们用什么杀人的?是值得一提的特殊武器吗?不喜欢什么?是有恩怨吗?他们看不到什么?是指消失吗? 两人完成了工作,拖着铲子走进了黑暗中,倾盆大雨抹去了他们的痕迹。 如果尼奥勒保持沉默,就没人会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 尼奥勒狠狠地咬住嘴唇。 她需要学院的文凭,卷入这样可疑的事件对她没有好处。 为了自己的安全,也许最好紧紧闭上眼睛,躲在被子里睡觉,假装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 但是…… 但是……如果他们是隐藏在学院里的黑巫师呢?那么,这可能是恐怖行动的准备工作,所以她应该通知学校。 他们的穿着确实有点太可疑了,但…… 最重要的是——她无法原谅他们如此轻易地夺走一条生命。 尼奥勒在树上被雨浇透,等了很长时间。 雨水带来的清爽感觉消失了,她的思绪变得杂乱而复杂。 首先,她需要弄清楚。 他们是谁。他们除掉的又是谁。 过了很久,尼奥勒像在逃命一样跑回了宿舍。 …… 我和粉发女同埋魔剑的时候,她抱怨道: “我们真的要在大晚上做这个吗,疯巫师先生。” “粉发女同,正因为是大晚上,我们才能偷偷做,不被发现啊。” 在这个黎明,下着倾盆大雨,没人会在外面闲逛,这是藏隐藏道具的绝佳时机。 毕竟,大白天被人看到挖坑,这不就破坏了这件事的神秘感了嘛,不是吗? “下雨了。我全身都湿透了。我的衬衫都半透明了,是不是?你都能看到我的凶兆了。” “在我眼里,什么都看不到。” 我下意识地瞥了一眼。 贴在她身上的衣服下面,就像两个肉色的西瓜,而且她肩膀上的肩带也看不见。 -你是我的新主人吗?没想到你竟然唤醒了我,如此大胆鲁莽,我不得不佩服! 可能是在掩埋的时候触发了,魔剑吐出了它之前储存的台词。 我弹了下手指,让它进入为期一周的休眠模式。 工作完成了。 埋得很好,我们还用脚用力踩实、拍平。 现在,就只等时机了。 我是说,要找个合适的时间散布一张‘标明被潜入学院的黑巫师藏起来的魔剑位置的藏宝图,在它变干之前’。 工作完成后,粉发女同骄傲地展示她的……穿着风格。 “是的,我用了无形剑。你知道的,我可不想洗我最喜欢的内衣。” 基本上她就是在说她没穿内衣。 “难怪我没看到你西裤上有内裤的痕迹。” …… 早晨阳光明媚。 红发魔法塔巫师塞尔维娅起床伸了个懒腰。 这是一个清爽的早晨,再过几天,学校就要开学了。 她期待着能从那些只在故事里听说过的着名教授那里学到很多东西,从而有机会冲击更高的境界。 如果她变得更强、更有名,成为红魔法塔主的弟子…… 她就会用红魔法塔主送给弟子的“愿望券”,请求他帮忙寻找她的儿时玩伴。 她并不特别担心儿时玩伴是生是死。 她记得他从小就很聪明,不是那种容易死掉的人,就像故事里的英雄一样。 他肯定在某个地方过得很好。 也许。 只是也许,他和她一样,也以巫师的身份生活着。 一想到重逢的日子越来越近,她的心就怦怦直跳。 塞尔维娅下定决心今天也要努力,然后兴高采烈地和室友打招呼。 “尼奥勒,早上好……你怎么是这种表情?!” “????.” 她的室友,昨天还和她一样兴奋,还一起讨论了大概五个小时在学院要选什么课……一夜之间却像变成了僵尸。 [早上好。] 尼奥勒给她看了写在白板上的早安问候。 也许只是她的感觉,但就连字迹看起来都很阴郁、扭曲。 塞尔维娅想象着她能想到的最糟糕的情况。 “我昨晚是不是打呼噜了……?” [不,不好意思,我有件事想问你。] “好,好的……” [你认不认识长得像这样的人?] 刷刷刷,尼奥勒画了起来。 尼奥勒画的那两个人看起来很眼熟,是紫魔法塔新上任的教授和他的秘书。 虽然他们否认,但他们就是一对玩sm的情侣。 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太让人印象深刻了,想忘都忘不掉。 “认识,他们是新上任的教授和他的秘书。他是紫魔法塔的巫师。他们有点……不,他们真的很奇怪,但人不坏。你知道吗,他们在我的家乡帮过我……说真的,你为什么是这种表情啊?!” 经过一番思考,尼奥勒把一切都解释了一遍。 这是一个关于她晚上出去散步,看到他们在埋人的故事。 塞尔维娅静静地听着,然后微微地笑了。 “你一定是弄错了,尼奥勒。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他们可能只是……在玩一些无聊的恶作剧,你懂的?” [塞尔维娅,你是不是被催眠……] “如果你这么担心,我们为什么不去看看呢?” 尼奥勒双手拿着白板,准备用最原始的方法测试塞尔维娅有没有被催眠。 “不,我不是说要检查我有没有被催眠……!我是说去看看他们埋的是什么。肯定是没什么意义的玩具。我们早上要忙着选课,如果有时间的话,今晚去看看怎么样,好吗?” 尼奥勒犹豫了一下,然后鼓起勇气点了点头。 那天晚上,尼奥勒又回到了那个地方。 坑被人挖开了,里面还留着血迹。 “????!!” 第48章 开堂倒计时:他也是黑巫师吗? 距离第一堂课开课还剩——4天。 阿莱克森,那位险些登上佣兵王宝座的人物,骑士克星,武器大师。 在当今以刀剑为生的人群中,无人不知他的大名,他总是手持战斧奋战在前线,虽伤痕累累,却从未尝过败绩。 只需列举那些被他战斧斩下首级的黑巫师,便能知晓阿莱克森为何声名远扬。 “皮革大盗”、“邪恶土地守护者”、“血脉之刃”等等。 尤为重要的是,即便身处残酷无情的战场,他也始终坚守自己的信仰与道德准则。 他从不抛弃战友,若需要有人拖延时间,他定会挺身而出。 面对危险,他总是第一个冲上前去,引领那些实力稍逊的同伴。 有一则广为人知的故事,为了忠于自己麾下的佣兵团,他公然与一位大公爵的领地为敌。 他始终毫无保留地珍视自己的同伴。 正因如此…… 拜入阿莱克森门下,堪称绝佳的掩护。 班尼特·赫尔顿,学院二年级学生,主武器是长剑。 入学后,他凭借出色的身体素质和充满杀意的剑术,在学生中脱颖而出,成功吸引了阿莱克森的注意,并与之建立了一种较为松散的师徒关系,一直延续至今。 这一切皆在计划之中。 在深入剖析阿莱克森的性格,并判断出他热衷于给他人建议后,班尼特故意以极为疯狂的剑术接近他,事实证明这是个有效的策略。 虽说阿莱克森的主武器是战斧,但他精通多种武器。 若笨拙地试图欺骗他,只会换来一句“你为何故意把剑耍得如此奇怪?”,进而引发怀疑。 于是,班尼特竭尽全力以奇特的方式学习剑术。 他未请教剑术导师,而是独自钻研一位剑术狂人的秘籍,或许是他的努力太过超乎常人,连上天都为之动容? 阿莱克森一心想要纠正班尼特那“因杀意过重而变形”的剑术。 当然,班尼特自然不会错过这个建立联系的机会,他挥剑直至双手几近折断。 阿莱克森对他的毅力和坚韧十分赞赏。 就这样,他在学院中获得了一面可靠的盾牌。 当他这位弟子遭到“诬陷”时,阿莱克森定会全力保护他,直至真相大白。 甚至,对于一些小的指控,阿莱克森也会当作误会而轻易化解。 如此一来,即便出了差错,班尼特身为黑巫师的身份被识破……至少阿莱克森能为他争取一些时间,这对整个计划而言,将是极大的助力。 ……清算之日日益临近。 潜入学院的黑巫师们将在指定日期前,在学院各处布置魔法阵。 届时,他们将在暗中制造混乱,煽动学生们的恐惧与焦虑。 若身份未暴露,便继续暗中行事;若身份暴露,便制造最大程度的伤亡。 这一切都将成为此次行动的幕后指挥——黑巫师“吞噬恐惧的尸花”所施展的强大魔法“噩梦召唤”的养料。 她能够吸收人类的负面情绪,进一步增强自身魔法的威力。 学院的氛围越是阴沉黑暗,她就会变得越强大。 实际上,学院的氛围早已令人不悦。 两派之间冲突不断,学生们在无尽的竞争中咬牙切齿,助教们为了教授的成就互相使绊子,而那些生活中毫无娱乐与乐趣的人,压力大到一触即发。 自然而然,学院氛围的日益黑暗,得益于一个影响整个学院的大型魔法阵。 这是三十多年来,反复潜入并被发现的黑巫师们精心一点点布置完成的,这个魔法阵能巧妙地激发范围内每个生物内心最强烈的情感。 黑巫师们巧妙传播的谣言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比如关于某位高层人士要求除掉自己不喜欢的学生的恐怖故事。 只需再稍加煽动,就能达成目的。 身着学院制服的班尼特·赫尔顿,左腰间佩着一把长剑。 今日,他接到阿莱克森的召唤,正前往教授们的住宅区,他不知所谓何事,但此刻正值关键时期。 离开宿舍前,班尼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他看到自己暗淡的灰白色头发,以及那道遮住半张脸的可怖伤疤,还有那只失明的眼睛。 这道伤疤承载着一段回忆,每次看到镜子中的自己,他心中那深埋已久的怨恨便会清晰浮现。 学院中有许多意志坚定的人,但即便在这些人中,班尼特仍能被阿莱克森接纳,或许是因为他们都失去了一只眼睛,同病相怜,从而滋生出一种亲近感。 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或许在清算之日来临前,再与阿莱克森增进些感情会更好。 “你来了,班尼特!” 一个响亮到能让人感觉到共鸣的声音迎接了班尼特。 阿莱克森的住所是一座装修整洁、大小适中的独立房屋,屋内的家具摆放得整齐有序,角度精准。 仅从外表看,一个充满野蛮气息的大帐篷或小屋似乎更适合他。 然而,阿莱克森却是个品味细腻的人,与他的外表截然不同。 “师父,您找我?” “没错,找你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我给你找了个合适的师父。” 班尼特瞬间警惕起来。 没想到阿莱克森会突然给他找别的师父,自己是不是哪里出了错?还是阿莱克森打算离开学院? “哈哈哈!别这么一副表情,班尼特!我是认真的!我真给你找到了一个能让你学到东西的人。” 砰! 阿莱克森那如锅盖般粗糙的大手,重重地拍在班尼特的背上。 班尼特觉得要是再被这样拍三次,自己恐怕就无法进行任何战斗了,他甚至怀疑这是不是阿莱克森为了让他放松警惕,进而对他下手的计谋。 阿莱克森用手揉搓着他那浓密的胡须,每当他思考或回忆时,就会有这个习惯。 “学院有个规定,无论如何都要开设《应对幻术魔法之策》这门课。但之前的教授因意外离职……所以我们得找个新的。” “原来如此。” “我本想从紫魔法塔请一位教授。那种实战经验丰富、资历深厚的。以品行卓越着称的‘傀儡洛蕾’是候选人之一。还有‘痛苦查理’,虽说他名声不太好,但当教授倒也挺合适。” “????.” “但后来……二皇子突然塞进来一个人。他说除了《应对幻术魔法之策》,这个人还能帮忙弥补学生实践经验的不足。” “……什么?不可能吧。难道是说要通过幻术魔法来体验实战?” 这想法荒谬至极,简直不值得一笑。 此前有过几次将幻术魔法融入实践训练的尝试,但都以失败告终。 要么是现实与幻象的差距太大,要么就是幻术输出太弱,轻易就会被打破。 要给幻象注入真实感绝非易事,即便由三位幻术巫师拼尽全力耗尽魔力创造出的世界,也不得不通过扭曲人和物体来简化信息。 因此,对着那些像压扁的黏土块一样的哥布林,根本无法积累真正的战斗经验。 “没错,这想法根本行不通,所以……我反对。我让那家伙证明自己。我倒要看看,他能不能像哄骗二皇子那样,靠耍嘴皮子蒙混过关。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但没想到,那个心胸狭隘的亚历杭德罗竟然败下阵来。” “您是说亚历杭德罗教授……?” “这还不算完。更惊人的是,我在一场理论上的剑术口头上的对决中,输给了一个巫师。” “……您说什么?” 班尼特脑子一片空白。 这就好比一个牧师被一个路过的普通农夫在辩论中击败。 若是其他人,恐怕早就遭到嘲笑和咒骂了:“你怎么可能在一场口头上的战斗中输给一个巫师?” 但阿莱克森不同,他可不是那种会被轻视的人,毕竟他的实力太过强大。 “我反复说过,武器蕴含着心、灵魂和意志。这可不是什么哲学空谈。” 这是阿莱克森在穿越无数战场的四十年间所领悟到的。 “我是该进攻?该闪避?还是该防守?如果进攻,能承受多大的自身伤害?又该在何处施展我的计谋?战斗就是这些决策同时交织的地方。” 这与下棋有几分相似,行动中包含着决策。 或许会以六成的攻击力和四成的防御力出击,预判对手的下一步以进行反击,又或者在特定时刻集中力量。 因此,通过剖析武器中蕴含的决策,便能看透一个人,进而推断出他们将如何战斗和行动。 “这就是为什么我说你的剑充满杀意。毕竟,你的剑从根本上就预设了‘哪怕牺牲一条手臂也要获胜’。但那家伙嘴上展现出的剑术……” 一丝恐惧在阿莱克森眼中闪过。 这并非是对普通鬼魂的恐惧,而是对无法理解之事的恐惧,就如同目睹太阳从西边升起,或是海水朝天空倒流。 他陷入回忆。 “第一招是诱使我进攻。我进攻后,对方也出招试探我。那时我就感觉到,这绝非普通的战斗。剑术口头上的对决也是一种争论……如果一方开始胡搅蛮缠,那就毫无意义了。但那家伙每一步都计算得精准无误。” 他考虑了重量、破坏力、肌肉力量等等因素,在排除魔力和蜕变境等无形因素后,阿莱克森能感觉到他在忠实地考虑每一项数据。 在清楚认识到自身身体局限后,他做出了一招,成功挡下了袭来的战斧。 尽管只是言语交锋,但阿莱克森却能清晰地想象出一场有条理的战斗正在展开。 在他脑海中,剑与斧相互碰撞。 “就这样过了三个回合,我们进入了第四个回合。就在那时……我感觉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那一次挥剑…… 那是任何现存武术流派中都未曾见过的轨迹,回忆起巫师用言语描绘出的剑招轨迹,阿莱克森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他的理智告诉他,这不过是一个对武术基础一无所知的巫师胡乱勾勒出的招式。 但他的心,那颗在无数战场上磨砺多年的心,却发出了相反的信号。 那就是……危险。 他感到心脏一阵紧缩,尽管不知为何……尽管无法理解,但这一招却决定了战斗的胜负。 “不知何时,我们的角色发生了逆转。” 如此自然而然,几乎难以察觉,原本攻势猛烈的阿莱克森发现自己被迫转入防守。 尽管巫师的剑看似缓慢且无力,但却总是快他一步。 然而,阿莱克森感受到的并非对精妙武术的赞赏,而是一种令人不适的感觉,仿佛有虫子在血管里蠕动,让他心生恐惧。 拆解。 巫师的剑高效地拆解着阿莱克森。 它的动作恰到好处,机械般精准,不多一分不少一毫,每次交锋都总能占据一丝优势。 其中毫无激情,没有心,也没有灵魂。 该优先进攻吗?还是该防守?目标又该是什么?从这个巫师身上,只能感受到这些。 一切都基于纯粹的效率而改变。 阿莱克森感觉自己仿佛在与一个拥有百头的怪物战斗。 而这个怪物总能做出最有效的动作,从无差错。 他被一点点削弱。 就像从外向内,一层一层地被剥离;就这样,他渐渐败下阵来。 “到了后半段……就如同垂死挣扎。一场徒劳无功的绝望抗争。” 就好像不断地被细细剥皮,直到自己的存在彻底消失。 阿莱克森大汗淋漓,竭尽全力挣扎,但却无法逃脱被一层一层剥离的必然结局。 “就这样,在第147回合,我败下阵来。” 回忆结束。 阿莱克森的表情极度扭曲,仅仅是回忆就让他冷汗直冒。 在某个瞬间,他颤抖的双手紧紧握拳。 班尼特从未见过阿莱克森如此模样。 “……那一刻,我认可了他。如果那个巫师拥有完美的体魄……或许有朝一日,他能冲击帝国的少年骑士称号。” “????.” “去寻求他的教导吧,班尼特。如果我还未达到蜕变境……或许我会尝试效仿那个巫师的战斗方式。但我已经选择了自己的道路,并且已然坚定。你不同,班尼特……去学习那个巫师的剑术。” 去更广阔的天地,向更伟大的师父学习,阿莱克森传达的就是这个意思。 他承认了自己的不足,并据此给弟子提出建议。 班尼特咬紧牙关。 他的内心思绪翻涌,不知该作何想。 “……是,师父。” 班尼特点头,站起身来。 这是个变数。 来自紫魔法塔的巫师……如果阿莱克森对他评价如此之高,那他无疑是计划中的一个变数。 有必要进行调查,并通知潜入学院的黑巫师们。 如果他构成威胁,或许需要优先除掉他。 班尼特看着似乎陷入失落情绪中的阿莱克森,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但对我来说,我只有您一位师父。” “你这小子……” 阿莱克森的表情稍稍缓和。 班尼特深深鞠躬,然后离开了阿莱克森的住所。 阿莱克森的社会地位并未改变,他依然能提供良好的掩护和坚实的护盾。 因此,对沮丧的阿莱克森说些安慰的话……或许对计划而言是必要的。 班尼特从黑巫师同伴和同学们那里收集到的信息如下: 姓名未知。 年龄未知。 隶属于紫魔法塔。 紫魔法塔主的星之弟子。 有二皇子做后盾。 被看到被一位身着正装的女仆悉心照料。 卷入了这位女仆与学院一位女学生的三角恋情。 刚进入学院就逛了校内的女性内衣店。 被发现在学院内多个地点进行可疑活动。 有人作证前一晚看到他离开教授住宅区,向南走去。 “????.” 班尼特决定向上级汇报,将此人标注为好色之徒,并认为以他如此公然的好色性格,美人计或许会有效。 “他们说有可疑活动……” 与他的直接接触被暂时推迟。 目前,班尼特打算调查紫魔法塔巫师在学院里谋划着什么。 确切地说,就是在今晚,当其他人都熟睡之时。 班尼特闭上眼睛,感受着自己灵魂的轮廓,然后小心翼翼地撕下一角。 一阵短暂而揪心的疼痛过后,指尖涌现出大量魔力。 灵魂与身体紧密相连,若灵魂受损,身体也会遭受痛苦。 因此,以自身灵魂为材料施展黑魔法,必然会缩短寿命。 每次使用以灵魂为代价的黑魔法时,班尼特总会犹豫。 但每当他提醒自己,曾经拥有的一切早已在一场大火中化为乌有……如今手中只剩灰烬,心中便会涌起勇气。 那种不惜一切代价完成计划的勇气。 “献祭——‘追溯往昔’。” 以灵魂为代价强化的魔法,释放出一阵魔力漩涡,融入班尼特的双眼,他将涌上喉咙的胆汁和鲜血吐进垃圾桶。 虽然刚刚失去了大约三年的寿命,但只要能完成计划,这一切都无关紧要。 原本只能展示一分钟前场景的魔法,如今得到强化,清晰地呈现出一天前的场景。 班尼特跟着那个头戴兜帽的巫师和身着西装的美女的幻影前行。 他来到了教学设施区的一片空地。 他看到巫师用铲子在地上掩埋着什么。 班尼特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用魔法迅速挖开泥土。 “……一把剑?” 一把看似普通的剑埋在那里。 他们不太可能在深夜——而且还是在雨中,仅仅为了处理垃圾就出来。 更何况,他们还使用了铲子,想必是为了不留下魔法痕迹,如此谨慎的举动表明,这绝非普通的剑。 班尼特心生怀疑,用剑轻轻划破自己的手掌。 鲜血滴落。 随后,这把魔剑吸收了血液,从休眠模式中苏醒。 这把剑被设计成一旦检测到血液就立即唤醒,原因是防止有人想着“我要喂魔剑”就去杀害平民。 -你是我的新主人吗?没想到你竟唤醒…… “‘沼泽恶魔的神器封印’。” 确认这是一把魔剑后,班尼特立刻将其封印,然后把剑系在腰间,他不能冒险被别人发现。 “……公然对女人表现出肉欲,有二皇子撑腰,拥有在口头上的对决中击败阿莱克森的智慧,还在学院里藏了一把魔剑……” ……他也是黑巫师吗? 班尼特思索着这种可能性,或许这是“吞噬恐惧的尸花”为完成计划而派来的一位高阶黑巫师。 黑巫师群体以小组形式活动,班尼特只能与自己的“上级”交流,无从知晓学院里还有哪些人是伪装的黑巫师。 因此,无法立刻确定这位紫魔法塔的巫师是否是盟友。 如果他真的也是黑巫师,是不是最好把魔剑重新埋回去? 如果他不是黑巫师,留着这把剑倒也无妨,然而,如果他不是黑巫师,却在学院里埋一把魔剑,似乎也不合逻辑。 毕竟,把它交给教会,教会会处理,甚至还会给予奖励。 就在他的纠结愈发强烈之时,他察觉到有人靠近。 “????.” 他没时间重新掩埋魔剑或伪装自己。 班尼特手持魔剑,迅速离开了现场。 第49章 开堂倒计时:黑巫师、调查者与圣女 尼奥勒呆呆地望着坑底,从泥土的状况判断,这里似乎刚被挖开不久。 毕竟,坑中涂抹的血迹尚未凝结,显然就在不久前,还有人在这里。 是坑中的人奇迹般地苏醒,从里面挖出一条生路?还是有人挖开地面救出了那个人? “????.” 地上还残留着淡淡的脚印。 脚印朝着东边,也就是学生住宅区的方向。 今日并未下雨,风也很平静,有人匆忙离开此地的轨迹清晰可辨。 如果尼奥勒愿意,她可以追上去。 然而,有很多理由让她不该这么做。 这事既与她认识的人无关,情况也不确定,而且最重要的是,可能会很危险。 所以,这并非必须要做或者必要去做的事,理由可谓一大堆。 但也有一个理由让她想去追,那就是似乎有人正身处险境。 这是多管闲事。 她很清楚多管闲事会带来怎样的下场,毕竟她亲眼目睹了莱斯特曼子爵领地因对他人过度友善而走向衰败。 所以,别再插手夜间发生的可疑事件了,把它留给别人吧。 尼奥勒不断对自己说着,试图摆脱心中残留的遗憾。 一步。 迈出一步后,尼奥勒发出一声介于笑声和嘟囔之间的声音。 她的脚尖正指向那个人的脚印,摆出一副明显要追上去的姿态。 “……呵呵。” 没错,父母的血脉又怎能改变她的本性呢?她显然会按照自己的本性去生活,作为父母的女儿而活。 她出生在一个比城市商人还贫穷的家庭,从未服用过一颗灵丹妙药,甚至还未达到“充盈”境界。 尽管她一直稳步学习家族传承的修炼之法,却也尚未达到“调和”境界。 然而,在“突破”方面却有所不同。 说到感知气流,她自认为拥有无人能及的敏锐双眼,只需眨眨眼,她就能清晰地看到无数别人看不见的痕迹。 目标身高约一百七十五厘米,体重约七十公斤,惯用右手。 想象中那个可疑的人正沿着原路逃窜,受正义感驱使,尼奥勒开始了追捕。 班尼特头戴黑色兜帽,在学生住宅区的小巷中停下奔跑的脚步。 接着,他趴在地上,将耳朵贴向地面。 轻盈的脚步声,正逐渐靠近,而且方向明确地朝着他而来。 “……追踪?” 这是他逃跑时感觉到的那个追踪者吗?他本以为已经抹去痕迹成功逃脱,看来还是被发现了。 班尼特身为黑巫师多年练就的逃跑技巧堪称一流,平庸之辈绝不可能找到他的踪迹。 所以,追踪他的必定是个技艺高超的追踪者。 会是谁呢? 是那个巫师派人来监视这把剑?还是藏魔剑的巫师亲自来了?或许是另一个黑巫师?但无论如何,摆脱追踪才是当务之急。 做最坏的打算,考虑最糟糕的情况,永远是明智之举。 他周身环绕魔力,猛力蹬地,班尼特的身体如疾风般弹射而出。 他的计划是先拉开距离,然后找地方藏起来。 为了增加追踪难度,他跳过荒僻街道的墙壁,踩踏树枝,还使用“缓落”魔法在空中短暂飞行,一边移动一边故意打乱自己的踪迹,堪称逃跑的教科书式操作。 然而,追踪者却总能快他一步,技艺远在他之上。 追踪者的速度明显较慢,每当他爆发式加速时,追踪者根本跟不上他的速度。 但没过多久,他又总能听到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他的速度无疑更快,但却始终被追上,这意味着追踪者完全能预判并追踪他的行动。 “啧……难道他们在天上监视我?!” 抬头望向被小巷遮挡得狭窄的天空,并没有看到任何魔宠的身影,要是看到有可疑的蝙蝠在附近盘旋,他早就出手拦截了。 就在班尼特努力摆脱追踪时,他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意识到只剩下一条路可逃,前方是一座女神教会的建筑。 他迅速在脑海中浏览了一遍附近的地图,得出结论:如果绕过女神教会的建筑,他就会被抓住。 这是巧合,还是追踪者的策略? 似乎可以肯定,追踪者是站在紫魔法塔巫师那一边的……也就是说,是藏魔剑那一派的。 否则,没有理由如此偷偷摸摸又坚持不懈地跟踪他。 即便他们把他引到这座建筑前,他们也不可能是女神教会的人。 如果是,他们就不会单独前来,而是会带着圣骑士成群结队地出现。 抛开不确定因素,专注于确定的事实,追踪者把魔剑埋在了地下,显然是别有用心。 仅凭这一点,女神教会就会带着神圣之火般的怒火蜂拥而至。 在他们的教义中,无论是不是黑巫师,任何能腐蚀人心的邪恶物品都被视为极其负面的存在。 所以,这座教堂对追踪者来说也会是个麻烦的地方,而且,教堂里住着一位名声不太好的圣女。 她以任性难管着称,绝不会饶恕在夜间闹事的人。 这……或许可以成为一个中立区域。 如果追踪者有点脑子,就不会在教堂内动手,如果能避免争斗,进行一番交谈倒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 那个逃跑的人速度快得惊人,只要尼奥勒稍有疏忽跟丢一次,就再也找不到他了。 似乎在半路上,他就察觉到尼奥勒在追踪他。 她一心想追上他,问问他坑底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如她想象中那般糟糕。 她本打算劝他忏悔并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 如果在女神面前忏悔并接受应有的惩罚后他仍拒绝,她就会全力与他一战……她本是这么打算的,但是…… “????!” 这个可疑的人为什么要跑进教堂呢? 难道是听到了她的心灵感应,跑来忏悔?尼奥勒心里很清楚这绝不可能。 如果世界真有那么美好,她的家族就不会衰败。 不管是误打误撞还是有意为之,这对尼奥勒来说都是个机会,她听说圣女就住在这座建筑里。 如果引发骚乱,不仅圣女会出现,女神教会的官员们也会蜂拥而出,这样就能拦住这个可疑的人。 她顺着踪迹追去。穿过一个装饰精美的花园,踩着外墙的排水管,双手抓住阳台栏杆,一用力,翻身上了阳台。 一个戴着兜帽的人——从突出的喉结判断是个男人——正等在那里,警惕地问道: “……你有什么目的?” 尼奥勒想问他昨晚发生的事,以及那个被挖开的坑和他有什么关系。 但是,哎呀。糟糕。 “????!” 她没带白板,尼奥勒懊恼地抓住自己的喉咙。 追踪者是个长相温柔甜美的女学生,手无寸铁,眼中也没有杀意。 看样子很面生,应该是个新生。 班尼特心想这或许只是一场误会,便询问她的来意。 “……你有什么目的?” “????!” “不说话,嗯……” 她是在试探他吗?还是在等待时机了解情况?班尼特提高警惕,继续说道: “我不知道你在谋划什么,但胆子可真不小。仅仅持有并藏匿一把魔剑,就足以让宗教裁判所找上你。我想你不会没意识到其中的风险。” “?????” “如果你不打算说,那我来猜猜看。” “????.” 班尼特在脑海中拼凑着各种线索。 二皇子的势力为何要把魔剑藏在如此显眼的地方……如果他们是故意想被发现,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他得出了一个完美的结论。 “你们的计划是不是以魔剑为借口,找碴儿诬陷某人是黑巫师,借此在学院内铲除与二皇子对立的势力——也就是三皇子的势力?” “?????!!” 追踪者的表情瞬间崩溃,就像被锤子砸中后脑勺一样,仿佛不小心泄露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班尼特更加确定了。 掩埋魔剑的真相,是一场冷酷无情的权力争斗。 这是个绝佳的机会,事实上,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如果学院因政治纷争陷入混乱,那正是黑巫师所期望的。 紫魔法塔巫师的邪恶计划必须继续推进。 班尼特从腰间抽出魔剑,放在地上。 “我以为这是个宝贝就偷走了,仅此而已。喏,我把它还回来。我还没蠢到去卷入那些大人物的争斗。我不会再插手,别再追我了。” “????!!!” 追踪者又惊又慌,向前迈了一步,伸出手臂。 班尼特抄起放在阳台上的晾衣架,朝追踪者扔过去,衣服纷纷散落,挡住了视线。 班尼特从阳台上跳下,跑开了。 尼奥勒下意识地挥开飞来的晾衣架,拍掉飘在空中的内裤。 然后,她愣住了,信息如潮水般涌来,让她瞬间大脑空白。 我刚才到底听到了什么? 尼奥勒目瞪口呆,幸运的是,首先,埋在坑里的不是人,而是一把魔剑。 挖开地面的可疑之人不是杀人犯,而是个小偷。 这只是个小误会。 这件事并非有人被活埋致死。 相反,这可能是一起未来可能会因牵连而导致数人被烧死的事件。 尼奥勒的脸上满是担忧和关切,她都快哭出来了。 没错,她是多管闲事了。 但就因为这样,就卷入二皇子和三皇子之间残酷的争斗,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这种事很容易让一个落魄贵族身首异处。 但即便如此……竟然想用魔剑诬陷别人…… 听说二皇子平定了地下世界后,她还以为他们现在是出于善意,连那些黑暗角落的帝国公民都在他们的关怀之下。 现在看来,或许并非出于善意,而是为了培养类似暗杀小队的势力。 “……唉。” 冷静点。 都说即使被哥布林部落抓住,只要保持头脑清醒就能活下来。 或许这件事也能平安无事地过去。回去后,她得和塞尔维娅商量商量…… “谁在外面?” “????!!!” 阳台门厚厚的窗帘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尼奥勒看了看地上的魔剑,又望了望天空,然后撒腿就跑。 女神教会会妥善处理这把魔剑的。 她拼命地跑,跑了一会儿后,靠着女生宿舍楼的墙壁坐下,喘着粗气。 直到这时她才意识到。 “??.” 她的右手还紧紧抓着那条内裤。 刚才挥开晾衣架的时候抓住了,慌乱之中竟忘了松手。 展开一看,是条只有系在腰间才能穿的性感内裤。 她成了学院的偷内裤贼……!! …… 深更半夜的,这是闹什么呢? 被阳台外传来的嘈杂声惊醒,圣女塔拉睡眼惺忪地皱起眉头,打开了阳台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圣女眨了眨眼。 她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还没完全清醒,但眼前的混乱场面丝毫未变。 她决定干脆去洗把脸,便下楼来到一楼,从井里打了一桶水,用冷水泼了泼脸,拧干湿漉漉的刘海,还心血来潮地煮了杯茶喝。 然后,她回到阳台。 晾衣架翻倒在地,洗好的衣服散落一地,而且不知为何,一把长剑整齐地放在那里。 剑上有封印魔法,她试着解开。 -你是我的新主…… “『璀璨三环神器封印』” 这是一把魔剑。 仔细检查完“犯罪现场”,她发现少了一件内衣。 综合总结一下,有人潜入了女神教会所属的教堂,打翻了圣女的洗衣物,偷走了一条内裤,还留下一把魔剑作为“礼物”。 “……说真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困惑的甚至都生不起气来了。 第50章 开堂倒计时:学院的跟踪者们 距离第一堂课开课还剩——3天。 圣女塔拉讨厌女神教会。 她讨厌教会那些枯燥无用的繁文缛节,复杂扭曲的办事流程,对圣女必须循规蹈矩的种种约束,沉闷压抑的氛围,以及没完没了的唠叨。 圣女必须谦逊、圣女必须为信徒树立榜样、圣女不能行为放荡、圣女必须言辞恰当、优美…… 诸如此类,要求多得如山一般。 曾有人对她说,她应该心怀感激,毕竟她出身平民,却戏剧性地获得了崇高地位,后半辈子都不用担心挨饿受冻,还有什么可不满的呢? 也曾有人说,既然上帝如此眷顾她,她怎么能因为个人情感而拒绝履行某些职责呢?被赋予如此荣耀的使命,难道不应该感到高兴吗? 还有人说,事已至此,她就该随波逐流。 木已成舟,又有什么办法呢? 然而,塔拉对他们所说的这些东西,一样都不想要。 从来都不想要。 曾经在服装店工作的塔拉小姐,深知交易的微妙原则,强行把不必要的东西塞到别人怀里,还索要钱财,这就叫强买强卖。 塔拉固执渴望的东西,教会死活不肯给,却把金钱、地位和荣誉之类的东西扔给她,还问:“怎么样?很不错吧?”这样的行为,怎能不让人愤怒?怎能不让人窒息? 于是,圣女塔拉的性格变得扭曲起来。 她坚决决定,要做出与教会指令完全相反的举动。 根据教会规定,圣女的服饰应该设计得端庄得体,以遮掩身材。 这是为了避免各种负面影响,比如圣女找个情人私奔,或者防止她去小巷做义工时,那些粗野之徒对她冲动行事。 正是因为被告知不能这么做,她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她充分发挥自己在服装店工作的经验,将原本宽松的圣女长袍裁剪得极为紧身,刚好能露出肚脐,还大胆地将胸口部位敞开。 她还去掉了袖子,让肩膀和腋窝暴露在外。 因为规定强调不能随意露出肩膀和腋窝。 她买了半透明且系带的黑色内衣,就因为规定说内衣不能透明,更不能系带。 她在裙摆处大胆地开了个衩,能露出臀部甚至内裤的系带,因为规定也说这样不可以。 她咬牙切齿地做着所有被禁止的事情。 “这到底是衣服还是破布啊?” 显然……穿着这样衣服的她,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她没有屈服,只要能给教会抹黑,这点羞耻她还是能忍受的。 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这身穿着。 于是,被称为“情侣破坏者”的怪物诞生了。 就像向日葵朝着太阳转动,她走在街上时,半数行人都会扭头,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 结果,好几对情侣甜蜜的恋情就此彻底破碎。 她对女神教会的“报复”并未就此停止。她摒弃所有敬语,言语粗俗。 当有贵族献上巨额捐赠,请求圣女赐福时,她就在心里暗暗诅咒他们秃头。 (只有为新生儿祈福时除外,那时她会默默且真诚地进行祝福。) 她把房间弄得乱七八糟,故意在地毯上吃粉状零食。 无论牧师们如何恳求,她都从不参加祈祷仪式,甚至连义工活动也不去。 她总是皱着眉头,怒目而视,对别人的问候不理不睬,要是有人咒骂她,她必定回怼。 她甚至试图通过和男人见面来制造绯闻,但想来想去,这似乎有点太过分了。 然而,就因为她这身穿着,即便她什么都不做,那些不堪的谣言也轻易地四处传播开来。 女神教会的圣女突然来到学院,原因就在于此。 教会实在无法忍受她的叛逆,便将圣女送到学院,算是一种变相的流放,希望她能有所改变。 就这样,一个调皮、叛逆的圣女,身着极其挑逗、低俗的服饰,出现在了学院里。 结果,圣女的日常生活和混日子的人没什么两样,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吃干饭不干活”。 她起床,去上课,然后睡觉。 但在学院尚未开课的当下,连上课这个环节都省了。 她就是起床、睡觉,如此循环。 要是实在无聊,她就去图书馆看书。 要是做完这些还有时间,她就琢磨着怎么进一步改造她的圣女服饰(现在这衣服似乎只剩下原本 45% 的样子了)。 现在已经到了稍微动一下,这衣服可能就不能再称之为衣服的程度,所以需要小心翼翼地调整。 圣女的职责比想象中要多。 她必须参加各种圣地的活动,遇到重大事件时,要带领牧师和圣骑士去解决,她还要给那些大额捐赠者写感谢信。 因为她把这些任务都推给了下面的牧师,所以自然就有了大把空闲时间。 就在这样无聊的日常中…… “????.” 发生了用内裤换魔剑的事件。 阳台上的“灾难现场”依旧。 圣女挥舞着捡到的魔剑,心里想着:到底是哪个混蛋干的? 拥有一把魔剑本身就是严重的罪行。 原因很简单,这实在是太不道德了,而且到了一定时候,必然会引发破坏。 自古以来,就有人尝试赋予武器意识,但成功的方法只有一种,那就是将人的灵魂困在武器之中。 被困在冰冷金属中的灵魂将遭受无尽的痛苦,它能思考,却无法行动,就如同被困在狭小的棺材里,连一根肌肉都无法动弹。 这就是为什么不可能存在“善良的有灵之剑”。 无论灵魂多么高尚,被困在狭小空间里大约三百年后,任何人都会发疯。 所有有灵之剑的最终归宿都是变成堕落的魔剑。 所以,仅仅是这把剑能说话,就足以判定它是魔剑。 毕竟,除了注入灵魂,没有其他方法能制造出魔剑。 因此,刚听到它说第一句话,就立刻将其封印了。 “这是挑衅吗?” 如果只是把魔剑扔给她然后走人,她可能会觉得,这是因为对方卷入了和女神教会有关的麻烦事,心里不痛快才这么做。 但打翻晾衣架还拿走内裤,无论怎么看,这都像是赤裸裸的挑衅。 要怎么抓住这个罪魁祸首呢?就在圣女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有人敲门。 接着,一位女牧师从门缝里探进头来。 “呃,打扰一下,圣女大人。” “我不去。不管你叫我去做什么,我都不会去。我不去。” “他们刚刚付了咨询费,说想见圣女大人,所以……” “我都说了不去。你是不是想再看到圣女服上多一道口子?” 光是听着就令人胆寒的威胁,让女牧师脸色变得苍白。 然而,这件事太重要了,她不能退缩,于是女牧师紧闭双眼,继续说道: “教……亚历杭德罗教授有急事要说!” “一位教授?” 亚历杭德罗·梅努巴,《基础元素导论》课程的教授。 他很有才华,但也很讨人厌。 该怎么形容呢?他说话的腔调里都透着一股自恋,自恋到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反胃。 毕竟,他表现得好像全世界有一半的人都应该爱上他似的。 她真的不想见到他。 但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是位教授,而且,如果有普通人家付了高得让人腿软的咨询费,她无论如何都得去见一见。 给教会找麻烦固然重要,但坚守自己的原则也同样重要。 必须维持公平交易。 如果付了全价,没有任何折扣,那就理应得到相应的服务。 圣女塔拉把魔剑系在腰间,下楼来到接待室。 亚历杭德罗教授抚摸着他的小胡子,表情严肃地说道: “这无疑是巫术。” “嗯?” “我思考了很久。我都已经达到蜕变境了……怎么会被一个连蜕变境都没达到的巫师的幻术给骗了呢?今天早上,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一道灵光闪过我的脑海。这无疑是女神的恩赐。” “但女神的象征里可没有阳光。” 亚历杭德罗教授根本不在乎,他就像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一样,滔滔不绝地倾诉着自己的想法。 圣女悄悄竖起一道魔力屏障,毕竟他的口水都溅到她身上了。 “我当时清楚地听到了。亚历杭德罗,别沮丧。那个紫魔法塔的巫师用了巫术!没错!黑巫师们用可怜受害者的灵魂来增强他们魔法的效果!那混蛋肯定用了黑魔法……这毫无疑问!” “好吧……那又怎样?” “这次进入学院的教授,实际上是个邪恶的黑巫师混蛋!他伪装成教授,潜入了我们心爱的学院!我要举报他!为了学生们的安全,为了帝国的未来,我不能坐视不管。请立刻处理这件事!要是那混蛋察觉到我们在追查他,然后抹去痕迹逃走了,我们该怎么办!” 多亏了这长达三十分钟的“我不是因为技不如人才输的”的长篇大论,圣女总算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似乎是新负责《应对幻术魔法之策》课程的紫魔法塔巫师,在口头上给了亚历杭德罗重重一击。 圣女并没有把这件事当回事,这很可能只是亚历杭德罗教授因自卑心理作祟而产生的大误会。 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差不多一年有四次,亚历杭德罗都会做出这种不实指控,然后向相关人士哭诉。 所以,她也知道解决办法。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她会去找紫魔法塔巫师,然后说:“请给亚历杭德罗教授送点巧克力之类的东西,以示友好。” 这样一切就都能解决了。 亚历杭德罗生气快,消气也快,紫魔法塔巫师只要说几句好话,就能把事情平息。 他可能会说:“您的才华如星辰般闪耀!之前是我误会了,我道歉。”然后就会那样讨好对方。 看来她得去见见他了。 听完亚历杭德罗教授的长篇大论,左耳进右耳出之后,圣女宣布咨询时间结束,然后站了起来。 她觉得,在去找紫魔法塔巫师的路上,顺便散散步也不错。 …… 与此同时。 黑巫师班尼特觉得有必要深入调查一下紫魔法塔巫师,他思索着二皇子一派打算如何以及何时攻击三皇子,具体计划是什么。 而且,掌握的信息越具体,就越容易加以利用。 他们的计划肯定不只是一把魔剑这么简单,紫魔法塔巫师的好色行为、光顾内衣店以及其他看似毫无意义的举动,肯定都有其目的。 这个巫师肯定还藏着许多秘密。而揭开这些秘密的恰当方式……就是跟踪。 班尼特换上学院制服,混入人群中。 他会在跟踪紫魔法塔巫师时,保持适当的距离。 …… 与此同时。 尼奥勒看着手中的内裤,陷入沉思。 她得把内裤还回去。但怎么还呢?内裤的主人又是谁呢?因为它们晾在阳台的晾衣架上,所以阳台门里传出的声音……肯定就是内裤主人的。 她简单想象了一下那个假设的场景。她会拿着白板去女神教会的建筑。 然后…… [我在找这些内衣的主人!] 这就是她会用双手高高举起的白板上所写的内容。 要是她这样四处闲逛…… 不,这太尴尬了。不管怎么想,这个场景都很怪异。 或许还是趁着夜色,把内裤放回阳台比较好。 尼奥勒把内裤收了起来。 接着,第二个难题出现了。 是关于二皇子的邪恶阴谋。 一场巨大的风暴即将席卷学院……很多人将会死去或者被卷入其中。 即使是无辜的人也会被这场混乱波及。毕竟,皇室血脉的分量有多重,其带来的后果就有多严重。 [我能阻止这一切吗?] 她在白板上写道。 看着这句话,她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她能不能凭借着一点微薄之力,去对抗这场风暴,守护学院的安宁呢? “????.” 不,她不是一个人。 那个拿着魔剑逃跑的男人,他说因为觉得魔剑珍贵才偷走,但仔细想想,这话很奇怪。 他怎么知道这是魔剑呢? 在尼奥勒眼里,那个男人留在阳台上的长剑看起来很普通。 一开始,尼奥勒追他,不就是以为他在埋人吗?她之所以知道那是魔剑,也是因为那个男人说的。 在尼奥勒心里……那个男人似乎是在试图阻止二皇子的邪恶计划。 带走被埋下的魔剑,唯一的原因就是这个。 或许,他实际上是站在正义这一边的。 他误把尼奥勒当成二皇子的同党所以才逃跑,但如果他们再次相遇,或许能消除误会。 然后,她可以寻求他的合作。 毕竟,尼奥勒想要阻止学院发生一场血腥屠杀,所以他们可以一起努力防止悲剧发生。 为了再次见到那个男人…… 埋下魔剑的人,那个巫师和那个美女。 他们俩,他们是这件事的关键。 她要跟踪他们,她要收集信息,挫败他们的邪恶计划。 而且,如果那个男人也在试图阻止二皇子的阴谋,他最终肯定也会跟踪那个巫师。 在跟踪的过程中,或许就有机会再次遇到他。 好的,加油。你不是一个人,尼奥勒。要坚强。 尼奥勒充满活力地起身,去寻找那两人,巫师和美女。 …… “有人在跟踪我们。有三个人。” “怎么会有三个人跟踪一个新来的学院教授呢?” 我忍不住对这种荒谬的情况嗤之以鼻,我到底做了什么,会招来三个人跟踪我?我连第一堂课都还没上呢,好不好? 第51章 开堂倒计时:我要活下去 虽说我能成为教授多亏了二皇子,但实际上,相比教学,我对……可以说是祭祖后的盛宴,更感兴趣。 也就是说,比起给学生授课,我更想和他们一起玩桌上角色扮演游戏(trpg)。 这就是为什么第一堂课如此重要。 《应对幻术魔法之策》是必修课,一门核心课程,所以即便学生不喜欢也得选。 但《异世界探索(实际上是trpg)》是选修课,需要学生自主报名,在核心课程上展现出令人惊艳的表现,肯定能吸引学生来参加《异世界探索》的讲座。 我本想带他们全方位体验异世界之旅,但是…… 这要求太高了。我的能力有限。 我还没达到蜕变境,要对所有充满青春活力和雄心壮志的学生施展幻术魔法,远远超出了我的魔力承受范围。 我听说学院里已经有学生突破了蜕变境,虽然一对一的话,我或许能潜入他们的意识,但一对多的情况下,要展现出细节就没那么容易了。 除非所有学院学生都毫无抵抗地躺在模拟魔法阵里,不然基本不可能做到,所以,如果能力上达不到,那我就只能靠展示和独特风格来取胜。 这就是我在学院里四处转悠的原因,我相信这里肯定有某种素材,能让我的第一堂课既高效又成功。 学院里可看的东西比我想象的还多。 教学设施区摆满了教授授课用的各种设备,有抬头看都会脖子疼的高塔,还有一些类似巨大恐龙的魔像。 我的模拟单元2号也计划安置在这个区域。 我问挽着我胳膊的粉发女同。 “这里没什么可用的吗?” “你指什么?” “我该怎么上好第一堂课?你有什么想法吗?” 粉发女同举起拳头说道。 “和一个学生一对一决斗。挑个自负傲慢的,说如果他们能碰到你衣领,就给他们最高分。” “要是我输了呢?” “你就可以递交辞呈了。” 输的风险很高,但这是个值得考虑的方法,毕竟,先搞定敌人的头目才是正理。 如果我打败了学生中的“老大”,那些“小弟”自然会敬重我吧? 我给她竖了个大拇指,作为对她好主意的奖励,粉发女同靠我更近了,她的胸部软软地压在我的小臂上。 我小心翼翼地说:“别把重量都压我身上,碰到了。” “你什么意思?” 她抬头看着我,好像在问自己做错了什么,我赶紧移开了视线。 最近,粉发女同似乎有点疯狂。 自从进了学院,她的行为举止和以前有些……不太一样。 毕竟,我们埋魔剑的时候,她对我的暗示已经相当……强烈了吧?作为玩笑,这也有点太过分了,不是吗? “你今天内裤什么颜色?” 这种话都快成早间问候了,倒也无所谓,但她这些暗示是不是有点变味了? 要是我……比如救过粉发女同的命,或者用研究经费给她买过项链,我可能会误以为她喜欢我。 但这些事都没发生过啊。 我决定直接问清楚。 “你最近是不是太亲近了点?” “我知道我魅力十足,但你是不是反应过度了?” “我是认真的。你真的靠得太近了。” “行吧,看来你是那种牵个手就想着结婚的类型。两个孩子你觉得够吗?” “三个会不会更好?两个感觉数量上有点不够‘玩’啊。” 事情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即便我打着哈哈回应,心里却越来越困惑,这很难说是我的错觉。 毕竟,她的诱惑越来越强烈,这很可怕。 还有个明显的迹象,我都在考虑施展双层色欲抑制魔法了,因为原本的单层魔法都快失效了。 我想尽办法转移她的诱惑,但再这样下去,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尴尬了。 说真的,即便时间短暂,可不管怎么想,这种关系都毫无根据啊。 说真的,这里面可能有某种魔法影响。 但这也有点奇怪,能在我没察觉的情况下,悄无声息穿透粉发女同精神屏障的精法不太可能存在。 她构建的精神屏障坚固得都有点偏执了,尤其是这种用来增强色欲的魔法,是不是有点……完全说不通吗? 而且,粉发女同……嗯,是个女同啊。 我难道要这样失去一个朋友吗?就在我一个接一个念头纠结的时候,粉发女同用手指戳了戳我的腰,轻声耳语。 “疯狂巫师先生,借你耳朵用一下。” “别舔。” “你觉得我疯了吗?” 我紧张得低下头,浑身发抖,还好,这是个严肃的讨论话题。 粉发女同轻柔的呼吸声传进我耳中。 “有人在跟踪我们。有三个人。” “怎么会有三个人跟踪一个新来的学院教授?” 我难以置信地笑了,但粉发女同冷静地陈述事实。 “把手放在胸口。以你的名誉发誓你没做什么坏事。想想。就我们晚上做的那些事,只要被发现一件,被跟踪也是理所当然。” “等等,你是让我把手放自己胸口,不是你胸口,对吧……?” “你疯了吗?” “呃。” 我被她在腰上捶了一拳,我觉得有点委屈,明明是你先开始的……! 不管怎样,你说跟踪? 我不确定是哪件事被发现了。 是烧魔剑那件事?还是把天魔神术藏在海边洞穴里?又或者是偷偷建造了一个简易地下城?到底是哪件事呢?有目击者吗? 不管从主观还是客观角度看,我做的事确实都很可疑。 我还没糊涂到否认这一点,我这么震惊是因为被发现得太快了。 我觉得自己已经很小心了啊。 “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再仔细想想,我其实没什么大问题。 那把魔剑是假的,天魔神术虽是真的,但由人工智能制造,并不危险,而且地下城也没有致命陷阱。 如果真有什么可担心的,那就只有魔剑了。 我听说女神教会对魔剑相当敏感,因为魔剑是通过捕获并囚禁人类灵魂制造出来的。 虽然这把魔剑是假的,但要向女神教会证明它是人工智能制造,通过幻术魔法之类的手段做出来的,还是得花些时间,所以我已经让尤娜为此写一篇论文了。 为什么我不自己写,而是让魔法塔主来写呢?那当然是因为名声效应。 我们不是一个级别的。 一个无名巫师提供的证明和一位极具公信力的大巫师提供的证明,分量截然不同。 过几天,一篇刚打印出来的“魔法塔主制造”的论文就会送到学院。 我也得到了二皇子的许可,通过粉发女同,我提交了一份用魔剑引诱黑巫师的策略计划。 许可信号已经通过通讯宝珠传来,正式的书面指令会在论文送达左右的时间抵达。 等论文和指令都到了,我打算在学院里散布一张标记魔剑埋藏地点的藏宝图。 这样,就算学院的圣女亲自拿着魔剑来质问我,我也能很好地为自己辩护,不会有不必要的误会。 所以,对这些跟踪者,我们就正面轻松突破吧。 不管他们指控什么,哪怕他们问我是不是藏了这个那个,不管是什么。 我只要装傻,拖上几天时间就行。 这是个随着时间能自行解决的问题。 如果是普通学生,我甚至可以动用教授的权威。 但在跟踪我们的人当中,有一个人特别显眼。 “嘿,粉发女同。你看那个。” “哇哦。” 我们同时惊叹,因为我们看到了一套能让人信仰大增的服装。 胸部暴露大半,穿上后紧紧贴在皮肤上,让人好奇这到底是怎么穿上去的,而且,侧面开叉一直延伸到肚脐位置,有点像牧师袍。 甚至还看到了黑色蕾丝内裤,我忍不住在心里鼓掌。 但粉发女同的惊叹似乎有不同的含义。 “那是圣女。” “什么?” “对,很意外吧,就是圣女。我听说她穿着大胆出名,看来真是名不虚传……” “难道她名字里的‘圣’其实指的是别的意思?” 难道在异世界,圣女都得穿这么……危险的衣服吗?就在我走神的时候,粉发女同和我同时注意到圣女腰间挂着的魔剑,都陷入了沉默。 那确实是我们深夜埋下的魔剑。 “????.” “????.” 可我现在既没有论文,也没有指令啊。 粉发女同忍不住吐槽。 “我们应该等指令到了再埋,对吧?” “要是等指令到了,学院都开课了!而且,现实点说,哪有多少学生大晚上还到处闲逛……!没人的时候藏起来才是对的!” “但我们被发现了。” “不,这到底怎么回事?学院的圣女不是出了名的不干活吗?!不是被称为几乎不出门的宅女吗?!谁会挖出埋在地下的魔剑,还交给圣女……?!” 但世事难料,对吧?也许只是巧合,也许圣女只是刚好和我们路线交汇,她还有别的事要办。 于是,我们试图悄悄拐个弯溜走,但圣女却径直朝我们走来。 她显然是冲着我们来的。 “我们快跑。” “跑。” 我们得找地方躲起来,我们可不想被拖到女神教会的地下室,没有证据能证明我们制造并藏匿了魔剑。 这又不是在有监控摄像头的现代。 就算有,只要论文和指令一到,我们就能应对任何指控,我们只需要撑几天就行。 关键就是争取时间。 我立刻像背小猪一样趴在粉发女同背上,我用“合体模式”弥补自己行动不便的问题。 我刚做出不寻常的举动,跟踪我们的三个人似乎察觉到了异样气氛,各自做出敏捷反应。 粉发女同开始狂奔。 那三个跟踪者也追了上来,之前看似各自独立的行动,现在看来像是有组织地在向我们逼近。 他们和圣女是一伙的……?! 我要活下去,我施展幻术魔法。 “『幻之沼泽』……!” 第52章 开堂倒计时:三人同盟 在光天化日之下的追逐开始前约10分钟。 班尼特在人群中悄悄跟踪着那位巫师。 从那个身着套装的女人挽着他手臂的亲密姿态来看,她与巫师的关系似乎相当亲近。 他们或许是恋人? 不,这甚至可能是个美人计! 二皇子派来的女特工,用以引诱巫师并配合肃清计划,基于目前掌握的信息,这个假设似乎最为合理。 肯定有个操控梦魔的黑巫师,如果能用美人计招揽他,那么……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轻拍声。 班尼特转身,她就在那里,那个在关键夜晚追踪他的人。 是个女学生,她有着近乎奇迹般的追踪能力,曾让班尼特头疼不已,那天他明明戴着兜帽遮住了脸,她是怎么认出他的? 班尼特高度警惕起来,她向他展示了手中白板上写的信息。 [这是个误会。] “……误会?” 刷刷写。 [在一个雨夜,我看到两个人在坑里埋东西。我听到声响,以为埋的是人。所以才追你。我和那两人没有关系。] 尼奥勒担心班尼特会突然跑掉,于是迅速写下最关键的话给他看。 如果时间充足,消除误会并非难事。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不是为了追踪挖出魔剑的人而设的双重陷阱,只是个巧合?你只是……多管闲事?” 点头点头。 尼奥勒用力点头,仿佛在说这正是她想表达的。 与此同时,她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竖起大拇指指向自己。 [尼奥勒。] “……我是班尼特。” [好的,班尼特。班尼特你是想阻止二皇子的邪恶计划,对吧?请让我帮忙。] “????.” 事实恰恰相反。 班尼特希望二皇子的计划能顺利进行,让学院陷入混乱与恐惧,他期望这个计划能半成功,给双方都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 [如果只有我或者只有你,事情就不太确定。但我们两个人一起!] 尼奥勒的眼睛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这个误解是从哪来的?他该利用这个误解,还是否认?班尼特移开视线,争取时间整理思绪。 “……我脸被遮住了,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身高175厘米,体重约70公斤。体型和脚步留下的痕迹完全一样。] “????.” 原来这就是即便速度有差距,他仍被追上的原因。 她的观察力惊人地敏锐。 欺骗……似乎不太可能,仔细想想,尼奥勒有些笨拙的地方,不符合二皇子势力的特征。 比如尽管她追踪能力强,但偶尔也会疏忽。 总有些人会为了某个信念或正义感甘愿冒险,尼奥勒似乎就属于这类人。 即便班尼特试图劝阻她或者退出,她很可能还是会独自深入调查此事。 如果只是个无能的女学生,或许没什么问题,但她拥有能追踪专业逃脱者的双眼,有可能成为一个变数。 要是她获取了二皇子计划的关键线索……并传达给三皇子……那就彻底完了。 皇帝禁止皇室后裔之间过度争斗,用魔剑诬陷他人实在太过分了。 皇帝会出手干预,本应在学院引发大乱的“炸弹”还没引爆就会被拆除。 然而,如果在中间加以干扰呢?他可以假装和她一起调查巫师,同时偷偷拿走线索,或者在关键时刻背叛她。 除非他现在就杀了尼奥勒,否则这似乎是最好的办法。 “没错。我也想阻止学院发生流血事件。很高兴在这件事上能有个同伴。” “??!” 尼奥勒没察觉到班尼特的真实意图,带着灿烂的笑容伸出手。 班尼特暗自咂舌,与她握了握手。 尼奥勒充满活力地上下摇晃着他们交握的手。 [有什么计划?] “首先,我们跟踪他们的行动,看看他们常去哪些地方。悄悄跟着,不引起任何注意……” 班尼特一直追随着巫师的视线突然转向。 尼奥勒见状,也转过头。 在那里,一个犹如黑洞般的人正走着,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是圣女。” “??????” 因为是新生,尼奥勒第一次看到圣女的穿着,大脑瞬间一片混乱,她看向班尼特,用眼神询问这个人真的是圣女吗。 “没错。你肯定听说圣女来学院就读了。那就是她。” “????.” “即便你这样看着我,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穿成这样。等等……圣女也是在追巫师吗?” 这又是一个变数。 班尼特对如雨点般不断出现的变数皱起眉头,为什么圣女也在追巫师?他到底做了什么……? [我们寻求她的合作吧!] “等等……!” 尼奥勒大胆地朝圣女走去。 班尼特深深叹了口气,跟在她身后,因为他找不到理由阻止尼奥勒。 现在,完全无法预测事情会如何发展。 然而,作为一名黑巫师,他必须根据现有的情况做出最佳决策,这是他下定决心要做的。 往好的方面想,通过引发教会与二皇子势力之间的冲突,难道不能制造更大的混乱吗? 圣女塔拉心里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她只是想给这位可怜的新教授提个醒,他已经被亚历杭德罗教授列入黑名单了;只要恭敬地打招呼并自我介绍,所有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很巧,他们就在那儿。 和她得到的描述相符,一个穿着紫魔法塔长袍的男人和一个穿着正装的女人,这种组合相当少见,所以她一眼就找到了他们。 之后,她会找出那个施展了内裤与魔剑等价交换这种怪异魔法的人,然后惩罚他。 至少,在一个拿着白板的新生走到她面前之前,她是这么打算的。 笃笃笃。 [你好,圣女!我是尼奥勒,一名新生。] “啊,嗯,那个……你有什么事想和我谈吗?” 她不能说话吗? 一个栗色头发飘动的女学生,她穿着学院制服,但塔拉不记得见过她,想必是新生。 不知为何,她眼中燃烧着使命感。 有时候会遇到这样的人。 就是那种发现可疑之事,想告诉路人的人,虽然她尊重他们的勇气和守法精神,但听这类故事还是有点烦人。 因为大多数时候,都是虚报。 如果是新生就更是如此,因为他们懂得不多,大多数努力都用错了地方。 这次大概也没什么重要的…… [二皇子在学院藏了一把魔剑,计划诬陷三皇子的势力,以此来攻击他们!] “详细具体地跟我说说情况。” 这是件大事,大到足以把整个学院都搅得天翻地覆。 “……我来解释。” 班尼特跟在尼奥勒身后。 圣女塔拉认识这个男人,他是学院里的杰出人物之一;是亚历克森教授的弟子,所以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班尼特简要地按时间顺序概述了事件。 尼奥勒发现有两人在坑里埋东西,班尼特偶然发现并挖出魔剑,因误会引发追逐,最后在逃跑前把魔剑留在了阳台。 然后…… 尼奥勒从自己的物品中拿出一条内裤,双手恭敬地递了过去。 圣女塔拉困惑地接了过来。 “??????” [我不小心拿了……对不起。] 深夜等价交换事件的真相大白了。 班尼特补充说,根据他的发现,紫魔法塔巫师是二皇子任人唯亲安排进来的。 综合所有这些信息—— “所以,我们推测巫师藏魔剑的原因可能是为了……肃清异己。” “这……说得通。” 这不是个完全不可信的故事。 毕竟,这是个太大的问题,不能掉以轻心,如果判断失误,可能会有很多人流血,所以圣女塔拉谨慎地从保守角度思考;她不能犯错。 调查是必要的,但现在拔剑相向还为时过早。 他们需要听听巫师对魔剑一事的解释。 “我们先试着和他谈谈,然后再做决定。反正他就在我们面前……呃?” 巫师已经爬上了那个女人的背,然后,他们开始狂奔。 圣女塔拉一时愣住,随后全身灌注魔力。 “追他们!” “我从左边追!” [我直追!] 追逐开始了。 牧师的魔力很特殊,因为这是他们所侍奉的神明赐予的,所以在某些方面有专长。 在再生、恢复、净化、治愈以及所有对生命有益的方面都有优势。 这就是为什么在任何魔法塔都没有恢复或再生学派,这些领域被女神教会的牧师们牢牢掌控。 “『狂野之兽的祝福』!” 耐力增强,体力得到强化。 一道光涡缠绕在圣女塔拉和班尼特身上,由于速度比平时快了1.5倍,班尼特踉跄了一下,但很快稳住身形,向前冲去。 “你适应得比我想象中快啊?” “毕竟我来学院可不是白混日子的……等等,那是幻术魔法?” 巫师和那个女人的身影瞬间闪烁,然后复制成了两对。 这精妙的幻术难以分辨真假;即使读取魔力流动也无济于事。 这些幻象各自朝不同方向散去。 “……你能分辨出哪个是真的吗?” “我不知道!” “那我们只能直接面对他们……!如果你碰到真的,就发信号!” 塔拉和班尼特各自追向其中一对复制的身影。 班尼特沿着道路狂奔,同时不断思索,是故意放巫师逃走更好,还是暗示他自己可以合作更好呢?或许提出合作的诉求才是明智之举。 然而,这些选择都得在追上巫师之后才有意义。 每次距离拉近,巫师就会施展奇异的魔法,班尼特从未见识过如此奇怪的咒语。 “『心灵遥感』,『节日烟火』。” 在炫目的烟火绽放的同时,附近摊位上展示的苹果朝他飞来。 只是些苹果而已,如果没有后续的魔法,用身体接住它们本不应是问题—— “『光的模糊』,『质地瓦解』。” 苹果的形状扭曲,在一定范围内变得模糊不清。 地面、摊位,甚至班尼特的皮肤都呈现出闪亮苹果皮的重复图案。 令人眼花缭乱。 唰——! 班尼特紧闭双眼,释放出剑气,朝着苹果所在的位置砍去,苹果在半空中被一分为二。 随着魔法的核心被破坏,幻术魔法消失了。 与巫师的距离又稍微拉开了一些,班尼特咬紧牙关,他可以无视造成痛苦的魔法,或者怪物逼近的幻象。 但这种让他现实感消失的奇异幻象,即使是他也难以忍受。 “你到底是用怎样的视角看世界,才会用出这种魔法……?!” 巫师只是用魔法回应。 “『斥力场』,『逼近之墙』。” 地面震动,表面如波浪般起伏,然后朝班尼特涌来。 这是个幻象,他很确定,但他清楚地听到了“斥力场”的咒语。 隐藏在幻象中的斥力场试图将班尼特推开,没时间看穿幻象了。 班尼特从腰间抽出长剑,快速挥舞了数十下。 残留的魔力相互交织,形成了一道剑击之网,这被称为剑膜,只有在魔力操控上达到一定境界的人才能施展这种高级技巧。 魔力产生的推力被击碎,与幻象一同消散。 多亏用剑膜突破,他的速度几乎没有减慢,与巫师的距离逐渐拉近 巫师拐进了一条黑暗的小巷,因此,班尼特随时准备挥剑。 巫师从视线中消失的那一刻是最需要警惕的,毕竟,他无法预测会有什么魔法朝他飞来。 班尼特紧张地拐进小巷,巫师站在那里,前方是个死胡同。 那个女人不见踪影,有可能设下了埋伏。 他警惕着可能从背后袭来的攻击。 “……现在就你一个人了?” 巫师背对着他,平静地说道。 “你为什么追我?我还什么都没做……呢。” “都藏了魔剑还敢这么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的目的一直都没变。始终只有一个。创造一个人人都能快乐玩耍的和平世界。” “我真的很好奇,你打算怎么用魔剑来实现这个目标。” 要进一步试探吗?他扫视四周,似乎圣女和尼奥勒都不在附近,似乎是时候表明自己的真实意图了。 班尼特缓缓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 “我和另外两个不一样。如果你给我一笔可观的钱,我或许可以合作……” “你真的认为你的信念……就是正确答案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 被巫师充满神秘意味的话语挑战,班尼特的声音变得冷峻。 巫师转过身,露出黑色的头发和散发着不祥红光的眼睛,他看起来像个年轻人,年龄和学院学生差不多,甚至更年轻。 巫师轻声说道。 “我只是想讲一个非常……简单的故事。关于任何事物都有其另一面。” “你说话还真像个巫师。如果你想故作镇定,那……” “你很快就会明白。时机到了我会让你看到。到那时,你也会意识到的。” 呼。 巫师的身影如风中残烛般瞬间消失。 班尼特眨了眨眼,这不是隐身或传送之类的法术,即使他集中精力倾听,四处释放魔力感知,也什么都察觉不到。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是个幻象?从哪个点开始的? 班尼特承认自己跟丢了巫师,从小巷里走了出来,似乎塔拉和尼奥勒也同样没能抓住巫师,前者看起来很沮丧,后者则一脸茫然。 巫师那神秘莫测、难以理解的话语,固执地停留在班尼特脑海的一角。 三人组成了某种团队;这是为了调查巫师而临时结成的联盟。 由于班尼特的坚持,他们决定在事情更明朗之前,不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毕竟,传播谣言可能会导致无辜的受害者。 他们必须意识到,卷入政治动机的争斗存在反弹的风险。 圣女塔拉和尼奥勒表示赞同。 他们也推迟了向三皇子通报情况,毕竟,他还没到学院,如果被指责试图在他和二皇子之间挑拨离间,那就麻烦了。 如果是这样,他们应该在哪里、如何展开调查,才能揭开众多疑问的答案,并收集决定性的证据呢? 事实上,圣女塔拉对此有个主意。 “要抓食人魔,就得进食人魔的巢穴。” 圣女塔拉指向学生住宅区广场上显眼挂着的选修课列表的一角,在众多选修课中,有一个特别引人注目的名字。 《异世界探索》\/ 教授:紫魔法塔巫师(应本人要求匿名标注) 这是个既直观又让人难以猜出会是什么课程的名字。 班尼特皱起眉头。 “……你是说我们选这门课?” “没错。” [这不会很危险吗?] “我是圣女。不管他耍什么花招,都不能轻易对我动手。” 圣女交叉双臂,骄傲地挺起胸膛,尽管她与教会有矛盾,但她仍然是圣女;她作为女神教会象征的这个事实,将是一面坚固的盾牌。 三人报名了《异世界探索》,完全没意识到在那里等待着他们的会是什么样的经历。 第53章 开堂倒计时:让幻术魔法大放异彩 距离第一堂课开课——还剩2天。 为了躲避圣女,我已经在这栋建筑里躲了一天,幸运的是,并没有出现诸如圣骑士破门而入,或是发布悬赏捉拿幻术巫师之类的大动静。 我只要再撑几天就好,就几天而已。 以防圣女突然来访,我在我们所住的这栋建筑上施加了各种各样的幻术魔法。 这样一来,除非尤娜亲临并发射她那威力惊人的尤娜死亡光束,否则我们肯定能争取到一些时间。 所以我本以为现在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了……然而,一个严重的问题却从意想不到的地方冒了出来。 我说的就是粉发女同,我本以为就算天塌下来她都能应付自如。 “三十一,三十二……” “????.” 两只史莱姆不停地跳上跳下。 说实话,这本身倒不算什么大问题,只要史莱姆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活动,不管是跳跃还是翻跟头,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你懂的……我的胸口可不是个合适的地方。 这个疯狂的粉发女同现在竟然公然用她的胸部蹭我的胸口,这说法可能有点粗俗,但她都这么明目张胆了,我还能怎么办? 我仿佛都能听到我们之间亲密的友谊开始出现裂痕的声音。 为什么“友谊”这个概念如此脆弱? 我本以为这可能是个误会,但事实并非如此,经历了这些还认为是误会,那才是真的愚蠢。 粉发女同的脑子肯定出问题了。 回想起来,从我们埋下魔剑的时候就有迹象了,就算我们平时大大咧咧到能谈论内裤的地步,但她那时说的话,不也把那种让人浮想联翩的好奇心给无限放大了吗? 我严肃地劝她。 “你的脑子短路了。不,也许是出故障了。” “什么?” “你不觉得奇怪吗?就你自己的常识而言……用胸部去蹭一个男人的胸口,这真的对吗?” 粉发女同面无表情地歪着头,看起来真的很困惑,然后她这样回答我。 “我再说一遍,你想多了,疯狂巫师先生。我只是在做俯卧撑而已。” “我是问你为什么要在我身上做俯卧撑?!” “没有什么理由不能在别人身上做吧?” “说点靠谱的话!” 最让人沮丧的是,粉发女同根本不接受她可能……受到某种精神负面效果影响的假设,要知道,世界广阔,魔法种类数不胜数。 她这毫无根据的自信是从哪儿来的? 我以前总是用些无厘头的事去折腾魔法塔主尤娜,现在自己也身处和她类似的境地,我才明白她当时的感受。 我之前太过分了,我得忏悔,等我回到紫魔法塔,一定要紧紧地拥抱她。 我抓住粉发女同的脸颊,用尽全力盯着她,就算要摊牌,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种情况继续下去。 “认真想想。” “我在精神屏障上可是下了不少功夫,疯狂巫师先生。” “我跟你说,你肯定是中了某种魔法,比如会让你把男人看成女人,或者是增强色欲之类的……?” “哈,肯定不是色欲。这一点我很确定。” “先把你的胸从我身上挪开再说这话!” “请别这么明目张胆地盯着看。我理解男人的本能,但我们彼此之间还是应该保持最起码的体面吧?” “????!!” 我气得脖子后面都僵硬了,冷静点,生气只会让我输得更惨。 对方是个受魔法影响的可怜受害者,我应该关心她、呵护她,我不能就这么不管她,任由她被这种恶意的魔法玩弄。 不,说真的…… 要不是有色欲抑制魔法,我现在至少已经陷入麻烦十几次了,肯定会出什么事。 但她不但不夸赞我的克制,竟然还如此肆意妄为?这太不像话了,也许我该得到点什么补偿…… 不……! 我在精神上痛苦地挣扎着。 “求你了,粉发女同……我真的很煎熬。这是我这辈子的请求。就用魔力做一次精神净化。就一次。” “……为什么?什么事让你这么严肃?” 在我使出人类历史上最极致的恳求方式——大礼参拜之后,她似乎终于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粉发女同虽然还有些怀疑,但还是将魔力汇聚到手指上。 这就像是用水冲洗因为可乐洒上去而黏糊糊的大腿,虽然用魔力的流动来清理一次思绪是个办法,但它有个副作用,会对已经建立起来的精神屏障造成一定的损伤。 这就是粉发女同犹豫的原因,毕竟,精心构建的精神屏障会有一定比例被破坏,不管在什么情况下,这都不是小事。 粉发女同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用灌注了魔力的手指轻弹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既然你说是你的愿望,那我就答应你。看吧,我怎么可能被催眠……我去!” “……你回来了!” 我激动得大喊起来,我的好兄弟,情同手足的伙伴,那个陷入女性堕落状态的好朋友,终于又变回了那个正常的她! 这段时间可真是孤独又难熬。 以前我说去买个桃子吃,她会交叉双臂打趣道:“这儿不就有两个熟透的吗?” 深夜无聊时,我问她红魔法塔巫师适合穿什么丝袜,她会回应:“你也帮我挑挑呗?” 她以前的一举一动不都散发着独特的女性魅力吗?那股浓浓的女人味。 但现在的粉发女同,以前从不大声说话的她,此刻正像个真正的“大姐头”一样骂骂咧咧。 这股劲儿从她内心深处喷涌而出,要是用武侠术语来说,或许是从她的丹田迸发出来的,这非常非常好,为了确认,我又问了她一个问题。 “你怎么看你之前那些不得体的行为……?” “你肯定挺享受的。不用谢我。” 她那毫无变化的脸色,还有像在说“记得感恩”一样把我打发走的神态,都证实了这就是我认识的粉发女同。 “……你真的回来了!!” 我紧紧抱住粉发女同欢呼起来,我终于找回我的朋友了。 我们立刻进入紧急战略会议。 毕竟,这件事意味着学院里正发生着一些见不得光又诡异的事情。 这可不是专门针对粉发女同的狙击,在对红魔法塔巫师和路人进行捕捉与试验后,我们发现他们的焦虑或恐惧普遍有所增加……尽管增幅非常微小。 从数据上看,大概是1%。 其他人只是焦虑感增强,可奇怪的是,为什么只有粉发女同出现了色欲增强的情况。 不管怎么说,就算是我,一个天才(未来的)大巫师,都很难轻易穿透粉发女同的精神屏障。 如果她都受到了影响,那整个学院肯定都在这种魔法的作用范围内,这种魔法输出很微弱,但构建得相当精巧。 粉发女同难得地皱起眉头,低声嘟囔道。 “这似乎是个相当狡猾的把戏。我完全察觉不到。” “用常规方法似乎很难察觉。” 它微弱的效果实际上让追踪变得更加困难,一个能让情绪翻倍的法术很容易被察觉和追踪,但一个仅仅将情绪增强1%的魔法,就像追逐山间的微风一样难以捉摸。 “……难道没办法了吗?” 咔嚓。嘎吱。 粉发女同紧握的拳头发出剧烈的声响。 我表示理解,要是我被别人设计去和男性朋友调情,不管对方是谁,我都想把他大卸八块。 在她的怒火朝我发泄之前,我绞尽脑汁地思考。 “总会有办法的。毕竟我是个天才巫师…… 『状态窗口』!” 叮。 一个半透明的方形全息影像出现在我眼前。 当然,这可不是那种因为前世转世而获得的特权——状态窗口。 它完全是用幻术魔法制造出来的,它没有那种提升属性,或者看一眼就能了解别人所有信息的功能。 然而,它可以用非常详细的数值来显示情绪。 状态窗口 好奇心:50.3 我在这种状态下稍微打开了一点精神屏障。 状态窗口 好奇心:50.8(+0.5) 我检测到了我情绪原始数值旁边放大的数值并显示出来。 “魔法通常是向外辐射的,所以离中心越近,效果往往越强。如果我们朝着数值增加的方向追踪,应该就能找到源头。” “有意思。好奇心数值50到底有多高?” “在紫魔法塔统计的平均值,我记得大概是20左右?魔法塔主和我的数值差不多,大概在45左右……” “如果紫魔法塔的平均值是20,那一般人的数值大概在5左右吧。” “你这是污蔑。” 她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她是怎么看待紫魔法塔的?难道就不允许有人,比如说,想和自己的弟弟交换身体?这也没那么离谱吧?在那种程度上,这可以算是一种正常的好奇心。 我们准备好去追踪放置在学院里的不明情绪增幅魔法的源头。 问题是,我们现在的处境相当微妙,所以不能太明目张胆地四处走动。 不过我也有应对的办法:易容。 一个男巫师和一个身着正装的女人一起四处走动,肯定会引起注意,对吧?所以…… “『叠加:性别转换』。” 我戴上全息影像,我对着镜子查看魔法是否生效,果然,完美无缺。 一个有着紫色双眸、黑色长发的美女傲慢地对着我微笑。 我也没忘记改变声音。 “啊啊。麦克风测试完毕。要不要也给你施这个魔法……别这么看着我。” “怎么了?” “我说别这么看着我。” 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一头狂野的狮子就在我眼前出现。 在我好不容易挡回粉发女同第三次问我能不能掀我裙子的询问后,我们来到了一座可疑的建筑前。 学院这么大,似乎有些地方因为各种事件而被人遗忘,或是建筑破败,鲜有人知。 我说的就是那些因为自然原因而被遗忘的地方,而我从其中一座废弃建筑中捕捉到了信号。 “……看起来没什么特别可疑的地方。” “不,我一眼就能看出来。先把地毯掀开。” 粉发女同掀开满是灰尘的地毯后,一扇通往地下的门露了出来。 当然,这扇地下室的门隐藏得很好,还施加了魔法防护。 你猜怎么着?刚好就是幻术魔法。 “呀。” 我轻轻一抬脚,就把它踹得粉碎。 “你那声‘呀’是想勾引我吗?” “哎呀,该死,认真点……” 我一边颤抖着解除变装全息影像,一边说道。 即便如此,粉发女同的眼神还是像头狂野的狮子一样凶狠,难道是因为我们离中心越来越近,她受到的影响更大了? 我感觉如果不赶紧解决这个问题,我可能会遭遇不测。 于是,我打开门,匆匆下到地下室。 通道相当深,我顺着梯子爬了好一会儿,四肢都快麻得抽筋了,才终于踩到地面。 我轻敲通道的墙壁,很结实。 建造这么稳固的设施肯定花了不少时间吧。 粉发女同握紧拳头,一马当先。 “跟在我后面。” “你的步伐很奇怪。好好走路。” “……如果这让你不舒服,那就别看。” “你走成这样我怎么能不看……好吧,我闭上眼睛。” 当粉发女同转过身时,我看到她的眼神完全失控了。 很明显……我吓得屁滚尿流。 随着魔法影响的增强,似乎粉发女同的愤怒和色欲都大幅增加。 至少,从她那似乎在诱人摆动的臀部和极度懊恼的叹息声来看,肯定是这样,就好像她都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粉发女同是不是中了什么诅咒? 我们默默走了几十分钟后,来到了一个巨大的穹顶状空旷空间,地面上有一个绘制得密密麻麻的魔法阵,它的规模和复杂程度让我大为惊叹。 “这……太厉害了。这不是一个独立的单一魔法阵。是不是还有卫星魔法阵之类的?” “这似乎是一个设计复杂的巨型魔法阵,除非找到中央魔法阵,否则根本无法解读它的含义。本质上,这就像是盲人摸象,摸到象腿就以为是墙或者树。” 经过仔细观察,我大致明白了这个魔法阵的功能,这个空间的魔法阵既是核心轴,也是指挥中心。 我突然想到了一些事,一些我之前注意到,但没太在意的事。 我在学院里四处转悠的时候,经常看到一些含有微量魔力,但似乎又没什么实际魔法意义的东西。 比如墙上的涂鸦,或者商店招牌上魔法阵形状的装饰。 通过将魔法阵碎片化并隐藏在整个学院各处,再通过这个核心魔法阵来发挥作用。 而这个作用就是…… “……将目标最强烈的情绪放大1%。” 它会在那些充满怀疑的人心中加剧怀疑,在相爱的人心中增进爱意,在嫉妒的人心中放大嫉妒,而且做得非常隐秘、微妙。 因为它是按百分比增加,而不是固定数值,所以目标情绪越强烈,魔法阵的效果就越明显。 “?????” 我转头看向粉发女同,如果粉发女同仅仅因为1%的增幅就做出用胸部蹭我胸口这种事,而其他人只是焦虑或痛苦感增强,那么…… “……怎么了。” “没……没什么。没什么……” 粉发女同依旧面无表情,但她的耳根红了。 原来她也会感到尴尬啊? 她咬着嘴唇,叹了口气后说道。 “因为我是梦魔。毕竟梦魔天生就有色欲旺盛的特点。” “……魅魔?” “对。” “你是说那种勾引男人,吸取他们生命力的……我去,粉发女同,你后面!” 轰隆隆——! 一个大约三米高的巨大黑影在粉发女同身后升起。 这么精心建造的设施,不可能没有防御系统。 这是个失误,我试图用魔法反击,但是—— “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却惊恐地尖叫起来。为什么?因为这是个魔像,所有幻术巫师的克星。 就在魔像在她身后站起身,举起巨大的手臂要砸向她的时候,粉发女同还在平静地说着。 “天生如此是一回事,但我不想屈服于此,过那样的生活。通过欺骗与很多人共享‘爱’……不断更换伴侣,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我明白了,所以赶紧跑啊……!” “这就是为什么我选择以自己的方式生活。所以,不用担心,疯狂巫师先生。毕竟,我不会在深夜偷偷溜进你的床,把你吸干。” “我叫你躲开!” 现在还有时间把粉发女同拉开,同时躲开魔像的攻击吗?不,行动必须先于思考。 就在我准备全身灌注魔力向前迈出一步的时候…… 嘶嘶咔咔咔咔—— 传来铁链拖动的声音。 “羽化—— 『本望拘束』。” 几十条铁链凭空出现,盘旋成一个大圈后收紧。 嘶嘶咔咔——! 哐当! 魔像的手臂被束缚住,粉发女同的手臂也被束缚住。 魔像的腿被束缚住,粉发女同的腿也被束缚住。 铁链将粉发女同和魔像同时束缚住。 被铁链紧紧缠绕的粉发女同低声说道。 “你知道,我喜欢纯粹的爱。” 嘎吱嘎吱——随着铁链用力收紧,传来一阵冰冷的金属摩擦声。 魔像碎成了几十块,变成了一堆碎石。 “????.” 她太酷了。 如果她没有被铁链绑着摔倒在地,挣扎着起不来的话,那就更酷了。 我小心翼翼地走近她,低头对她说道。 “能打碎魔像的铁链消失了,为什么绑着你的还在……?” “因为这就是我的羽化能力。原本它只是用于自我约束的。我只是稍微发挥了一下创意,把它用在战斗中。” 我看着依旧被自己的羽化能力紧紧束缚着的粉发女同问道。 “那什么时候会解开呢?” “束缚的持续时间取决于使用的力量大小,但这次应该大概一个小时。” “……你现在眼睛放光呢,知道吗?亮得都有点让我恼火了。” “因为在羽化能力激活的时候,我摆脱了所有的激情和世俗欲望。” 粉发女同温暖地微笑着,仿佛用一种宁静的光芒照亮了周围,在羽化能力激活的这段时间里,她就像一位圣人。 “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你不是女同了……?” “两者都可以。本质上,这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但是和异性接触往往会放大我的世俗欲望。这就是为什么我尽量避免和他们接触。” “????.” 她毫不犹豫、直截了当的回答表明她摆脱了所有情绪,所以没有任何尴尬或难为情。 在这种状态下,她会如实回答任何问题。 在这段时间里,粉发女同什么都会如实回答,哈。 我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们是朋友,对吧?” “是的。” 对她的回答感到满意,我没有再追问下去。 我决定接管这个能放大整个学院所有人情绪的魔法阵。 玩弄人们的情绪可不是什么好事,对吧?虽然我不确定这是学院的杰作,还是某个邪恶黑巫师的阴谋,又或是一些疯狂学生的“成果”…… 现在,它是我的了。在我对魔法阵进行摆弄和修改的过程中,一个小时过去了。 “你打算用它做什么?” “辅助输出。” 之前觉得对学院所有学生施展幻术魔法太过雄心勃勃,对吧? 嗯,现在不一样了。 有了这个改良后的魔法阵,给所有来上我课的人带来一场精彩绝伦的表演对我来说就是小菜一碟,我可以毫不费力地做到。 第一堂课即将来临,是时候让幻术魔法大放异彩了。 第54章 开堂倒计时:你们昨晚的梦做得开心吗? 距离第一堂课开课——还剩1天。 粉发女同自曝是梦魔之后,态度稍有改变。 “要来点咖啡吗?” “好,加牛奶。” 该说她似乎对我更体贴了些?还是说我和粉发女同之间的隔阂变小了? 只有我们两人的时候,粉发女同的穿着也变得更随意舒适。 出门时她坚持穿好整套西装,扣好所有纽扣,但在室内,她会解开几颗扣子,甚至脱掉西装外套。 我觉得这种行为……是一种信任的表现。 想要突破梦魔这一种族限制,想必她付出了不少努力。 我之前觉得穿着整套西装睡觉简直是疯了,但实际上这并非毫无缘由,而是她的信念与坚持。 巧的是,多亏尤娜,我有个可靠的安全保障——色欲抑制魔法。 至少,我希望粉发女同在我身边能感到自在,就像其他人穿着便服那样轻松。 “给你。” “好的,谢谢……等一下。” “怎么了?有问题吗?” “你的西装裤呢?” 粉发女同的下半身完全裸露着。 西装裤不知去向,只穿着黑色丝袜,透过黑色丝袜,白色内裤清晰可见。 “啊,穿着不舒服。” 粉发女同平静地说道。 我是希望她自在,但也不是这种程度啊…… 我像被锤子敲了后脑勺一样,呆立在原地。 这时,粉发女同就这么光着下半身躺在沙发上,接着,她一边伸展身体,一边炫耀着自己修长的双腿。 “难道是我忘了关闭魔法阵……?” 不,我关了。 而且,我已经对魔法阵调整完毕,彻底改造了一番,在我激活之前,它不会对学院产生影响,即便生效,我也已经特意把粉发女同设为例外了。 难道有某个未知力量察觉到魔法阵被我掌控,然后在一天内又造了个新的并激活? 不,不可能! 我很确定,就算是大巫师,这也绝非易事。 我绞尽脑汁,试图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时,粉发女同又给了我一击。 “你不想拍一下吗?” “拍什么?” “我的屁股。” “搞什么鬼。从那之后,你怎么一有机会就说这种疯话?!” 我惊恐地跳起来,粉发女同狡黠地笑了。 她微微眯起眼睛,嘴角上扬。 然后,脸朝下躺着的她开口说道。 “因为你说会把我当朋友啊。” “????.” 哦!我懂了!她就是在逗我玩! 就像朋友之间互相开些调皮的玩笑,看来粉发女同现在心情不错,想找点乐子,毕竟,每次粉发女同这么做的时候,我不都像在恐怖电影里一样,拼命左躲右闪,想要逃离吗? 两个骄傲的天才之间一直维持的心理平衡……似乎被打破了。 粉发女同现在就像骑在我身上,对我展开一轮轮我无法躲避的“轰炸”。 我有点理解她的感受,毕竟,因为身为梦魔,她一直没有朋友,如今有个懂色欲抑制魔法的朋友,对她来说想必如同美梦成真,但像这样单方面承受“伤害”,我可不好受。 你问怎么不好受?我心情糟透了,感觉糟糕透顶。 我可不会坐以待毙。 “『叠加:性别转换』。” “?” 既然你想用诱惑来对决,那我奉陪。 我撩起耳边的头发,重新整理了一下,我的黑色长发飘动着。 我早就知道粉发女同对绝对领域毫无抵抗力。 就在我准备以撩起短裙下几乎看不见内裤的丝袜这一动作,开启一场诱惑之战时,旁边传来一声尖锐的猫叫。 “喵呜————!!” 一只黄色的猫气得全身毛发竖起,紫色的眼睛里滚落出悲伤的泪珠。 我解除变身,赶紧跑过去。 “我的卡鲁克,怎么啦?为什么一直叫爸爸呀?” “……这猫是怎么回事?” “啊,我昨天来这儿的路上捡到的。不知为何,我感觉和它很投缘。” 我这儿摸摸那儿摸摸,安抚着卡鲁克,或许因为它是只野猫,一开始还畏畏缩缩的,但很快就开始蹭着我的手,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这场诱惑之战被迫延期,但我可不会忘记这笔账。 你给我等着,粉发女混蛋。 时间到了。 明天,《应对幻术魔法之策》的第一堂课就要开始了。 而我不再是学生,而是教授,这是我人生中从未做过的事,所以有点紧张。 不过没关系,毕竟我有个能一扫我所有担忧与紧张的法宝。 那就是……桌上角色扮演游戏(trpg)。 就像我前世参加工作面试时一样,如果把这种情况想象成一场trpg,把自己当成游戏角色,话就会很自然地说出口。 这可是经过验证,屡试不爽的方法。 我要扮演一位教授的角色,应该是怎样的教授呢,什么样的……角色在这种情况下最合适呢?或许带点神秘感会很不错。 我指的是那种眯着眼睛,神秘兮兮,让人一看就觉得可疑的角色。 你懂的,平时看着很淡定,但一旦出事,就会爆发出真正实力的那种。 这种性格特点有它的优势。 比如可以突然拿出魔剑埋藏地点的地图,或者随口说出一些未经证实的传闻,像 “你们知道吗?传说学院里藏着天魔神术……”。 说来奇怪……我已经很让人怀疑了。 甚至拿到魔剑的圣女都在追着我不放,既然已经这么可疑了,那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变得无比神秘。 我要神秘到让他们都摸不着头脑! 不错,接下来。 第一堂课该怎么上呢……?我们先简要概述一下课程目标。 1. 通过让幻术魔法大放异彩,提升紫魔法塔的威望。 2. 激发学生对《异世界探索》讲座的好奇心。 3. 让学生对幻术魔法保持警惕,并学会如何应对。 4. 补充实践经验。 嗯。 有了……有思路了。 我能想象出画面了,这似乎是个能满足所有条件的办法。 一个犀利又独到的角度。 我叫了正在我旁边偷懒的粉发女同。 “嘿,粉发女同。” “怎么啦,姐姐。” “行吧,宝贝。作为梦魔,你能进入别人的梦境,这机制是怎么回事?” “亲爱的老公。梦魔能潜入梦境,是因为我们种族的特殊能力。凭借穿梭于现实与幻想之间的力量,我们将身体转化为信息簇,寄生在目标体内。” “谢谢你告诉我,亲爱的。” “不客气,欧巴。” 她怎么每次都能占嘴上便宜? 不管怎样,我有个想法。 呜哦,呜哦。 这和幻术魔法并没有太大区别,这个魔法阵似乎有多种用途,但这次,我决定把它当作电池和扩音器来用。 既然它能影响整个学院,那么在这里施展的魔法,只需轻轻一点,就能传遍整个学院。 我大致构思了一下,一个很酷的“朋友”,能进入他人的脑海,给他们展示美妙的梦境。 我赋予它一些智能和最低限度的自主性,一个听从我指挥的信息簇,我用经典形象给它命名。 “『睡魔』。” 从某种意义上说,它也可以被称为人造精灵。 我故意降低了睡魔展示的幻术魔法强度。 敏感的人很容易就能认出这是幻术,毕竟,要达到教学目的,就应该这样,不是吗? 我想起前世开学的情景,刚进入指定中学,老师就发了一份测试卷来评估我们的水平,那张脸至今还清晰地印在我的脑海里。 当时我很反感,但现在想想,这么做或许是有原因的。 睡魔就充当那份测试卷,是时候看看学生们对抵御幻术魔法准备得怎么样了。 我激活了魔法阵。 灰色的雾气被吸入魔法阵的中心,稍作等待后,复制出来的睡魔就会遍布整个学院。 然后,它会去找我事先输入信息的学生,给他们展示他们渴望的梦境。 那么,一只“幽灵”正在这所学院里徘徊—— …… 班尼特睁开眼睛。 “????.” 他掀开被子,起身打开后门,从井里打了一桶水,即便轻轻泼了些水在脸上,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那种有些恍惚的感觉还是没有消散。 今天是几号来着?今天是……对了,他得去上《应对幻术魔法之策》这堂课。 学校已经开学,学院生活又开始了。 班尼特一直以来都进展顺利,他潜入学院,成为阿莱克森的弟子,顺利升入二年级,且从未暴露自己的身份。 忍耐与克制的日子即将结束。 伪装也该到此为止了,无论是去向阿莱克森请教,还是和在学院结识的人交谈,这都将是最后一次。 决战日定在七月初,就在学院期末考试前夕。 在七月之前,他会继续在这个地方积累并最大限度地放大恐惧与焦虑。 一旦“吞噬恐惧的尸花”施展“噩梦召唤”……一个全新的世界就会降临。 黑巫师们将达成目标,而班尼特也会得到承诺的奖赏。 他穿戴整齐,身着学院制服,腰间绑着两把匕首和一把长剑,然后,他离开了宿舍。 《应对幻术魔法之策》的课程将在一个能容纳所有在册学生的礼堂里进行。 他走着,周围,同学们从他身边经过。 今天他们的面容显得格外模糊,一种奇怪的不安感油然而生。 眨眼间。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在礼堂里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恍恍惚惚走着的这段时间,有时感觉就像瞬间移动一样。 他在角落找了个合适的座位,不前不后,还靠近建筑出口。 班尼特一向谨慎。 一位巫师走上讲台,他戴着兜帽。 对了,他们之前组成小队去追过这个人,圣女塔拉和尼奥勒,她们肯定也会来上这堂课。 但却不见她们的踪影。 巫师开始讲如何煮意大利面。 他左耳进右耳出,很快,巫师的声音就像背景噪音,几乎听不见了。 他感觉麻木,仿佛置身水中。 就在这时,有人在班尼特旁边坐下。 深绿色的头发飘动着,就像在腐朽沼泽中绽放的毒草,那阴森的颜色,光是看着就仿佛能让人上瘾。 班尼特认识她,他非常了解她。 她就是“吞噬恐惧的尸花”,一个曾经被处决,但又复活的黑巫师。 她怎么会在这儿?班尼特正思索着这个问题,她用美丽而温柔的声音说道。 “计划成功了,班尼特。” “……这是什么意思?” “就字面意思。多亏你的努力,我们已经收集到足够的恐惧。说实话……我本来没打算遵守承诺。但看在你这么努力的份上,我就遵守吧。” 真是松了口气,班尼特本以为她根本不可能心甘情愿地履行承诺。 但奇迹发生了,班尼特的努力没有白费。 过去这些年,他欺骗他人,偶尔杀害无辜,甚至不惜损耗自己的灵魂使用魔法,这一切都没有白费。 他得到了回报,这太令人感动了。 “我现在就把她还给你。” “好,快。我等这一刻等了太久太久……” 他心跳加速,终于,他又能见到她了。 “吞噬恐惧的尸花”头发上的绿色渐渐褪去,变回了原本的颜色,比班尼特的头发颜色稍浅一些,如丝绸般的灰白色头发。 终于。 “吞噬恐惧的尸花”,这个曾占据他妹妹身体复活的家伙,离开了。 班尼特强忍着汹涌的情绪,小心翼翼地呼唤着妹妹的名字。 “……薇尔达。” “????.” “……是我。班尼特。好久不见了,对吧?哥哥一直过得很好。嗯……” “????.” 没有回应,仔细端详妹妹的脸,却看不到任何神情,毕竟,这也在意料之中。 他上次见到妹妹已经是五年多前的事了,时间足以让记忆褪色,模糊在遗忘的深渊之中。 班尼特低下头。 “……果然,这是个梦。”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经历这种事了,这是个梦,也是对他心智的一次攻击。 学院里难道藏着一个梦魔? 班尼特曾无比渴望妹妹的归来,她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看来梦魔察觉到了他的这份绝望。 沉浸在失望、自我厌恶和愤怒的漩涡中,班尼特拔出了剑。 “……滚开。” 那个顶着他妹妹模样的存在歪着头,似乎不明白他的意思,接着,它的嘴怪异地咧开。 [你怎么知道。] 班尼特从梦中惊醒。 经历过梦魔能力的人,会在梦境与现实之间感到困惑。 班尼特坐起来,抱着头,他的眼睛湿润了。 这是梦还是现实? 他猛地拉开抽屉,打开日记本。 梦魔的梦境无法复制细节,他翻阅着日记。 逻辑清晰,毫无破绽。 这一定是现实。 他穿好衣服,拿起武器,走出门外,他得去上《应对幻术魔法之策》这堂课。 他用力甩头,试图摆脱那令人不快的似曾相识感,走在主路上,他听到周围人们的低语声。 “……他们是想抓住梦魔吗?” “有这方面原因……但主要是关于抓捕黑巫师的事。” 他转过头,看向从身后回应的声音来源,是圣女塔拉,她今天看起来格外憔悴,依旧穿着那身总是招摇过市、令人尴尬的衣服。 眼中满是悲伤,她也被梦魔影响了吗? “抓捕黑巫师?” “因为一整群黑巫师闹哄哄的,说什么……计划成功之类的话。我不知道他们怎么了,但这总归是件好事。除了那个该死的噩梦,今天还算不错。” “????.” 他的头开始疼起来,在这个关键时刻,他们内部难道出了什么岔子? 笃笃笃笃。 尼奥勒看到班尼特和塔拉,举着白板兴高采烈地加入他们,与被噩梦折磨的两人不同,她看起来异常兴奋和开心。 [早上好!] “……你看起来很高兴。发生什么事了?” [我做了个超级开心的梦。] “????.” “先把这场骚乱交给圣骑士们吧。我们去上课。这场骚乱不过是些小喽啰引起的,其他人没必要插手。” 圣女摆了摆手。 [有什么事吗?] “再解释一遍……” 圣女塔拉和尼奥勒一边聊着,一边朝讲堂走去,班尼特跟在后面,落后一步。 学生们一个接一个地走进讲堂,有些人面带微笑,看起来很开心,而另一些人则像班尼特和塔拉一样,表情阴沉。 这种奇怪的共性让班尼特心中的怀疑愈发强烈。 “……难道……” 一大早就开始的这场骚乱是…… 咚。咚。 一位戴着兜帽的巫师走上讲台,兜帽下,黑色的长发若隐若现,阴影中似乎闪烁着红色光芒的眼睛格外明亮。 站在讲台上,巫师用一种极其随意的方式轻轻打了个招呼。 “你们昨晚的梦做得开心吗?” “?????” 一阵沉默,讲堂瞬间安静下来。 第55章 学院的疯狂巫师 照在讲台上的灯光不安地摇曳着。 在垂直落下的光线中,巫师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然而,他那散发着诡异红光的眼睛和唇边若有若无的微笑却清晰可见。 有人觉得那是嘲笑,有人认为是喜悦,还有人觉得是苦笑。 这位巫师身材颇为高大,从飘逸的衣袖下露出的前臂,苍白而纤细,不见一丝肌肉。 或许是因为他那毫无生气的肤色,让他看起来比实际身形还要消瘦。 听到关于梦境的询问,聚集在此的学院学生们纷纷将目光投向这位奇特的巫师,即便面对数百道锐利的目光,他依然镇定自若,从耸肩到用手轻轻拂过讲台,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自然流畅。 仿佛他眼前根本没有人,又或者他从一开始就对这些目光毫不在意,在一阵令人寒栗的沉默之后,巫师开始了他的发言。 他没有自我介绍。 “我来此有两个目标。一是强化你们应对幻术魔法的能力……二是补充实践经验。” 相反,他直接阐述了自己的目标,即便没有借助魔法装置放大声音,巫师的声音依然清晰可闻,仿佛是在他们耳边低语。 “但要实现这些目标……我得说服你们。确切地说,要让你们明白为何必须为应对幻术魔法做好准备,以及站在你们面前的这位巫师,是否具备协助你们达成此目标的必要技能。” 他的语气正式却又柔和亲切,就像是在和相识已久的老友交谈。 但也正因如此…… “所以,我让你们体验了梦境……但似乎约有30%的人并不开心。没关系。即便你们没有意识到那是幻觉,也无需对自己感到失望。只要我们共同努力,都能有所进步。” 这番话,再加上他稍显怪异的举止,营造出一种奇怪的不协调感,就像是硬把不匹配的拼图碎片拼凑在一起。 圣女塔拉猛地站起身来,她环顾四周,讲堂里学生们的表情都大同小异。 毫无疑问,他们都经历了 “快乐梦境”。 他居然公然承认在学院里释放了梦魔?塔拉回想起自己不愉快的梦境,皱起眉头,怒火中烧。 “所以……你是说,是你让我们做了那个可恶的梦?给所有来上这堂课的人?” “没错。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活动,旨在激发你们的学习动力。哦,你们不必……担心那些空座位。不是因为魔法出了岔子,让他们被困在梦境里。他们因涉嫌是黑巫师正在接受调查。” “我不是在说这个!你怎么敢在学院里释放梦魔!你疯了吗?!” “似乎有个误会。那是幻术魔法。” “难以置信。你就想用这么蹩脚的谎言搪塞过去……!对于你在学院里藏了一把魔剑这件事,你是不是也要找些粗俗的借口?” 讲堂里顿时响起一阵低语声。 在圣女的谴责下,学生们中掀起一阵骚动,然而,巫师却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仿佛这样反而更好,然后他向空中伸出手,像是在接过什么东西。 空气闪烁,一位扎着马尾辫、身着套装的女子出现,将一份厚厚的文件递给巫师。 接着,他用 “心灵遥感” 将文件送到圣女手中。 一份盖有二皇子伊里德印章,准许进行黑巫师追踪行动的指令。 紫魔法塔主尤娜·维奥莱特里斯撰写的关于不使用灵魂制造魔剑工艺的论文。 以圣女塔拉的洞察力和知识储备,也难以判断这堆文件的真伪,但有一点很清楚,那就是得到了二皇子的认可。 皇室的强大权威庇护着这位巫师。 “这样解释够了吗?” “……即便一切都合乎规定……即便你通过某种不为人知的手段做了这些事!你玩弄学生心灵的事实也无法改变。因为你展示的东西,我度过了这辈子最糟糕的一个早晨!” “可我明明精心设计了魔法,想让你体验最渴望的时刻啊……我真诚地道歉。你能不能说说你经历了什么?” “????!!” 学生们的目光纷纷投向圣女,她浑身一颤,惊得退缩了一下。 “我怎么可能说出来……!” “我明白了。” 巫师点点头,像是表示理解。 圣女无言以对,慌乱之下,懊恼地咬着下唇,坐了下来。 尼奥勒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拍拍圣女的肩膀。 班尼特心想,和他一样,圣女想必也梦到了 “自己内心深处渴望的东西”,并因美梦与残酷现实之间的落差而受伤。 原因显而易见,然而…… 巫师的狡猾手段让圣女噤声。 大多数学生没有意识到那是幻觉,似乎只是单纯享受了快乐的梦境。 显然,他们会感到困惑,毕竟,圣女特意公开谴责巫师对她的冒犯。 如此一来,她若想让自己的指责有说服力,就必须透露自己在梦中的经历。 毕竟,仅仅说 “我感觉糟透了” 并没有多大分量。 但她不能说出来,他也不能。 对班尼特而言,昨晚的梦包含了他最致命的秘密与弱点,如果圣女也处于类似的境地,她同样不可能说出口。 那就像是把自己的心赤裸裸地暴露在众人面前。 利用圣女的地位施压的做法几乎行不通,圣女因行为独特,名声已有所受损。 此外,巫师背后有二皇子撑腰,而且,魔剑一事已以紫魔法塔主的名义予以驳斥。 巫师扫视着礼堂,仿佛在寻找更多反对者。 随着沉默蔓延,巫师平静地继续说道。 “由此可见,幻术魔法有时是致命的。接下来,你们将和我一同体验各种幻觉,并探索如何构建稳固的精神屏障……大家都明白了吗?很好。” 一步,一步。 巫师走到讲台中央,然后,他从长袍中取出一个装有各种化学试剂的玻璃瓶,将其倒在地上。 他准备施展法术。 班尼特紧紧握住剑柄,随时准备拔剑。 他是学生,而对方是教授,一般认为教授只会教导学生,不会伤害他们……但鉴于这位巫师的可疑行径,还把这当作理所当然的常识,那就太天真了。 “千门千梯,一座让眼与心皆无处安息的迷宫。『踏门昇界』。” 他的预感没错。 随着咒语念起,从巫师洒下的试剂液体 中,涌动出五彩斑斓的光芒。 片刻之后,光芒骤然膨胀。 空间被重叠,交头接耳的学生们环顾四周,礼堂瞬间变成了一个奇异的异世界场景。 天花板、地板、墙壁上密密麻麻地排列着门。 书桌下、教科书里、某人的白板上,甚至 ──。 “……你肚子上怎么有扇门?” “你往哪儿看呢?!” 无论何处,到处都突然出现了门,足有数百扇之多,一场门的盛宴。 然而,原本建筑的出口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好奇或不耐烦的学生开始随意开门。 ─ 呀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这些门有的通向平淡无奇的地方,有的则变成陷阱,蹦出怪物,对学生们来说,这无异于突然被扔进了一个地牢。 看着不知所措的学生们,巫师静静地说道。 “只有找到出口,这堂课才算结束。” 红魔法塔巫师塞尔维娅尖叫起来。 “你……你在干什么?!从第一堂课就开始这样!还有你那奇怪的说话方式是怎么回事?!” “你们没多少时间了。而我的职责是为你们创造磨练的机会。你不是说过想要面对困境和艰难险阻吗?” “呃……不知为何,当时我就是热血上头……!” 班尼特不由自主地瞪了塞尔维娅一眼,他们的对话内容本身并无特别之处,但红魔法塔巫师脸上那副做贼心虚的表情,就好像她不小心触发了一个大规模陷阱,把所有人都卷了进来。 学生们明白规则,那位巫师想让他们在这个迷宫中寻找出路,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危机,他们各自做出了反应。 “我们一起齐心协力冲出去!” “如果杀了施法者,魔法就会解除,所以攻击教授才是正确答案!” “这些门可能是陷阱。我们应该直接打破墙壁……!” 班尼特看着混乱的场面,静静地整理着思绪,他不确定那位巫师的真正意图。 然而,从他的言谈举止、拒绝透露姓名、阿莱克森证实的剑术……以及将教室变成迷宫的举动来看…… 毫无疑问,他正游走在极度疯狂的边缘。 我隐藏身形,满意地微笑着,看着学生们热情地探索,开心地在幻术魔法构建的场景中徘徊。 他们似乎很喜欢,这真让人欣慰。 我也和圣女澄清了误会,我本担心这会花费更多时间,但幸运的是,及时送来的论文和指令帮我成功提供了证明。 我施展的幻术魔法是不是超酷炫?(是) 学生们是否对幻术魔法提高了警惕?(是) 实践经验也得到补充了吗?(是) 学生们蜂拥而至,说着 “我想学幻术魔法” 的日子,似乎已经不远了。 清单上全都是勾。 唯一的不足是,圣女似乎不喜欢我给她展示的快乐梦境。 因为在设计魔法时,我在容量上有点小气,没有加入记录功能,所以,我不知道学生们都做了什么样的梦。 可能是哪里出了问题呢?我是不是该去找圣女,直接问问她? 嗯。 或许我考虑得有点欠妥,如果梦里出现了穿着短裤的小男孩之类的场景,在别人面前谈论起来确实会很尴尬,不是吗? 好吧,遗憾是明天成长的养分,让我们变得更强大。 我向坐在旁边的粉发女同征求客观评价。 “粉发女同,今天的课怎么样?” “你看起来像个疯子。” “哪方面像?” “你为什么不按平常的方式说话?” 嗯,我是说……但这毕竟是我的第一堂课,我真的很紧张,也很尴尬,如果我不选这个角色设定,信口胡诌,可能就会结巴好几次。 而且,学院里不总会有一两个行为古怪的教授吗? 再者,仔细想想,我也没那么可疑啊,我不是刚抓了一群黑巫师吗?那我肯定是好人,对吧? “嗯嗯……” 不过,我还是把她的建议记在了心上。 也许我是因为太过紧张,表演得有些过火了,毕竟我在这场表演上花了不少心思。 下堂课我是不是应该展现真实的自己,更友好地和他们交流呢? 不管了,课的事就先想这么多。 现在该想想更重要的事了,我说的是 《异世界探索》。 到目前为止,只有三个人报名,我把报名通道一直开着,欢迎学生随时报名,希望之后能有更多人加入。 但目前,只有三个人。 我已经准备好了剧情,这是一个令人心跳加速的克苏鲁经典角色扮演游戏。 之前的几次都没怎么好好做介绍,我都是随性发挥,但这次,我有足够的时间来精心构思。 首先,从开场说起。 “粉发女同,我想请你帮个忙。” “只要不涉及胸部就行。” “那什么……为什么这么说。我要把申请者送到异世界去。我不太确定该从哪里开始解释,以及解释到什么程度。你能不能先去一趟,然后回来?” “这是侦察任务吗?” “严格来说,这是一次观光任务。没那么危险,就是快速游览一下……然后,你只需为后续要去的人写份报告就行。” “好吧。我期待着报酬。” 粉发女同短暂地进入模拟场景参观后,看起来疲惫不堪,和一个邪教玩一轮追逐游戏,接着又像是拍了一部硬汉风格的电影,似乎相当耗费精力。 “你要把学生送到这儿来。” “嗯。” 粉发女同尤里·兰斯特,像在用眼神诅咒般瞪着我,她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 “那个……关于参与者。红魔法塔巫师在其中吗?” “她没报名。” “她挑起了这一切,居然还敢独自溜走……?” 她紧握的拳头,不知为何看起来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而我则咧嘴笑了,多亏让粉发女同短暂地进出模拟场景,我终于想起了一位朋友的名字。 我是不是该叫她尤里,给她个惊喜?我一时这么想,但 “粉发女同” 这个外号已经叫顺口了。 而且,不知为何,这名字挠到了我内心的某个角落,还有点让人不好意思。 所以,我还是决定算了,“粉发女同” 这个称呼对她来说再合适不过了。 已经过去很久了,是时候开启第三次方游戏了。 第56章 第三次的游戏介绍 你们将体验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请记住,在这个文化、习俗、建筑风格以及世界规则都全然不同的地方,唯有人类的本质保持不变。 生存是有保障的。 即便面临死亡,那也并非终结,你们会毫发无损地回到原本的世界。 你们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找到隐藏在这个世界某处的闪耀菱面体,这是一件神秘的遗物,据说它既能召唤邪恶生物,另一方面又能赋予无尽的智慧。 然而,激活它需要付出一点……牺牲。 你们有充足的机会和时间。 此外,忘记目标,尽情积累美好的经历,也可被视为享受这个异世界的正确方式,即便未能达成目标也无妨,无需为此感到压力或负担。 每轮游戏时长:2小时(相当于游戏世界中的6天) 额外目标:找到闪耀菱面体 以下内容是一位合作者的初步调查记录。 希望它能帮助你们了解这个世界。 =============================================================== 关于场景1: 我留下第一份记录,这是一个奇特的文明,建筑的形状与众不同。 大气中的魔力浓度也有巨大差异,这个地方几乎处于魔力枯竭的状态。 当我按照指定的维度坐标转移后,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地方是一条破旧的小巷,这里堆满了用奇怪材料制成的袋子,里面装着垃圾,扎得紧紧的。 我用刀割开一个袋子查看里面的东西,有貌似某种未知农作物的果皮、一个金属制成的圆柱体、纸巾或者报纸、一只死猫的尸体,还有人类骨头的碎块。 除此之外,并无特别值得注意的东西。 我小心翼翼地前行,警惕着与其他生命形式的初次接触。 如果这是一个像灵界那样对外来者充满敌意的文明,我会通过战斗来评估风险等级。 若风险等级低于帝国防卫局设定的3级威胁,我会继续探索;若达到3级,我会暂时撤退;若为2级,我会完全撤离,这是我的行动原则。 大约走了5分钟后,我离开了小巷。 这里的建筑高得惊人,道路又宽又大,覆盖着一种黑色的材料,维护得很好。 我看到了一种没有马的马车。 这看起来像是富有的商人和巫师有时会使用的无人驾驶马车,但在这里,似乎被大规模地投入使用,因为数量很多。 我确认了另一种生命形式,看起来像是人类。 虽然我无法核实其解剖结构的相似性,但它具备人类所有的共同特征。 他们有两条胳膊、两条腿,每只手有五根手指,并且分为男女两性,他们的耳朵也是圆形的。 总体而言,这座城市以灰色调为主。 人们的表情阴沉,尽管他们的营养状况似乎良好,但眼中却毫无生气,我认为他们有可能正被一个暴君统治着。 幸运的是,这里人们的穿着与帝国首都的相似,有西装、丝绸帽子、连衣裙,还有各种布料制成的衣服。 只要穿着不过于粗俗或暴露,应该就能自然地融入其中,学院的制服也不例外。 除了守卫(警察),大多数人都不携带武器。 不知是因为治安良好,还是法律禁止,这一点还需要进一步核实。 在建立临时基地后,我将继续探索。 以下的绘图描绘了这个奇特文明的外观。 关于场景2: 我留下第二份记录,我已经建立了一个临时基地。 地点在卡特街201号,东购物中心二楼,我重复一遍,卡特街201号,东购物中心二楼。 探索过程中收集的物品将藏在这里。 我着重调查了社会氛围。 携带武器是被允许的,但随意展示武器是被禁止的,这一点与我们的世界相同。 从现在起,对于相同的部分我将不再重复提及,只描述那些明显不同的元素。 魔力只能由极少数人掌控,而且魔法在整个社会中受到排斥。 巫师被等同于女巫和恶魔之类的称呼。 我认为可以把这个社会对巫师的看法,类比为我们世界对黑巫师的看法。 大多数市民手无缚鸡之力,然而,维护城市秩序的人以及部分市民,拥有一种叫做枪的神器,它能发射投射物。 其威力范围大致在 “岩石箭” 到 “大地之锥” 之间。 这里混合了多种宗教,与我们的世界相比,他们信徒的腐败现象较为严重。 涉及教会神职人员(牧师)的丑闻公开流传,市民对宗教的看法也极其两极化。 由于我们的宗教对他们来说被视为异教,建议不要透露。 在这些宗教中,有些团体被视为邪教,他们崇拜不恰当的神灵,甚至是邪恶的神明。 甚至有离奇的谣言流传,说他们抓捕小孩用作祭品,这导致了人们对他们极为负面的看法。 在一次探索中,我在一栋建筑物的外墙上发现了一个奇怪的标记。 进一步调查后,又找到了另外三个有类似标记的地方。 这些标记的意义和功能,一旦有更多信息,将会更新。 关于场景3: 汉堡很好吃,薯条也相当不错,调味料的味道有点重,但如果你习惯了贵族餐食繁琐的口味,那你一定能尽情享受。 我整理了一份我个人觉得美味的餐厅清单,并以表格的形式发送如下。 关于场景4: 我留下第四份记录。 我不小心卷入了一个名为 “银暮教团” 的邪教组织。 事情是这样开始的,我当时正在仔细探索城市的小巷,调查那些可疑的标记。 流浪汉们没有靠近我,他们只是躲在小巷的黑暗处,用恶毒的眼神瞟着我。 赶走他们很容易,但我不想贸然使用暴力,以免与当地执法部门产生摩擦。 当我又找到两个标记时,几个眼神有些浑浊的流浪汉朝我走来,他们嘴里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臭味,而且似乎几乎没有牙齿。 一个男人从他们中间走了出来。 那个男人戴着一条挂满各种符号的项链,有骷髅、十字架、念珠,还有几个无法辨认的宗教符号,以及某人脏兮兮的手指。 然而,这些似乎并非为了表达宗教信仰,而更像是一种侮辱。 这就好比把女神教会的标志和流浪狗的舌头收集在一起。 那个男人带着诡异的笑容朝我走来,故意用温柔的声音说道。 男人:你为什么在这里四处游荡,寻找涂鸦? 调查员:为了美化环境。有什么问题吗? 男人:这个地方可能又旧又破,是个穷人们在黑暗中挣扎求生的地方。但这里仍然是私人财产。你无权破坏这些涂鸦。 调查员:我明白了,那请让开。我这就走。 男人:你得解释一下原因。 男人面带微笑,但眼中却充满了强烈的杀意。 看起来他似乎打算在套取信息后,把我喂给流浪狗,所以我先发制人。 我扔出一块掉在地上的砖头。 1)在男人前方约20厘米处,砖头消失了。似乎有一个魔法屏障。由于没有蒸汽或岩石碎片等副产品,推测这是一种特殊的位移,而非湮灭。 2)砖头一消失,站在男人身后的一个流浪汉眼睛上翻,鼻子流血倒下了。推测这是使用魔法的代价。 当时有十多个流浪汉,而且不清楚这个男人的 “屏障” 在近身战斗中会如何发挥作用。因此,我停止了战斗并撤退。 那个男人用一个未知的法术拦截我,这个法术并非发射投射物,而是能保证击中视线范围内的目标,像是一只无形的拳头。 虽然我被击退,但如果身体有魔力保护,还不至于构成严重威胁。 这次交锋之后,“银暮教团” 被视为敌对势力,我开始对其展开调查。 关于场景5(银暮教团): 这是一个最近势力逐渐壮大的邪教组织。 他们定期在市中心的一栋建筑里举行集会,宣扬 “投入神的怀抱,享受永恒幸福” 的目标。 他们每周举行一次 “召唤集会”,一边对着天空高呼神的圣名,一边祈祷神能尽快降临这座城市。 尽管附近居民对噪音有所抱怨,也有报警,但似乎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为了调查,我参加了一次召唤集会。 经确认,他们所崇拜的神的名字具有集体催眠效果,如果一个人拥有强大而稳定的精神屏障,那就没问题,但如果精神状态脆弱或易受影响,不建议靠近他们。 以下内容记录了召唤集会参与者的一些行为。 “我们听到他的名字,真是荣耀而神圣。当我们开口念出这个名字时,那种晕眩、那种兴奋让我们心跳加速,脉搏加快。我们无法完整地说出这个名字,所以无法在口中留住他存在的证据,这实在令人难过。” “闪烁的夜空正在靠近。我能感觉到他正在接近。虽然我们人类感官迟钝且不完整,无法完全捕捉到他神圣的形态,但即便忍受着头痛欲裂的极限,我也要为他的到来腾出空间。” 他们通常表达的情感包括敬畏、不知所措和恐惧。 在调查过程中,确定那个戴着许多项链的男人是 “银暮教团” 的宗教领袖。 小巷里的大多数流浪汉似乎都与 “银暮教团” 有关联。 据信,他们积极使用催眠魔法等手段来控制这些流浪汉。 这是因为城市里的人对穷人并不关心。 遍布城市的那些标记,推测是他们所为。其效果尚未查明。 关于场景6(战斗记录): 试图潜入 “银暮教团” 的建筑。 确认有被扣押的平民,尝试营救。 被发现,开始战斗。击毙五名邪教成员。 从一名平民那里获取信息,确认教团建筑存在地下室。 试图使用车辆逃跑,委托被救的平民驾驶。 又击毙七名邪教成员。 与追来的宗教领袖展开战斗 ──。 ?. 在静静地读完由粉发女同协助完成的活动介绍后,她指着最后突然中断的部分问道。 “你为什么删掉后面的内容?” “因为剧透太多了。如果他们一开始就什么都知道,那就没意思了。” “你似乎一心想着给他们制造考验和磨难。不过确实看起来收获颇丰。毕竟,不用担心他们会丢掉性命……” 粉发女同用眼神示意,话里话外透着疑虑:把学生们推向这样一个地方,真的合适吗? 当然合适。 这是一个桌上角色扮演游戏(trpg),而我是一个善良的游戏管理员(gm),不喜欢看到玩家受苦。 那种巨型章鱼出现的恐怖体验,刺激之处并非在于玩家被吓得惊慌失措、失去理智,而是在于他们克服这些挑战的过程。 我会在幕后全力帮助他们。 而且我也没打算用 “嘿嘿嘿,你们都已经报名了,所以不管怎样都得去!” 这样的话催促他们。 我会给他们展示活动介绍,然后说 “大概是这种感觉。你们有没有想法尝试一下?”,让他们自己考虑。 如果他们的反应不热烈,我也愿意想出新的点子。 然而,考虑到以学生的成长为目标,我觉得仅仅是轻松的虚拟体验不足以用于训练,所以我打算暂时隐瞒这一切都是幻术魔法的事实。 如果玩家们看起来太过艰难,到时候再揭示这其实全是幻术魔法也不迟。 “????.” 我想总有一天还是得向粉发女同透露这一切都是幻术魔法,然后粉发女同会向上级汇报。 接着,也许一直固执妄想的二皇子会从幻想中清醒过来,然后一脚踢飞我。 所以,就因为这些,我决定暂时保密。 这心情就像藏起一张只考了20分的试卷一样沉重…… 我整理好介绍内容,邀请三位报名讲座的学生到我的办公室。 我得和他们好好讨论一下。 第57章 三人小队策略会议 “啊,很高兴见到你们。欢迎,请进。想喝点什么?我们这儿只有白开水,但用幻术魔法的话,我能改变它的味道,所以就跟有各种饮品一样。请随意,别拘束。” 我笑容灿烂地跟他们打招呼,然而三位来访者中有两位脸色不太好看。 我说的就是穿着暴露的圣女,还有半边脸仿佛带着痛苦神情的剑士,只有那位留着波波头的女学生,看起来心胸开阔,优雅地接受了我的好意。 波波头女孩高高举起一块白板。 [你好!] “你好。你的波波头真漂亮。看得出你很爱护自己的头发…… 我猜猜。你用的是不是商业区入口往内三个街区,那排树正前方十字路口处商店卖的鲸油香水?” 波波头女孩露出一副 “天呐,他怎么知道” 的表情。 “哈哈,我鼻子很灵的。而且我自己也很注重头发保养。” 其实这是假话,我从来没注意过我女朋友换香水,而且我觉得用肥皂洗头就足够了。 我唯一享受过的头发护理,还是魔法塔主的那瓶护发精华。 这是我让粉发女同去调查这三位申请者背景后,在报告里看到的内容,毕竟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还是想和他们交个朋友。 有共同话题聊,相处起来也更容易。 我带着三人来到一张桌子前。 圣女似乎一直处于烦躁状态,就像浩克一样,而我能感觉到剑士充满警惕,感觉只要我稍有异动,他们就会拔剑相向。 这可以理解。 学生们天生就担心教授会谋划什么坏事,整天为此忧心忡忡,我上学的时候也是这样。 波波头女孩毫不犹豫地在沙发上坐下,圣女则坐在离她稍远的地方,剑士似乎在纠结该坐哪儿,最后决定站着。 嗯,这也说得通。 毕竟他是两个女生中间唯一的男性,大概担心不管坐哪儿都会有点奇怪。 气氛相当僵硬紧张。 我想缓和一下,于是用舌头舔了舔下唇,清了清嗓子,然后在他们对面坐下,开始交谈。 “我们算是…… 一起卷入了一些状况,对吧?一开始只是个小误会,咱们就先把它放一边。毕竟我们现在聚在这儿不是为了那个。” 当时我逃跑是因为论文还没被宣读,但你们在课堂上也没看那份文件,对吧?所以,咱们就忘掉那天的事,来想想玩一场有趣的桌上角色扮演游戏(trpg)吧。 “我很敬佩你们的好奇心和求知欲。做这个决定肯定不容易。我本以为…… 要等课程推进一段时间,学生们才会感兴趣。但看来我惊喜地猜错了。” 真的很感谢你们报名这个相当特别的课程。我本来打算在主课上透露一些线索,吸引你们参与,没想到这么快就有参与者了。 我太开心了。 “那么,你们觉得这个东西是什么?” 猜猜这是什么? 我轻轻拍手。两掌之间拉出一条黏液状的东西,迅速变成了相框的形状。 圣女干巴巴地回答。 “一个空相框。” “没错,但这可不是普通的相框。这是一个能反映很多东西的相框。” 这其实是个预告片。 我播放了我一有空就制作的预告片。 视频展示了一片色彩斑斓的绿蓝交织的森林、红月下的地狱、机枪扫射的现代文明、太空殖民地、在陡峭悬崖上切磋剑术的武者,还有一位仰望星空的老者。 没有哪种媒介能像视频这样,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传递这么多信息,这个预告片的目的就是激发好奇心。 正如我所愿,这三人似乎沉浸在了这场视觉盛宴中。 我轻声问道,像是在催促他们。 “你们难道从未想过体验另一个世界吗?” “????.” 一直沉默的唯一男性终于表情严肃地开口了。 “这就是你的目的?” “没错。” “你想要什么?” “我希望尽可能多的人了解这件事。你知道的,参与这个的人一直都…… 有点少。” 在前世,玩这个的人就不多,而现在,似乎只有魔法塔主和我在玩。 我希望更多人知道trpg,如果不合他们口味也没关系,但至少他们应该知道有这么个东西,对吧? 是时候了。我把精心准备的游戏介绍递给这三人。 “这份报告是在一位合作者的帮助下完成的。请你们通读一遍,如果感兴趣,希望你们能加入我。” “我们会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教授…… 先生,能请你给我们点空间吗?” 剑士和圣女发起了双重 “攻击”。 这就是所谓的夹击战术?作为游戏管理员(gm),看着玩家阅读介绍时的反应,是一大乐趣…… 但圣女甚至交叉双臂,好像在说只要我在这儿,她就什么都不做。 呜呜呜…… 我被赶出了自己的办公室。 把疯狂巫师赶出房间后,班尼特看向另外两人,似乎在征求他们的意见。 圣女似乎陷入了沉思,好像心里在想什么事,而尼奥勒看起来则无所谓。 班尼特轻轻叹了口气,总结了一下情况。 “…… 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这位巫师似乎说的是维度旅行魔法。” “我同意。我也是这么理解的。” [我也是!] 相框里呈现的画面太过多样,不可能只是个人的幻术魔法。 如果只有一个画面,可能会被怀疑是想象出来的,但视频里闪过的世界,每个都有自己的细节,足有几十个。 而且,巫师一直面带愉悦的微笑,看起来他真的乐在其中,巫师们专注于研究时,常常会露出这种表情。 以这位疯狂巫师为中心,在学院里发生的事情,似乎比班尼特之前想象的规模更大。 没想到还涉及维度魔法,这可是只在童话故事里提到过、属于遥远过去的概念。 “…… 我怀疑二皇子和这位巫师之间可能有某种交易。” 班尼特用魔力画了一幅简单的图。 二皇子支持巫师的研究,而巫师协助二皇子的政治阴谋,他们之间似乎存在一种交易关系。 “被这位巫师揭露的黑巫师…… 这份功绩会归属于下达指令的二皇子。这可不是小事。” “…… 作为回报,二皇子要么支持,要么对巫师在学院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错。” 他们打算利用学院的学生去探索异世界,毕竟只有证明了自身技能和能力的人才能进入学院,这里的人才质量几乎是顶尖的。 圣女皱起眉头,思考了一会儿,得出了结论。 “不管怎么想,这都太危险了。我报名是为了调查这位巫师的背景,但跳进一个未知的维度…… 你懂的吧?” [不过,报告里说生存是有保障的?] “要是这是谎言呢?” [??] 就在尼奥勒无话可说,开始在白板上画三条虫子的时候…… 哗啦,哗啦。 班尼特快速翻阅报告,他在脑海中总结要点,并大致估算了一下。 然后,他开口说道。 “…… 不,风险可能没我们想的那么高。” “什么?” “根据报告,异世界的大多数普通人不会使用魔力。有个叫银暮教团的敌对势力,但报告说如果用魔力保护身体,就能抵御他们的魔法攻击。” “不,但就像我说的,如果报告是假的……” “没有迹象表明内容有缺失或被篡改。再看看目标。这位巫师想从异世界获取一件神器…… 这个闪耀菱面体。” 虽然巫师提到它的时候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但如果不重要,就没必要提。 在学院招募探索者的目的,似乎就是为了从不同维度获取强大的神器。 “为了取回神器,他得确保我们能安全返回。所以我觉得不存在被永远遗弃在异世界的风险。而且……” 班尼特用手指指着报告。 报告的最后部分,战斗记录突然中断,似乎暗示调查员死亡了。 然而,第二段提到,‘即便面临死亡,那也并非终结,你们会毫发无损地回到原本的世界’。 很多进入学院的人都有深厚的背景,毕竟,圣女也不例外,作为一个神圣组织的代表,她有着重要的象征意义。 “这位巫师可能看起来有点不靠谱,但既然他准备了关于魔剑的论文,还有一份指令,显然他已经考虑到了可能发生的后果。他知道如果把圣女送到异世界后出了问题会怎样。” 那会引起强烈反应,准备如此细致的人,不会忽略这样的细节。 “当然,这一切…… 只是猜测。但有个办法可以确认安全性。” “什么办法?” “我们只需要问问这个调查员…… 是否还活着。” 圣女露出一丝钦佩。 “你还挺敏锐的,嗯。不过你看起来可不像……” “你在这方面的眼光,跟你选衣服的品味一样不怎么样。” “闭嘴……!” 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部分。 回报! 按照巫师的提议进入异世界,他们到底能得到什么?报告中的一句话在班尼特脑海中闪过。 一件神秘的遗物,据说它既能召唤邪恶生物,另一方面又能赋予无尽的智慧…… 这可能有助于黑巫师施展的 “噩梦召唤”,而且如果这无尽的智慧不是谎言,也许…… 也许能找到一种方法,把 “吞噬恐惧的尸花” 从他妹妹的身体里驱逐出去…… 圣女塔拉似乎也有类似的想法,虽然他们没有具体讨论能得到什么…… 但两人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贪婪。 三人整理好思绪,把巫师叫了回来。 我明白了…… 当然,帝国的皇子皇女们可能会想,‘这家伙除非疯了,不然不敢杀我’,但普通人通常就是这么想的吧?这也有点道理。 如果一个跟自己没什么交情的巫师问,‘你想进入另一个维度吗?’,确实会让人不安。 为了回应他们关于调查员是否还活着的询问,我指了指在一旁闲着的粉发女同。 “那就是调查员。” “是的,我就是调查员。” 粉发女同比出了一个和平的手势。 我以为她只对我这么调皮,没想到对几乎是陌生人的他们也这样,这让我欣赏她始终如一的性格。 我能想象她在帝国皇子面前也会这样。 这算是一种安全措施吧。 就在我准备滔滔不绝地证明,哪怕真的跳进岩浆里都是安全的时候,骑士 - 圣女二人组插话了。 “我们想和调查员核实一下。” “巫师先生,能请你离开这个房间吗?” 我又一次被赶了出去…… 他们花时间从多个角度进行核实,他们问了粉发女同各种问题,以确认她就是写报告的人,圣女甚至还施展了测谎咒。 看他们这么多疑,我甚至让他们进去体验一下,死一次试试。 班尼特满心怀疑地进入模拟场景,死了一次,然后又回来了。 对二皇子来说,死亡意味着 => 永远消失的效果,对吧? 但对这三人来说,怎么说呢…… 他们有种谨慎的态度,就像过桥之前总要先试探一下水深。 所以,万一直接面对死亡对他们来说太危险…… 万一他们因为害怕而退出游戏…… 我做了调整,要是他们受到致命伤害,身边会出现一个护盾挡住攻击,然后——他们会通过传送回到原本的世界。 这样可能会让他们感觉更安心,不是吗? 这并不麻烦,反而很刺激。 一个对一切都充满怀疑、仔细审视的人…… 克苏鲁题材对这类人来说再合适不过了! 我的心跳加速,这种题材正是在这种持续的怀疑和调查中蓬勃发展的。 毕竟,这才是探索克苏鲁式宇宙恐怖的方式。 我们有了一些时间去了解和接受彼此,甚至定好了时间。 我们商定明天,周四,开始第一期活动。 第58章 夜空中未寄出的叹息 - 1 当你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身处一条破旧的小巷,时值夜晚。 尽管明月高悬,但由于建筑物杂乱无章,障碍物遮挡月光,阴影浓重得难以分辨物体。 抬头望去,只见建筑物之间晾衣绳上挂着脏兮兮的衣物,周围建筑的窗户,要么破碎不堪,要么用木板钉着,地上满是污水坑,老鼠四处乱窜。 这是个破败不堪的环境。 若有人生活在这样的地方,会怎样呢?即便没有亲身经历,只要稍有观察力 ── 要想出这个问题的答案,并非难事。 偶尔能瞥见黏在柏油路上的呕吐物、滚动的酒瓶、某人掉落的臼齿,以及月光下干涸发黑的血迹。 这些都是暴力的明显痕迹,很可能源于抢劫。 穷人从同样贫穷的同伴身上撕下微薄的肉来果腹。 一人死去,另一人才能活下去。 当他们咀嚼着那少得可怜且散发着恶臭的肉块时,整张嘴都会充满那股腐臭。 就这样,这些人很快便沦为野兽。 你。 班尼特对这个世界的生存之道、世界的架构了如指掌。 这里的建筑形状或许不同,但绝望的潮湿气息却与其他任何地方别无二致。他皱起鼻子,隐藏起内心的阴郁思绪。 “……这就是……另一个世界?” 他刚开启这个话题,另外两位正茫然环顾四周的同伴便各自发表了看法。 “……副作用比我想象的小。我甚至还准备了神术,以防万一晕车呢。” [这地方有点阴森。] 然而,这里可不只是阴森。在那些用木板封住的窗户后面,或许正滋生着一场极易触及、无比真实的噩梦。 班尼特感受着这份似乎只有他能体会到的戏剧性情绪,漫不经心地摆弄着剑柄。 看来塔拉和尼奥勒从未在这样的贫民窟生活过。 你们已经通过一份报告了解了这个世界的信息。 然而,肌肤的触感、呼吸间弥漫的阴郁空气,带来一种仅从文字中无法感受到的真实感,毕竟,仅靠文字很难想象踩到痰的感觉,或是腐烂的气味。 在文字描述的世界与现实之间,存在着巨大的空白,而这个空白,需要你们在前行的过程中去填补。 班尼特迈出了跨越这片空白的第一步。 他一边环顾四周,一边从地上捡起一颗破碎的臼齿。 “从干涸的血迹来看,这似乎不是刚刚发生的事。不过,这里似乎经常发生暴力事件。我们得离开这个区域。” [但我们该去哪儿呢?] “你看过报告,对吧?调查员在这里设了个基地。我们去那儿。” 尼奥勒对这个合理的提议用力地点了点头。 在这个陌生的新世界里,一切都那么陌生,他们还毫无头绪,报告的内容是他们唯一可以依靠的指引。 卡特街201号,东购物中心二楼。 就在圣女塔拉大致猜出方向,自信地准备大步离开时,班尼特抬手拦住了她。 “……怎么了?” “有件事我们得赶紧解决。” [你是不是看到可疑的人了……?] 尼奥勒迅速扫视周围,怀疑是不是有小妖精藏在某个角落。 班尼特示意不是那么回事,然后手指指向圣女塔拉。 圣女一脸茫然。 “我?” “你的穿着。你真打算就这么出去晃悠?” 她如遭雷击,因为早已习惯自己的穿着风格,圣女塔拉完全忘了自己这身打扮,此刻瞪大了双眼。 仔细想想,确实如此。 即便往好了说,穿着这么暴露的衣服走在街上,肯定会引人注意,而且大多是不好的那种。 她又羞又恼。 “少……少废话!我穿什么关你什么事!” “但你肯定知道这可能会给我们大家带来危险……” [这确实有点太暴露了……] “我……我知道了,行了吧?!” 三人在这个陌生世界的首要目标,就是给塔拉找身得体的衣服。 既然不能带着衣着暴露的圣女在人多的地方走动,那就得想办法在附近弄到衣服。 班尼特提议制服一个流浪汉,把他的衣服扒下来。 圣女塔拉斥责他竟然想出穿流浪汉衣服这种馊主意,但尼奥勒在一旁轻声指出[就算是穷人的衣服,也比圣女现在穿的遮得更多],塔拉便沉默了。 接着尼奥勒提出一个建议。 把晾在上面的脏衣服拿下来拼凑一下怎么样。 塔拉一听,满脸的不情愿。 不过幸运的是,他们找到了一个更好的获取衣服的办法。 在贫民窟与外界的交界处,发现了一个垃圾分类回收设施。有纸张、塑料、食物残渣等等。 而且,非常贴心的是,一个大的绿色箱子上标着: “衣物箱”。 [这里有好多衣服!] “这些衣服的状况还挺好的。” “……我真的要穿别人扔掉的衣服吗?” 圣女嘟囔着,但这至少比穿流浪汉的衣服强,于是她也默默加入了在衣物箱里翻找的行列。 三人翻找衣服的样子,看起来颇为狼狈。 班尼特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一件绿色的连衣裙。 “我们得定个目标。” [我们不是要找一个宝石吗?] “那是最终目标,你看。但我们得先决定在这里怎么生存,以及该怎么做。我们得提前规划。首先……我们得调查银暮教团。根据我们现有的信息,他们毕竟是这里最具威胁的势力。” 圣女拿起一顶帽子回应道。 她本来因为喜欢上面漂亮的丝带,想试戴一下,但随后看到里面缠着别人的头发,便哆嗦着扔开了。 “这不是太危险了吗?我真不想和狂热分子打交道。” “这话从一个圣女嘴里说出来,不觉得很讽刺吗?” “我不喜欢的事,就是没办法嘛。” [啊,圣女。这件怎么样?] 尼奥勒咚咚地轻敲白板以引起注意,然后双手举起一件衣服,那是一件由奇怪材料制成的黑色紧身连体衣。 “……你认真的吗?我们不就是因为我不该穿得太暴露,才在这翻垃圾找衣服的吗?” “不过这件衣服看起来还行啊。空间似乎挺充足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 塔拉狠狠瞪过去,班尼特赶紧移开视线,毕竟他觉得要是说这件衣服穿起来,尤其是胸部周围看起来会很宽松,可能会引发一场争吵。 他明智地选择了闭嘴。 咔嚓。 就在他们挑选合适衣服的时候,突然,一道强光射向他们。 一个锥形光束将这些翻找衣物箱的“小偷”笼罩其中。 “????.” “????.” 三人当场愣住。 塔拉是因为翻垃圾被抓个正着,尼奥勒是出于惊讶,而班尼特则以为是敌对势力来了。 班尼特望向光源之外,他那习惯了黑暗的眼睛,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晃得眼花,但……似乎是一个人。 他心想,如果是守卫的话可就不妙了,正考虑要不要逃跑时…… 尼奥勒迅速在白板上写道。 [是个身高180厘米的男性白发老人,看起来经常锻炼,但没有战斗训练的痕迹。他好像戴着老花镜。可能因为年纪大视力不好。而且他似乎是个白领。不穷。穿着朴素,但看起来吃得不错。] “你是个会走路、会呼吸的扫描魔法……?” 听到圣女的夸赞,尼奥勒害羞地笑了。 基于她提供的信息,班尼特的警惕心降低了三分。 老人看到三人在夜里翻找垃圾,似乎也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开口。 “你们被抢劫了吗?” “……您说什么?” “那边的小姑娘和这位先生穿着得体。面料不便宜,设计也很精致。但是这位大姑娘的衣服……好像是被哪个可恶的强盗给糟蹋了。竟然剪成这样,太可怕了。” “????.” 班尼特的嘴角微微上扬,又立刻耷拉下来。 塔拉看到他的反应,本想愤怒地反驳,但又忍住了,觉得那样只会让自己更郁闷。 老人看着塔拉因尴尬而涨得通红的脸,有那么一瞬间露出了怀旧的神情,随后咳嗽了几声,微微低头。 “年轻人,看来你们遇到了麻烦。愿意到我家过夜吗?我有适合这位高个子姑娘穿的衣服。我有个女儿,你知道的。” “????.” 这是意料之外的善意啊?班尼特绞尽脑汁思考,这个目标并不难制服。 如果尼奥勒的分析没错,虽然不清楚他是否富有,但肯定不穷。他们在这儿应该…… [他说会帮我们!] 尼奥勒灿烂地笑着,向老人九十度鞠躬。 班尼特真想立刻在这个小脑袋里刻下对陌生人保持警惕的重要性,但是…… “那我们就叨扰您了,老人家!” 比起穿从垃圾桶里翻出来的衣服,圣女更愿意穿洗干净的衣服,于是也跟着应和,局势就此定了下来。 班尼特深深地叹了口气,跟在两人后面。 回报似乎远高于风险,有了当地人的帮助,他们能了解到报告里没有提及的细节,毕竟,这位老人看起来没有任何战斗能力。 如果情况不妙,还能用剑解决。班尼特是这么想的。 在去老人家的路上。 尼奥勒在白板上写了各种问题,塔拉大声念出来,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颇为热烈。 他们得知老人名叫亚伯拉罕,他住在山顶的一座大宅里,是一位天文学家,和女儿关系不好。 他们还得知亚伯拉罕是密斯卡托尼克大学(致敬!洛夫克拉夫特!)的教授。 “……里面比我想象的干净,哈?” 正如塔拉所说,亚伯拉罕的大宅宽敞又整洁。 不过,对这位老人来说,要保持这么大的住所整洁想必不容易。 听到这话,亚伯拉罕轻轻一笑,说道。 “为了迎接客人,我每天都会打扫能看到的地方。” [真厉害!] “整洁是基本的,不是吗?” “????.” 大宅的装饰很简约,壁炉里烧着木柴,旁边有一根拨火棍和一把摇椅,墙上挂着一个鹿头。 没有其他奢华的装饰。 大宅有两层,每级楼梯的高度都很短,方便老人上下。 亚伯拉罕在浓密的胡须下和蔼地笑着。 “有客人来,家里就热闹了。尤其是这房子之前只有我这个老头独自居住。别觉得有负担,住得舒服点。客房没打扫,所以……就用那间吧。” 老人指的房间门上写着“艾萨克”(显然是女儿的名字)。 “这是您女儿的房间?” “没错。看样子她今年也不会露面了,所以你们尽管随意使用。毕竟,一个房间只有有人住才有意义。” 塔拉默默点头,打开艾萨克的门走了进去,尼奥勒匆匆跟在她身后,最后是班尼特…… “等一下。你进来干什么?” “……我真的有必要再强调可能遭遇袭击的可能性,以及大家待在一起的重要性吗?” “但这还是不太合适。尼奥勒是女生,她进来没问题,但谁知道你有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或者不良企图?” “????.” 班尼特确实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但不是那种,尤其不是不良企图。 他用拇指揉了揉紧皱的眉头,拼命保持耐心,然后,他整理了一下思绪。 没错,就算出了事,也会紧急返回,所以我的生命不会有危险,可惜“人肉探测器”尼奥勒不在我身边,但圣女就另当别论了。 就算出了事,也与我无关 ──。 “要是出了什么事,至少喊一声。” “行啊。你要是有急事也喊。” 班尼特一边说着,一边摔门而出。 “嗯嗯嗯,哼嗯。” 圣女塔拉一边在衣柜里翻找,一边哼着小曲,尼奥勒则仔细观察着周围。 这是亚伯拉罕女儿艾萨克住过的房间,每个角落都留有某人生活的痕迹。 通过观察床的大小和弹簧的受压程度,她能估算出大概的体型和体重。 她用手按了按床,检查弹簧的张力,然后得出自己的推测。 体重约50公斤,身材较为苗条。 气味。没什么特别明显的味道。 清洁程度,看起来亚伯拉罕每天都在打扫。 一尘不染的地板,反映出老人等待女儿归来的真挚心意。 书架。书架是个很重要的线索,毕竟,从一个人拥有的书籍类型,可以窥探其性格。 大约70%的书与天文学有关,30%是与魔法和恶魔相关的神秘学书籍。 从书籍的摆放位置和高度,她猜测艾萨克可能身高170厘米左右。 就在她做这些推测的时候…… 一本磨损得特别厉害的书引起了尼奥勒的注意,她便随手翻开看了一下。 因为它装订得像本书,所以她以为是书,但结果发现是本日记。 尼奥勒知道偷看别人日记不礼貌,便赶紧合上了。 “????.” 然而,一幅画的模糊印象却奇怪地萦绕在她脑海中。 画里是一对父女一起透过望远镜看东西。 还有,在某个黑暗的地方,画了几个圆圆的肥皂泡。 一幅含义不明的画…… 更让人难忘的是那种奇怪的感觉。 这想法很荒谬 ── 毕竟,明明是尼奥勒在看这幅画。 但不知为何,却感觉这幅画在回望她。 第59章 夜空中未寄出的叹息 2 “早上好!” 尼奥勒在走廊碰到班尼特,刚要高高举起白板,却在看到他那带着黑眼圈的脸时犹豫了。 她如侦探般的目光迅速将班尼特从头到脚打量一番,随后得出结论:他为了防备危险,彻夜未眠。 尼奥勒用裙摆擦了擦白板,写下新的内容后再次举起。 [我们是不是该安排人守夜……?] 班尼特摆摆手表示不用。 圣女和尼奥勒都不太靠谱,反正到时候他都得亲自行动。 “不用,没关系。你休息得好吗?” [嗯,我睡得很好!不过圣女一直在哼哼,好像在做噩梦……] “就她那身打扮,我还以为她对这些不在意呢。看来她对睡觉的地方还挺挑……” 这是他没料到的她的一面。 鉴于圣女似乎不在乎他人看法,他原以为她在哪儿都能睡得安稳。 班尼特陷入沉思,这时尼奥勒反过来问道。 [昨晚发生什么事了吗?] “发生了。其实,昨晚我需要你帮忙。” 班尼特示意尼奥勒跟他走,尼奥勒紧紧把白板抱在胸前,快步跟上。 他们来到大宅二楼最远处一间破旧的房间。 班尼特先转动门把手,然后用肩膀顶开门,仿佛在防备屋里有袭击者。 然而,房间里空无一人。 他如此谨慎必有原因。 尼奥勒集中全部精力,环顾着房间。这里似乎很久没人用过了,布满厚厚的灰尘,到处都是杂物。 锡桶在地上滚来滚去,还有一套工具放在那儿,看样子曾被当作储藏室。 只有一块刚好够一人躺下的地方,灰尘被清扫过,从痕迹判断,很可能是班尼特干的。他睡在这儿? [你睡在这儿?可还有很多其他房间啊……] “这是个战略位置,以防万一遭遇突袭。更重要的是昨晚发生的事。” 班尼特用力推开一扇可能锈住的窗户,伴随着一阵刺耳的“嘎吱”声,灰尘簌簌落下。 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大宅的后院。 小花园里,红色银莲花静静绽放,一条山间小径通向山下的城市。 乍一看,这场景很宁静,但尼奥勒注意到一些不祥之兆:被踩过的脚印、残留的烟头,还有有人长时间坐着的痕迹。 尼奥勒无声地吐出一个词:监视? “没错。有不明身份的人在监视这座大宅。” 班尼特靠在窗台上,俯瞰着后院,开始讲述昨晚发生的事。 1. 午夜的不安 深夜,当整个世界除了微弱的蓝光外,都被黑暗笼罩,班尼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深知,世上的善意如同幸福一样稀缺。 那个叫亚伯拉罕的老人目的何在?如果真的是出于善意,那自然皆大欢喜,但如果不是,他又在谋划什么阴谋?尽管他躺在地上,身体看似在休息,可头脑依然敏锐,警惕性丝毫未减。 就在这时,事情发生了。 嗒嗒。 班尼特听到一个声音。很轻的声音,极其微弱……在这寂静得连吞咽口水声都能听见的夜里,才勉强能听到。 他小心翼翼地起身,从声音传来的方向往窗外看去。 下面有个人影。 不,不止一个,是两个。 他们只是静静地盯着大宅,什么也不做。毫无掩饰自己的意图,就那样站着抽烟。 班尼特思索着几种可能:放高利贷的、讨债的、强盗、警察……但线索太少,而且天色太暗,无法获取更多视觉信息。 要是尼奥勒在,情况会不会不一样呢? 由于无法确认这些可疑人员的身份,他只能在黑暗中默默观察。 寂静的夜里,偶尔传来沙沙声,就这样,夜晚过去了。 黎明破晓时,那些监视的人下山消失了。 确认他们离开后,班尼特放松了肩膀,这才感觉到迟来的疲惫。然而,他却无法安心休息,一来心中的不安挥之不去,二来太阳已经升起。 等找到安全的地方,再补觉也不迟。于是,他打算向圣女要恢复疲劳的魔法,强撑着度过这一天。 “????.” 尼奥勒冷静观察后,指着窗框底部的一道划痕。 [我觉得这是绳子留下的。] “绳子?” [对。一根绑着重物的绳子……比如把那个桶装满水,绑在这儿,然后垂下去,这样就能有人顺着绳子爬下来。] “不过这个高度,没必要用绳子啊……对了,这里大多数人都不会使用魔力。” 然而,仅凭这条信息,并没有特别之处。 亚伯拉罕没理由放着楼梯不用,非要用绳子。而且,没有屋内的人帮忙放下绳子,外面的人也爬不上来。 [还有……你说听到嗒嗒声?] “没错。” [会不会是这样?] 嗒嗒。 尼奥勒用指甲轻敲窗户,发出类似的声音。班尼特赞赏地打了个响指。 “就是这样。你怎么知道的?” [嗯,这里有划痕。] 尼奥勒指着窗户的一处,看起来像是被尖锐坚硬的东西戳过,留下一道微微凹陷、泛着光的划痕。 班尼特转了好几下脑袋才发现。 [我得确认一件事。你能帮我吗?请抱住我的腰。] “你的腰?” 尼奥勒坐在窗台上,上半身向后倾斜。 班尼特正准备伸手抱住尼奥勒的腰,但意识到她此刻独特的身体姿势,可能会导致不必要的接触,于是稳妥地抓住了她的后衣领。 “????.” 尼奥勒的表情微微一皱,但也只是一瞬间。 尼奥勒探出窗外,检查大宅的外墙。 墙上有损坏和破损的痕迹,还有几个嵌入的钩子留下的印记。 如果是人用的钩子,没理由放在那儿。 因此,她脑海中浮现出的唯一可能就是怪物。 这怪物爪子锋利,能轻松嵌入砖砌的外墙,而且从现场情况判断,很可能还长着翅膀。 扑腾,扑腾。 她示意班尼特把她拉回去,班尼特拽着她的后衣领将她拉了进来。 尼奥勒整理好衣服,在白板上写下结论。 [看起来像是石像鬼或者双足飞龙之类的。似乎倒挂在窗户上方等待着。] “出现野生的石像鬼了吗?这就能解释为什么亚伯拉罕会收留外人。毕竟,他一把年纪,很难抓住怪物。” 如果是毫无力量的普通人,看到如此可怕、从未见过的怪物,肯定会惊恐万分…… 但班尼特和尼奥勒是奇幻世界学院的学生,他们反而像没事人一样松了口气。 暴力、战斗和怪物,对他们来说再平常不过。 就这样,他们低估了即将到来的危险。 这样一个怪物的出现,显然是个预兆,就像山上的一点小火苗,最终可能引发吞噬整片森林的大火; 此刻笼罩的黑暗,预示着更强大存在的降临。 “我们回去吧。” [好。你要去抓石像鬼吗?] “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好好商量一下?我可没打算提供免费服务。如果亚伯拉罕想除掉它,就得付钱。” [但他好心收留了我们……] “那你自己去抓……不,算了。别一个人去。一定要叫上我和圣女。” 看到尼奥勒眼中闪烁着正义感,班尼特一边往回走,一边提醒她。 “搞什么……我正奇怪你们去哪儿了。” “你醒了。” 圣女塔拉慵懒地打着哈欠,用一只手掩住嘴巴。 她穿着昨晚在艾萨克衣柜里精心挑选的一件清新连衣裙,虽然有点紧,但比起她那身被改得像遭遇抢劫受害者似的特制圣女服,这件要端庄得多。 看到她穿着正常衣服,就像变了个人,班尼特不禁评论道。 “你穿得端庄点,看起来好多了。” “……我穿什么!不关你事!” “好心夸你,怎么还这样……” “算了。别管了。我们走吧。房子主人爷爷说他准备好早餐了。” 嗅了嗅,听到塔拉的话,尼奥勒仔细闻了闻。 煎蛋、培根和烤面包,是一顿普通早餐的香味。 她顺着香味下楼,圣女跟在后面,班尼特殿后。 在一楼客厅的长木桌上,为每个人都准备了单独的餐食。 亚伯拉罕看到塔拉下来,愣了一下,随后和蔼地笑了笑,开口说道。 “你睡得好吗?要是床再多些就好了……” “不,亚伯拉罕教授。多亏您,我睡得很舒服。” 老人眼角泛起皱纹,眼中闪烁着纯粹的喜悦。 他已经一年多没和女儿一起吃早餐了,而且很不幸,之前的氛围也从未如此平和。 “那就好。我试着准备了早餐……希望你们喜欢。” “看起来真的很美味!” 温暖友好的氛围弥漫开来。 “????.” 圣女塔拉和亚伯拉罕之间仿佛有鲜花在空中飘荡。 他们才认识不到一天……这是不是太亲近了?班尼特小心翼翼地尝了尝食物,担心有毒。 因为不能说话,尼奥勒通过竖起两个大拇指和肢体语言,融入这温暖的氛围。 明明有那么多可担心的事,她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呢?他舌头没有任何刺痛感,说明没有即刻发作的毒药。 在亚伯拉罕看来,独自郁闷地暗自较劲的班尼特,像是个害羞、胃口小的年轻人。老人表达了关切。 “你看起来不太舒服。是不是培根不合你口味?如果调味不好,我可以加点胡椒。” “……不用。已经很好了。” “你似乎心事重重。如果你是担心没地方住,欢迎你在这儿多住些日子。这么大的房子,只有我这把老骨头,太空荡荡了。” “????.” 这和阿莱克森的情况类似吗?不,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班尼特整理了一下思绪。 “行走扫描仪”尼奥勒思维比较乐观,但鉴于她能察觉奇怪和危险的迹象,如果有什么不对劲,她肯定会谨慎对待。 如果她的能力可信,那么亚伯拉罕老人也可以信任。 保持友好关系会有好处。于是,班尼特开口说道。 “似乎附近可能藏着一只石像鬼。” “……你也相信这种无稽之谈?神秘学的东西?” “??????” 这是什么表情? 亚伯拉罕的表情很复杂。 暂且不提那交织着悲伤、不适和担忧的神情,关键是,班尼特似乎被当成了一个有着怪异信仰的人,就好像他认为怪物根本不可能存在。 报告里提到,只有极少数人能使用魔力,而且魔法不受大众欢迎。 所以他以为人们知道魔法的存在,只是社会对其有所诟病。 但实际上,他们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对所有与魔法相关的事物一无所知呢? 圣女塔拉很快察觉到气氛不对,决定采取行动,与他划清界限。 她基本上是做了个紧急避险动作,暗示‘只有他一个人很奇怪’。 “什么?神秘?学?班尼特就喜欢奇怪的东西。上次还说什么魔剑之类的。但您别太担心。他毕竟是个好……好?孩子。” “我无意干涉个人信仰,但人必须分清现实和妄想。我这是为你好,希望你别往心里去。” “好的……” 班尼特,此刻仿佛被贴上了患有妄想症的精神病标签,低下了头。 他从报告中了解到的内容和这里的现实似乎有很大差距。 为了不引起怀疑地融入这里……知识是必要的。 而获取知识最自然、风险最小的方式……结果就是留在亚伯拉罕家。 做出决定后,班尼特说道。 “我想再叨扰您一段时间,老人家。我以后会好好报答您,所以……” “你不用操心那些。有人作伴本身就很愉快。这么大的房子,只有寂静相伴,感觉就像被扔到了宇宙中间,你懂的。我想避免那种感觉。” “那我就再接受您的好意一段时间,亚伯拉罕教授!” 班尼特示意大家‘在这儿多待一阵子’,塔拉也笑容灿烂地附和。 于是,三人决定留在亚伯拉罕家。 第60章 夜空中未寄出的叹息 3 在亚伯拉罕家借住的第三天。 班尼特用魔法加固了大宅,包括用于探测入侵者的魔法、拦截魔法等等。 终于,他能睡个好觉了。 在此之前,他一直通宵未眠。 尼奥勒再次提出她可以守夜,让班尼特去睡觉,但他还是不太放心。 毕竟,他对她还不够信任。 当然,如果有可疑人员闯入,她或许能察觉那人把武器藏在哪儿、惯用哪只手,甚至一些琐碎的细节。 然而,他担心要是可疑人员抱着个婴儿,试图唤起她的同情心,她可能会完全上当。 塔拉和亚伯拉罕变得十分亲近。 原因不明,但现在她直接喊他的名字,连“教授”的敬称都不加了。 她声称“你说需要收集信息,我一整天都在做这个。你有意见吗?” 但很明显,她更多是在享受和老人相处。 而尼奥勒三天来一直在纠结要不要翻看之前找到的那本日记。她总感觉在梦里被什么东西往某个地方吸。 这种奇怪的感觉和她从日记中感受到的类似,让她对进一步探究犹豫不决。 他们逐渐习惯了这里的生活。 三人分工承担家务,尼奥勒打扫大宅,班尼特负责偶尔的重物搬运和大宅的防御,而塔拉则被分配到什么都不用做,只管悠闲度日的任务。 然后有一天,一切从餐桌开始。 ☆亚伯拉罕的研究 塔拉用刀把煎得恰到好处的鸡蛋切成两半,让软软的蛋黄流出来。 她用叉子叉起培根,蘸着蛋黄咬了一口,“嗯”了一声。 塔拉一边品尝着早餐,一边问亚伯拉罕:“亚伯拉罕,你在研究什么呢?” 老人刚要开始解释,班尼特就用叉子指着塔拉,严厉批评道:“嘴里有东西的时候别说话。” “你别管我怎么吃!” “我们都能看到你嘴里的东西,太倒胃口了,我都快没食欲了。” “那你把鼻子埋在盘子里,这样就看不到了!我才不在乎呢!” 塔拉冲班尼特咆哮,这时尼奥勒在白板上匆匆写下一句话,然后高高举起。 [不过,我也觉得这不是个好习惯!毕竟看起来很没礼貌!] “既然尼奥勒都这么说……” 班尼特懊恼地握紧拳头。为什么圣女总是只针对我?是因为我的脸吗? 他瞥了一眼镜子。虽然他半边脸有一道疤,但他觉得自己的长相还不至于被人这么骂…… 亚伯拉罕看着这一幕,温暖地笑了。毕竟,这让他想起了拌嘴的兄妹,是他曾经想象过的和睦家庭的样子。 老人嚼完咽下培根后,回答了塔拉的问题。 “有课的日子我就去授课,空闲的时候就做研究。你对我做的研究感兴趣吗?” “感兴趣!亚伯拉罕,你每天日落后都会去屋顶,对吧?” “没什么好隐瞒的。晚饭后你们愿意和我一起上去看看吗?不只是塔拉……你们所有人。那肯定会是一次美妙的体验。” 亚伯拉罕眼中闪烁着孩童般纯粹的兴奋,他似乎对自己的工作充满深情与兴趣。 大家都对亚伯拉罕的研究很好奇,纷纷以自己的方式表达出兴趣。 于是,傍晚来临,晚饭后亚伯拉罕带着他们上了屋顶。 爬上二楼的活板门,他们立刻来到了大宅的屋顶。 这里有各种各样的东西:一叠叠纸和一支羽毛笔、一个原始的计算器、几本关于天体的书,还有一架长长的望远镜。 “你们知道,我在大学教天文学。” “天文学……你是指占星术吗?” 听到班尼特的问题,亚伯拉罕缓缓摇了摇头。 “赋予星星意义并向它们许愿,这固然浪漫,但这不是科学家的工作。我们进行观察和分析,我们的使命是逐一揭示如同夜空中繁星般数不胜数的未知事物。” 亚伯拉罕用布满皱纹的手指指向天空。 星星在黑色的天幕上闪烁,月亮似乎温柔地俯瞰着大地。 然而,老人的眼中似乎看到了更多东西。 “星星如何诞生、衰老和死亡。宇宙空间的虚空里有什么。恒星引力的范围。除此之外,还有许多我们正在探索的其他奥秘。” [星星也会死亡吗?] “在难以想象的漫长时间里,它们会死亡。对于生命短暂的人类来说,宇宙似乎是永恒的。但没有什么是永恒的。” [????.] “最近天空格外晴朗,星星清晰可见。恰好,甚至有一个很好的样本可以观察。你们想看看吗?” 亚伯拉罕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那架架在大三脚架上的望远镜。 塔拉冲上前,迅速在望远镜前坐下。 与此同时,尼奥勒站在她身后排队,脸上满是兴奋期待的神情。 在老人的指导下,塔拉观察着夜空中的星星。 在那漆黑的夜幕中,镶嵌着闪烁的光点,散发着光芒。 “有一颗星星比其他星星亮很多呢。” “就像每个人都长得不一样,星星也是如此。那边有一个特别有趣的星座……” 塔拉长时间凝视着夜空,甚至忍受着尼奥勒在她背后不耐烦地轻戳,仿佛在说她看太久了。 她向亚伯拉罕询问星星的名字,认真聆听并分享自己的感受。 当亚伯拉罕温柔地暗示也许该让她的朋友看一会儿了,塔拉像个渴望关注的孩子,慢慢点点头,不情愿地让开了位置。 终于轮到尼奥勒使用望远镜。 对尼奥勒来说,这个异世界的星星感觉……比她自己世界的星星更近。 虽然都遥不可及,但不知为何,当她仰望夜空时,却觉得它们仿佛触手可及。 几乎就像“它们”随时可能降临。 尼奥勒心中涌起一种奇怪的恐惧,全身起满鸡皮疙瘩,但仍被宇宙靠近的感觉所吸引,微微张开嘴唇数着星星。 班尼特不打算使用望远镜,他裸眼仰望天空问道:“你在研究星星吗?” “更确切地说……我在研究最近夜空中发生的奇怪变化。” “变化?夜空中的变化?” “是的,真的很奇怪。这些现象从五年前开始。原本应该在那里的星星会在一夜之间消失。会有新的星星出现。而且星星之间的距离突然增大……从而扭曲了星座的形状。等等,你看到了吗?” “????.” 一颗星星闪烁了一下后熄灭了。 班尼特清楚地看到一颗星星被黑暗吞噬。 这是极其微小的视觉变化,但看到这一幕,班尼特心中一凉。 亚伯拉罕讲述着宇宙中的这些快速变化。 如前所述,宇宙的时间尺度与人类感知的时间尺度截然不同。夜空中显着的变化应该是在漫长的历史积累中才能观察到。 然而,奇怪的是,快速的变化已经发生并且还在继续发生。 宇宙总是悠然自得,而人类总是匆匆忙忙。 但现在,这种古老的关系颠倒了。 宇宙现在正在改变它的形态,仿佛被火烤着一样扭动着。 古老的星座正在瓦解,新的星座勾勒出陌生而怪异的形状。 而且,其变化速度远远超出人类认知的跟进速度。 这位年迈的天文学家分享了他的假设。 “我怀疑有一种人类肉眼看不见的巨大能量……正在穿越宇宙。就像暴风雨中自然界的一切都会纠缠在一起一样,一场宇宙自然灾害正在经过。” “暴风雨……你是说?” “是的。一场人类无法干预的巨大宇宙风暴。我正在……研究这种巨大能量的移动方向。它是朝着地球靠近,远离,还是仅仅只是路过。” “????.” 班尼特想象着一场假设中的自然灾害。 一位大魔法师施展的“流星撞击”魔法可以摧毁一座城市及周边地区。 那么,如果如此巨大的能量靠近,抹去无数星星并积极移动……它会以什么形式出现呢?他模糊地想象出一只无形的巨手。 一只巨手,慢慢覆盖一只蚂蚁。 虽然他不清楚具体情况,但有一件事是肯定的。 “所有人都会死。” “的确,一切都将徒劳地消失。在任何人意识到之前。人类建立的文明、知识和历史都将回归宇宙尘埃。宇宙会忘记人类这个物种曾经存在过。” “????.” “我正在计算相对加速度值a。如果这个值超过1,巨大能量正在朝着地球靠近。如果小于1,那对人类来说将是巨大的幸运。” 万物的死亡。 这是班尼特从未考虑过的概念。 他一直以为即使自己在某个地方死去,世界也会自然地继续运转。 思考一个世界的终结,似乎只有疯子才会这么做。 敌人和朋友。 大地、青草和风。 一切都会死亡,像尘埃一样消散;没有什么比这更徒劳的了。 在所有人死亡后留下的虚空中,可能只有上帝存在。 班尼特感受到一种复杂的情绪。 既像是被压得喘不过气,又空洞得类似于绝望。而且,这种情绪还夹杂着恐惧。 这是一种难以准确描述的“厌恶感”。 于是,他问亚伯拉罕:“你算完了吗?” “再过几天,我就会有足够的数据。但这是一项巨大的计算,仅凭我一个老头和一个计算器是无法完成的。毕竟,要测量宇宙,需要庞大的数字。我得向朋友们求助。” “求助,你是说?什么样的帮助?” “我有个朋友有个很有趣的装置。它的计算能力远远超出人类大脑。我记得它叫‘缸中之脑’。我可以借那台机器来进行计算……” 亚伯拉罕抚摸着胡须,接着说…… “数学系的‘数字恶魔’洛特·罗素就在密斯卡托尼克大学。他有点敏感易怒,但他比我认识的任何人都更擅长处理数字。如果是他,或许能够计算出a值。” 他解释了计算a值可能用到的两种情景,然后结束了发言。 接着,他瞥了塔拉一眼…… “深夜有点冷了,不是吗?塔拉的脸颊都红了。我们下去怎么样?我去做些热可可。喝一杯能让你们睡得香。” “好呀,亚伯拉罕!是左边第二个柜子,对吧?我来帮你!” “好的。” 讲解结束了。 塔拉扶着亚伯拉罕顺着活板门楼梯下去了。班尼特正要跟上,却注意到尼奥勒还呆呆地盯着望远镜。 他轻拍她的肩膀。 “尼奥勒?” “……啊。” 尼奥勒猛地一颤,发出一声几乎听不清的小叫,然后睁大眼睛抬头看着班尼特。 “……我吓到你了?” [对不起,我刚才太专注了……亚伯拉罕和塔拉已经下去了吗?] “是的。亚伯拉罕说要做可可。你喜欢喝,对吧?” [我喜欢甜食。那我们赶紧下去吧。] 尼奥勒迅速起身,小跑着下去了。班尼特好奇是什么吸引了她,便往望远镜里看了看。 什么也没有。 “?????” 尼奥勒刚才观察的夜空没有闪烁的星星,只剩下一片巨大的空洞。 难道她敏锐的观察力注意到了什么? 尽管他专注地看了一会儿,果然,班尼特什么也没发现。 他摇摇头,离开了屋顶。 后来,他不小心喝了塔拉给自己准备的加了的特制可可…… 于是,就发生了塔拉愤怒地揪住班尼特衣领的小插曲。 ☆ 威胁信 在他们一起借住期间,亚伯拉罕只提了一个要求:不要打开任何没有标明寄件人的包裹。 鉴于亚伯拉罕平时宽容的性格,甚至对塔拉把大宅弄得一团糟都不在意,这个要求引发了极大的好奇心。 塔拉本能地遵守亚伯拉罕的指示,但尼奥勒和班尼特不一样。他们一直在寻找机会,想看看这样的邮件里到底装了什么。 在亚伯拉罕去密斯卡托尼克大学授课的时候…… 班尼特唠叨着把塔拉赶了出去,说“求你了,尽量保持房间整洁。毕竟这不是猪圈,而是人住的地方。你怎么能到处乱扔东西呢?” 因为她最后会不情愿地自己打扫干净,这就意味着有时间。 然后,就在他们面前出现了一个没有标记的包裹。 [我们打开吗?] “可能是个陷阱,小心点。” [我闻到一股腐烂的味道。] “腐烂的味道,你是说……” 班尼特久违地抽出长剑,这样如果有什么东西突然蹦出来,比如小僵尸之类的,他就能砍下去。 尼奥勒也保持警惕,用一根棍子保持距离,打开了包裹。 “????!” 尼奥勒皱起眉头,捂住嘴往后退。 班尼特看到盒子里的东西后,也皱起眉头,咂了咂嘴。 一只被残忍 肢 解 的猫的尸体,还有一张用拼贴形式制作的警告纸条。 亚伯拉罕,停止你的研究,遵从上帝的意志。 这是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警告。 考虑到亚伯拉罕之前对他们的请求,显然这样的威胁信息已经被反复发送了。 肇事者很可能与监视大宅的可疑人员有关,仅仅只是警告就结束的可能性很小。 “……他们是想阻止研究吗?为什么?” [目的不明,但恶意很明显。] “同意。他们甚至可能在我们住在这里的时候发动袭击……” 原因是什么?寄这封信的目的是什么? 这是一个暂时无法解开的谜团。 第61章 夜空中未寄出的叹息 4 在前院埋葬了猫的尸体后,三人围聚在放在中间的那个沾血的盒子旁。 这封令人胆寒的警告信,预示着即将到来的袭击,让他们一直处于紧张状态。 这就像是战争中的游击战术,不让敌人有喘息的机会。 因此,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先找出威胁的源头并加以应对。 班尼特看着警告信说道: “我们能追踪寄件人吗?” [要是能再多些信息就好了。就我们目前所掌握的,还远远不够。我分析了大宅前往来的脚印,但似乎每次都是不同的人。而且他们看起来都有一定的体力。] “总结一下,信里提到了上帝,背后似乎是一个能指挥多人的组织。但一切都太过契合,反而显得可疑。” 听到尼奥勒的分析,班尼特陷入沉思。 坐在他旁边的塔拉猛拍桌子,发泄着怒火。 “肯定是那些什么银暮教团的家伙干的!” “别妄下结论。银暮教团没理由干涉这项研究。亚伯拉罕研究的是计算宇宙灾难逼近的速度,这似乎和宗教没什么关联。这条宗教信息可能只是个幌子。” “那还能是谁?!” “亚伯拉罕说他是教授,是学者。这可能是和其他学者之间的纷争。为了窃取或阻碍研究,这是最有可能的原因。” [但如果是竞争对手的学者策划了这一切……他们会做到如此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步吗?在大宅周围安排监视,甚至提及上帝,似乎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 尼奥勒的观点很有道理。 班尼特点头表示认同,然后总结了自己的结论。 “我不否认银暮教团有嫌疑。然而,我们得找到确凿证据后再下结论。毕竟,有可能会判断失误。” 当班尼特说出“判断失误”时,他意味深长地看向塔拉。 尼奥勒的正义感确实有些过头,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特别需要担忧的地方;而塔拉,显然对亚伯拉罕有着深厚的情感羁绊。 然而,班尼特的目光并没有引起她的注意。 塔拉只是咬着指甲,思索着到底是谁给亚伯拉罕寄了这个恶意包裹。 “我发誓,如果让我抓到是哪个混蛋干的,我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小点声,塔拉。” “你难道不生气吗?!” “没必要这么生气。毕竟,他和我们非亲非故。” 而且他们才认识四天而已。 班尼特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此外,亚伯拉罕来自另一个世界。到头来,投入感情只会带来损失。 再者,亚伯拉罕身边有诸多可疑之处。 这项研究对这位老人来说究竟有多重要,以至于面对这样的威胁他仍要继续? “我们应该把精力放在其他事情上。我是说闪耀菱面体。我们得弄清楚它是什么,长什么样,以及在谁手里。” [但我们该怎么展开调查呢?] “那个疯……巫师在报告里提到过它。这意味着巫师能够获取关于闪耀菱面体的信息。肯定在某个地方留下了线索。” [????.] 尼奥勒把膝盖拉近,陷入沉思,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迅速在白板上写下内容。 [或许学院,不,大学会有相关信息?] “大学……密斯卡托尼克大学?亚伯拉罕任教的地方?” [对。我听说那是一所藏书丰富的教育机构。如果闪耀菱面体在这个世界存在,就会有记录,也许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图书馆……] “没错!为了调查,我们需要保护亚伯拉罕,对吧?既然亚伯拉罕是教授!他可以带我们去大学。” 尼奥勒还没写完,塔拉就两眼放光地插嘴道。 班尼特对她那过于明显的动机嗤之以鼻。 他们陷入了两难境地。 是在塔拉情绪不稳定的情况下继续调查,还是指出并批评她的问题。 这是一个需要解决还是可以容忍的问题呢? 班尼特权衡着各个方面。 那个疯狂的教授以学术课题为幌子把学生送到异世界。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展开调查。 对善良的亚伯拉罕怀有善意,但同时风险也日益凸显。 还有不断上升的烦躁情绪。 班尼特冲动地做出了决定。 “或者我们让亚伯拉罕去查查看。他见多识广,肯定……” “砰!” 班尼特一拳砸在桌上,打断了塔拉的话。 接着,他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道: “你似乎误解了一些重要的事情。” “什么……?” “我们的目标不是保护亚伯拉罕。在某些情况下,如果亚伯拉罕死了,对我们甚至可能有好处。毕竟,这能消除一个潜在危险,还能确保我们有个据点。” “什么?你……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你是说你要杀了亚伯拉罕?” “哗啦”一声。 班尼特提出这个极端假设后,塔拉从座位上猛地站起来,怒视着他,椅子被她撞得向后翻倒。 班尼特咬紧牙关。 他默默扶起椅子,站起身来直面塔拉,毫不回避她的目光。 他必须达成自己的目标。因此,他不能对她这种“过家家”的行为视而不见,这会降低计划的成功率。 他提高了音量。 “你给我听好了。我没说要杀了他。我是说在某些情况下他的死可能对我们有利。我是在提醒你要清楚这一点。这样在关键时刻你才不会犹豫不决!” “真不敢相信。你难道没意识到亚伯拉罕到目前为止对我们有多好吗?!” 他们眼中怒火燃烧,脖子上青筋暴起。 “他是另一个世界的人。这里不是你生活的地方!我们组建团队不就是为了阻止学院发生流血事件吗?!” “所以,就因为他来自另一个世界,他死了就没关系吗?!你真的觉得这个地方是虚幻的或者假的吗?我是不是还得提醒你生命有多宝贵这种显而易见的事?” 这就像是两条平行线间的对抗。 而在对抗的尽头…… “生命是有层级之分的……!” “你敢动我的家人试试……!!” [住手!] “哗啦”一声! 尼奥勒扔出一把椅子。 椅子在班尼特和塔拉之间飞过,随后在地板上翻滚,发出巨大声响。 直到这时,两人才转头看向尼奥勒。 她之前放下的白板上写满了诸如“别吵架”“我们冷静谈谈怎么样”之类的话。 但现在,只剩下擦拭的痕迹。 尼奥勒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然后…… [我带塔拉走,班尼特。塔拉,我们明天再谈这个。] “……好吧。” “????.” 这场风波暂告一段落。 尼奥勒带着塔拉上楼回房间,而班尼特头疼欲裂,开始收拾凌乱的客厅。 他本没必要如此大声争吵。 本可以用更温和的方式表达,或许保持沉默才是更好的选择。 回想起来,班尼特似乎是生气了。 看到塔拉轻易地和任何人亲近,他可能是厌恶自己做不到同样的事。 如果是这样,那可真是个荒谬的状况。 毕竟,对他来说,回到那种状态已经太晚了。 班尼特用头轻轻撞着墙,喃喃自语。 苦涩的自嘲从他唇边溢出,刺痛他的心。 “……我……到底是谁?” 一个愿意不惜一切代价找回妹妹的人。 一个在学院制造混乱与恐惧,最终导致许多学生死亡的人。 一个黑巫师。 …… 艾萨克的房间,现在是尼奥勒和塔拉的房间。 家具的摆放稍有变化,毯子的折叠方式也不同了。 艾萨克在这个空间的痕迹逐渐被两人取代。 塔拉爬上床,蜷缩起来。深深压抑的情绪在她纤长的眼睫毛上凝聚成泪滴。 忧郁的氛围弥漫开来。 而尼奥勒静静地陪伴着她,保持着沉默。 塔拉看着一面墙,喃喃自语。 这似乎是一段独白,但同时,也像是在对尼奥勒诉说。 “……你也觉得我很奇怪,对吧?” [是的。我觉得你很奇怪。亚伯拉罕是个好人,我也想帮忙,但是……塔拉,你是不是已经把亚伯拉罕当成家人了?] “????.” [我觉得班尼特太严厉了。有时候,他的行为就好像我们必须牺牲一切才能有所收获。但是,塔拉……你这么快就和他建立起深厚感情,这速度快得让人担忧。] 尼奥勒担忧地看了她一眼。 她温暖的目光仿佛融化了塔拉僵硬的嘴唇,话语开始一滴一滴地流淌出来。 “……我……没有家人了。我曾经有,但他们都走了。我们曾经非常亲密……” [我在听。] “每天早上我们醒来就能看到彼此……爸爸妈妈看着我的眼神充满幸福。我在他们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像他们一样微笑着。我仍然……怀念那种眼神。] [我能想象。] “有时候,在亚伯拉罕的眼中,我看到了我在父母眼中见过的光芒。当我感受到那种目光时,我就会想起和家人在一起的时光,能短暂地沉浸在喜悦中……” [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这个问题,塔拉的眼睛瞪大了。 然后,她开始讲述过去。那些依然如沥青般紧紧黏附在她心中的怨恨回忆。 …… 第62章 夜空中未寄出的叹息 5 ☆塔拉的回忆 那是一个温暖的夏日。 塔拉,一个在服装店工作的小城女孩,她唯一的愿望就是和家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她并不幻想像童话里的公主那样过上奢华富裕的生活,只是想像其他人一样平凡地生活。 每天早上平凡地醒来,下定决心今天也要努力,抚平挂着的衣服上的褶皱,把最时尚的衣服醒目地展示出来,然后送爸爸出门去见批发商。 守着服装店,当太阳照到钟楼顶端,和妈妈换班后出去散步,日落时分回家……和爸爸妈妈一起享用丰盛的晚餐。 这就是她希望能永远持续下去的日常生活。 然而,不幸总是来得如此突然。 夏天,温暖的阳光照耀着万物,这是虫子和蛆虫繁衍的绝佳时机。 腐烂和污染在温暖阳光的注视下肆意发生。 是因为掘墓人因夏日炎热而疏忽了尸体的处理?是因为守卫懒得在后巷巡逻?是因为一个乞丐为了一块硬面包杀死了邻居?还是因为领主对底层人民的死活漠不关心? 不管是什么原因,一场瘟疫在城市里蔓延开来。 许多人痛苦地呻吟着,塔拉的父母也未能幸免。 他们身上逐渐布满蓝色斑点,一天天地走向死亡。 不知为何,塔拉没有染上瘟疫。她跑遍整个城市,拼命想救自己的爸爸妈妈。首先,她去找牧师。 神庙里挤满了人,到处都是求救的可怜呼声。塔拉也在人群之中。 那些有钱、有权或有势的人得到了治疗,但牧师们却拒绝了那些没有这些条件的人。 塔拉被赶了出来,被撵回了街上。 之后,她又去找炼金术士,接着是巫师。 但她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的。 他们说这是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疾病,需要时间研究。他们还说瘟疫不会蔓延到魔法塔,所以这不关他们的事。 尽管她竭尽全力,却无能为力。塔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父母日益憔悴。 然后,奇迹发生了。 服装店女孩塔拉被选为圣女候选人。 希望出现了。她希望能借此拯救家人。 她向来到她家的牧师们恳求,说她愿意成为圣女。说她愿意一生侍奉女神。只求他们满足一个愿望,救救她的家人。 他们是这么说的: “如果圣女候选人真的成为圣女,那么,你的家人当然理应得到相应的治疗。” 她欣喜若狂。仅仅是能够拯救家人这一点,就让她无比开心。 塔拉的心怦怦直跳,仿佛要炸开。如果她成为圣女……他们不能像以前那样住在同一所房子里。 但他们至少能健康地生活,或许还能偶尔见面,深情凝望。 塔拉乖乖照做,成为圣女的漫长仪式开始了。 她乘坐装饰精美的马车前往女神教堂的大教堂。整整一周,她泡在圣水里,拼命背诵圣经的内容。 她吃着美味的食物,用香油护理头发,女祭司们精心修剪她的指甲。如果焦急的塔拉问什么时候能成为圣女,如果……这一切对于成为圣女是否必要。 得到的回答是这是由来已久的传统,必须保留。 她越来越焦虑。一个月已经过去了。她的家人还好吗?牧师们说会照顾他们,他们一定没事的。 因为…… 曾经把服装店女孩塔拉拒之门外的牧师们,现在虔诚地侍奉着圣女塔拉。 他们满脸笑容地祈求圣女的祝福。 想起他们曾经居高临下的目光,塔拉感到一阵恶心,但同时,她也感到安心。 仅仅因为圣女的头衔,就能像翻转手掌一样轻易改变那些道貌岸然的牧师的态度。 所以……一定没事的。他们毕竟是圣女的家人。除非他们被某种奇怪的执念支配,否则理所当然会悉心照料他们。 他们一定过得很好。肯定是这样。 她不断对自己重复着。日复一日,塔拉的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眼中满是忧虑。但那些沉浸在宗教狂热中的牧师们,只是为圣女的诞生而欢呼雀跃,感动不已。 教团的宗教热情越高涨,塔拉就越发萎靡不振。 漫长而无意义的仪式结束后……塔拉被金色装饰的花瓣簇拥着,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戴上了神圣的头饰。 她被教团正式认可为圣女。 她荣耀归来。 如今拥有了难以想象的财富和荣誉,是时候回报家人了。 一起品尝美味的食物,作为圣女的家人,生病时可以随时召唤牧师。向众人宣扬成为圣女全是因为父母,以此来荣耀他们…… 她有太多想做的事,太多想给予的东西。 服装店少女塔拉成为了圣女塔拉,回到了家人身边。 她的家人因瘟疫去世了。 圣女塔拉的心扭曲了。 讲完这个简短的故事,塔拉用干涩的声音喃喃说道: “教团连我的一个请求都没有答应。拯救我的家人。不是为了那些该死的财宝或者荣耀,仅仅只是这一件事……这就是我唯一想要的。” [????.] “你知道吗,关于那场瘟疫……用神力本可以治愈。如果来接我的牧师们,不是喋喋不休地说陪着圣女去大教堂是他们的职责,而是念一个咒语,我的家人就会活下来。” 塔拉眼中充满愤怒,但语气却很平淡。仿佛她已经疲惫到无法表达愤怒。 “神力是与女神亲近的证明。他们选择不使用它,是想尽情享受圣女诞生与女神同在的时刻。一切都是为了他们的宗教喜悦。他们都认为肯定会有人处理这件事……” 他们沉迷于信仰之中。为了他们的宗教狂喜,他们不认为其他任何事是重要的。 所以,她仍然心怀怨恨。 怨恨那些在宗教狂热中忽视塔拉家人的牧师。 怨恨他们的行为举止。 怨恨他们说她应该感激从一个普通平民戏剧性崛起的话语。 怨恨他们质问她怎么能为了个人感情拒绝上帝的爱的言论。 怨恨他们说既然事情已经这样,她不妨接受现实的建议。 怨恨他们说过去的已经过去,无能为力的轻蔑批评。 她深深地怨恨着他们。而这种怨恨如野火般蔓延,最终也指向了自己。 她当时是不是不应该听他们的,而是跑回家人身边?为什么她会相信那些牧师? 要是至少有一个人关心就好了。在她享受了一个月的奢华生活时,她的父母得承受多大的痛苦? 她对教团规定的违抗,是她的良心所能允许的最大反抗。而她也明白这反抗是多么的无意义。 “我知道。我也知道。这样做也无法让爸爸妈妈回来……” 塔拉用拳头不停地捶打着床。一下又一下。然后,她倾诉出内心对家人的思念。 “但是,但是……哪怕只是一瞬间……哪怕这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这样做意味着我能回忆起那些幸福的时光……” [????.] 尼奥勒默默地拍着塔拉的背,塔拉在尼奥勒的怀抱中哭泣。 尼奥勒眼中闪过一道苍白的光芒,随即消失。 那天晚上,在偶尔传来的悲伤啜泣声中悄然流逝。 班尼特无法入眠。 是因为在走廊上偶然听到的啜泣声?还是因为心中的波澜?突然,他想起了夜空。 他爬上通往屋顶的活板门楼梯。 正在数星星的亚伯拉罕转过身来。 “谁在那儿?啊,是你。” “????.” 班尼特避开老人的目光。 可能是因为心中残留的愧疚,即使所谈论的对象不在场……即使他的本意是提醒塔拉他们的目的…… 说出杀了亚伯拉罕可能对他们有利这样的话,刺痛了班尼特的良心。毕竟,老人一直对他们如此友善。 老人轻抚着胡须,沉默片刻后轻声说道: “塔拉和尼奥勒一直没出房间。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们吵架了。” “我不会问因为什么。但看起来你也需要换个心情。愿意在我旁边坐坐吗?” “……好的。” 班尼特拖过一把圆椅,坐在亚伯拉罕旁边。凉爽的微风和闪烁的星星让人心情愉悦。但天空看起来异常黑暗,这似乎更多是他的心理作用。 亚伯拉罕一边透过望远镜观察,一边沉默着。就像把静止的钓线抛入大海,沉默是开启对话的绝佳诱饵。 寂静中,班尼特突然问道: “我们看到那个包裹了。” “毕竟,年轻人很少会听从一个老人的建议。我明白。既然你们已经看到了……你们怎么想?” “……你为什么还要继续你的研究?看起来威胁不会就此罢休。而且你似乎也不缺收入来源。不是吗?” “看来你很好奇为什么这个老头要拿自己的命来做研究,嗯?” 亚伯拉罕爽朗地笑了起来 老人从望远镜前转过头,面向班尼特。 他搓了搓布满皱纹的手,整理了一下思绪,接着说道: “我并非是固执己见,毕竟我也还想多活些时日。我还有太多未竟之事,而且我和女儿还没能和解。” “那么,这就更应该停下研究了。” “但你看,这项研究肯定会造福人类。即便可能导致最坏的结果……至少能给人们时间去做准备。再者,如果我们运气好,能争取到数十亿年的缓冲期,说不定还能为揭开宇宙的奥秘提供线索。” “……但正是这些人类在威胁你,亚伯拉罕。他们还寄来猫的尸体之类的东西。” 在班尼特看来,这个世界似乎充满了恶意。 人们为了自己的目的互相残杀,这样的事数不胜数,就像夜空中的繁星一样多。 班尼特自己就是其中一颗不祥的星星。 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为自己而活似乎是唯一的选择。为什么要为别人做任何事呢? 对于这个问题,亚伯拉罕咧嘴大笑,露出牙齿。 “我也知道。人就是这么糟糕。他们就像苍蝇,不在乎自己停在谁的尸体上。” “……” 听到亚伯拉罕如此激烈的言辞,班尼特一时有些愣住。 老人只是爽朗地大笑,继续说道: “你觉得以我的年纪,见过多少人了?我早就知道,大多数人目光短浅,为达目的随时会捅别人一刀。但如果我们都以牙还牙……这世界上伤心的人不就更多了吗?这不过是得失的权衡。而且……” “……” “为人类的进步做出贡献,难道不是一件很酷的事吗?” “酷……你是说?” “没错。这是每个学者的梦想。用我创立的理论拯救世界。这是我从小的梦想。” 班尼特一脸怀疑,似乎在质疑这是不是只是个玩笑,但亚伯拉罕的眼神真诚而清澈。 老人的瞳孔闪烁着,就像怀揣梦想的少年。 这理由或许有些孩子气,但是…… 班尼特觉得……他似乎有点理解了。 因为,和每个小男孩一样,班尼特也曾梦想成为英雄。 手持宝剑,打败坏人,拯救公主。 那些被时间冲走、被现实击碎的纯真片段,在老人的眼中清晰可见。 这就是梦想。 他的目标从未改变。为了救妹妹,他不惜在学院伤害许多人。 然而…… 如果他能有哪怕一次机会…… 如果闪耀菱面体这个东西能指明一条无需伤害他人的道路……也许。只是也许……他会愿意走上那条路。 班尼特感觉肩上的负担减轻了一些。 怀着略微轻松的心情,班尼特与亚伯拉罕交谈起来。 老人欣然加入年轻人的对话,他们分享着彼此的故事。 就这样,夜渐渐深了。 清晨,在走廊上,班尼特遇到了塔拉,两人之间弥漫着尴尬的沉默。 在他们身后,尼奥勒想着如果他们再吵起来,自己该扔什么东西来阻止。 短暂的对峙后,班尼特率先开口。 “我觉得我昨天的话太极端了。我向你道歉,塔拉。” “……你是不是吃错东西了?” 班尼特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说道: “我的想法并没有改变。如果到了必须牺牲某人的地步,我会选择牺牲亚伯拉罕,而不是你们俩。所以……” “……” “我们尽量避免走到那一步。这样你能接受吗?” “……好吧,嗯……行。” 班尼特伸出手,塔拉握住了他的手。尼奥勒为他们来之不易的和解鼓掌,心想终于可以稍微松口气了。 那天的早餐桌上充满了温馨的氛围。 班尼特也放松了一些,与亚伯拉罕畅所欲言。塔拉也沉浸在这氛围中。 远远看去,他们的互动就像一个亲密无间的家庭。 “你是不是至少该开始洗碗了。到现在为止一直是我和尼奥勒轮流洗。” “我只用两个盘子,可你用三个。为了公平起见……” 就在这时…… 伴随着“嘎吱”一声……大宅的门开了。 “咔嗒,咔嗒”,传来高跟鞋的声音。 一位身着纯白色连衣裙、雪白的头发随风飘动的女子走进屋内。 是因为她的穿着?还是因为她那疏离的眼神?她周身散发着一种神秘的气息,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亚伯拉罕的眼睛瞪得前所未有的大,嘴巴也惊讶地张开。 “……艾萨克。” “看来自我上次离开后,家里又多了些人呢,父亲。” 亚伯拉罕的女儿,艾萨克,回来了。 第63章 夜空中未寄出的叹息 6 亚伯拉罕的瞳孔颤抖着,这是遭遇意外事件之人的惊愕。 每个夜晚,他都在梦中幻想女儿归来,但他那如星辰般清明的头脑知道,那样的事几乎不可能发生。 因此,他既尴尬又困惑。 亚伯拉罕斟酌着言辞。你是被那个教派驱逐了吗?你还相信那些奇怪的东西吗?你有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然而,在看向艾萨克的眼睛后,他意识到这些问题毫无意义。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而在她这扇窗户里,只有一样东西:一片耀眼的白色,能驱散人类的理智。一种沸腾的泡沫。 所以,老人别无选择,只能问一个显而易见、平淡无奇的问题。 “你过得还好吗……?” 艾萨克笑了。 那笑容并非女儿开心回应关爱自己的父亲的关切,而更像是在看笼子里耍把戏的猴子。 “是的,父亲,我过得很好。我的灵魂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充实,我度过的每一天都充满真正的意义。这都多亏了你。” “????.” “你还在数那些毫无意义的星星吗?那些不过是在太空中漂浮的、由尘埃聚成的石头。” “它们并非毫无意义,孩子。这世上万物皆有意义。” “看来你还是看不到该看的东西,父亲。” 尽管对话语气平和,但气氛以及他们眼中的神情,都不像是父女间的交谈。 塔拉像是要保护亚伯拉罕似的,介入他们之间。 “……你是谁?” “看来我自我介绍得有点晚了。我叫艾萨克。你呢?” “……塔拉。” “那你们几位呢?” 艾萨克的目光转向班尼特和尼奥勒。 班尼特感受到一种强烈的不安,不禁咽了口唾沫,而尼奥勒则从她的目光中感受到了某种宇宙般的特质。 黑暗,冰冷的黑色虚空。似有若无。像一颗膨胀的蛋,又像一颗即将自我坍塌、不断收缩的心脏。 一个人类认知只能窥得片段的奇异宇宙。 “……啊哈。你们也是?” 似乎艾萨克也察觉到了什么。 她脸上绽放出笑容;并非嘲讽,而是源自灵魂深处的喜悦。 艾萨克从容地走近,握住尼奥勒的手,充满深情又礼貌地亲吻了一下。 “很高兴认识你。你叫什么名字?” “????.” 尼奥勒面无表情地动了动嘴唇。仿佛这就足够了,艾萨克点了点头;一种通过沉默维系的交流。 然而,这是一种单方面的交流。 从艾萨克的举止和姿态来看,她似乎在试探尼奥勒,传达着某种遥远却又险恶的东西。 几乎就像一个男人用热切、侵犯性的目光追求一位美丽的女子。 就在她准备再说些什么的时候 ── “离她远点!” “啪!” 班尼特拍开艾萨克的手,拉着尼奥勒往后退,手臂环住她的肩膀。 这是为了保护她。毕竟,眼前仿佛有一条白蛇正对着尼奥勒露出獠牙。 艾萨克装作一副受伤、难过的表情,抚摸着被拍开的手,仿佛很疼的样子。 “我无处可去,所以才回来。连陌生人都热情地欢迎我,那么,一个只是暂时离开一会儿的女儿……肯定也会被欢迎回来的,对吧,父亲?” “……是的,你的房间一直都为你留着。” 艾萨克的目光滑向塔拉,上下打量着她。目光还在她身上穿的衣服上停留了一会儿。 那是艾萨克的衣服。 “但现在,看来那个房间已经不属于我了。没关系,父亲。我能理解你不相信我会回来。” “我……即便在梦里,也一直盼着你回来。” “你的言行似乎不太一致。储物间对我来说就够了。你可以继续用我的房间,塔 - 拉。祝你用餐愉快。” 艾萨克礼貌地告退,走上楼梯,来到二楼班尼特之前住的储物间。 她打开门,走进去,然后关上了门。 直到她白色的身影消失不见,大家都没有动。 亚伯拉罕的表情痛苦地扭曲着。 这位可怜的老人,一直以来都在数星星,此刻用布满皱纹的手捂住脸,哀叹着。 “我不该给艾萨克看那些星星的……” 这是一种迟来的懊悔,是每个凡人都不可避免会经历的。 艾萨克顺利地融入了日常生活。 与第一天的尖锐刻薄不同,她始终表现得像一个善良、有礼貌的女儿。 她讨好亚伯拉罕,还总是问尼奥勒是否需要什么。 艾萨克尤其关注尼奥勒。 她主动搭话,关心尼奥勒的近况。对尼奥勒说的每句话都报以欢笑,对她说的每一件小事都表现得很感动。 话语温暖,友善不变。 然而,这里的每个人 ── 都知道这一切都是伪装。尽管表面气氛看似温暖,但暗地里却充满了紧张。 仿佛随时都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然而,他们却无能为力。 亚伯拉罕似乎很开心,哪怕这一切都只是表象。 对他来说,疏远的女儿回到家中,表现得很亲昵,就像梦想成真。 因此,班尼特和塔拉都无法干涉。 班尼特是因为一晚与亚伯拉罕的谈话萦绕心头,而塔拉则是不想看到亚伯拉罕伤心。 他们所能做的,只有采取一些间接行动,比如监视和准备应对措施。 或许在这不幸的境遇中,唯一幸运的是,这个外来者的出现暂时改善了塔拉和班尼特之间的关系。 “如果她有任何可疑举动,我们就会知道。我在储物间和亚伯拉罕房间的门槛处都施了魔法。我还准备了一个魔宠用于监视。我还在天花板上藏了一只老鼠。” “我也布置了类似‘诅咒防御’的东西,但是……你不是打算必要时抛弃亚伯拉罕吗?你还挺上心的啊。比我想象的还要上心。你在想什么?” “……我只是觉得那个叫艾萨克的女人很危险。毕竟,她的眼神不正常。” “好吧,嗯……今天轮到你值班了,不是吗?” “别想偷偷把这事推给我。今天轮到你。” 时间就这样流逝,到了第五天。 他们返程的日子快到了。 塔拉坚持今天要和亚伯拉罕去大学,班尼特觉得有必要收集信息,便同意了。 那天晚餐时,他们向亚伯拉罕提出请求。 “亚伯拉罕,我们有可能去大学看看吗?” “你们对大学感兴趣?” “是的。我有些东西想查一查。” “比起大学,你似乎对图书馆更感兴趣。好吧。如果你们能等到课程结束……我可以亲自带你们去。咱们走吧。” 亚伯拉罕欣然同意,三人准备前往密斯卡托尼克大学。 就在他们准备出门,塔拉吵吵嚷嚷地坚持要帮亚伯拉罕拿行李的时候…… 班尼特注意到尼奥勒似乎出奇地陷入沉思,心不在焉地拨弄着食物……他轻轻碰了碰她的肩膀。 尼奥勒转过头,脸上没有一丝惊讶。 “你听到了吗?我们说要去密斯卡托尼克大学。” [啊,听到了。] “如果你不舒服……跟我们一起去可能会更好。你现在这么虚弱,如果遭到袭击,我们可无能为力。要是太累了,我可以背你。不然,你也可以待在报告里提到的藏身之处……” [我没事。只是昨晚没睡好。而且像图书馆这种地方,你们需要我的能力,对吧?] 班尼特点点头。尼奥勒能迅速抓住哪怕最微小细节的能力,在他们的调查中会是巨大的助力;这次她肯定也能帮上忙。 尽管担心尼奥勒有点奇怪的状态,但他觉得总比留她一个人要好。 于是,所有人跟着亚伯拉罕坐上那台嘈杂的叫汽车的机器,前往密斯卡托尼克大学。 塔拉问能不能试试开车,班尼特插嘴让她别胡说。 在这一片喧闹中,尼奥勒一直很安静。白板和笔都没动。 尼奥勒的奇怪行为源于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 ☆ 沥青 深夜,一个低语声传进尼奥勒的耳朵。 过来。过来。 她从浅睡中醒来,环顾四周,只见塔拉睡得正香;她周围没有别的东西。 过来。 脑海中的声音甚至给她指了个方向,尼奥勒判断这是某种魔法。 她小心翼翼地离开房间,顺着声音指引的方向走去。 在路的尽头,她来到了走廊尽头的储物间前。 尼奥勒轻轻敲了敲门。 她敲门时,门像滑行般顺畅地打开了。 她走进去,看到艾萨克在月光下舒展着身体。 艾萨克露出和善的微笑,然后开口说道。 “你相信上帝吗?” [我相信上帝的存在,但不认同与之相关的崇拜。] “你近距离见过上帝吗?” [没有。] “真可惜。” 艾萨克眨了眨眼睛,似乎觉得这样的信仰很遗憾,然后透过窗户凝视着广阔的夜空。 尼奥勒也转过头去。 今天院子里没有监视的人。 身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子滔滔不绝,沉浸在宗教狂热之中。 “人类根本无法理解上帝。这是因为他们的感官器官低级。他们的耳朵只能听到很窄范围的声音,眼睛也看不到彩虹光谱之外的颜色。” [????.] “然而,有时候……非常罕见地,会有一些生来有幸能看到更多的人……被选中的人。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的人。离上帝非常近的人。你和我。即使我们无法完全理解,至少也能抓住其中一部分。” 她似乎坚信自己就是这些被选中的人之一,而这正是她宗教狂热背后的特殊驱动力。 艾萨克扭动着大腿,对着夜空投以爱慕的目光,她兴奋的眼神就像一个深陷爱河的人。 那种黏人的爱慕。 那种几乎能触摸到的、粘稠的欲望,仿佛只要有机会,她随时都会深情相拥。 这是一朵由各种情感在污浊堕落中混合而生的花。 一种沸腾、翻涌的泡沫。 尼奥勒知道那叫什么。狂热。 “我希望你也能……体验这种喜悦。你看,现在就是个很好的时机……” 艾萨克向尼奥勒递出一本书;一本不祥的书,用某种皮革装订而成。 手在书的表面拂过,能感觉到它散发着一种死物皮革不该有的温热。 尼奥勒静静地接过,紧紧抱着书离开了房间。 [????.] 尼奥勒并没有失去理智。 她确实对宇宙的浩瀚、令人眩晕的尺度差异、宇宙的……某种特质,怀有深深的敬畏。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她打算为此抛弃一切。 无论是在异世界还是她原本的世界,总有一些超出普通人常识的东西存在。 一些人类无法触及、无法改变的东西。 无论是皇室的权力、升华后的怪物,还是人终将会面对的死亡,所有这些都是无法违抗的。 是绝不敢反抗的。 然而,她的信念依然很简单;她只相信救人是正义的,伤人是错误的。 她也有勇气按照这样的信念行动。 所以…… 她打算读一读这本不祥的书,从中获取信息,然后……帮助班尼特、塔拉和亚伯拉罕。 也许……甚至是艾萨克。也许她也能得到帮助。 尼奥勒在房间的一角打开了这本书。 关于那个晚上的记忆并不是很清晰。 第64章 夜空中未寄出的叹息 7 密斯卡托尼克大学规模宏大,由数座建筑构成,从亚伯拉罕的宅邸驱车前往,大约需要一小时。 学生们夹着书本在街上行走的场景,即便在学院里也屡见不鲜。 然而,引人注目的是那些戴着白色兜帽的人正在进行的喧闹传教活动。 “诸位,末日将至!为了有意义的终结,请听一听吧!” “唯有投入神的怀抱,我们才能完整!让我们成为神的一部分,而不是宇宙中的一粒微尘。借此,我们将获得新生!” 尼奥勒眨了眨眼,列出信息。 [他们都是年轻人,看起来像是学生。他们完全沉浸在宗教之中,为了他们的信仰,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在我看来也是如此。不管在哪儿,那些宣扬世界末日的人似乎都一个样,简直走火入魔了。” “……并非所有学生都这样。虽然开始怀有奇怪信仰的年轻人数量有所增加,但大多数学生依然是心智健全的孩子,有着强烈的求知欲和善良的本心。” 尽管亚伯拉罕如此为学生们辩护,但无人制止那些高声传教的人,且有相当数量的学生在专注地围观……这暗示着这所大学的未来可能会走向何方。 他们会像面包上的霉菌一样迅速蔓延。 亚伯拉罕把车停在教师停车场,然后带着众人走向大学教学楼。 教授天文学的那栋楼,在众多设施中显得较为破旧。 三人决定趁等亚伯拉罕的时候去听一节课。 随着时间推移,学生们三五成群地走进教室。 其中有戴着白色兜帽的人。 亚伯拉罕准时开始授课,内容涵盖观测星辰的方法、星辰的运动以及它们的数学意义。 他从科学家的角度进行讲解,没有给星辰赋予任何宗教意义,只是尽力阐释世界的表象。 这堂课充满激情,所用词汇也便于学生理解。 然而,一半的学生听得百无聊赖,那些戴着白色兜帽的人似乎压根没把课当回事,自顾自地聊天做别的事。 “这些……!” “忍住。” 班尼特一直在努力阻止塔拉像脱缰的野马一样爆发。 课后,学生们纷纷离开。 亚伯拉罕带着一丝尴尬的微笑说道: “看来我的课不是那么有趣。” “不,亚伯拉罕。真的很有趣!真的。尤其是完全没有涉及任何神学视角……” 就在塔拉从各个方面夸赞亚伯拉罕的讲课时,班尼特在她身后反驳道: “这真的是一位圣女该说的话吗……?” “闭嘴,班尼特!” 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图书馆宛如一座迷宫。 书架摆放得杂乱无章,毫无条理,初次来的人甚至可能担心会迷失其中。 事实上,有几个神情恍惚的学生正在图书馆里徘徊。 班尼特努力记住一些标志性的建筑结构,以便记住路线。 不清楚这是有人故意设计成这样,还是因为无人打理,自然而然变成了这么个因懒惰而生的迷宫。 塔拉忧心忡忡地小心翼翼问尼奥勒: “……尼奥勒,你记住出去的路了吧?” [记住了!] “呼……” 班尼特从塔拉身边走过时,轻轻碰了她一下。 “你自己也试着记记。” “这是分工,好不好?!分工!” “要是谈分工,你先把清洁工作做好。今天该你值日打扫。” “啊,你……!” 就在班尼特和塔拉拌嘴的时候,尼奥勒悄悄在白板上写满了字。 因为是给一位老人看,她写的字比平时大。 然后,她举起白板给亚伯拉罕看。 [您知道闪耀菱面体是什么吗?]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或许是与神秘学有关的物件?” [有可能。] “关于神秘学、魔法和阴谋论之类的禁书,都单独存放在禁书库,学生无法借阅。难道你也……” 尼奥勒立刻把班尼特推出去当挡箭牌。 [您也知道,班尼特对这类东西很感兴趣。但您别担心!班尼特只是一时好奇,如果他走上歪路,我和塔拉会把他拉回来的!] “没错,我们会负责管住他的,亚伯拉罕!” “是这样啊……好吧,既然如此,我去打开禁书库的门。正好我是那里的管理员。” 然而,亚伯拉罕提出了一个条件。 “但必须有人监督。我信任你们,但在信任之前,职业道德还是要坚守的。你们没问题吧?” “当然,亚伯拉罕。” 亚伯拉罕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银色钥匙。 他在如迷宫般复杂的图书馆里穿梭,经过摆满天文学书籍的书架,最终来到一扇破旧的门前。 “嘎吱……” 老旧的铰链发出刺耳的声音,门内的景象显露出来。 与图书馆不同,这个房间整理得井井有条。 书架上摆满了书,房间的一角有一个大型保险箱。 乍一看,它显得十分坚固结实。 班尼特问道: “那个保险箱是做什么用的?” “这是我个人的保险箱。既然我管理禁书库……我想不妨也把一些重要物品放在这里。里面的东西你们已经知道了。” “……研究资料?” “没错。我把研究资料的副本放在保险箱里。你们可以随意翻阅书籍,但别太沉迷于神秘学。那无异于抛弃理智。” “好的。我会谨慎小心的。” 班尼特一脸不情愿地点点头。怎么就被亚伯拉罕这么看待了呢?仔细想想,不就是塔拉先和他撇清关系,把他推出去背锅,才导致这样的吗? “……你看什么呢?” “……” 你给我等着,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班尼特强忍着心中的郁闷。 众人开始在禁书库里查阅书籍。 藏书极为丰富,仅凭一天时间,能查到什么全凭运气。 正如禁书的特质,这里有着各种各样奇异古怪的书名。 有介绍沙丁鱼派食谱的书…… 有论述人类与狗相似之处的论文…… 有收集奇闻怪谈的杂志,比如在某个海岸线上有人目睹长着鱼头的人…… 还有露骨的成人小说。 “……!” “塔拉,你发现什么了?” “没,没什么!我什么都没发现!绝对什么都没有!” “你的反应有点奇怪。你自己看了也不意味着就能独占成果。不是吗?我们现在哪怕一个小线索都至关重要,要是有任何可疑之处,就拿出来。” “不,喂!放手……!啊,该死,你怎么这么大力气……!” 班尼特用力从塔拉手里夺过她拿着的书,翻了几页。 然后,他把书还给脸涨得通红的塔拉,并说道: “这种东西你自己私下看。” “是你从我手里抢过去的 - !!而且我根本没看,好不好?!” 两人又争执起来。 就在班尼特占了上风,正对着塔拉一顿数落的时候,亚伯拉罕清了清嗓子,宣布调查结束。 “今天就到这儿吧?我明天也会打开禁书库。是时候回家准备晚餐了。” [好的,亚伯拉罕。] “好 - 好啊!听起来太棒了!” 塔拉热情地回应道。 班尼特失望地咂了咂嘴,塔拉从他的“陷阱”里溜走了,本来至少还能再逗她二十分钟的绝佳机会,就这么泡汤了。 但紧接着,他突然意识到。 ……他们的关系似乎比他想象中亲近了许多?不知从何时起,他能随意地和塔拉、尼奥勒轻松交谈。 他大致了解她们的好恶,知道她们的行为方式和心里想法。和她们闲聊居然出奇地愉快。 有时候……他甚至会暂时忘记自己的妹妹。 他的心情很复杂。 在同一屋檐下生活,同桌吃饭,每天醒来就能看到彼此的面容……这让他太快地对她们产生了好感。 或许,和塔拉一样,他也渴望情感的慰藉。 但是……他还有时间梳理自己的感情。 目前,他决定先把这些情绪深埋心底。现在,这样也还行。 看着塔拉双臂交叉,走在亚伯拉罕身旁,尼奥勒拿着白板,回头看着他,仿佛在问他怎么还不跟上,班尼特随后跟了上去。 ☆ 狂热分子 \/ 失踪人员 这件事发生在他们乘坐亚伯拉罕的车途中。 “……!!” 一直望着窗外道路的尼奥勒,突然猛地站起身,头撞到了车顶。 接着,她疯狂地挥舞着双手。 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她吸引过来。 “怎么了?” “尼奥勒,出什么事了?” “……!!” 由于来不及在白板上写字,她指着窗外他们刚刚路过的地方,但意识到已经来不及,尼奥勒赶忙把话写了下来。 [有个女子被绑架了。是被戴白色兜帽的人。] “……后面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发生什么了吗?” 正开车向前看的亚伯拉罕,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问道。 塔拉和班尼特几乎同时开口。 “亚伯拉罕,停车!” “不,没必要停车。” “班尼特,你又……!” “如果你想说我们应该去救她,那我可不干。就像我之前说的……” “抓” 尼奥勒爬到班尼特身上,紧紧抓住他的肩膀。 班尼特以为她要动手,顿时全身紧绷,但看到她的表情后又放松下来。 即便尼奥勒没说话也没写字,他从她的眼神里也能明白她的意思。 就给我们一次机会吧。 犹豫片刻后,班尼特深深叹了口气,心想自己或许真的和他们牵扯太深了。 他轻轻把尼奥勒推到一边,对亚伯拉罕说: “出了点状况,亚伯拉罕。我们会在晚餐前回来,能麻烦您停一下车吗?” “……危险吗?” “一点都不。” “……那你们小心点,平安回来。我之后还有事想和你们说。” 亚伯拉罕的车停了下来。 尼奥勒第一个下车,沿着路往回跑。 班尼特和塔拉紧跟其后,并肩飞奔。 老人看着他们离去,然后开车回家了。 他说不担心那是假的,同时,他也很好奇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亚伯拉罕了解班尼特谨慎的性格。 既然班尼特如此自信地说“不危险”,那他肯定有自己的打算。 亚伯拉罕相信班尼特这个年轻人,除了对神秘学的痴迷,他还是可靠且有能力的。 第65章 夜空中未寄出的叹息 8 人与人之间的施救,着实是一件难事。 从单个生命体的角度来看,以自身代价向他人伸出援手,近乎疯狂。 毕竟,生命的本能与使命,是将自身基因传递给下一代。 在浩瀚无垠的宇宙中,某颗恒星偶然诞生。 这颗恒星恰好处于天体间极为狭窄的缝隙之中,这里具备生命诞生的条件,且有足够时间让生命繁衍。 就在这样一颗星球上,你诞生了。 这其中的概率微乎其微,那些被视作理所当然的存在,实则是无数巧合的结果。 一个人诞生为人,历经种种注定的艰难困苦,最终离世。 为了他人的基因,而舍弃突破这般渺茫概率所获得的幸运,无疑是错误与缺陷。 每当面对这种讽刺,尼奥勒总会重复她常说的话。 没错,父母的血脉还能流向何处呢?她自然要依照自己的天性而活,作为父母的女儿而活。 父亲总是宣扬关爱他人的教义。 祖父将众人的利益置于家族之上。 甚至那位遥远的祖先,将一生奉献给拯救世界的事业。 他们必定是无法抗拒内心的声音,才投身于危险之中。 就如同尼奥勒一直以来所做的那样。 所以,这一次她也追随了内心的声音。 [我看到他们在前面三个街区处右转,拐进了那条巷子就消失了。] “你能追踪他们吗?” 尼奥勒点点头。 与之前追踪班尼特的痕迹相比,这些痕迹太过粗糙,她甚至怀疑是不是对方故意留下好让她发现的。 那句“闭着眼睛都能找到”的玩笑话,被她咽了回去,毕竟现在没时间开玩笑。 这位小“侦探”纵身一跃,抓住墙头,翻了过去,然后沿着一条仅容双脚通过的狭窄小道飞奔而去。 在追赶尼奥勒的过程中,塔拉半开玩笑地对身旁一同奔跑的班尼特说道: “……这是怎么回事啊,班尼特?你是不是喜欢上尼奥勒了之类的?” “别开玩笑了。” “可你向来讨厌这种事啊。” “我只是把这当作审讯银暮教团成员的一个机会。” 班尼特迅速扭头,避开她的视线。 塔拉轻笑一声,在空中画出一个符号,施展了一个魔法。 女神赐予的魔力在增益效果上颇具优势,且极为稳定,激活魔法所需的专注力较低,所以在奔跑或战斗时相对容易施展。 一道光芒迸发而出。 “『狂野之兽的祝福』!”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与追捕疯巫师时不同,这次感受到的神力渗透,倒也没有那么糟糕。 班尼特感觉这股魔法就像塔拉的性格一样,在背后推着他,让他如狼般飞奔起来。 [????!] “砰砰砰!” 尼奥勒指着拐角前方,在白板上快速敲击。 这是表示前方有敌人吗? 班尼特准备抽出长剑。他紧紧握住剑柄,调整呼吸。 他判断通过对话解决此事的可能性极低。 [??!!] 他们刚一拐弯,就看到五个戴着白色兜帽的银暮教团成员。 其中一人扛着一个沉重的大袋子,看样子里面装着一个人。 还有一个身形消瘦的教团成员,正用一把弯曲的匕首割破自己的手腕,让鲜血流淌。 从地上血泊中冒出的不祥气泡判断,他似乎已经完成了魔法的施展。 “沉睡于边界之人啊。虚幻却伟大的存在啊。赐予我力量,去毁灭那渺小而微不足道的生命。力量,力量,力量,力量 ──。” “咔嚓,嘎吱。” 伴随着骨头与肉体扭曲的声音,一声可怕的尖叫响起。 那个消瘦的教团成员仿佛被一只巨大的手挤压,瞬间被压死。 在他身前,空间泛起涟漪。 就像透过凸面镜看东西一样,空间似乎向外鼓起。 一阵如水泡破裂的耳鸣声传来,仿佛还能感觉到一道毛骨悚然的目光。 班尼特勉强推断出,这似乎是一种投射攻击。 一股扭曲空间的无形力量朝着班尼特射来。 “你是想说他们准备发动攻击……?!” 这是沟通的问题,与无法说话的人交流,信息传递总会出现偏差。 这是他从未面对过的力量。 由于它在扭曲空间的同时靠近,很难判断距离。 这股力量能被斩断吗?不,如果不确定…… 就在班尼特准备全力防御时,塔拉将女神的圣徽扔到班尼特身前。 “『守护女神的三犬』!” “嗡 ──!” 一面散射着金色光芒的巨大盾牌出现,拦截住了那道无形的投射物。 盾牌上凸起的三个狗头中,有两个被击碎。 这似乎是个让塔拉耗费不少精力的魔法,她紧咬着牙,大声喊道: “这盾牌挡不住两下攻击!” “在那之前,我会把他们解决掉!” 他们已经靠近,袭击者毫不犹豫地率先发动攻击,显然他们怀有杀意,以牙还牙也是理所当然。 毕竟,这就是班尼特一直以来残酷的生存之道。 班尼特猛蹬地面,向一侧冲去。 接着,他利用小巷的墙壁作为借力点,再次跃起,他以之字形移动,分散对方的瞄准,迅速逼近敌人。 这是一种精确的身体强化,能均匀地增强力量、速度与平衡。 班尼特的长剑上还散发着魔力光芒,他拥有感知魔力的能力。 他是达到三星境界的强者,即便在学院里,这也是极为罕见的。 这样一个人的目光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唰。” 班尼特速度快得模糊不清,冲到一名教团成员面前,左右挥舞长剑。 一道光芒闪过,两颗头颅飞起。 还剩下两名教团成员。 一个家伙扔下扛着的袋子,叫嚷道: “你……你再靠近,我就杀了这个女……啊!” “啪!” 从后方靠近的尼奥勒,一记回旋高踢踢中他的太阳穴。 这名教团成员双眼一翻,倒了下去。 还剩一个。 “吞……吞噬我吧!我将我所有的血肉都献给你……!” “唰。” 班尼特割开他的喉咙,阻止他继续吟唱咒语。 然而,这种自我献祭的意志似乎完成了咒语。 随着一声巨响,这名教团成员的头颅瞬间干瘪,如同一个干缩的苹果。 那颗干瘪皱缩的头颅,仿佛在一瞬间历经了数个世纪。 一股不祥的光芒开始从尸体上渗出。 一种虽然确实存在,但人类难以察觉的颜色,伴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不祥波长蔓延开来。 当光芒笼罩住尼奥勒踢晕的那名教团成员时,他也开始像木乃伊一样干瘪下去。 班尼特猛地向后跳开。 “……这是我从未见过的咒语。看起来已经施展成功了。这是召唤术吗?” “说出来可能不太好,但这魔力精炼得不可思议。就好像是从某个……神圣的存在那里获得的。感觉有点像另一位神明的神力……?” 当班尼特和塔拉思索着即便施法者已死,魔法却仍在显现的缘由时,尼奥勒急切地在白板上写道: [这是个定时炸弹。被这光芒笼罩的人会瞬间衰老。] “呃,衰老?!” “……等等,尼奥勒。你怎么知道这个咒语的?” 尼奥勒似乎在示意解释可以稍后再说,她指了指装着被绑架者的袋子,然后挥了挥手。 [拿着袋子往后退,我来试着解决这个。] “你觉得你怎么可能阻止一个来自异世界的咒语?更何况这还是神力!几乎不可能阻挡施法……!” “?ir, ?? c’th, ar’??.” 尼奥勒翻开一本阴森的书,开始吟唱咒语。 这咒语大多是嘶嘶声混合着金属音,听起来像鸟儿的鸣叫。 虽然几乎难以理解,但似乎确实构成了一个咒语。 在开始四分五裂的尸体上方,一个巨大的存在若隐若现。 “轰!” 一根由数千张嘴和红色血肉构成的柱子砸向地面,瞬间消失不见。 那具已经爆裂得难以辨认的尸体,不再散发不祥的光芒。 塔拉惊讶地抓住尼奥勒的手。 “……这是什么?这股力量?尼奥勒,你一直在隐藏实力吗?而且你刚刚是不是念……” “????.” 尼奥勒像小狗一样笑了笑。 然而,她的眼神有些迷离。 另一方面,班尼特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如果尼奥勒真的是天才巫师,这或许足以解释一切,但考虑到这个咒语的恐怖景象,以及银暮教团成员每次施展它时的死状…… 尼奥勒的咒语可能并不寻常,不确定她是如何学会的,但这很可能伴随着一些风险。 “尼奥勒,你……” [我表现得怎么样?我帮上忙了!没人受伤,我们还救了一个人。] “????.” 班尼特冷静而仔细地打量着尼奥勒,她看起来没有受伤,也没有疲惫的迹象。 如果只是无端的担忧,那还好,但…… [我们赶紧把被绑架的人救出来吧!他们肯定吓得不轻。] ……目前,他决定暂且搁置此事。 打开袋子,一个满脸涕泪的女子爬了出来。 她脖子上挂着一台相机,肩上背着一个信使包。 “发……发生了什么……?” “啊,别担心。毕竟,我们已经把所有绑匪都解决了。” “你们杀了……他们?!” 女子震惊地环顾四周。 一具变成木乃伊的尸体、一具身首异处的尸体、一具仿佛被重型机械压扁的尸体。 女子目睹着这如同噩梦般的场景,眼睛疯狂转动,随后紧紧抓住附近的路灯,呕吐起来。 “呕 ──!” “????.” “……我明白了。是这样啊?这个世界的人似乎不太习惯见血。” 看着这三个轻松杀死五人,却还若无其事站着的“凶手”,女子浑身颤抖。 接着,她似乎稍微明白了当前的状况,紧张地抬起头问道: “至……至少,你们确实救了我,对吧?你们不会……嗖的一下,或者怎样来灭口,对吧?” [是的,别担心!我们是出于好意帮你。] “呼……” 女子抽了抽鼻子,从包里拿出一张纸巾擦了擦眼睛,不敢看向尸体,自我介绍道: “我叫萨莉,是《新生活报》的记者。” “我是塔……” “你没必要知道我们的名字。你怎么会被绑架的?” “????.” 记者萨莉注意到班尼特尖锐地打断了塔拉的话,心想最好别隐瞒任何细节,生怕自己成为第六具尸体。 她老老实实地解释道: “我最近没写出什么像样的报道,所以一直在找……独家新闻。于是,我决定调查银暮教团,那个臭名昭着的伪宗教。我以为最糟糕的情况也就是收到一封恐吓信,没想到他们这么激进,居然绑架我。” 塔拉头顶几乎冒出一个问号。 “……记者?” “类似于情报公会的调查员。” “我会报答……你们的。我们办公室在卡特街,你们知道吧?如果你们之后过来,虽然我工资微薄,给不了太多……啊,我可以给你们看一些因为审查没能发表的有趣物品或文件……!” “不用了。忘了这事吧。你现在可以走了。” “……好的,先生!” 记者萨莉迅速敬了个礼,匆忙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接着,中途停下,她转身挥着手说道: “……我这话有点迟了,但还是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救了我!” “????.” [怎么样?] 尼奥勒举着白板,脸上带着一丝自豪,因为她看到班尼特的嘴角微微上扬。 班尼特愣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嘴,然后转移了话题。 “亚伯拉罕在等我们。我们回去吧。” “是啊,如果我们迟到,那个……贱女人艾萨克说不定会把我们的香肠都吃光!” [不过,艾萨克似乎不会做那种事吧……?] 他已经多久没收到过感谢了?班尼特感觉有些奇怪。 银暮教团的魔法诡异,而且他们人数众多,威胁只会与日俱增。 然而,尽管客观来看,今天的事似乎是一种损失…… 他却一直觉得这样的结果也不算太糟。 没错,考虑到双方的行动,冲突极有可能发生,所以,提前了解他们的攻击方式或许更好。 这样看来,也不算太亏…… 毕竟,一名黑巫师必须冷静地应对得失。 “你怎么一直在笑?” “我没笑。” 回到家后,有很多事要商量。 他得问问尼奥勒什么时候学会的这种咒语,既然他们已经发生过一次冲突,还得想想银暮教团接下来会有什么行动,他们三人又该如何应对。 为了不连累亚伯拉罕,他们或许得离开他的家。 但此刻……因为他想沉浸在这种微妙的感觉中……班尼特放松着肩膀走着。 毕竟,时间还很充裕。他是这么想的。 “………….嗯?” 当他们接近小山时,他的幻想破灭了。 在黄昏时分,太阳渐渐西沉,将天空染成血红色……在刚刚开始出现的星辰之下,亚伯拉罕的宅邸正在燃烧。 那是一场阴森却又洁白如雪的大火,闪烁跳跃着,仿佛要撕裂并吞噬它所触及的一切。 第66章 夜空中未寄出的叹息 9 那些身着白色兜帽的狂热分子,围着宅邸,发出含混不清的尖叫……他们眼中闪烁着一种天真的光芒,宛如飞蛾扑向一盏黯淡油灯的微光。 他们沉浸在宗教的狂热之中,口角流涎,疯狂大笑。 吞噬亚伯拉罕宅邸的白色火焰,愈发坚定了他们的信仰。 星辰仿佛在吟唱,为这所谓的圣地赐福。 在这阵狂热喧嚣中,圣女塔拉只觉…… “……呃啊。” 一阵强烈的厌恶感袭来,令她忍不住呕吐。 从那些戴着白色兜帽之人的身影中,塔拉仿佛看到了女神教会的牧师们。 他们盲目追随,甘愿牺牲一切去践行所崇拜者的意志。 无论塔拉如何努力,都无法理解这一切。 你们怎么能笑得出来? 火焰在蔓延,缠上了你们,从四肢开始灼烧,你们的脚踝因肆意舞动而扭曲肿胀,却丝毫不顾惜自己的身体。 你们怎么还能如此沉醉其中? 那火焰似乎急于抹去一个人留下的所有痕迹。深植于这所房子里的回忆,他那温柔的父爱,以及那些短暂的幸福瞬间,都被那雪白的“信仰”吞噬,沦为狂热分子的消遣。 她周围的世界开始模糊,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如果成为神明的附属品,将其他所有价值都抛诸脑后,真的是一种如此快乐的存在。 如果人们能为了如此虚无的东西,就抛弃家人与朋友。 那么,真正该被抛弃的是 ──。 “塔拉 ──!!” 有人猛地抓住塔拉的肩膀,大声呼喊她的名字。 塔拉仿佛从梦中惊醒,浑身一颤,那些麻木的思绪也随之消散。 当她重新集中精力向前望去,看到一个大半张脸被灰白发丝遮住的男人。 周围火焰映照出的光影,让他的脸乍一看显得苍白如鬼。 一个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与她争吵过无数次的人。 “……班尼特。” “清醒点!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尼奥勒已经先进宅邸了。我来拖住这些疯子,你进去救亚伯拉罕!” 班尼特说完,便抽出长剑,向前冲去。 那些狂热分子,仿佛不允许任何人破坏他们的“庆典”,尖叫着吟唱咒语,任由火焰灼烧自己的肢体。 “哗啦 ──!” 破碎声、砍杀声、蹬地声,还有空间的震动声交织在一起。 尽管战斗的喧嚣明明近在咫尺,却仿佛来自遥远的地方。 她的脑袋昏昏沉沉,一片茫然。 没错。亚伯拉罕。 圣女塔拉踉跄着冲进宅邸。 此刻,她脑海中唯一的画面是…… 那座父母居住的房子。 她凯旋而归,心中思索着重逢时该说些什么,她将手指放在门把手上,转动手腕打开门……然后向前迈进,倾诉这一个月来无法言说的担忧与爱意。 她小心翼翼地呼唤着。 门缓缓打开,从右侧露出屋内的景象。 她与家人一起装饰的书架,父亲最爱的圆椅,每次长高都会刻下记号的柱子,一家人围坐用餐的圆桌。 还有…… 苍白的手指。 憔悴的手腕、前臂、肩膀。 两具尸体横陈。 苍蝇嗡嗡乱飞。腐烂的恶臭,不明液体在地上蔓延,肿胀的双脚,以及…… 在左侧墙壁上,俯瞰着这一切的,是一尊慈祥女神的木雕。 已经失去过一次亲人的她,以为自己再也无法承受失去这样的人。 所以,这一次。求求你。 “……亚伯拉罕!” 在这不断重复的悔恨中挣扎时,她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希望这一次自己还不算太晚。 那苍白的火焰仿佛能烧穿时间与空间。 如果在宅邸内四处寻找时,火焰擦身而过,带来的不是水泡灼烧,而是皱纹与老年斑迅速浮现。 圣女塔拉周身包裹着魔力。有了这层魔力护罩,她便能抵御那雪白的火焰。 走进宅邸,她四处张望。 他们常一起用餐的餐桌旁,没有亚伯拉罕的身影,壁炉边舒适的椅子上也不见他。 接着,在通往二楼的墙壁上……她注意到一个用笔画出的箭头,似乎是尼奥勒留下的指引。 圣女塔拉顺着箭头的方向,跑上楼梯。 箭头指向一扇活板门,那是通往能清晰看到星辰的屋顶的入口。 圣女塔拉爬上从活板门已经放下的梯子,握住最后一格横档,她用力将自己拉了上去。 夜空映入眼帘。 即便宅邸熊熊燃烧,散发着雪白的光芒,夜空中的星辰依然闪耀得格外明亮清晰。 圣女塔拉感觉到一种注视。 仿佛每一颗星辰都是某个人的眼睛,感觉就像某个伟大神圣的存在正在注视着她。 当她低头看向地面,看到尼奥勒静静地站着。 她就在亚伯拉罕放置观测数据的桌子前。 “尼奥勒,亚伯拉罕在哪儿?!” “????.” 没有回应。 或许这份沉默本身就是答案。 塔拉摇了摇头。她不愿接受这份沉默。 不。不可能。 然后,她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 她想抓住尼奥勒问个究竟。 尼奥勒视力敏锐,如果亚伯拉罕还没被找到,她应该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所以,只要她说……似乎亚伯拉罕已经逃脱了。他肯定还活着。 只要她这么说就好。只要她能这么说。 但在塔拉伸出的手还没碰到尼奥勒时,她便像被重物压在肩头一般,瘫倒在地。 接着,被她身影遮挡的东西显露出来。 “????.” 桌上摆放着亚伯拉罕被砍下的头颅,像被烧焦的祭品一般。 …… 那些狂热分子看似虚弱,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防御手段。 他们的反应速度和行动能力,和不会使用魔力的普通人无异,因此只要稍微用点力气就能将他们杀死。 然而,他们的杀伤力却高得惊人。 “啊啊啊啊 ──!!” “咔嚓。啪。” 一名狂热分子完成吟唱,像被拧干的毛巾般扭曲着,以螺旋状的姿态死去。以他们的生命为代价,一股在宇宙中肆虐的强大存在的力量被释放出来。 一枚扭曲空间本身的“子弹”。 他们的魔法似乎融合了黑魔法与神力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特性。 一种需要牺牲某些东西才能施展,并借助来自未知领域力量的魔法。 “『瞬间冰封』。” “唰 ──!” 班尼特在脚下制造出冰面,滑行躲避魔法,仅仅是躲避,就足以减少狂热分子的数量。 只需采取防御姿态,避免过度消耗体力即可。 作为一名同时运用魔法与剑术的魔法骑士,他在这场防御战中展现出卓越的能力,用魔法应对各种变数,以剑术弥补杀伤力。 “『岩石生成』。” 因此,班尼特广泛学习了各种魔法,而非专注于单一魔法流派。 毕竟,魔法本就是为了弥补实用性上的不足。 “嗖 ──!” “啪!” 班尼特扔出的尖石击碎了一名狂热分子的头骨。 一击得手后,班尼特冲破墙壁,躲进宅邸的一个房间。 一连串的魔法倾泻在消失的班尼特留下的残影上。 “轰 ──!” 伴随着空间的颤抖声,宅邸的外墙扭曲着消失不见。 一直躲藏着的班尼特现身,从破墙处扔出两块石头。 “啪。啪。” 几乎同时传来撞击声,又添两具尸体。 那些翻滚着倒下的尸体,被雪白的火焰吞噬,甚至没留下一丝烧焦的气味就腐朽殆尽。 这样的战斗本可以持续至少一个小时,但是…… 宅邸在燃烧中吱呀作响,逐渐断裂崩塌,依靠它作为掩护,可能在救出亚伯拉罕之前,它就先塌了。 在没有掩护的开阔地带战斗太过危险。 虽然圣女的魔法可以阻挡攻击,班尼特也能用剑膜进行防御……但魔力的消耗极大。 不知道还会出现多少敌人,所以最好尽可能节省魔力。 班尼特对这些问题有一个解决办法。 黑魔法。 这也是他不专注于单一魔法流派的另一个原因。 毕竟,以灵魂为材料的魔法,即便只是粗略学习,威力也能得到极大提升。 他该使用吗?但是…… 如果圣女塔拉察觉到黑魔法的残留,那就麻烦了。 毕竟,她绝对无法容忍一名黑魔法师,这意味着班尼特将不得不杀掉塔拉和尼奥勒。 就在他思索这些的时候,狂热分子们开始撤退,他们仰望夜空,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偏偏在这个时候?班尼特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安。 他抬头望向天空。 夜空……鼓了起来。 原本看似平整的夜空,此刻竟出现了弧度,就像一个即将爆裂的膨胀气球,随时准备向大地倾泻出什么东西。 班尼特从宅邸中冲了出来。 不管即将发生什么,他们都得赶紧逃离这个地方,他也顺着尼奥勒留下的箭头,向屋顶跑去。 在那里,他看到了亚伯拉罕被砍下的头颅。 塔拉似乎遭受了巨大的打击,瘫倒在地,涕泪横流,呕吐不止。 尼奥勒目光茫然地站着,摇摇晃晃,仿佛陷入了噩梦之中。 而亚伯拉罕已身首异处。 宅邸仍在燃烧,每当火焰在风中闪烁,数十道阴影便浮现出来,摇曳着,随后消失不见。 这场景宛如地狱。 “……这……到底……是什么……” 班尼特强自镇定,环顾四周。 亚伯拉罕的头颅被像屠宰猪牛一样对待。 他的舌头被割掉,眼窝空洞漆黑,嘴唇被缝成一个怪异的笑容,额头上烙着一个活祭的印记。 一个烧焦的祭品。 有人甚至献上了亚伯拉罕的灵魂。 班尼特明白献上灵魂意味着什么,也深知灵魂被撕裂时的痛苦。 亚伯拉罕一定是在极度的痛苦中死去。 甚至此刻,他可能仍在痛苦地尖叫。 那里还发现了用血写下的字。 “既已得到有瑕疵的母山羊,我们自然感恩,故献上此物。” 这是毫无逻辑的胡言乱语,疯子的呓语。 一股怒火在班尼特心中燃起。 然而,他并未被愤怒冲昏头脑,还有事情要做。 他们需要逃离危险,离开这个地方。 “塔拉,尼奥勒!清醒点!” “……这一次……我又……又一次……太晚了……” “????!!” “啪 ──!” 班尼特一巴掌扇在塔拉脸上。 她的头猛地歪向一边,有那么一瞬间,她空洞的眼神恢复了些许焦距。 “我们得离开这儿。夜空很奇怪,有东西要来了。如果我们留在这里,会死得很惨!赶紧行动!” 由于尼奥勒没有任何反应,班尼特将她扛在肩上,抓住塔拉的手腕,带着她离开。 要是有时间,他真想好好安葬亚伯拉罕的头颅,但保护另外两人的安全才是当务之急。 就这样,班尼特疯狂地奔跑着。 宅邸上方那股不祥的气息愈发浓烈,他像逃离一颗滴答作响的定时炸弹的辐射范围一样狂奔,直到…… 他来到了第一次遇见亚伯拉罕的地方。 一个垃圾收集点。贫民窟与外界的交界处。 那个绿色的衣物捐赠箱,仿佛在欢迎他们的再次到来,一盏破旧的路灯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将尼奥勒放下,松开塔拉的手腕后,班尼特坐了下来。 然后,他回头望向亚伯拉罕的宅邸。 某个……东西…… 某个由夜空与星辰构成的东西,一个难以形容的存在,它的形态如此不规则、难以捉摸,甚至无法预测是否能被砍杀。 它眨了眨由星座构成的眼睛,舔了舔如宇宙般漆黑的舌头…… 它张大嘴巴,将宅邸整个吞下。 然后,仿佛作为“奖赏”,它向大地吐出一些黑暗且无形的东西。 从远处看不太清楚。 但从轮廓上看,毫无疑问那是怪物。 怪物被释放到了这座城市。 尼奥勒茫然地站着,咬着食指指尖,直到咬出血来。 然后,她用手指在粗糙的柏油路上划着写道: [如果我没有去救那个人,亚伯拉罕会活下来吗?] “……不,他还是会死。别再想这些没用的了。不管我们在不在,银暮教团的那些混蛋都会发动攻击。而且我……会抛弃亚伯拉罕。不管你们俩是否反对,我都会那么做。” [谢谢你这么说,班尼特。] “……别……这样了。别再写了。毕竟,就算给你的手指施展治愈魔法都是浪费。我们需要节省魔力。我们得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报告中提到的临时基地。卡特街201号,东购物中心,二楼。 鉴于那里存放着侦察时收集的物资,在他们失去住所的现在,这是最佳的选择。 他们必须行动了。 班尼特正准备催促塔拉和尼奥勒快点走时 ──。 “我们十分钟后前往调查员提到的秘密安全屋……” 班尼特给了她们一些缓冲时间。 毕竟,她们似乎需要时间来修复破碎的心,哀悼逝者,并积蓄重新站起来的力量。 星辰与月亮仿佛牵着手,带着冷笑俯瞰大地,唯一的慰藉,只有那闪烁的路灯微光。 第67章 撕裂星空的怒火 1 在路灯照亮的夜路上,三个身影匆匆而过。 寂静中,唯有脚步声清晰地回响着。 “嗒,嗒”。 走在前面的是班尼特,以防遭遇狂热分子,他小心翼翼地前行,尽可能避免潜在的战斗。 查看拐角四周并确认无人后,他贴着墙壁行走。 在班尼特的带领下,尼奥勒和塔拉跟在身后。 班尼特如此谨慎,是因为他判断他们目前的状态不宜战斗,尤其是考虑到尼奥勒和塔拉仍处于震惊之中。 塔拉目光闪烁,像在搜寻猎物般环顾四周,而尼奥勒则低着头,跟着班尼特和塔拉的脚步。 两人已从精神冲击中恢复到能够行动,但应对方式各有不同。 而且,她们似乎有些……扭曲,并非身体上,而是心理上。 在塔拉的瞳孔中,仍倒映着宅邸燃烧的火焰。 愤怒、痛苦、怨恨,她恨不得立刻杀光那些狂热分子。 在尼奥勒的瞳孔中,宅邸的阴影沉重地压着。 愧疚、悔恨、自责,她仍为自己的决定懊悔,渴望弥补过错。 班尼特认为,在危险的情况下,必须抑制情感。被情感左右时,人们会执着于渺茫的希望,就像他曾试图复原妹妹的身体一样。 当他们接近卡特街时,看到的人逐渐多了起来。 尽管已是深夜,有些人醉醺醺地闲逛,还有些人被亚伯拉罕宅邸的大火和骚乱惊醒。 “我们要尽可能不引人注目地通过。避开光亮,贴着阴影走。不能留下任何目击者。” “......亚伯拉罕都已经死了。那些混蛋还会追我们吗?” “要是我,我会追。” 银暮教团为什么要杀亚伯拉罕呢?他们从一封信中得知了缘由,信中要求停止研究,他们想让亚伯拉罕停止他的研究。 由于狂热分子最后召唤出的东西,他的文件和宅邸一同化为乌有。 然而,他们自然会怀疑,要是……从宅邸逃脱的三人带着亚伯拉罕的研究文件呢? 所以,哪怕有一丝怀疑,他们都会试图杀人灭口。 听到这里,塔拉轻轻“啊”了一声,带着淡淡的悲叹说道: “.......其实我们知道剩下研究资料的下落。” 在亚伯拉罕的带领下,他们曾调查过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禁书库,那里的保险库里存放着一份研究资料的副本,那是老人最后的遗产,也是银暮教团拼命想抹去的东西。 “我们还不知道他们为何如此阻挠研究……但现在重要的是,狂热分子有足够的理由来追我们。我们走吧。” “......对。” 阴影在黑暗中穿梭。 人越来越多,亮起的路灯也越来越多,甚至偶尔能看到人群中混杂着白色兜帽。 班尼特在一堵墙前停下,举起手。 前方有个戴着白色兜帽的人靠在路灯柱上,像在放哨一样观察着周围。 这个狂热分子冷漠地四处张望,目光犀利地盯着路人。 尼奥勒焦急地打着手势,让我来处理,求你给我个机会。 然而,班尼特坚定地摇了摇头。 塔拉则紧握着拳头,似乎随时准备冲出去,也被制止了。 “在这儿等一会儿。『冰锥术』。” 低声念出咒语,一根尖锐的冰锥从班尼特的衣袖中长出。他小心地将冰锥藏在手中,行动起来。 班尼特躲在一个路过的醉汉身后的阴影里,悄悄靠近。在离狂热分子足够近的时候,以不疾不徐的速度…… “噗。” “呃……!” 他从肋骨间刺穿了狂热分子的肺部。同时,左手迅速掐住狂热分子的喉咙,瞬间注入魔力。 “咔嚓”一声,有什么东西折断了,狂热分子眼中的生命之光迅速消逝。 班尼特调整狂热分子的身体姿势,让他看起来像是背靠着柱子坐着休息。 他整理好衣服,遮住冰锥造成的伤口,营造出一副只是暂时睡着的样子。 班尼特打了个手势。塔拉和尼奥勒离开墙边,跟了上去。 尼奥勒像是松了口气,庆幸他安然无恙,还查看了下班尼特的状况。 而塔拉则看着狂热分子的尸体。 她弯下腰,仔细端详着尸体脸上的表情,仿佛想看看他承受了怎样的痛苦。 “你为什么用冰锥术?是想让他更痛苦吗?” 其实直接扭断脖子就够了。 带着这种暗示的询问,班尼特简单地回答道: “必要的话,我本打算从内部将他冰冻。即使咒语被打断,有时魔法还是会生效。所以我才更谨慎些。毕竟,他们用的魔法……怪异且超乎我们的常识。” “......明白了。” 留下一具冰冷的尸体,一行人进入了卡特街。 卡特街满是餐馆、服装店和五金店等各类店铺,热闹非凡。 作为一个金钱流动的地方,许多建筑深夜依旧灯火通明,明亮的窗户上映衬着人们的身影。 戴着白色兜帽的狂热分子也并不少见。 为了不被发现,他们行动时必须更加小心翼翼。 尼奥勒看到街上的一个招牌,指出201号的位置,然后像在说交给她就好一样,带头前行。 她凭借超凡的视力,以难以捉摸的方式移动,借助排水管攀爬建筑物外墙,从一个屋顶跳到另一个屋顶,有时还躲进灌木丛或狭窄的小巷。 当他们离目的地大约还有三个街区时…… “????!” 尼奥勒指着停在路边的一辆警车。 一名警察正把枪插回枪套,在车外四处张望。 在与亚伯拉罕一起生活的过程中,她了解了这个世界的一些基本常识,知道这些是维护城市治安的警察。 狂热分子残忍地杀害了亚伯拉罕,还放火烧了宅邸,犯下了滔天罪行。 因此,寻求警察的帮助或许能解决一些问题。 他们甚至可能得到保护。合作或许能打击银暮教团。 这或许能稍稍弥补他们目前失去据点、被追杀以及亚伯拉罕死亡的困境。 要是她能弥补自己的过错…… “等等,尼奥勒……!” 所以,尼奥勒不顾班尼特的阻拦,跑向警察,想借笔记本和笔,指证狂热分子的恶行。 当这个短发女孩走近时,警察半眯着眼,以非常专业的口吻问道: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小姐,你看起来很……困扰啊。” “????.” “我看你是不能说话吧。还有这棕色的短发,嗯……” 这似乎是在打量她的外貌。那时她就该察觉到不对劲。 警察咂了咂嘴,然后从枪套里拔出手枪。 尼奥勒脑袋一片空白。瞄准她的枪,即将扣动扳机的手指。 仔细想想,亚伯拉罕的宅邸离警察局很近。 尽管一片混乱,可直到宅邸完全被火焰吞噬,警察都没有出现。 在此之前,还有死去的猫和不祥的恐吓信,以及那些可疑地监视着宅邸的人…… 如果亚伯拉罕不傻,他肯定早就报警了,但他们从未见过警察采取任何行动。 这说明公共权力机构与银暮教团勾结在了一起。 “砰!” 尼奥勒紧闭双眼,但预期的冲击和疼痛并未到来。 她疑惑为何如此,便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 “.......我告诉过你……要等一下。” 班尼特突然出现在她眼前。 “唰!” 班尼特迅速拔剑,划开了警察的喉咙。 警察满脸难以置信,鲜血喷涌而出,随后倒地身亡。 尼奥勒正要表达感激,却注意到班尼特的左肩有血渗出,鲜红的血顺着他的手臂滴落,表明他为了保护自己中枪了。 “............呃,啊。” “下次,别再擅自跑开了。” 班尼特试图保持镇定,但紧皱的眉头、滚落脸颊的冷汗以及颤抖的左臂,都明显透露出他的痛苦。 尼奥勒看得清清楚楚。 尼奥勒满心愧疚,浑身颤抖,而塔拉一边为班尼特治疗伤口,一边看向警车内部。 “『治愈术』....... 啊。车里还有一个人呢,班尼特。我们杀了他。” 车里,一个年轻人惊恐地颤抖着,正拿起对讲机。 “请……回应,请回应,保罗警长在这里……他的头被砍了……!” 塔拉在拳头上凝聚魔力。 只需一拳,她就能连同车窗一起击碎这个年轻人的脑袋。 但班尼特制止了她。 “为什么?” “并非所有警察都与银暮教团勾结。也许这个死混蛋是其中之一,但车里这人脖子上戴着十字架,那是另一种宗教的标志。” “但他和帮助银暮教团的混蛋在一起,不是吗?那他也有一定责任,必须受到惩罚。” 班尼特与塔拉对视。她眼中燃烧着盲目的愤怒,而且她如此轻易地就说出杀人……通常情况下,尼奥勒会出面干预,但此刻她被愧疚感淹没。 留下目击者绝非明智之举。 因此,杀掉这个年轻人似乎是更稳妥的选择。 然而,班尼特觉得不该这么做。 他已经杀了很多人,并非突然变得伪善。 而是…… 他更担心杀掉这个年轻人会让塔拉的内心严重扭曲。 “......警察在打量尼奥勒的外貌后开了枪。这意味着我们的外貌特征已经被泄露出去了。即便我们杀了这个人,尸体很快也会被发现。没必要再流血了。” “你怎么变得这么不像你自己了?” “说我不像自己……我都不确定你说的是我们俩谁了。我们走吧。鉴于刚刚的骚乱,我们至少得去秘密藏身处补充物资,重新整顿。没时间了。” “哈……” “????.” 留下惊恐万分的年轻人,一行人朝着秘密藏身处走去。 他们在卡特街杀了一名警察,被警方围捕只是时间问题,他们计划从秘密藏身处迅速收集物资,然后离开。 “这是……” “这才是真正的‘秘密’藏身处。” 这个由调查员准备的秘密藏身处位于东购物中心二楼,安保措施极为出色。 魔法层层叠加,完美地将其隐藏起来。要不是有那份报告,他们可能永远都不会发现这里有个藏身处。 似乎调查员已经为他们三人做好了特殊安排。 藏身处显露出来,一行人走了进去。 卡特街发生的两起谋杀案,警方异常积极地展开追捕。 然而,即便把城市的下水道都彻底搜查了一遍,这三名凶手却踪迹全无。 第68章 撕裂星空的怒火 2 秘密藏身处里,连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唯一能让人生活舒适点的物件,就是一张用来躺卧的旧床垫。 除此之外,这个空间被整理得井井有条,摆满了执行任务和生存所需的物品。 有够维持一周的食物,大多是罐头。 两把左轮手枪和五发子弹。 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城市地图。一条带有奇怪图案的项链。 还有各种禁书和文件。 “这真的感觉就是个专门为调查准备的基地。没想到居然连把椅子都没有。” “这表明他们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任务上了。” 塔拉四处打量着,随后发现了一把手枪,她似乎对这个小武器的杀伤力很感兴趣。 “这就是刚刚打伤班尼特肩膀的东西吗?” “????.” “尼奥勒,幸运的是这里有块白板。虽然比你之前一直带着的那块小,但……” 班尼特把在藏身处找到的白板递给尼奥勒。 尼奥勒双手接过白板后,立刻开始在上面匆匆写着什么。 “没必要道歉。别浪费墨水了。” [……好的。] 听到班尼特的插话,她停下了手。 班尼特轻轻敲了敲外墙,吸引两人的注意力,然后总结当前的状况。 两双眼睛都盯着他。 “首先,我们把藏身处彻底搜查一遍。说不定能找到关于银暮教团的更多信息。之后,我们再讨论行动计划,继续前进。” [好的,我明白了,班尼特。我会努力的。这次我一定会帮上忙。] “这里看起来没什么东西……我能拿走这把手枪吗?” “不过,最缺杀伤力的是尼奥勒……” 班尼特想起尼奥勒之前的状况,本打算把手枪给她防身,但随即又想到在与狂热分子战斗时,她使用的那个不祥咒语。 那根由数千张嘴组成的巨大柱子。 他皱起眉头,看向尼奥勒。 “尼奥勒。我觉得我们需要一个解释。” [????.] “那看起来和狂热分子用的是同类型的咒语。施展那个咒语的代价极高。我得知道你是怎么学会的,以及施展这个咒语消耗了什么。” [是艾萨克给我的。] “……亚伯拉罕的女儿?” 尼奥勒从怀里掏出一本魔法书。 光看封面,就能明显感觉到这不是普通的、正经的东西。 它透着一股不祥与令人厌恶的气息。 [里面的内容很难懂,需要花时间钻研,但这是本很有用的书,能赋予很多智慧。] “这看起来一点都没用。在我看来,这和魔剑没什么两样,是个会伤害使用者的物品。最好别用……” 尼奥勒把魔法书紧紧抱在胸前,像个被要求交出心爱玩具的孩子一样拼命摇头。 接着,她急忙辩解道: [它会有帮助的!] “就像魔剑一样,邪恶的神器最终会让使用者走向毁灭。即便不用它,你已经帮了不少忙了。我会把它封印起来,乖乖交出来吧。” “…………呃,呜。” 尼奥勒疯狂摇头,抬头看着班尼特,开始抽泣。 毕竟,她想弥补自己的过错,要是她能一击解决掉那个狂热分子,或许一切还不算太晚。 班尼特觉得这魔法书可能有洗脑的能力,正打算强行从她手中拿走,这时正在往手枪里装填子弹的塔拉出面阻拦。 “你就随她吧,班尼特,何必呢?” “什么?” “我们确实需要力量,不是吗?银暮教团依然猖獗,还有很多人等着我们去消灭。我们需要能大规模杀伤的魔法。” “所以你觉得就该放任不管?异常强大的力量向来都伴随着代价……” “咔哒”一声,手枪装填子弹的机械声打断了班尼特的话。 塔拉看着手枪,然后抬起头与班尼特对视。 “付出代价的又不是你。不是吗?” “????.” [我已经做好准备了。这是我的决定,班尼特。我不想留下任何遗憾。] 班尼特意识到自己没立场去教训尼奥勒,而且,按照塔拉的说法,这与他无关。 有个愿意冒这种风险的同伴,实际上可能是件好事。 但即便如此,他心里还是觉得极其不是滋味。 班尼特让步了。三人默默开始检查秘密藏身处的物品。 银暮教团的项链似乎可以用来伪装身份,说不定他们甚至能借此潜入教团的据点。 在各种禁书和文件中,他们大概了解了银暮教团的规模。 仅正式成员就有大约一百人,算上非正式成员,人数可能翻倍,甚至三倍。 正面进攻显然不可行。 人多就是力量,对于那些愿意牺牲自己生命来施展怪异咒语的人来说更是如此。 直接对抗会演变成一场消耗战,最终必然导致死亡。 此外,他们还弄清楚了银暮教团的目的,这可是个重大发现。 在这些资料中,似乎有调查员从教团内部偷出来的机密信息。 内容用亵渎神明的名字和扭曲的隐喻包裹着,但尼奥勒解读了出来。 她带着些许茫然的神情写下这些字。 [他们试图召唤一位神明。] “……神明?像女神那样的?” [我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那是个非常强大的存在。这种存在被称为‘总督’,在这个宇宙中地位仅次于至高神,拥有掌控时间与空间的权柄和能力。] “所以,那些狂热混蛋的咒语,是借自那个……存在的力量。” [那个存在来自遥远的宇宙。原本,凡人是无法召唤它的,但由于它正在靠近,银暮教团认为他们有机会至少召唤出它的一部分。] 召唤。 尼奥勒的解释有些飘忽,仿佛思绪飘到了远方,也不太直观,所以班尼特迅速在脑海中整理了一下信息,然后说了出来。 1. 一个名为“总督”的邪神拥有操控时间和空间的力量。 因此,银暮教团的狂热分子借由他们所崇拜的这个神明的力量,也能操控时间和空间。 2. 随着与目标的距离缩短,且对目标位置的了解更精确,召唤魔法的难度和魔力消耗就会降低。 巧的是,这个邪神正朝着这个世界靠近。假以时日,召唤邪神的成功率会越来越高。 听到这些,班尼特想到了亚伯拉罕的研究。 亚伯拉罕曾说过,有一种人类肉眼看不见的巨大能量……正在穿越宇宙。 如果把这团能量称作“总督”,那么一切就说得通了。 亚伯拉罕肯定已经预见到,如果它被召唤出来会发生什么。 万物皆亡。 整个星球都会解体消失,这是银暮教团一场大规模的自杀式仪式。 那么,为什么银暮教团要阻挠亚伯拉罕的研究呢? 这位老人的小小研究,在邪神降临的宏大故事中能起到什么作用?为什么他们要大费周章地阻挠研究、杀掉老人、烧毁宅邸呢? 班尼特对魔法的了解广泛但不深入,对召唤咒语略知一二。 如果将召唤咒语反转,就会变成反向召唤咒语,就像硬币的两面,召唤与反向召唤密不可分。 这意味着,如果能召唤,那么把它送回去也是可行的。 a值。 计算出的那团正在靠近的能量的加速度,还有亚伯拉罕积累的大量宇宙观测数据。 如果有这些…… 就有可能知道“总督”正在穿越宇宙的哪个部分 ── 换句话说,就能确定它的位置。 然后,就有可能施展反向召唤咒语。 当然,能把神明送回去的咒语,肯定需要巨大的力量。 是否可行,取决于a值是否能获取到。 也许,亚伯拉罕的研究可以 ── 拯救全人类。 “……看来亚伯拉罕的研究并非徒劳,所以对他们来说是个威胁。” [那我们得赶紧去禁书库找到a值,拯救世……] “等等。这有风险。毕竟,如果有了坐标,他们召唤邪神也会更容易。” 如果a值落入银暮教团手中,他们就能极其轻易地召唤出邪神。 这是把双刃剑。 塔拉的态度很明确。 “如果这东西能搞垮银暮教团,我举双手赞成。如果他们为了这个不惜杀掉亚伯拉罕,我就亲手把它和他们的脑袋一起碾碎。” 尼奥勒也毫不犹豫。 [如果那个存在被召唤出来,被吞噬的灵魂将在无尽的时间里受苦。阻止整个世界变成地狱,是我们必须做的。] 但班尼特犹豫了。 “????.” 班尼特不得不再次思考。 这有什么理由吗?他们这个团队的目标,不。他自己的目标是获取闪耀菱面体。 即便这个世界被邪神吞噬,化为尘埃与阴影,对他来说也无所谓。 即便亚伯拉罕的研究不留痕迹地消失,没有一个人记得,也与他无关。 他唯一的目标是拯救妹妹,所以无视这一切可能反而更好。 然而,一种挥之不去的不适感在他心中萦绕。 于是,班尼特迅速在脑海中寻找理由。 “……它也可以当作谈判的筹码。” “谈判?” “没错。银暮教团拥有闪耀菱面体的可能性增加了。我们可以用a值来交换它的交出,然后……” “你一点都没变,是吧,班尼特?” 班尼特避开她的目光,转移了话题。 “至少我们在获取研究资料这件事上达成了共识。我们的下一个目的地是……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图书馆的禁书库。” 计划确定下来了。 第6天。他们手腕上的时钟纹身正逐渐接近0。 大家都认同“时间紧迫”。即便时间耗尽,不得不中途返回,他们也认为尽快拿到亚伯拉罕的研究资料至关重要。 然而,经过连续的战斗和紧张的遭遇,这个团队的状态已经严重不佳。所以…… [就算我们现在就出发……] “出发前,我们先休息一个小时。” “三个小时。” 听到班尼特的决定,塔拉和尼奥勒表达了不满和焦虑。 “这休息时间是不是有点太长了?两个小时吧。” [我们不是应该快点吗?我觉得休息一个小时就够了……] “三个小时。不许反对。赶紧睡一会儿。” 班尼特双臂交叉,闭上眼睛靠在墙上。 充足的休息不是选择,而是必要的,而且他们已经一整晚没合眼了。 考虑到这些,即便休息三个小时,时间也相当紧张。 塔拉嘟囔了几句,但很快就睡着了。 几分钟后,她轻轻打起了呼噜,偶尔还会嚼一嚼不小心进嘴的头发,也许正在梦到和家人一起享用一顿愉快的晚餐。 尼奥勒环顾四周,确定没人注意后,因为睡不着,便打开了那本魔法书。 如果这本书里有许多借邪神之力的咒语,那么说不定也有反向召唤咒语。 她必须找到这个魔法,拯救世界,让亚伯拉罕的死有意义…… 阅读这本魔法书让她的大脑发痒。 虽然大脑没有痛觉感受器,但那种感觉就好像有蚂蚁在大脑深处爬行,挠着一个怎么也抓不到的地方。 她忍着,忍着。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她就用额头撞墙,或者扯自己的头发。 她就是这样坚持阅读魔法书。 她必须变得有用,因为她,班尼特才中枪。 她可以弥补过错。 不,她一定要弥补…… 而班尼特,他没有做梦。 在一片白茫茫、空荡荡的空间里,班尼特睁开了眼睛。 在他面前站着一个女孩,有着独特的粉紫色双眸。 她的金发扎成两条辫子,静静地晃动着。女孩看起来极其焦虑和急切。 一切都很模糊,仿佛处于恍惚状态。 这是……梦吗? “听着,班尼特。我想请你帮个忙。这真的非常重要……!” 能有多重要? “是关于拯救一个人。” 听起来也不是那么重要啊。 “不是这样的。这对你的未来也很重要,知道吗?课程会变得极其困难,下次,你可能会被送到比克苏鲁所在之处更可怕的地狱。”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会在外面详细解释,所以……记住这点就好。如果你把‘总督’驱逐出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明白了吗?” 说完这些奇怪的话,女孩消失了。 班尼特在现实与虚幻模糊不清的状态下四处张望。 然后,像被吹灭的蜡烛一样,他也消失了。 第69章 撕裂星空的怒火 3 沉重的眼皮费力地抬起,噩梦如黏稠的印记黏在视网膜上,在睫毛间挥之不去。 此刻,他们仿佛置身于梦境与现实的模糊边界,难以分辨究竟身处何方。 三人各自以不同方式摆脱着困意。 对塔拉而言,这个没有家人温暖的冰冷之地,就是现实。 对尼奥勒来说,这个充斥着她未能拯救之人的尖叫与自身过错的地方,是现实。 而对班尼特来讲,这个有着未竟之事与明确目标的地方,便是现实。 这位满心忧虑的黑巫师抽出长剑。 剑身一侧闪过他至今为止所夺取的那些生命的面容,另一侧则浮现出他必须拯救的妹妹的模样。 他还未曾好好听过塔拉和尼奥勒的人生故事,但如果说他们与自己有什么不同,那或许就是那一丝希望。 尽管成功的机会渺茫,可班尼特因心中时刻怀揣希望,方能不断前行。 那么,倘若他失去了目标呢? 倘若“吞噬恐惧的尸花”未能信守承诺,他永远无法与妹妹团聚呢?他是否会就此崩溃,失去希望,然后陷入疯狂? 之后他又该如何生活? 秘密藏身处有武器保养工具,班尼特用浸油的布擦拭着他心爱的长剑。 仔细擦拭后的剑身上映出他自己的面容。 至少,现在不是思考和纠结这些的时候。 他手腕上的纹身催促着他们。是时候在这个被邪神阴影笼罩的可怕世界里继续闯荡了。 “起来。距离我们回去的时间不多了。是时候……结束这一天了。” 听到班尼特的话,塔拉一边嘟囔着,一边慵懒地起身。 她眼中满是深深的疲惫,仿佛灵魂的一部分还停留在过去的某张餐桌旁。 毕竟,就在昨天,她还像这样询问亚伯拉罕早餐吃什么。 “……早餐吃什么?” “番茄罐头。” “你会给我们做吗?” “直接吃就行。既没有做饭的设备,也没时间。就当补充营养了。” “……要是亚伯拉罕,他会给我们做饭的。” 塔拉看着那罐只有番茄的罐头,回想起番茄意面和披萨。 当然,还有那些搭配精致菜肴的美妙晚餐。 班尼特半开玩笑地咂了咂嘴,顺口说道: “等我们出去,我会……给你做饭。” “……所以你是说你会做,哈。” 一种奇怪的感觉。 塔拉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奇怪情绪,若问这感觉是好是坏,似乎是好的。 毕竟她的心情有所好转,但她不太明白这种情绪究竟是什么,就在她想对班尼特再多说几句时…… “尼奥勒,清醒点。别打瞌睡了。” [ia mawa ke] “你写的字都歪歪扭扭的。醒醒,吃点东西。来。” [thhhaa noyou] 尼奥勒半睡半醒地拿起勺子,但几乎没把食物送进嘴里,其余的都慷慨地洒在了藏身处的地板上。 “……你洒了一半。把勺子给我。张嘴。” “啊——” 班尼特用勺子喂尼奥勒碾碎的番茄,她因酸味皱起了脸,但被喂时还是乖乖吃了。 塔拉在一旁不满地说道: “尼奥勒又不是小孩子……你就不能让她自己吃吗?” 班尼特指着可怜巴巴掉在地上的番茄。 “你没看到吗?她还半睡半醒的,什么都洒了。” “我也半睡半醒的。” “那又怎样?你是说你也想让人喂吗?” “嗯。” 塔拉点点头,随后想了想,意识到自己答应了,猛地跳起来。 她尴尬得满脸通红,对着班尼特摇晃着手指。 “……不,不!别乱说奇怪的话!” “我明白了。很明显,你也没完全清醒……” 或许是因为他们刚从梦中醒来不久,梦境的痕迹仍在。 正因如此吗? 他们在恍惚状态下为旅程做准备的这段时间,竟意外地和谐。 虽与家人相处的方式略有不同,却带着一丝玫瑰的芬芳。 “塔拉,别自己乱跑!” “别太担心!就一个狂热分子而已!” “咔嚓”一声。 塔拉一拳挥出,狂热分子的头以奇怪的角度扭曲,随后倒下。 班尼特迅速跟上,负责断后。 “既然敌人攻击很强但防御极差,那就该迅速解决他们!” “我同意,但你没必要非得亲自上……!” “有必要!” 塔拉砸穿附近的墙壁后,抓起一块碎砖,朝拐角处的一个狂热分子扔去。 砖块没砸中目标,擦过狂热分子的耳朵,反而打碎了一扇无辜的窗户。 “叮——啪!” 班尼特扔出的石头正中狂热分子的眉心,塔拉看着自己扔偏的砖块,嘟囔着。 “偶尔失手一次也没关系……” “你……呼。等这一切结束后再跟你算账。” 班尼特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环顾四周。 他们一穿过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校门,战斗就打响了。 仿佛银暮教团的狂热分子一直在等着他们,发动了突袭。 班尼特的目标是突破到图书馆,在获取亚伯拉罕的研究资料的同时占领图书馆,然后逃走。 目前,他们与狂热分子在离图书馆一个街区的地方僵持着。 密斯卡托尼克大学那爬满常春藤、承载着深厚历史的墙壁,如今有些地方已千疮百孔,仿佛预示着这所学府的衰落。 普通的大学生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异常状况吓得尖叫着四处逃窜,或者躲进建筑物内,瑟瑟发抖。 尽管他们多次报警,可过了很久也没有救援到来。 而那些狂热分子,在抓住这些普通人后…… “呃,啊啊啊啊啊啊!!” “嘎吱,咔嚓”。 将他们献祭,以施展强大的魔法。 一个被狂热分子抓住的平民像气球一样膨胀,然后爆炸。 从血雾中出现了一只长着蝙蝠翅膀的怪物。 它没有任何面部特征,却有一对角,身形有点类似人类。 怪物拍打着翅膀,朝班尼特冲来,同时用带刺的尾巴猛击。 “……喝!” “咔嚓,唰!” 班尼特一边躲避,一边将尾巴从中斩断……他皱起眉头。 传到手上的硬度非同寻常,坚硬到他必须在剑上注入大量魔力才能砍断。 这并非无法战胜的敌人,但问题在于消耗。 大学里满是普通人,若他们都被用来召唤这种怪物,那他必死无疑。 “呜哇!嘶——” 班尼特用长剑像盾牌一样抵挡怪物爪子的攻击,陷入僵持时…… “sir’k?? a’stra.” 尼奥勒喘息着念出咒语。 在怪物脚下,阴影翻滚冒泡,直到一条巨大的触手冒出来,缠住怪物并将其吞噬。 怪物挣扎了一番后,完全被吞没。 被自己阴影吞噬的怪物原本所在之处,只留下一滩不明的黑色黏液。 “……谢谢你,尼奥勒。” 尼奥勒感觉到有东西流下来,用手背擦了擦鼻子,却仍灿烂地笑着。 血抹在了她的手和脸上。 仿佛在暗示这其实是好事,尼奥勒用鼻血完成了下一个咒语。 她画出魔法阵,献上鲜血,召唤出一个直径约一米的亮红色黏液,它正扭动着。 [这个能帮你们挡住入口!] “……明白。塔拉!别冲出去,悄悄进来!” “我本来还能再杀……一个的!” “嗖——” 塔拉恼怒地将附近的一个烛台像标枪一样扔出去。 烛台刺穿了一个狂热分子的腹部,钉在了地上。 塔拉看着痛苦抽搐的狂热分子,得意地笑了笑,然后走进了图书馆。 尼奥勒和班尼特也进去后,亮红色的黏液贴在门上,并沿着外墙蔓延。 它会保护这座建筑,为他们争取时间。 图书馆里有人。 看到三个浑身是血、挥舞着剑的人,引起了一阵恐慌。 有些人试图打破窗户逃跑,但红色黏液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我们没有恶意!找地方躲起来!] “……我们和你们无冤无仇!安静地躲在角落里!” 班尼特看到尼奥勒举起白板后,大声喊了一句……随后,班尼特带领众人进入了禁书库。 各种书籍和亚伯拉罕的保险箱映入眼帘。 保险箱又大又结实,体积庞大。 因此,没有卡车似乎很难搬走。 “……搬走它不现实。看来我们只能拿走里面的东西。『芬·博雷之匙』。” 班尼特抓住保险箱的锁,施展了一个咒语。 这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开锁魔法,据说由很久以前的一个小偷开发并传承下来。 然而,并没有听到开锁的咔哒声。 即便试着用把手打开,保险箱依然纹丝不动。 “魔法没起作用……?” [这里的结构似乎不一样。既然这个世界有汽车之类如此先进的机器……也许锁更复杂?] “你觉得密码会是什么?” “……会不会是那个叫艾萨克还是伊萨克之类的人的生日?” “显然不太可能是我们认识的人。” 众人毫无头绪。 他们既不知道保险箱的密码,也搬不动它。 如果是这样,就只能强行打开。 于是,班尼特将所能聚集的所有魔力注入长剑,剑身闪耀着淡蓝色的光芒,变得无比锋利。 “嘶——” 保险箱开始慢慢被切开,火花四溅。 “这得花多长时间?” “可能会损坏里面的东西,所以我得小心点。我想大概需要十分钟。” “尼奥勒奇怪的魔法挡住了入口,对吧?那十分钟不算什么……” [????!] 尼奥勒突然颤抖了一下,转向图书馆入口。 塔拉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仿佛不愿相信发生的事情。 “……不可能吧?” [他们刚刚突破了。就像空间被切开了一样……] “十分钟,对吧?我去争取点时间,班尼特。继续切!” [等等,塔拉!] 塔拉留下班尼特和尼奥勒,走出了禁书库。 图书馆入口看起来就像被什么东西啃出了一个大洞,透过这个洞,一个戴着许多项链的男人,带领着一群狂热分子走了进来。 狂热分子们看起来欣喜若狂,仿佛能陪同他是一生的荣耀。 在他们的狂热中,这个男人冷漠的表情显得更加突出。 一个戴着项链的男人,他们在报告中读到过关于他的信息。 他是银暮教团的教主。 教主悠闲地朝他们走来。 “你们是谁?为何来到这所神圣的学府,还制造如此骚乱?” “……你是教主?” “没错。既然我如此礼貌地回答了,可否期待你也同样礼貌地回应?” “你们为什么杀了亚伯拉罕?为什么?!” “我问了问题,还礼貌地回答了你。然而,你却用无端的怨恨回应,哼……看来你对对话毫无兴趣。” 教主从长袍里掏出一个形状怪异的……宝石。 一块未经精细切割的血红色菱面体。 这肯定就是他们的目标——闪耀菱面体。 塔拉高度警惕地准备好防御魔法。 “『守护女神的三犬』”。 这是一个能抵御任何魔法属性的神圣护盾,她在脑海中勾勒出图像,并引导女神赐予的神力…… “……呃,嗯?” 女神赐予的魔力! 神力几乎没有回应,无论怎么强行引导,也只能发挥出平时一半左右的力量。 她完全不知所措,惊恐万分。 力量仿佛在嘎吱作响,平时充裕的神力如今明显缺失,那种彻底的空虚感、刺骨的寒冷以及无法忽视的空洞,让塔拉的脸变得惨白。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是因为我……怀疑了吗? 教主轻轻伸出手;附近的五个狂热分子瞬间干瘪。 幸存的狂热分子欣喜地看着这一幕,仿佛目睹了他们被赐福与荣耀。 “我已预见未来。看到你们阻挠我们伟大计划的场景。这是亵渎之举,坦然接受死亡吧。” 空间扭曲,有东西朝她飞来。 一只无形的拳头。 这一击无形且无法躲避,伴随着一道蓝光击中了塔拉。 “啪!” 塔拉被这股冲击力击飞,撞穿了禁书库的门。 然后,她在地上弹了一下,嵌入了一个书架。 塔拉的身体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弯曲着,抽搐了一会儿……随后眼中的光芒渐渐消失。 接着,书籍如瀑布般朝她倾泻而下。 “????!!” 尼奥勒无声地尖叫着。 就在这时,塔拉被蓝光笼罩的身体仿佛被抹去一般消失了。 尼奥勒惊慌失措地僵在原地……班尼特停止了打开保险箱的尝试,冷静地评估着局势。 “……安全机制启动了。刚刚那道蓝光肯定是把她送回了我们原来的世界。” “????.” “看来我们没多少时间了。” 班尼特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纹身。 几乎快到零了,反正他们很快就要回去了。 “待在这儿,尼奥勒。我们很快就回去。” 尼奥勒在班尼特试图离开禁书库时抓住了他的衣袖。 她的手在颤抖,就在刚才,塔拉的尸体……太可怕了。 即使有安全机制,她也再也不想目睹这样的场景。 而如果是班尼特,那就更不行了。 毕竟,反正他们很快就要回去了,那就等时间结束就好。 她抓着班尼特的衣袖,无声地恳求着。 然而,当班尼特轻轻拿开她的手…… “……这是我们最终都要面对的敌人。他手里拿的东西看起来像是闪耀菱面体。所以。” 我不是因为塔拉的遭遇而愤怒地去攻击他,我去攻击他是因为这是必要的。 班尼特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重复着这句话,走出了禁书库。 他多次阅读过关于教主的报告,据说这个男人有魔法屏障。值得试试能否突破。 教主看到班尼特走近,再次平静地问道: “在你之前那位女士的灵魂已归属于他,现在我问你。你们为何闯入这所大学,制造如此骚乱?” “你们为什么要让神明降临?据我所知,这只会导致一切被抹去。” “……这是个有趣的问题,我很乐意回答。被他收集的灵魂将在他的怀抱中享受永生,直到宇宙终结。我的愿望就是将这份恩泽赐予地球上的每一个人。” 力量涌入握着长剑的手中。 “我也给你我的答案。我们来到这所大学,就是为了杀了你。” 班尼特将肌肉所能承受的所有魔力都注入其中,向前一跃。 伴随着“咔嚓”一声,瓷砖地面破碎飞溅。 然后,他的身体如箭一般向前冲去。 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东西,总会有可乘之机。 即使攻击必定命中,但如果看不到目标,也无法施展。 “『富尔森的黑烟』,『穿透黑暗之眼』!” “轰!” 黑烟爆发,遮蔽了他周围的视野。 然而,多亏了他连续施展的魔法,班尼特能透过烟雾清晰地看到一切。 在这由黑烟制造的黑暗中,班尼特悄然无声地疾跑向前,最终来到教主面前。 极其接近的距离。 教主原本看向别处的目光“唰”地……转向了班尼特。 不,有点不一样。 教主看向的地方是……注入魔力的长剑,还有班尼特的双腿。 教主的眼睛是浑浊的灰色。看起来几乎失明。 然而,即使在黑烟中,他也能精准地确定班尼特的位置。 这意味着…… 他是通过感知魔力来代替视觉。 班尼特迅速减弱自己的魔力,但为时已晚。空间开始慢慢扭曲。他蹲下身子,摆出防御姿势。 “啪!” 班尼特被击飞。和之前的塔拉一样,他一路飞到了禁书库。在里面,尼奥勒看到班尼特手臂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被蓝光笼罩,随后消失了。 就在这时,时间到了……尼奥勒也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似乎没有其他人了。我现在就告辞了,兄弟们,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们了。” 教主点了点头,缓缓走出图书馆。在他身后,为了销毁证据而被杀害的普通人的惨叫声充斥着空气…… 第一次穿越结束。 “……哈。” 班尼特睁开眼睛。他试图从魔法阵中起身,却感觉身体异常沉重。低头一看,尼奥勒满脸泪痕地紧紧抱住他。 “????.” “……我……没事。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尼奥勒眼角挂着泪珠,似乎被刚才的经历吓坏了。已经多久没有人如此关心过他了?这种感觉很奇怪。 班尼特轻轻抚摸着尼奥勒的头发,站了起来。他环顾四周,看到塔拉蜷缩着身体,瑟瑟发抖。 班尼特惊讶地问道: “……塔拉,你……怎么了?安全机制没正常发挥作用吗?” “不……不是的。我……我也没事。只是……有点受惊了。” 她的反应远不止受惊,更像是一个失去了极其重要东西的孩子,陷入了深深的恐慌之中。班尼特本想安慰几句……但还是沉默了。毕竟,他不习惯说这种话。 相反,他走到塔拉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毕竟,这是他以前在妹妹焦虑时会做的鼓励动作。班尼特以为塔拉会发脾气,让他立刻把手拿开。然而,塔拉没有太大反应,或许她正需要这份安慰。于是,班尼特继续默默地拍着她的头。 毕竟,他们被困在一个陌生的世界,经历了残酷的失去,还被逼到了死亡边缘。 这似乎对塔拉和尼奥勒都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伤口可以缝合,但撕裂留下的伤疤却疼痛、酸痛,且难以治愈。 回想起来,这完全是一次失败。 三个人都没能实现各自的愿望。班尼特希望能得到一丝拯救妹妹的线索,却未能如愿;塔拉渴望拥有一个家,却失去了;尼奥勒想要拯救他人,结果却徒增了自己的愧疚。 失败。 第70章 我是拯救世界的疯狂大巫师! “疯狂巫师……?” 巫师会对我们说什么呢? 他会认可我们的努力吗?从他在教室里的表现来看,那个巫师似乎是个相当务实的人。 比起花时间说这些,他更可能直接切入正题。 所以,认可或安慰的话基本不可能。 他更可能会说 “你们拿到闪耀菱面体了吗?” 或者 “别磨蹭了,我们已经要忙下一个任务了。” 大概会是这类催促的话。 要是连这些都不是…… 如果他是个非常恶毒的人…… 甚至可能会斥责我们。 他可能会斥责说,都给了6天时间却毫无进展,他有多失望。傲慢的巫师通常都会这么做。 然而,巫师走进房间后说的第一句话,即便把所有可能性都考虑进去,还是让人完全意想不到。 “呃,嗯…… 你们都醒了啊。玩得开心吗?” ……这问题跟大家的心情完全不搭边。 巫师的脸色异常苍白,手指还在不自觉地动着。这和他在教室里展现出的态度截然不同。 班尼特和尼奥勒越发紧张,渐渐提高了警惕。 毕竟,一个看起来精神不太稳定的巫师表现得异于平常,这可是个危险信号。 然而,塔拉似乎没注意到巫师的状态,因为她被巫师说的话激怒了。 塔拉眨了眨眼。这是她为了掩饰自己的困惑而故意做出的举动,因为她完全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会听到这样的话和看到这样的行为。 她甚至都得问问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我们……玩得……开心?” “啊,对呀。呃……?” 巫师歪着头,好像在质疑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乍一看,有些人可能真会误以为他是真的好奇。 塔拉看到他那厚颜无耻的态度,怒火蹭地一下就上来了。 她环顾四周。 尼奥勒眼中流转的不再是平常那明亮且充满纯真正义感的光芒,而是深深的悲观。 班尼特也假装若无其事,但他的脸色却不太好看。 想想她自己失去了亚伯拉罕,甚至连神力都在流失,她自己的状态也糟透了。 可那个男人真的对笼罩着他们所有人的沉重气氛毫无察觉吗? 这就好比走进战败士兵的营房,却问他们战败的滋味好不好受。 如果是斥责他们无能,她还能接受那些尖刻的话,但这种极端讽刺的言论实在让人无法忍受。 塔拉气得脖子上青筋暴起,大声吼道: “这怎么可能开心得起来——?!” 作为回应,巫师把食指放到唇边,轻轻 “嘘” 了一声。 与之前结结巴巴的样子不同,这次他自信地说出了下面的话。 “……塔拉圣女。这只是幻象魔法。” “……什么?!” 塔拉握紧了颤抖的拳头。 这荒谬的言论,瞬间让她之前的所有经历都变得毫无意义,这真的彻底激怒了她。 在后面观察着巫师转变的班尼特和尼奥勒,听到这些话也不禁怒火中烧。 这明显是一种侮辱。 在过去的六天里,到底死了多少人?巫师把这一切说成仅仅是幻象,这是在公然轻视他们三人的这段经历。 巫师似乎被吓了一跳,好像没想到会得到如此激烈的反应。 “呃,哈?难……难道他没告……?!” “我宁愿被诅咒、被嘲笑!这算什么鬼话?!难道只有把我们耍得团团转,你才会满意吗?!” “他真的没告诉他们这是幻象……?!不,不……不是这……!” “你这个混蛋——!!” 塔拉抓住巫师的衣领,把他推到墙上。 巫师先是假装吃了一惊,然后很快又挤出一个假笑,就像被钉在那里一样。 “我,我觉得这里面可能有很大的误会。哈哈哈!” 他就这么一直嘲笑她,直到最后。 与此同时…… 紫魔塔塔主尤娜·尤伦斯托·维奥莱特里斯,此刻正借用疯狂巫师的化身暂代其职,心里想着: ……我得挽回这个局面! 你这个疯子,怎么连个提前通知都不给他们? 尤娜在心里大声尖叫,但周围没人能听到。这份怨恨只能深埋心底,留到以后用 “尤娜死亡射线” 来报复。 就这么着,未来 “尤娜死亡射线” 的威力又提升了一个等级。 她本设计了一个策略,至少能治愈她心爱的弟子一部分心灵创伤。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还顺利。行动进展得很平稳,疯狂巫师在模拟世界里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 现在,就只等参与这次行动的玩家们打败邪恶的外神了,但是…… “你可以嘲笑我,但我绝不允许你侮辱亚伯拉罕的死——!!” 晃,晃,晃 被圣女抓着衣领像根芦苇一样晃来晃去,这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他不是总能用他那奇葩的口才蒙混过关吗?他和王子吵架后都能安然无恙,和公主吵完也能若无其事地继续过日子。 更不用说,这次行动的参与者不过是刚开始在学院学习的新手菜鸟而已。 所以她以为只要像他平常那样说话,借用他平时的台词,他们就会自己误会,然后就这么算了,但是……! 看圣女气得眼睛都快翻白了,感觉不管她再怎么解释这次行动,圣女都要开始动手打人了。 而且,这次她甚至都没做铺垫,就直接说这一切只是幻象魔法。 一点暗示都没有!他们三个都坚信这是次元魔法,而不是幻象。 这样一来,问题就不再是 “既然你们已经在安全的幻象魔法之旅中,能不能顺便帮我个忙?”…… 而是变成了要去说服他们 “你们能不能去一个有可怕外神的次元,去救一个人?”。 难度一下子飙升了几十倍。 但是…… 但是,她刚刚说这是一种侮辱,对吧?说的就是圣女。 那么,也许她接下来要说的话能解决一切问题。 尤娜把巫师化身的表情换成一副叹气的样子,按照计划接着说下去。 “……既然这只是幻象魔……不。我很抱歉!” 天呐。 她觉得再这么说下去,自己可能会被圣女杀了,所以赶紧停了下来。 该怎么办呢?说真的,该怎么办? 尤娜的计划需要玩家的参与。现在已经没时间再另外找人了,而且这三个人能力都很出众。 她得想办法,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得让他们继续参与这次行动…… 快想,尤娜。快想……! 就在这时,这位年轻的大巫师脑海中闪过一段记忆。 那是他们在现代文明中闲逛,在漫画咖啡馆里打发时间的时候。更具体地说,是她看过的一部漫画的内容。 现在再礼貌地说 “英雄,请拯救世界” 已经太晚了。 看看这三个人的眼神,都快冒火了。 既然第一步就走错了,那她就得彻底改变策略。 她得采用一个全新的概念,虽然有点扭曲。 我是……我是拯救世界的疯狂大巫师! “嘶——” “这……这是怎么回事?!” 被塔拉抓在手里像芦苇一样摇晃的巫师,突然化作一阵烟尘消失了。 然后,他又在房间的一个角落里重新组合出现,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那是一个夸张的笑容,就像小丑化的妆一样。 “嗯,那么……你们稍微冷静点了吗?” “……” “我觉得你们好像需要一个发泄情绪的地方,你懂的。” “……你是说刚才那是故意的?” 巫师对塔拉的问题轻轻摇了摇头。 “一半是吧。实际上,说这是幻象魔法也没错。真的。” “……巫师,请详细解释一下。” “好的,班尼特。嗯。我想说的是,如果你们拯救不了那个世界…… 那个世界就会像转瞬即逝的幻象一样消失。被一个外神吞噬殆尽。” 巫师在空中升起一个蓝色星球的影像,还有一个不停翻腾的巨大气泡。 气泡掠过星球后,什么都没留下。 “那个老人,亚伯拉罕,已经死了。现在只剩下他希望能造福世界的研究成果。但现在,这些成果很快就会被用来毁灭世界。除非你们介入。” [你是…… 让我们去拯救另一个世界?] “就算你不说,那当……!” “等等,塔拉,尼奥勒。” 班尼特向前一步,打断了两人的话。 然后,他仿佛想透过巫师的表情看穿什么,专注地盯着巫师的脸问道。 “为什么是我们?还有…… 为什么?” “因为你们一直在追踪魔剑。你们不是想…… 拯救世人吗?因为你们觉得魔剑很危险,不是吗?” “你没回答第二个 ‘为什么’。巫师。” “你…… 这是什么意思?” 尼奥勒抓住班尼特的衣领。塔拉也焦虑地看着他。 他们似乎在想 “难道班尼特想退出团队?” 班尼特回头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他也没打算退缩。 不过,他觉得这是个弄清楚那个巫师到底有什么阴谋的机会。 他拍了拍尼奥勒的手,好像在告诉她要相信他,把这事交给他。 他把目光转回到巫师身上,继续提问。 “我是问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拯救另一个世界。这个叫闪耀菱面体的东西真的有那么必要吗?” “不,就算我得不到它也没关系。” “那我就更不明白了。那是一个与我们毫无关系的世界。就算它毁灭了,或者变成了人间地狱,也不应该与我们有关。” “那是…… 因为我认为,即使是另一个世界的人类生命,也同样重……” “别让我笑掉大牙了,巫师。如果你真的珍视生命,就不会放出梦魔,甚至把教室变成地下城。” “……地……地?咳咳。那个,呃,关于这个……” 巫师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像是做了个艰难的决定,低下了头。 “……你们真的以为这仅仅是另一个世界的事吗?” “什么?!你…… 这是什么意思?!” “就像我所说的。你们真的觉得这一切都只发生在另一个世界吗?” “……你的意思是…… 它也有可能来到我们的世界?” 巫师的反应似乎既像点头又像没点头;基本上就是一种模棱两可的姿态。 但这就足够了。 虽然很难相信,但也并非毫无道理。 “当然,我肯定你们有很多疑问。但不可否认的事实是,这对我们的世界有好处,所以…… 下周见。那么。” “等……!” 巫师像被抹去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房间里剩下的三个人陷入了沉默。 毕竟,这是个难以让人相信的沉重事实。 尼奥勒认真地写道。 […这会是真的吗?] “……没有理由说谎。至少,如果二王子派这个巫师到学院,并决定支持他…… 是出于那些原因的话。” [那么,我们要…… 班尼特?] “……” 班尼特沉默了,似乎有什么事困扰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小心翼翼地开口。 “我想…… 巫师说的是真的。我有些事需要去确认一下。回头见。” “等等。什么事,班尼特!” 说完这些话,班尼特就朝某个方向冲了出去。 班尼特·希尔顿知道学院里黑巫师们的邪恶计划。 他们试图放大并收集学院学生的负面情绪,以施展 ── 『噩梦召唤』。 他不知道具体要召唤出什么。只知道仅仅目睹那个东西就能让人发疯。 如果巫师说的是真的…… 黑巫师们想要召唤的噩梦 ── 可能就是另一个世界的邪神。 如果疯狂巫师的目标是阻止这件事,那么就能解释为什么他从第一堂课就开始清除黑巫师了。 藏起魔剑引发混乱,是为了找到有能力进入另一个世界的人才。 巫师的每一个行为都有目的。 而现在,班尼特正要去确认最后一块拼图。 他跑着。 他的目的地是学院废弃建筑的地下室,那个地方是召唤计划的核心;一个用来放大情绪的魔法阵就设置在那里。 如果疯狂巫师不知通过什么途径得知了 『噩梦召唤』 的事,他肯定也会在这个计划的核心地点采取措施。 他掀起地毯,一扇通往地下室的门露了出来。 顺着梯子下去后,班尼特发现了一个被摧毁的傀儡残骸,还有一个被修改过的魔法阵,现在它产生的效果与原本的完全不同。 第71章 尤娜的计划 “劳驾,洛蕾,外面有啥特别的事儿发生不?” “塔主,我不是早跟您说了那兽族盗贼内裤的颜色嘛?” “不是这个,是更……特别点儿的事儿。” “特别的事儿,嗯……” 为了自家紫魔法塔塔主,她一门心思地想尽可能多了解他们疼爱的小师弟的事儿,这位绰号“刀疤师姐”的洛蕾,又一次开始回忆起来。 我记得之前讲过小师弟那个冒险者朋友被食人魔的烈焰大棒打中,直接飞出去老远的事儿了。 我还挺想接着做我自个儿的研究呢……她就不能走嘛?还有啥我没说过的事儿不? 啊! 洛蕾打了个响指。 “咱小师弟好像没意识到傀儡有多可怕,我就觉着这是个好机会,能让他跟个清扫傀儡干一架。” “哎呀……!洛蕾,你咋能这么干呢!他要是留下心理阴影咋办……?!” “幻象巫师得对傀儡有点儿心理阴影才行。嗯,不出所料,小师弟被打败了,不过……” 小师弟最后念的咒语。 小师弟当时正打算对傀儡搞点什么名堂,结果被掸子攻击打断了。 那魔法我从来没听说过,我就问他,他到底想用啥魔法? 据他说,那是他当场现想出来的魔法。 “就是说啊,废弃的傀儡没有自我意识,所以幻象魔法对它们不起作用,对吧?” “大多数情况下,应该是这样吧?” “所以他说……他要先给傀儡造个自我意识,然后再把它打得屁滚尿流。说的就是咱小师弟。” “……!!” 塔主像被雷劈了似的,一下子僵住了。 既然不是蓝魔法塔的突袭,她大概是被灵感的雷给劈中了。 又或许,是一种奇怪的预感。 这小天才到底琢磨出啥来了? 平常人的心很难猜,但塔主的心思可不难懂。 瞅瞅她身边飘着的幻象,就能知道她在想啥。 陷入沉思的塔主身边,幻象一个接一个冒出来。 有小师弟的q版形象,还有个在太空里乱飞的意面怪物。 但紧接着,她把小师弟的脑袋打开,从里面掏出个啥东西,塞进了意面怪物里……? “我得回去做研究了,您请回吧。” 洛蕾决定装作啥都没看见。 不掺和这种看着就可疑又麻烦的事儿,确实明智。 她把塔主拽出自己房间,“砰”地一声关上门。 直到这时,她才松了口气。 洛蕾终于又能自个儿待会儿了。 塔主在办公室里急得团团转,嘴里还嘟囔着。 “对……没错。就是这样。要是因为它没实体打不着,那就给它造个实体……” 这主意她以前可从来没想过,关键就在这儿了。 那个深深扎根在他脑海里的“那玩意儿”,是个极其复杂的魔法脑体。 本质上,是一种思维形态。 它能抹去人的记忆,还能把人的性格变得面目全非。 它只在概念里存在,没有实体,根本碰都碰不着。 就连尤娜也不太清楚它是咋来的,到底是个啥玩意儿。 她费了老长时间观察,从各种记录里收集数据,才勉强弄明白它的一点点作用。 所以,她只能等合适的时机,一边尽量减缓它的侵蚀。 没告诉他“那东西”的身份,是因为脑体都有个共同特点:它们能把信仰转化成力量。 就跟他创造的幻象魔法一样,人们越琢磨它,它的力量就越强。 一方面得尽量不去想它,另一方面又得对付它,这可太矛盾了。 它还没有实体,又是个矛盾。 就因为它太复杂,连帝国皇帝和魔法塔的大巫师都拿它没办法,只能干着急。 尤娜塔主也觉得,只能在关键时刻亮出她的王牌了。 然而…… “造出实体后……再攻击它。” 她要给“那玩意儿”弄个实体,然后发起攻击。 说不定,这能是个有效的先发制人手段。 就算不能把它彻底清除,起码也能夺走“那玩意儿”一部分力量。 问题是,咋给它造实体,又把实体赋予啥呢? 线索就在这次模拟活动里。 要是在跟心灵紧密相连的模拟环境里,说不定就能在尽量减少影响的情况下,对付“那玩意儿”引发的状况。 一个用幻象魔法创造的模拟世界。 他给学院学生开克苏鲁主题模拟游戏的时候,尤娜藏起来,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一个被邪恶邪神影响的世界。 好像设定里有崇拜邪神的狂热分子,还有些主角在想法子拯救世界。 “……这次,我又……来晚了……” 玩家们还在不断遭受打击。 “毁灭和疲惫的感觉太棒了。他们还失去了亲人。就连动机都刚刚好。他们的反应比我预想的还热烈,不过既然我在模拟内容里加了时间穿越,我觉着还能再折腾他们一下……” 他面带微笑,看着那痛苦的三人组。 很难想象,他就是那个因为没能亲到二皇子伊里德,就跟毛毛虫似的在地上爬的家伙。 “但这还不够。他们还是太得意了。说不定我该引入个有剧情的非玩家角色(npc),在触发事件之前,先跟他们培养培养感情。” 他还想着变本加厉地折腾他们,他们的精神状态都快被碾碎成灰了。 可他还说,得把悔恨的情绪推到极致,这样他们重新开始的第二次机会,才能有个精彩的高潮。 看样子,他的共情能力正在急剧下降。 塔拉圣女和尼奥勒看起来都失魂落魄的,眼神完全没了焦点。 即便这样,他好像也不打算停手。 虽说历经荒芜后的刺激可能更让人兴奋,但把人打得半死,然后只贴个创可贴,这可不正常。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尤娜审视着这个世界。 要是有可能,她想给“那玩意儿”弄个脆弱得连自己身子都抬不起来的npc的实体。 然后,把它打得落花流水,这样驱逐“那玩意儿”也能容易点儿。 但她不能随便找个角色赋予实体。 这个角色得在各个方面都跟“那玩意儿”有共同点。 不管是性格、能力、故事线、信仰、设定啥的。 尤娜准备的咒语,本质上就是用幻象骗“那玩意儿”。 所以,她得找个同步率高的容器,好让“那玩意儿”误以为这就是它自己的身子。 容量也得考虑进去。 容量越大,能装下的“那玩意儿”就越多。 一个叫艾萨克的npc引起了她的注意。这角色好像是被设定成中期boss的。 她琢磨着把“那玩意儿”转移到艾萨克身上。 但不行,这主意不咋地。 艾萨克的存储容量不咋大。 那教主呢?这npc被设定成最终boss,容量挺大的。 说不定能装下“那玩意儿”的2%左右。 设定也挺吸引“那玩意儿”的。 他是个疯子,崇拜邪神,为了自己的目的杀人不眨眼。 不过,要是想看到明显的效果,她希望起码能捕捉到5%…… “……啊。” 尤娜抬头看向天空。 夜空里星星和月亮闪烁着,但有游戏管理员权限的尤娜,还看到了别的东西。 一个由无数气泡组成的巨大宇宙怪物。 一个从宇宙恐怖小说里借来的虚构邪神。 “……要是这个……” 要是把“那玩意儿”塞进这个邪神里,好像能塞进去7%左右。 同步率也挺高的。 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邪神,操控着时间和空间,把人类当蝼蚁或尘埃;这正是“那玩意儿”想要的化身。 而且,用邪神当容器还有不少额外好处。 虽说被抹去记忆的是他,但认识他的人的记忆也会受影响。 “那玩意儿”带来的变化会在整个世界扩散。 就连尤娜也不清楚具体咋回事儿,但她知道会有这种现象。 她想在模拟世界里实施这计划,就是担心这种现象。 因为这是个虚拟世界,她觉得应该不太容易影响到现实世界。 但世界上总有“万一”……要是用教主的化身当容器,现实世界里跟教主长得像的人,说不定会出啥事儿。 所以,邪神就被选中了。 要是用一个完全虚构,不存在,也没人真信其存在的东西当容器……只要能打败它,这事儿就能干干净净地解决。 这办法唯一的问题是…… “我们十分钟后出发,去调查员说的那个秘密安全地点。” “没想到他们现在才去那儿。” 这意味着已经累得够呛的三个人,还得遭更多罪。 模拟难度会直线飙升。 毕竟,这可不是啥没威胁的数据化邪神,而是货真价实、带着“那玩意儿”,一心想搞破坏的邪神。 “……” 她心里满是愧疚,像被针扎似的。 可这任务得靠这些可怜的学生帮忙。 因为对脑体造成伤害最有效的办法,就是靠精神力量。 就好比梦魔不敢闯进一个磨练过精神力的牧师的意识里一样。 充满人类勇气、友谊、爱、愤怒等各种情感的意志……对打败脑体很有帮助。 但即便如此…… 与其让他完全被“那玩意儿”控制,然后发疯,因为他向全世界释放恐怖的幻象魔法,导致帝国和社会崩溃…… 是不是让这三个人当先锋,承受打击更好呢……! “对……对不起,班尼特。对不起,塔拉,对不起,尼奥勒……但我……我也会尽最大努力,所以……!” 她打算把副游戏管理员的能力发挥到极致。 即便这样,这一路也不好走。 给那些怀着好心踏上冒险的人,强加更多痛苦,这明显不地道,尤娜紧紧闭上眼。 然而…… 紫魔法塔塔主能为了更重要的东西,舍弃不那么重要的。 尤娜满心愧疚,继续推进她的计划。 要从他身上提取“那玩意儿”,再注入外神体内,他就得留在模拟世界里。 所以,模拟结束的时候,尤娜出现在他面前。 “……呃,塔主?” “啊,嗯。是我……” “说真的,这都多久了?” 一开始他挺惊讶,但很快就笑了。 那笑容里全是喜悦和欢迎。 她能直接感受到,他时隔这么久见到她,是真的开心。 即便被“那玩意儿”侵蚀,他好像还是很在乎尤娜。 “你是偷偷来的吗?不,等等,这不是重点。学院里发生啥事儿了 ──” 尤娜抬手,不让他说个没完。 然后,她把帽子檐往下拉了拉,稍微遮住眼睛,问道。 “嘿,嗯,你知道…… 你…… 还信得过我不?” “那当然。咋啦?你要干啥?” “我要让你睡一觉。大概…… 两周。” “嘶…… 因为个人原因打乱模拟日程,这还真有点精神分裂加虐待狂的意思呢……” 他没问为啥要睡两周,咋睡,反倒更担心下一次模拟的日程。 模拟真有那么好玩儿? “呃,我……!我来接任游戏管理员(gm)。模拟会接着进行。” “我辛辛苦苦准备的最精彩部分,你居然要抢走……!” “不……不是的,我没这意思……!本来嘛,比起绝望和痛苦,我更喜欢爱,你知道的!” 他抱怨了好一会儿。 说什么“我盼了好久…… 不能指导模拟到最后就这么放弃,太可惜了”,“不知道她能不能真把玩家的情绪调动起来”,“别特意讨好他们,也别给他们打气”。 尤娜问他,能不能把这当成一生一次的忙,安静接受,他这才让步,条件是从尤娜这儿拿一张愿望券。 “那这假期可够长的。嗯,好吧…… 帮我告诉粉头发的那位,这周辩论我不去了。还有,这些是未来的剧情。我计划了好多东西,就算你不管,模拟也能自己推进,但玩家行动不好预测,所以…… 以防万一。至于我下次课打算干啥…… 这次,我可能会搞个触手迷宫,还有……” 他说完准备的所有事儿,还递给尤娜一本小册子,叫《新手管理员也能做到!:诱导玩家不可预测行动的11种方法》…… “我把精神屏障撤了。” 现在一切都交给尤娜了,虽说过程有点长,但看到他这么信任自己,尤娜还挺感动的。 尤娜眼眶有点湿,伸出手。 “……谢谢你。嗯。那回头见……” “记得拿日志。” “……我感动的时候,你就不能稍微配合点气氛嘛……?” 尤娜轻轻一挥手,模糊了他的意识,让他沉沉睡去,不会被外界的动静吵醒。 然后,又给他加了一层又一层防护魔法…… 她再次坚定决心,一定要让计划成功。 之后,尤娜用幻象魔法变了个模样,出现在那三个人面前。 尤里·兰斯特躺在床上,晃着脚趾头,突然对今天磨磨蹭蹭的疯狂巫师发起火来。 “你还没准备好?” “呃…… 哈?嗯?准备好干啥?” “我肯定给你发正式文件了。你不是马上要去参加地下城探索实践练习嘛?” “啊,哈哈。是…… 是这样吗?” “……” 尤里·兰斯特眯起眼睛。 她靠近疯狂巫师,闻了闻,他身上没有平常的味儿,倒是有股淡淡的花香。 她还没像平常靠得那么近呢,疯狂巫师不知为啥,紧张得不行。 他甚至轻轻握住双手,放在下巴那儿,还缩着肩膀。 女人的香味浓得很,她离十米远都能闻到。 尤里·兰斯特扶了扶眼镜,认真问道。 “疯狂巫师先生。你是想勾引我?” “……什,什……什么?!” “你这简直是在求被收拾。我肯定跟你说过,我喜欢被动点的女人。” “呃,呜……!” “这声音。你心里最清楚这娇声对我意味着啥……” 这是挑衅? 平常互相在精神上“过过招”很常见,但一直都是规规矩矩的,从不越界。 比如说,尤里·兰斯特从来没解封过她那所谓的“西装外套”封印。 因为那刺激太过头了。 疯狂巫师也因为同样的原因,封印了他的变身魔法。 因为这刺激也过界了。 可现在,在这个只能用冷兵器的“战场”上,疯狂巫师突然开始扔“火球”。 规矩被打破了。 要是一方先越界,另一方加大攻势也没毛病。 我是不是该 ── 解封?是不是该直接勾引他? 干脆把他整得哑口无言得了。 就在尤里·兰斯特要猛地解开领带,扯开一直扣到脖子的衬衫纽扣的时候…… 疯狂巫师像从世界上消失了似的,一下子没影了。 “哈。” 既然怕得要跑,干嘛还先越界? 不过,以牙还牙可是老传统了。 于是,尤里·兰斯特准备了个大招,叫“半夜穿着薄衣服溜进被窝”。 我要彻底把你整垮,疯狂巫师,等死吧。 她重新系好领带,整理好衣服,然后起草了一份新的合作请求正式文件;是关于学院学生接下来要依次参加的地下城探索实践练习的。 文件申请以观察员身份参与。 学生们要用的地下城,已经被好几个冒险者确认安全了,但教授们还是会陪着,以防万一。 定在两天后。 到时候,第一批学生就会离开学院。 她扫了一眼文件上的名单。 班尼特·赫尔顿、尼奥勒·莱斯特曼和塔拉圣女都在里头。 他们都在满是狂热分子的残酷世界闯荡过,对他们来说,普通地下城简直就是小儿科。 不过,上次见他们的时候,他们脸色可不太好…… 这只是第二次模拟开始前的短暂喘息,但是…… 尤里·兰斯特真心希望,这次地下城探索能让他们换换心情。 第72章 重逢 塞尔维娅,红塔巫师,在学院里的时间利用得相当高效。 她原本担心跟不上课程进度,但天赋使然,她像海绵吸水一样吸收着教授所传授的知识。 在《基础元素概论》课上,她对各种元素的理解愈发深入;而在《近身格斗全解》课上,她学到了身为巫师该如何应对近身战斗。 尽管她被四分之一的短棍打得浑身淤青,但这些伤痕却让她引以为傲。 在学院里越努力,在外面世界丢掉性命的可能性就越小。 她甚至还得到了阿莱克森教授的反馈,大致是说:“你总体还不错,但有时会忽略关键要点。如果可能的话,利用你的火力优势与敌人战斗并取胜,尽量避开存在诸多意外变数的战场。” 听到自己忽略了关键部分时,她泪流满面,但还是将教授的反馈牢记于心。 她相信教授提醒她肯定是有原因的。 出人意料的是,最难的课程是一位不知名的疯狂巫师所授的《幻术魔法应对策略》。 光是从那个叫什么“踏入一门,升入一界”的幻术迷宫中走出来,其难度就超乎想象。 那天来上课的一些学生,甚至到现在还会因害怕开门而瑟瑟发抖;他们担心打开浴室门时,会突然窜出一只巨型青蛙。 但这门课确实让他们有所提升。 他们学到了各种方法,以便在极有可能存在陷阱的区域通行时派上用场。 她的室友尼奥勒在所有课程中都展现出了天赋,她拥有一双能洞察他人难以察觉的细微之处的眼睛。 无论是近身格斗还是逃离迷宫,这种天赋在诸多方面都熠熠生辉。 唯一的不足是,她的身体硬件条件与她的眼力不匹配。 本质上,她缺乏基本的身体素质和决定性的攻击力。 即便她能预判攻击的轨迹,却无力躲避或阻挡;即便她看到了迷宫的出口,也没有力量冲破陷阱逃出去。 正因如此,塞尔维娅与尼奥勒组成了搭档。 塞尔维娅缺乏洞察力,而尼奥勒缺乏力量,他们是完美互补的组合,能够弥补彼此的短板。 也正因为如此,她与尼奥勒很快就亲近了起来。 尼奥勒心地单纯。 她乐于助人,在这个过程中从不畏惧危险,她总是为他人忧心,还喜欢听赞美之词。 她每天坚持训练,始终如一,从不偷懒。 她对他人的体贴入微已融入骨髓,她是个善良的人,人人都喜欢她。 而最重要的是,她的眼睛很美。 她的目光总是闪烁着纯粹的善意,在那纯净的眼眸中,任何人都能感受到她的冲劲,以及她对自己生活方式的坚定信念。 显然,她是那种能毫不犹豫勇往直前的人。 所以…… “欢迎回来,课上得怎……你怎么了?” “……” 塞尔维娅察觉到了尼奥勒的变化。 她那曾经如夜空中闪烁繁星般的眼睛,如今变得漆黑如死鱼眼。 最多不过才过去了三个小时。 在这三个小时里,她完全变了个人。 她的自信消失殆尽,像风中残烛般摇摇欲坠。 她嘴唇干裂,双手颤抖,仿佛在被什么东西追赶。 或许发生了什么重大变故? “发生什么……不,先不说这个。你先过来坐这儿。” 塞尔维耶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在这种情况下,她不能惊慌。 首先,她握住尼奥勒如纸娃娃般的双手,把她带到床边坐下。 接着,她回忆起往昔。 那些记忆里几乎有一套现成的应对方法。 以前她住在乡村时,每次和父母吵架后独自在某个地方哭泣……她的童年好友总会不知从哪儿端来一杯热茶,让她喝下。 他说身心紧密相连,喝点温热的东西会让身体感觉好些。 然后,在温柔询问发生了什么并听完塞尔维娅的讲述后,他会引导对话,帮助她找到自己的方向。 或许她没法像那个男孩做得那么好,但…… 塞尔维娅深知有人倾听自己倾诉是多么令人宽慰,所以她决定花些时间帮助尼奥勒。 今天的魔力训练可以稍微往后推一推。 塞尔维耶下楼来到宿舍厨房,端上来一杯温热的可可。 她把杯子递给尼奥勒后,小心翼翼地问道。 “……如果你有什么烦心事,可以跟我说吗?我想帮你,尼奥勒。” “……” 说完,塞尔维耶在她身旁坐下,静静地等待着。 尼奥勒感受着杯子的温度,这温度刚好可以直接饮用,不会烫到舌头。 这虽是个小细节,但却体现出塞尔维娅更深层次的体贴。 尼奥勒抿了一口。 尼奥勒没什么胃口,但她不想辜负塞尔维耶的一番心意,便喝了一口可可。 感觉比她想象中要好,温暖仿佛蔓延至全身。 尼奥勒开始小心翼翼地书写。 【我本想帮一个人】 “尼奥勒,你一直都是这样……” 【我觉得这是对的。如果有人需要帮助,我就应该伸出援手。即便有人可能会说这很愚蠢,但帮助他人是我的快乐所在,我还以为这样能让世界变得更美好。然而……】 亚伯拉罕因她试图救人而死。 如果当时她没有伸出援手,她就会和亚伯拉罕一起待在车里,回到宅邸。 那个数星星的老人就会活下来。 或者至少,她不该强迫班尼特和塔拉和她一起救人,而是自己独自前往。 哪怕只是这样,老人也能活下来。 抛开这些不谈……要是她能更强一些就好了。 要是她有足够的力量,也许…… 所以,她的罪过在于…… 【因为我想救一个人,却没能救下另一个。我依然相信救人是正确的事。但是,我……后悔自己的选择。我恨自己,明明没有能力却还央求班尼特和塔拉帮我。我恨自己愚蠢地以为自己能拯救所有人。】 即便自己力量如此微薄,她却依然贪婪,甚至把别人也拖进自己的信念之中。 她厌恶这样的自己。 【我本不该救她的。真希望自己当时能视而不见。我一遍又一遍地回想这件事。越这么想,就越恨自己。更糟糕的是,我甚至开始讨厌那个我救下的人。为什么她偏偏在那天那个时候被绑架?为什么我会注意到?这太荒谬了,明明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这就是傲慢。 【比起自己,我更觉得对不起塔拉和班尼特。要是我没让他们帮我就好了。那样的话,他们俩就不用和我一起背负这份悔恨。要是我能像班尼特那样,有判断轻重缓急的智慧就好了。要是那样……】 尼奥勒仍深陷悔恨之中。 这个亲身经历了电车难题的女孩,因自己没有能力阻止电车而自责。 她即便内心痛苦,却仍沉迷于魔法书,这既是对自己的惩罚,也是她再也不想经历类似事情的绝望之举。 塞尔维耶仔细读完尼奥勒的话,整理好思绪后开口说道。 “即便现在,东部前线也有人在死去。” 【……?】 “无论是皇冠城的贫民窟,某个无名山谷,还是某个黑暗的地牢……总有人在世界各地死去。那么,你应该为这些事感到愧疚吗?” 【那……不一样。】 “为什么?” “……” 塞尔维耶向前伸展双臂。 “原因很简单。我们无法从这里直接帮助东部前线的士兵。因为我们的力量,我们所能产生的影响,无法触及到那里。归根结底,一个人只能解决自己能力范围内的问题。” 【……但亚伯拉罕在我的能力范围内。塔拉和班尼特也是。但正是我横加干涉。】 “我不太清楚具体情况……但从你的讲述来看……似乎你并不知道会发生那样的事,对吧?如果有两个人身处险境,而旁边又有同伴……我认识的尼奥勒会提议分头行动,以便同时救下两人。” 【当时已经有迹象表明亚伯拉罕会遭遇危险。要是我能多留意一点,就能察觉到。】 “我认识的尼奥勒是个对任何小事都充满热情且努力的孩子。我可以向你保证,在那一刻,你肯定已经竭尽全力了。我理解你心中有悔。我不是说你不该有悔意,但是……” 塞尔维耶抓住尼奥勒的脸颊,轻轻拉扯。 “别再觉得世上所有的悲剧都是你的错了,尼奥勒。” “……” “而且……我们理智一点。你真正该责怪的,是做坏事的人。而不是那个试图从邪恶中救人的人。任何人都会这么想。嗯……虽然我说这些,你的想法也不会一下子就改变……” 塞尔维娅紧紧抱住尼奥勒。 为了把力量传递给这个深陷愧疚的朋友,因为人们可以通过分享情感来相互鼓励。 “至少,我不认为这是你的错。你肯定经历了很多……你辛苦了,尼奥勒。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一定能挺过去。来,到这儿来。” “……呜,嗯。” 塞尔维耶假装没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泪水浸湿。 她希望尼奥勒能克服困难,把这次经历当作一种动力,而不是沉浸在悔恨之中。 当然,她甚至都无法想象这三个小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这样,她们相拥了许久。 时间过得很快。 无论学生们经历了什么,学院的日程安排不会等人,所以地牢探险的日程顺利推进。 他们把名单上的学生送上马车,穿过学院南门的主街道,朝着地牢进发。 在路上,马车里…… “……” 班尼特在心里松了口气。 塔拉仍处于歇斯底里的状态,但尼奥勒似乎感觉好多了。 至少有一个人能重新稳定情绪,这已经很幸运了。 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颠簸了半天后,他们终于抵达了地牢入口。 教授们让学生们自愿组队进入地牢。 他们说在地牢核心放置了一个令牌,只要拿到就能通过考核。 有十个资质平平的学生一起组队进入的,也有独自进入的学生。 班尼特、塔拉和尼奥勒自然而然地组成了一队,毕竟,他们实际上已经一起相处了六天。 “……你们觉得这次这个队伍也没问题吧?大家。” 【如果你觉得有我在也没问题的话……】 “那?怎么了?你是想把我踢出队伍之类的吗……?!” “没人这么说,塔拉。没人。” 他们自然地站好了位置,后排是尼奥勒,她的咒语威力惊人。 中间是塔拉,她能用神术辅助队伍。 而前排则是班尼特…… “……你在外面不能用外神的咒语,对吧?” 【啊。】 尼奥勒走到了前排。 是因为这个世界没有外神借给她力量吗?她所学的咒语在这个世界施展毫无效果。 【这里有个陷阱。】 “确认。塔拉,别乱跑。” “我没有,好不好?!” 三人熟练地在地牢中前进。 他们很安心,因为不用担心狂热分子的邪恶魔法,哪怕一个简单的箭弩陷阱启动,也会被班尼特挡住。 不,甚至都不需要到那一步,尼奥勒一开始就能避开。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首先……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先占领保险箱。之后……” 我们需要摧毁召唤外神的魔法阵,我知道这些是因为我恰好是一名黑巫师。 学院里也有一个结构类似的魔法阵。 而且,它采用的方法是在学院的各个角落隐藏小型魔法阵,从而构建出一个巨大的魔法阵。 报告中还提到了遍布城市各处的奇怪印记。 我觉得如果把这些印记连接起来,会呈现出一个巨大魔法阵的形状。 所以,拖延他们计划的唯一办法,就是抹去或改变隐藏在各个方向的印记。 我们迫切需要阻止他们召唤外神是有原因的。 因为似乎黑巫师们正试图把外神召唤到这个世界。 我自己就是黑巫师,所以对此很清楚。 “……” ……这些话他说不出口。 “之后,我们一看到那些银暮教团的成员,直接杀了不就行了?” 【但那样太危险了。】 “我们都有安全措施。毕竟,如果没有,我们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安然无恙地活着。” 【可要是我们中了与精神相关的魔法……】 他该怎么传达这些信息呢?如果他把这些信息告诉他们,他们肯定会问他从哪儿得知的。 如果那样,是不是意味着他得暴露自己是黑巫师?但那样风险太大了。 即便他打算背叛黑巫师,帮助这两人,这本身也是个问题。他们真的会相信他吗? 他自己都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可能会失去太多。 在学院里建立的所有关系都会彻底破裂,甚至他的生命都会有危险。 但是…… 但是,万一奇迹发生,有没有可能他们会理解呢?万一即便他们知道他是黑巫师,还是接受了他呢? 如果真的发生那样的事,那再好不过了。 毕竟,如果能建立起如此深厚的信任关系,要背叛他们也会变得轻而易举。 班尼特的思绪一片混乱,陷入了彻底的混沌之中。 在某个时刻,他必须做出决定,坦率地说,现在就是合适的时机。 看起来尼奥勒似乎会接受他。 至于塔拉,他不确定。 但也许…… 等等。 刚刚,我……是不是希望以黑巫师的身份被他们接受? “……哈。” 班尼特用头撞向墙壁。 “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这样?” 【你是不是错觉?也许你觉得有蚂蚁在你耳膜上爬……?】 “……不,没事。嘿,我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你们。” 告诉他们吧。 就告诉他们,如果最坏的情况发生——我就在这儿杀了他们,就说他们在地牢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班尼特正准备开口,重复着一个他其实一开始就没当真的决心。 “……” 尼奥勒手中的白板掉落在地。 她盯着地牢的墙壁,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能的东西。 “尼奥勒,你也这样?怎么了?你是不是中了什么魔……” “啊,哦……” 尼奥勒指着墙壁。 有人好心地在一个非常经典的陷阱旁边画了个箭头,写着“陷阱”,这个陷阱只要一踩上去,地板就会塌陷,甚至还特意在墙上刻了字。 这可能只是之前来过地牢的某个人的善意之举,但是…… 这不是重点。 尼奥勒急忙捡起白板开始书写。 【这个笔迹。】 “……笔迹?” 【和亚伯拉罕的一样。】 “……你在说什么,尼奥勒?这到底……” 班尼特和塔拉也像着了魔似的盯着墙上的划痕。 他们没有足够的洞察力来辨别笔迹。 不管怎么努力,他们都无法确定。 然而,尼奥勒的反应让一个大大的单词——“不可能”,浮现在他们脑海中。 尼奥勒开始顺着痕迹奔跑,墙壁下方零星散布着写有“陷阱”的标识。 而且,附近还散落着断裂的弹簧和金属碎片。 她确定。 这是亚伯拉罕的笔迹。 三人一路狂奔,最终来到了负责维护地牢的清洁傀儡的存放区。 当他们推开门,里面的景象是…… 一个半损坏的清洁傀儡,内部电路板清晰可见。 它正用一块金属在墙上优雅地刻着字。 这并非三人所期待的场景。 他们期待看到一位熟悉的老人。 想象着他满脸皱纹地微笑着,说着好久不见。 困惑地感叹“真没想到世界会变成这样”。 这才是他们所期望的奇迹。 他们不愿看到眼前这一幕。 一个可怜老人的灵魂,被邪神吞噬,被困在一个破损的清洁傀儡里。 塔拉颤抖着声音低语道。 “……亚伯拉罕?” 接着,清洁傀儡动了动手臂。 它一点一点地在墙上刻划,字母逐渐在石头上显现。 直到这时,完整的句子终于出现,粉碎了他们仅存的希望。 【你们是谁?】 这意味着一件事。 这甚至都算不上一次重逢。 第73章 我就是亚伯拉罕 从那破损的清扫傀儡那电量快要耗尽的扬声器里,传出一阵带着杂音、毫无感情的声音。 这声音时不时就变调,那噼里啪啦的动静听起来怪异极了,然而…… “那么,欢迎啊,年轻人。地方虽小,但希望你们能自在些。” 三人从这清扫傀儡发出的声响中,听出了亚伯拉罕的声音。 那是老者温和的语调,能让听者感到安心。 “要是在我府上,起码还能给你们沏点茶。真是可惜。你们也看到了,这屋里除了灰尘和废金属,啥都没有。而且就只有一把椅子……” 清扫傀儡的轮子嘎吱嘎吱地转动着。 塔拉目光追随着这一幕,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诚挚地问道。 那声音,或许更像是带着哭腔。 “你……真的是亚伯拉罕吗?” 当听到“没错”这个回答时,她都不知该感到开心还是难过。 清扫傀儡的镜片上,红灯闪烁,仿佛在表示它正在思考。 “我已经深入思考过这类哲学话题了。虽说我被困在这铁罐头里……但我觉得我就是亚伯拉罕。” 这破损的清扫傀儡在这破旧的房间里转着,像是在给他们带路。 紧接着,塔拉眼中出现了这个狭小局促空间的景象。 当然,存放傀儡的地方,根本不适合人类居住。 模样相似的清扫傀儡一排排堆放在这个没有窗户的狭小房间里。 这只是个只有墙壁和入口、没有任何内饰的空间,没有任何生活用具。 当然不会有。 傀儡又不是人类。 唯一引人注意的,是一把用废金属拼凑出来的简陋椅子。 从它身上,能感受到一种深深的孤寂。 也许亚伯拉罕一直在等有人来这儿。 所以,如果——有人非得住在这儿……如果要在这个啥都没有的地方度过无尽的岁月……他们要怎么坚持下去呢? 三人从墙上,读出了亚伯拉罕的回答。 有人用一块金属在墙上刻下了字。 有时是日记,有时是些模糊的印象、对周围环境的探索,或是对自己的反思。 而所有这些文字,最终都指向了关于人性的思考。 墙上还有地下城内部的地图。 陷阱的位置、威力以及如何破解都标记得清清楚楚。 就在旁边,还写着如何观测星星,以及怎样做出美味的煎蛋。 即便身处这般奇特的境地,他似乎还是决定在最后的日子里帮助他人。 亚伯拉罕说道: “我相信,定义一个人存在的,是他自己。所以,我就是亚伯拉罕。” 他真的是亚伯拉罕。 即便他的金属身躯破败不堪,扬声器发出刺耳的声音,弹簧转动时嘎吱作响,还有一条用来清扫的机械手臂…… 他依然是亚伯拉罕。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唉,我也不清楚。我当时正在数星星呢,你知道的。可等我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在这儿了。一开始我还以为掉进地狱了,后来才意识到这不过是另一种生活罢了。” 亚伯拉罕优雅地回应着。 虽说他们问的是“怎么会这样”……但这三人心里也大概明白,亚伯拉罕为何会落到这般田地。 将人类的灵魂塞进连血液都没有的傀儡里,这或许是邪神折磨被收割灵魂的诸多手段之一。 班尼特紧咬着牙,怒火中烧。 亚伯拉罕不仅被残忍地杀害,还得遭受这种折磨。 为什么?到底是为了什么? 与此同时,亚伯拉罕在回忆里搜寻着。 可无论他怎么努力回想,都找不到关于他们的信息。 或许,他们的记忆就在那丢失的20%里。 “看来你们都认识我。但恐怕我对你们没有任何记忆。” “亚伯拉罕,我们是……” 就在塔拉要跟他分享过去几天的回忆时,班尼特伸出手臂拦住了她。 接着,他向前一步,冷静地解释起情况。 “我们都受过您的恩惠。亚伯拉罕,在我们无处可去的时候,您邀请我们去了您的府邸。” “是这样吗?” “是的。” “呵呵,原来如此……” 因为机械声的失真,他的笑声听起来有些阴森。 亚伯拉罕不想给许久以来的第一批客人留下不愉快的印象,便决定不再笑了。 “能再多跟我讲讲吗?关于我们……相遇的事。我们的故事。” “我们在贫民窟附近的垃圾场相遇。我们当时被抢劫了,想必在您眼里,我们看起来很可怜,亚伯拉罕。所以,您对我们施以了援手。” “没错,就是这样!多亏了您,亚伯拉罕,我们……有了衣服。还有。” 【在过去的几天里,您教了我们好多不同的东西,可有意思了。】 “我们一起看星星,您给我们讲您做的研究,啊,您还带我们参观了大学。还有……” 【还有超棒的早餐。】 尼奥勒和塔拉一打开话匣子,就开始讲起各种各样的事。 也许他们希望能重新接上那根已经断掉的情感纽带。 然而,他们说得越多……越是讲述和亚伯拉罕共度的最后几天,就越发清晰地感觉到。 一片空白。 一段本可能与家庭相关的关系,哪怕只是一点点,如今却已消失不见。 这种关系的消逝,让他们心痛不已。 塔拉哭了。 悲痛和哀伤涌上喉咙,让她再也说不出话,只能闭上嘴。 亚伯拉罕透过老旧的镜片,静静地看着他们。 “好奇怪啊。感觉我们之间好像有时间上的隔阂。” “……似乎是这样。你被困在这个地下城多久了?” “我猜这地方叫地下城吧。我不太确定,因为这儿没有能估算时间流逝的东西。这个地方……这里连一扇窗户都没有吧?” “这地方确实不适合人住。那……那把椅子是你自己做的吗?” 班尼特指着那把简陋的椅子。 它浑身是刺,根本不适合人坐,但用这笨拙的机械手臂拼凑出这样的形状,肯定花了不少时间和精力。 “我做这个是以防有客人来。我就想着,说不定哪天会有人来到这个奇怪的地方。看来我又猜对了。” “你在墙上做的那些标记是什么意思?” “这地方挺危险的。我不知道是谁设的,但有好多险恶的陷阱,能害人性命。所以我就把它们标记出来了。” 班尼特看着亚伯拉罕破碎的身躯,现在他明白为什么他的身体会残破不堪了。 看来是他在寻找陷阱、标记位置的时候受的伤。 塔拉捂住嘴,转过身去,似乎她不想让亚伯拉罕听到她哭泣。 而尼奥勒,只是默默地看着亚伯拉罕身上的伤痕,好像心里在想着很多事。 【……】 “拥有机械身体唯一的好处,就是能毫不犹豫地完成这些艰难的任务。被困在这没有生命的身体里也挺好,因为不用担心第二天关节会疼。” “你一直在重复做这些事吗?在一个没人来的地方?” 这是班尼特无法理解的行为。 以亚伯拉罕所知的信息,他不可能知道这个地方是地下城,也不知道时不时会有人进来。 所以,他的付出甚至都不能保证能帮到别人。 要是这是个没人来的废弃地下城,那亚伯拉罕所有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做了。这是为什么呢? “亚伯拉罕,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你想问多少都行。” “即便你的身体变成这样……即便身处这样的境地……你是怎么……做到这些的呢?” “说实话,我这么做是因为实在没别的事可做。你总不能在这儿像死了一样什么都不做吧?而且——” 亚伯拉罕先拿自己的处境开了个玩笑,然后说道: “我相信。我相信善意是有力量的。我相信人们的善良蕴含着一种神秘的力量,能引导世界走向正轨。这是我唯一真正相信的‘神秘学’。这就是我这么做的原因。我相信这会对世界有所帮助。” “……” “而且……帮助别人,这不是很酷的事吗?” 亚伯拉罕大概会因为不好意思而笑起来,就像有一次,班尼特问这位老者,为什么即便受到威胁,还要继续他的研究。 他肯定会像以前一样,眼中闪烁着如同少年般的光芒,给出同样的回答。 讽刺的是,即便被困在清扫傀儡里,他活得却很有人性。 仿佛外表的改变,或是某些能力的缺失,都与他无关。 他只是坚定不移地朝着心中的星光前行。 亚伯拉罕留在地下城墙上的记录,可不只是关于陷阱的位置或是知识。 它们似乎指向了更宏大的东西。 这里面,蕴含着这位老者的一生。 人们或许无法从理智上理解,但他们能从心底感受到。 毕竟,正是这种信念,让人类得以保持人性。 未来依旧黑暗,巨大的痛苦和磨难如潮水般涌来,但是…… 如果一个人知道该往哪儿走……就没有理由迷失方向。 班尼特微笑着点了点头。 他本以为这个傀儡只是个被邪神捉弄的可怜老人,但事实并非如此。 即便灵魂被困在傀儡里,处于这般可怕的境地,他依然迈着坚定而清晰的步伐。 看到这位老人,班尼特不再感到痛苦或悲伤……这位曾经犹豫不决的黑巫师,决定钦佩他。 甚至,决定向他致敬。因为亚伯拉罕也希望如此。 他真诚地说道: “您确实很酷,亚伯拉罕。” “……嗯嗯,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班尼特对着镜片上红灯快速闪烁的亚伯拉罕说道,有些事他必须弄清楚。 “我们需要存放亚伯拉罕研究资料的保险箱密码。” “你们不会想用它来做坏事吧?” “不会的,亚伯拉罕。您的研究能拯救很多人。我们打算让它实现。” “那我告诉你们。0714,这是我女儿的生日。” 众人得到了保险箱的密码。 “我猜你们这么着急,肯定是在忙重要的事,才会来这种危险的地方。也许我耽误你们太久了。” “不,没有。我们时间很充裕……呜呜。” 塔拉抽噎着,眼睛红红的。 即便已经用了两条手帕,眼泪还是止不住。 于是,她故意不眨眼,想把眼泪憋回去。 她在亚伯拉罕面前跪下,握住他的机械手臂说道: “嗯,亚伯拉罕。跟我们走吧。我们离开这个地下城……到外面去。我有好多东西想给您看。” “……” 班尼特想阻止塔拉,但亚伯拉罕更快一步。 拒绝的话语从这半残的清扫机器人中传出。 “我很感激你的话,但我只能心领了。” “……为……为什么?亚伯拉罕!与其继续留在这儿,你要是跟我们走,还能继续生活……!” “塔拉,别说了。” 班尼特抓住塔拉的肩膀,把她拉了回来。 因为,这具清扫傀儡已经快到极限了。 拆除陷阱所受的损伤日积月累,它现在还能移动,简直就是个奇迹。 看尼奥勒的表情,她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亚伯拉罕的生命所剩无几,即便此刻就把他送到金魔法塔,也不确定能否修好他。 在此之前,以傀儡的形态活下去,对亚伯拉罕来说是一种折磨。 魔剑之所以被称为魔剑,是因为灵魂无法承受无机的躯体,最终会让人发疯。 被注入傀儡的灵魂也是如此。 让亚伯拉罕继续这样活着,不过是自私的贪婪罢了。 或许,如果亚伯拉罕自己想活得更久,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但他似乎并不想。 “大限已至,难道不应该优雅地鞠躬退场吗?” “……” 塔拉看着挂在腰间的魔剑,又看了看亚伯拉罕。 她似乎也终于明白了,眼泪依旧不停地流。 班尼特在塔拉旁边坐下,拍着她的背劝说道: “……想说什么就说吧,塔拉。” “……” 她情绪太过激动,喉咙里只能发出呜咽声,但塔拉还是勉强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了她的话。 “虽……虽然时间很短,但和亚伯拉罕在一起的时光,我很开心。真的。就……就像一家人……您对我们很温暖。我……” “塔拉,别急。深呼吸。” “……呜呜,所以,我……之前因为走得太急,没能告诉您,但我一直很想跟您说。我早该……早就该告诉您……” 塔拉拼命忍住不断涌起的抽泣声,即便她结结巴巴,还夹杂着哭声,语无伦次……但在班尼特的帮助下,她最终还是说出了心里想说的话。 “我想说……我真的……很开心……” “我肯定也很开心。和你们共度的时光,无疑充满了乐趣。” 塔拉抱住亚伯拉罕,哭了很久很久。 即便被困在机器身躯里,亚伯拉罕的灵魂依然聪慧。 多亏了面前这些年轻人的话,他明白了许多关于自己记忆缺失的事。 似乎他遭遇了什么。 也许,他卷入了非常离奇的事情,受了重伤……又或许,他甚至已经死了。 透过老旧的镜片,他能从他们的眼神和举动中感觉到。 他们为他的死悲痛万分,还有一个人为此深感愧疚。 尽管他不记得他们,但看起来他们和他关系很亲密。 所以,他有意不再深究,看看那个女孩。 她不已经转过身,哭得那么伤心了吗?他觉得,如果自己表现得更凄惨,他们只会陷入更深的绝望。 于是,他故意装作若无其事,像平常一样。 被困在机器里的老人心想: 他这辈子没有遗憾。 他一直做着自己想做的事,直到老去,即便被困在机器里,他也活得充实。 正因为他如此骄傲地活着,所以几乎没有遗憾。 但唯一让他放心不下的,是他的女儿。 和她一起仰望星空的那天。 亚伯拉罕的女儿,艾萨克,似乎看到了宇宙中不该被观测到的东西。 从那以后,她开始深陷奇怪的神秘学实践。 甚至,她开始为了自己的宗教信仰,而非自己的生活而活。 这就是他们争吵的原因,也是艾萨克离家的原因,亚伯拉罕希望艾萨克为自己的幸福而活,而艾萨克却想为她的神而活。 尽管他只是想把自己最喜欢的东西展示给女儿,但这个选择,依然是亚伯拉罕的遗憾。 因此,亚伯拉罕只能向这些年轻人请求一件事。 “我能请你们帮个忙吗?” “当然,亚伯拉罕。” “我和女儿关系不太好。因为她陷入了某种奇怪的信仰,我们疏远了一段时间。但我相信,她终有一天会回来。我相信她会回来,为自己的幸福而活。所以……” 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等不到女儿回来了。 于是,亚伯拉罕说出了他唯一的心愿。 “请照顾好艾萨克。” “……好的。我们会的。” 班尼特点了点头。 情绪平复后,塔拉、尼奥勒和班尼特告别后结束了这次重逢。 他们此刻正在参加地下城探索实践练习,还有任务要做。 他们不得不放下遗憾和悲伤。 塔拉在尼奥勒的搀扶下离开了房间,眼泪还在流。 就在班尼特也要离开时,亚伯拉罕叫住了他。 “你叫班尼特,对吧?” “……是的。亚伯拉罕。” “你似乎和我很像。所以我想告诉你一些事。也许我这老头子说错了,但请别介意。” “我会认真听,铭记在心。” “生活艰难,风暴肆虐。巨浪总会向你袭来,仿佛要将你吞噬。即便如此,也不要迷失自我。毕竟,迷失自我无异于失去生命。” 班尼特重重地点了点头。 三人离开了。 清扫傀儡独自留在房间里,轮子嘎吱作响,主弹簧也转动不畅。 也许他该庆幸,直到谈话结束,自己都没散架。 要是他的状况能再好一点,他就能去检查左边岔路那些他还没去过的陷阱了。 又或许,他能和那些年轻人多聊聊天,他本可以跨越失去的记忆,建立新的关系。 镜片上开始出现雪花点。 四肢的弹簧一个接一个地停止了运动。 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整个身体的机能都在停止运转。 他本想留下些遗言,便试着动了动拿着金属片的手臂,但很快又停了下来。 毕竟,他已经把想说的话传达出去了,给那个忧心忡忡的年轻人。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在漂浮。 接着,感受到一股吸力。 亚伯拉罕觉得自己的灵魂正被吸到某个地方,这是从这具变成机器的身体中的解脱。 接下来会怎样?会有来世吗?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 亚伯拉罕在一片纯净的白色空间里,看到了一个女孩。 一个扎着双马尾的金发小女孩泪流满面。 亚伯拉罕直觉认为,她是他的“创造者”,或者类似的存在。 “哦,上帝。您是来指引我的吗?” “……嗯。你辛苦了,亚伯拉罕。里里外外都辛苦了。呜呜。” “您真的存在。我这一生看似贫瘠、刻板,还以为您永远不会存在。我大半辈子都是个无神论者……您会因此惩罚我吗?” “不会。这是个意外。他,大概……也不是故意这么做的。你知道吗,亚伯拉罕。你有什么愿望吗?我是说,你可以慢慢想。我刚好需要一位教育者,正好——” 原来上帝比想象中更情绪化、更健谈啊。 亚伯拉罕这么想着,被紫魔法塔主带走了。 …… 三个人,各自以自己的方式下定了决心。 塔拉完成了她一直未能实现的最终告别。 通过这些最后的话语,她心中对于在家人和亚伯拉罕离世时未能陪伴左右的自责,得到了些许缓解。 她稍稍摆脱了悔恨的束缚。 然而,她对银暮教团的愤怒却在逐渐加剧。 如果这种愤怒继续滋长,将会彻底吞噬她的内心,燃起无尽的黑暗怒火。 尼奥勒从亚伯拉罕的生活态度中找到了灵感。 她明白,与其毫无意义地为那些无法拯救的生命而在愧疚中挣扎,不如继续前行。 她必须在自己的能力、目标与自我牺牲之间找到平衡。 这种“继续前行”的信念,深深地刻在了她的心中。 然而,她的脚步却在自我与狂热之间摇摆不定。 或许,她会为了某件事而不顾一切。 最后…… 班尼特心中升起了一颗星。 尽管它此刻发出的光芒还很微弱,但作为指引之星已然足够。 在朋友与妹妹、黑巫师与剑士相互交织的复杂十字路口中……他隐约选定了一条前行的道路。 此外,终有一天,当这颗星闪耀出明亮光芒之时……它必将引导他的内心走向正确的方向。 就这样,又一次……模拟开始的日子来临了。 第74章 划过星辰的微光 1 白色兜帽象征着对祂伟大的赞颂,同时也提醒着人们自身的无知。 诸如道德和法律这类荒谬的事物毫无价值。 与拥有无穷智慧的祂相比,人类数千年的文明显得如此无用,这一点深入人心。 世界将围绕强者运转。 没人会以贫穷弱小之人为世界的中心去侍奉,大多数人都会仰望并追随那些知识渊博、能力出众的人。 这不过是人类的群居本能使然。 那么,又怎能不侍奉祂呢? 祂拥有这浩瀚宇宙中最伟大的智慧。 祂超越时空而存在,只需轻轻挥手,便能抹去地球。 若以人类那无价值的标准来衡量,祂便是帝王,而人类不过是蝼蚁。 侍奉祂是理所当然的。 这就如同为了一颗闪耀光芒的钻石,而扔掉一块无用的石头。 宇宙的天平显然向祂倾斜。 这个狂热分子在图书馆里游荡,沉浸在宗教狂热之中。 他一脚踢翻书架,用香烟点燃书籍。 无论是天文还是地理,都不过是无用且空洞的知识。 正因如此,没能被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录取,或者因厌烦父母的唠叨而将他们杀害这类小过错,从宇宙的角度来看,都如同未曾发生过一般。 他看到了与自己有着相同信仰的人。 有些人对着天空赞颂和祈祷,有些人向留在图书馆里的愚蠢人类宣扬真理,还有些人正费力地打开那些邪恶异教徒的金库。 亚伯拉罕。 教主告知他们,那个可恶的老头的研究可能会扰乱祂降临的道路。 若祂真的决定降临,绝非一个区区老头就能阻止的。 教主说,他们如今的处境就如同要向祂祈求:“请眷顾我们”。 若一个乞丐想向帝王乞讨钱财,至少他身旁不该有个胡言乱语的疯老头。 时机差不多成熟了。 向祂祈求与渴望的神圣仪式已近在咫尺。 四天后,也就是7月14日这个美好的日子。 教主和圣女将通过牺牲无数人类,点燃巨大的烽火。 这个狂热分子心跳如狂,身体颤抖,冷汗如雨下。 他分不清自己的情绪究竟是狂喜还是恐惧。 就在这时…… 图书馆天花板闪过一道蓝光。 这会是神的启示吗? 难道祂认可了众人赤诚的信仰,赐下一颗蓝色星辰作为奖赏?若真是如此,那可真是无比神圣的一天…… 一道黑影在蓝光中扭动,很快化作人形。 不止一个,而是三个。 三个人从天花板出现并落下。 一个半边脸有伤疤的男人在空中抽出长剑,剑刃上反射的白光如此耀眼,让这个狂热分子一时目眩。 这,有点,有点不对劲…… 这是这个狂热分子大脑里产生的最后一点化学反应。 唰——! 班尼特落地的同时,一剑将一个狂热分子劈成两半。 从天花板被召唤下来时,他就已迅速评估好了形势,随即大喊: “教主不在这里。我们赶紧解决这里的情况然后离开!” “我从左边开始,把他们都杀光!” 尼奥勒用身体示意:“那我负责右边!” 塔拉在拳头上缠绕魔力,尼奥勒翻开魔法书。 班尼特魔力已然恢复,全力加速,剑上闪耀着凌厉的光芒。 这突如其来的伏击让狂热分子们惊慌失措,纷纷丧命。 其中一个狂热分子看着这三个人,震惊得尖叫起来,眼睛仿佛都要瞪出来了。 “……你们,你们所有人绝对!都死于教主的权威之下!” “你们怎么能违抗死亡!你们怎么能违抗死亡——!!” 塔拉对着一个狂热分子来了一记回旋踢,圣女服饰的裙摆飘动。 那狂热分子被惊到,反应迟缓。 她裙摆侧边开叉太大,露出了塔拉的美好。 正在砍杀第五个狂热分子的班尼特,目光转向塔拉所在之处。 黑色的蕾丝如残影般留在他的脑海里。 啪嗒——! 那个狂热分子脖子折断倒地。 塔拉踩在狂热分子的尸体上,大声怒吼: “没错,你们这些混蛋!我们死而复生来为亚伯拉罕报仇了——!” “……” “……怎么,为什么,班尼特!你干嘛那样看着我!说要为亚伯拉罕报仇有什么错吗?!” “不,我只是说你应该注意下,我们的衣服变回原样了。因为紧急逃脱后我们又重新进来了。” 塔拉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仔细想想,刚才踢回旋踢的时候毫无阻碍,要是还穿着换成艾萨克的那身衣服,肯定会觉得有点不舒服。 她低头一看,果然,还是那身定制的低俗圣女服饰。 她就穿着这个踢了回旋踢,所以……? 塔拉脸红得尖叫起来: “……你,你在看什么啊!!” “我只是想帮忙,帮忙!” 嗖——!噗哈克——! 两声风啸,两支由骨头和血肉构成的怪异长矛将一个狂热分子钉在墙上。 塔拉和班尼特同时转头看去,尼奥勒将食指放在唇边。 【嘘。】 “……都怪你,我被骂了,班尼特!” “别开玩笑了……魔法飞过来了,专心!” 咔嚓,嘎吱。 “哇啊啊啊——!” 狂热分子主要的攻击方式,是通过自我牺牲发射出无形的投射物。 一开始看到时,只能凭借感知去阻挡或躲避,但现在重新整顿后,班尼特已经准备好了应对之策。 班尼特伸手朝着投射物。 “《空间扩张》!” 【23,47,59!】 《空间扩张》,这是一种可以通过附着在背包背面来制造魔法道具的咒语。 由于这并非他的主修科目,熟练度很低,输出力量也很弱,只能暂时扩张一两根手指大小的空间。 嗡——! 凭借尼奥勒敏锐的洞察力,这点力量刚好能够改变空间魔法的轨迹。 它让空间产生轻微弯曲,改变了投射物的方向。 可以说,这就是魔法格挡。 无形投射物的轨迹被弯曲,随后穿过天花板消失不见。 “熬夜学这个还是值得的……” 【成功了!】 普通的狂热分子根本无法阻挡这三个人,毕竟他们连主要攻击方式都有了应对之法。 图书馆很快被清理干净,三人也没有受伤。 双手沾满鲜血的塔拉舒展了下身体,然后一边走向亚伯拉罕金库所在的位置,一边夸赞尼奥勒。 “干得好,尼奥勒。你的格挡太厉害了!” 【谢谢你,塔拉。】 “是我施展的这个魔法。” “什么,你是想听我说你很酷之类的话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还能是什么意思……?” 三人来到保险箱前,保险箱周围有些凹痕,似乎狂热分子试图打开它。 班尼特蹲下输入密码:“0714”。 随着一声轻响,保险箱打开了。 厚厚的一叠研究文件杂乱地放着,看起来并未受损。 班尼特把文件收集起来,递给塔拉。 “塔拉,你把这些收好。” “啊,我?” “你是这里最擅长防御的。而且你会神圣魔法,遇到紧急情况,你独自存活的几率也最高。” “……不,你拿着。不是我。” “……?” “总之,你拿!” 班尼特直视着塔拉的眼睛,塔拉像在隐藏什么似的避开他的目光。 为什么呢?既然无法强迫不愿接受的人,班尼特只好自己保管研究资料。 “我们先行动。回卡特街的秘密安全屋。” 班尼特带头,塔拉跟在后面,尼奥勒走在最后,盯着塔拉的背影。 塔拉既紧张又焦虑。 自从亚伯拉罕死后,她开始怀疑神明,神力也在逐渐减弱。 这就是她只能使用基础身体强化魔法的原因。 最坏的情况是,她的神力可能会完全消失。 没有了神力,塔拉就只是个服装店的女孩。 她对不再是圣女这件事并不后悔,只是不想被抛弃。 于是,塔拉又一次把事情往后推。 注意:玩家应该始终有短期目标。为避免迷失方向,要明确此刻自己能做且应该做的事。 他们在回卡特街的路上。 塔拉因为找不到其他衣服,只能继续穿着那身过于刺激的圣女服饰。 没人知道她心里发生了怎样的变化,但在学院里,她竟厚着脸皮穿着这身衣服在拥挤的街道上行走。 现在,每次班尼特回头,她就会生气地让他把头转回去。 “……人能后天培养出羞耻感吗?” “班尼特,我能听到你说话,你知道的——?!” “我就是说给你听的。因为我不明白。” 【班尼特比我想象的还迟钝。】 “……?” 一路上充满了疑问。 城市的氛围与之前有些不同,亚伯拉罕的宅邸被什么东西吞噬后,许多怪物在城市里肆虐。 也许正因如此,要是仔细听,很容易就能听到城市里嘈杂的声音。 一个拿着手机的人对着警察大喊,说看到了怪物。 一个狂热分子试图劝说人们,现在避难就能免受怪物侵害。 一条废弃的街道上,留着某人被切断的手臂。 看着城市治安恶化、愈发混乱的氛围,感觉很奇怪。 一种奇怪的徒劳和失落感,就像看着用积木精心搭建的高塔轰然倒塌。 感觉每个人的生命都贬值了。 或许是因为现在的城市就像个战场。 经过一个公寓小区时,发现有人似乎被拖进了黑暗的小巷深处。 从血迹还未凝固判断,这是刚刚发生的袭击。 如果现在行动,也许还能救下那个人,但是…… 【我们就这么过去吧。】 “……尼奥勒?” 【我看到了怪物的脚印。大概有两只。打斗起来会很吵,然后狂热分子又会蜂拥而至。而且被拖走的人好像已经死了。】 “……” 尼奥勒切断了自己的情感。 她感觉心像被刺了一下,但忽略这种感觉的话,也就没那么疼了。 毕竟,她不能再犯错了。 这时,塔拉接着说: “反正迟早都要和它们战斗,现在杀了它们不是更好吗?” 塔拉希望在还有神力的时候,尽可能地完成复仇。 她满怀希望地想着,如果积极用神力救人,女神也许会恢复她的力量。 尼奥勒和塔拉的目光都落在班尼特身上。 他做出了选择。 “我们去救人。” 【……为什么?】 “我觉得塔拉说的有道理。有机会的时候,我们需要削弱它们的力量。而且我知道你也想救人,尼奥勒。” 【……】 “他说过,不要迷失自我。” 班尼特拍了拍尼奥勒的后背,走进了黑暗的小巷。 沉默片刻后,两人也跟了上去。 15分钟后。 三人解决了两只怪物和三个狂热分子,救出了三个平民。 但作为代价,更多狂热分子蜂拥而至,追逐再次开始。 与此同时,有人在远处用摄像机拍摄着这一幕。 我们不该救他们的,要是我能做点什么阻止就好了…… 带着这样的想法,尼奥勒一脸阴沉地逃跑着。 跑在她旁边的班尼特读懂了她的表情,脱口而出: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为我做的决定后悔。从这里我们往哪走?” 对。 按照尼奥勒的指示,三人急转弯。 塔拉咬着牙喘着粗气。 “这些疯狂的狂热分子……!他们到底要追我们多久!” “所以说要是你之前就用强化魔法就好了!” “……我不想用!” 【12,56,78!】 “《空间扩张》!” 嗡——! 无形的投射物削掉了建筑物的边角,弹向天空。 这是一场不断消耗他们精力的追逐,也许需要一场大战才能摆脱这种艰难的追捕。 就在班尼特摆弄着长剑剑柄时,前方突然伸出一只手。 “……敌人?!” “不,等等。” 是一个女人在挥手。 她看起来很眼熟。 是之前他们打败狂热分子救下的那个女人,叫萨莉,在《新生活报》工作。 她确实说过公司在卡特街。 “这边!进来这里!我会藏好你们!” “要是她在说谎怎么办?!” 【她看起来很真诚!】 “……我们接受她的帮助。进去!” 他们决定相信这个记者,跑进了大楼。 追赶他们的狂热分子找不到踪迹,只好返回。 入口处有一段楼梯直通楼上,在转角处放着一个简陋的路障。 “最近太混乱了。尤其是我还被银暮教团盯上了……” 萨莉费力地把路障推到一边。 班尼特觉得就这么看着的话,至少得花5分钟,于是上前帮忙。 嘎吱。 “你力气还挺大的,是吧?我还看到你一剑就把怪物砍成两半之类的。” “……你一直在观察我们?” “我在屋顶用长焦镜头拍摄。我还拍到你们救人的画面。所以才叫你们进来,因为你们看起来是值得信任的人。而且上次你们也救了我……” 萨莉说着竖起大拇指,夸了句“干得好”。 班尼特拍了拍尼奥勒的肩膀,像是在让她看看自己救下的人。 【……】 他们爬上楼梯,看到一扇玻璃门,上面印着“新生活报”的标志。 走进房间,窗户都拉着窗帘,还用木板钉死了。 屋里没有光源,一片漆黑。 萨莉在黑暗中摸索,用打火机点燃蜡烛。 这点光亮不足以照亮整个房间,但看清人脸还是足够了。 “开着灯的话,他们会发现这里有人,所以有点暗。这样可以吧?” “没问题。” “首先,谢谢你们。让我们能躲在这里。” “没什么,我只是在报答你们救我一命。我本想请你们吃顿饭,但是……你们知道的,前面有家餐厅,手工汉堡做得特别好。但是,厨师被怪物抓走了。” 记者萨莉深深地叹了口气。 “现在的世界就是这样。我之前以为那只是个伪宗教,你知道吗?所以就算我去调查,也觉得不过是些骗钱、性骚扰之类的事。谁能想到我们的生活会变成恐怖片呢?” “……你一定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但这似乎也不是让人就此坐以待毙的信号!毕竟,在我眼前,就有拥有超能力的好人在救人。你们是政府秘密培养的超级变种人之类的吗?” 塔拉对她这些难以理解的话感到困惑,歪着头。 “我真的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知道吗?” “如果这是机密,我就不多问了。除此之外,我想给你们看样东西!我潜入他们那里时发现的。” 萨莉又在黑暗中摸索起来,然后她的头撞到了角落,尖叫了一声“啊!”。 之后,她拿着一个笔记本回来,给他们带来了关于教团的关键信息。 “银暮教团向所有成员发出了召集令。从今天起四天后,也就是7月14日。据说他们计划召开一场所有信徒都参加的《召唤会议》,并积极确保活祭品的安全。” “……7月14日,是吗?” “对,对。他们肯定在谋划什么可怕的事。我都不敢想象他们要做什么……但你们肯定比我清楚,对吧?” 正如萨莉所说,班尼特明白这条信息意味着什么。 这——是关于他们召唤仪式日期的信息。 从各方面来看,决战之日正在逼近。 第75章 划过星辰的微光2 决战之日定在七月十四日。 在那之前,这个团队需要做些什么呢?塔拉和尼奥勒需要更多信息,才能想出应对之策。 由于班尼特并不确切知晓对方的计划,他脑海中唯一的想法就是提前削减他们的人数。 于是,班尼特开口说道:“……你还记得报告的内容吗?调查人员说他们发现的那个印记。” [……是那个刻上去的印记?] 尼奥勒省略了“甚至在亚伯拉罕额头上也有”这句话。 不过,似乎意思还是传达给了塔拉,因为有那么一瞬间,她的表情像烛光般摇曳不定。 “考虑到印记刻下的位置以及目前的种种情况,我觉得……他们正在准备一个这样的魔法阵。” 班尼特拿出一张地图,在上面画了几条线。 随后,印记便显现出来。 “……它们重合了?” [这看起来太明显了,不像是巧合。] “银暮教团正在构建的一个巨大魔法阵,在整座城市都留下了印记。银暮教团会利用这个来召唤他们的神明。所以在准备期间,我们要做的就是破坏这个魔法阵。” 如果班尼特的推测没错,他们隐藏这个巨大魔法阵的方法会和黑巫师们一样。 城市里还剩下八个印记,每个点对应一个。 要让魔法阵失去效用,至少得破坏掉它50% 的部分。 所以。 “结论是我们至少要抹去这里的四个印记。” 塔拉看着班尼特,他正用手指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点,她歪着头问道:“但是,魔法阵真能这样起作用吗?你不就是随便点了几个点,连上线,就坚称这是个魔法阵了?” “它通过魔力连接每个印记。就好像在上面画了一条看不见的线。我亲眼见过它这样运作,所以别跟我争辩了。” “你之前到底在哪儿见过这种东西……?” “……” 班尼特避开了她的目光。 他明显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所以塔拉也不再追问,尽管她装作怀疑的样子,但最终还是决定相信他,因为她知道他关心自己。 [……] 另一方面,尼奥勒正仔细地看着地图。 “你发现什么了吗?” [没有,只是……感觉有点奇怪。这个印记的形状。它看起来不像一只山羊吗?] “……怎么会像山羊?” [这里,这部分是眼睛。] 尼奥勒在白板上画了几条线。 一只画得歪歪扭扭的山羊。 塔拉不禁笑出声来,说道:“……你画画可真不怎么样,哈?” “什么?不,她肯定是因为时间紧迫才画得这么仓促。不管怎样,她把意思表达出来了,不是吗?” [……我已经尽力画了,你知道的!] 尼奥勒似乎有些尴尬,用袖子擦掉了山羊的画。 不过,山羊的样子还是让班尼特耿耿于怀,于是他开始在记忆中搜寻。 他觉得自己以前肯定听说过与之相关的事情。 这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亚伯拉罕被献祭时,用血写下的话是这样的: “既然我们得到了一只有缺陷的母山羊,我们自然心怀感激,因此将其奉献给您。” 他觉得这一切绝非巧合,于是班尼特问尼奥勒,如果印记和魔法阵的符号真的象征着一只山羊,那它一定有重要的魔法意义。 “山羊是被称为‘总督’的那个存在的象征吗?” [不是。但它与他间接相关。在其他外神之中,有一位叫‘孕育疯狂的黑山羊’,人们认为她是‘总督’的妻子。] “妻子……?” “所以她也不是一般的神明。她的名字也透着邪恶……既然她是他的妻子,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和‘总督’有孩子?” [是的。比如说,有腐朽双子神,他们……] 就在尼奥勒准备滔滔不绝地讲述她所知道的关于这些可怕且亵渎神明的存在的知识时,班尼特用手阻止了她。 他觉得听这些既不会让人愉快,也没什么帮助。 当然,尼奥勒继续说下去也没问题,但这足以让尼奥勒明白“尼奥勒,你可以不用解释了”这个意思。 班尼特坚定的姿态决定了团队接下来的行动方向。 首先,他打算通过抹去刻在城市各处的印记来破坏魔法阵,因为即使他们成功歼灭了整个银暮教团,但一旦邪神降临成功,那他们终究还是会失败。 而且,以这次降临为契机,邪神说不定还会入侵他们的世界,所以必须先阻止这件事。 亚伯拉罕的研究论文存放在一个秘密的安全屋中,如果他们能算出a值,那它将成为一件强大的武器,可以驱散外神。 但如果他们一开始就阻止了邪神降临,那这也就派不上用场了。 因此,班尼特认为他们应该优先破坏魔法阵,而不是试图去分析那些研究论文。 塔拉看到班尼特在谋划,无缘无故地调侃他:“我记得有人曾经说过,没必要这么在乎这个世界,对吧?说这是一个与我们无关的异世界?” “……我有我的理由。” “那就说来听听。” “……” 班尼特像蚌壳一样紧紧闭上了嘴。 他仍然无法下定决心,在是否暴露自己身份这两个选择之间,他犹豫不决。 “那我们该从哪儿开始呢?” [我觉得从卡特街的印记开始比较好。我们没理由不先处理眼前的这个。] 他们没有直接发问,只是旁敲侧击地试探他,但并没有深入探究。 也许他的身份已经遭到怀疑而暴露了,又或许,他们已经认定他是敌人,所以觉得没必要再了解更多。 但当他望向他们的眼睛…… “你怎么走神了?班尼特。这不是你制定的计划吗?” [我们尽力让它成功吧。] 纯粹的善意。 他能感觉到,这种不温不火的沉默也是对他的一种体谅。 奇怪的是,班尼特的担忧却与日俱增。 团队毫无质疑地信任他,这种情况再好不过了。 没有风险,只有回报。 这样的状况持续下去就足够了。 然而,他想要倾诉自己过往的念头却越来越强烈。 ※七月十日。 “那些看守的狂热分子怎么办?” [他们被一个法术解决了。] “……” 卡特街后巷的印记清除完成。 ※七月十一日。 “我让你用点防御魔法!” “……啊,我说了我不想用!” 在一个拥挤的公寓小区里,他们遭到了伪装成普通居民的狂热分子的伏击。 经过大约一个小时的战斗,他们取得了胜利。 塔拉受了伤,右脚踝扭伤了。 班尼特把塔拉背了起来。 “别乱动你的身体。” “是因为不舒服啊,好不好?我在试着找个更舒服的姿势。” “你这样反而让我极其不舒服……!” 公寓小区的印记清除完成。 ※七月十二日。 “……自从我暴露得更多之后,感觉狂热分子的攻击老是落空。” [什么?] “等等,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刚才战斗的时候,我胸口的衣服破了。然后,那些狂热分子的眼神一直……即便我的拳头就在他们眼前挥过去,他们的目光也会看向别的地方。我是不是应该再多露点……?” [直接用神圣法术防御不是更安全……?] 这时,路过的班尼特开口嘲讽道:“那你干脆裸着去战斗算了。” “……闭嘴,班尼特!” 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印记清除完成。 七月十三日。 贫民窟似乎深受银暮教团的影响,这里的难度比其他地方高出了大约两个等级。 敌人太多,道路又错综复杂,就连找到印记的位置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团队采用游击战术,一边稳步减少敌人的数量,一边一点点地继续搜寻。 因为是他们主动出击,塔拉的穿着帮了大忙。 毕竟,她只要走动走动,就能像黑洞一样吸引敌人的注意力。 再次战斗并减少敌人数量后,团队躲进附近的一栋建筑里稍作休息。 一个倾斜的十字架,还有大多已经破损的椅子。 这是一个木制的房间,在一片混乱之中,这里没有任何人碰过的痕迹,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洗劫一空。 [这里看起来像是个宗教场所,对吧?] “看起来是。” “哦,那是不是……一个忏悔室?看起来有点不一样。” 塔拉指着废弃教堂里保存最完好的东西。 一个木制的小房间,两边各有一扇门。 这是一个向神明忏悔罪孽并寻求宽恕的地方。 塔拉轻轻推了推班尼特的后背说:“嘿,班尼特。进去。” “什么?” “别整天皱着眉头,进来吧。我来给你做忏悔。尼奥勒,你也过来。” [好的。] 塔拉和尼奥勒手牵着手,走进了忏悔室里牧师所在的房间。 班尼特犹豫了一下,然后打开门,走进了忏悔室。 这是一个狭小的房间,只容得下一个人坐下,如果你坐在椅子上向前看,会看到一个洞,上面挂着一层厚厚的帘子。 这是班尼特第一次走进忏悔室。 一片寂静。 在这个安静到能听到自己心跳声的房间里,哪怕是最细微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帘子另一边传来衣服的沙沙声,还有轻轻的笑声。 接着,一只白皙的手从帘子下面伸了出来,伴随着清脆明亮的声音:“猜猜这是谁的手?” “……尼奥勒的。忏悔室通常是这样的吗?我听说牧师有规定,不能把听到的内容告诉别人。” “尼奥勒现在也是牧师了。我刚刚以圣女的身份赋予了她这个权力。” 伸出来的那只手竖起了大拇指。 圣女在帘子另一边说道:“把你的手给我。” “……为什么?” “你也得听听尼奥勒要说的话。尼奥勒牧师会在你手掌上写下善意的话语。” “……” 班尼特双手放在桌上,正犹豫着,塔拉的手伸了出来,迅速抓住班尼特的手,把它拽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 尼奥勒柔软的手指在班尼特的手掌上轻轻写字,弄得他痒痒的。 与此同时,塔拉把玩着班尼特的食指,把它弯了又伸直。 [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能,我能听到。别玩我的手了,塔拉。” “你手上的茧感觉好怪。尼奥勒,你想摸摸看吗?” “……” 班尼特用没被抓住的左手抹了抹脸。 他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烫,毕竟,他也还年轻,被女孩子摆弄着手,这种情况既尴尬又有点痒。 塔拉正把玩着班尼特的大拇指,突然说道:“现在,想说什么就说吧。” “你突然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圣女70% 的工作是做咨询辅导。很多人想通过捐赠来为自己的罪孽寻求宽恕。看你的表情,就好像你要来找我,然后递给我一大笔钱似的。” [你的表情看起来像是有很多话想说。] “……” 他一直自信自己能很好地控制面部表情,被洞察力超凡的尼奥勒看穿倒也情有可原,但如果被塔拉察觉到……那可能意味着他没能维持住自己的表情。 也许,他的焦虑和紧张已经缓解了一些。 要是在他们还没熟悉彼此之前呢?如果是那样的话,现在这种情况就非常危险了。 毕竟,如果她从帘子后面举起匕首刺过来,班尼特的右手恐怕已经被砍断了。 他们之间的感情越来越深厚。 在见证了彼此的欢笑与泪水后,他不由自主地真正接纳了她们。 倘若如此,他的恐惧反而更强烈了,要是因为他说出自己是黑巫师,而让这段关系破裂了怎么办? “……哈。” “你不想说吗?” “不,我说。如果这是你的愿望。” “到最后还这么逞强……嘿,你知道吗,我听不听都无所谓的。” 啪嗒啪嗒。 塔拉轻轻拍打着班尼特的手,看起来似乎很好玩,尼奥勒也轻轻拍了一下。 班尼特突然笑了出来,思考了片刻。 然后,他脱口而出:“我是一名黑巫师。是被派来搞垮学院的。” “……嗯?!” 他的心因为恐惧和焦虑而狂跳不已。 然而,他真的很想说出来。 他渴望被接纳,也许,他也渴望向人倾诉。 “这不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我想倾诉的过去那些快乐的日子,已经太过遥远,我都快忘记了。” 他平静地讲述着自己的人生。 ☆班尼特的回忆: 想象一下你能用原木搭建出的最简单的小木屋。 再想象一下,几十座这样的小木屋稀稀落落地聚集在一起。 如果在旁边种上一片满是藤蔓的森林,那你就成功想象出我的家乡了。 我和妹妹住在一个由猎人建立的森林附近的村庄里,我的父母也是猎人,他们都是好人,但去世得太早了。 我记得他们是被从森林边缘爬出来的一只食人魔杀死的。 我凭借从父母那里学到的技能,靠捕猎兔子或小鸟为生。 如果有一天没打到猎物,我就会挨饿,但只要有妹妹在身边,我就能忍受。 如果打来的猎物不够我们俩吃,我会把所有食物都给妹妹,直到她吃饱。 我知道实际负责打猎的人更需要补充营养,但我做不到……我就是做不到。 妹妹吃饱了,我就觉得满足了。 我不知怎的希望妹妹能尽可能快乐地生活,毕竟,这是我从父母那里学到的。 家庭是一种存在,一种概念,家人之间相互保护、相互帮助。 我明白,如果我为她奉献,她也为我奉献,我们彼此的生活就会变得更加丰富,充满喜悦。 现实中也是如此,我曾经真的很幸福。 直到有一天,一个寒冷的冬天来临。 是的,就是那一天,那年很多人都被冻死了。 妹妹得了肺病,即便冬天没有猎物可打,我也得挣钱。 我把妹妹托付给村里的医者照顾,他也是个炼金术士,他说如果我能给他拿来装满一袋子的银币,他就会为我配制一种解药。 我在白雪皑皑的山里四处寻找冬眠的动物,我把挣到的所有钱都寄给了那个炼金术士。 有时候,我想回去看看妹妹。 但我想着哪怕一小时能多挣一枚硬币,就忍住了。 毕竟,我觉得如果治疗耽搁了,就会有悲惨的事情发生。 当我终于凑够炼金术士索要的所有钱数,去到他家时……那个炼金术士说我妹妹前一晚因为肺病恶化去世了。 他说为了防止疾病传播,他把尸体烧掉了,还说会把我给他的钱还我一半。 我从骨子里感觉到,那个炼金术士在撒谎。 我挖出了他的眼球,砍断了他的左臂。 直到那时,他才坦白,他早就把我妹妹卖掉了。 我最终追踪到奴隶贩子那里,想要找回妹妹。 至于那个炼金术士?当然,我杀了他。 我一个一个地追踪他们;我杀了商人、车夫,以及所有相关的人。 在这场追逐的尽头,出现了一个已经完成蜕变的黑巫师。 他不是我能抗衡的对手,我被打败并抓住了。 他一边用火炬灼烧我的半边脸,一边说我妹妹会被用作某个强大黑巫师的躯壳。 我妹妹闭着眼睛躺在巨大的祭坛上,无论我怎么大声呼喊她的名字,她都没有醒来。 当黑巫师施展魔法时,深绿色的光芒充斥了整个房间。 当妹妹睁开眼睛时,我意识到她已经不再是我的妹妹了。 “吞噬恐惧的尸花”占据了她的身体。 我想我几乎要被仇恨逼疯了。 她静静地听着我的怨恨,然后提出了一个交易,她说如果我帮她完成计划,她就会归还我妹妹的身体。 我就是这样成为了一名黑巫师。 从此,我为了他们那些隐秘而孤注一掷的愿望而活。 “吞噬恐惧的尸花”试图施展一种名为“噩梦召唤”的魔法,以学院里的负面情绪为养分,而她试图召唤的,是这个世界的邪神。 一个以符号为中轴绘制的巨大魔法阵,疯狂巫师不受控制的行为……一切都表明,如果我们不能在这里阻止邪神降临…… 邪神可能会降临到学院。 这就是我想告诉你们的故事。 [所以,你追捕那个巫师……你加入我们班级的原因是为了……] “我本打算在中途搞破坏。毕竟,一场争夺权力的斗争会给学院带来巨大的混乱。” “……” 班尼特默默地闭上了眼睛,像一个等待审判的罪犯。 塔拉把手放在班尼特的手上,轻轻捏了捏,用和平时没什么不同的声音说道:“嘿,你没用别人的灵魂之类的东西吧?” “……” “黑巫师使用别人的灵魂时,会留下残余,所以他们自己的灵魂会逐渐被玷污。这就是为什么……他们的灵魂感觉像破布一样。但你很纯净。” “……你还能看出这种事?” “只有和某人相处足够久才行。” 塔拉用双手握住班尼特的手,她轻拍着他的手背。 闭上眼睛,思索了片刻后……她小心翼翼地说道:“你很可能为黑巫师杀过人,对吧?” “……是的。” “但我觉得……如果可以的话,你会想尽一切办法避免杀人。比如找借口说‘不杀人效率更高’之类的。我错了吗?” “你错了。” “不,我觉得我是对的。” “……” 班尼特呆呆地愣住时,圣女塔拉做出了她的裁决。 “这个努力拯救妹妹的可怜年轻人的罪孽……将通过拯救世界来赎清。明白了吗?” “这赦免的条件也太荒谬了……你该不会是在怀疑我吧?” [我们观察你很久了,班尼特。你一直都很努力,直到现在也是。] 尼奥勒的手也放在了班尼特的手上,他们交叠的手传来的温暖,仿佛能融化漫长的寒冬。 “我们就说你是个双面间谍吧,班尼特。有圣女亲自为你遮掩,你不会被异端审判官发现的。” “......” “这样,地牢里的人情债就还清了,好吗?” 塔拉松开他的手,从忏悔室走了出来,就像班尼特之前帮助亚伯拉罕一样,这次她也想帮他。 她觉得,考虑到他家人被当作人质,他所做的事算不上什么大罪。 此刻她唯一担心的是失去神赐之力。 如果情况继续这样下去,她会失去圣女的职位,也就无法再庇护班尼特了,要是那样的话,他们是不是得手牵手一起逃走呢? 尼奥勒也走了出来,站在她身旁,然后,她们静静地等待着班尼特。 大约五分钟后,他面容平静地走了出来。 “你哭了吗?” “我才不像你是个爱哭鬼。” “我觉得他哭了。尼奥勒,你怎么看?” [为了班尼特,我会保守秘密的!] 这不就等于是承认了嘛?班尼特在心里暗自抱怨,然后,他握住长剑的剑柄,比她们快半步向前走去。 “我们还没抹去印记呢。得快点了。” “你因为不好意思就不理我们了。不管怎样,尼奥勒,我们走吧?” [好。] 经过这次忏悔,似乎他们的心境发生了一些变化。 团队之间更加默契了,如果他们能完全放心地把后背交给彼此,那么他们战术的施展范围将会大大拓展。 尽管受了些轻伤,团队还是在贫民窟的一家公共洗衣房找到了印记并成功将其抹去。 贫民窟印记清除完成。 然后——七月十四日。 艾萨克迎来了她的生日。 第76章 划过星辰的微光3 在《新生活报》的大楼内,众人开始了最后的战前会议。 班尼特指着地图上的两个点说道:“这个魔法阵似乎有两条中轴。 一条在银暮教团的大楼,另一条则在陨石坠落的地方。仪式将会在这两处举行。” “这是不是意味着,因为有两条中轴,所以魔法阵更稳定? 那基本上,我们是不是得把两处都毁掉?” “不,很可能并非如此。通常来说,增加魔法阵的中轴数量,虽然能提升威力,但同时也会增加不稳定性。只要破坏其中一条中轴,他们的仪式就会失败。” 正因为如此。 “我认为他们会分兵行动,两边都会顾及。” [那么,两边其中之一必定有教主。] “没错。而在另一边……肯定有一个负责主持仪式的关键人物。” 塔拉握紧了拳头。与银暮教团的战斗近在眼前,复仇的时刻终于来临。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只要选择其中一处,然后把它打得粉碎,对吧?” [我们应该进攻哪一处呢?] “我觉得……攻打他们的教堂大楼会更好。” 班尼特解释了他做出这个决定的原因。 “预计作为另一处中轴的地点——陨石坑,周围没有障碍物。而且众所周知,他们的魔法极具攻击性。虽说我们可以凭借一种名为‘格挡’的新技巧来部分抵御,但在那样开阔的场地……” “如果攻击从四面八方袭来,根本无法阻挡。” “正确。在没有任何掩护的平坦区域,人数多的一方占据优势。鉴于我们人数不多,选择一个更狭窄且障碍物更多的战场更为明智。” “听起来确实有道理……” 塔拉露出了几分被说服的表情,点了点头。这时,尼奥勒手指轻敲桌面,然后在地图上涂画起来。 [我想法相反。] “相反?” [毕竟,没有障碍物的平坦区域有利于施展大规模杀伤性魔法。鉴于那些狂热信徒防御能力薄弱,我们实际上可以一举将他们炸飞。] 塔拉用拳头砸了砸地图上画着教堂大楼的区域。 “……尼奥勒,你不是能直接炸掉整栋楼吗?如果你有那种魔法,选哪一边不都一样吗?” [这些敌人可是在整座城市都布置了魔法阵。很难相信他们不会在大本营加强防御。他们肯定已经有应对措施了,不是吗?] “准备充分的巫师实力强大,这是魔法战争中不变的定律。所以,你说的有道理。但前提是我们能施展大规模杀伤性魔法。” [我知道一个我闲暇时学到的法术。这是一个从遥远宇宙借用火焰之神力量的法术。其威力和范围都极其巨大。] 班尼特陷入了沉思。 他之所以选择可能布满各种魔法和陷阱的教堂大楼,是因为他判断在平原上与成群的敌人战斗更加危险。 如果他们准备好大规模杀伤性魔法,那么瞄准陨石坑也无妨,但有一点。有一件事必须指出来。 “这是一个可以随意使用的法术吗?” “啊。” “如果你使用威力如此强大的法术,我可不认为仅仅流点鼻血就能了事。” [……你看到我写的东西,就不能别这么惊讶吗?] 尼奥勒双手放在胸前,深吸了一口气。她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塔拉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她感觉自己以前见过类似的情况。 [我想我见到了女神。] 塔拉的脸色变得阴沉。 “女神?” [是的,她是一位金发女神。虽然因为面容模糊,很难看清她的具体模样,但她说她曾经是这个星球的守护女神。即便她被邪神打败并封印…… 她表示至少想以这种方式帮助我们。看这里。] 尼奥勒拿出一个散发着白色光芒的水晶球,放在桌上。它闪耀着牛奶般的色泽,从中能感受到一股神秘的力量。可以说,它看起来就像是一件圣物。 它的作用是让施展法术所需的消耗近乎为零。他们能感觉到其中流淌着纯净而浩瀚的魔力。似乎班尼特的黑魔法也能借助它的力量。 女神,真的吗? 班尼特在半梦半醒间也做过类似的梦。那个存在真的是女神吗?如果一个人能在梦中传递信息,甚至还能提供这样一件实体神器,那肯定能证明神灵的存在。 “所以这个世界也曾有一位正常的神明……?” [不过,看起来她已经被打败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尼奥勒,既然你得到了神的启示,那你就是圣女了,不是吗?” [这有点让人不好意思……] 尼奥勒说着,肩膀微微缩起,像是有些害羞。 而塔拉的眼中则充满了极度的焦虑,这个世界的女神选择了尼奥勒而不是她,这让她内心愈发不安。 犹豫了一会儿后,塔拉小心翼翼地开口搭话。 “……嘿,呃,班尼特。” “怎么了?” “这只是假设啊,但要是我变得没用了会怎么样?” “你做家务的时候本来就没什么用啊。” 塔拉气得拍了下班尼特的前臂。 班尼特停顿了一下,然后认真地问她,毕竟,他不认为她会无缘无故说这种话。 “你这话什么意思?” “不,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的。” “这是世界上最让人难以信服的理由了。塔拉,如果你有话想说,就直——” 哗啦! 门被一脚踹开,记者萨莉冲了进来,她脸色苍白,冷汗直冒,近乎尖叫地大喊道:“快……快看那些疯……疯子现在在干什么!” “我们马上过去。” 众人拿起武器,来到大楼的屋顶。 那里架着一台高性能望远镜,但这次,它并非用于观测夜空中的星辰,而是俯瞰着城市里的人们。 通过镜头看到的世界宛如地狱。 一条长长的队伍。人们在某个地方并排前行。 然而,问题并非仅仅在于他们在行走。 仔细观察他们的表情就会发现,这些人神情恍惚,显然处于无法正常思考的状态。 在这些神情恍惚的人群中,偶尔会有看起来未受影响的人。 他们混在一起,无数令人不安和不适的场景不断上演。 能看到一个家庭。 一位父亲、年幼的女儿和母亲手牵着手并排走着。 乍一看,就像只是一次幸福的家庭出游。 小女孩的手被神情恍惚的父亲和母亲分别紧紧握住……她脸上充满了恐惧,仿佛世界正在崩塌。 她尖叫着挣扎,但却无法挣脱两个成年人的力气。 还有一个男人拖着他的女朋友,一个女高中生推着坐在轮椅上的老爷爷等等。 被催眠的人强行带着那些未被催眠的人。 而在队伍的末尾。 可以看到狂热信徒们正一个接一个地把人扔进陨石撞击形成的大坑里。 先掉进去的人被后来的人压死。 就这样,他们都被挤压在了一起。 “……太可怕了。” “我们得去救他们!” [……对,我们必须救他们。没错。] “或许这听起来很无情,但如果进行了这么多活人献祭……难以想象我们的敌人会获得多大的力量。即便不考虑道德层面,为了达成我们的目标,也必须阻止这场疯狂行径。” 众人急忙准备出发。 塔拉咬着嘴唇,查看自己体内剩余的神赐之力。 昨晚,神赐之力的恢复率已经降至零。 一旦她体内所有剩余的神赐之力耗尽,塔拉就会变回一个普通的服装店女孩。 回到她没有任何能力的时光。 她将失去作为圣女所获得的财富、荣誉和受人尊敬的社会地位。 如果她现在至少能忍耐,克制使用神赐之力……或许还能延长她作为圣女的生涯。 如果她能回避一些事实,或许还能维持个十年左右。 然而,对于失去这些东西,她一点也不觉得遗憾。 她感到焦虑。 她以家庭为代价换来的一切都将失去,一旦不再是圣女,她还会面临各种未知的恐惧。 但最重要的是,她担心的是…… 她是否能最后一次帮到他们。 班尼特在为他的妹妹而战。 当然,塔拉深深理解那种拯救家人的强烈渴望。 因此,她不得不反思自己的处境。 塔拉没能拯救自己的家人,因为她来得太晚了。 那么至少为了班尼特。 至少,班尼特应该能够…… 众人迅速武装好自己,出发了。 他们混入了前往大坑的队伍中,用破布遮住自己的身份。 幸运的是,可能是因为尼奥勒施展的感知干扰魔法,他们的真实身份没有被发现。 通过望远镜看到的世界没有声音。 然而,一旦置身于队伍中,地狱般的绝望气息便扑面而来。 “妈妈,爸爸,醒醒!求你们了……!!” “奶奶,你为什么要往这边走?求你了,我们回去吧,好不好?” 人们失去了自己的意志,朝着死亡走去。 “……” 班尼特抬头望向天空。 夜空中的星星闪烁着光芒,仿佛在嘲笑着大地上传来的绝望呼喊。 然后,它们开始膨胀。 随着时间的推移,夜空中的星座奇怪而混乱地交织在一起。 星光连接起来,形成了一双怒目、一个被斩首的孩童,以及一个倒挂的小丑。 愈发疯狂的夜空,正是邪神降临的预兆。 当众人接近陨石坑时,他们看到狂热信徒们正在准备仪式。 他们与人群混在一起,使用大规模杀伤性法术的话,无辜的人也会被波及。 “……这……” [我来使用法术。] “……什么?!” [那个法术,我来用。那些人……会被波及而死。但如果我们想救其他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尼奥勒在白板上平静写下的内容,让班尼特和塔拉的眼神都为之一颤。塔拉震惊得浑身发抖,看着周围走向死亡的人群,又回头看向尼奥勒。 “你……你在说什么……你是说要把这些人都杀了?” [是的。但不是所有人。虽然会有一半人被法术波及而死,但还没跳进坑的另一半人会活下来。] 一个牺牲一半人来拯救另一半人的决定。 “不,再想想,这不像你……!” [但是塔拉,当我按照自己的本心行事……当我想要拯救每一个人,一个都不落下的时候。你也看到发生了什么,不是吗?事实上,塔拉,你难道没有因此而怨恨我吗?] “……什么?” 尼奥勒的眼神变得黯淡。 [要是我当时不去救那个记者会怎么样?你从来没这么想过吗?] “……” [所以,我要放弃了。塔拉。我不想为了不太重要的东西,而失去更珍贵的事物。我并非没有被这个决定折磨,但……] 尼奥勒握紧了拳头。 她的拳头因用力而泛白,指甲嵌入掌心,鲜血流出。 尽管良心的煎熬如三角利刃般撕裂着她的心,她还是咬紧了牙关。 [必须这么做。] “……但是!” [塔拉,比起多救几个平民……你难道不想多杀几个银暮教团的人吗?] “……” 塔拉了解尼奥勒的本性,她乐于助人,热心到会插手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因此,她现在做出的这个决定……提出牺牲无辜生命的决定……对她来说一定无比艰难。 正因为如此,塔拉无法指责她,无法大声质问她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这时,班尼特开口了。 “想要拯救所有人的想法,以及通过牺牲一半人来明确拯救另一半人的想法,都比袖手旁观要好。但就我个人而言……如果可能的话,我更倾向于朝着拯救所有人的方向努力。” [……即便这样风险更大?] “我会尽我所能弥补我们的不足。我相信她也会。” 如果他们强行压抑内心,在牺牲许多人后取得胜利……终究会留下巨大的创伤。 班尼特不希望他们经历这些。 班尼特隐藏起自己的真实意图,说出了一句显而易见却又无比真诚的话。 “多拯救一些人……不是更好吗?” “真不像你这个黑巫师会说的话。” “……” 塔拉下定了决心。 “好吧,行。那我也有话要说。这场战斗之后,我可能再也无法使用神赐之力了。” “……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从那天起,它就在不断减少。然后,就彻底不再恢复了。也许……是因为我不再相信女神了。也许这就是她收回力量的原因。” 班尼特现在明白了为什么塔拉使用神术的能力大幅下降,也明白了她焦虑的原因。 她正在失去作为圣女的资格。 塔拉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不过,我现在还有足够的力量战斗几次……如果我现在全力以赴,我可以在拯救所有人的同时战斗。” “……” “我可以把决定权交给你吗?班尼特。我最后的神赐之力……是用来救人,还是救我们自己。” 班尼特沉默了片刻,然后把手放在塔拉的头顶。 “啊,干嘛。” “感谢你提前告诉我。” “……倒不如说,是不是有点晚了?” 他轻轻拍了拍,这动作带着安抚的意图。 如果她一夜之间失去力量,那种失去的冲击将会无比巨大。 在其他任何情况下,他都会绞尽脑汁想出安慰的话语,尽管可能并不够好。 但在这紧急关头,班尼特通过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感受。 然后,他说道: “请用它来救人。事实上,这样似乎能让我们的战斗更顺利些。” “嗯,知道了。” “我们速战速决。主持仪式的人……似乎就在那个平台上。我们杀了那混蛋然后撤退。” 班尼特怒视着陨石坑附近的一个人,那人正用手势指挥着狂热信徒。 那人的脸深深藏在兜帽之下,但身形却莫名眼熟。 “好吧,那么……我该去做最后一件无愧于圣女称号的事了吧?” “如果你失去了神赐之力,我会亲自教你如何运用魔力。重新积累魔力会比从零开始容易一些。” [……] 班尼特拔出长剑,塔拉拿出圣徽,尼奥勒翻开魔法书。 在星光的注视下,三人在人类的尖叫、被压死的闷响以及狂热信徒狂喜与痛苦交织的呼喊所构成的可怕黑暗喧嚣中奋勇前行。 他们的意志各有色彩,但无疑都在闪耀。 当众人靠近时,戴着兜帽的身影从讲台上向下看去,微笑着。 然后,用轻柔的声音,说出了仿佛老友重逢般的问候。 “各位,我们又见面了。” “……果然,献祭亚伯拉罕的人……是你?” “一切都是为了伟大之神。” 当她摘下兜帽,露出的是艾萨克的脸。 第77章 划过星辰的微光4 塔拉怒目圆睁,死死盯着艾萨克,心中有个疑问,她一直都想不明白,现在非得问个清楚。 “你怎么能……怎么能对亚伯拉罕做出这种事……他可是你的亲生父亲啊?” “什么叫怎么能?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怎么下得去手?你怎么能杀害自己的家人……还做出这种嘲弄他死亡的可怕行径!你怎么能如此冷血,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艾萨克语调平缓地说道: “没必要纠结于家庭这种微不足道的概念,塔拉。” “……你说什么?” “他最多也就再活十年,运气好的话,或许能撑二十年?” “……” “就算运气再好,亚伯拉罕三十年内也必死无疑。他被困在人类的躯壳里,很快就会被埋进土里,肉体腐烂,最后只剩白骨慢慢腐朽。百年之后,他的身躯化作尘土,消散无踪,甚至不会有人记得他的名字。” 她的目光流转,仿佛穿越了久远的时光。 人类短短百年寿命,转瞬即逝,一切都如过眼云烟,随着时间无情流逝,人类的挣扎显得愈发毫无价值。 “没必要为终将消逝的东西奋斗,为之黯然神伤。到头来,整个宇宙中唯一永恒崇高的存在,唯有伟大之神。” 在数百亿年的时间里,一切都将毁灭。 所以,对于崇拜与宇宙及其历史交织的邪神的人来说,世间万物都显得灰暗而毫无价值。 “我不明白,人们为何要为所谓家庭这种最终会化为尘土的关系,如此激动。” “艾萨克——!!” “即便你觉得家庭重要,也没必要这么生气,塔拉。我父亲的灵魂将与伟大之神永远同在,直至宇宙终结。他将长久地安卧在神的怀抱中。我虽为让他承受痛苦而惋惜,但……现在我只感到骄傲。” 这位邪恶的圣女,曾在夜空中目睹外神的踪迹,并深入探索其存在,此刻她双手抱胸,虔诚地说道。 “因为这是正确的选择。” 塔拉凝视着这份邪恶。 一个偶然被选中的女孩,一个偶然获得力量的女孩,一个即将不再是圣女的女孩。 她回想起与亚伯拉罕相处的时光,想起那位老人的笑容,以及他直至生命最后一刻都为他人而活的态度。 她紧握双拳,大声宣告: “如果你不明白自己放弃的东西有何价值……那我就把这价值的意义塞进你脑袋里——!!” 随着塔拉的怒吼,战斗打响了。 “我在星辰中看到了他的踪迹。尽管我们人类渺小可怜的大脑,无法完全理解他的踪迹,但我感觉与伟大之神紧密相连。” 嘶啦,嘶啦。 空间伴随着令人不安的声响颤抖,艾萨克身后出现裂缝,仿佛要破碎开来。 透过空间的缝隙,一些半透明球体形状的东西流淌而出。 嗡——! 三个人形大小的气泡,穿越时空而来。 它们是邪神的微小碎片,然而,仅仅是它们的存在,就扭曲了时空,使其分解、化为齑粉。 这些气泡飘浮着,围绕着艾萨克旋转。 她在星光下,于气泡的中心翩翩起舞,自我介绍道: “我是艾萨克,银暮教团的圣女。” “——躲开!” “……!!” 塔拉本能地向一旁扑去。 那些乍看之下有些黯淡的气泡,瞬间疾射而出,刚才塔拉所在之处的地面,被彻底抹去。 坑洞的横截面十分光滑,连厚实的地面都能被如此干净地抹去,若是人被击中,恐怕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会从世上消失。 班尼特咽了口唾沫,毕竟,要是他哪怕一次没能成功格挡,就会落得那般下场。 “献上祭品吧。好让伟大之神哪怕稍稍感到满意!” 艾萨克一边呼喊,一边挥舞双手,狂热信徒们纷纷掏出献祭用的匕首。 他们杀戮平民,以聚集力量。 就在他们准备将聚集的力量传送给他们的圣女之时…… “你似乎小瞧了圣女的力量……!” 塔拉举起圣徽,提升自己的神力。 她周身闪耀着金色的光芒。 “我能获得这份力量,确实全凭运气。这是事实。但你得明白,被称为圣女并因此受到敬重,意味着什么。” 她向女神借取魔力。 这意味着…… 羽化是一种将灵魂染上自身信念色彩的技巧,能让转化后的灵魂释放出特殊魔力。 既然神力本就是源自神明的“特殊魔力”—— 这就意味着她可以借用女神的羽化之力。 “继承羽化——『齿轮:稳态』!” 嘎吱,嘎吱,轰。 塔拉身后出现一个巨大的齿轮,发出仿佛一同转动的声响。 接着,除了狂热信徒之外,每个人头顶都出现了一个印记。 “这是……?!” “别管那么多,继续献祭!” 听到艾萨克的命令,狂热信徒们用匕首刺向市民,然而匕首就像刺在坚韧的皮革上,只留下一道道划痕。 而即便这样的伤口,也被金色光芒笼罩,迅速愈合。 “匕首刺不进去!” “我……我必须献上祭品……!” 这是对范围内所有盟友,包括平民在内,施加的无限治愈与保护。 塔拉想出这个办法,阻止狂热信徒献祭,从根本上防止所有活人祭品死亡。 “这是……大范围治愈以及抗性增强?” [他们现在没那么容易献上祭品了。不过,我们可能还是无法阻挡艾萨克那能撕裂空间的力量。] “这就够了。轮到我们反击了……!” 班尼特朝着艾萨克冲去,迅速拉近彼此距离,与此同时,尼奥勒在后方施展魔法,以分散艾萨克的注意力。 “vir, c''thls, i''n -!” 咔嚓,嗖——! 随着一声不祥的咒语,一支由扭曲肉块构成的深红色螺旋长矛,朝着艾萨克射去。 作为回应,艾萨克打了个响指,环绕她的气泡向前移动。 螺旋长矛被气泡吞噬,如同蒸发一般消失不见。 [攻击被……!] “这怎么可能?这些气泡不仅能切割空间用于攻击,还能当作防御手段……!” 嗡——! 一个气泡朝班尼特飞来,他原本正试图冲锋拉近与艾萨克的距离,但面对能彻底摧毁地面的威胁,不得不改变方向。 艾萨克周围又召唤出三个气泡。 她用其中两个防御,一个进攻。 投射物被吞噬,靠近的人被击退,而且哪怕只是被擦到一下,也必死无疑。 要突破这全方位的防御阵型,就必须强行制造一个缺口。 “v''ine, n''ihl……。” 隆隆隆! 艾萨克周围突然竖起由骨头和血肉构成的墙壁,挡住了她的视线,也让班尼特和尼奥勒从她的视野中消失。 “就这么个小法术!我只需用伟大之神的力量把它抹去……!” 艾萨克顺时针转动两个气泡。 碰到气泡的屏障,就像被橡皮擦除一般消失不见,她之前受阻的视野再次开阔。 然而就在这短暂的瞬间,班尼特从她的盲区冲了出来。 两个气泡被用来清除障碍,艾萨克周围只剩下一个备用气泡。 它直直地朝班尼特射去。 嗡——! 班尼特看着扭曲空间的气泡朝自己逼近,冷静地深吸一口气。 与普通狂热信徒的法术相比,这个气泡的威力显着增强,成功格挡的难度大大增加,失败的风险也更高。 但无论如何,他必须尝试。 毕竟,只有这样才能发动致命一击。 当他进入极度专注的状态,一切仿佛都慢了下来。 气泡吞噬空气所形成的真空区域,产生一股吸力,感觉像是要把他吸进去。 他感觉到几缕头发朝着气泡飘动。 从面对气泡的人的角度看,与普通狂热信徒的法术相比,她的气泡有一个明显的优势,那就是轮廓清晰。 普通狂热信徒的法术因半透明而扭曲空间,而她的气泡直接切割空间,看起来是鲜明的黑色。 计算好轨迹后,他小心翼翼地用剑以一定角度触碰气泡的横截面。 班尼特脚边升起骨头,传达着尼奥勒的信息。 27,49,6。 这一串数字表明了正确格挡的位置和时机。 他全神贯注,能感觉到气泡强大的力量让皮肤刺痛,只要碰到就会被彻底抹去,这种感觉就像把头直接伸进龙嘴里。 他很紧张,但并未慌乱。 “『空间扩张』。” 他往空间的缝隙中注入一些魔力。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气泡如预期般改变了轨迹,然而—— 撕裂,撕裂。 空间扩张魔法无法承受这股输出力量,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 他仍未能充分改变气泡的轨迹。 如果她此刻再施加力量,他虽不至于丧命,但右臂肯定保不住了。 就在这时。 “『守护女神的野犬』……!” 塔拉的魔法弥补了他唯一的难题——法术的耐久性。 一个狗头的虚影出现在班尼特的剑刃上。 他与气泡碰撞,将其推了出去,他感觉仿佛有一座大山般的巨大重量压在身上。 他咬紧牙关,屏住呼吸,将全身力气都用在长剑上,奋力将气泡甩开。 嘶——! 伴随着一阵奇怪的声响,气泡飞向天空。 与此同时,塔拉的魔法破碎,金色的微粒四处飘散。 在那之后,他看到艾萨克瞪大了双眼。 因为她根本无法想象,自己所侍奉的伟大之神的力量,竟被一个凡人给挡了回去。 此刻的她,完全毫无防备。 嗖——! “下地狱去吧——!” 班尼特的剑刃从艾萨克的肩膀斜劈至腰间。 “……” 但他却没有砍到任何东西的实感。 剑刃划过,甚至没有遇到任何阻力,就好像只是劈开了稀薄的空气。 咚——! 当班尼特意识到情况不妙,试图再次砍向艾萨克时,一股无形的冲击波爆发出来,将他击飞出去。 第78章 划过星辰的微光 5 班尼特被击飞大约10米,在空中调整身姿后才落地。 艾萨克虽身体未受重伤,却也脚步踉跄,吐出大量鲜血。 “咳咳,呃啊……!” 她双眼布满血丝,鼻子和耳朵都在流血,显然受了重伤,但还未丧命。 艾萨克抬头望向天空,笑了起来。 “哼,哈哈……” 【可我明明看到你被砍中了啊……!】 “我借助时空跳跃躲开了攻击,然后回来了。作为代价,我在黑暗、恐怖的虚空中忍受了可怕的时刻……但也正因如此,我与祂更接近了……” 艾萨克似乎为躲避班尼特的攻击用力过猛,此刻正紧捂着身体,疼得瑟瑟发抖。 然而,她眼中闪耀的狂热愈发浓烈。 “更多,更多!我的神明,你可以拿走我的一切——!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嘶啦,嘶啦。 空间中又出现几道裂缝,另外两个气泡从裂缝中挤了出来。 现在共有五个气泡围绕着艾萨克。 这些气泡移动方向难以预测,所经之处,开始研磨并抹去艾萨克周围的一切,宛如一场作用于空间的风暴,几乎如同天灾降临。 “……现在又多了两个。” 【我……我会想办法的。】 “尼奥勒……?” 【我去引开她的注意力。】 哗啦哗啦。 尼奥勒手中魔法书的书页开始自行翻动。 她周围出现奇异现象,红色光芒泄漏而出。 凭空长出许多眼球,回荡着可怕的笑声,地面上还冒出一张人类的嘴,正磨着牙齿。 和艾萨克一样,尼奥勒似乎也从一位外神那里汲取了更强大的力量。 “尼奥勒,你为什么不用女神之晶……” 【我们能拯救世界的,对吧?】 尽管尼奥勒流着鼻血,却还是微微一笑。 她嘴唇微动,断断续续地说着,好让班尼特明白她的意思。 【多亏了塔拉,我不用杀很多人。我救下了他们。我为那些已经死去的人感到痛心。不过……我想等这一切结束,我就能安心入睡了。】 所以…… 【因为这是最后一次,哪怕是使用这样不祥的力量……所以,拿着这颗水晶,班尼特。】 尼奥勒知道班尼特是一名黑巫师,靠伤害自己的灵魂施展魔法,似乎她想把水晶交给他。 尼奥勒默默完成了咒语。 《吞噬》。 咔嚓。 喀嚓。嘎吱。破裂。 巨大的嘴巴凭空出现,咬碎了艾萨克的气泡并将它们击破。 有时嘴巴会被撕裂或从内部爆炸,但每次都会有一张新的嘴出现,像鬣狗啃食尸体一样撕咬着。 随着外神的魔法相互摧毁,艾萨克的气泡只剩下一个。 【最后一个就交给你了。】 “……交给我们吧。” 班尼特冲了上去。 他将魔力注入长剑,剑身绽放出耀眼光芒,随后全力跺脚加速,每踏出一步都伴随着“轰”的一声。 “艾萨克——!” “去死吧,你们这些破坏者——!!” 艾萨克将最后剩下的气泡射向班尼特。 班尼特笑了。 他之所以装作攻势猛烈、发出光芒甚至大声呼喊,就是为了吸引她的注意力。 因为他们是三人一组。 班尼特与塔拉对视一眼,趁艾萨克被魔法交锋吸引注意力时,塔拉绕到了她身后。 “……!” 当艾萨克察觉到她的存在并转身时,已经太晚了。 塔拉握紧拳头。 她一口气聚集起最后一丝神力,向前踏出一步,扭动腰部,猛地一拳轰出。 “这是为了亚伯拉罕——!!” 轰——! 一道发光的拳头击中艾萨克的脸。 艾萨克的身体飞了出去,然后摔倒在地,抽搐了几下后便没了动静。 围绕着艾萨克的不祥力量以及切割空间的气泡瞬间消失,仿佛它们从未存在过一样。 塔拉当场瘫倒。 班尼特忙着对付剩下的狂热分子,由于“传递变形”的持续时间还剩一些,她应该能在他清理战场时保护他。 一切都结束了。 现在她作为圣女的力量已经耗尽,必须准备好以一无所有的年轻女子身份生活。 尽管她从未真正做过什么配得上圣女称号的事,但她还是拯救了世界,所以在所有圣女中,她可能是使用神力最节俭的一个。 她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在心中描绘着未来,等待着班尼特。 战斗结束后,塔拉拔出那把封印的魔剑,因为她需要用剑确认是否将对方击杀。 尽管塔拉抱着必杀的决心出手,艾萨克却仍有一口气在。 于是,塔拉将魔剑对准艾萨克的脖颈。 就在这时,艾萨克猛地睁开双眼。 班尼特赶忙轻轻拉住塔拉的身体往后退,尼奥勒则擦去鼻血,再次翻开魔法书。 众人想着或许得拼上性命发动最后一击,便尽可能地提高警惕。 艾萨克眼神涣散,嘴里嘟囔着。 “爸爸,爸爸,我们一起去看星星吧。一起……” “……?” “星星在跟我说话呢,爸爸。有趣吧?爸爸忙,那我就和星星做朋友……” “……这是……” 【看来是魔力使用过度,疯了。】 这便是侍奉邪神的圣女的结局,看着胡言乱语的艾萨克,塔拉紧紧握住魔剑。 “我要杀了她。” “……等等。” “干嘛。” 班尼特想起亚伯拉罕最后的遗言,让他照顾好女儿。 放过堕落成恶人的艾萨克有些困难,但变成无害疯傻之人的艾萨克或许另当别论。他觉得留她一命也无妨。 “那女子是亚伯拉罕最后的血亲。她若死了,这世上便再无证明亚伯拉罕存在过的痕迹。” “所以你想留她活命?不行,我做不到。让开,班尼特。” “留她活着,或许对她而言是更残酷的惩罚。我不想让你手上沾上鲜血。” “……我不在乎,让开!喂,放开我的手。混蛋?松开。靠,你怎么莫名其妙这么大力气……!是不是看我神力耗尽,就这么对我?!尼奥勒,你也说句话啊……” 手腕被班尼特抓住的塔拉,转身想拉尼奥勒帮忙。 可尼奥勒却有些茫然地望着天空。 塔拉也抬头看向夜空。 “……” 夜空依旧诡异阴森,仿佛每时每刻都在扭曲成更可怕的形状。 仪式已然被破坏,为何还这样?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已经阻止仪式了……!班尼特,到底怎么回事?!” “魔法阵的枢纽已被妥善破坏。仪式失败了!” “那天空为何还是这般模样?!” 塔拉慌了神,她抓住艾萨克的衣领摇晃着。 “喂,清醒点!振作起来,解释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说完你再死!” “爸爸,呃啊……爹爹……” 【班尼特。是不是有什么……我们遗漏的地方?】 “遗漏的地方……” 众人满心困惑,明明阻止了仪式,邪神却仍在逼近。 有什么线索能解释这一切吗? 班尼特思绪飘回过去,想起亚伯拉罕的研究。 “等等,银暮教团为何……要毁掉亚伯拉罕的研究?” 【因为可以用a值击退邪恶外神……】 “反之,不也能用来召唤吗?毕竟他们有时间烧毁宅邸、杀害亚伯拉罕。哪怕只拿到宅邸里剩下的研究资料,也足够他们用了。” 【可他们没有。他们只是一味地想销毁。根本没想过利用……】 只有在维持现状就能达成目的时,才会追求安稳、排除风险。 这意味着…… “……难道说,即便没有仪式……邪神照样会降临?为什么?” 此外,还得考虑亚伯拉罕被献祭之处用鲜血写下的那句话。 ‘既蒙赐予有瑕之母羊,吾等自当感恩,特此献上。’ 仪式地点选在一个陨石坑,尼奥勒提到过名为“黑山羊”的存在。 据说那只山羊便是总督的妻子。 “原来是……相反的。” 从一开始,就有什么吸引邪神的东西坠落在了人间,甚至在银暮教团试图召唤之前。 它不断呼唤着在宇宙中遨游的总督。 正因如此,化作巨大气泡模样的邪神,正一刻不停地朝人间逼近。 一切都是相反的。 他们本应采取相反的做法。 “我们不该阻止仪式……而该通过分析a值,想办法把邪神送回去。我们该进攻,而非防守……!” 【……】 咔嚓——! 天空如遭撕裂,发出凄厉声响。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天空仿佛出现了两轮月亮,星光透着诡异。 感知到天地变化的万物皆恐惧哀号。 犬吠声声,鸟儿惊飞。 蛙鸣阵阵,虫蚁慌忙钻地躲避。 形形色色来自宇宙的怪物,借着月光降临人间。 其数量之多,令人绝望,根本无力抵挡。 未来的景象已然清晰,人类将只为生存而挣扎。 城市的文明、律法与秩序,在暴力面前都将失去意义,留下的唯有痛苦与仇恨。 但此刻,一切都已太迟,无力回天。 要是他们能多关注些亚伯拉罕的研究就好了。 要是他们能保护他不被艾萨克伤害就好了。 要是他们哪怕花一点点时间计算a值就好了…… 在城市沦陷之前,这场危机能否得以化解? 星辰似在嘲笑他们。 塔拉因恐惧而颤抖,感受着神力消逝后留下的空虚。 尼奥勒坐下,双手捂住耳朵。 班尼特则喃喃自语,自责过去太过自满。 “或许,从一开始,我就做了错误的决定……” 第79章 划过星辰的微光 6 事情进展得如何了? 啊。 没错,你们什么都没能阻止。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你们一无所获,你们曾有过一段家庭时光,甚至一度怀揣着拯救世界的希望。 在那一刻,你难道没有觉得自己仿佛成了故事中的英雄,心跳加速,肾上腺素在血管中奔涌? 你难道不是想着,只要拯救了世界,就能赎清自己犯下的所有罪孽? 尽管因为方向错误,你所获得的一切都化为了泡影。 但既然你曾短暂地抓住并享受过那种感觉,哪怕只有一瞬,不也挺好的吗? 毕竟,世间万物终有消逝的一天。 梦想、希望、社会乃至人类——终有一天都会化为尘土,凋零殆尽。 只不过这一次,一切消逝得早了些罢了,尼奥勒。 所以没必要悲伤……说实话,你也没资格悲伤,因为死去的是无辜之人,而不是你。 我知道,尼奥勒。你已经很努力了。 为了研读魔法书,你忍受着痛苦与不适,竭尽全力为团队出一份力。 尽管到目前为止,你所学的魔法都只是用于杀人,但未来或许会有所不同。 说不定你以后还能拯救他人呢,谁知道呢? 你做得很好,尼奥勒。 你以后也肯定会继续做好的,我相信你。 只要再多奉献一些自己,再多牺牲一点,将自己的生命深埋于泥泞并践踏它,你就能用从人们痛苦中汲取的相同力量去拯救他们。 如果真能救得了的话。 那感觉肯定很棒吧。 在你临死之际,你救下的人会在你面前微笑,对吧?这不就是……你所期望的正义吗?我是这么认为的。 你就喜欢把自己撕成碎片,然后一片片奉献出去,不是吗?以后继续这么做吧。 嗯,最后可能会像个疯女人一样过着悲惨的生活,但至少能让从中受益的班尼特和塔拉开心。 如你所知,他们俩之间正萌生出一种甜蜜的情愫。 等一切结束后,他们会在你的坟墓上深情拥吻。他们会结婚,然后回忆起‘对了,很久以前有个可怜的傻瓜叫尼奥勒’。 你说‘闭嘴’是什么意思? 明明是你先来找我,请求借用我的力量的。 不是吗? …… 众人与记者萨莉躲在《新生活报》大楼里。 班尼特透过百叶窗的小缝隙向外张望。 世界变得愈发糟糕了。 自天空发出痛苦的尖叫,所有动物因天体的变化而惊恐逃窜后,时空便开始不稳定地波动,偏离了所有已知的规律。 比如说,有人的断腿会突然凭空出现。 一个正常行走的普通市民的腿,会突然被传送到别处,而在某个地方,那个市民正捂着断腿惨叫,濒临死亡。 又比如,一个十岁的女孩眨眼间就变成了老妇人。 她被困在了时间加速的泡泡里,几十年的光阴瞬间流逝,一个孩子就这样变成了无辜的老妪。 扭曲时空造成的陷阱遍布各处,怪物们肆无忌惮地在城市里游荡。 警察意识到决策失误,用枪声进行反击,但怪物过于强大且数量众多,仅凭手枪根本无法抗衡。 随着城市人口不断减少,邪神还在持续逼近。 众人的状况也不容乐观。 尼奥勒似乎正遭受严重的幻听折磨。 她捂着耳朵,摇头晃脑,时不时还拿头撞墙。 长此以往,她眼中的黑暗日益浓重。 塔拉失去了所有力量,她不再是女神教会的圣女,又变回了那个失去家人的柔弱女孩。 班尼特行动了起来。 他的脸色同样严峻,但并未被击垮。 因为还有事情要做。 亚伯拉罕给他们留下了遗产。 通过解读他的研究,他们或许还有最后一线生机。 要是能找到a值并施展“反召唤”魔法…… “……尼奥勒,你还能行动吗?” 【可以的,班尼特。没问题。我没事。】 “亚伯拉罕提到过一位数学教授……叫洛特,对吧?我打算趁还来得及,去拜访他,请他帮忙计算。” 班尼特检查了自己的装备,带上了一些剩余的食物。 尼奥勒也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准备在城里穿梭。 塔拉犹豫了一下,才对班尼特开口。 “……嘿。” 我也想跟你一起去。 “塔拉,你留在这儿。” “……我应该留下,对吧?” “没必要摆出那样的表情。你已经做得够多了。就在这儿休息一会儿……我会带回好消息的。别出去,躲在这儿。” 塔拉脸上满是复杂的神情,班尼特轻轻抚摸着她的头。 塔拉静静地靠向他的手。 这温馨的时刻只持续了一瞬。 “我很快就回来。” 班尼特和尼奥勒离开了报社大楼,只剩下塔拉和萨莉。 塔拉蹲在房间的角落里,焦急地等待着大家归来。 时间的流逝变得难以捉摸。 有时,白天和黑夜会在十分钟内颠倒,或者夕阳会倒着走,然后再次升起。 她唯一能依靠的计时方式,就是手腕上显示回归时间的纹身。 为了不被怪物发现,只能利用有限的光线,长期待在黑暗的房间里,这让她产生了许多沮丧的想法。 她有时会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为自己无法帮助团队而感到内疚。 担心着离开的两人是否安好。 偶尔,班尼特的抚摸也会不时浮现在她的脑海。 塔拉把手放在头上,即便她模仿着那个动作,感觉却已截然不同。 “他们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他们都是有超能力的人。肯定很快就能解决那些怪物……!对吧?” 塔拉只是对紧握着拳头、满怀希望的萨莉点了点头。 三个人和两个人的力量差距还是很大的。 没有她,他们会没事吗?要是他们受伤了怎么办? 在忧心忡忡中,感觉仿佛已经过去了一整天。 塔拉愈发焦虑。 他们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找一个叫洛特的数学家真需要那么久吗?他们是不是打起来了?要是他们遇到教主怎么办? 塔拉焦虑得浑身发抖,表情扭曲。 她拿出圣徽,挂在墙上,双手合十,笨拙地开始祈祷。 亲爱的女神,请保佑他们俩,请确保他们平安归来,毫发无损。 如果您对我这个曾经的圣女还有一丝怜悯…… 这有多少年了呢?因女神从未实现过自己的任何一个愿望而失望,塔拉早已不再祈祷。 或许正是因为缺乏信仰,女神才收回了她的神力? 在失去一切后,塔拉诚挚地向女神祈祷。 祈祷众人能平安归来。 就这样,感觉大约过去了两天。 “嘿,呃,塔拉小姐?” “……嗯?” 正低头祈祷的塔拉听到萨莉叫她,便抬起了头。 萨莉小心翼翼地示意她到窗边来。 塔拉爬到窗边,萨莉轻轻拉开百叶窗,指着窗外。 “外面好像有人想进来。” “……什么?” 外面,一个男人扛着一根木棒,在报社大楼周围窥探。 与其他破败的建筑相比,这座楼看起来还算完好,他似乎在查看是否还有剩余的物资。 “您肯定能保证安全的,对吧……?塔拉小姐,我之前看到您的拳头发光之类的……!” 萨莉投来信任的目光。 塔拉微微避开她的视线,因为萨莉不知道塔拉已经失去了神力,基本上毫无还手之力。 塔拉犹豫了一下才开口。 “是……是的……交给我吧。” 塔拉深吸一口气。 她在学院上过课,所以对近身格斗略知一二。 而且,在这件事发生之前,这是一个没有怪物的和平世界,她听说只有少数人接受过专业的战斗训练。 所以,至少制服一个男人应该是有可能的吧? 塔拉决定不再躲藏,而是采取行动,试着拿下这个男人。 她打开门,走下楼梯,翻过路障。 在男人看到塔拉并吹口哨时,她走出了大楼。 “哟,这里还真有人啊。” “……是啊,这里还有很多其他人。如果你不想受伤,就别打这里的主意,赶紧滚!” “你说得还真对。这地方看起来挺值得搜刮一番的。” 塔拉的威胁毫无效果。 男人用手指抠了抠耳朵,然后吹了吹。 接着,他抬头望向天空,像是在和某人说话,然后毫无畏惧地说道。 “要是真有很多人,就该派个男人出来,而不是派个穿着破布到处是洞的婊子。” 男人色眯眯地打量着塔拉。 塔拉感到不舒服,往后退了一步,护住胸口。 男人挥舞着木棒,威胁道。 “别耍什么花招,站着别动。这样我就饶你一命。我正好现在需要个女人。” “……混蛋。” “我得好好治治你这张嘴。嘿,过来。” 塔拉深吸一口气。 “……嘿!” 塔拉从背后掏出一块石头,朝男人的头扔去。 砰! 击中了。 “……呃!” 石头划破男人的眉毛,他的头因冲击力猛地歪向一边。 鲜血涌出,染红了半边脸。 ……就是现在! 趁着男人惊愕之际,塔拉冲上前去,使出全身力气,一拳正中男人的下巴。 啪! 她用左手打在男人脸上,接着用右手,朝着他的腹部挥去。 砰! 嘎吱 伴随着击打声,塔拉手上也传来骨头断裂的声音。 “……呃啊?!” 似乎男人在腹部藏了类似铁板的硬物。 这出乎意料。 男人趁塔拉措手不及、因疼痛皱眉时,一拳朝她打来。 要是我,要是我能用魔力躲开……! “……!” 啪! 男人的拳头深深嵌入塔拉的腹部。 她被打得连尖叫都叫不出来,只能大口喘气。 没有魔力的身体太慢太弱了。 我得动起来,不能因为疼痛就停下,我现在就得动…… 尽管疼痛让她连呼吸都困难,塔拉仍拼命想移动,但已经太迟了。 男人粗壮的手扇在了塔拉的脸颊上。 啪 伴随着一声耳光,她另一边耳朵传来耳鸣声。 塔拉回过神时,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她连手脚都没力气动了。 我得……动起来。 “……咳咳!” “你这婊子……” 她被掐住了脖子。 “……!!” 塔拉用手抓挠,奋力挣扎,却无法挣脱男人压在她身上的手。 男人低头看着她,眼中交织着愤怒与欲望。 我难道就要这样白白死在这里……? 就在这时,脖子上的压力减轻了一些,她能勉强吸进一口气。 不幸的是,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男人抓住塔拉的衣服。 直到这时,塔拉才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感到一阵厌恶,仿佛全身爬满了虫子,同时也感受到了无力者的无助。 不,住手。 尽管她在心里呐喊了几十上百次,却无人回应。 此刻,塔拉体会到了无力者的恐惧。 她的意识渐渐模糊,但她却无能为力。 与其这样,我宁愿,宁愿……! 就在这时。 哐当! 一堆泥土倾泻而下,男人的头被砸得向下一沉,似乎是记者萨莉从背后用花盆砸了他。 萨莉一脚把捂着后脑勺呻吟的男人从塔拉身上踢开, “……快上来!” “咳咳,呃……” 她把塔拉拖回路障后面。 两人挪动路障,挡住入口,但现在还远不能放松警惕。 砰砰砰! “——嘿,马上给我出来!我要杀了你们!” 似乎男人从疼痛中缓过劲来,开始猛击路障,他又踢又打,还挥舞着木棒。 塔拉和萨莉用尽全力抵住路障,以求保命。 “……超能力,你的超能力呢……?” “对不起,对不起,萨莉……咳咳,我,我没办法……” “你早该告诉我的……!那样我就不会指望你了!” 一场野蛮的暴力袭击近在眼前。 塔拉哭泣着,拼命祈祷,她祈求女神赐予她力量来摆脱困境,希望这个男人能累了,晚点再来。 咔嚓! 组成路障的家具不堪重负,发出断裂声,棒球棒从缝隙中伸了进来。 她能看到男人透过缝隙窥视的眼睛。 塔拉像一只即将被野兽捕食的兔子,恐惧地颤抖着。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塔拉想起了班尼特。 塔拉闭上眼睛,大声呼喊。 “……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班尼特……!” “班尼特?我不知道那是谁,但要是他敢来,我连他一起杀了——” “那你就试试。” 男人的话被另一个声音打断。 男人转身,看向身后传来声音的方向。 一个半边脸被头发遮住的男人正看着他,那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你什么时候到我背后的……?!” “我说你试试。” 此人身材瘦削,尽管手持利刃,但看起来并不强壮。 男人心想,只要能靠近并制服他,就能轻松取胜。 男人不顾内心那个让他攻击女人的声音,朝着班尼特冲了过去。 “行,我这就如你所愿杀了你——” 唰—— 这是他最后的遗言。 还没等他迈出下一步,就被切成了三段,滚下了楼梯。 【我来清理一下。】 尼奥勒轻声念起咒语,地板上长出无数张嘴,将男人的鲜血和肉体吞噬殆尽。 楼梯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嘎吱。 路障被推开,班尼特出现了。 塔拉放松了紧绷的身体,抬头看着他。 “……班尼特。” “塔拉,你受伤了吗?” “……我肚子和脸颊被打了。好疼。” “我应该把他揍得更狠些。很抱歉我们来晚了。” 班尼特眼中闪过一丝懊悔。 仔细看,能看到他脸上深深的疲惫,塔拉吃了一惊,连忙摆摆手,安慰他这不是他的错。 “不,是我的错……我以为我能赢。” “正常情况下你本可以赢的。然而,城里有些人……被邪神赋予了力量。刚刚死掉的这家伙似乎也是其中之一。他可不是一个失去魔力的人能对付的混蛋。所以别太担心。” 塔拉忍住泪水,点了点头。 班尼特和尼奥勒刚刚经历了一段艰难的旅程归来,两人身上都有不少伤口,尼奥勒眼下还有黑眼圈。 她往日活泼的神情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僵硬、面无表情的模样。 塔拉知道不能再给如此辛苦的两人添麻烦,便强迫自己振作起来。 她吸了吸鼻子,用袖子擦去眼角的泪花,换上平常自信的表情,问班尼特。 “……发生什么了?事情进展如何?尼奥勒,你受伤了吗?” 【进展顺利。我们秘密见到了数学家洛特,交接完资料后正在回来的路上。】 “他说算完后会联系我们。我还从他那里拿到了一个对讲机。” 他们似乎已经完成了任务。 班尼特与团队的每个成员对视,清晰地阐述了他们未来的目标。 “一旦我们从教授那里拿到a值,就利用银暮教团设置的魔法阵,进行驱逐外神的仪式。” 他在争取最后一次机会。 而我将无法与他们并肩作战了,塔拉看着站在班尼特身旁的尼奥勒,垂下了目光。她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因为她感觉自己与团队其他人的距离在拉大,心里有些失落。 第80章 划过星辰的微光 7 寻找数学家洛特的旅程异常艰辛。 班尼特和尼奥勒先是向大学里的幸存者打听他的下落,一路上还击退了不少袭击他们的疯狂之人,最终才找到了他。 他们来到了一栋公寓楼的四楼尽头。 从这里的布置明显能看出,他绝非普通人。 门从内外都被焊接封死,根本无法打开。 加固过的窗户也表明,他似乎无意离开,仿佛已做好死在屋内的准备。 【是不是把这门切开更好?】 “我们……还是先敲门吧。” 笃笃笃。 班尼特按规律敲了三下门后,屋里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那声音明亮清晰,仅从说话方式,他们就能判断出这人有些古怪。 “42乘以3等于多少?” “……?” 【……】 这突如其来的数学问题让班尼特和尼奥勒面面相觑。 他这是什么意思?我没听错吧? 沉默了大概三秒后,数学家洛特又开口了。 “看你们没能立刻答上来,我就能猜到你们脑子的水平了。我就把你们当成猴子,跟你们好好聊聊。你们来这儿干嘛?” “……” 他每一个音节都透着居高临下的施舍感,就像是在哄婴儿,这让班尼特额头青筋暴起。 尼奥勒轻轻拍了拍班尼特的肩膀。 【冷静点,班尼特。】 “看你们俩像猴子一样互相安抚,我推测你们还是有点社交能力的。我是说,如果你们的智力不够,至少社交能力得过得去。另外,你们难道没学过怎么说话吗?你们看起来至少也有一个月大了吧。” 【班尼特,咱们别忍了吧?】 “……我们得忍。是我们有求于他。” 但要是这家伙再惹毛我,我就把这焊死的门劈成两半,好好教训他一顿。 班尼特暗自下定决心。 “以防你们忘了,我再问一遍。你们来这儿干嘛?” “您认识天文学教授亚伯拉罕吗?” 【……】 尼奥勒在一旁准备好了咒语,要是洛特敢说亚伯拉罕的坏话,就立刻施展“破门咒”。 “他是少数几个我能真正相处得来的人。他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心软了。” “我们来是想请您帮忙计算亚伯拉罕留下的研究数据。” “在这个时间都仿佛在尖叫,能让生物学家绝望的怪物到处乱飞的时代?你们要么是疯了,要么就是物理学家。说不定你们还不知道,这两个词其实是一个意思。” “就说您愿不愿意帮忙吧。” 班尼特差点就补上一句“不然有你好看的”,但还是忍住了。 “嗯……那就把资料给我吧。反正我填字游戏快玩完了。我本来还想着要是没事做就跳楼算了,还好,看来我还能多活一阵子。” 咔哒。 在焊死的门下,一个用来取邮件的小缝隙打开了。 班尼特把亚伯拉罕的研究资料从缝隙塞了进去,他倒不担心对方拿了资料就没动静了。 要是那样的话,他就从天花板或者地板闯进去,揍他一顿,拿回研究资料后再走人。 幸运的是,班尼特不用浪费魔力了。 “这……还挺有意思的。所以你们想要a值?” “您能算出来吗?” “用不了一天。我这聪明的脑细胞也该活动活动了,有段时间没动过它们了。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我们怎么获取结果呢?” 没有回应。 班尼特气得猛砸门。 洛特烦躁地大喊。 “你们就像野蛮的猴子!打扰别人专心做事!” “我问的是我们怎么拿到数据……” “355!” 嗖的一声,一个对讲机从缝隙里被粗暴地扔了出来。 班尼特捡起对讲机,紧紧握在手里。 洛特喊出的数字大概就是后续联系用的无线电频率。 不可否认,洛特是个奇怪又古怪的人,但想想所有伟大的巫师都有点怪癖,他的行为倒也能理解。 亚伯拉罕既然提到了他,肯定有其原因,他的能力想必是足够的。 然而,班尼特心里还是有些不安,隔着门严肃地警告洛特。 “要是今天结束前你还不联系我们,我发誓我们会把这房子炸了。我还要在你脑袋上刻下谦逊和礼貌这两个词。” 依旧没有回应。 【……这样能行吗?】 “只能往好的方面想了……就算这次不行,我们也总能找到别的办法。别担心。” 【……】 班尼特和尼奥勒决定赶紧回去。 他们觉得自己不在的时候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但让塔拉毫无保护地待着,这个风险他们可不敢冒。 “……事情就是这样。” “所以你才说我们只需等待……” 塔拉盯着桌上的对讲机。 一旦它响起,最后的挑战就将开始,而这是一场她无法参与的挑战。 她原本很固执,但回想起最近的遭遇——她竟然差点被一个男人制服,陷入可怕的境地——她意识到留下来或许更能帮上忙。 就算我去了,也只会成为累赘。 塔拉蹲下身子,偷偷用眼角余光瞥了瞥班尼特。 第一次见面时她没觉得,可现在看着靠墙休息的班尼特,她发现他比自己最初认为的更有吸引力。 他锐利的眼神和挺拔的鼻梁,让他看起来有点像狼。 班尼特转过头看向塔拉。 他肯定是感觉到了塔拉的目光。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塔拉的心猛地一跳。 该说什么呢?我刚才是不是盯着他看太明显了?慌乱之中,塔拉小心翼翼地开口。 “……嘿,呃,我有没有跟你说过谢谢……?” “我不记得听过。” 她当时太慌乱了,可能真的还没谢过他。 塔拉急忙在脑海中组织语言,该怎么感谢他呢?用敬语会不会更能表达感激之情? 我就像平常那样说就行……但我平常是怎么和班尼特交流的来着? 一开始他们交流的时候,她根本没怎么过脑子。 甚至第一次见面时,她还觉得他“脸上的疤很恶心”。 但随着对他的了解逐渐加深,她的感觉也慢慢发生了变化。 每次战斗他总是冲在最前面,当大家都迷茫时,他总能以领导力为众人指明方向。 吃饭时要是有人打翻食物,他总是第一个去清理…… 没错,他一直都是这样。 这个叫班尼特的男人,虽然外表冷酷,但实际上心地善良,尽管她曾经觉得他冷血……但现在她知道,那只是他努力的一种方式。 一想到在她为亚伯拉罕悲痛时,他伸出的那只安慰的手,她的脸颊就涌起一阵温热。 又想起就在不久前,他还为了她而生气。 现在,只要看着班尼特,她就心跳加速,头晕目眩,仿佛生了病一般。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只要稍有松懈,就会不由自主地盯着他看。 塔拉知道这些症状意味着什么。 她为了叛逆而读过的无数言情小说都指向一个结论。 这是一种名为“爱情”的狂热。 “……!!” 塔拉的脸涨得通红,仿佛要爆炸一般,她把脸埋在两膝之间,试图藏起自己的表情。 然后她小声嘟囔着。 “……谢谢你救了我,班尼特。” “别放在心上。” “……我是认真的。真的很感激你救了我。” “我从来没怀疑过。” 班尼特随意的回应让塔拉更加不知所措,我一直都这么直白吗?我应该更温柔、更亲切一点才对。 我该怎么办? 现在,他们之间的身份地位恐怕会有差距了。 由于神力耗尽,她失去了圣女的身份,很可能会被学院开除。 只要教会不没收她仅有的一点积蓄,她就有足够的钱在首都悠闲地度过余生…… 然而,要再见到班尼特就很难了。 学院的学生都被当作准贵族对待,对于即将变回平民女孩的塔拉来说,班尼特将不再是那个轻易就能见到的人。 这意味着这次。 这可能是他们在一起的最后时光,是她能与班尼特共处的最后时刻。 我得告诉他,我要在一切结束前,告诉他我的心意。 哪怕他不会接受。 塔拉下定了决心。 第一次尝试。“两人屋顶侦察行动”。 “嘿,班尼特。我们去屋顶侦察一下吧……” 【外面有怪物在飞。塔拉最好别上去。】 “……!!” “尼奥勒说得对。我和尼奥勒去,你留在这儿。” 因安全问题行动失败。 第二次尝试。“两人晚餐行动”。 “嘿,这儿有一些罐装番茄……” 【我和班尼特回来的路上找到些打包好的午餐。我觉得我们今天可以吃这个。】 “太棒了!终于能吃到类似肉的东西了……!我也能吃点吗?!” 【当然可以,萨莉。】 “……” 因打包午餐行动失败。 接连失败后,她甚至产生了怀疑。 尼奥勒是故意在破坏我的计划吗?她肯定不会,但…… 第三次尝试。“假装生病行动”。 “班尼特,嘿。之前被打的地方,我肚子现在真的好痛……你能帮我看看吗?” 班尼特立刻叫尼奥勒过来。 “……尼奥勒!” “不,等等!你……你也可以看呀!别总让无辜的尼奥勒干活……!” “女孩子把肚子给男生看,这样合适吗……?” 班尼特似乎很震惊,但塔拉抓住他的手腕,让他在自己身边坐下。 她成功把他拉进了这个局面。 然而,塔拉忽略了她这身圣女服饰的一个关键问题:它是连体的。 如果上衣和下装是分开的,只需掀起上衣就行,但穿着这身圣女服要露出肚子,就必须把裙子一直往上卷。 那样她的下半身就会完全暴露。 塔拉的手握着裙摆,不停地颤抖,这样合适吗?我可能会尴尬死。 我是不是该闭上眼睛,一鼓作气?除了尴尬,要是班尼特觉得负担太重怎么办? 塔拉内心天人交战,握着裙摆的手在大腿中间上下移动。 看着她那几乎危险地飘动着的裙摆,班尼特静静地看着天花板问道。 “……你在打什么主意。” “……嗯,嗯?!你说打什么主意是什么意思?!” “你这样勾引我,想达到什么目的?想让自己社会性死亡吗……?” “……?!!” 塔拉意识到自己内心的纠结在外面都看得清清楚楚,于是她放下裙摆,蜷缩起来,她尴尬得头顶仿佛都要冒烟了。 “我……我肚子不痛了。走开,快走,班尼特!” “别踢了!我真搞不懂她……” 因太过尴尬行动失败。 不过,既然班尼特说他心动了,这算不算半成功呢?然后她用拳头敲了敲自己的头,斥责自己有这种想法。 我该怎么接近他呢?难道要邀请他一起去厕所? 塔拉因为一连串的失败,脑子开始想出各种奇怪的计划。 而班尼特则静静地坐在塔拉旁边,塔拉一整天都心不在焉。 她差点遭遇对一个女人来说极其可怕的事情,所以即便塔拉很勇敢,创伤想必还是深深地留在了她心里。 她奇怪的行为大概是压力所致,班尼特是这么想的。 他轻声唤着塔拉的名字。 “塔拉。” “呃,嗯?!” “没必要这么勉强自己。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没有你……我们不可能走到这一步。说不定世界都已经毁灭了。” “……” 他在安慰我,塔拉既开心又难过。 虽然她知道班尼特不可能突然表白,但人就是这样,只要对某件几乎没可能的事抱有强烈的希望,就会忍不住去幻想。 不过,这难道不是个好机会吗? 塔拉迅速环顾四周。萨莉像只虾一样蜷缩着睡着了,尼奥勒也不见踪影,也许她去厕所了。 好,就是现在。 “……班……班尼特!” “我在听。” “嘿,你知道……我是说。呃,那个……” “塔拉,你可以慢慢说。毕竟,你说什么我都会听。” 深呼吸。深呼吸。 塔拉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跳得她都担心班尼特能听到。 她屏住呼吸,赶走犹豫和焦虑。 然后,这些感情…… ……这些感情一定要说出来! “班尼特,我喜──。” 哔哔哔——!! 放在桌上的对讲机闪烁着红光,发出哔哔声。 班尼特跳起来,朝对讲机走去。 塔拉瘫倒在地上。 她觉得无比憋屈,眼泪都快出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 没关系。等班尼特回来再说也不迟…… 塔拉安慰着自己,希望下次能有好运气。 团队里的所有人都聚集到对讲机前。 他们调好频率接通后,先是一阵沙沙的电流声,随后洛特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已经……不想再活下去了……- 【我听不清。】 “要是把天线换个方向……” 电流声滋滋作响。 -我意识到人类的末日就要到了。甚至都没时间建造并发射火箭。就算全世界的科学家齐心协力,我们也逃不掉。- -以我们目前科学发展的速度,根本跟不上。人类将会灭绝。就连我的智慧,也想不出办法阻止这场宇宙级的毁灭。一切都将结束。也许如果我不知道这些,就能平静地死去了。- -真相难以承受。这条信息是提前录制好的,算是我的遗言。a值如下……- 这位数学家念出了一长串复杂的数字。 为了防止听众忘记,他重复了五遍。 -至少,我想选择自己的死亡方式。与其变成散落在时空缝隙里的尘埃,我宁愿先死在这里。- 脚步声响起。 咔哒。 子弹上膛的声音。 砰。 一声枪响。 死一般的寂静。 然后,录音又开始播放。 -我意识到人类的末日就要到了……- 班尼特神情严肃地关掉了对讲机。 “……我们拿到a值了。行动吧。” 【好的,班尼特。】 在一片怪异的寂静中,班尼特和尼奥勒完成了最后的准备工作。 第81章 划过星辰的微光 8 “求你……平安回来,别受伤,好吗?” “嗯,我会尽力的。” “答应我。” “万一我们回不来,你就一直等到时间结束。没必要去冒无谓的险。” “……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塔拉忧心忡忡地看着班尼特,伸手理了理他歪掉的衣领。然而,尼奥勒看到的远不止这些。 泛红的脸颊、微微颤抖的眼睑、迟疑的手部动作、因担心走光而不自觉并拢的双腿、不经意间凸显胸部的姿势、稍稍滑落且有些歪斜的蕾丝内裤,以及眼中泛起的一抹娇羞。 而另一边…… 班尼特看似镇定,但脸颊因对未来的担忧而微微紧绷,塔拉比平常靠得更近,这让他隐隐感到一丝压力,他的目光数次下移,仿佛开始意识到眼前的这位女士是异性,但眼中闪烁的光芒又表明,他更多地把她当作亲人,而非异性看待。 所有这些细节都落入了尼奥勒眼中。 “嘿,班尼特。等你回来,我有话想跟你……” 尼奥勒将手伸到班尼特身侧,挽住他的胳膊,然后用力将他拉向自己。班尼特的上臂轻轻压在了她的胸部一侧。塔拉看到这一幕时,尼奥勒察觉到塔拉眼中产生了复杂的情绪变化。 在对同伴的友好目光中,悄然混入了一丝怀疑与嫉妒。 我们走吧,班尼特。 尼奥勒无声地动了动嘴唇。 “……好吧。” 塔拉感觉自己的心像被刺了一下。尼奥勒在刻意阻拦她,但她不明白尼奥勒为什么要这么做。仿佛被一种焦虑的冲动驱使,她近乎本能地想要避开塔拉。 在这条为了纠正一切而踏上的道路上,尼奥勒被这种从未有过的困惑折磨着,同时她挽着班尼特胳膊的手也越收越紧。 通往陨石坑的道路上,曾经有无数人前往此处献祭,如今却充满了寂静与死寂。原因很简单:已经没有人再能发出尖叫了。 地上,你能看到一条人腿倒立着从土里伸出来。有个人因为被传送到了树里,而与树融为一体。各种离奇死亡的尸体遍布街头。 你们已经见过太多尸体了。 你们生活的世界里,怪物在街头横行,战争随时爆发,个人甚至能与国家抗衡。所以,你们对鲜血和暴力并不陌生。 你们见过更恐怖的尸体。要是被食人魔的木棒直接击中,人的身体真的会爆炸。然而,尽管那样的死状很可怕,但还不至于如此怪异。 滴答,滴答,滴答…… 你感觉到地下传来轻微的震动。那微弱的震动从鞋底传来,顺着脚尖,传至大脑。平时根本不会留意的声音,今天却格外清晰。 也许是有人被随机传送到了那里。 尼奥勒猜想,地下可能埋着被活埋的人,他们尖叫着,拍打着泥土求救。她不知道地下的混凝土里究竟埋了多少人。 这一切模糊了现实与幻觉的界限,引发了一种相当不安的感觉。 班尼特开口说话,试图转移自己对这黑暗现实的注意力。 “……你觉得我们能准备好魔法阵吗?” 【能。我打算用艾萨克最初设下的魔法阵。我想用女神水晶作为能量源。】 “它可能部分受损了。我们之前四处破坏了周围的魔法阵。” 【包括这一点,我们还得对它进行一些加固。】 一步,又一步。 两人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讨论着他们的计划。班尼特决定应对狂热分子的任何干扰,万一能量输出不足,他们打算利用坑里的尸体。 虽然这对死者不敬,但他们希望,若这是为了拯救世界,死者会理解的。 他们都没有提及仪式失败的可能性。 与此同时,尼奥勒的脑海中仍萦绕着未解开的疑惑。班尼特和塔拉都是好人,她显然很喜欢他们俩。 然而,有些事情感觉不对劲。 每当班尼特和塔拉靠得很近……每当他们试图更进一步时,她内心就会涌起一种愈发冰冷和不舒服的感觉。所以,不知不觉间,她发现自己总会去妨碍他们。 尼奥勒心想,等完成任务平安回去后,她得向塔拉道歉。 尽管她早就明白塔拉的心意,但尼奥勒自己内心也处于黑暗之中,被愧疚压得喘不过气,无法好好反思。 要是她能有一点多余的时间,要是她能有时间照照镜子,这个敏锐的女孩或许就能正视自己的感情了。 然而,他们的处境很糟糕。她一直处于紧张状态,决定他们命运的战斗也迫在眉睫。 就在这时,星辰开始在她耳边低语。 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情感只能由一个人拥有。 它微小而珍贵,却蕴含着巨大的力量。它可以变成让你无法停止呼吸的致命毒药,也可以成为带来无尽幸福的圣杯。 这就是爱。 你很惊讶吗?别担心,尼奥勒。只要你不脸红,纤细的身体不颤抖,班尼特就不会发现你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啊,我知道你被这突如其来的羞辱吓到了。但这是事实。回头审视一下自己。告诉我,是谁每次都去破坏塔拉的表白。 尼奥勒。 就算你说自己不知道……你只是不想他被别人抢走,对吧?你不自觉地伸出了手。潜意识里往往藏着很多信息。这就是你想要的。阻止塔拉收获爱情。 然后取而代之。 塔拉很漂亮,也很乐于展示自己的身材……我都数不过来她比你强多少了,你就像个胖丫头。因为我的手指都不够用。 但现在,她失去了神力,成了一个空壳。这是你的机会。没错,班尼特需要力量,而你有。当然,我不是说要你杀了塔拉。 怎么会有人为了爱情去杀一个无辜的人呢? 你可以为了拯救世界去杀无辜的人,但当然,你不会为了爱情这么做。对。我尊重你的虚伪。尼奥勒。 你为了自己的利益无视良知。而且,我觉得你的朋友很快也会迎来她的命运。像她这样充满失败的人,想要收获爱情…… 啪。 尼奥勒用魔法书砸向自己的额头。 每当她内心受到伤害,星辰就会在她耳边低语,用话语扭曲她的想法。 尼奥勒想到了一盆盆景。拿起一把剪刀修剪它,碍事的树枝在被剪断时发出尖叫。经过漫长而痛苦的过程,一盆美妙的盆景就会诞生。 她觉得自己就像那盆盆景。 为了一个目的,一点一点地割舍自己的道德观念。一片一片地剪掉并丢弃曾经视为重要的价值观。是星辰的声音在推动她,但最终做决定的还是她自己。 为了帮助团队。为了不再重蹈覆辙。所以她放弃了那些。 但是,万一呢。 万一她放弃了这么多,最后还是失败了呢?万一只是树枝被剪掉,只留下一棵光秃秃、难看的盆景呢?万一她完全被那个声音吞噬了呢?她会变成什么样? 她很害怕。 班尼特比尼奥勒领先半步走着。尼奥勒伸手抓住他的手。班尼特回头,什么也没说,任由她握着。 尼奥勒在班尼特的手掌上写下自己的想法。 【我很害怕。】 “怕什么?” 【我害怕失败。害怕因为我的失误而导致世界毁灭。】 “这不是你的错。” 尼奥勒停下了脚步。班尼特也跟着停了下来。 【真的可以这么想吗?】 “……” 【你知道吗,班尼特。我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被一点点侵蚀。我不知道是因为这本魔法书……还是因为我从一开始就心怀不轨。过去,我以为自己能拯救所有人,但现在不了。哪怕只救一个人也好。】 班尼特刚想开口,尼奥勒伸出食指,轻轻按在他的嘴唇上。然后她无声地动了动嘴唇:‘请再听我说一会儿。’ 【现在,也许,我可以为了更珍贵、更重要的人去杀害无辜的人。但有时候,我都快不认识自己了。你也有这种感觉吗?我真的改变了这么多吗?】 “……你……” 【我知道。而且,我知道自己以后还会改变。但是,我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班尼特。被消磨得太多之后,也许我会变成一个可怕的反派。】 尼奥勒凝视着班尼特的眼睛,缓缓眨动眼皮。当她的理想被残酷的现实撕裂,心中只剩下愧疚、爱意以及充满感激的友情。 从他为了掩盖她的失误而中枪的那一刻起,这种感情就一点一点地积累起来。每次他闪耀光芒时,她的感情就愈发强烈。 还有他们在旅途中建立的羁绊。她和总是支持她的塔拉之间的友谊。他们一起战斗、一起悲伤、一起欢笑。 星辰的声音钻进了他们之间的那一丝缝隙。它说,为了得到班尼特,她必须切断现在拥有的友情。所以。 在她脆弱的自己被那些诱惑左右,对朋友拔刀相向之前。 【所以……在我陷入黑暗之前……在一切还来得及之前……你能握住我的手,把我拉出来吗?】 “……我会的。” 【拉钩。就这儿。】 尼奥勒伸出小拇指,脸上浮现出如月光般淡淡的微笑。班尼特也伸出小拇指与她勾在一起,许下承诺。 尼奥勒决定把这个承诺当作指引自己的光。外神的低语仍在她耳边回荡。尽管那个声音诱惑着她,说只要抛弃感情就不会受伤。 就像他救塔拉时那样,当她崩溃的时候。 尼奥勒相信他也会救她。 许下承诺后,尼奥勒心情愉悦地向前走去。感觉肩膀上的重担突然轻了许多。仿佛一切都会好起来。 然后,他们来到了陨石坑。 启动仪式,击退外神,拯救世界。 “我一直在等你们。” 站在班尼特和尼奥勒面前,挡住他们去路的,是银暮教团的教主。 教主正把一家人的尸体当作椅子坐着,这时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怎么……” “‘怎么会?’你想问。是神告知我的。说有异教徒会来这里,扰乱他的降临。毕竟,他无所不能,无所不知。一切都如他所愿发生。” “……” 班尼特拔出长剑。环顾四周,看不到其他狂热分子,也没有还活着的平民。这意味着没有活祭品了。 教主施展屏障需要活祭品。 那么,教主现在应该……毫无防备,一定是这样。 但他的本能却在告诉他赶紧逃离。我们得马上离开这儿。这不是人类能战胜的。我们赢不了。 教主看着班尼特满是冷汗、湿漉漉的脸,轻轻鼓掌表示赞许。 “你察觉到了?你的直觉还挺敏锐。” “……你做了什么?” “神亲自进入了我的身体。这真是……一种恩赐。我现在与他合为一体了。” 啪。 教主脖子上的血管膨胀到快要爆裂的程度。最终,血管承受不住压力爆开了,但却没有鲜血溅出。 嘶,嘶。 伤口瞬间消失,仿佛时间倒流了一般。 他的身体四处爆裂,却又不断愈合,这一幕看起来就像在目睹一颗星星的脉动。他的身体随着心脏的跳动节奏被挤压又修复,外形逐渐发生了变化。而且…… “‘2%’……他说。‘你在看着吗?’他说。‘他们怎么!可能!阻止!这一切!’他说——!!” 咔嚓。 那肿胀得怪异的身形变成了一个长着四条触手的血腥巨人。女神水晶急切地闪烁着,仿佛在向他们警示危险。 “……我们必须杀了它!如果它没有屏障,我们的攻击应该能奏效!” 【……!!】 “……尼奥勒——!!” 班尼特脊背发凉,回头看向尼奥勒,却看到她的腹部被一根由骨头和肌肉组成的长矛刺穿。 这是尼奥勒常用的咒语,是一种借助宇宙邪神力量施展的咒语。 当然,对于借给她力量的那个存在……对于眼前的这个怪物——这一招根本没用。 试图用骨矛协助班尼特的尼奥勒,却被自己的咒语反噬。 第82章 划过星辰的微光 9 这是强者的傲慢,还是他在适应自己变异的身体? 变形后的教主一动不动。 如果是后者,他们应该在教主适应这怪异身体之前发起攻击。 然而,班尼特却朝着尼奥勒跑去。 他用长剑砍断了那根长长的骨矛突出的部分,扶起倒下的尼奥勒。 他没有拔出骨矛,这里没有会治疗术的牧师,拔出骨矛他们无法处理流血的状况。 “......你能保持意识吗?” “......” 尼奥勒虚弱地点点头。 她力气耗尽,视线模糊,但那如被烧红的烙铁刺入般的剧痛,却让她能看清周围,也帮她保持着清醒。 班尼特拿起女神水晶,含糊地说了句什么。 “尼奥勒,就交给你了。” “......?” 她不明白他这句含糊的话。 他到底要交给她什么?她又该做什么? 耀眼的光芒开始从女神水晶中流淌而出,仿佛在吟唱的绚烂色彩包裹住班尼特的全身,渗入他身体的每一处。 “燔祭 - 『魔力增幅』。” 班尼特身上散发出的魔力开始呈指数级增长,以光芒形式泄漏出的魔力,简直要溢出来了。 他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辉,朝着教主冲去。 咚。 听到有东西掉落的声音,尼奥勒低下头看去。 依然闪耀着光芒的女神水晶,似乎是班尼特掉落的。 她小心翼翼地捡起水晶,查看其中剩余的魔力,发现几乎没有减少。 “......” 难道是因为女神水晶就像龙心一样,近乎是取之不尽的能量源? 大概不是。 如果它有那么强大的力量,班尼特早就可以召唤出类似流星之类的东西了。 班尼特假装使用了女神水晶。 这样看来,那个魔力增幅......是以他自己的灵魂为代价,运用了黑巫师的秘术。 班尼特此刻正在燃烧自己的灵魂和寿命,尽管他现在比任何人都耀眼,但说到底,这不过是一场华丽的自杀。 尼奥勒的血液都凉了。 班尼特趁教主不注意,偷偷将未使用的女神水晶托付给了她。 这只能有一个意思,她必须成为致命的隐藏利刃。 尼奥勒把女神水晶藏在身后,开始吟唱咒语,看着班尼特燃烧生命,眼中满是绝望地挣扎。 要做到两全其美是很难的,按照这个道理,同时练习剑术和魔法往往会导致两者都不精通。 如果两者都只是平庸,那还不如专注于一项并做到出色。 另一个致命的问题是个人魔力的上限,剑术和魔法都消耗魔力,如果同时使用,消耗也会加倍。 尽管如此,一个克服了所有这些障碍的魔剑士,能展现出怎样的实力呢? “『炫目的朱红』。” 他释放出一道耀眼的红色闪光,刺得人眼皮生疼,仿佛要灼烧角膜。 “『陷坑』。” 教主脚下的地面开始下沉,让他失去平衡,挥出的鞭子也没能击中班尼特。 “『岩石引导』,『瞬间冰冻』。” 当教主的右臂砸向地面时,碎石和尘土四溅,班尼特随即将这些碎片射向教主的脸。 接着,他又冻结了教主的关节,减缓他的行动。 他纵身一跃。 “『深渊斩击』 ── !!” 他的魔力之刃,因魔法而更加锋利,刺进了这个三米高的教主身体。 有机地编织各种魔法,创造变数并有效命中目标,成熟的魔剑士能够有效地牵制等级更高的对手。 但是...... 嘎吱 - ! 尽管教主的皮肤显然是血肉之躯,但班尼特倾尽所有魔力的一击,只造成了一道手指宽的伤口。 这伤口足以杀死一个普通人,但对怪物来说却远远不够。 即便以灵魂燔祭增加了魔力,却仍无法给予致命一击,这对班尼特来说是个坏消息。 班尼特觉得自己不可能获胜,但他甩开了这个念头。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撕裂声。 教主把嘴张得极大,上颚几乎完全向后翻转。 从他的喉咙深处,闪烁着不祥的色彩。 一种强烈到让他毛骨悚然的危机感袭来。 “『魔力绳索』......!” 班尼特飞向空中。 他将魔力绳索系在长剑剑柄上,像扔回旋镖一样扔出去。 长剑在空中旋转,一条魔法绳索紧紧缠绕在教主的脚踝上。 绳索固定好后,他用力向下拉扯。 库啊啊啊啊啊 ── !! 教主从口中发射出一道魔力光束,摧毁了班尼特刚才所在的位置。 地面冒泡沸腾,土壤化为气体蒸发。 在这种情况下,教主转动脖子追踪班尼特。 滋滋滋滋滋 ── !! 一道甚至能熔化石块的光束追向班尼特。 班尼特跳到教主头上,抓住他的肩膀,挂在教主背上。 班尼特颤抖着吸了口气。 因为班尼特用教主的身体作为掩护,魔力光束肯定不会...... 撕裂声。 教主的上半身像热刀切开黄油一样被撕开,实实在在地出现了一个洞。 班尼特困惑地快速眨着眼睛。 “......呃,他的身体变成史莱姆之类的东西了吗?” 班尼特抓住教主的肩膀,让自己稳住。 然后,他将所有魔力汇聚到腿上,一脚踢在教主头上,将其头往后扳。 轰 - !咔咔咔咔咔 - 伴随着一声难以想象是腿踢头发出的巨响,教主的嘴被强行闭上。 他嘴里发生了爆炸,脑袋被炸飞。 轰 - ! 班尼特被冲击力向后抛飞,摔倒在地。 “......咳咳!” 背部着地的冲击让他喘不过气来,班尼特咬着牙又站了起来。 通常情况下,你会觉得有人脑袋被炸飞就会死。 但面对这个早已超越人类范畴的教主,他可没打算放松警惕,他要趁教主脑袋被炸飞而眩晕的时候,尽可能地造成更多伤害。 “呃......” 班尼特强忍着传遍全身的剧痛,强迫自己站起来。 咕噜咕噜。 教主脖子的断面冒出气泡,他的头开始再生。 班尼特握紧长剑,瞄准教主的双腿,他判断如果降低教主的机动性,就能掌握主动权。 他必须尽可能地延长战斗,既然一对一赢不了,他就需要在这根紧绷的绳索上坚持尽可能长的时间,所以他选择攻击双腿。 即便锋利度增强的一击也只能留下手指深的伤口,所以要造成重大伤害,他必须使用需要更多时间施展的咒语。 既然教主的头没了,应该有足够的时间完成咒语的吟唱。 大约吟唱了十秒后,他正准备用『岩浆之刃』攻击教主的双腿,这时突然脊背发凉,连忙向后退。 紧接着,教主全身长出了几十只眼睛。 轰 - ! 一条触手以几乎让人眼花缭乱的速度挥出,劈开地面后又缩了回去。 唰 - ! 班尼特的左臂飞了出去。 “......!!” 一直在观战的尼奥勒无声地尖叫起来。 那只左臂飞过空中,然后落下,在地上翻滚。 从肩膀处的伤口很整齐,就像被利刃切开一样。 班尼特赶紧捂住伤口止血,以免失血过多。 滋滋… 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味道。 “哈。” 班尼特因痛苦而扭曲的脸上,流下一行冷汗。 如果他躲避得再晚一点,就不是失去一条手臂,而是性命不保了。 教主肩膀上长出一张嘴,开口说道。 “你的直觉不错。” “......这是什么身体?你已经放弃做人了。” “我本以为我脑袋被炸飞你就会放松警惕,但你警惕性似乎还挺高。那么......玩闹够了。他说这太无聊了。” 班尼特挤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就这,你到现在不也只是挨打吗?” “我们不会说被蚊子咬了一口就叫‘挨打’。但你看起来已经疲惫不堪了。不仅手臂断了,而且全身都被汗水湿透了。” “......” 班尼特在衣服下摆上擦了擦满是汗水的手掌,用另一只手紧紧握住长剑。 教主冷静地思考着,这具由神赋予的奇异身体,是历史上绝无仅有的杰作。 在整个战斗过程中,他从未觉得自己的生命有危险,而且他觉得就算和这个年轻人玩一整天,自己也不会被打败。 然而...... 他唯一担心的是女神水晶。 战斗开始前,这个年轻人使用了女神的一部分力量,但那并非女神水晶力量的极限。 他的神也给了他一些建议。 他的神让他保持警惕,所以他才不紧不慢地折磨这个年轻人,如果逼到这份上,他还不使出最后的手段...... 教主转动众多瞳孔中的一个。 他看到一个女孩躺在地上,捂着肚子。 既然他们看起来关系亲密,或许......或许,他能把那件东西引出来。 教主以与其庞大身躯极不相称的速度冲向尼奥勒。 “......住手 - !!” “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再跑快点试试!要是你来不及,这女孩就死定了!” 教主速度更快。 班尼特和教主之间的距离拉大,尼奥勒和教主之间的距离迅速缩小。 拿出来吧。快点。赶紧的。要是你不想看着朋友死 ── 。 就在教主的触手即将击中尼奥勒的时候...... 一道耀眼的金色光芒从后方爆发出来。 “终于......你打算好好利用它了!” 教主转身面对班尼特,他自信能够应对任何攻击。 如果和之前一样是强化身体的招数,他只要等这招过去就行。 如果是他无法抵挡的攻击,他就扭曲空间躲避,抓住女孩当盾牌。 “......?” 他在某个地方感觉到了不对劲。 教主仔细看向班尼特手中散发的金色光芒。 他拿的根本不是女神水晶,而是一块普通的石头,他只是用魔法让它发出金色光芒。 如果这个年轻人没有女神水晶......那么它在哪里呢? 背后一阵强烈的灼烧感给出了答案。 尼奥勒手持女神水晶,完成了漫长的咒语吟唱。 一个夹杂着喘息声、平淡无奇的声音,发出了死亡宣告。 “『净化之火』。” 一根巨大的火柱冲天而起,高到在城市的任何地方都能看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啊!!” 在火柱中,非人的身影之影舞动着。 教主不断变换外形,试图逃离火焰 ── 螳螂、蝴蝶、蟾蜍、狮子。 乍一看,这些不断变换形状的影子似乎在跳舞。 然而,火焰烧毁他身体的速度比他再生的速度还快。 他那些被神赋予力量的细胞,一个接一个地变黑,化为焦炭,碎成尘埃。 要是我不能再生就好了! 要是我能像普通人类一样,毫无痛苦地化为尘埃飘散就好了! 最终,教主开始怨恨寄居于他体内的外神之力。 这是一场漫长而痛苦的死亡。 “......结束了。” 【结束了......】 “你还能行动吗?” 【我感觉自己快死了,但还能。你呢,班尼特?】 “......我也感觉自己快死了。” 尼奥勒和班尼特对视一眼,大笑起来。 这毫无道理。 他手臂断了,她肚子被刺穿。 “我们完成仪式吧。如果动作快点,我们能在死之前完成。” 【我们真的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在做这件事......】 关于失血过多而死,他们不知道巫师的紧急返回魔法会如何起作用。 如果失血更多,魔法可能会判定他们处于危险中,用蓝光强行将他们送回现实世界。 所以他们得赶紧行动。 “......可惜没有神术。” 【我知道。但是,塔拉会怎么样呢?】 “往悲观了想,一个失去神力的圣女不会再被当作圣女。她很可能会被学院开除。” 【那么......把塔拉收为仆人怎么样?当然,我不是说真的让她伺候我们。能让她留在学院就好了。如果塔拉愿意的话......】 “好啊,这主意不错。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赶走。” 他们简短地讨论了未来。 身为黑巫师的班尼特的未来,以及塔拉即将面临的日子,都如同被迷雾笼罩般模糊不清。 然而,他们希望像现在这样携手合作,能找到一条出路。 他松了口气,肩膀上累积的紧张感稍微缓解了一些。 这时,一根烧焦的手指指向班尼特。 “......班,尼,特......!” 教主最后一次聚集所有剩余的力量,发动了他的魔法。 这个魔法能将中招的受害者送到100年后的未来,如果他杀不死他们,至少想阻止他们的计划。 尼奥勒扑过去,像是要保护班尼特,两人被魔法笼罩。 他们就像从画中被抹去一样消失了。 随着施法者前往另一个时间线,『净化之火』也熄灭了。 然而,耗尽所有力量的教主,再也无法复活,就此死去。 就这样...... 陨石坑中只留下班尼特被切断的手臂,以及一具被烧得无法辨认的尸体。 …… 现在发生了什么? 班尼特和尼奥勒成功完成仪式了吗? 塔拉坐立不安,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了一会儿。 她心急如焚,难道他又遭遇了别的意外?要是他遇到教主怎么办? “......求求你,神啊。” 在她焦虑得浑身颤抖时,唯一能安慰她的是,他们在这里不可能真的死去。 当面临死亡威胁时,他们会被蓝光笼罩,传送回原本的世界。 所以,即便他们救不了这个世界,班尼特和尼奥勒肯定能活下来。 如果救不了这个世界也没关系,只求他们能活着。 对她来说,时间过得极其缓慢。 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爬行,她的焦虑不断回响,愈发强烈。 塔拉祈祷着,虔诚地祈祷着,然后紧紧抓住窗户,望向外面。 他们去了那里。就在那里。 就在从窗户能看到的那个方向。 塔拉耐心地等待着。 然后,一根火柱冲天而起,高得仿佛要触碰到天际。 “......那是......” “这......这是什么?难道是班尼特做了什么......?” “萨莉,我得走了。回头见。” “等等,塔拉!你说你失去了力量......!” 塔拉无法抗拒内心的冲动和焦虑。 她背上一根木棒自卫,腰间系上魔剑,捡起三块可投掷的石头,出发了。 不管萨莉怎么阻拦,都无法打破塔拉的固执。 在前往陨石坑的路上,塔拉坚定地走着。 因为她的身体不再有魔力,她不像以前那么强壮了,像个普通女孩一样,走一会儿就累了。 魔剑和木棒的重量让她觉得太过沉重。 担心狂热分子随时会出现的焦虑,也啃噬着塔拉的心。 但是,但是...... 她必须去确认。 那根冲向天空的火柱熄灭了,似乎战斗结束了。 她加快了脚步。 树枝划伤她的手臂,锋利的草叶割破她的小腿,她都不在乎。 塔拉满心期待着能在灌木丛后看到班尼特和尼奥勒。 班尼特肯定会责备她,问她这么危险为什么还来这里,他会担心她在路上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 但如果她说自己担心得忍不住......他会缓和表情,摸摸她的头。 尼奥勒也会关切地问她伤口疼不疼。 然后......然后,她会告诉他们...... 他们太辛苦了。他们做得太棒了。 他们应该赶紧回家,来一场简单的庆祝,为拯救一个世界而庆祝。 所有这一切......一起。 就像他们曾经在亚伯拉罕家那样,欢笑畅谈,品尝美味的食物。 亚伯拉罕或许已不在人世,但为了纪念他。 举起酒杯......继续前行。 “......啊。” 塔拉小心翼翼地向前迈出一步。 激烈战斗的痕迹,这里似乎发生过一场大战。 她四处张望,却不见班尼特和尼奥勒的踪影。 明白了。 这意味着他们回去了。 他们似乎因重伤回去了。 如果是这样,庆祝派对得......瞒着萨莉举行。 现在,我也得离开这里......告诉他们他们辛苦了。 “......” 嗯? 塔拉低下头,有个东西被烧得焦黑。 她蹲下身子,凑近一看。 是某个人的尸体。 大部分衣服和皮肤都被烧毁,无法辨认身份。 塔拉的血液瞬间凝固,但她安慰自己。 不可能。这不可能。 有安全措施的。 安全措施肯定启动了,确保班尼特和尼奥勒安全返回。 所以,这不是他们其中一人的尸体,肯定是别人的......某个路过的狂热分子。 一定是这样。 应该是这样的。 但是,那......那只手臂是怎么回事? 那是......班尼特的手臂啊。 还被切断了。 班尼特的剑也在地上。 不。 不,不可能。 “不......,不,不不不 ── !!” 如果安全措施起作用了,就不会有尸体...... 不可能。 塔拉使劲眯着眼睛,想找到证据证明这具尸体不是班尼特的。 然而,她没有尼奥勒那样敏锐的眼睛,什么也找不到。 她只能看到班尼特被切断的手臂,以及某个人烧焦的尸体。 “......『治愈』。” 塔拉把手放在尸体上,吟唱咒语。 “『治愈』,『烧伤恢复』,『再生』......!!” 咒语不可能生效。 毕竟,她已经完全失去了神力。 首先,要复活这样被烧死的人是不可能的。 尽管如此,塔拉还是声嘶力竭地呼唤着她的神术,直到声音变得沙哑。 直到太阳西下,黑暗笼罩世界。 塔拉跪下来,绝望地祈祷着。 “回应我......求求你,回应我......” 她一次又一次地俯下身,把头贴在地上,拼命呼唤着女神。 “我,我很抱歉。从现在起......我会做好的。我会每天侍奉你,赞美你,做好圣女该做的一切......” 然而,只有星星和月亮俯视着她。 “回应我,求求你 ── !!” 塔拉的呼喊在夜空中毫无意义地消散。 她就那样呆坐了很久。 她的眼泪流干了,即便她大声哭喊,用手抓地直到指甲断裂,也没有人回应。 良久。 塔拉抬起头面无表情地低头看着尸体。 自然而然地,尸体没有任何动静。 她所有的祈祷、恳求与威胁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塔拉感受到一种强烈的孤独,仿佛在这浩瀚宇宙中,她彻底孤身一人。 随后,她轻声低语。 “你已经夺走了我的家人。难道……你又要迟到了吗?” 她平静地宣泄着心中的怨恨,轻声地。 “又是这样吗?你又打算在我失去一切之后才出现在我面前,然后施舍般地给我一些神力……?” 一点火星引发了一场熊熊野火。 一直潜藏在塔拉眼中的火焰,一点点地蔓延开来,仿佛要吞噬残留的灰烬,一抹深红色的怒火爆发了。 如果你不打算回应我……如果我的不幸对你来说一文不值、毫无意义。 “如果是这样,如果事情就是如此 ── !!” 那么…… “我不会再依赖你。我不会再被你那高高在上、虚伪的帮助所左右。仅凭我自己的力量,凭借我自己的意志 ── !!” 塔拉站起身,拔出了她的魔剑。 荆棘藤蔓从她圣女长袍的袖口处长出。 饱含着塔拉的鲜血与痛苦,它们不断生长,散发着深红色的光芒,缠绕并刺入魔剑。 -你是我的新主,主,主……主人……吗…… 嘎吱,咔嚓。 荆棘藤蔓紧紧挤压着魔剑,魔剑的剑身逐渐变红。 在这美妙的吞噬瞬间过后,魔剑彻底归她所有。 塔拉察觉到自己的灵魂也被染成了红色。 真正错误的是信仰,宗教信念。 是我的懒惰,只是向神祈祷、抱怨,从未尝试凭借自己的力量去成就任何事,既然我对这个事实深感懊悔…… 蜕变,『悲叹之刺』。 当黎明破晓,天空被染成红色时,塔拉向银暮教团、怪物、女神、腐败的神职人员,以及所有杀害她同伴的人,宣告了她的怨恨。 任何与此事有关的人。 每一个。 每一个人。 “我要把他们全部杀光。” 就在那一天,许多狂热分子死于这位堕落圣女之手。 第83章 助理管理员:尤娜 连接助理管理员成功。 欢迎,“伟大魔法师尤娜”。 确认管理员睡眠指令。是否继续? => 是。 睡眠进程完成。 ...... 检测到尝试上传关于id_013(#外神)的未经授权信息。 警告(!):以下信息可能是诸如魅魔之类的恶意程序。您仍要继续吗? => 是。 正在处理...... 上传完成。 ※ 闪烁。闪烁。 命令输入面板最后一行的光标闪烁着。 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她成功地将“那个东西”切割出来并移植到一个非玩家角色(npc)身上。 现在,处理所有随之而来的副作用就成了尤娜的责任。 尤娜蹲下身子,盯着屏幕。 屏幕中她的倒影充满了焦虑与紧张。 她再次问自己,真的非得这样做吗? 他的表现比她预期的要好。 有时她觉得可能会出岔子,但她始终牢牢掌控着关键部分,确保它们安全。 这或许只是一枚……很久以后才会引爆的定时炸弹,也许是50年后。 “......要是他能笨一点,或者没那么能干就好了。” 她记得他在以他自己的世界为蓝本构建的模拟世界里,开心地笑着阅读诸如“互联网”和“漫画”之类的东西,还讨论资源和建模等奇怪的话题。 要是他只是个能天真欢笑交谈的傻瓜就好了。 要是他能花上一个世纪只进行模拟研究,在那整整一段时间里都陪在尤娜身边就好了。 要是真是那样……她或许就能静观其变了。 他的天赋如星辰般闪耀。 正因如此,一想到他可能会将这份天赋用于邪恶,她就脸色苍白。 目前,如果他心怀恶意,尤娜还能阻止他。 不,事实上,尤娜可以杀了他。 但要是他再有更多时间呢?要是他通过他的“游戏”窃取各种人的信仰,扩张他的领地,最终掌控整个世界呢? 要是他决定把世界变成人间地狱,那就没人能阻止他了。 “游戏”中的世界向她展示了这样一幅可怕的未来图景:邪恶生物从夜空中俯瞰大地。 牺牲少数以拯救多数,她以前就这么做过。 这次做起来更容易,至少学院的学生不会死。 尤娜曾颤抖着双手将学生们推进地狱。 她寄希望于在这样的地狱尽头,每个人都能绽放笑容。 检测到id_013尝试向id_127(#尼奥勒)分享资源。 尤娜:这么说,它在和尼奥勒交流? 尤娜:我能看看内容吗? id_127:你就喜欢把自己撕成碎片,然后把每一块都送出去,不是吗?以后继续这样吧。嗯,你最后可能会像个疯女人一样过着悲惨的生活,但至少从中受益的班尼特和塔拉会很开心……(内容省略)。 尤娜:......屏蔽它! 已被助理管理员屏蔽。 ...... 检测到因id_013导致的日期变更。 检测到因id_013导致的设置值变更。 id_013向助理管理员反复发送消息(条消息 \/ 347张图片) 尤娜:呃,呃? 尤娜:为什么时间会变?还有为什么太阳在乱转? 尤娜:等等,权限……“外神降临的时候,如果太阳消失,星辰熄灭会很酷,所以设置了改变地图背景的权限”……,这是那个……家伙用的? 尤娜:为什么弹出这么多东西?等等,它发给我了?这煎蛋食谱是怎么回事?照片,呃,啊,它给我发奇怪的东西……!等一下,命令行……要……屏蔽它。屏蔽它发给我的所有通讯! 是否要屏蔽与id_013相关的通知? 尤娜:是。 尤娜:啊…… 尤娜:......不。暂时先阻止它发消息。屏蔽期间发生什么事了吗? 部分已分配资源值由id_013共享给 => id_098(#黑卫衣男)对id_128(#塔拉)产生强烈敌意。 尤娜:等等,塔拉,她现在毫无防备…… 尤娜:周围没有友好的npc吗?!萨莉,马上给萨莉赋予超能力……!等等,存储空间不够了? 尤娜:班尼特!! 尤娜:向班尼特求助。说塔拉有危险!所以,让他产生危机感,然后……!缩短他回来的路程。 确认来自助理管理员的命令,已执行。 尤娜:现在解决了吗……? ※ 班尼特及时赶到救了塔拉。 尤娜松了口气,从椅子上滑落下来,差点就出大事了。 那个寄宿着“那个东西”的npc怀着极大的恶意行动。 “那个东西”对尼奥勒低语邪恶的话语,并操控人们去攻击塔拉。 “那个东西”按照能让玩家尽可能痛苦的方式行动。 虽然“那个东西”一开始行动缓慢…… 在尤娜阻止“那个东西”与尼奥勒交谈后,它似乎意识到有外界因素在干扰。 它用尽各种手段蒙蔽尤娜,攻击她的盲点。 她原以为被“那个东西”附身的邪神会产生自我意识。 她也料到“那个东西”会试图破坏她的计划,但没想到它适应得这么快,甚至利用系统进行反击。 她原本以为,充其量“那个东西”只是在准备降临并杀死学生。 “我是不是算错了……?不,尤娜,你可以的。它只有7%的影响力。它被困在模拟环境里。而我是管理员,所以我只要想办法把它引出来然后消灭它就行。” 管理npc是游戏管理员(gm)的权限,尽管外神现在肆意妄为,但权限上有显着差异。 它无法反抗。 塔拉正被她的队友安慰着,她那张平时明亮自信的脸,此刻布满了阴霾。 当她毫无防备地遭到攻击时,该有多震惊啊? 要是……我现在就停下来呢? “对,对不起,塔拉……!对不起,尼奥勒……!” 犹豫片刻后,尤娜选择继续推进。 尤娜:很好,既然我给了他们女神水晶,他们只要继续这样做然后攻击它就行!如果班尼特进行仪式,外神就会察觉到异样然后降临,然后…… 尤娜:......但为什么感觉这么安静? 部分已分配资源值由id_013共享给 => id_099(#路人男)对id_128(#塔拉)产生强烈敌意。 部分已分配资源值由id_013共享给 => id_101(#年轻女孩)对id_128(#塔拉)产生强烈敌意。 id_013向id_037(#教主)共享不明数据。 部分已分配资源值由id_013共享给 => id_103(#严厉老爷爷)对id_128(#塔拉)产生强烈敌意。 尤娜:有办法剥夺它的权限吗?! 尤娜:“我本来只打算用听话的人工智能,所以没单独设置剥夺它权限的功能。”……?要是一起做了不就好了?不。我自己能搞定。嗯。 尤娜:好吧,你就一直针对塔拉,是吧?不,没关系。必要的话,我直接发射一道光束。要是我把数据彻底删除,你又能怎样! 尤娜:先把路人男删了,不,把他移到地下,这样它就什么都做不了。把所有被腐化的npc都移到这里,地下室! ...... 尤娜:教主怎么变成那样了?他怎么突然变大了……? 尤娜:我是不是……漏掉了什么? 尤娜:是因为……2%的那部分吗?你是说它分离出来,和教主融合了?为什么?不,不,如果我能把它分离出来并除掉,对我来说是好事……我觉得? 尤娜:对!班尼特,尼奥勒,消灭他!用备份补充他的灵魂,这样就不会被黑魔法破坏……完成! 尤娜:你们做到了!班尼特! id_013输入地图迁移指令,#尼奥勒和#班尼特被转移到s3。 警告(!):目标地图为空,空旷空间可能会给玩家造成心理创伤。请放置物品。 尤娜:啊!! 尤娜:没事,没关系。我随便加载个地图就行。佩罗,就加载佩罗的故乡吧。从那里开始,我要做的事,嗯,还不太确定。 检测到玩家#塔拉出现异常反应。 错误代码017:“发生蜕变。” 尤娜:...... 尤娜:不,不。塔拉,他们都还活着。这是个误会。别这么痛苦。那,那不是班尼特的尸体。 尤娜:我不是故意要这么伤害你。 尤娜:我,我会停下来,我现在就停。非常抱歉…… 助理管理员尝试强制终止 => 暂停。 警告(!):游戏当前正在进行,突然强制终止可能会导致意外副作用。 请安抚所有玩家的意识后再试。 尤娜:...... 判定正在进行的剧情出现缺陷,向管理员发送紧急呼叫。 ...... 第84章 疯狂巫师华丽救场 你见过虚无吗? 通常,人们会说虚无就是空洞,一种空虚的感觉。 虽说大家都这么描述,但只要人还活着,就永远不会真正体验到那种空虚。 毕竟,人类身处天地之间。 哪怕在山中被猎犬追赶,或是躲在家里的水缸中躲避强盗,身边总会有东西存在。 粗糙的泥土、水缸光滑的表面,通过自身身体与五感所感知到的世界。 哪怕心脏被利刃刺穿,在血液流干、身体冷却的最后一刻,大地母亲难道不会温暖地接纳他们吗? 所以,根本不存在“无”这种状态,这就是为什么人类本不该知晓真正的虚无。 “……” 但此刻,尼奥勒真切地明白了虚无的含义。 在那个地方,什么都没有,即便她伸出手,也触碰不到任何东西,甚至没有可供呼吸的空气。 没有温暖,也没有情感可以分享。 她甚至不确定自己是生是死。 仅仅用“黑色”来形容这里,简直是对色彩的亵渎。 尼奥勒无比怀念透过望远镜看到的那片闪烁微光的黑暗宇宙。 一个没有任何事物可以交互的空旷空间,让人感到极度孤独。 我此刻究竟在经历什么? 尼奥勒之所以还能保持理智,全因她与班尼特有所接触。 在这个仿佛会消融他们存在的虚无之中,他们能确认彼此的存在,从而得以存续。 她紧紧抱住班尼特的身躯,渐渐飘远。 过去了多久? 终于,出现了光。 他们感到一股拉力,仿佛被吸向某个地方,随后,班尼特和尼奥勒被抛到一片荒芜的沙漠之中。 “……呃,啊。” 尼奥勒喘着气,重力压在她的肩头,沙子在她的指间沙沙作响。 阳光刺痛了她的双眼,一切都显得如此真实而亲切。 她抱着班尼特的身体,环顾四周。 我们被送到了哪里?这是……什么地方?我们还能回去吗? 这两名在垂死世界中迫降的人,身心都处于极度脆弱的状态。 接连不断的战斗与失败如酸雨般侵蚀着他们,暴露了他们内心的脆弱。 刺痛这样一颗心,是邪神的癖好与目的。 守护这个世界的女神轻易就被击败了。 所以,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尽一切手段折磨这两个人。 这就如同将宝石雕琢成艺术品,闪闪发光的宝石的每一个切面,都代表着一道又深又锐利的伤口。 当这精妙的雕琢完成之时,一颗能将光芒洒向四方的璀璨宝石便诞生了。 真希望世上有更多的宝石,这样它就能闪耀得更加夺目。 邪神伸出了触手。 “我会刺激并扭曲你那充满爱意的心灵,将其变成一种病态的执念。通过不断灌输无助感,让你意识到,归根结底,你不过是个可怜的人类,什么都做不了。” “既然你为了微不足道的正义失去了一切,我会诱使你后悔没有早点抛弃那微薄的道德,让你痛恨自己曾经珍视的信仰。我会让你明白,你无力拯救自己的妹妹,而这一切都只怪你自己无能。” 时间多得是,将一颗年轻稚嫩的心塑造成理想的模样,并非难事。 就从低语开始吧。让你相信,你没能阻止教主的最后诅咒,是因为你自己的贪婪。 那个年轻人为了你而战,甚至为你燃烧了灵魂,而你却觉得那点寿命太过宝贵。 所以,你只用那块水晶施展咒语,要是你哪怕牺牲自己一年的寿命,教主就没机会施展魔法了。 那么,最终,为所有这些失败画上句号的……是你。从头到尾,都是你的错……尼奥勒。 一道黑影朝着这个被恐惧与绝望笼罩的女孩蔓延而来。 星辰嬉笑交谈着,等待着女孩的心灵被碾碎。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捂住耳朵,转身躲避…… 就在这时,邪神的低语被扭曲并切断。 ……你是谁? 与此同时,邪神感觉到有个恶性肿块在它内心深处开始生长。 这是一种毒素,若任其发展,会腐蚀它所有的数据。 邪神无声地尖叫着,扭曲着身躯。 太阳升起,在耀眼的阳光照亮世界之际,月亮和星辰渐渐退去,它们的影子着火,化为灰烬。 在这之中,邪神听到了某人的低语。 “住手。这场闹剧到此为止。” 睁开双眼的巫师驱散了黑夜。 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场漫长的梦。 说实话,这可不是个好梦。 这是一个关于游戏管理员(gm)的故事,他只看重结果,却忽略了过程。 他一心想在游戏剧情的结尾安排一场与龙的战斗。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为这场戏剧性的战斗准备了诸多元素。 战斗数据包括一条大龙的图像、咆哮的音效、一幅壮观的战斗地图、适配的背景音乐,还有有趣的小设计。 然而,剧情的发展与他的预期略有不同。 他本以为玩家们会渴望击败巨龙,可没想到,他们竟想与龙成婚。 确切地说,其中一名玩家想娶龙为妻,而其他玩家则想帮忙促成此事。 完成一项任务后,玩家们购置了各式各样的金银财宝,甚至还准备了一头鲜活的奶牛,献给巨龙。 接着,在吟游诗人精彩绝伦的表演(他在20面骰子上掷出了20点)加持下,发起了一场深情的告白攻势。 尽管gm觉得玩家的告白很有趣,但他还是真心希望他们能与龙展开一场战斗。 于是他想:“啊哈,那他们两样都做吧。” gm批准了这一求婚,玩家与龙顺利成婚,在描述完他们幸福的新婚生活后。 突然,巨龙被路过的邪恶巫师施加了疯狂咒语,挥舞着爪子发起攻击。 一场战斗随即爆发,新婚的新郎不得不将剑刺入新娘的头颅,将其杀死。 游戏结束后,gm与玩家们大吵了一架,团队就此解散。 顺便一提,那个痴迷于龙的新婚新郎就是我。 这个故事的寓意是,试图将玩家不想要的东西强加给他们,无疑是自找麻烦。 悲剧?当然,它有其意义。 考验与磨难?没错,它们也很重要。 然而,所有这些都应成为推动玩家前进的助力。 当然,除非玩家就喜欢折磨自己操控的角色。 毕竟,每个故事以幸福的结局收尾,难道不是更好吗? 带着这样的想法,我醒了过来。 “呃啊啊啊……” 我起身时伸了个懒腰。 有时候,你懂的……有没有那种一觉醒来,感觉神清气爽,仿佛睡了个好觉的时刻? 此刻就是如此,感觉压在我头上的一块巨石,好像被挪走了7%。我的思维清晰,心情也不算太糟。 我还觉得世界看起来更加生机勃勃、色彩斑斓,每迈出一步,我的心就会微微颤动,仅仅看到沙沙作响的树叶,都觉得能给我带来一小时的灵感。 感觉我重新找回了曾经失去的兴奋与刺激。 看来紫魔法塔主人的治疗真的有效。 她到底做了什么,竟如此神奇? 游戏剧情结束了吗? 最终的结局是怎样的呢? 是他们回到第一天,彻底捣毁邪教的路线?还是回到更早,连艾萨克也成功救下的路线?有没有人喜结连理? 塔拉能独立思考并继续前行吗?尼奥勒能通过与现实妥协,找到更实际的正义感吗?班尼特能再次反思自己的道路吗? 我兴奋不已,心跳加速。 查看日志吧! 虽然比不上实时跟进,但至少能减轻我没能全程监督的遗憾。 [塔拉,与其多救几个平民……你难道不想多杀几个银暮教团的人吗?] 嗯? “……班,尼,特……!” 哦…… “我要把他们全杀光。” 呃。 我又躺了回去,闭上双眼。 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自己仿佛置身噩梦之中,我幻想着睡一觉再醒来,就能看到游戏以充满希望的方式结束。 但显然,这毫无可能。 “啊,该死……!” 虽说这并非魔法塔主人的本意,但感觉这个迅速搞砸的游戏剧情能把我逼疯。 要是出现了悲剧,她本应该借此催生爱或友谊之类的元素……! 我猛地起身,没时间逃避现实了。 既然剧情已经开始变得一团糟,就得想办法挽回。 我急忙冲向控制室。 “怎,怎,怎么办啊。” 那个信誓旦旦让我相信她的魔法塔主人,此刻已经乱了阵脚。 这情形就像一个小学生,在玩爸爸的电脑时遭遇勒索病毒,因不知所措而惊慌失措。 “让开!” “呃啊……!” 我查看了系统日志。 id_013,被设定为邪神的非玩家角色。 我不确定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但当我脑海中的某个东西被取出并移植到它身上后,它似乎变成了类似病毒的存在。 当它开始对尼奥勒进行精神操控,试图毁掉她时,魔法塔主人屏蔽了它。 但随后,它恼羞成怒,开始疯狂发送各种恶心的表情包和莫名其妙的评论。 看起来魔法塔主人被卷入其中,吃了大亏。 接着,她犯下了世纪大错。 你……被取消论坛版主资格了,尤娜! 虽说魔法塔主人向来擅长搞破坏,但在精准操作方面却有严重的弱点。 结果,邪神的爆发所引发的混乱,无意间起到了反制作用。 魔法塔主人本可以用信息炸弹将整个游戏剧情炸得粉碎,但那样日志和其他所有内容都会被彻底摧毁,所以她大概是不敢这么做。 眼下,我采取了先发制人的措施。 不管它如何肆意妄为,我始终是管理员。 我所设定的权限等级分明。 我打开id_013的设置界面,强行输入各种设定。 实际上,外神是一位美丽的年轻女孩,她深爱着人类,偶尔会开些过分的玩笑,但内心确实爱着他们,还会偷偷印制人物卡片,贴在房间的角落。 她默认的穿着风格是哥特洛丽塔装,尤其珍视她的黑猫图案内裤。 而且,她性格有点小脾气,如果约会时获得的赞美在单位时间内低于一定水平,她就会…… 一句“去你的,蠢货”让它卡顿了一下。 它正试图利用我设置的编辑权限来阻止我,以便根据情况调整非玩家角色。 既然争取到了一些时间,那就梳理一下现状。 游戏剧情充满了悲剧。 我要将其转变为一个幸福的结局。 我还得清除那个以悲剧为乐的恶意病毒。 一步一步来。我能做到。 毕竟,悲剧也可以成为幸福结局的催化剂。 “你,你醒了。” “……” 魔法塔主人畏畏缩缩,身体颤抖着。 她像一只知道自己闯祸的小狗一样“呜哇”叫着,却仍带着歉意抬头看着我。 我捏了捏她的脸颊,她闭上眼睛,发出“呜嗯”的声音。 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可爱。 不,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善后处理、补偿卷入此事的玩家、惩罚尤娜,还有因为把事情都推给尤娜,自己却像块木头一样睡大觉而该惩罚自己,这些都得先往后放。 “构建能暗示100年后情景的模型。” “……?” “10,9,8……” “……!!!” 魔法塔主人原本像要缩进地板里一样,听到布置任务,立刻跳起来开始构建模型。 那个“邪神”就是个卑鄙的混蛋,只想着让玩家受苦,把我的努力、意图和意义全都丢进了垃圾桶。 它的存在与我的理念背道而驰,实在令人无法接受。 你这混蛋,我会把你制造的所有悲剧,都转化为梦想、友谊和爱的动力。 虽然我采取了先发制人的措施,但目前还无法彻底清除这个讨厌的家伙,所以我必须在游戏剧情结束前,不断突破它的干扰。 不过,这一切还是值得一试的。 要重振玩家们在连续的考验与失败中被彻底击垮的精神,方法就是让他们看到自己的努力如何有意义地改善了这个世界。 让他们明白自己的努力绝非徒劳,他们的行动是有价值的。 并且要让他们知道,只需再迈出一步,就能大功告成。 “时间同步”行动,开始。 …… 在外神即将降临的世界,一片黑暗与怪诞。 阴影仿佛有了生命,变成了噩梦般的怪物,时间时而缓慢流逝,时而快速变换,垂死之人在疯狂中找到最后的归宿。 在这样的世界里,堕落的圣女挥舞着她的剑。 在那些仰望星空、受星辰托付的狂热信徒中,一个纤细的身影跃入其中。 狂热信徒们反抗着这些打断这神圣而荣耀时刻的闯入者。 但他们无法逃脱圣女从袖中伸出的荆棘藤蔓。 “吸收他们,‘悲叹之刺’。” “呃啊啊啊!” 她从异教徒身上汲取力量,将其缠绕在魔剑上,再次收割他们的生命。 只要有活祭可供她通过“蜕变”能力吸收,她就能无休止地战斗下去。 咔嚓。 她拧下一个狂热信徒的头颅后,塔拉叹了口气,看向一扇破碎的窗户。 她沾满鲜血的倒影映在破碎的玻璃上。 由于显示她脸部的那部分玻璃碎了,她看不清自己此刻的表情。 砰。 塔拉将那名狂热信徒被砍下的头颅扔在地上。 她的愤怒愈发强烈,但那愤怒的余烬也在她心中不断堆积。 沉重、肃穆,又空洞。 杀再多的人,也无法让她的同伴复生。 但在经历了那极度孤独的虚无之后,愤怒的火焰再次燃起。 如果她继续这样下去……如果在反复的愤怒与杀戮之后……她的心中只剩下灰烬……她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就在她沉浸在这些充满恐惧的思索中时…… 嗡嗡。 “……?” 窗户上倒映的画面闪烁起来,随后出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地方。 那里有些建筑与周围环境相似,但看上去更加古老破败。 这是随着外神临近,时间与空间扭曲混乱而产生的现象。 窗户映照出的,是100年后的未来。 在那个地方,塔拉看到了班尼特和尼奥勒。 第85章 跨越百年的救赎 1 我首要关心的是塔拉。 她还以为班尼特死了,看到她茫然地躺在地上,抱着他被斩断的手臂,实在令人心碎。 我得消除这个误会,让她确认班尼特和尼奥勒都还活着。 由于外神是能够扭曲时空的存在,所以与过去和未来进行直接连接是可行的,不用担心设定上出现矛盾。 计划是通过窗户作为媒介,让两边不断相互映照并展开协作。 那个可恶的邪神似乎隐隐察觉到了我的意图。 邪神在窗户上添加了各种幻觉,试图进行破坏。 其中包括班尼特和尼奥勒在地狱里诅咒塔拉,以及他们亲吻并结婚等场景。 设置输入:因为她太喜欢人类了,所以准备了好几种人类外貌作为化身,好对着镜子举办自己的时装秀。 当她打扮成情绪摇滚风、中二病的女学生模样时,就会以一个拥有 “深渊与黑暗使者” 这个第二人格的女孩形象示人,并且??。 邪神:你…你混蛋了。 虽然我很快就压制住了,但邪神已经在他们之间埋下了猜疑的种子。 …… “??这……只是幻觉。这种小把戏不会??。” 塔拉咬着嘴唇,打碎了窗户。 看得出她真的受伤了。 如此看来,邪神似乎试图在精神上伤害塔拉?? 同时破坏我的计划。 它试图让窗户上显示的所有画面,尽可能地唤起塔拉的绝望,让她怀疑班尼特和尼奥勒是否还活着。 这招挺聪明,但并非无计可施。 从现在起,先加点喜剧元素缓和下气氛,让他们冷静冷静。 我稍微调高了感知温度,让环境感觉更温暖些,还对周围的景色做了些调整。 在他们看不见的柏油路面裂缝间,放一朵突兀盛开的花。 这与满是尸体的末日阴郁景象形成鲜明对比,应该会很不错。 要不要再把梳妆台镜子布置得像是被遗弃的样子?这对女性来说是熟悉的物件,能吸引她们的目光。 我觉得添加一些装饰,唤起他们对美好时光的回忆是个好主意,于是把亚伯拉罕宅邸中用过的茶杯模型拿过来,扔给魔法塔主人。 “请把这个打碎,放进垃圾袋里。确保碎片正面朝上,这样随便看一眼,他们就会说‘啊,这看起来和亚伯拉罕用的茶杯很像’。” “呃,嗯??!” 她瞬间做好并放置妥当。 他们旅程开始、初次遇见亚伯拉罕的地方不也是个垃圾场吗?对,那我应该在旁边放个路灯。 很好,效果不错。 现在看看另一边?? 班尼特和尼奥勒那边。 班尼特因为有尼奥勒陪伴,加上他身为黑巫师的经历,还能保持理智,状态看起来还算稳定。 这边也得缓和下气氛,让沮丧的塔拉能感受到这份甜蜜的连锁反应。 100年后??。 对于班尼特和尼奥勒来说,他们肯定感觉自己刚被扔到一片荒原。 有必要让他们知道,根据设定,这里是100年后的场景,这其实很简单。 我只需把相似的建筑集中在一起,让它们看起来老旧一些。 然后在周围留下痕迹和线索,让尼奥勒能够发现。 他们会以为这是片荒原,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生命的迹象。 这表明尽管邪神降临引发了末日,但人们仍在顽强生存 ── !所以,按照这个思路,得让这里比预期的更祥和。 我抹去了附近所有威胁性怪物和变种生物的迹象,把所有危险敌人都转移到那边的雪山上,这样他们就能感到安全,缓解部分紧张情绪。 再加入一些畜牧养殖的痕迹,我觉得添加一些特别的物件来活跃气氛也不错。 那就用内裤吧。 我在班尼特的必经之路上撒满了内裤。 “??我不理解你的思路。” “你没时间闲聊,魔法塔主人。把这个、那个,还有这个也建模。我不确定会不会用到,但这个也做。” “呃呀啊啊??!” 我给爱捣乱的魔法塔主人安排了没完没了的工作。 …… 班尼特看着那些手工羊毛内裤,大概会推断出: (1)他们肯定在养羊。(2)他们可以收集羊毛做衣服。 而现在,我只需给予他们决定性的鼓舞,振奋他们的精神??。 “哦。” “??怎么了?” “我们委托制作一座石像,来纪念班尼特、塔拉和尼奥勒。” “??????” …… “建模。” 魔法塔主人一边建模,一边满头大汗。 尼奥勒根据地形、地理和残留的建筑推断出,这里大约是100年后的未来。 曾经细腻柔软的土壤变得松散易碎,文明的遗迹也残缺不全 ── 但情况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糟糕。 她原本以为一切都会被虚无吞噬,变成人间地狱 ── 滋生出折磨人类的怪物。 但事实并非如此。 在未来,邪神已经退去了吗? 这里有人生活过的痕迹,那个可怕的存在降临此地后,生命依然得以延续,这让她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尼奥勒用布条包扎着腹部,原本这是一处严重的伤口,仅靠包扎无法治愈,但女神水晶残留的力量是否产生了最后的治愈效果呢? 虽然伤口没有完全愈合,但经过简单急救,她能够行动了。 100年后,她听不到邪神的低语了,也许它无法影响到她?仅仅这一点就让尼奥勒感觉好多了,她一边若有所思地环顾四周,一边说道。 [他们??没有灭绝吗?人类?] “看起来他们还幸存着。有些建筑似乎还在使用?? 嗯?” 班尼特捡起在破裂的柏油路上滚动的羊毛织物。 展开皱巴巴的布料,发现是女性内衣,应该是近十年内手工制作的。 此外,淡淡的洗涤剂味道触动了班尼特敏锐的感官。 似乎距离上次清洗没过多久。 [我觉得离这儿不远,应该有人类居住的地方??。] “别放松警惕。有可能是怪物留下类似人类的痕迹来引诱人们。” 尽管完成了急救,但班尼特的手臂被斩断,尼奥勒的腹部也有个伤口。 即便他们都处于完美状态,也仍需留意周围环境。 现在受伤了,就更得小心。 尼奥勒仔细环顾四周,然后用手指在班尼特宽阔的背上写道。 [不过,我没看到任何??暴力的痕迹。] “????。” 他们小心翼翼地继续前行。 天气很好,阳光照耀下的蓝天让他们感到精神一振,尽管他们处境艰难,被教主的最后一个咒语传送到这里,与塔拉失散,但天空如此湛蓝,让他心生愧疚。 这想法挺奇怪,但这让他不禁想到,如果塔拉也被卷入其中会怎样。 然后,他们终于看到了那面镜子。 店面的窗户至今仍保持着形状,镜子里反射的画面剧烈闪烁,当他们注意到的时候,画面开始变换,显示出完全不同的景象。 “????。” 班尼特和尼奥勒紧张起来,死死盯着窗户,仿佛随时会有怪物从里面窜出来。 窗户里除了过去的场景,什么也没有,一座漆黑的城市,星辰俯瞰着,仿佛在嘲笑。 一座被怪物充斥的城市。 [??我能看到过去,这会是幻觉吗?] “我也看到了。果然,很有可能是幻觉?? 等等,那是?” [塔拉?] 从远处,在窗户的另一边,他们看到塔拉浑身是血,挥舞着他们从未见过的荆棘藤蔓,砍向狂热信徒。 从她标志性的穿着和手中的魔剑可以确定,那无疑就是她。 她的表情因极度的痛苦和悔恨而扭曲。 班尼特不自觉地皱起眉头,她不该是这种表情啊。 [等等,班尼特。看。] 当班尼特专注于窗户中反射的画面时,尼奥勒急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转过头。 “??这……是……怎么……回事……?” 这里发生了奇怪的现象。 相邻的建筑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刚才还存在的大裂缝消失了。 花朵绽放,破碎的玻璃也复原了。 下一刻,他们就对这个未知现象有了线索。 窗户里的塔拉把魔剑扔出去,将狂热信徒钉在建筑物外墙的瞬间,同一栋建筑的墙上出现了一道剑痕。 “??未来是根据过去发生的事件实时改变的吗?” [裂缝的消失会不会是塔拉杀死狂热信徒导致的?如果是这样,我们得告诉她。] “如果她能从那边看到我们,或许我们可以交流。既然窗户似乎是这个现象的媒介,那就找一块离她近的玻璃。” 班尼特和尼奥勒跑了起来。 这只是一种奇怪的直觉,但他们觉得,如果好好利用这个现象,或许?? 能做点什么。 在城市里四处寻找后,他们在一张旧梳妆台前见到了塔拉。 塔拉又杀死一个狂热信徒,转过街角时,一朵突兀的花引起了她的注意。 一朵不知名的白色花朵在风中摇曳。 “????。” 当她转移视线,寻找下一个目标时,注意到靠墙斜放着一个半塌的垃圾袋。 里面有个破碎的茶杯闪烁着光,这是亚伯拉罕用来煮可可的那种杯子。 会是同一个牌子的吗? 她的注意力最终落在那张被遗弃的梳妆台上。 塔拉紧皱眉头,看着镜子。 现在想移开视线已经来不及了,她又一次面对镜子中的倒影。 又来了。 一次又一次,那些该死的幻觉。 班尼特和尼奥勒正看向梳妆台。 塔拉握紧了拳头,这次她又会喊出怎样的怨恨之词?他们这次又打算如何让她心碎呢? 尽管她只需在那些声音传来之前打碎镜子就行。 当塔拉考虑这么做的时候,不知不觉间她犹豫了,渴望再看一眼他们的面容,再听一次他们的声音。 哪怕那些幻影只会说出尖刻的话语,她还是渴望见到他们。 但这次,情况有点不一样。 “塔拉,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我们还活着。好像……我们中了教主的最后绝招咒语,被送到了100年后的未来。” “……哈。” 镜子那头,班尼特平静地说道。 看到他断掉的手臂,塔拉的心一阵刺痛。 邪神制造的幻觉似乎设计得更加精巧,更能巧妙地扰乱她的心智,是不是想先让她燃起他们还活着的希望,然后再残忍地将其击碎? “我不会上当的。可恶的……神。我知道你只是个幻觉。” “……” “消失吧。求你了,快消失。哪怕只是镜子里的幻觉,我也不想再打破了……!” 班尼特一时显得很困惑,接着和尼奥勒快速交谈了几句。 他们所有的举动和反应都格外细致入微,与之前不同。 塔拉必须振作起来。他们会是真的吗? 也许他们确实还活着。 那些她下意识藏在心底的希望,她必须否认这些,打消这虚妄的念头。 如果她任由自己相信,那么肯定会像疯狂巫师展示的梦境里的家人一样……那个幻觉也会微笑着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看起来……她之前肯定见过几次幻觉。是不是到了她分不清我们是真是假的地步了?” “……” “那在这儿没办法证明了。我们只能让她相信……嗯?” 尼奥勒正要在班尼特背上写字,却在注意到塔拉的目光时停了下来。 她从旁边捡起一块平板,用魔力在上面写字,好让塔拉也能看到。 “要是我们说一些幻觉绝对不会说的话呢?” “比如说什么?” “邪神肯定展示过幻觉,试图击垮塔拉的意志。所以它肯定说过一些……所以,我们反其道而行之。赞美她怎么样?” “……?” 对话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 到目前为止,邪神的幻觉说过类似的话吗? “呃……塔拉,你拳脚功夫相当不错。虽然还有可提升的地方,但考虑到你并非先锋队员,已经很出色了。尼奥勒,你干嘛打我?” “赞美她。” “那你给个例子。” “呃……那个,塔拉身材……很曼妙!所以,从你衣服破洞露出的侧乳,呃,像水滴一样好看。我的太大了,真羡慕塔拉形状完美的胸部……” “……我这么说不就成性骚扰了吗?” “……” 这是真的吗? 而且,这与其说是赞美,不更像是暗暗自夸吗? 塔拉开始感到困惑。 如果这是邪神展示的幻觉,那也太巧妙了,她甚至觉得出于原则都该上当了。 “呃,那个……你衣服的侧开叉肯定开得太大了。上次我见你时,你好像不喜欢别人盯着你看。穿得更端庄点会不会好些?” “赞美她。” “……所以,呃。塔拉,你的……呃。屁股……很大。” “我让你赞美她,不是性骚扰她。” “那你想让我说什么……?!” “就诚实地说出你记得的事。” 这似乎是真的。 她在镜子另一边看到的班尼特,是个曾在黑巫师行当里虚度青春的年轻人。 他哼哼唧唧了一会儿,终于挤出几句话。 印象最深的是塔拉踢出一脚的时候…… “……你大腿内侧有颗痣。我觉得那很衬你。还有——” “……停!好了,我懂了!” 塔拉挥舞着双手,急忙叫停。 很久以来,她的脸第一次红了,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窘迫。 塔拉使劲扇着双手,想让发烫的脸降温,然后放松了肩膀,因为她觉得邪神不可能骗她骗得这么细致。 她感觉勒住自己脖子的绳索消失了。 塔拉把手放在胸口,松了口气,暗自感谢命运,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你们,还活着。” “让你担心了?” “嗯,担心死了。” “很抱歉让你担心。你能原谅我们吗?” 塔拉被他笨拙的道歉逗得大笑起来。 他明明英勇奋战,只是战败了,干嘛要道歉呢? 因大笑而险些落下的泪水,此刻在她眼中闪烁。 她用手指擦去一滴眼泪,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我才不原谅你呢。你这个笨蛋。” “……” 咚咚。 “咳咳。塔拉,不好意思打断一下,但我们有很多事要商量,还有任务要做,所以……?” 就这样,他们结束了重逢。 第86章 跨越百年的救赎 2 “多么温馨可爱啊。” 我像一位看着自家孩子的父亲般,骄傲地微笑着,看着局面朝着美好的方向发展。 有一丝浪漫的气息不是很棒吗?我真的很喜欢看到爱意。 虽然不太明确,但玩家们似乎已经明白了他们的目标。 我在思考如何利用过去与未来交织的这个局面。 我需要做的是提供 “具体该做什么” 的线索,并且修复团队中仍然破碎的士气。 让我们把这个场景的重点放在尼奥勒身上。 在三人之中,她对他们的失败感受最为糟糕,被悔恨所折磨,总是想着 “要是我没这么做就好了”。 没能察觉到艾萨克的阴谋。 因为试图救记者萨莉而失去了亚伯拉罕。 花时间摧毁魔法阵,而没有完成亚伯拉罕的研究。 没能及时干掉教主。 我需要赋予所有这些悔恨恰当的意义。 他们需要知道艾萨克的存活、萨莉的存活、魔法阵的摧毁以及教主的死亡,是如何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的。 在一个饱受邪神折磨的世界里,这些事产生了怎样的影响。 对于 “感谢你,英雄,拯救了世界” 这样的情节,通过角色的直接对话来表达感激之情往往更有冲击力。 我们需要一个之前没有规划过的角色。 “亚伯拉罕、艾萨克,以及他们几代之后的一位后代,约瑟芬。一位17岁的少女。虽然她长得和艾萨克有些相像,但表情开朗,毫无邪恶之感。就是班尼特捡到的羊毛内裤的主人??。” “有这样一个非玩家角色(npc)吗?” “??这得你来创造,魔法塔主人!” “咿呀??” 其实这种工作并不一定非要交给魔法塔主人来做,因为我只需把现有的资源大致整合一下就行。 然而,犯错的人需要受到惩罚,哪怕只是为了犯错之人的心理状态着想。 想想看,如果你犯了很严重的错误,却没有人责备你,会发生什么呢? 有些人可能会兴奋地四处犯罪。 但如果你是个有正常良知的人,你会感觉自己像是坐在一张由鲜血铸就的王座上,因为无法减轻内心的愧疚。 所以,我故意让她做这些事,试图减轻她一些愧疚感。 事实上,魔法塔主人的表情稍微明朗了一些。 就在不久前,她脸上还阴沉沉的,就像下班后得写500页的道歉反思书一样。 但现在,她看起来仿佛那份反思书能缩减到只剩420页左右了。 在主持游戏进程的同时还关心着副游戏管理员(sub - gm)心理健康的我,难道不是个天才吗??? 当我给自己注入信心时,我感觉自己的干劲和效率都大幅提升,适度的自信是个不错的增益,而这也是三位玩家此刻最需要的增益。 自信点,你们做得非常棒。 让我们营造积极的氛围,给他们灌输一种自豪感和信心,让他们知道自己没有做错。 这并不难。开始行动吧。 …… 塔拉终于完全弄清楚了状况。 班尼特和尼奥勒穿越到了未来,但现在和未来是相连的,这是个令人费解且复杂的概念,但是…… 也许,只是也许…… “??这难道不能为我们所用吗?” [我们也这么想。虽然我们可能需要再深入调查一下这个地方。] - 我们打算去调查这个地方,你能帮我们吗? “好的,所以我只要根据你们的行动来行动,对吧?” 塔拉挺起胸膛。 这既是自信的表现,让他放心信任她,同时也是在向尼奥勒发起挑战。 毕竟,她挺起胸后,胸部可能看起来会大一点。 班尼特在镜子那头用手势示意。 “别跟丢了,跟上我们。我会带上一块镜子碎片。” “啧,你把我当走丢的小孩了。你们自己也小心点,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咔嚓。 塔拉砸向梳妆台,打破镜子,抓起一块不小的碎片。 她透过碎片窥视,就像在偷看一样,能从许多不同角度看到未来的场景,从蓝天到地上爬行的一排蚂蚁。 她悠闲地跟随着身处未来的班尼特和尼奥勒。 “????” 塔拉灵光一闪。 我可以决定通过镜子看什么、看哪里,随心所欲。 对吧? 她小心翼翼地调整着自己的步行速度和位置,当镜子碎片调整到完美角度时,她能通过反射看到班尼特脸部的特写。 这真是令人满足的一刻。 塔拉开心地笑了。 “ ??嗯?好的。尼奥勒让我告诉你,保持距离并互相留意盲点会更好。” “??呃。” 塔拉像饿了一样嘟囔着。 虽然她之前就有这种感觉,但不知为何,她觉得尼奥勒好像在莫名其妙地妨碍她。 如果尼奥勒有什么邪恶的意图,还一直试图限制她??。 不,不可能,没这回事。尼奥勒是个太善良的人了。 塔拉抛开了所有这些没用的想法。 毕竟,因为情绪蒙蔽双眼而嫉妒朋友,实在是太小心眼了。 但即便这不是故意的,被打扰的不适感和恼怒也不会消失。 为了发泄,她看都没看就拔出魔剑,刺进建筑物的墙壁。 她感觉到剑刺穿了肉体。 “呃啊啊啊啊!!” 一声惨叫从墙那头传来。塔拉随意地通过缠绕在魔剑上的荆棘藤蔓吸收着这个狂热信徒的力量。 “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没事。你们那边有什么变化吗?” “ 墙上出现了一道新的划痕,还长出了一朵花。” “死了还变成一朵花,呵。这也能算是死得其所了。比一个狂热信徒应得的好多了。” 塔拉收回魔剑。 这把剑之前只是为了无意义的复仇而挥舞,现在有了明确的目标和切实的回报,她感觉有些不一样了。 每解决一个疯狂的狂热信徒,未来就会逐渐改善。 她也很高兴自己能为团队出一份力,每当想起那些失去神赐之力、孤身一人的日子,她的心依然会隐隐作痛。 也许,现在的她,比起依赖神赐之力的时候,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蜕变” 的力量显然强大得多。 “我通过镜子看到了。好像有两个人在跟踪你。” “嗯。” 团队成员们一边留意着彼此,一边继续行动。 虽然这只是一段短暂的行程,但团队了解到了几种利用他们这种独特的时间关联状况的方法。 例如,如果有一个大障碍物挡住了班尼特和尼奥勒的去路。 “如果我在过去把这个地方挖开,他们就不会想到在这里设置障碍物了,对吧?” “看起来回去得花点时间。” “我从狂热信徒那里得到了一个咒语。我想我可以用空间球把它掀翻。” 嗡嗡 - ! 他们改变了过去的地形,让未来的障碍物消失了。 [塔拉,你能不能?? 给我们送点吃的?] “罐头食品能保存一百年吗?” “亚伯拉罕说理论上可以保存一个世纪。” “我把它埋在这里。” 这就像是为未来埋下一个来自过去的时间胶囊。 班尼特认为如果他们在这个方法上更有创意,就能在战斗中派上用场。 即使他们相隔百年,依然有可能相互配合。 然而,罐头食品膨胀得厉害,已经不能吃了,他们只好扔掉。 班尼特和尼奥勒顺着人类活动的痕迹,朝着银暮教团总部所在的方向前进。 渐渐地,清晰的人类存在迹象开始出现。 一座低矮的小山,点缀着绿草和稀疏绽放的花朵。 在山顶上,晾衣绳紧紧地系在插入地面的树枝之间,上面挂着洗好的衣物。 银暮教团的建筑看起来相当古老,但仍然保持着原有形状。 未来的教堂建筑散发着一种虔诚而温和的氛围,就像一个正规的宗教场所。 从晾衣绳上挂着的内裤来看,似乎有个女人住在这里。 塔拉从展示未来景象的镜子碎片上抬起头。 过去的教堂建筑依然透着不祥之气,里面还回荡着狂热信徒们既喜悦又痛苦的呻吟声,每个人都是潜在的敌人。 塔拉放松了一下身体,握紧魔剑。 “教堂里还有很多狂热信徒活着。看来从这里开始我们会很忙?? 所以暂时告别啦。” “别太累着自己,也别受伤。” “我可不想听一个丢了一条胳膊的人说这话。你自己也小心点,班尼特。你也是,尼奥勒。” [小心点,塔拉!] 两组人都踏入了教堂建筑。 嘎吱, 班尼特小心翼翼地打开建筑的门。 里面的空间整理得很整齐,看不到邪恶的魔法阵或刀刃。 如果有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地方??。 “??那是?” [呃,那是?? 塔拉?] 一座雕像。 在原本应该放置十字架等典型宗教符号的地方,取而代之的是三座雕刻的雕像。 中间那座雕像显然是身着美丽圣女服饰、高举魔剑的塔拉。 矗立在塔拉雕像两侧、仿佛在守护她的雕像,看起来也有些眼熟。 虽然面部特征有些模糊不清??。 “尼奥勒,那座看起来好像是你。” [那座很像班尼特。] 他们发现了一座来自百年后的自己的雕像。 这些雕像看起来不像是用来嘲笑他们的。 它们被维护得很好,班尼特用手指拂过,上面竟然一尘不染。 这是怎么回事? “呵呵?? 那座雕像,是为了纪念拯救世界的英雄们而雕刻的。” “????” 班尼特和尼奥勒本能地警惕起来,回头望去。 有一个年轻女孩站在那里,她的脸与艾萨克惊人地相似。 难道是艾萨克用了什么邪恶的秘术活了一百年,现在拔刀来复仇了? 并非如此。 这个女孩的脸像艾萨克,但也很像亚伯拉罕。 她那闪烁着温柔光芒的眼睛尤其如此,让人想起亚伯拉罕仰望星空时的神情。 这个女孩没有被突然闯入的人打扰,开始轻声讲述起来。 “根据我们的口述传统,传说中的三位英雄牺牲了自己的生命来封印邪神。多亏了他们,世界才有了一线生机。” “??你是?” “你们可以叫我约瑟芬吗?” 这个名字颇具男子气概的女孩似乎是亚伯拉罕的后代。 看来让艾萨克活下来,使得他们的血脉得以传承到后代。 班尼特带着谨慎又宽慰的心情打量着约瑟芬。 “你一个人住吗?” “是的。所以我特别高兴,好久都没客人来了。你们需要吃点东西,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吗?” 尼奥勒拉了拉班尼特的衣角,偷偷写道。 [我们能信任她吗?] “??大概可以。好处大于风险。我们对未来一无所知,所以我们需要当地人的帮助来弄清楚??。” 班尼特和尼奥勒对视一眼,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们想起第一次见到亚伯拉罕时,好像也经历过这样的过程。 想到这里,他们渐渐放松下来。 就像他们当初向亚伯拉罕敞开心扉一样,他们觉得对这个女孩也可以如此。 由于对那几座与他们相似的雕像心存疑虑,班尼特没有立刻点头,而是决定再问几个问题。 他紧紧握着镜子碎片。 他看到塔拉浑身是血,靠着墙,似乎很疲惫,然后她朝他这边看过来。 从他们目光交汇时她眨了眨眼的样子判断,那些血很可能都是狂热信徒的。 示意塔拉看向约瑟芬后,班尼特说道。 “你能?? 给我们多讲讲那个故事吗?关于封印邪神的事?” “啊哈,很少遇到对古老故事感兴趣的客人呢。看来我今天很幸运。所有这些记录都来自先知萨莉。” [????] 记者萨莉,看来是她保存并分享了三人组的故事。 约瑟芬左右摇晃着脑袋,开始讲述这个故事,就像在唱一首关于过去打败邪神的三位英雄的歌。 “据说英雄们首先摧毁了蚕食大地的魔法阵。原本在邪神降临时会变得荒芜无生命的土地,因为他们现在能够种植植物了。” [??真的吗?] “然而,被邪神直接腐蚀的土地仍然贫瘠得无法想象。要不是英雄们的努力?? 我们可能都饿死了。” 曾经被视为致命失败的事,成为了未来人类生存的基础。 “接下来,英雄们斩杀了策划邪神降临的教主。在这个过程中,两位英雄失去了生命?? 但多亏了他们的牺牲,他们成功阻止了邪神完全降临。” 杀死教主为未来人类的生存开辟了道路。 还有…… “最后,圣女塔拉?? 在日夜奋战三天后封印了邪神。她赐予了我们这个世界。” “????” 从那时起将会发生的事。 塔拉持续的奋斗似乎最终也有了成果。 班尼特握紧了拳头。 他握紧又松开拳头,重复了一会儿后,他把手放在尼奥勒的头上。 “看,我们的努力终究没有白费。” [????] [????] 塔拉微微低下头,擦了擦眼睛。 尼奥勒情绪激动,双腿一软坐了下来。她用双手捂住脸,无声地哭泣着。 她一次又一次地后悔。 要是能时光倒流,重新好好书写这个故事该多好。 她有多么后悔啊?为了应对那些无法挽回的事情,她又消耗了多少自己的心力呢? 但现在,在看到自己在痛苦中未曾意识到的、奋斗过后留下的成果之后…… “如果我们所经历的所有苦难?? 都有意义。尼奥勒。” 也许没必要再痛苦下去了。 尼奥勒想起了邪神那些隐晦、狡猾的话语,就像锋利的刀刃刺进她的心脏。 然而,如果他们的行动正在逐渐改变世界,那么邪神的嘲讽就有了不同的意义。 邪神一直都很害怕。 所有那些干扰仅仅是恐惧的表现。 那是在恳求她停止抵抗。 绝望地恳求、哀求她崩溃。 那么,如果是这样的话。 “??我们只差一步了。它被逼入绝境了。我们对它构成了威胁。塔拉,尼奥勒。” [??是的。] “嗯。” 让我们结束这一切吧,这样我们就能跨越所有这些伤痛。 尼奥勒红着肿胀的眼睛开始解释。 [外神的存在不受时间限制。它同时存在于所有的空间和时间之中。塔拉即将在过去面对的外神,以及我们将要在未来面对的被封印的外神,本质上是同一个实体。] -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所以无论伤害是在过去还是未来造成的,都会一并作用在它身上。” - ??你能说得简单点吗? 塔拉很难理解外神的生命值是共享的这个概念。不过,理解这个并不是关键,所以班尼特解释了计划中更重要的部分。 “这意味着你和我们可以一起战斗。根据约瑟夫所说,你封印外神的未来似乎已经注定。但这是一把双刃剑。让人心里不太舒服。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牺牲自己。” [这是一场跨越过去和未来的两线战斗。] “所以,我们可以从我们这边帮你。这是一个通过改变未来来支持过去的循环。主要目标是在不牺牲你的情况下封印邪神。而最终,我们的目标是??。” 塔拉的行动立即改变了未来,使得未来的班尼特和尼奥勒能够帮助塔拉。这是一个无限循环,通过重复这个循环来创造优势。 也许,我们不会仅仅满足于封印邪神 ──。 [外神的死亡。] ── 而是有可能将它杀死。这就是团队得出的结论。 第87章 跨越百年的拯救 3 “呼。” “居然真能把这些都圆上……?!” 魔法塔主人像海豹鼓掌般,满是钦佩地拍起手来。 我大方地给了魔法塔主人足够时间来夸赞我。 我觉得自己把一切都衔接得相当不错。 我给了他们足够的意义和动力,虽说要是能有个实际的奖励,那简直就是锦上添花,但刚被唤醒,实在很难这么快就准备好什么东西。 然而,还是有些细节需要完善。 其中,有一个人还没有得出明确的结论。 黑巫师班尼特·希尔顿。 他为了完成黑巫师们交代的任务,深入探寻情报,甚至可能希望通过找到闪耀菱面体来拯救他的妹妹。 他最初的目标并非是从拯救世界中获得情感上的满足。 在这场游戏进程中,他推测游戏内容会与黑巫师们的召唤计划有所关联。 然而,这并不足以成为他战斗到底的理由。 如果他们希望解决这件事,向防御局提交一份报告,不是更简单吗? 那么,为什么他在失去一条手臂后,仍要继续战斗呢? 仅仅是因为被卷入当下的局势,最后变成这样吗?大概不是。 如果他是那种愚蠢的人,根本无法在黑巫师那种残酷的生活中存活下来。 是因为厌恶黑巫师们召唤外神的邪恶企图,或许意识到救回妹妹的希望近乎渺茫,所以放弃了吗?也不可能是这样。 他不是那种现在就会放弃的人,对吧? 他肯定有自己的理由,但他的想法可能没那么有条理。 在我的游戏进程中,他确实改变了许多,但他并没有完全意识到自己得到了什么,或是发生了怎样的改变。 所以,我打算帮班尼特整理一下思绪。 一场简短的对话应该就够了,他已经足够成熟,能够回答摆在面前的问题。 如果我给他一点提示,他就能自己想明白。 就借助约瑟芬这个角色吧。 男主角整理思绪的场景很重要,而且要是我去干涉人工智能,那个家伙可能会从中作梗,所以这次我要亲自上手。 当然,如果由塔拉或尼奥勒来承担这个角色就更好了。 一直作为团队精神支柱的班尼特,这次要是能通过另外两人找到自己要走的道路,不是很有意思吗?但是,看看目前局势的发展…… [班尼特,我想换一下绷带。你能帮我吗?] “别找班尼特,找约瑟夫帮忙……!” [我们是这里的客人。她已经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安全的住处,再要求帮忙处理伤口就有点过分了。] “别脱衣服啊,你这笨蛋……!” “……” 尼奥勒把上衣往上拉,露出了半侧伟大。 与此同时,塔拉只能干瞪眼,在镜子那头试图阻止她。 这两个女孩显然还停留在极其原始的交流阶段。 而且,班尼特把脸转向一边,不去看这一幕,望向远处的地平线。 来点肢体上的冲突挺好的。 没错,这固然不错,但在当前这个时刻,情感上的冲击更为合适。 毕竟这可是在最终对决前夕,为了在这场残酷的女主角竞争中胜出,她们需要专注于更多情感交流…… 不过,那伟大看起来倒是可以作为模型借鉴一下。 就在我看着尼奥勒这惊险的 “走钢丝” 举动时,一只相对较小的手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魔法塔主人施了个法术,挡住了我的视线。 “……你太无礼了!” “我说,那个切断他们的手臂,还在他们身体上留下大伤口的人才更无礼吧。” “嗷呜!” 然而,她就这么轻易地被打败了。 好吧,继续。去叩开班尼特的心扉。 班尼特从约瑟芬那里得知,邪神被封印的地方就是陨石坑所在之处。 未来小队现在得先处理伤口,为战斗做好准备,然后前往封印之地,对邪神造成伤害。 那么被困在过去的塔拉该做些什么呢? 过去邪神是在哪里降临的,塔拉又是如何将其封印的呢?为了弄清楚这些,他再次向约瑟芬寻求信息,约瑟芬静静地递给他一本图画书。 一本以童话风格描绘圣女塔拉封印邪神故事的图画书。 或许因为这是本儿童读物?上面几乎没有血腥的描绘。 “你的穿着也裹得严严实实的。” “……稍微露一点胸口应该没关系吧?” “什么?” [这对孩子们的心理发育不好,塔拉。] 根据这个童话故事,圣女塔拉在教团的建筑里与降临的邪神展开战斗,据说她通过刺伤并封印作为邪神降临媒介的母山羊,成功将其击退。 那只类似山羊的怪物周围长出了半透明的触手,这和邪神附身在教主身上时的样子很相似。 那么那只山羊可能会在哪里呢? “最有可能在银暮教团主建筑的地下室。” [我也这么觉得。] “我该下去把它消灭掉吗?” “别盲目冲进去。我们会在这里想办法帮你。” 班尼特让塔拉把教团主建筑里存放的所有煽动性书籍都收集起来,送到未来。 他们计划研究这些资料,找出邪神的弱点。 当塔拉埋下一本名为《与浩瀚空间的沟通方法》的书后,未来教团建筑里出现了一个书架。 挖出这本书的亚伯拉罕的后代继续研究,于是…… 噗!研究成果神奇地出现了。 随着塔拉收集到更多资料,未来的研究也变得更加丰富。 有些书会让未来急剧变化,导致约瑟芬被腐蚀,所以出现过几次赶紧把这些书找出来烧掉的情况。 占领各种建筑,再加上杀死狂热信徒,产生了滚雪球效应,幸存者的数量增加了。 班尼特把《基础魔法讲座》这本书口述给塔拉,塔拉记录下来后留在过去。 结果,约瑟芬学会了如何使用魔法。 最终,未来教团的建筑规模至少扩大了一倍,约瑟芬成为了一名大祭司,手下有十二名祭司听从她的指挥。 对邪神的研究也取得了重大进展。 “……我能开个玩笑吗?” “你想干什么?” 塔拉把在教团找到的一本名为《五月的束缚》的杂志埋了下去。 刚一埋下,约瑟芬周围开始出现故障,然后她就穿着一身仅由黑色皮革带子制成的暴露服装出现了 ── 塔拉赶紧把杂志挖出来烧掉了。 目睹了整个过程的班尼特,一脸严肃地责备她。 “别开这种无聊的玩笑。” “ 不,我就是…… 好奇嘛。……班尼特,你讨厌那样的衣服吗?” “……别开无聊的玩笑!” “可这不算玩笑啊……” 他们的计划很成功,杀死邪神的计划也进展顺利。 根据圣女塔拉留下的预言,“一百年后,两位英雄将会前来杀死邪神,所以要以最大的诚意款待他们”。 因此,班尼特和尼奥勒受到贵宾般的待遇,可以相应地进行准备。 在此期间,身为大祭司、巫师兼铁匠的约瑟芬悄悄示意。 “尊敬的英雄,我能和您说几句话吗?” “……当然可以。什么事,约瑟芬?” “请到屋顶来。我在那里等您。” 约瑟芬不紧不慢地走上楼梯。 班尼特犹豫了一下,因为塔拉和尼奥勒都不在,便跟了上去。 从屋顶可以清楚地看到下面的景象。 由于对未来的反复改变,出现了谷仓和水井之类的设施,但晾衣绳上的衣服仍在风中飘动。 一直独自生活的约瑟芬,在很多方面都发生了变化,但她的善良和温柔依然未改。 尽管环境不同,这些始终不变的特质,可以说是她的本性。 约瑟芬语速很快地说道。 “呵呵…… 你来了。你甩掉那两位女士了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似乎很提防那两位女士。我看到你在留意周围。要是尼奥勒在的话,你可能就不会一个人上来了。” “……你有话就直说吧。” 约瑟夫用食指轻敲着屋顶的栏杆。 然后,思索片刻后,她突然说出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 “我喜欢女人。” “什么?” “所以,我在考虑向尼奥勒表白。” “不,这……” 班尼特吃了一惊。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像是要阻止她,约瑟芬抓住了班尼特那尴尬伸出的手。 这很明显地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 约瑟夫像圣女一样微微一笑,但仔细一看,其中透着浓浓的恶作剧意味,简直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你想阻止我。对吧?” “……” “你似乎很在乎她们。你的同伴。塔拉和尼奥勒都是。” 班尼特抽回手,小心翼翼地往后退了一步。 时间不长,他还不能完全了解约瑟芬是什么样的人,但她那恶作剧般的特质,就像钉子扎破轮胎一样显眼。 就好像有其他人在操控约瑟芬。 “你…… 是谁?” 她似乎瞬间有些慌乱,但很快就镇定下来,平静地自我介绍,用手指着自己的动作十分轻快且随意,是一种很随性的方式。 “你可以称呼我为女神。因为我已经失去了所有力量,所以现在什么忙也帮不上了。一点都帮不上。我真的是一无所有了。” “……所以,是你把女神水晶交出去的,对吗?” “那是我最后的权限。现在我和一个无助的幽灵没什么两样,所以别紧张。要是我们打起来,我肯定会输。” 附身在约瑟芬体内的女神说着,眼中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我一直在看着。你们的整个旅程。” “……” “我想代表这个世界感谢你。你出色地完成了我身为女神都没能做到的事,尽管你只是个凡人。” “你言之过早了。我们甚至还没有打败邪神呢。” 女神双手合十,像是在祈祷。 “我相信。我能预见。你打败它的场景。不是因为我有预知的能力,而是…… 我无法想象你会失败。” “我希望你——” “直奔主题。好的。你突然看到我出现,肯定很好奇我要说什么,对吧……?” 女神跳起来,开始沿着屋顶栏杆行走。 狭窄的栏杆勉强能放下一只脚,左边是三楼的高度,掉下去会摔得很惨,右边则是退回屋顶。 她熟练地在这条狭窄的路上走着,问道。 “你难道不想救她吗?你的妹妹?” “……” “如果你就这样打败邪神,你那个世界的狂热信徒…… 也就是黑巫师们,他们的计划也会被打乱。那么你的妹妹就会有危险。” 班尼特握紧了拳头。 “……你不是希望拯救这个世界吗?要是你不管我,我也会试图推翻邪神。你现在提起这件事是什么意思?” “你为什么现在要让我动摇?” 班尼特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怒视着女神。 而她则带着怜悯和关切的目光俯视着他。 女神很担心班尼特。 “我不想看到努力至此的你走向毁灭。人们总说伟大的事业和牺牲,仿佛它们就是一切的终结。但似乎,我…… 不喜欢那种为了他人而牺牲自己的故事。” “……我明白你为什么会输给邪神了。” “但这也可能最终成为我们获胜的原因,你知道吗?” 女神继续在狭窄的路上走着,面带微笑,走得摇摇晃晃,仿佛稍有不慎就会掉下去。 尽管她摇摇欲坠,随时可能摔倒,但不知为何…… 又感觉她并不会真的掉下去。 她的目光…… 女神的目光坚定地投向…… 别的地方。 “你一直以来只为了自己的目标伤害自己。我希望你能捡起你所丢弃的东西。不只是为了你自己,也是为了尼奥勒和塔拉。” “……” “这就是我想告诉你的全部。” 跳。 约瑟芬从栏杆上跳到屋顶地面,然后眨了眨眼,眼中的金色光芒消失后,她一脸困惑地环顾四周。 “哦,我怎么会在这里……?” 约瑟芬一脸茫然地向班尼特道歉,然后下楼去了。 女神就像一场突如其来的雨,抛出各种问题让班尼特去思考,之后又恼人地消失了。 “……” 我为什么…… 而战?我…… 真正想做的是什么? 班尼特双臂靠在栏杆上,陷入沉思。 一开始。 当然,是为了救他的妹妹。 为了完成黑巫师们的计划,他一直追寻着自己的目标。 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生改变的呢? 他的视角慢慢开始转变。 他遇到了亚伯拉罕,在他的善意之下,住在了他的宅邸。 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他了解到塔拉几乎毫无自理能力,而尼奥勒心情好的时候会像指挥家一样挥动手指。 回想起在宅邸的时光,他们三个就像一家人,也许他如此在乎这几个才认识没几天的人,是因为他干涸的心需要他人的陪伴。 他还在一个月光如水的夜晚与亚伯拉罕交谈过。 亚伯拉罕是个为了人类而活的梦想家,他的奉献精神给班尼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那之后…… 在尼奥勒的提议下,他救下了被绑架的记者萨莉,尽管后来这份善举演变成了一场巨大的悲剧…… 但当班尼特听到萨莉向他道谢时,他确实感受到了…… 一些东西。 后来,亚伯拉罕的宅邸被烧毁,他们被狂热信徒追赶。 那段时间对他们来说很艰难,塔拉和尼奥勒开始崩溃。 “……” 看着她们受苦,对他来说极其煎熬,看到她们纯粹的善良和正义感被践踏,他感到愤怒。 尽管为此付出了高昂的代价,但经历了所有这些艰难困苦后,三人的关系变得非常亲密。 当他好不容易到达秘密安全屋时,时间到了,他不得不回到现实。 从那时起,另一场悲剧等待着他们——亚伯拉罕的灵魂被困在了傀儡的身体里。 也许如果亚伯拉罕痛苦地尖叫,他们三个可能都无法坚持下去。 这位老人即使被困在傀儡身体里,也依然追寻着自己的梦想。 亚伯拉罕在死后给了他们继续前行的力量。 班尼特开始思考自己需要走的道路。 回来打败艾萨克,抹去魔法阵,与教主战斗,而现在。 经过诸多波折,团队正在为最终的战斗做准备。 而现在…… 如果他审视自己的内心。 “……我。” 随着生命的悸动,他跳动的心所流露出来的梦想是…… “我希望……” 他的渴望…… “保护他们所有人。” 无论是他的妹妹、塔拉、尼奥勒,还是所有给予过他什么的人,他都想要保护。 “……” 现实的壁垒又高又厚,所以班尼特总是选择次优的方案。 如果他力量不足,就献出自己的灵魂。 如果他智慧不够,就放弃自己的梦想。 他一件件丢弃那些构成自己的东西,去做邪恶的事。 毕竟,不可能同时保住所有东西,所以他不得不抛弃朋友和同伴。 如果他想真正保住某样东西,就得考虑牺牲其他一切。 而这就是…… 这就是他逐渐磨灭自我的方式,或许是因为他认为 “这做不到”“无法实现”,所以逃避自己真正渴望的东西。 也许他甚至都不尝试的原因,是害怕受到伤害。 但他…… “每一个人。” 他想保护每一个人。 他想在不伤害任何人、不与黑巫师同流合污的情况下救回妹妹。 他想成为一个道德正直的人,能在任何人面前骄傲地站着,同时救回妹妹。 他希望不牺牲任何人,拯救所有人。 他不想让塔拉生气,也不想让尼奥勒绝望。 要是我能拯救我所爱的每一个人…… 如此鲁莽的贪婪…… 正是这种贪婪,恰恰是班尼特曾经失去的自我。 “……” 班尼特决定对自己坦诚,尽管他一直试图忽视,但这种想法无法被压抑。 他是个贪婪的人,希望在不失去任何东西的情况下,拯救一切人和事。 而实现这个愿望所需要的,是指引心灵的光芒。 “……亚伯拉罕拯救世界的伟大愿望最终实现了。我的愿望没那么难。如果我能保护几个人,那就足够了。那么…… 这不是很容易吗?” 班尼特在心中思索着。 生活艰难,风暴肆虐,凶猛的海浪仿佛随时都会将我吞噬。 然而,尽管如此…… 我永远不会迷失自我,我不会失去我的梦想。 当班尼特紧紧握住它时,出现在那里的是一把闪耀的剑。 他知道这把闪耀的剑就是他的灵魂,也是他的 “蜕变”。 只要他的决心不破碎,就永远不会碎裂的东西…… “蜕变”,《守护者的护愿》。 第88章 跨越百年的拯救 终 与那已化作病毒的外神之战正朝着我胜利的方向发展。 若要形容这场宏大的血腥战斗…… 面对大量涌入的新设定,它很快意识到自己无法永远防守下去。 我输入设定的速度比它删除的速度更快。 最终,从某个节点起,局势会逐渐扭转。 意识到这点后,它发动了系统性的攻击。 在彻底消亡之前,它试图打破或扭曲这个世界的物理法则,但说实话,抵御这种攻击还算容易。 当外神给站在屋顶瓦片上的非玩家角色(npc)赋予物理矢量,让他们垂直飞向32公里高空时,情况相当危急。 谢天谢地我发现了这件事。 当时我正以约瑟芬的身份滔滔不绝,如果我哪怕出一点差错,班尼特就会看到女神被抛向32公里的高空。 那可就彻底毁了整个体验。 不过,我最为努力的一件事,就是实现防御自动化。 通过在旁白中精确输入防御指令,我大致能够阻挡外神的攻击,并抓住机会反击,这反击能在三秒内把一个硬汉变成一个大家闺秀般温柔的人。 而现在。 外神已被逼入绝境,只等一个反击的机会。 我这话听起来很花哨,但实际上就是说它在努力防守的同时被打得节节败退。 不过这东西想干什么,已经很明显了。 在故事的高潮部分,必须由玩家亲自打败它。 在他们面对面的那一刻,外神会试图制造尽可能多的痛苦和悲剧。 从那时起,玩家和外神之间将展开一场真正的全面战争。 首先,出于安全考虑,或许我亲自拆解外神,给玩家提供另一个boss怪物会更好。 然而,如果我是玩家,我肯定想亲手暴揍这个给我带来这么多痛苦的混蛋。 其次,要消除变数。 就像走投无路的老鼠会反击猫一样,如果我无情地痛击它,让它无处可逃,很难预测外神会做出什么举动…… 最后,我不觉得我塑造的英雄小队会输给这个被削弱、缩小的混蛋。 拉开帷幕,是时候见证结局了。 “现在…… 大家都准备好了吗?” 班尼特带着爽朗的笑声回头看向他的同伴。 他以前也偶尔笑过,但像现在这样无忧无虑的笑还是第一次。 然而,塔拉和尼奥勒对视了一眼。 这是怎么回事? [……是的,我准备好了。] “ 嗯,我休息好了…… 但是…… 尼奥勒,等一下。” [好的。班尼特,我和塔拉说几句话就回来!] 尼奥勒拿着一块玻璃碎片绕过拐角,当她离班尼特足够远时,她背靠墙滑坐下来。 怦怦,怦怦。 她的心跳得很快。 塔拉似乎也像心脏病发作一样,双手放在她那相对平坦的胸口,大口喘着气。 班尼特一向有些阴郁,如今展现出的这种少年气,对女人极具杀伤力。 这是怎么回事? 塔拉和尼奥勒首先开始互相怀疑。 [是塔拉吗?] “我还以为是尼奥勒……” [那会是谁呢?] “那会是谁呢?” 是谁让班尼特笑得如此开心?塔拉和尼奥勒同时转过头。 一个端庄神秘的女人推着一辆载着神圣手雷的手推车。 会是约瑟芬吗? [……] “……” 那么,不能让约瑟芬单独和班尼特在一起。 剧情即将结束,就像即将拉起的落幕之帘—— 两人冲出去扞卫自己的爱情。 “……” 当两个女孩涨红着脸重新会合,完全没意识到(假的)女神曾来过…… 班尼特打了个响指,试图平息这略显混乱的气氛。 “有一处地方很可疑。” 然后他竖起食指说,根据他们的推测,邪神会降临在银暮教团教堂建筑的地下室,因为肯定得有一个媒介才能把它召唤到这里。 然而,约瑟芬说 “邪神被封印在陨石坑”,而且即便多次改变现实,她的说法也没有变。 那么…… “我能想到两种情况。第一种是我们猜测母山羊在地下室是错误的。这没什么问题。我们时间充裕,可以继续寻找。” [那么第二种情况就比较麻烦了。邪神降临后,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 然后邪神不得不前往陨石坑,对吧?] “没错。所以…… 我计划用轰炸开启这场战斗。” 班尼特轻拍着手推车的轮子。 相连的手推车里,堆满了亚伯拉罕的后代一百年来一直在制造的神圣手雷。 “我们先用这些把邪神的封印地炸个遍。” 不管邪神在谋划什么,他都打算用强力的先发制人打击让它晕头转向。 有时候,更强的火力就是最佳答案。 班尼特和祭司们前往封印地,给邪神一个 “惊喜”,而尼奥勒和塔拉留在建筑内,通过镜子进行战斗和协助。 塔拉开始沿着又长又暗的楼梯往地下室走去,她每走一步,狭窄的空间里就回荡着脚步声。 但她并不害怕。 [走路小心点。] “嗯。” 虽然他们所处的时间阶段不同,但至少在某种程度上他们还在一起。 尼奥勒的特殊情况导致的沟通问题,通过魔法解决了。 让亚伯拉罕的后代研究心灵感应魔法后,尼奥勒现在无需书写就能交流。 往下走的路被干涸的血染成了红色,随着他们不断下行,开始看到更多大片浓稠的黑色黏液,这些黏液似乎能吸收周围所有的光线。 啪嗒。 塔拉皱起眉头,感觉到鞋底传来奇怪的触感,这黏糊糊的物质有时会像有生命一样脉动。 “你那边怎么样?我这边又脏又暗。” [我这边看起来维护得很好,连地下室都是。我觉得这里被用作酿酒厂了。] “明明是同一个地方,氛围怎么差别这么大……” [这都多亏了你,塔拉。] 在楼梯尽头,有一扇贴满各种符咒的门,上面写满了严厉的警告,仿佛在说绝不能进入这个区域。 塔拉轻轻把手放在门上。 这些符咒似乎不只是装饰,因为当塔拉触碰到它们时,符咒试图对她进行洗脑,并微妙地将她推开。 就在这时,荆棘藤蔓蔓延开来。 嘎吱,嘎吱…… 塔拉的 “蜕变” 能力开始一点一点吞噬门上的防御魔法。 “可能得花点时间。嘿,尼奥勒,你知道……” [我在听。] “我这辈子从没想过自己会成为一名圣女。也从没想过自己会被当作圣女赞扬。但没想到在另一个世界我会变成这样……” [我们真的经历了太多。我们所有人。] “……而且未来还会有更多挑战。” 打败邪神也是她现在必须完成的事。 塔拉有自己的使命,除了为父母报仇,她还打算推翻女神教会。 塔拉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 “你能不能或许继续…… 帮我?哪怕在未来?” [你问过班尼特了吗?] “还没。” [那等一切结束,我们一起去问他。] 尼奥勒眼含笑意,虽然塔拉看到她间接同意,心里很感激,但她觉得…… 不知为何,尼奥勒的魅力又增加了。 嘎吱。砰。当啷。 门上的符咒完全被烧成了黑色,门把手断裂,滚落在地。 塔拉再次紧紧握住她的魔剑。 就在他们面前…… 就在这扇门后面,就是杀害亚伯拉罕、毁灭世界的罪魁祸首。 哗啦! “……现身吧,邪神!” 塔拉一脚踢开门,踏入地下室。 这是一个漆黑的地方,所有东西都覆盖着黑色黏液。 乍一看,这里就像一片无尽的虚空或空旷空间,而在正中央,邪神的眼睛睁开了。 眨。 那是一双山羊特有的瞳孔。 不只是一双眼睛…… 眨。眨。眨眨眨。 而是好几双。 数百只眼睛从虚空中浮现,用它们那玻璃般无机质的眼睛,带着各种情绪凝视着塔拉。 有嘲笑、欺骗、好奇…… 她全身肌肉紧绷,强压下恐惧,燃起愤怒的火焰。 “是时候为你的罪孽付出代价了,为你所做的一切以及你带来的死亡……!” “罪孽?” “……” 这是一个女孩的声音,轻柔而无辜。 仔细一看,在山羊眼睛下方的空中,有一张小嘴飘浮着。 那张嘴用年轻女孩的声音低语道。 “你们所有人都吃动物和植物,不是吗?那么,你们什么时候为那些死亡付出代价呢?” “……胡说八道!” “你们人类总是自私的。就像小孩子一样。如果不喜欢什么,就总是发脾气,用 ‘正义’ 或 ‘罪孽’ 这样毫无意义的词。然而,看看。我只是尽我所能利用我所拥有的。 那些眼睛反复地眨动和闭上。 “我听到一个声音恳求我赐予力量,所以我给了。如果我拒绝你们人类慷慨给予的礼物,那就太可惜了,所以我接受了。你们所谓的罪孽…… 都是你们人类犯下的。为什么我只是借给他们力量,却只有我需要为罪孽付出代价?” “……” 就在塔拉一时动摇之际,尼奥勒站了出来。 [这全是谎言和诡辩,塔拉。那家伙根本不是它假装的无辜模样。它多次对我低语可怕的话。] “你当时也在这儿,是吗……?” [那个家伙绝对是试图让人类受苦的邪神。] “嗯……” 尼奥勒一针见血,数百只眼睛瞬间全部瞪大。 空间颤抖着发出尖叫,像黑暗中破裂的气泡一样反复膨胀和收缩。 塔拉和尼奥勒看着这一幕,感觉邪神在嘲笑他们。 然后那张微小的嘴留下最后一句话。 “被你说中了。” 眨。 所有眼睛都闭上了。 轰。轰。 地面震动,一条巨大的前腿露了出来。 一只密密麻麻长满人类手指的山羊蹄子,一个看似由各种动物随意拼凑而成的身体,光是看着就令人作呕。 嘶啦。 接着,一个似乎能一口吞下一个人的巨大山羊头出现了。 半透明的触手从邪神的身体伸展出来,四处摇摆。 在与教主战斗时,就是这样的触手切断了班尼特的手臂,这样的触手数不胜数。 [专注防御。而且,这里太黑,很难看清,但它还有一条尾巴。它会试图攻击你的盲点,所以要小心。] “……好的。” 塔拉将魔剑斜举至半空,平静地稳住呼吸。 一阵漫长而令人恐惧的沉默降临。 它要来了吗?什么时候攻击?她说它有尾巴。 但现在还没有迹象,尼奥勒会提醒我注意任何我没察觉到的攻击。 所以,我要正面承受攻击,然后—— 嗖——! “……可恶!” 扑通! 塔拉勉强挡开了黑暗中从侧面斜飞而来的一条触手。 由于人类的注意力并非无穷无尽,不可避免地会出现间隙,而邪神一直瞄准的就是这些意识上的间隙。 嗖——!嗖——! “《悲叹之刺,绽放》!” 触手猛烈地飞舞,发出呼啸之声。 塔拉一次性释放出从邪教徒那里吸收来的力量。 空间波动扭曲,触手在中途被转向,相互碰撞。 [塔拉,全力攻击你身后!] “……!!” 唰——! 塔拉一听到尼奥勒的指令,立刻扭动全身,向身后挥出一剑,砍向像狡猾的蛇一样悄悄靠近的巨大山羊头。 魔剑划过,砍中了那双大眼睛的瞳孔。 ——!! 一声尖叫响彻四周,连空间都开始震动。 山羊眼中闪过愤怒。 仿佛在说游戏时间结束了,邪神在黑暗中完全展现出它那扭曲、恐怖的身形。 一个远超五米高的巨大怪物。 它的喉咙鼓了起来。邪恶的光芒将怪物的身体染成红色,山羊口中聚集了一股可怕的力量。 这股热量足以将塔拉化为齑粉,不留一丝痕迹。 但即便面对如此威胁,塔拉既没有逃跑,也没有害怕。 她相信班尼特一定会在关键时刻救她,怀着这份信念,她勇敢地直面邪神。 [信号来了,塔拉。] “嗯,我就知道他能做到。果然,他的时机把握得真好。” 塔拉将魔剑对准邪神,自信地笑着大喊。 “我们给你准备了一份特别的礼物,你这该死的混蛋!希望你喜欢——!!” 嗡——! 咚! 就在邪神从口中释放出魔力爆发之前,山羊头像被大锤击中一样猛地向后一仰。 它的下巴猛地合上,眼球在压力下爆裂。 邪神的眼睛满是困惑地转动着。 砰!轰——!! 来自未来的爆炸击中了邪神。 它的前腿被炸飞,肚子上出现了一个大洞。 身体在多次爆炸中融化,魔力也变得不稳定,邪神痛苦地嚎叫起来。 咩啊啊啊啊——!! 它的触手疯狂地挥舞着,在绝望的挣扎中盲目地摆动。 尼奥勒的眼睛亮了起来。 [向左五步。跳。注意右上方。向前。] 塔拉在尼奥勒的指引下,优雅地穿梭在触手的攻击之间。 [蹲下,向前翻滚。注意上方。向前。] 塔拉反复冲向邪神,以优美的动作突破它的防御,出现在它面前。 在镜子后面,尼奥勒因高度集中注意力而流下鼻血,挥舞着手臂。 [现在!塔拉!] “好嘞——!!” 咚。咚。 他们能听到邪神的心跳声,流淌出肮脏的血液。 多亏了心跳声,它的位置清晰可见。 塔拉尽可能地伸展她的荆棘。 一根由纠结缠绕的荆棘藤蔓组成的三米长矛。 尽管塔拉最近才学会 “蜕变”,但她能够持续维持这个能力,多亏了《悲叹之刺》的特性。 通过吸收他人的力量化为己用,她能够维持其魔力消耗。 这就是为什么她的攻击…… 是一次放弃吸收魔力,只专注于力量的攻击。 毫无保留的一击。 “《悲叹之刺,完全绽放》!” 噗呲——!嘶啦——,嘎吱——!! 长矛刺穿了邪神的心脏,汲取它的力量并不断生长。 藤蔓在心脏中蔓延,将其挖出并摧毁。 呃哦哦哦哦——!! 邪神痛苦地尖叫着,它试图用残破的前腿扯掉啃噬它心脏的藤蔓。 然而,藤蔓甚至钻进了它的前腿,从内部继续生长。 这是一次毁灭性的攻击,直到目标的所有力量被耗尽才会停止。 邪神意识到无法保住心脏,接受了当前的处境。 它的身体大约70% 已经被藤蔓占据,且无法彻底清除。 于是,为了生存,它舍弃了70% 的身体。 唰! 邪神砍掉了自己的头,被砍断的头改变形状,变成了一个人形,摇摇晃晃地站立着。 “……那是什么?有东西跑出来了?” [它想逃跑!拦住它!] “……!!” 邪神从塔拉身边冲过,它匆忙爬上楼梯,跑出银暮教团的建筑,朝陨石坑奔去。 那是它和女神之前交战的地方,它的部分力量仍残留在那里。 如果它能吞噬那些残余力量,就能恢复一些失去的力量。 邪神的最后抵抗,最终的追逐,就此开始。 ※ 最后一幕应该所有人一起完成! 这难道不是一场壮观的结局吗?我稍微重叠了两个世界,这样尼奥勒和塔拉现在能半透明地看到彼此。 当然,很快加入的班尼特也是如此。 然后,我复制了邪神逃跑的画面,并粘贴到未来场景中。 尼奥勒注意到这奇怪的现象,扔掉了手中的玻璃碎片。 塔拉看到半透明的尼奥勒在她旁边奔跑,眼睛瞪得大大的。 “发生什么事了?!” [邪神挣扎时,似乎时空进一步扭曲了……!] 没错,你们能理解就方便多了。 尽管情况紧急,但塔拉和尼奥勒脸上都带着笑容。 即便身处不同的过去和未来,她们却感觉彼此在一起。 我们不是已经练习过利用这种设定战斗了吗?那就玩得开心点! “追上去!” [我来带路!] 牧师的魔力很特殊,因为这是他们所侍奉的神直接赋予的,所以有一些特定领域具有独特的属性。 就女神教会而言,它擅长再生、恢复、净化、治愈以及各种对生命有益的法术。 因此,在追逐过程中有很多有用的法术。 “……呃,当然,我需要的时候它总是不在!” 对于失去神赐之力的塔拉来说,这是个令人沮丧的情况。 尤其是在她把所有魔力都用在 “蜕变” 上,几乎耗尽魔力的时候。 尼奥勒巧妙地抄近路,与塔拉保持相同的速度,在追逐过程中含沙射影地问塔拉。 [……这有没有让你想起那次?] “哪次?” [我们追那位巫师先生的时候。] “……那我们是不是少了个人?!” 塔拉和尼奥勒笑了起来,因为她们在邪神逃跑的道路尽头,看到了一个熟悉男人的身影。 班尼特看到前方被塔拉和尼奥勒追赶的 “女孩”,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这是什么情况? “……是幻觉魔法吗?” “嘿,班尼特!那是邪神!” 听到塔拉的呼喊,班尼特毫不犹豫地拔出闪耀的剑——《守护者的护愿》,伴随着一道强光挥舞出去。 唰! 邪神的身体从腰部被一分为二,但它像史莱姆一样... 切成碎末,散落成尘埃。 塔拉则去追踪另一个邪神分身,他们与班尼特的距离逐渐拉开。 [班尼特,这边有条近路!] “我跟上你们!” 尼奥勒跳过各种障碍物,给班尼特带路。 他们瞬间拉近了距离。 三人沿着道路奔跑,心无旁骛。 他们只需追上并终结这一切! 每当他们接近,邪神就会使出诡异的手段。 它施展奇怪的法术,比如用尸体筑起一道墙,或者在他们眼前变出几十个奇怪的方形幻觉。 “朝着声音的方向跑,班尼特!” 塔拉指引着他。 [它想从这边逃走,班尼特!] 尼奥勒发出指令。 他们轻易地突破了这些幻觉,当初他独自追赶疯狂巫师时,总是被越甩越远。 也许那时…… 如果他和同伴一起合作,可能早就轻松抓住他了。 “别 靠 近——!!” 邪神榨出最后一丝残余力量,召唤出一波遮天蔽日的触手。 “我们要躲开吗?!” [如果你想躲开,就躲进这条小巷……!] 班尼特咧嘴一笑,蹬地而起,跑到塔拉和尼奥勒身前。 然后,他浑身散发着光芒大喊道: “不,没必要躲开。毕竟,我会保护你们!” 班尼特挥剑的速度快得几乎看不见。 事实上,他可能已经挥舞了数百次。 随着他的剑闪耀着《守护者的护愿》的光芒,一道坚实的光墙形成了。 这是一道剑之网。 这是一种高级技巧,也被称为 “剑幕”,只有达到魔法操控最高境界的人才能施展。 然而,如今这剑幕的强度与以往不可同日而语。 触手浪潮破碎,散落成微粒。 他们的步伐几乎没有减缓,邪神转过身,发出一道漆黑的光。 它深知自己必死无疑,所以即便燃烧自身存在,也要诅咒他们。 “你们都会以为这就是结局,但并非如此! 这不是我的最终形态,总有一天,你们都会被我玩弄于股掌之间——!!” 突然,他们周围陷入一片漆黑。 他们身处彻底的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甚至无法分辨左右、上下。 但是,班尼特毫不畏惧。 因为他心中的那颗星在闪耀,为他指引着前行的道路。 啪——!! 班尼特的剑斩破了所有的幻觉、恶意与黑暗,伴随着一道耀眼的光芒,邪神的第二颗心脏被一分为二。 黑暗消散。 就在这时,恰逢黎明破晓。 班尼特将死去的邪神抛在身后,回头望向塔拉和尼奥勒。 两位女士浑身是汗,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看着班尼特。 “……我们消灭它了吗?!” [结束了吗?] “结束了。” 他喃喃自语,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现在,无论你或者其他人说什么…… 我都不会再偏离自己的道路。” 如今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该走的路,即便日后历经严酷考验再次迷失自我。 “……结束了,终于结束了……” [回去后,我真想连着睡上一个星期……] 他坚信塔拉和尼奥勒会再次引领他。 “我们回去吧。” …… 班尼特、塔拉和尼奥勒。 这三位英雄将世界从邪神的毁灭中拯救出来,回到了他们原本的世界。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故事的终结。 这标志着英雄的诞生,而他们,正值青春年少,他们的英雄传奇…… 还将延续很长很长时间。 第89章 疯:你随意处置吧。 这一局游戏结束了。 尽管过程中状况百出,但最终一切都得到了解决,每个人都能面带微笑地看着结局字幕。 当然,被揍得很惨且被关进模拟监狱的邪神除外。 我还纳闷,它怎么没被揍死呢?原来这邪神之前是装死,还偷偷谋划着躲进下一局游戏。 不过现在它已经被抓住了。 不知为何,感觉它最后的抵抗有点敷衍。 说实话,我本以为邪神会发动更多精神攻击。 你懂的,比如变成班尼特妹妹的模样,或者让塔拉看到父母的幻觉。 又或者播放亚伯拉罕惨叫 “你们为什么不救我” 的音效,同时让他流下血泪。 类似这样厉害的手段有几十种,但它只是说了些老套的台词后就逃跑然后挂掉,这感觉很奇怪。 魔法塔主人在一旁猜测:“也许它被ts光束击中太多次,脑子坏掉了……?” 但我可不敢掉以轻心。 我将邪神死亡的空间隔离出来,锁进了一个黑箱空间。 事实证明,这份谨慎是对的。 这混蛋居然还留了一条生路。 我短暂地考虑过当场把它烧成灰烬,但又转念一想,也许有办法利用这家伙。 前提是我能紧紧地掌控住它。 人工智能是有局限性的。 毕竟,它是一种按照输入模式运行的机制,一旦出现意外情况,就无法干净利落地应对,在关键时刻,我还得手动操控。 就比如我之前附身到约瑟芬身上的那个场景。 班尼特表现出了意想不到的敏锐,他说: “你不是约瑟芬,对吧?” 你看,如果当时交给人工智能处理,它可能只会重复 “不,我就是约瑟芬”,根本没办法随机应变说出 “我是女神” 这样的话。 要实现完全的人工智能自动化肯定很困难,除非人工智能像童话故事里那样突然觉醒自我意识,否则根本不可能。 (琴特拉:他说什么?佩罗:不知道啊!) 而且我目前也想不到任何提升人工智能性能的办法。 所以,在我看来,邪神就像是一种与某种东西融合的灵魂,显得格外有吸引力。 如果它能扮演反派角色…… 创作和剧情编排的范围就能大大拓展。 我心动了。 于是我每天都给邪神灌输感恩的信息炸弹。 今天的内容是 “痴迷霹雳舞的舞女”。 隆隆作响。 “干脆杀了我吧,你这个疯狂的巫师……!!” 看着她穿着褶边裙旋转风车步,我心里很是满足。 似乎邪神也挺有感触。 在编号为id_013的邪神认输并屈服之前,这项行动会一直持续。 先总结一下我从这一局游戏中获得了什么吧。 我的大脑性能增强了。 在意识到脑海中某种东西的存在后,我发现了这个事实。 显然,为了压制 “那个东西”,我似乎一直在持续压抑大脑的一部分功能。 检查针对 “那个东西” 的精神屏障时,发现它们的构造十分精细,远超一般潜意识应对机制所能达到的程度。 也许过去的我制定了某种策略,然后隐藏了这段记忆。 魔法塔主人不告诉我的原因,想必也与此类似。 对 “那个东西” 的关注越多,它似乎就越难以控制。 脑子里被植入了东西,这感觉…… 既恶心又可怕。 要是那混蛋把我吞噬了,我可能身体还活着,但本质上已经死了。 这简直就是我脑袋里的一颗定时炸弹…… 然而,我尽量不让自己被这个事实动摇,惊慌失措正中那家伙的下怀。 重要的是我能够应对,千万不能忘了这一点。 不管怎样。 “那个东西” 大约有7% 被分离出来了,所以我成功释放了之前被精神屏障消耗的资源。要说增强了多少…… 大概5% 吧? 情感方面,有些东西…… 变得更加敏感了。 不,更准确地说,是我身体的某些部分恢复到了原本的状态。 现在超爱看言情题材,我想写言情故事。 没错,就这么定了。 以上就是内在收获。 接下来。 外在收获有哪些呢? 班尼特和塔拉完成了 “蜕变”。 有三个学生选了我的课,其中两人完成了 “蜕变”。 这可是一项足以震惊世界、让学院天翻地覆的巨大成就。 这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我开设的游戏课程需求会像股票走势图一样飙升。 简直赚翻了。 之前我的桌上角色扮演游戏(trpg)课出勤率很低,但现在人们肯定会蜂拥而至。 我终于要靠玩家们发财了……! 因为我和塔拉结识了,也许还能得到女神教会的合作。 宗教向来是丰富的素材来源,肯定有大量的数据。 说不定我还能争取搞到一件圣物呢,对吧? 要是能从班尼特那里提取到黑魔法的相关信息,那就能为创作和描绘像魔道之类的邪恶事物提供参考。 这样我也能保证历史准确性。 游戏课程的质量肯定会提高,我已经兴奋起来了。 二皇子交给我的任务也取得了重大进展。 事实上,我刚刚给我们亲爱的二皇子提交了一份文件,吹嘘了一番我的成果。 我抓到了一个黑巫师,还把学生教得很好。 所以,我基本上完成了任务的300% 吧?既然我这么努力,在文件末尾我还顺带请求增加预算。 当然,我不打算以后再举办这么危险的课程了。 两个人完成 “蜕变”,更多是因为他们自身的天赋,而不是我教得有多好。 但外面的人可不知道这些!所以! 哪怕只是做做样子,我也要好好利用这件事。 收获不少,后续要处理的事情也很多。 比如,班尼特的事情以及黑巫师的邪恶计划,但最重要的是,有件事得先解决。 “魔法塔主人。” “……” 我说的是那个可爱的小巫师,此刻她正焦虑得满头大汗。 我直视着紫发魔法塔主人的眼睛,前所未有的坚定地宣布。 “禁止将外部问题带入游戏课程。” “……可、可是彻底解决它是——” “这是信念问题。关乎信仰。” “……信念?” 魔法塔主人的瞳孔不安地颤动着。 我进一步解释道。 “我不是完全反对那种方法。它显然很有效,因为能将损失降到最低,而且就算失败了,也只是一场幻觉…… 所以,我还是会用。但是。” “……” “必须经过恰当的协商,要么给参与者报酬,要么召集那些自愿帮忙的人。我只会和同意的人合作,不会牵扯那些一无所知的人。” 简而言之,我想把游戏和工作区分开。 我坐在椅子上,向魔法塔主人招了招手。 魔法塔主人微微耷拉着脑袋跑过来,坐到我的腿上。 我轻轻给她按摩肩膀,她微微颤抖着,时不时抽搐一下。 我斟酌着接下来的措辞。 “很辛苦吧?” “先别管他们了。我在说你呢,魔法塔主人。” 如果魔法塔主人是个完全冷血的人,毫不犹豫地把那三人推进绝望的深渊,情况可能就不一样了。 但她之所以坚持推进这个计划,即便内心充满愧疚,只是因为她太在乎我了。 她压抑了自己的良知,为我努力工作。 说实话,我很感动。 所以…… 我想让她感觉好点。 尽管事情已经圆满解决,但魔法塔主人的表情依然阴云密布;我想让它像晴朗的天空一样明朗起来。 “魔法塔主人,你对这件事也很苦恼,对吧?而且你感到愧疚……” “嗯、嗯……” “你辛苦了。感谢你为我竭尽全力。但我希望你以后能和我商量。我们一起走一条能让大家都开心的路。那样不好吗?” “……对不起。” 愧疚,是吗? 减轻愧疚感最快、最可靠的方法就是得到原谅,其次就是接受惩罚。 如果我对塔拉和尼奥勒说,‘一切都只是幻觉魔法,你们所受的痛苦都是魔法塔主人造成的。你们能原谅她吗?’ 经历了这么多破事之后,她们估计会拿刀捅我。 所以,我得通过让她们开心来间接解决这个问题。 目前,先给魔法塔主人一个适当的惩罚,减轻她的愧疚感。 我公主抱般地把魔法塔主人抱起来。 她睁大眼睛抬头看着我。 “……?!” “既然你这么自责,我得给你点惩罚。” “惩、惩罚……?什么样的……?!” “你要去卧室。” 噗。 魔法塔主人的脸瞬间变得通红,头上仿佛冒出了爱心。 失控的幻觉魔法在空中勾勒出各种画面,然后又消失不见。 你懂的,像是被打屁股或者被绳子绑起来之类的画面。 我以为她会试图逃跑。 我是说,如果她真有那种想法,这不是很正常的反应吗?然而,看到她安静地依偎在我怀里,似乎她渴望赎罪的心情很强烈。 但我作为弟子,怎么敢对如同天一般的师父动手呢?我可没打算体罚她。 我有更有效的办法,你瞧。 我抱着魔法塔主人,沿着走廊走去,打开了粉发女同的卧室门。 “?” “……???” 粉发女同正穿着一身套装在床上打滚。 她用眼神询问这是什么情况,我把魔法塔主人扔向她作为回答。 嗖。 噗。 咕噜噜…… “……!!” 粉发女同像章鱼缠住鱼一样,紧紧抱住了魔法塔主人。 看来她的本能就是抓住扔到她床上的东西。 不愧是魅魔啊,哈? 我郑重宣布。 “你随意处置吧。” “……???!!” 魔法塔主人的头发都竖起来了,她似乎刚意识到自己被扔进了一个女同的窝里。 粉发女同接住了我突然扔过去的人,露出狡黠、无赖的笑容。 “疯狂巫师先生,我真的可以动手吗?” “……!!!!” 先不管吓得喘不过气的魔法塔主人,我们用手势和眼神偷偷交流。 粉:疯狂巫师,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家伙,是想间接暗杀我吗? 疯:不,不是的。魔法塔主人会老实的。 疯:我只是想吓吓她,所以只要你别太过分,满足一下你自己的私欲也没关系。 粉:好吧,但别以为这样就能抵消你之前越界的先发制人攻击。 粉: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等着。 疯(懵):粉发女同,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吞噬她,粉发女同,我允许了。” “谨遵吩咐。” “……啊、啊呀……!!” 我轻轻离开卧室,关上了门。 这样的惩罚应该够了。 我不太明白粉发女同最后那句意味深长的话是什么意思…… 但我是说,能出什么事呢? 我一直都忠实地遵守着我们约定的标准,你知道的吧? 后来我听说粉发女同只是稍微吓了她一下,然后给她做了个全身肌肉按摩。 据说,当她用手肘松开魔法塔主人脚底的硬结时,魔法塔主人惨叫着 “呜啊啊啊啊”。 …… 这一局游戏结束,下一节课开始了。 我正在触手迷宫里训练学生,这时班尼特轻松穿过迷宫,朝我走来。 以防他先动手,我已经加载了感知改造魔法,不过幸运的是,他似乎真的只是想和我谈谈。 班尼特表情严肃地收起长剑。 “巫师。我有重要的事想和你说。” “啊,正好。我也有话要告诉你。” “我们能单独谈谈吗?” “下课后到我的实验室来。” 我安排了会面,我大概能猜到班尼特要说什么,其实时间点还挺合适的。 毕竟,我应该给这局游戏发放明确的奖励了。 我准备了一些奖品,魔法塔主人也带来了一些。 顺便说一句,我真为她骄傲。 令人钦佩的是,魔法塔主人以已故的亚伯拉罕给玩家留了东西为幌子,准备了奖励。 这样的时刻虽小,但不也让人振奋和开心吗? “嘿,班尼特!别闹了!快砍那条巨大的触手!” [如果你想看看被触手抓住是什么样子,再等大概6分钟就行!] “……我这就去!” 在同伴的呼喊声中,班尼特再次拔剑,冲回了战斗中。 大家都很期待下课。 第90章 青春的季节正绚烂绽放 塞尔维娅,一位来自红魔法塔的巫师,被触手缠住倒挂着,她运用无需消耗魔力的被动反重力魔法,以防裙子像她担心的那样翻起来。 “班尼特,接着!” “别因为麻烦就把事情推给别人!” [班尼特,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也帮我拿一下?] “交给我吧。” “……你这家伙,怎么对尼奥勒反应不一样?!” ……他们这是怎么了? 这三人知道自己正在上疯狂巫师先生的课。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已经过去两周了,所以他们应该刚上完第二节课。 先不说他们之间不寻常的情感交流…… 在这个教室里,他们无论是个人技能还是团队协作,都堪称一绝。 他们已经达到了仅靠三人就能穿梭于触手迷宫的程度,这足以让他们名列前茅。 只需稍稍扫一眼,就能明白为何会有如此评价。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菲、菲利普!该死的,触手,放开菲利普!” “我讨厌黏糊糊滑溜溜的东西啊啊啊啊——!!” 一群普通学生正在实时被折磨得七零八落。 那些没什么实力的学生一个接一个地被触手抓住并制服。 有几个机灵点的学生,意识到反抗得越激烈,触手就缠得越紧,于是像塞尔维娅一样安静地挂着。 而那些缺乏这种观察力的学生,眼看就要上演少儿不宜的场景了。 “32号,33号。上。” “呃呜呜呜……!” “想想你们每月领到的金币。带着信念和诚意,履行与所得相符的职责!” 由金魔法塔主人的得意门生领导的金币派,正有条不紊地通过每次往前扔一名学生的方式,在触手迷宫中艰难前行。 换句话说,这位弟子判断,如果不做出牺牲,就很难前进。 “保护小姐!别让哪怕一根触手靠近!” “不要退缩!怀着为所侍奉之人赴死的决心战斗!!” “记住你们的忠诚誓言。想想小姐慈悲的心肠!” “……不、不,你们不用这么拼命……” 纯洁白公爵的独生女,带领着玫瑰徽章派,正通过凝聚力量、步步防守稳步推进。 这个派别至少有几十名成员,其中贵族的比例也很高。 一般来说,贵族学生比平民学生更有优势,他们有人手组成防御阵型,并相互配合实现突破。 还有…… “冰冻。” 一个纯白的女孩正在冻结触手,独自顺畅地在迷宫中穿梭。 她是蓝魔法塔的巫师,已知已经达到了 “蜕变” 境界。 塞尔维娅的宿敌…… 白雪。 她是个天才,小小年纪就完成了 “蜕变”,甚至能与教授打得有来有回。 基本上,要独自突破这些触手,就需要那样的实力。 这触手迷宫的难度可见一斑,所以这,三人组一起顺利通过就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尤其是尼奥勒。 塞尔维娅不了解另外两人,所以她可以把他们归结为隐藏了实力,又或者他们本来就那么强。 但尼奥勒的能力和性格她很清楚,毕竟她们曾是室友,她知道尼奥勒有着出色的观察力。 然而。 哪怕一条看着恶心的触手突然朝她脸飞过来,她也不会眨一下眼,只是微微侧头躲开。 又或者,她会毫不犹豫地戳向一条长得像人头的触手,先从眼球下手。 她原本所拥有的…… 该称之为柔弱,还是人性呢?不管叫什么,感觉那些东西几乎都消失不见了。 在塞尔维娅看来,现在的尼奥勒简直就像个冷酷无情的杀手。 “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最重要的是。 [班尼特。刚才有条触手擦过我的胸口,几颗扣子都掉了。] “我现在没有针线包。” [我是说要是你往这边看,就能看到我的**了。] “……我会注意的。” [可我不是让你注意这个啊。] 不知为何,她的性感指数似乎大幅提升了。 她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对吧? 蜕变,嗯。 改变并不总是好事,但对于那些有理由追求更高境界的人来说,却是必不可少的。 塞尔维娅希望成为红魔法塔主人的亲传弟子,从而实现她的愿望,为此她需要达到 “蜕变” 境界。 尼奥勒发生转变最有可能的导火索,就是那场讲座…… 《异世界探索》。 塞尔维娅下定决心要投身到疯狂巫师的课程中。 她需要一个成长的催化剂。 ……不过,得先从触手迷宫中逃出去再说! 塔拉伸了个懒腰。 “我们出来啦!呃,我讨厌这黏糊糊的感觉。” 她特制的圣女服饰往上缩了缩,露出了塔拉的腋窝,从某个角度看甚至可能露出半边伟大。 她的衣服没变,但穿它的理由变了。 现在,这不再是为了跟教会赌气,而是为了吸引某个特定之人的目光。 塔拉微微眯起眼睛,观察着班尼特的表情。 他正望向远处。 好吧,他移开了视线,是吧?塔拉很满意。 要是班尼特看了却毫无反应,那才是最糟糕的,那不就意味着对他毫无吸引力吗? ……我是不是该更进一步? 就在塔拉打算悄悄凑过去抱住班尼特时,尼奥勒恰到好处地开口了。 [不过,这也不算太难。感觉正好用来打发时间。] “……” 由于异世界的心灵感应魔法不再起作用,塔拉在教会的仓库里翻找,找到了一条内置心灵感应功能的项链送给尼奥勒。 这东西价值不高,塔拉拿走也不会有什么后果,所以性能很差。 每天的使用时间有限,而且范围也短。 由于这些种种限制,尼奥勒还是会带着白板和笔。 不过,这对他们三人日常交流来说已经足够了。 然而,谁能想到这份礼物最后竟成了 “毒药”。 尼奥勒总是在奇怪的时机插手,塔拉的怀疑越来越深。 这不会真的是故意的吧? “你说得对,难度…… 确实没那么高。又不是被打中就会断胳膊断腿。” 班尼特说着,目光看向塔拉和尼奥勒中间的半空;原来是特制的圣女服饰和掉了扣子的衬衫吸引了他的注意。 三人一边聊天一边离开教室,完全无视从出口里面传来的学生们凄惨的叫声。 由于刚从游戏剧情中出来不久,他们对难度的敏感度有所下降。 在回去的路上,班尼特不经意地向两人提起一件事。 虽然他说得很轻松,但内容却极其严肃。 “我在考虑告诉教授。关于黑巫师的计划以及即将到来的危险。” 尼奥勒惊讶地抓住班尼特的袖子。 他转过头看向她,只见她抬头望着他,眼中满是担忧。 [这是不是意味着…… 你会暴露自己曾是黑巫师,班尼特?] “我想我必须得说。如果我不透露信息来源,他们不会重视的。” [这很危险,班尼特。你可能会遭到攻击。最坏的情况,可能会被囚禁并判处死刑……] “我得冒这个险。当然,我觉得不会发展到那种地步。毕竟作为一名双面间谍,还是有利用价值的。学院宁愿利用我,也不会杀了我。” 尼奥勒向前走了三步,挡住班尼特的去路。 她张开双臂,如果班尼特想过去,就得从她身上跨过去。 她不想让他去冒险。 有无数种匿名警告学院的方法,他为什么非得把自己的罪行也抖出来呢? [别这么做。] “尼奥勒。” [你拯救了一个世界,甚至不惜割舍自己的部分灵魂,班尼特。这个世界上可能没人知道,但我们确实…… 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所以。] 如果是为了弥补迟来的愧疚,难道之前积攒的功绩还不足以抵消吗? “不是因为这个。我只是…… 想摆脱任何潜在的麻烦和未来的影响。黑巫师肯定有证据。证明我曾听从他们指挥的证据。” “……” “如果我叛逃的事被发现,他们会不择手段地指控我。这事迟早会暴露。不如现在就把这些麻烦事解决掉。” [班尼特……] 眨。眨。 尼奥勒能从班尼特清澈的眼中看到担忧,他不是在担心自己,而是在担心塔拉和尼奥勒。 他担心如果自己是黑巫师的事被揭露,身边的这两个女人会被牵连,遭受伤害。 他害怕仅仅因为和他有往来,这两个无辜的女人就可能面临不必要的后果。 因此,他想解决所有潜在的影响。 “去吧,随你怎么做。” [塔拉……?!] 听到塔拉满不在乎的语气,尼奥勒迅速转过头。 然而,与她的语气相反,塔拉的眼中燃烧着炽热的决心。 “但是,班尼特。你似乎一直小瞧圣女这个头衔…… 不管怎样,我都会把你救出来。要是因为你是黑巫师就把你抓走,我就以圣女的身份起誓,就算拼了命,也要大喊你不是,明白吗?” “没必要做到那种地步。” “我不管你怎么想,班尼特。我说了我一定会这么做!” “……” 塔拉气呼呼地瞪了班尼特一会儿,然后抓住他的衣领用力摇晃。 这是她无法抑制内心汹涌怒火的结果。 他怎么敢独自去冒这种险? 班尼特默默忍受着摇晃,大约三分钟后终于开口。 “……我头晕了。” “你以为我不晕吗?!我也晕!” 塔拉重重地叹了口气,低声嘟囔着。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哽咽;班尼特不明白她的心意,这让她感到委屈。 “……你,你真的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做吗?我对你的心意……” “我知道。” “……哈?” “我说我知道。” 趁塔拉猝不及防,班尼特轻轻松开她抓着自己衣领的手,整理了一下衣服。 “除非一个人极其迟钝,否则不可能察觉不到。希望你们俩以后能稍微克制一下。这很难忍受。” “……你,你说什么?!” [……!!] “我不是说我会心甘情愿地接受命运去死。我没那么高尚。如果学院想杀我,我会尽全力逃走。我还有未实现的梦想,未完成的使命。但是……” 班尼特停顿了一下,有些尴尬地垂下目光。 “我想摆脱过去,堂堂正正地面对你们俩。” “……” [……] 被班尼特这突如其来的表白惊到,塔拉和尼奥勒都愣住了。 一直偷偷跟踪这三人的疯狂巫师,暗自钦佩地鼓起掌来。 魔法塔主人被甜得超过了每日承受限度,兴奋地轻拍了一下巫师的后背。 就这么几句话,班尼特就让这两人没了脾气,顺利脱身。 塔拉和尼奥勒呆呆地站在这场小插曲的中心,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微妙的尴尬和紧张。 “……他是这么说的。” [……确实,他是这么说的。] 沉思片刻后,尼奥勒向塔拉伸出手,想要握手。 塔拉对这个出乎意料的举动有些惊讶,挑了挑眉,但还是握住了她的手。 尼奥勒灿烂地笑着说。 [从现在起,我们公平竞争怎么样?] “呃,嗯…… 是为了班尼特,对吧?” [互不干涉。] “行,而且不管结果如何,要优雅地接受失败…… 实际上可能有点难做到。” [说实话,我也这么觉得。那会很令人沮丧。] 就这样,一场战争即将爆发。 一场为了爱情不择手段的爱情之战,一触即发。 尽管如此,塔拉和尼奥勒之间有着深厚的友谊,这是在生死考验和重重磨难中铸就的。 她们紧紧握住对方的手,用力摇晃。 “即便如此,我们还是朋友,好吗?” [当然。那我们分开吧?] “……” 塔拉思索着心中那挥之不去的不安,这是怎么回事?我遗漏了什么? “……哈?” 那句 “从现在起” 公平竞争,意味着她们之前的互动并不公平。 而提到 “互不干涉” 则意味着…… 到目前为止发生的那些干涉行为是? “你也是故意的,对吧——?!” [既然我们是朋友,你会原谅我的,对吧?] “你这家伙,给我站住——!” 塔拉追着跳过围栏逃跑的尼奥勒。 青春的季节正绚烂绽放。 第91章 继续前行 班尼特对这位巫师的看法几经转变。 当他发现巫师在学院里藏匿魔剑的种种行径时,觉得他是个心怀叵测、阴谋算计的恶人。 在讲堂上与他对峙时,又觉得他是个脑子被魔法研究搞坏的疯子。 当巫师将众人诱入异世界,他眼中的巫师就像一只蜘蛛,把他们困在网中,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经历了这诸多事件之后…… 他才得知巫师一直在暗处努力拯救世界,但仍有许多方面笼罩在神秘之中。 巫师给他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如同深渊一般。 他究竟是谁?为何态度如此?他的真正意图又是什么? 即便班尼特绞尽脑汁想要弄清楚,也如同对着摇曳的水面张望,只能看见自己的倒影。 无论他怎样眯起眼睛,试图看穿那漆黑的深渊,看到的唯有黑暗。 因此,班尼特决定赌一把。 为了坦白自己曾是黑巫师的身份,班尼特本可以先告诉与他关系不错的老师阿莱克森。 这或许是个更稳妥的处理方式。 但他选择向疯狂巫师吐露实情,因为他相信巫师与二皇子关系密切。 如果能说服巫师,他就能获得强大的支持,这是班尼特基于理性的判断。 而班尼特的内心也为他的这个决定提供了另一个理由。 班尼特渴望的是一个无需牺牲任何人的圆满结局。 然而按照常规方法,他的妹妹或者他的两位朋友中的某一位,必定要做出牺牲。 人们不会仅仅为了一个背叛的黑巫师,就去铲除那个强大的被称为 “吞噬恐惧的尸花” 的黑巫师。 幻想能够只分离她的精神体,从而拯救班尼特的妹妹,那不过是不切实际的乐观想法。 然而…… 如果是这个意图不明的人…… 也许…… 他能用一种超乎想象的方式解决所有问题。 这是班尼特模糊的直觉。 咚、咚、咚。 三声沉重的敲门声响起。 班尼特在教授的研究实验室门外通报自己的来访。 “班尼特·赫尔顿。我进来了。” “我一直在等你。进来吧。” 嘎吱…… 班尼特推开门,铰链发出一阵嘈杂、刺耳的声音。 如果他是个称职的巫师,应该很有钱,为什么不换副新铰链呢? 巫师注意到班尼特看向铰链的目光,没等他发问便开口说道。 “啊,我故意让它们生锈变紧的。这是一种经济实惠的安保装置。要是有人想偷偷溜进来,就会发出声响。” “……你没安装魔法安保装置吗?” “当然装了。这是双重保险。人们通常认为要么是魔法陷阱,要么是物理陷阱,不会两者都有…… 人们更容易落入那些明显又原始的陷阱。毕竟,他们很难想象一个巫师会依靠生锈的铰链来防范。” “……” 这是利用人们意识漏洞精心布置的陷阱。 班尼特小心翼翼地迈出脚步,扫视着研究实验室内部,尽管这是一个古怪巫师的研究实验室,但却非常整洁有序,井井有条。 这里看起来就像一间办公室。 唯一不同寻常的是,这里没有书和书架。 通常来说,至少会摆放一两件这样的家具,但这里一件都看不到。 取而代之的是几个花盆。 “请坐。喝点咖啡怎么样?” “……行。” 班尼特坐在中间摆着一张方桌的沙发上。 巫师往杯子里倒了些清水,放在桌上。 从颜色和气味判断,这无疑就是清水。 “……你刚才不是说咖啡吗?” 巫师打了个响指。 “现在就是咖啡了。” “……” 原本的清水变成了深色且香气扑鼻的咖啡。 根本分不清是用幻觉魔法把水变成了咖啡,还是原本就是伪装成水的咖啡。 巫师翘起二郎腿,在班尼特对面坐下。 巫师的脸上近乎毫无表情,但语气却友好而戏谑。 “你说有话要讲?要是你需要恋爱建议,那我可是求之不得。” “就算我真有恋爱困扰,你也是我最不想请教的人。我宁愿随便抓个路人问问。” “哈…… 我可是恋爱老手,看来你还不知道呢。” “得了吧。” 班尼特抿了一口咖啡。 味道寡淡,就像清水。 由此,他明白了巫师的用意。 班尼特无法分辨这到底是咖啡还是清水。 无论是咖啡还是清水,对于这位幻觉巫师来说,只需一个手势就能随意变换。 他…… 这是在间接地展示自己对自身能力的自信。 这意味着,对他而言,改变一个人对是非黑白的认知就如同这般轻而易举。 他在这个时候不动声色地透露这个意图,也表明…… “我早就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回想起来,从第一次见面他就说过类似的话。 他当时问 “你真的认为你的信念…… 就是正确答案吗?”,这其实就是在质疑班尼特是否真的要继续走黑巫师的道路。 那时,班尼特还不明白其中的含义,但巫师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班尼特不知道巫师是从梦境中得知,还是通过其他途径获取的信息,但巫师知道他是黑巫师却还接纳他,这是个积极的信号。 为了确认,班尼特还是问了一句。 “你早就知道?” “你在说什么?” “我是黑巫师这件事。” “……啊,那当然。我发现得比你想象中要快一些。” 一定是这个人拿走了为 “吞噬恐惧的尸花” 召唤计划而设的魔法阵。 如果他正在策划一个拯救两个世界的宏大计划…… 那就没必要再相互试探或者谈判了。 这个早已洞悉一切的巫师和班尼特之间,存在着巨大的差距。 班尼特打消了用信息换取帮助的天真想法。 他干笑一声。 这位巫师在他进门短短五分钟内,就用精妙的隐喻式压力彻底压制了他。 然而,巫师不也通过这杯咖啡,巧妙地抛出了一根救命稻草吗?他基本上就是在暗示,“只要你乖乖合作,我就能像变这杯咖啡一样,掩盖你过去的过错”。 因此,班尼特别无选择,只能全盘托出。 “我会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 “……” 班尼特将自己在参与黑巫师势力期间收集到的所有信息都和盘托出。 学院里的动荡。 复活的 “吞噬恐惧的尸花” 及其计划。 他所知晓的黑巫师据点。 还有…… “这附近也有一个黑巫师分支。他们只通过魔法通讯传达命令,以此隐藏位置,但我成功追踪到了。我知道的就这些。” 班尼特说完,一直专注倾听的巫师歪了歪头。 他用那双透着不详红光的眼睛,仿佛要直探进班尼特灵魂深处一般注视着他。 “……嗯。感谢你对我的信任,但你为什么来找我呢?你不是和圣女关系很好吗?她可以帮你。” “塔拉虽然有很高的权威,但她的派系实力并不特别强大。为了保护我,她可能会削弱自己的权威。我不想看到那样。” “原来如此……” 巫师拍了拍手,兴高采烈地说道。 “好吧,那就这么办。你是圣女秘密派遣的双面间谍,通过与我们…… 二皇子和帝国防卫局合作,展开了一次渗透行动。你成功收集到了大量信息,从今天起,你结束这次行动,功成身退。” “功成身退…… 吗?” “以防你误解,我不是让你离开学院去某个地方种地。既然你是圣女派遣的间谍,那就意味着你回到她身边。毕竟,你不是还得从学院毕业吗?” “……明白了。” 巫师满意地微微扬起嘴角。 然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条简陋的项链,放在桌上。 这条项链由一根绳子和一个旧齿轮组成。 看着这条项链熟悉的形状,班尼特涌起一股强烈的似曾相识之感。 “班尼特,我之前说过…… 有个东西要交给你。就是这个。” “这是?” “亚伯拉罕的礼物。” 从巫师的话里,班尼特明白了。 这个齿轮是…… 被困在地下城中傀儡身体里的亚伯拉罕的一部分。 班尼特握紧拳头,怒视着巫师。 “……你什么意思?” “我也不清楚具体情况。我不知道为什么这条项链是这个样子。我只是负责转交。是女神交给我的。” 看到班尼特凶狠的眼神,巫师连忙摆手表示自己无辜。 事实上,疯狂巫师确实不知情。 这是紫发魔法塔主人交给三人的东西,说是给他们的。 “异世界的女神取代了撤退的邪神,用那段时间聚集的力量准备了这份礼物。她让我转告你,她带走了亚伯拉罕的灵魂,让你不必担心。” “……” 班尼特紧握的拳头松开了。 亚伯拉罕似乎被女神救了。 一种深深的宽慰涌上心头,紧接着…… 他想尽快把这个消息告诉塔拉和尼奥勒。 “这是亚伯拉罕的留言。班尼特。” “……我听着。” “感谢你完成我的请求。也感谢你拯救了我这个老头子的家乡,我的世界。我在天上看着你们战斗。你们光芒万丈,连我这双老眼都看得清清楚楚。你们所有人都像星星一样闪耀。” “……” “女神答应了我的请求,让我给你留封信。我大半辈子都是个无神论者,但要是早知道会这样,我肯定会在生活中更重视宗教。不过,就算死,我也绝不会去崇拜那个恶心的气泡团。” 虽然是巫师的嘴在发声,但班尼特却仿佛听到了亚伯拉罕的声音。 他隐约能想象出这位老人说话时的神情。 “我的话讲得够多了。虽然我的旅程到此结束,但你们前方的道路还漫长而艰辛。但记住,即使在看似痛苦的道路上,幸福也近在咫尺。我会为你们祈祷。来自亚伯拉罕。给我亲爱的塔拉、班尼特和尼奥勒。” 亚伯拉罕的信就这样结束了。 班尼特嘴里泛起一股既苦涩又不完全讨厌的余味。 就像这咖啡的味道。 “……要是塔拉听到这些,她会哭的。” “应该是喜极而泣吧?而且这边也有一份…… 私人礼物给你。这是给你的,班尼特。” 巫师递过来一张票。 班尼特看着这张简陋得像是小孩子做的票,坦率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这张看着像小孩子做的票是什么东西?” “这是因为我们魔法塔主人手工不太好。不过,别看它其貌不扬,却是货真价实的。” “货真价实?” “她说她会帮忙。你不是要救你妹妹吗?在这方面,她可是顶尖的,肯定能帮上大忙。好好利用。” “……这么说你连这个也知道。” 紫魔法塔主可是出了名的达到了 “升华” 境界的强者。 班尼特见识过 “蜕变” 的强大威力,因此也能大致想象 “升华” 的力量有多恐怖。 与其他魔法塔相比,紫魔法塔的声誉并不高,所以班尼特曾以为紫魔法塔主可能不如其他魔法塔主厉害。 然而,拯救他妹妹涉及影响心智的魔法,所以巫师说这是最佳选择,倒也在理。 班尼特的心剧烈跳动起来。 班尼特仔细端详着这张制作粗糙的票,发现上面蕴含着他几乎无法理解的强大魔力。 他无法完全弄清楚它的所有功能,但至少知道它不会被水浸湿或撕破。 这张票很可能是真的。 班尼特用手指轻轻拂过票的表面,汲取上面的信息。 票上的魔法自然而然地传递出相关内容。 如果这张票被撕开,他的位置信息会立刻传送给紫魔法塔主,从而召唤她过来。 如果他在 “吞噬恐惧的尸花” 面前使用这张票,那么…… “……” 也许,真的有可能救她。 他或许能够找回失散已久的妹妹,再次与她互道早安。 事实上,这是他有史以来最有把握的一次机会。 这不再是自我欺骗的空想,而是…… 一个真切可见的机会。 他的手颤抖起来。 班尼特担心弄坏这张票,小心翼翼地把它拿起来,放进了口袋。 喜悦和激动过后,焦虑涌上心头。 毕竟,他得到的实在太多了。 “我只是提供了一些信息。我觉得这…… 不足以成为一位魔法塔主出手相助的理由。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帮我到这种程度?” “你这话真奇怪。教授帮助学生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我本想这么说,但要是我这么说了,你肯定会极其不安,对吧?而且你也不会相信。” “……” “这只是一场公平的交易,班尼特。你难道已经忘了自己做过的事?这才没过几天啊。” 巫师张开双臂,笑了起来。 “你拯救了世界,英雄。” “……” 班尼特低下了头。 那个在寒冷冬日失去妹妹的男孩,曾经绝望的挣扎—— 在这一刻,终于有了意义。 希望在心中奏响。 此刻,他所要做的,唯有继续前行。 第92章 改革派 牧师大汗淋漓,关上房门,爬到房间角落,蜷缩成一团。 他浑身颤抖着祈祷:“噢,女神,您能听到我说话吗? 这里没有正义。 这里没有救赎。 这里没有圣洁与怜悯。 这里只有一个疯子。 噢,女神,如果是这样,我究竟该期盼什么、又该为何祈祷呢? 看呐。她来了。 那个曾经高贵的人,如今已堕落为恶,正向这里走来,妄图掠夺您赐予的恩泽。 如果您真的守护并关爱万物,就看看在黑暗中颤抖的我,发发慈悲吧。 求求您,赐给我一条救赎的绳索。 “如果我有罪,那也只是因为长久以来侍奉您……” “不。” 嘎吱一声,砰的一响,门被轻易地劈成了两半。 浑身浴血的圣女走进了奢华的房间。 房间里装饰着昂贵的珠宝,散落在地上的金币被她的高跟鞋踩在脚下,可她毫不在意。 毕竟,她来这儿不是为了钱财。 她是来清算旧账的。 “如果你加上‘为了上帝’这句话,罪孽本身或许会消失。但仇恨不会。仔细看着。你必须死的原因就写在那儿。” 砰的一声,圣女从手中扔下一份卷轴。 沾满鲜血的罪证缓缓展开,卷着的卷轴露出了真面目。 挪用祭品、贩卖圣殿孤儿院的孤儿、骚扰女牧师、窝藏黑巫师。 沉甸甸的罪孽如绳索般勒紧他的脖颈,胖牧师喘不过气来。 接着,他像猪一样嚎叫起来,指尖闪烁着神圣的光芒。 “女神,女神已经原谅我了……!我还没有失去神赐之力,这,这是对我在贫民窟悲惨童年的公正补偿!女神在庇佑我的正义——!” “你似乎搞错了什么。你要死,并非因为你道德败坏或与黑巫师勾结。那些只是间接原因。仔细读读最后一句话。” 他的目光急切地移动着。 在写满无数罪孽的卷轴末尾,有一个用血写成的词:“复仇”。 一种简单而直白的仇恨。 一道饱含仇恨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牧师。 “如果你做过许多善事,我本考虑饶你一命。又或者…… 如果你只是稍有腐败,但帮助过很多人。我就会压抑个人仇恨。毕竟,除了你,我还有很多其他人可以杀。” 但事实并非如此。 圣女拔出了魔剑。 “天平已经倾斜。你的善举无法遏制我的仇恨,而你的恶行只会火上浇油。你…… 要死在这里,是因为你没能救下我的父母。” 牧师眼神慌乱地四处张望,寻找求生之路。 但他聚敛的财富无法阻挡汹涌的仇恨,要是他当初买的是魔法卷轴,而不是这些闪闪发光的金币就好了。 要是他雇些雇佣兵来保护自己,而不是购买这些璀璨的珠宝就好了! “《守护女神的猎犬》……!” 牧师施展他的神赐之力。 尽管他罪孽深重,女神却并未收回他的力量,所以他相信这次女神也会庇佑他。 他是被选中的人……! 圣女低头看着那面发光的盾牌,轻声低语。 “《悲叹之棘》,吸收。” 嘎吱,咔嚓! 带刺的藤蔓冲破牧师腐朽的盾牌,缠住他肥胖的身躯,尖锐的刺扎进那被他人鲜血与泪水养肥的皮肤。 接着,神赐之力被抽走。 不,是被吸走了。 圣女在窃取女神赐予的神赐之力! 牧师扭动着身体,尖叫起来。 “不,不——!!” “现在,你用来为恶行开脱的神赐之力没了。你再试试说一遍?说女神已经原谅你了。” “女神,仁慈的女神!求求您,求求您赐给我神赐之力……!!” “我觉得这次也来不及了,你知道的……?” 圣女冷笑道。 过了一会儿,圣女塔拉收起魔剑,离开了现场。 只剩下一具干瘪的尸体,生命与神赐之力都被完全吸干。 只有挂在墙上的女神雕像见证了这一审判。 吸溜。 塔拉用吸管吸着柠檬水,开口说道。 “事情就是这样。” 【这种事你怎么能说得这么轻描淡写?】 “我把他们都杀了。那又怎样。重要的是我能用神赐之力了!不过因为是偷来的,没办法恢复……” 这就是塔拉 “蜕变” 的特质——吸收。 她无需向女神祈祷获取神赐之力,而是从腐败的牧师身上抽取并储存。 这就是她能继续以圣女身份行事的原因。 塔拉伸出手,朝班尼特的脸释放神赐之力。 嗡嗡作响。 因为这只是能量释放,甚至都没构建神术,所以只有轻微的治愈效果和耀眼的光芒。 班尼特被强光刺得眯起眼睛。 “别浪费神赐之力。” “为什么不呢?要是用完了,我再找个腐败牧师吸就是了。” 【你这话听起来有点粗俗……】 “你说什么呢,尼奥勒!你这小……!” 塔拉像老虎一样扑向尼奥勒,拉扯她的脸颊。 与此同时,班尼特喝着咖啡,陷入沉思。 女神和神赐之力…… 似乎与人们通常认知的标准有所不同。 至少,它们没有剥夺力量的功能,或者说它们无意这么做。 不然的话,从腐败牧师身上吸走神赐之力的塔拉,怎么能安然无恙?而犯下无数罪孽的腐败牧师,又怎么能如此随意地使用神赐之力? 这说不通,不是吗? “……女神教会是不是有什么秘密?” “嗯,我才不在乎那种事呢。而且我也不想知道。知道了对我利用女神教会也没什么影响~” 【快放开我的脸。】 “那么,二皇子那边真的…… 同意和我们合作了?班尼特。” 班尼特点点头。 他把和疯狂巫师的谈话内容告诉了大家,顺便说一句,正如班尼特所料,塔拉哭了。 当时,塔拉因为哭闹,以 “堕落圣女” 的身份耍脾气,得到了亚伯拉罕的项链。 塔拉思索片刻,很快就根据手头掌握的情况制定了一个计划。 “女神教会里有一些正直的牧师,他们对腐败现象保持警惕。他们一直在通过…… ‘开除’ 腐败牧师来召集人手,所以我觉得是时候行动了。” “你是打算借助二皇子的政治地位,在女神教会内部创建一个新派别吗?” 【快放开我的脸。】 “嗯。我们就叫它…… ‘改革派’ 之类的吧。” 准备工作出奇地顺利,似乎他们甚至能直面女神教会那些长期不作为的高层。 通过吸走神赐之力,将某人标记为 “被女神抛弃” 的权力。 通过召集内部正直牧师暂时组建的力量。 二皇子提供的政治支持。 “……为了宣布‘改革派’的成立,我想用你的名义,班尼特。你知道,我们缺少吸引人们的功绩。” “怎么用?” 【脸。】 “就像那位教授说的。你是圣女秘密派遣的双面间谍。所以你所有的功绩…… 也将归我!” “我觉得我提供的那点信息还不够。” “阻止针对学院的邪恶计划应该够了吧,对…… 哎哟?!” 班尼特训练有素的反应迅速发挥作用。 一直被拉扯脸颊的尼奥勒发动了致命反击。 她双手伸进塔拉圣女服饰的侧孔。 这时,班尼特已经悄悄闭上眼睛。 毕竟,他能预见到即将爆发的视觉信息 “炸弹”。 “你,你,你,你以为你在乱摸哪里……?!” 【你只顾着对班尼特犯花痴,根本不听我说话。】 “你以为我没手吗?!” 【……!!】 班尼特思索片刻,操控魔力在耳朵上形成一层薄膜。 这样,他也放弃了听觉。 在宁静的黑暗中享受了一小段茶歇时光。 他心想。 疯狂巫师似乎对他们很友好,是因为拯救另一个世界对他有某种重要意义吗? 然而,二皇子就不同了。 二皇子伊里德的评价褒贬不一。 有人说他可疑又狡猾,也有人说他关爱臣民且能力出众。 后者很可能是二皇子一方为塑造仁慈形象而故意泄露的宣传,所以…… 如果他们和一个可疑的皇室成员建立了合作关系,最好尽可能地展现诚意,让事情顺利进行。 戳。 有人戳了戳班尼特的脸颊。 班尼特取下魔力耳塞,睁开眼睛。 然后,他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想找出戳他脸颊的 “元凶”。 两人都满脸通红,衣服皱巴巴、凌乱不堪。 尼奥勒拿着一块白板遮着胸口,塔拉则使劲给自己扇风。 班尼特又闭上了眼睛。 “你们应该拍我肩膀就好了。” “猜猜是谁干的。要是猜错了,你就得受罚,班尼特。” “是你。” 【错了,班尼特。是我。现在你得接受惩……】 “我们,就在这儿结束讨论吧。” 邦,邦,邦。 班尼特轻敲桌子。 要是他露出破绽,又会引发一场 “大战”。 他得推进话题,占据上风。 他迅速提出自己的议程。 “支持疯狂巫师,以此作为间接向二皇子派系示好的方式怎么样?” “支持他?” “广泛宣传我们通过他的讲座实现了‘蜕变’,提升他作为教授的地位,这样自然能增强他的影响力。” 【这对塔拉的派系也有好处,不是吗?毕竟,突出已经有两人达到‘蜕变’境界,这是很好的宣传……】 现在正是亮出底牌而非隐藏实力的绝佳时机。 讨论结束后,班尼特趁她们还没留住他,赶紧溜走了。 此后…… 圣女塔拉不再装出之前慵懒的样子,宣称自己挫败了黑巫师入侵学院的计划。 同时,她宣布在女神教会内部成立 “改革派”,呼吁进行改革并召集志同道合之人。 与此同时,有传言称疯狂巫师的精妙讲座,以难以察觉的幻觉魔法运用或可能的地下城实体化而闻名,已经让两名学生觉醒进入 “蜕变” 境界。 塔拉积极传播这个消息,但人们觉得太难以置信,难以轻易接受,所以这只是个传言。 然而,舆论无疑开始转变。 毕竟,无风不起浪。 班尼特收到了黑巫师的消息,这是对他背叛的死亡威胁,但他回复了以下借口。 “黑巫师们已经被疯狂巫师大批抓获,计划的核心已经瓦解。我判断假装叛逃并潜入对我们更有利。我依然站在黑巫师这边。请不要伤害我的妹妹。” 在那之后,黑巫师们给班尼特施加了巨大压力。 有一天,一个装着一根断指的盒子送到了他面前。 “……” 这有可能是他妹妹的手指。 他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他认为有必要搅乱局势,以便在黑巫师的防御中找到破绽,鉴于他妹妹的身体就是 “吞噬恐惧的尸花”,他相信他们不会伤害她。 然而,是不是黑巫师觉得局势比预想的更具威胁?不过,没关系。 一切都会好的,他一定能救出妹妹。 这根手指之后可以再接上。 班尼特小心翼翼地用一块干净的布包裹起这根不知主人是谁的手指,妥善保存起来。 班尼特等待着合适的时,他不打算永远欺骗他们。 随着学院入侵计划被挫败,黑巫师们无疑会采取新的行动…… 而当那个时候到来。 他会抓住那个机会使用那张票。 那个机会比预期来得更快。 非常、非常快。 在这些动荡中,女神教会自然是最混乱的地方。 曾经高贵的高级牧师们炫耀着金戒指的神圣会议厅,如今已乱成一团,像个菜市场。 牧师们脖子上青筋暴起,大声叫嚷着。 “负责管理圣女的人都在干什么?!” “你们不是说她只是个叛逆的孩子吗?怎么就没一个人察觉到她在暗中策划这些?!” “立刻开除她!马上!用她过去的行为当借口,这很简单!” 在混乱中,权力核心的老红衣主教们轻声交谈着。 不管其他人如何失态地叫嚷,都改变不了什么。 最终,女神教会的一切都按照红衣主教们的秘密商议来运作。 “塔拉,那孩子参加了学院的课程,还实现了‘蜕变’。就在短短两周内…… 你们能相信吗?” “那个…… 幻觉巫师据说属于二皇子的派系。我觉得这是为增强二皇子势力而进行的政治手段。毕竟,‘蜕变’ 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实现的。” “那个狡猾的小丫头。她肯定一直在暗中磨刀。穿着奇装异服装傻充愣…… 还隐藏自己已经觉醒‘蜕变’的事实。肯定是这样。” “我还以为二皇子是个蠢货……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开始和圣女暗中勾结的。从目前的情况看,主谋似乎不是塔拉,而是二皇子,不是吗……?” “二皇子…… 那个年轻人的心机深不可测。” 窃窃私语,窃窃私语。 红衣主教们得出了结论。 鉴于二皇子的派系日益壮大,他们需要一个巧妙的计划来驱逐圣女塔拉。 目前,他们不得不容忍她。 他们跪着爬到年轻的教皇面前,轻声低语。 “教皇陛下,请暂且搁置圣女塔拉的事情。毕竟,女神教导我们要谨慎行事。” “教皇陛下,请允许圣女塔拉成立‘改革派’,但派人去监视他们是否真的走在正道上。我们担心他们的意图是否被正确使用。” “教皇陛下……” 于是,年仅六岁就登上教皇之位的圣贝蒂奥,鹦鹉学舌般重复着老红衣主教们的话。 “允许成立‘改革派’,但派人去监视他们是否真的走在正道上。还有……” 喃喃自语,喃喃自语。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 …… 二皇子伊里德不得不再次确认,他忍不住要问。 这已经是第三次听到这些内容了,之前听到的他也没忘。 但他还是觉得有必要再听一遍。 “再说一遍。你刚才说什么?” “代号疯狂巫师的人抓获了大量黑巫师。还粉碎了一名有名有姓的黑巫师针对学院的计划。” “还有呢?” “他让两名学生觉醒进入‘蜕变’境界。他策反了一名黑巫师,获取了情报,并与圣女密切合作,帮助组建了一个新派别。这个派别与女神教会内部现有的势力产生了冲突。” “还有别的吗?” “因此,女神教会把矛头指向了我们。他们认为二皇子殿下您是主谋。就这些。” 伊里德陷入了沉思,然后把花瓶里的迷迭香拿到鼻前,深吸了一口气。 求你了,给我力量吧,琴特拉。 “好吧,反正我本来就想清除腐败的神职人员。我本打算登基后再动手…… 但如果他们先挑衅,我也不会回避这场斗争。准备吧。” “明白,殿下。” “还有……” 伊里德用拇指和食指揉着太阳穴。 多亏了疯狂巫师,他什么都没做就有了功绩,但也因为疯狂巫师,他什么都没做就树了敌。 他心里极其矛盾。 那些长期精心积累权力的神职人员可不是好对付的对手。 即便登上皇位,他原本预计也会有一场长期的斗争,可现在他已经不得不面对他们了。 虽然把黑巫师从学院清除出去确实是一项重大成就…… 但比起觉得这个巫师值得称赞,他更多的是感到恼火。 伊里德带着一丝怒气说道。 “告诉疯狂巫师…… 找个时间,我们得安排一次会面。” “是要奖赏他吗?” “啊,没错。当然要。准备些金条。又大又沉的那种。” 不过,疯狂巫师,你得用脸来接。 …… 与此同时,在疯狂巫师的实验室里。 巫师踱步许久后,最终向塔主吐露心声。 因为最近发生的事唤醒了他沉睡已久的良知。 “你知道吗,现在想来…… 我好像对二皇子做了错事。” “……嗯?” “我听说他还是忘不了琴特拉。如果他因为迷恋一个不存在的虚构美女而孤独终老…… 那我就相当于阻碍了一个优秀单身汉的结婚机会。” “呃,呃呃,嗯,嗯。嗯?” 扭曲了伊里德的命运,要是没有这档子事,他本可以娶个合适的新娘,幸福地生活下去。 他该如何弥补呢?既然是他造成了这个 “病症”,那提供 “治疗方法” 不也是他的责任吗? 二皇子伊里德需要 “治疗”。 疯狂巫师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 我在想给他介绍一个现实中的女人。那种真实存在的。这样他就能找到新的爱情。” “……!!!” 塔主听到这个宣告伊里德与琴特拉纯爱故事破灭的意外消息,无声地尖叫起来。 我必须阻止他……!! 第93章 危机情况 下节课搞点什么好呢? 我之前已经用过“多门空间”和“触手迷宫”了,所以这次我想融入一些增进团结的活动,培养学生们的合作意识。 比如设计一个需要大家一起抬起一根原木的任务。 或者弄个用神秘镜子把来自三个方向的魔法轨迹聚焦到一个点上的项目。 当然,我前世就很讨厌小组作业,而且……我能说出小组作业会引发的一大堆问题。但这是个残酷无情的中世纪奇幻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如果冒险途中有个队友突然翻脸,你的小命都可能不保。 所以,表面上的理由是,学生们得在求学阶段就尝试应对人性的包袱,学会在困境中相互扶持,这样日后才能掌握必要的生存技能。 然而,我真正的目的其实是个邪恶计划,想给学院带来青春的活力。 人们相互接触,自然容易擦出爱的火花。 我要在学生中点燃浪漫的火焰,研究有效的“邂逅爱情”策略。 这也是为了拯救伊里德,这个爱上虚构角色的可怜年轻人。 “所以,我在考虑加个两人三足的玩法……你怎么这副表情?” “呃,嗯,那个……” 这位有望角逐“年度麻烦制造者”大奖的塔主,结结巴巴的,想说的话太多,以至于都不知从何说起。 她是太害羞,没法像在魔法塔时那样自信地施展“抱抱我”魔法了吗? 还是说她想从零开始学习如何精通桌上角色扮演游戏(trpg),但因为之前的失败经历而犹豫要不要开口? 又或许她是想去洗手间? 我耐心地等着,就像一位看着睡过头女儿的母亲。 等她准备好了自然会说,她只是需要时间。 “那个,嗯,就是……” 十分钟过去了。 “呃……你知道……” 三十分钟过去了。 “嗯……没,没什么。” 一小时后。 我实在受不了塔主突然的退缩,她就像往我嘴里塞了过量的红薯一样磨磨蹭蹭,于是我怒目圆睁地朝她冲过去。 嗖—— “呀啊啊啊啊啊——!!” 得益于我大脑的超强表现,我看过的东西很少会忘。 所以,尤娜被粉发女同“海怪”缠上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只要我记得,复制这个场景就不难。 虽然我没法像粉发女同那样灵活运用这招,但我还是成功从背后制住塔主,把她扔到了床上。 塔主惊慌失措,语无伦次地嘟囔着。 “我,我我我还,还没洗澡呢……!” “你不交代刚才想说什么,我就不放开你,塔主。” “……” “……??” 塔主像蚌壳一样紧闭着嘴。 因为我是从背后抱住她,看不到她的表情。她为什么不说话?塔主现在是什么表情? 这沉默是不是意味着我的束缚太弱,她能轻松承受?这是不是在无声地宣告……就我这点手段,别想让她吐露实情? 咔哒。 我脑海中“反尤娜开关”关闭,“反粉发女同一级开关”开启。 我受不了别人小看我,如果这是挑战,我接下了,塔主。 我的手指顺着塔主的肋骨慢慢往上爬。 “哈——啊啊啊啊啊——!!” “说出来!你的同党有多少人,都在哪儿……!!” “哈——呀啊……!!” 这就是一场胆小鬼博弈,是我会在碰到塔主敏感部位前退缩,还是塔主会投降,又或者我们俩会两败俱伤,谁都赢不了? 就在我几乎要触碰到pg - 15界限,马上要喊出投降之前,她先认输了。 “……我,我告诉你!我告诉你……!!” “呼。” 我放开了塔主。 塔主一直滚到床边,坐起来,双臂摆出防御的姿势。 她的脸已经红得像熟透的番茄,大声叫嚷着。 “你,你不觉得你……跟我肢体接触得太随意了吗?!” “呃……” 回想起来,好像确实有点。 我和粉发女同的心理战是不是影响了我的判断力?一开始,多亲密的肢体接触才合适呢? 我看着塔主的眼睛。 虽然她脸涨得通红,但看起来并不讨厌这样。 那这不就够了吗?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塔主刚才想说什么。 让我等了一个小时,必须付出点代价。 “那你刚才想说什么?” 我鼓掌催促着,塔主眼神游移,四处张望。 她紧紧抓着床单说道。 “……你,你说要给二皇子找个姑娘。能不能别这么做?” “你是打算造反还是怎么着?还是说你对皇室怀恨在心?”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怪不得你在二皇子面前毫不犹豫地施展魔法。” “不,不是……!!” 如果不是,这想法从哪儿来的?难道二皇子就该永远深陷“单身狗”的绝望泥沼?难道塔主支持的是三皇子而不是二皇子? “呃……我说了这个,你别删东西,好吗?” “我不知道你让我别删什么,但我不会删的,快说吧。” “……琴特拉其实还活着。” “……” 我觉得她压力太大了。 唉,她得有多焦虑啊?她本就心软,之前差点把三个学生逼疯,这对连只苍蝇都不忍心伤害的她来说,肯定不好受。 但幻想是幻想,现实是现实,如果她不能正确区分两者,那可就麻烦了。 我拍拍魔法塔主人的头,安慰她。 “这肯定很难熬。不过,现实中有很多人支持你……你没必要依赖虚构的角色。” “不,不是那样的!他们真的还活着!” 塔主可能是享受我摸她头,所以没动。 但同时,她还挥舞着手臂。 也许是因为她扭曲的信念被否定,所以生气了。 但这根本说不通啊,琴特拉不过是一堆数据,又没有实体。 就算我能把她以实体全息影像的形式带到现实中,她依然只是个ai。 没有自我意识,本质上就是个程序。 如果塔主说她有了自我意识。 “那你是说我这个开发出这种魔法的人,是历史上最伟大的天才,甚至能亵渎神明。” “你就是……!!” “我难道是异世界的转世者?年仅20岁,就完成了能让世界天翻地覆的壮举。说得通。” “你就是……?!” 当然,如果我的ai真的有了自我意识,我会很开心。 这样一来,伊里德就可以从“爱上虚构角色的年轻人”升级为“爱上人造精灵的年轻人”。 一想到我能在现实中看到伊里德和琴特拉这对情侣,我的心就怦怦直跳。 但不管我怎么想,我都没给程序添加过这样的功能。 “那给我看看。你有证据,对吧?” “是,是的……跟我来,我给你看!还有,答应我你不会删掉他们,好吗……?!” “就算塔主你说的全是假话,我也不会无缘无故删数据的,别担心。” 塔主在前面带路,不时回头看我有没有跟上,前往模拟室。 她的双马尾随着她比平时更用力的步伐晃动着,她今天也很可爱。 …… 在掩体中和一位名叫亚伯拉罕的老人聊天的非玩家角色(npc)们,听到天空中传来邪神的声音,突然都僵住了。 ——所以,据说这里的npc有了自我意识?好吧。那么,大家好。能听到我说话吗? 邪恶的邪神……发现我们的存在了! 有着丰富抵抗组织工作经验的琴特拉,以及在荒原上生存下来的佩罗,都有着敏锐的生存本能。 他们的思绪飞速转动。 那个在世界中引发重置、性别转换、新试炼以及各种可怕事件的邪神。 不知为何,双马尾女神不在,又或许是遭到了邪神的攻击。 琴特拉心想。 如果你一直以为是玩具的东西突然有了生命,还产生了自我意识?那个邪恶的存在可能会“抹去”我们,然后重新创造。 我们必须撑到善良的尤娜女神回来! “……” “……” 别动。 琴特拉像没有任何指令的ai一样一动不动。 佩罗也保持着静止。 亚伯拉罕也充分展现了他长期积累的技能,他听闻并经历过善恶之神的冲突。 这位聪慧的年轻女士像时间静止了一样站着不动,肯定有其深意。 亚伯拉罕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僵在原地。 静止不动可是数星星之人的专长。 ——可他们没动啊。 ——呃,大,大家!可以动了……! “……” 佩罗颤抖了一下。 森特拉立刻瞥了他一眼,制止了他。 是女神反复告诫我们不要被邪神发现,可现在说可以动了,这根本说不通。 这肯定是邪恶的邪神设下的陷阱,想把我们引出来……! 我们才不会上当! “……” “……” ——你肯定很不容易,塔主……我们回去休息吧?我还可以帮你洗头发。 ——不,不,不,真的,他们真的…… 啪嗒。 天空中回荡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们赢了。他们活下来了。 掩体里传出一阵如释重负的叹息。 “呼……没人消失,对吧?” “刚才太可怕了……” “看来就算面临死亡,我也不能掉以轻心啊……” 塔主尤娜觉得太委屈了,眼泪都流了出来。 “不,不,我,我没,没说谎,他,他们真的,真的还活着……” “来,我给你倒点热可可。喝了这个,睡个好觉,明天见。好啦,你说的我都相信。现在就好好睡一觉……” “你,你根本就不相信我……!!” “现在,我给你盖上毯子。你辛苦了,休息一下。我甚至可以给你唱首带asmr效果的摇篮曲……” 我不能就这样放弃。 我必须阻止疯狂巫师毁掉这份纯粹的爱情。 我得站起来,再去说服他…… 然而,疯狂巫师毫不留情的催眠术直接作用在塔主的眼皮上。 她困得不行,心里又气又恼。 “他,他们真的,真的……” 咕噜。 尤娜还没达成目标就睡着了。 “呼。” 我先把惊慌失措的塔主哄睡了,我担心她的信念崩塌后会陷入癫狂。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是因为我把塔主单独留下了吗……? 我得用爱去包容她,如果塔主能感受到健康的爱,就不会再沉浸在奇怪的幻想中了。 明天早上我应该给她做些温暖的食物。 我也开始犯困了。 睡眠很重要,为了让大脑正常运转,充足的睡眠必不可少。 我走进房间,脱掉鞋子,脱下长袍挂在衣架上,还脱掉了裤子。 我喜欢穿着轻薄的睡衣,盖着厚厚的被子睡觉。 但是! 今天我掀开看起来格外厚的被子时,发现粉发女同躺在里面,穿着类似所谓“男友风”的衬衫和领带。 “?” 搞什么鬼?我下意识地警告越界的粉发女同。 “你现在违反了条约……!!” “哼。” 我话还没说完,一阵天旋地转后,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在粉发女同的怀里。 两团柔软的“水气球”压在我的胸口。 这可是紧急情况。 粉发女同黄色的眼睛闪烁着,她低吼着,在我耳边轻声说。 “你以为先攻击我,我就不会还手了?” “我,我什么时候……” 除非我的记忆被抹去了,不然我不记得自己先发起过攻击……等等,是塔主? 我听说塔主趁我睡着时扮成了我的样子。 这么说来,这场致命的误会是……!我急忙辩解。 “粉发女同,我发誓不是我。是紫塔主!” “你知道这没用。就算不是你,管理不善你也有责任。” “这太不公平了!!这是无端污蔑……!!” 我的心狂跳不已。 我急忙准备将自我性欲抑制魔法的层数增加到三层,但粉发女同先下手了。 “呃嘞嘞嘞嘞嘞。” “哈啊——!!” 粉发女同的舌头无情地舔着我的耳朵。我的注意力被打乱,正在准备的魔法像被抹去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原来这就是……这种感觉! “我警告你,别施展魔法。” “……” “第一层我可以不管,但你要是再加层数,我就开始解扣子了。” 粉发女同用手指轻敲她中间的扣子。 我感觉就像盯着一把上了膛的枪,压力巨大。 我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粉发女同要是使出全力,一场大战就会爆发,我还不知道我的性欲抑制魔法和她魅魔的种族特性哪个更强。 她轻声宣布。 “我原谅你今晚就这样待着。就算你中途忍不住也没关系。我们的关系只会稍有改变。从普通朋友,变成主人和奴隶。” “你觉得你这样做了还能全身而退吗,粉发女同……!!” “都被逼到这份上了还想威胁我?真可笑。你那点自尊心在这种情况下可帮不了你……” 嗖。 粉发女同的大腿压在我的腿上,感觉就像一股强烈的性欲之刃擦过我的后颈。 我紧闭嘴巴。 光是想象我要是乱来她会摆出什么姿势,我就害怕。 “其实,这惩罚也没那么严重。你为什么不……睡呢?这很简单。” “你真觉得……” “晚安。” 粉发女同闭上了眼睛。 我怀疑她是不是真的要睡,但她的呼吸变得有节奏起来。 这家伙居然真睡着了。 塔主到底干了什么才导致这样? 她扮成我的时候不会结巴吧?她总不会像平时那样耸肩,或者把食指碰来碰去吧?她不会到处宣扬“我不是疯狂巫师”吧?! 要是她至少认真地模仿我,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难道……这意味着我得这样过一晚上? 轻柔的呼吸声。 她每次动一下身体,布料就沙沙作响。 透过薄薄的布料传来的轻微压力,淡淡的香气,近得我甚至能数清她每一根眼睫毛,拂过鼻尖的气息。 朋友,哈…… “……这是不是有点……太危险了……?” 指望塔主醒来,进来大闹一场,把粉发女同赶出房间,这根本没可能。 我只能这样被困一晚上了。 最后,我一整晚都没睡着。 第94章 原来,我一直都是个混蛋 大脑清醒但身体却处于睡眠状态的这种情况,被称为睡眠瘫痪。 要是这么说的话,我现在这种情况也能算是某种睡眠瘫痪吧。 一整晚没睡,还被粉发女同抱着,就是我现在的体验。 由于个人原因,我根本睡不着。 我的心跳快得所有困意都消失殆尽。 所以,问题就变成了接下来这大概8个小时的煎熬时间该怎么打发。 我本可以轻易地花上半天时间盯着粉发女同的模样,但要是真这么做了,我很可能会失去理智,所以我忍住了。 于是我开始试着规划下一次课程,但每次粉发女同一动,我的思绪就全乱了,根本做不了规划。 幸运的是,我找到了一件不用费脑子的消遣事。 魅魔种族似乎天生就有通过身体接触吸收魔力的特性。 所以,在和她直接接触时,我能感觉到自己的魔力正缓缓被吸收。 粉发女同不太可能是故意吸收魔力的。 吸收的量微乎其微,微不足道,而且她既然把我们当朋友,像蚊子吸血一样吸收魔力这种事,对她的自尊心来说也太伤了。 自尊心极强的粉发女同,绝对不会做出这种选择。 这可能是因为她种族特性而产生的无意识行为…… 你有没有过专注于某件事,以至于都没注意到时间流逝的经历,比如拆快递时挤泡泡纸?同样的,我沉浸在抵御粉发女同吸收魔力的小游戏中。 这游戏很适合让人专注其中,不去想别的事。 在忍受了这场痛苦的耐心考验后,黎明时分,粉发女同慢慢睁开了眼睛。 看她眼神清晰,焦点明确,不像是还在睡梦中。 当我终于确定她完全醒了,便像紧急逃生一样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咕噜咕噜滚。 我从床上滚下来,在地板上滚了三圈,然后站了起来。 我自由了。 粉发女同揉了揉眼睛,从床头柜上拿起眼镜戴上,看了看自己的身体,然后平静地对我说了句荒谬至极的话。 “看来你没用那招啊?” “大清早的你在说什么疯话……!!” 我一时激动起来。 不,我不能乱了分寸。 我和粉发女同都属于极具攻击性的类型。 一旦一方陷入困境,我们就会顺着形势,无情地攻击,直到另一方认输。 我得反击,如果不反击…… “嗯哼。” 粉发女同坏笑着,用一只胳膊掀起被子,留出空位示意我进去。 她的衬衫被汗水浸湿,隐隐透出肌肤,被子里还弥漫着温热的气息。 与阳光从窗户洒进来而显得明亮的卧室内部形成对比,被子阴影笼罩的内部,若隐若现地勾勒出粉发女同身体的曲线。 然后,她平静地说道。 “要是你想,还可以再进来。” “……” “我这次不逗你了。” 这简直是暴击。 ……我输了! 我立刻夺门而出。 我打开门,跑出去,在走廊上滚了起来。 我像离心机一样拼命转动自己,试图把那画面从脑海中抹去,但不管我怎么滚…… 那画面就像烙印一样清晰。 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粉发女同。 虽然我现在遭受了如此屈辱的失败…… 但明天太阳照样会升起。 下次我绝不会再如此毫无防备。 我在心里暗暗发誓。 然而就在这时。 路过时和我撞个正着的塔主,突然大声尖叫起来。 “……你,你怎么只穿着内裤到处走?!” “啊。” 我这才意识到,我是赤身裸体地从房间里跑出来的,没办法,我只能又回到刚刚逃出来的卧室…… 这太烦人了。 她看起来面无表情,但微微上扬的嘴角却格外刺眼。 要是能回到过去,我就该安安静静地抱着塔主,安稳地睡一觉。 当然,不管怎样我可能都睡不着,但至少塔主不会一整天都拿这事取笑我。 说不定,反而是我去逗她呢。 “先……咳咳。疯狂巫师先生?” “……” 我清楚地听到她咳嗽声中夹杂着那声不易察觉的“咳咳”。 以粉发女同特有的直白性格,她刚才那句话跟“疯狂巫师先生,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没什么区别。 太气人了。 就算是战败的将军,这样羞辱我合适吗?这世界真是冷酷无情。 我双手捂住脸,在这场较量中第二次认输。 “粉发女同,今天别跟我说话……” “抱歉,但皇命大于朋友的请求。二皇子传来消息。” “那说来听听。什么消息?” “鉴于你在学院取得的成功,将给予你丰厚的奖赏。他请你前往帝都皇冠厅与他会面。” 帝国要因为我120%的工作效率奖赏我! 我希望能得到一笔可观的研究经费,我已经在考虑研发一种对抗病毒的疫苗了。 要是有足够的钱,我会考虑外包研究项目,或者聘请一位研究员。 毕竟我既要履行教授的职责,又得玩桌上角色扮演游戏,和以前相比,用于研究的时间不可避免地减少了。 不过,如果能招募到…… 研究生。 我觉得利用“教授”的职权,使唤这些免费劳动力,或许就能弥补减少的研究时间。 “但是,有个特别说明…… 他们要求我们穿上棉甲制成的防护装备。” “?” 我实在不明白二皇子的深意。 为什么要我穿防护装备?他是打算带我去哪儿?难道是暗示我去那种充满情趣的bdsm咖啡馆,还是要带我去前线? 我们荣耀的帝国总不至于要揍我一顿吧?要知道,我工作可是非常出色的。 “不管怎样,行吧。” “我也能趁机去皇冠厅逛逛了,我好久没去了。” “嗯,你也去?”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我的工作就是协助疯狂巫师先生,而且…… 当然啦,我得陪着我珍贵的朋友。” 眨眼。 粉发女同面无表情地眨了眨眼,却给了我暴击。 我心跳加速,仿佛被直接击中。 这,这是什么…… 感觉?我全身发热,手脚颤抖,肌肉紧绷。 这,是我很久都没感受到的一种情绪…… 愤怒! 我把手放在变身开关上。 战争一触即发。 明天咱们就看看在床上谁更厉害,是你,还是我的变身模式。 我现在什么都不怕…… 也许是察觉到我怒火中烧,粉发女同及时转移了话题。 这话题实在太有趣,我没法忽视。 “啊,疯狂巫师先生。你知道吗?皇冠厅有个很不错的地方。” “什么地方?” “是个酒吧,那儿的啤酒难喝得要命,老板也不友好。” 那怎么能算不错的地方? “不过老板的女儿负责端酒。她是个活泼的美女,脸上还有雀斑,而且女招待的裙子超短……” “……有多短?” “大概这么短。” “我们马上出发。” 果然,朋友就是最好的。 这种分享信息、一起找乐子的关系,难道不美好吗?我答应到了酒吧请她喝啤酒,然后和粉发女同肩并肩走着。 我让小巧可爱的紫发塔主坐在我腿上,给她梳理头发,和她聊天。 这正是我所怀念的,她那小小的身躯正好能舒服地窝在我怀里,还有她温暖的气息。 每次我拥抱她,她惊讶地喊出“诶呀!”的样子超可爱。 当然,如果她看起来不舒服,我随时准备放手。 我只需观察塔主身边漂浮的特效就行,要是出现骷髅、束缚道具或者刀子之类的东西,就说明她不喜欢。 别担心那些破坏气氛的尴尬念头。 第一层自我性欲抑制魔法就能驱散所有杂念。 “所以呢,我本来打算和粉发女同去喝一杯。毕竟,塔主,你不太喜欢这种事,对吧?” “不,不。我也要去!我也很能喝酒的。”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女招待的裙子…… 不过看你这么自信,估计你酒量不怎么样。” “……说实话,我其实从来没喝过酒。” 塔主小声嘀咕道。 我震惊了,没想到她居然滴酒未沾过。 她真的一直过着非常健康的生活,对饮食还挺注意的?不对啊,可大多数人一生中至少都会喝一次酒吧? “一次都没喝过?” “……嗯。” “有意思。一般来说,人活得久了,至少都会尝试一次。” “嗯……?” 塔主的身体突然僵住了。 糟糕,说错话了,年龄毕竟是个敏感话题。 “啊,抱歉。问女士年龄太失礼了……” “等,等等。等,等等……?!你觉得我多大……?” 塔主激动地挥舞着双手。 这是个棘手的问题。 “我看起来多大?” 当然,单从外表看,她像十六七岁,但她的实际年龄是个谜。 她可是掌管一座魔法塔的塔主,不是吗?而且,作为一名幻术魔法大师,她能轻易改变自己的外貌。 所以,仅从外表来估计她的年龄太傻了。 我想我得根据她的身体状况来猜。 考虑到塔主的体能…… “四十多岁?” “……喂!!” 塔主转过身,面对着我坐在我腿上。 她双手毫不留情地朝我挥舞着,施展“尤娜拳”。 我猜错了?看她这么生气,也许她年纪更小点? “我……我和你差不多大……?!” “……那五十多岁?” “不算你前世的年龄——!!” 她甚至开始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我抱住塔主,不停地拍着她,努力思考着。 等等,这么说我…… 在塔里待了10年,我现在大概二十二岁。 那说她和我年龄相仿就说不通了。 就算我刚进塔的时候,塔主的样子和现在也没太大差别。 所以自然而然地,我以为她是个四十多岁的巫师,通过某种神秘力量保持着年轻的外貌。 但要是…… 情况正好相反呢。 要是她用幻术魔法让自己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以掩盖她真实的年轻模样呢? 要是塔主其实不是那种逆生长扮成少女的女人,而是货真价实的年轻女孩呢? 如果是这样,那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塔主社交能力出奇地差,极度孤独,在别人面前还有些笨拙、像个失败者的样子。 虽说她生性内向,但事实证明她不仅社交经验少,而且从一开始就很年轻。 那么,这就意味着……? 我过去的种种“罪行”在脑海中一一闪过。 我把她所有经费都挪用,还使唤她“塔主,给我拿吃的来”的时候。 我在一个孩子面前谈论内裤长达三个小时的时候。 还有那次我说“我相信你,塔主”,然后把所有事都扔给她,自己安稳睡着的时候。 “……” “呃,嗯?你怎么突然这副表情……?难,难道你真的喜欢年纪大的女人?嗯…… 那,其实我四十多岁……” 塔主眼里噙着泪花,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颊。 即便在这种情况下,她还是先为我着想? 想到这么善良的女孩一直以来受了这么多苦,我的良心像被撕裂一样疼痛。 原来,我一直都是个混蛋…… 这又是一次暴击。 我轻轻地抱住塔主,用我所能展现的全部真诚说道。 “……从现在起,我会让你幸福的。” “诶呜呜呜……?!” “我保证以后你再也不用操劳……!!” “你,你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彻底征服了紫塔主尤娜。 此刻,这是我脑海中唯一的念头。 我要带她去体验各种有趣的事,让她享受青春。 如果我不这么做…… 我计划和塔主一起游览帝都。 我们一起漫步在不同的公园,在高档餐厅用餐。 塔主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就热情地开始规划起来。 她提议一起骑马,或者去情侣常去的小道上走走,我都答应了。 听起来会很有趣。 “这……这次约会……” “怎么了?” “没……没什么……!!” 我们前往皇冠厅的行程计划正在顺利推进。 第95章 一家人在出游 在驶向皇冠厅的大型马车前,一场怪异的对峙正在上演,而我夹在中间。 粉发女同和塔主正相互对视。 然而,她们眼神背后的含义截然不同。 粉发女同的目光犹如野猫般锐利,而塔主则像被猫逼到角落的仓鼠。 塔主躲在我身后,怒视着粉发女同。 自从上次被“海怪”(粉发女同)抓住后,她的警惕性似乎提到了百分之百。 随后,她轻拍我的后背问道: “……她怎么在这儿?” “我本来打算只和塔主一起出去玩,但是……” “是我请求的。我跟疯狂巫师先生说,如果他不同意我一起,我就向上级汇报升华觉醒者的擅自行动,他这才慷慨地答应了。” “……这不是敲诈嘛?!” 塔主的双马尾气得竖了起来。 粉发女同恭敬地单膝跪地,向塔主献上一朵玫瑰,同时用温柔的语气说道。 她调整面部肌肉,展现出最迷人的笑容,阳光照在她的眼镜上,反射出光芒。 “我只是渴望能与可爱的人多待哪怕片刻。请原谅我的贪心。但每当我想起你,心中燃烧的火焰便愈发强烈,如今已难以自控……” “……诶呀。” 在粉发女同炽热的注视下,塔主有些动摇了。 她竟敢试图向我们的塔主伸出邪恶的爪子。 啪。 我伸手把粉发女同的脸推回去,用力拦住她。 她冷冷地警告我。 “你把指纹留在我眼镜上了。你可能会为此付出代价,疯狂巫师先生。” “是是是,我就是故意惹你生气。好了,上车,上车。咱们走吧。车夫还等着呢。” “嗯,好……!” 我带着粉发女同和塔主上了马车。 由于学期期间没有学生前往首都,这辆大型马车就专供我们三人乘坐。 旅途想必会很舒适。 我仔细地擦拭粉发女同的眼镜。 她刚摘下眼镜没了镜片遮挡,就开始跟塔主调情,我正准备踢她小腿,她却迅速用双腿缠住我的腿,然后调整姿势骑在我身上。 接着,她在我脸上按手印,像是在报复我把指纹留在她眼镜上。 这感觉有点像脸部按摩,还挺舒服。 我试图挣脱,但每次都被她拦住。 面对这种情况,我的好胜心被激发了。 然而,近身搏斗我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就在我准备发起魔法大战时,塔主可爱地伸手拍了拍粉发女同,让她放开我。 粉发女同露出满足的神情。 看来这趟旅程不会无聊了。 一路上我们玩起了斗地主。 塔主的牌技实在不怎么样,刚开局没几轮,就听到她“诶呀”一声叫了出来。 我瞟了眼她的牌,笑着调侃:“又输啦,这把五个弹蹦。” 其实塔主也没那么差,只是我和粉发女同配合太默契。 我记牌的本事一流,哪家出过什么大牌、还剩什么关键牌,心里门儿清,粉发女同呢,出牌时机抓得特别准,反应敏捷得很。 塔主夹在我们两个“高手”中间,被“虐”得很惨,她看着手里一把散牌,急得眼眶都红了,小声嘟囔着自己运气太差。 见她这副模样,我和粉发女同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决定让塔主赢三局。 接下来的牌局可就“精彩”了。 “啊,我还以为这局稳了呢,怎么牌这么散。” “哎呀,我这牌也不行啊,看看这把能不能靠塔主带飞了……?!” 我俩这一唱一和,全是演技。 塔主一开始还狐疑地瞅瞅我们,怀疑我们是不是故意输的。 可几轮下来,接连赢牌,很快就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兴奋地拍着粉发女同的肩膀,那股子高兴劲儿就差没溢出来。 看着塔主笑逐颜开,我心里也满是欢喜。 中间过程略过。 粉发女同通过承诺不向上级汇报我,赢得了和塔主一起出行的机会。 更准确地说,以后只要塔主和我去哪儿,她都要跟着。 塔主似乎对我们三人一起出去玩的主意很感兴趣,经过在马车上一起玩游戏,她和粉发女同亲近了不少。 毕竟,塔主已经多久没有朋友一起出去玩了呢? 我也更喜欢三人一起行动,因为这样更热闹有趣。 不过,她似乎还是有点小失落。 我告诉她下次我们俩单独出去玩,她的失落瞬间就消失了。 看到开心的塔主,真是一道美丽的风景。 很好,她开心了。 是时候让她更开心了。 要见到像二皇子这样位高权重的人,需要些时间。 你不能像去邻居家串门那样,直接上门说:“嘿,我来了。出来一下!” 至少得等上几天。 多亏如此,我们有时间好好逛逛帝国的首都皇冠厅。 我们三人对住宿条件都不挑剔。 哪怕是简陋的稻草床,用幻术魔法一加持,也能感觉像五星级床垫。 于是我们找了家还不错的酒店办理入住,放下行李。 “我们现在出发吗?” “嗯……!!” 塔主兴奋地点点头。 她激动得周围都泛起般的幻术光芒。 接着,她看着我,开始深呼吸。 “呼…… 嘿噗……” “你紧张吗?” “……有,有一点。” “我好像也有点紧张。” 我不经意地给慌乱的塔主丢了个话头,她立刻就接住了。 “……为什么?” “一想到要和塔主约会,我也有点紧张呀?” “……!!” 砰砰。 我能感觉到塔主的心跳加速。 她的脸像番茄一样红,这额外的一击效果显着。 我倒也不是完全说谎,我确实也有点紧张,虽然没塔主那么厉害。 不知道为什么,但我…… 我突然很想营造一种浪漫的氛围。 这是一种突如其来的冲动,我握住塔主的手,轻轻地把她拉近。 然后 ──。 “我们走吧。你不一起吗?” “……” “……呃,啊,好!走吧!我们走……!!” 塔主匆匆跑开了。 外界刺激带来的羞涩让她受不了,直接跑掉了。 我淡定地收拾好东西,虽然之前我也来过皇冠厅,通过虚拟全息展示来赚取研究经费,但距离上次来已经过去很久了。 我听说二皇子相当活跃,这里可能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这次旅行说不定能发现一些有趣的事情。 但出发前,我们遇到了一个大难题。 这一切都源于粉发女同的一句无心之言。 “我们怎么走路?” “就那样,交替挪动双脚……” “我是说我们走路的队形。” 走路的队形。 一群人走路有很多不同的站位方式。 典型的比如高中女生的“鹤翼”队形,防御力超强,能堵住所有人的路。 粉发女同问的是我们三人同行时该采用什么队形。 这可是个关键问题。 塔主没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困惑地歪着头,头顶仿佛冒出个问号。 粉发女同接下来的提议,把她头顶的问号变成了感叹号。 “疯狂巫师先生在我左边,塔主在我右边怎么样?我们手牵手并排走。” “你的想法太露骨了。” “……!!” 意识到问题的关键在于谁能和我有身体接触,塔主开始思考,然后走过来紧紧拉住我的手。 “我,我想和你牵手。我想牵手……” “塔主,我也想和你牵手。” “但是,那样有点……” “既然这样,那我就只能挽着疯狂巫师先生的胳膊了。” “不,不要那样……!!” 塔主紧紧闭上眼睛,向粉发女同伸出了手。 于是,我们的队形变成了粉发女同 - 塔主 - 我。 这…… 该怎么说呢? “我们看起来是不是像一家人在出游?” “确实。” “?” 中间是个头最小的塔主,我们看起来就像父母带着年幼的女儿在散步。 虽然塔主看起来也没那么小。 既然塔主很开心能夹在朋友中间,这样就挺好。 粉发女同和塔主的兴趣完全相反。 粉发女同比我想象中更喜欢饰品。 她从一个摊位上拿起一个发夹,夹在自己的刘海儿上,然后问我。 “我看起来怎么样?这发夹是不是很适合我?感觉简直是为我量身打造的。” “这和你的西装不太搭。” “当然啦,我会搭配一条清纯风格的裙子…… 或者用来点缀休闲装。” “原来如此。” 以她天生的美貌,要是再带点微微娇羞的表情,肯定很好看。 我点头表示认同,粉发女同毫不犹豫地买下了这个饰品,连价都没还。 她又拿起一个编织花手链,问塔主。 “我也给你买一个吧,塔主。这个怎么样?一条手链。” “我,我不太喜欢…… 手链。” 塔主摆摆手拒绝了。 我本以为她只是客气一下,但看她的表情,是真的不喜欢饰品。 回想起来,除了发夹,我确实没见她戴过别的东西。 也许她纯粹是对自己天生丽质充满自信,觉得无需饰品点缀。 又或许有别的原因。 与此同时,塔主热衷于破坏东西。 我们看到一个骗子设局骗钱。 我和粉发女同本来打算直接走过去,但这时…… “我马上回来。” 塔主不到十分钟就把骗子的生意搅黄了。 “我,我把球藏在左边了……!!” 骗子被更高级的骗术给整懵了。 他拍着桌子站起来,指着塔主提高了音量。 “这,这是骗局!你,你作弊了对吧?!” “你,你才是…… 想骗人的那个。嗯…… 那,这不就意味着只要不被抓到,骗人就没关系吗?” 塔主结结巴巴地说出一句漫画里的台词。 她看起来兴奋极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就可想而知了。 躲在小巷阴影里的大块头打手们出来要钱,但塔主只是挥了挥手,他们就都昏迷在了地上。 粉发女同本想英雄救美,借此在塔主面前加分,结果还没等她出手,打手们就被制服了。 我看到粉发女同尴尬地假装自己没举起拳头。 “疯狂巫师先生,别笑话我。” “我什么都没说。” “别挑眉毛了。” 后来,我们路过一家魔法道具店,一个推销员正热情地向路人兜售商品。 “这是刻有‘梅尔伯顿精准度降低领域’的盾牌,由紫魔法塔着名巫师梅尔伯顿研发!谁要是能打破这个盾牌,就能得到10枚金币!” “……” 不巧的是,紫魔法塔的“行走的破坏者”尤娜恰好路过。 “糖衣……” 塔主眼睛一亮,她显然还没忘记那种满足感。 “小姐,你要试试吗?刚才,就连一个有十年经验的资深雇佣兵都没能……” 砰。砰砰砰。轰 “梅尔伯顿精准度降低领域”被打破了,道具店的利润也跟着没了。 店主一脸沮丧地拿出一袋10枚金币,我礼貌地拒绝了。 毕竟,这事儿确实主要怪我们。 我用一个简单的幻术咒语替换了破碎的“梅尔伯顿精准度降低领域”。 这是一个催眠魔法,让人看了就会想起羊。 这可比之前的糖衣好多了。 “嘿嘿…… 脆脆的” “我真为你骄傲,塔主。” 粉发女同趁机对塔主一顿夸赞,还揉乱了她的头发。 塔主像猫一样舒服地“咕噜咕噜”叫着。 “……” 塔主破坏东西的冲动一直都没越过玩笑的界限,但这次还是让我有点在意。 所以我决定把这事儿记在心里,以后留意。 你问我干嘛去了? “哦。疯狂巫师先生,看那边。” “哦哦……” 我欣赏着路过的漂亮女士们,也许因为这里是帝国的首都,很多人都在展示实验性的时尚。 有些人戴着有三个头那么高的帽子,或者肩膀上的护垫都快碰到耳朵了。 这时,一个穿着很大胆的女性雇佣兵走过,她的穿着让我感受到一种大胆和豪迈。 我和粉发女同看得目不转睛,结果塔主狠狠地掐了我的腰。 因为她实时破解了我施展的任何减轻疼痛的咒语,所以这一下就像正常掐人一样疼。 这很有趣。 客观来讲,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 我们只是四处走走,看看东西。 但和朋友在一起,做什么都觉得有趣,时间过得飞快,太阳已经开始落山了。 “那么现在我们……” “对,是时候了。” “去那家女招待穿短裙的酒吧。” 我和粉发女同异口同声地说道。 我们的决心产生了共鸣,心中充满了无限的勇气,就算塔主掐我的大腿、拧我的肉,我也绝不退缩。 “……你果然是个变态。” “……” ……我绝不退缩! 我们继续一起前行。 皇冠厅的主街道上熙熙攘攘,在塔里和学院里总是看到同样的面孔,难免有些乏味,而走在这座城市里,才真切地感受到我们身处一个奇幻世界。 穿着皮甲的雇佣兵,客栈前台热情邀请我们去喝热炖菜的接待员。 小说里常见的场景鲜活地展现在眼前。 无数无法用文字描述的细节清晰可见。 从盔甲上的划痕,我能看出那个雇佣兵打架时习惯把右肩往前顶。 那个接待员虽然面带微笑,但眼中还是藏不住一丝厌烦。 生活就是素材。 像这样观察周围的一切,说不定哪天在桌上角色扮演游戏(trpg)里就能用上。 还有那个戴着桶帽的男孩,假装被人群挤过来,却故意朝我这边靠,他也能成为不错的素材。 男孩故意撞了我一下,我大方地接受了。 碰。 “啊,对不起!借过一下!” 男孩九十度鞠躬,然后冲进了人群。 这场景太经典了,让我不禁有点怀旧。 我慢悠悠地检查自己的随身物品。 果然,原本放在口袋里的钱袋不见了。 手法很娴熟啊。 粉发女同好奇地问我。 “你为什么任由他得手?你本可以阻止他的。” “我想审问他。不会花太久时间,稍等一会儿。” 我想收集新的模型和专业知识,以便在游戏里设置扒窃情节。 嗯,这难道不也算一种奇妙的缘分吗? 等那男孩跑远,以为自己得手的时候,我触发了之前施加在他身上的魔法,让他重新出现在我面前。 那时,我还不知道。 这会引发如此大的麻烦。 第96章 意想不到的炸弹 “呼,呼,呼呼……” 男孩拼命奔跑,直到气喘吁吁,他耳鸣阵阵,腿部肌肉因极度疲惫而剧痛。 停下,别跑了。你已经精疲力竭了。 他内心抗拒着,但大脑却残忍地命令他继续逃窜。 因为男孩正在被追赶。 他必须跑。他必须逃离邪恶巫师的掌控。 今天原本一切都很顺利。 他的收获还算不错。 被一个冒险者抓住后,他没被狠狠教训,而且从一个商人那里偷来的袋子里还有一枚银币。 有了这笔钱,就算付了该给上头的那份,他也能活上一个星期。 此外,路过杂货店时,他看到了一个漂亮女孩在里面帮忙。 他觉得很幸运能见到她,因为女孩因病很少出门。 所以。 男孩心想,今天是个好日子。 ‘再偷一次就回去。’ 要是能再赚一枚银币,他就可以买些热乎乎的烤面包,而不是吃那臭烘烘的牛肉干。 或许他还能帮那些付不起份子钱的朋友补上。 一个戴着兜帽的男人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仿佛被施了魔法一般。 他本应小心,因为戴兜帽的人有时可能是巫师,但即便如此,这个男人看起来也不是特别厉害。 因为他既没有华丽的法杖,也没有巫师通常会携带的那些常见配饰。 从兜帽阴影中透出的红色眼眸,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但男孩的注意力更多被男人身边的女孩们吸引。 他只需要轻轻擦碰一下,男人甚至都不会察觉到钱包被偷。 男孩假装不小心,撞了上去,顺走了一个袋子。 “呃,非常抱歉!借过一下!” 然后他撒腿就跑。他回头看了看,发现没人追来,便迅速查看偷来的东西。 安全了。 要是藏在这里,就算那男人的爷爷来了也找不到他。 就在这时。 啪。 他清楚地听到耳边响起清脆的响指声。 男孩环顾四周,却找不到声音的来源。 可能没什么事。 男孩心想。 就在这时,他的噩梦开始了。 他沿着小巷狂奔,拐过一个街角,连转三个右弯,再向左一转…… 他本应该到达自己的藏身之处了。 那是个又脏又挤的地方,是扒手们睡觉的地方。 然而,他却突然发现自己正面对着那个巫师。 “……?!” “一次。” 男孩惊恐万分,又开始拼命逃窜。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慌得迷路了?这次,得好好想想再跑。 沿着小巷,转过街角,三个右弯,然后向左一转。 但他又一次回到了巫师面前。 男人举起手,伸出两根手指。 “两次。” 他继续跑。 他开始出汗了。 他是不是中了魔法?可是,他明明跑得…… 没错啊。一定是这条小巷有问题。肯定是小巷的问题。 也许那些据说在小巷后面搞各种名堂的上头的人,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改了路,说是为了重新规划之类的原因。 走另一条路试试。 那是条复杂的路,需要翻墙,还要从一些缝隙中挤过去。 这次肯定没问题了,他甚至还留意了小巷墙壁上的涂鸦。 就像这样,只要,只要转过这个街角。 只要转过这个街角…… 男孩突然停了下来。 已经出现两次了。两次。如果再往前走,他可能又会面对那个巫师。 “……我不会再上当了,不会了……!” 我没那么蠢,男孩不断对自己重复着,拖着沉重的脚步。 我不会再第三次上当了,我不会转过那个街角。 放弃回藏身之处吧。 我就在城里四处逛逛,直到这个邪恶的东西——不管是魔法还是诅咒——消失。 他下定了决心。 男孩转过身。 巫师就站在那里。 “啊——!!” “三次。” 男孩惊恐地尖叫着瘫倒在地。 在黑暗中,红色的眼睛平静地俯视着男孩。 那双眼睛里没有愤怒,也没有沮丧,只有纯粹的好奇。 这个巫师就像个孩子,在不明白后果的情况下扯掉蜻蜓的翅膀…… 今天根本不是什么幸运日。 这是残酷的一天,用幸运作诱饵引诱男孩,最终却让他走向毁灭。 恐惧笼罩着男孩,他从说书人那里听到的所有可怕故事,此刻都在脑海中浮现。 女巫把人活生生煮在大锅里的故事,还有黑暗巫师把动物肢体接到人身上的故事。 一想到这个巫师可能施加的惩罚,恐惧就紧紧抓住了他,让他的手脚不由自主地颤抖,呼吸也变得急促。 我得跑。我得逃离这里! 男孩挣扎着站起身,四肢发软,漫无目的地逃窜,跌跌撞撞。 他不去想自己要去哪里,只想着离巫师越远越好。 但男孩知道这个故事将会如何结局。 如果他再转过那个街角。 “……” “四次。” 根本无处可逃。 男孩跪了下来,低下头,吓得浑身发抖。 他把偷来的袋子和今天挣的所有东西都丢在巫师面前。 “呃,啊……” 他想求饶。 怀着这样的想法,他张开嘴,却只发出喘息声;他说不出连贯的话。 他喘不过气来,感觉就像被人掐住了喉咙。 他把额头贴在地上,来回蹭着,这是绝望的求饶。 一直静静看着这一切的巫师,跪了下来,把手放在男孩的头上,然后…… “为什么鹰的喙是黄色的?” “?” “连百科全书上都没说为什么。” 他平静地胡言乱语着。 疯狂巫师和男孩并排蹲在附近的楼梯上,开始交谈起来。 “那么,你选目标的时候,是凭第一印象判断吗?” “是的。如果他们看起来呆呆的,很可能就真的很笨。要是他们眼神浑浊,看上去傻乎乎的,最好别招惹他们。十有八九,对方会先拔剑……” “实力也是个关键因素。选错了,你还没来得及偷东西,就会被切成两半。一定要先看看他们的武器装备。还有……” 在不远处观察的尤娜紫魔法塔主和帝国特工尤里·兰斯特,看着他们交谈。 尤娜抱着法杖静静地站着,尤里则双臂交叉,靠在墙上。 尤里插了个问题。 “疯狂巫师先生一直都是这样吗?” “……你指什么?” “我是说他那反复无常的性子…… 那种按照自己的节奏扭转气氛的方式?” “啊,嗯。他一直都是这样。” 他我行我素的个性,在改变紫魔法塔常常压抑的气氛方面,起到了重要作用。 眨眼间,气氛就能从紧张严肃变得完全不同。 要是你不够坚韧,也会被他带着走。 回想起过去的回忆,塔主思索着他对周围人的影响。 “就好像他能改变故事的类型。” “故事类型。” “有段时间我以为是浪漫故事,然后变成了惊悚故事,接着又成了青春剧,但最后又回到了浪漫故事……” “这,我还真想象不出来。” “所以,事情是这样的……!” 塔主兴奋地滔滔不绝,当人们谈论自己喜欢的事物时,眼睛会闪闪发光。 看着塔主讲述关于疯狂巫师的各种故事,尤里心想。 这个人真的很喜欢疯狂巫师。 那么,我呢? 和他在一起很有趣,要找到一个对“爱欲美学”有如此强烈感觉的人并不容易,所以他们可以进行相当深入的讨论。 她也觉得他们很合拍,如果只有她和疯狂巫师,她觉得他们可以在没有剧本或计划的情况下,潜入邻国的重要设施。 所以,她觉得他可能是她找到的第一个朋友。 即使她选择了一种独立于自己种族的生活,但至少在蜕变阶段,她还是无法摆脱自己的本性。 魅魔靠吸取能量为生,就像人类要吃饭一样。 同床共度激情之夜也属于“吃顿饭”的范畴。 因此,魅魔无法区分爱情和友情。 那么我属于哪一种呢?要真正弄清楚这一点,她需要升华,摆脱自己的本性。 目前,她只能模糊地猜测…… 她觉得无论是哪种关系都可以,仅此而已。 “所以,就像我刚才说的…… 你在听吗?” “大概听进去一半。” “……那就是说你漏听了一半!” 尤里看向别处,假装在忙别的事。 他们已经聊了一会儿了;疯狂巫师和那个扒手男孩肯定谈完了吧? “嗯。” 似乎他们快要结束了。 扒手男孩拔出一把匕首,试图刺向自己的脖子。 尤里本以为巫师可能会饶他一命,但看起来他只是想干脆利落地结束这一切。 惩罚的严厉程度超出了她的预期,但这样也还行…… “我不是要他这样,快阻止他!” 情况不妙。 尤里和魔法塔主人赶紧冲了过去。她有这种预感。 我踩到这个意想不到的“炸弹”,是因为我有个疑问。 这个男孩长期以扒手为生,对这行很熟悉,然而却有一些奇怪的地方。 “当时我旁边有个穿西装的粉发女人,还有个可爱、小巧又珍贵的女孩,对吧。” “对……吧?” “如果一个巫师身边带着两个如此出众的女人,这难道不意味着他有钱或者有权吗?” “是……吧。” “那你为什么要选我下手?” 如果他是个谨慎的扒手,就不会去招惹身边围着两个绝美女人的人,而且她们穿的也不是平民的廉价衣服。 至于塔主,由于她使用了感知错乱魔法,如果被发现未经许可前往首都,会被责骂,所以男孩没注意到她的特别之处还说得过去。 但粉发女同穿着一身正装;不管怎么看,她都不是普通人。 男孩的脸因困惑而扭曲,他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要选我下手。 “嗯,你没有任何配饰,也没有法杖……所以。” “粉发女同穿着很显眼的西装,而我旁边的塔主……不,女孩甚至还拿着法杖?” “……?” 男孩结结巴巴的,瞳孔突然放大。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察觉到麻烦,我聚集魔力,准备应对接下来的任何情况。 是埋伏吗?或者是自爆还是自杀? 嗖! 男孩从裤子里抽出一把藏着的小匕首,对准自己的脖子刺去。 是自杀。 我本能地伸手。 “『心灵链接』。” 我迅速施展一个咒语,将一缕魔力插入扒手男孩的额头。 链接成功。 我控制住他的大脑,命令它停止动作。 刀刃的尖端停住了,浅浅地刺进他的脖子。 我的幻术魔法与植入他大脑中的幻术魔法相互对抗。 这种情况很常见——为了保守秘密,当特定触发条件满足时,会设置一种从内部摧毁的魔法。 施加在男孩身上的咒语并不是特别高级。 通过注入自己的魔力,隔离被污染的区域,然后慢慢拆除精神楔子,就可以轻松破解。 前提是我有三秒钟时间。 但我没有三秒钟。 这让人神经紧绷,因为我仓促施展的咒语就像在剑术比赛中用痒痒挠当工具。 就算是天才,用痒痒挠也很难获胜。 我该怎么办?是应该优先获取信息,即便男孩会死吗? 就在这时,粉发女同的手从旁边迅速伸出,抓住了匕首的刀刃。 她没有受伤,因为魔力包裹着她的皮肤。 “我阻止他了。” “呼。” 我停止控制男孩的动作,专注于驱散植入他大脑中的魔法。 我找到咒语防护的弱点,切断了它。 搞定,只花了2.7秒。 男孩失去意识,向一旁倒去。 一直捂着嘴,生怕打扰我集中注意力的塔主,像泉水般一口气说出话来。 “……发生什么事了?!” “这,看起来…… 有人在试探我。利用这个男孩。而且还有更重要的事……” “嗯?” “这个,施加在扒手男孩身上的魔法。我觉得是来自紫魔法塔。” “……嗯?!” 怀疑的气氛弥漫开来,我想起了那个定期从我父亲那里买孩子的紫魔法塔巫师,那是我回老家时发现的事。 这事儿不会就这么简单结束。我决定再深入调查一下。 第97章 掘地三尺 我开始进行全面分析。 要是只有我和粉发女同,事情可能会变得有点棘手。 我们要么得动用学院或者紫魔法塔的实验室,又或者去抢劫附近的魔法道具店,囤积一些魔法石。 但我们有塔主在身边。 我像外科医生索要手术刀一样伸出手。 “塔主?” “嗯,给你。” 嗒哒。 塔主也伸出手。 塔主就像一个行走的魔力发生器,我从小喝着塔主打哈欠时散发的魔力长大,可不是白长的。 我们双手紧握,建立起强大的魔力连接。 借助从她那里获得的大量魔力,我当场构建了一个人造大脑。 一个类似人体模型头部的全息影像出现在空中。 我将植入男孩脑中的幻术魔法转移到人造大脑中并激活它。 根据魔力流动以及人造大脑的反馈,我确定了这个魔法的具体效果。 这是一种针对潜意识的幻术魔法。 它具备以下三个功能: (1)防止受害者察觉到自己被施加了魔法; (2)让他们服从命令; (3)如果被他人发现,就迫使他们自杀。 听完我的解释,塔主似乎恍然大悟。 “……催眠应用程序?” 我震惊得脸色煞白,她怎么知道这个? “你都看了些什么漫画啊?” “不,我只是偶然看到的……!!” 也许我得审查一下我们留在魔法塔的现代城市地图了,似乎我不经意间泄露了前世遇到的所有东西,而好奇的塔主看到了不该看的。 基于目前的分析,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催眠应用程序。 到这一步,只要时间和精力足够,一般的巫师也能弄明白,但这个魔法里巧妙地隐藏着一些东西。 难道是隐藏功能? 它对什么样的触发条件做出反应呢? 视觉线索?不对。 声音?也不是。 我检查了所有五种感官…… 也许是时间?它对时间的流逝有反应。 我将人造大脑对时间的感知加速了数百倍。 啪啦啦啦。 对人造大脑来说,大约过去了一周时间。 就像一朵紧闭的花蕾随着时间绽放,魔法中扭曲的部分解开了,一个隐藏的第四个功能被激活。 人造大脑在意识沉睡的状态下,开始向某人进行催眠状态下的祈祷。 然后,它含糊地吐出一些加密和压缩的信息。 总结一下就是: “所以,被这个催眠应用程序控制的人,每周会在某个地方定期释放信息。” “……” 这是一种把人当作监控摄像头的魔法。 整体水平相当高级,而且隐藏部分除了我,其他人很难发现。 这到底是谁搞出来的玩意儿? 在旁边听着的粉发女同表情严肃。 “这么说,这是幻术魔法。紫魔法塔里有谁能施展这样的魔法吗?” “不,大多数人不行。我要是从头开始制作,大概需要六个月…… 所以对一个熟练的幻术巫师来说,可能得花好几年。” 粉发女同提问,我如实回答。 这是个严重的问题,我们无法确定有多少人受到这种魔法的影响。 然而,如果它已经被施加在一个随机的扒手身上,那么潜在的传播范围可能比预期的要广泛得多。 这意味着在帝国首都可能存在大量不知情的间谍。 并且,这些间谍完全不知道自己所扮演的角色。 粉发女同调整了一下眼镜。 “我不能在报告中遗漏这件事。我会通知上级,然后前往紫魔法塔进行检查。” “实际上,我更希望这样,” 塔主结结巴巴地说,“我不想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塔主不情愿地点点头,又补充道: “但这不可能是魔法塔内部的人干的。我…… 我确定我已经把一切都清理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了。我们正在进行的研究…… 没有任何类似的东西。” 她的声音颤抖,对紫魔法塔团队既信任又不确定。 这是一种脆弱的自信,与其说是坚信,更像是一种希望。 尽管很令人心碎,但我不得不打破她的这种乐观。 “但是,塔主。这个东西——” “嗯……” “它看起来是不是和刀疤脸前辈的魔法很像?” “……和洛蕾的魔法?” 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粉发女同打开笔记本,匆匆写了个笔记,然后请求进一步说明。 “你们说的是‘傀儡’洛蕾吗?” “如果他说的是刀疤脸前辈,那就是洛蕾。你为什么这么想?!” “这个魔法的基本结构是一样的。我之前读过刀疤脸前辈的论文。但我不是在指责他。结构相似,但最终的效果…… 似乎融合了各种不同的影响。” “让…… 让开。我得检查一下这个。” 塔主把人造大脑放在地上,轻轻踢了一脚。 咔嚓一声,幻术魔法破碎,魔力碎片和光束散落在地板上。 认出熟悉的结构后,塔主蹲在原地,脸上露出阴沉的表情。 “这,真的是洛蕾的……” “我们再深入调查一下。如果我们的研究被泄露了…… 我觉得魔法塔也得采取行动了。” “嗯…… 如果真的被泄露了。我们…… 我们就得把一切都抹去。” “……” 我无奈地闭上眼睛。 紫魔法塔是我度过半生的地方,虽然我记不全每个人的名字,但和他们在一起的回忆却在我脑海中栩栩如生。 怀疑相识已久的人,这种感觉很不好受。 对此感到不安。 对塔主来说,肯定更难受。 我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但她轻轻移开了我的手。 “我没事。” 她摇了摇头。 就这一个词,她眼中闪过一丝不祥的决心,那是愤怒与悲伤的混合…… 一种决心。 如果罪恶已经生根,她会亲手将其连根拔起。 这感觉就像一颗巨大的陨石,在太空中漂泊许久后,终于准备坠落。 看到这股强大的力量带着自己的意志即将行动…… 我想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得先找到施法者。 首先,我给这个魔法取了个代号:「老大哥」。 「老大哥」是一种魔法,这意味着有一个部署并植入它的施法者。 既然我们已经抓住了一个之前被这种魔法控制的受害者,那么提取施法者的外貌记忆就能迅速解决问题。 从人的脑海中提取图像并转化为 3d 图像,对我来说易如反掌。 即使信息模糊或短暂,我也能从大脑中残留的任何痕迹中提取出来。 然而,现实并非如此简单。 “我…… 我真的…… 我不记得曾经中过这样的魔法。” “我是尤里·兰斯特,帝国防卫局的特工。在调查二级及以上危险人物时,我拥有不受限制的杀戮许可。仔细想想,重新回答我。你到底有没有相关信息?” “……” “没必要再逼他了。这个男孩,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确认。” “相反,我们…… 一起去你住的地方。我需要查看一下你的生活区域。只要你按照我的指示做,就不会对周围的人构成威胁。” “……是……” 我跟着男孩走进小巷。 没有记忆啊。 我只能想到两种可能的情况:要么施法者技艺高超,足以抹去受害者的记忆;要么受害者自己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中了催眠咒。 我更倾向于后者。 自然地操纵一个人的记忆极其困难,如果对我这个天才来说都很难,对其他人来说无疑也很困难。 人类的思维和记忆以复杂的方式相互作用。 很有可能,即使是微小的记忆改变也可能导致显着的性格转变,而这类事情很容易被受害者周围的人注意到。 如果我处在施法者的位置,我会选择更实用的掩盖方式,而不是进行复杂又费力的记忆抹除。 “你真该开发这样的魔法然后卖掉。这样你就不用担心研究经费了。” “要是那么简单,我早就和帝国防卫局称兄道弟了。” 如果是那样的话,也许这座城市就能增添一丝赛博朋克的氛围了。 操控人心的巫师、保护城市免受黑暗侵袭的特工,还有那个瘦巴巴的皇帝…… 这一切感觉就像直接从角色扮演游戏中搬出来的素材。 然而,在现实生活中遭遇这一切,我还是有点不知所措,怀疑熟悉的人让我的良心备受煎熬,而防卫局对紫魔法塔的调查更是让我不安。 我有很多研究资料,有些我并不想轻易与他人分享。 “嘿,粉发女同。你能不能帮我检查一下我的房间?” “什么…… 你是有人口贩卖的记录之类的东西吗?” 粉发女同怀疑地看着我,似乎在质疑我的意图,她似乎在权衡需要为我掩盖到什么程度。 我急忙解释,倒不是展示起来有什么困难,而是…… “不是那样。但这是你在精力充沛的青少年时期难免会发现的东西……” “我开始好奇了。” 我担心如果其他特工来调查,他们会怎么看我。 幸运的是,粉发女同对此产生了兴趣,看来没必要开发「尴尬抑制」魔法了。 一片阴影笼罩着这座伟大帝国的首都。 在一条肮脏昏暗的小巷里,隐藏在繁华街道之后,我踏入了普通市民很少涉足的地方。 我环顾四周。 这里看起来并没有那么混乱或糟糕。 没有尸体横陈街头,也没有人因吸毒而死。 他们似乎都在以自己的方式生活。 令人惊讶的是,他们看起来还比较富裕。 尽管这里被称为穷人的巢穴,但这只是「帝国首都」的穷人阶层,他们的身体看起来也相当健康。 几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烁。 他们透过门窗的缝隙观察着我们,对外人保持警惕,符合预期。 在这些群居空间里,总会有一些秩序,但这样的地方与其说是文明社会,不如说更像荒野。 当一群动物侵入另一群动物的领地时,荒野中会发生什么呢? “嘿,这里不是外人随便乱逛的地方。” “嗯,老套的开场白。” “……别给自己找麻烦。赶紧滚。” 一个光头小混混出现并威胁我们,尽管他外表吓人,但说话还算文雅客气。 因为他们认识我们身边的男孩,所以似乎在谨慎地接近我们。 塔主紧张地摆弄着手指。 “要……要我把他解决掉吗……?” “我来处理,塔主。” 在每一片荒野中,都存在着明确的等级制度,如果我让他们知道我比他们强大得多,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 虽然我可以通过说「我来自魔法塔」,或者说我身边那个穿着西装、身材火辣的漂亮女孩是帝国防卫局的来吓唬他们,但证明这些的过程会过于复杂。 在这种情况下,最好使用一种普遍认可的力量…… 我弹了一枚金币。 “……就这点可不够……” 我又弹了一颗宝石。 “我不知道你们从哪儿来,但是……” 我再弹了一颗大红宝石。 “您是贵人。您尽管吩咐,我愿为您带路,去哪儿都行。” 大量的钱财可以证明一个人的身份地位。 当然,我不是真正的贵族…… 但我身边的塔主来自一个正统的贵族家庭,这么说也不算错。 他深深鞠躬。 他表现出了最高程度的顺从。 我开启「傲慢贵族模式」,慵懒地挥了挥手,粉发女同立刻心领神会,配合我说道: “我家少爷雇的巫师跑了,我们正在追踪他,但是……” “别打扰我,你这贱民。我不需要你的帮助。我会自行调查然后离开。如果有任何东西被破坏,我会双倍赔偿,所以去告诉其他人都闭嘴。” 光头深深低下头,消失在阴影中。 他大概不会再来打扰我们了…… 至少暂时不会。 我拍了拍男孩的背,他正纠结着是不是该迟来地跟我说一句「我不知道您是贵族」。 “我们走吧。按你平常的习惯来。你睡觉的地方,早上醒来后走的路线,在哪里吃饭等等。就像平常一样。” “是……” 男孩结结巴巴地说完,带着我们穿过小巷。 从年轻扒手们的住所到他们的聚集地,我们仔细搜索了他们常去的街道,甚至跟着他去了厕所。 尽管仔细查看了,但我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这…… 我是不是该释放一股魔力进行大范围扫描?还是请学院的尼奥勒来帮忙调查呢? 就在我思考办法的时候,粉发女同继续追问男孩更多细节。 “还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吗?仔细想想。肯定有某个你定期会去的地方,以某种方式。” “呃,那…… 那个,啊。我们每周有个叫祈祷会的活动。” “你早该一开始就说这个!” 重要信息似乎总是在掘地三尺之后才浮出水面! 常有人说,地下势力的更迭如同季节变换般迅速。 过去,红蝰蛇帮派统治着这些小巷,再往前,一个富商涉足不正当生意并扩大了影响力,然后又瞬间消失…… 对于处在底层的扒手男孩来说,这样的权力斗争就像遥远的传说。 在冲突和争斗中,他们的生活并没有受到影响。 只不过偶尔换个收保护费的人而已。 如果有外人闯进扒手的巢穴索要贡品,他们也只会点头答应。 然而,大约一年前开始统治这些小巷的势力,与之前的有所不同。 因为它带有某种宗教色彩。 他们每周在自己控制的城镇广场举行一次祈祷会。 他们在广场中央立了一座不知是谁的石像,并指示人们在石像前祈祷,祈求任何他们想要的东西。 根据男孩的描述,这座石像的性别难以分辨,他说石像的脸塌陷得厉害,看着让人不舒服。 至少看起来不像是女神的雕像,因为通常描绘女神的雕像胸部都比较丰满。 不管怎样。 不交贡品可能会被棍棒殴打,但错过祈祷会的后果很严重。 会收到严厉的口头警告,而且…… 他有个朋友生病错过了集会,不久后就彻底消失了。 听完这个故事,我默默准备好了魔法,尽管可能只是先入为主的想法,但无论从哪个角度看,空气中都弥漫着黑暗巫师那确凿无疑的气息。 粉发女同似乎也和我一样不安,开始热身准备应对。 我感觉一场战斗即将来临。 果然,在男孩的带领下,当我们进入城镇广场时,一大群人已经准备好迎接我们。 他们眼中闪烁着期待,急切地想要「迎接」我们。 大概有…… 七十个人。 他们是聚集起来赶走外来者的?还是准备大打一场? 我观察着眼前的场景,一个油头粉面的中年男人拿起一根长矛指向我们。 “你们管得太多了。” 看来是后者,他们还挺「慷慨」。 在人群中,那个拿了宝石的光头引起了我的注意。 等打完这一架,我得把宝石拿回来。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我肯定就跑了。 这是个危险的情况,黑暗巫师可能就藏在他们中间,我有可能会被意想不到的攻击打个措手不及。 然而,有塔主在我们这边,让我安心不少。 必要时,她就是能刺穿任何障碍的最强之矛。 粉发女同,近身格斗的高手,也站在我身前保护我。 所以,有了强大的前线力量和应急计划,巫师能做什么呢?答案很简单。 我一边开始念咒,一边从长袍口袋里拿出三个试剂瓶,把里面的试剂洒在地上。 红色、蓝色和绿色的试剂相互混合,在地面上蔓延开来。 魔法渗透进空间,将其困住,物体表面开始出现门。 从普通的木门到坚固的铁门,各种各样的门。 咒语念完,我吟唱道: “千门千梯,一座让眼睛与心灵都不得安宁的迷宫。「踏门昇界」。” 第98章 洛蕾的魔法 门的魅力,总能轻易点燃人们的好奇心,驱使着大家忍不住去遐想,门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何种奥秘。 这,仿佛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 无论人们是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还是粗暴地一脚踹开,亦或是干脆将其砸个粉碎,门后都有可能出现令人惊喜的宝藏、身手矫健的侠客、张牙舞爪的神秘巨兽,或者是任何能想象到的奇妙事物。 这就如同一个充满变数的神秘宝盒,一切皆有可能。 作为紫魔法塔的幻术巫师,我能够运用幻梦魔法,将他人的信念转化为强大的力量源泉,从而展现出一定程度的实体化魔力。 “踏门昇界”这一咒语,更是将幻梦魔法的特性发挥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第一个受害者完全是我虚构出来的幻象。 有个脾气暴躁的人,急切地推开了门,结果瞬间被一只从门内窜出的奇异怪兽吞噬——这从头到尾,不过是一场精心编织的幻梦。 然而,目睹这一幻象的众人,心中不禁开始滋生出对每扇门后潜藏险恶陷阱的深深恐惧。 他们害怕一旦打开门,就会有狰狞的怪物从另一边猛扑而出。 众人对门后潜藏危险的这种共同认知,使得“踏门昇界”如同一个无形的迷宫,不断放大着他们内心的焦虑。 “有,有只爪子!它,它抓住我了,抓住我了!” “刚,刚才有东西碰到我的脚踝了……!” 新生的魔法,其效力起初只能在有限的范围内显现。 但随着众人的焦虑与日俱增,他们对门后“存在着某种可怕东西”的信念也愈发强烈…… “我,我被拖走了!我被拖走了……!” “啊啊啊啊啊!!” 众人集体的恐惧达到了一个临界点,此时的我,甚至能够“吞噬”掉那些内心较为脆弱的人。 到了这会儿,一些稍微冷静、会思考的人开始大声发出警告。 “别开门!该死的……千万别开!” “别开!千万别开,就原地别动!” 瞅准这个时机,我再次施展幻术,制造出一个人的幻影。 在那些被困于“踏门昇界”的人群中,一个随机的人被看到打开一扇门后成功逃脱。 “哈,哈哈哈!这边!这边是出口……!!” 砰的一声,在我像驱散海市蜃楼般抹去这个用过的出口后,门猛地关上了。 “这边也是出口!快来……!” “我,我自由了!” 砰砰砰,一扇又一扇的门接连关闭,转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渐渐地,我放走了几个较为弱小的人。 这时,被困在这如迷宫般环境中的人们,开始逐渐领悟其中的规则。 原来在这众多的门当中,仅有少数几扇是真正的出口,而且这些出口的数量还在不断减少。 顿时,现场陷入一片混乱,而众人找到逃生之路的希望却愈发强烈。 这种情绪反而进一步增强了“踏门昇界”的实体化魔力和束缚之力。 “让,让开!我要打开这……啊啊啊啊啊!!” “这,这肯定是出口!我感觉就是这儿!” 随着被困人数的逐渐减少,众人的绝望情绪愈发浓重,而这咒语的力量也在不断壮大,如同汹涌的潮水般,逐渐将他们吞噬。 倘若我稍作停歇…… “挡住它!咱们一边防守,一边找出口……” “这撑不了多久……” “谁来救救我……” “……” 此刻,已经没有一个人还能站着。 在横七竖八躺倒在地的人群中,粉发女同一把揪住那位梳着油亮背头的中年男子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从他之前的举止和带头的架势判断,他极有可能是这群人的首领。 “这个人得带去审问。” “……” “你那是什么表情,紫魔法塔主尤娜·尤伦斯托·维奥莱特里斯?” “没,没什么……” 粉发女同轻轻叹了口气,轻声责备紫魔法塔主:“我知道你可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可别这么离谱啊,塔主,你这样有点猥琐啦。” 咔嚓! 尤娜像被闪电击中一般,瞬间僵住,脸色惨白,一动不动。 我赶忙悄悄抱住她,轻轻拍着她安慰道:“没事儿的,塔主。谁还没点小杂念呀,只要别太出格就行啦。” “……你,你更过分!!” 尤娜一阵“尤娜拳”雨点般落在我身上。 在安慰她的同时,我将目光投向了镇广场上的那座石像。 我实在琢磨不透它背后蕴含的宗教意义,也认不出它究竟代表着谁。 但有一点十分明确:这座石像,是触发“老大哥”魔法的关键催化剂。 我伸出手,轻轻拂过石像的表面。 当我向其中注入魔力时,一道闪烁的微光显现出一个复杂却又几乎难以察觉的图案。 尤娜瞥了一眼这个图案,随后转过头,伸手捂住我的眼睛说道: “……这是个催眠图案吧?有点像那种能迷惑人心的精巧机关。” “我觉得他就是从类似的东西上得到的灵感。” 这座石像几乎就像是一件神秘的神器,只要有人观察到这个图案,“老大哥”魔法便会自然而然地生效。 这无疑是一件构思精妙的作品。 毕竟,世界广袤无垠,天才层出不穷。 尽管它的意图邪恶而卑鄙,但制作工艺如此精湛,让我都忍不住从心底为创作者的技艺暗暗喝彩。 如此一来,这便意味着…… 考虑到这些人定期举行的祈祷仪式,很有可能所有聚集在这后巷的人,都受到了“老大哥”魔法的影响。 目前,我们已经确认,紫魔法塔所研究的魔法中,有两种与“老大哥”魔法存在关联。 这表明,紫魔法塔内确实至少存在一名间谍或者叛徒。 “我们得对这座石像展开调查……哪怕只是稍微探究一下。” “就算是你,这也有点棘手吧?” “是啊,毕竟这并非我的专长领域。” 我一直专注于自身的研究,很少涉足他人的研究范畴,因此在身体操控类魔法和类似精神控制的魔法方面所知甚少。 不过,由于在一些奇幻冒险游戏中经常运用到思想引导类魔法,所以这方面我还算了解。 倘若我现在开始拆解并研究这座石像,时间将会成为一个大问题。 减少用于个人爱好的时间,这确实让人有些顾虑,但到那时,这件神器的创造者很可能早已逃之夭夭。 鉴于我们目前的进展,现在无疑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 我们必须在“老大哥”魔法的创造者察觉到异样并销毁所有线索之前,尽可能多地搜集证据。 “……” 等等。 “塔主。” “……嗯?” “塔主,在这种情况下你会怎么做呢?这座石像自动施展催眠,对人们进行洗脑,让人无从追踪幕后黑手。如今,魔法塔内的众人都陷入了相互怀疑的境地。” “我,我对研究这类事情并不在行啦。嗯……我想我会在皇冠城寻找紫魔法塔的巫师们。审讯那些受到影响的人,或者在城里四处打听。毕竟,那个罪魁祸首至少得来这里一次……来安置那座石像。” 嗯,大概就是这样。 而当我们四处打听的时候……很可能会得到大量关于刀疤脸学姐洛蕾的目击证词。 这并非因为她就是罪犯,而是因为她每周超过半数的时间都是独自外出。 但我们很可能会将这一事实误解为可疑之处,一个人如此频繁地出现在与案件相关的地方,任谁都会心生怀疑,不是吗? 一种不安的感觉从一开始就萦绕在我的心头,那个像是被什么指引着来偷我东西的男孩,以及随后发生的一系列事件。 “老大哥”魔法在审讯男孩时被触发,与刀疤脸学姐洛蕾无处不在的魔法之间的相似性……整个事情的发展脉络。 这一切都让人感到不安,仿佛有人精心设下了一个陷阱。 我不知道究竟谁是幕后黑手,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此人必定对紫魔法塔了如指掌。 自然而然地,这也就意味着他对我和尤娜塔主的情况也相当熟悉。 他知道我是个能够当场识破所施展魔法的天才。 也清楚一旦被尤娜抓住,他必将吃不了兜着走。 假设刀疤脸学姐洛蕾真的是罪犯,她难道能在完全不考虑我们可能前往皇冠城的情况下,就策划出这样的阴谋吗?一旦被抓,她可就彻底完了。 再者,如果她想要伪造现场,她肯定不会使用自己标志性的魔法。 无论我从哪个角度分析,这毫无疑问就是刀疤脸学姐洛蕾的魔法,她难道能如此盲目自信,认为即便使用了自己的招牌魔法也不会被发现吗?一旦被抓,她可就惨了。 最后,她为什么要指使那个男孩来攻击我呢?一旦被抓,她同样逃脱不了惩罚。 我小心翼翼地提出自己的假设。 “我觉得这很可能是个陷阱。” “……什,什么陷阱?就现在这种情况吗?” “不管我怎么绞尽脑汁地思考,都理不出个头绪。因为这就好像罪犯在公然宣称‘我就是刀疤脸学姐洛蕾’……我们得听听粉发女同怎么说,但我觉得他是伪装成刀疤脸学姐洛蕾来安放石像的。” “所,所以。你是说他想嫁祸于人,对吧?!哦,洛蕾!” 尤娜塔主拍着手,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她之前那忧心忡忡的表情和结结巴巴的语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怀疑来自同一紫魔法塔的人,似乎给她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这仅仅只是一个假设,但除非刀疤脸学姐洛蕾真的是想自毁前程……否则,我实在想不出她有什么理由要做出这种事。 就在我们焦急等待的时候,粉发女同浑身是血地出现了,她揪着中年男子的衣领,将他拖在身后。 她一脸遗憾地开口说道: “……确认安放石像的人是‘傀儡’洛蕾。我们进行了三次反复审讯,但得到的目击证词都如出一辙。” “……太好了!!” “……?!” 尤娜塔主难掩喜悦之情。 既然刀疤脸学姐洛蕾没蠢到不乔装打扮就贸然行事,她坚信真正的罪犯是企图嫁祸于她。 粉发女同一脸苦恼地轻声对我耳语道: “呃,也许,塔主和洛蕾之间关系不太好?” “她们平时相处得还不错啦。嘿,粉发女同,你听我说。这只是个假设哈……” 这线索是不是太过明显了?我向粉发女同解释了我的推测,即这可能是一个蓄意诬陷他人的阴谋。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似乎觉得我的分析颇有道理。 然而,她还是谨慎地补充道:“但是。” “目前看来,最大的嫌疑人就是‘傀儡’洛蕾。你也意识到这点了,对吧?” “我明白。所以我打算立刻弄清楚她是否清白。” “你是说有办法能查明真相?” 那当然。证明她清白最简单的办法是什么呢? “我们可以直接去问她本人。” “?” 我决定直接联系她,当面问个清楚。 毕竟,真相往往源自当事人之口。 粉发女同问,如果刀疤脸学姐洛蕾真的是罪犯,然后畏罪潜逃了,我们该怎么办。 然而,当尤娜塔主斩钉截铁地宣称,如果有必要,她将亲自出手解决洛蕾时,粉发女同便不再多言。 这,无疑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刀疤脸学姐洛蕾确实有可能是个过于自负的罪犯。 我们现在的举动,或许就像是在提醒罪犯赶紧逃之夭夭。 帝国那边说不定会说,‘你跟那混蛋是一伙的吧?’这实在是一步险棋,稍有不慎就可能引发不必要的猜疑。 但是,尤娜塔主和我……都愿意选择相信她。 我从尤娜那里借来了紧急通讯水晶球以及通讯所需的魔力,强行接通了通话。 一阵噼里啪啦的噪音过后,刀疤脸学姐洛蕾的声音传了出来。 ? 这是姐姐的身体……我感觉怪怪的。 ? 没错,劳伦。试着慢慢动一动。习惯了就会好一些。 ? 你的心跳得好快呀。姐姐,你是不是不舒服? ? 没有啦,我只是太开心了。现在虽然只能维持三个小时,但很快我们也许就能一起出去游玩啦…… 对话还在继续,但只能听到一个人的声音,似乎是她的弟弟进入了刀疤脸学姐洛蕾的身体。 咳咳,我清了清嗓子,打断了她们。 “嗯,打扰一下。学姐?” ? ……尊敬的学妹?怎么了? 就算是被抓了个现行看禁书的人,听到我的声音也不会比她更震惊。 我平静地表明来意。 “呃,学姐,你被指控与一股企图颠覆的势力勾结。如果你现在不把事情说清楚,尤娜塔主可就要对你不客气了。” ? 糟了……我该去哪儿说明情况,尊敬的学妹?不,劳伦,没事的。别担心,姐姐没做过任何泄密之类的坏事…… 哗啦。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匆忙换衣服的声音,还有人摔倒的动静,以及刀疤脸学姐洛蕾安抚弟弟让他别担心的话语。 我对着水晶球轻声说道: “我们在皇冠城的海鸥客栈订了个房间……” ? 好,告诉他们等我一天。 砰。通讯突然中断了。 “她很快就会到。我们先把石像取回来,放在客栈房间里,然后稍作休息吧。” “……他们姐弟感情看起来真好呢。” 听到粉发女同略带羡慕的话语,尤娜塔主赶忙为洛蕾辩护道: “嗯嗯!洛蕾真的很贴心。她把弟弟照顾得无微不至!我就喜欢她这点!她绝不是那种会泄露我们研究成果,还干坏事的人……!” “呃,我觉得这可不算是单纯的夸奖哦。” 在我将“老大哥”魔法从躺在镇广场上众人的脑海中抹去后,粉发女同唤来了守卫,将他们一一押往监狱。 这,便是在皇冠城第一天发生的事情。 刀疤脸学姐洛蕾,连夜通过传送门,又换乘马车,风尘仆仆地赶来。 她面容憔悴,疲惫不堪地看着那座石像,说道: “这的确是我的魔法。” “……洛,洛蕾!!” “别,别冲动!这虽然是我的魔法,但不代表就是我干的……!!” 刀疤脸学姐洛蕾的解释之旅,就此拉开帷幕。 第99章 催眠应用程序 洛蕾是一位经验丰富的战斗法师,她闯荡过诸多神秘的地下城,也成功完成过无数惊险的冒险。 从转角处突然蹿出的僵尸,到从墓地破土而出抓住她脚踝的骷髅,甚至曾直面近在咫尺、张着血盆大口的飞龙,她可谓历经了各种险境,实战经验恐怕比大多数冒险者都要丰富。 人在克服艰难险阻中成长,正是这些如同4d惊悚场景般的历练,让她在任何情形下都能保持镇定自若。 所以,此刻在她身旁热身的粉发特工,并未让她感到丝毫慌乱。 她能感觉到,这个粉发女子是个强劲的对手,单从对方精准的魔力操控来看,显然是个精英特工,绝非泛泛之辈。 要是对洛蕾的指控得不到澄清,这粉发特工定会趁机出手。 近身格斗者能迅速缩短彼此间的距离,与这样的对手交锋,对洛蕾来说极为不利,一旦打起来,她落败的几率大概有七成。 但她心中并无惧意。 她深知,战胜困难靠的是勇气,而非恐惧。 然而…… 盯—— “……” 塔主那锐利且直接的目光,让洛蕾不禁脊背发凉。 她的勇气瞬间有些动摇,甚至感觉自己都快被吓得尿裤子了。 塔主周身涌动着磅礴的魔力。 洛蕾清楚地记得,紫魔法塔主多数时候就像只温顺的小动物,可爱得如同一只小兔子,那副人畜无害又亲切友善的模样,有时真让人忍不住想逗逗她。 正因如此。 此刻塔主那满含期待的目光,仿佛在传达着:“洛蕾,我信任你,但要是你辜负了这份信任,我可不知道会怎样。” 这感觉就像原本温顺的宠物兔,脑袋突然裂成四瓣,还准备从喉咙里发射粒子炮。 早有人告诫过我,别跟塔主相处得太随意,查理学长的警告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洛蕾赶忙整理思绪,仔细分析当前形势,显然是有人精心设局陷害她。 对方以她标志性的魔法“傀儡操纵术”为基础,构建出一个催眠咒,还乔装成她的模样四处散播。 在这种情况下,她要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呢?她的不在场证明太过薄弱,根本站不住脚。 她外出的时间线毫无帮助,毕竟不可能精确到每分每秒都有证明。 实在没办法的话,她可以同意让人读取她的记忆,虽说她极不情愿,但也能接受撤掉精神屏障。 可即便如此,也不能确凿地证明她的清白。 总还是会有人怀疑她抹去了某些记忆,或者把关键记忆存到了外部装置里。 如此一来,只剩下一个办法。 “要是我抓住那个罪魁祸首,不就能证明我是清白的了吗?” “?” “‘傀儡操纵术’里有个隐藏的后门。如果他照搬了这个魔法的基本架构,很可能也复制了这个后门。” 粉发特工戳了戳尊敬的学弟,她身为非魔法师,听不懂这番解释,似乎是想让学弟给她翻译一下。 尊敬的学弟总结并解释道: “她故意在自己的魔法里留了个弱点,还把它藏起来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 “……大概是为了整治那些偷她魔法的家伙?” 这解释堪称完美,出发点也是极好的。 刀疤脸学姐如此尽力地配合我们,实在很难想象她会是罪魁祸首,尤其是她还主动透露了自己魔法的弱点。 所以,我和塔主对她的配合都相当满意。 证明刀疤脸学姐的清白固然重要,但能从“傀儡”魔法的创造者这里详细了解这个奇妙魔法,也让我们获益匪浅。 虽说并非有意为之,但这又让我掌握了一门可用的魔法。 复制完成。 巧妙地在自己魔法理论中设下陷阱的刀疤脸学姐,在检查刻有“老大哥”魔法的雕像时,给出了一些建议。 “当你把魔法传授给别人,或者通过论文展示时,最好像这样留个后门。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东西会被反过来对付我们。” 以前看到她把魔法公开给紫魔法塔里的任何人学习,我还觉得她心地善良。 然而现在看来,刀疤脸学姐比我想象的要精明得多。 我心里有点愧疚,毕竟我相当于偷学了“傀儡”魔法。 我之前读过学姐的论文,听她提到后门之后,我有了个主意。 “啊,这么说……你写符文的那个部分就是后门?天呐,我刚才还以为学姐喜欢低效地使用魔力呢……” “不是那个部分,尊敬的学弟。” “啊。” 原来那只是个有瑕疵的部分。 听刀疤脸学姐提到后门后,我就想试试能不能用在“老大哥”魔法上。 结果还真行,后门完全畅通无阻。 什么是后门呢?就好比小偷进屋行窃时用的秘密通道。 他要偷“老大哥”这所房子,正常走前门的话,动静太大,会惊动屋里的人,人家要么抄起猎枪,要么赶紧藏好贵重物品。 但现在,他有了通往后院的钥匙,神不知鬼不觉地就能进去,轻轻松松把东西洗劫一空。 我把手放在雕像上,轻轻向里注入魔力。 通过后门,这个几乎不抵抗篡改的魔法轻易就被我掌控。 我将毫无阻碍地接管它。 经过大约二十分钟的努力,我勾勒出了它的轮廓。 再发挥点创意,我就能定位所有被施加了“老大哥”魔法的物品。 我解释着这个魔法的结构。 “我觉得要是像这样把这里连接起来,就能做成一个雷达。只要是类似这件神器功能的东西,我们都能找到。” “……呃,那个,尊敬的学弟,要是按你说的那样连接,计算合适的数值不是得花上一天时间吗?我光看着头都疼了。是不是得找个魔法科技计算器来?” “不,不用,洛蕾。只要给我纸和笔,我花半天随便涂涂画画就能……” “这难道还能用心算?” 刀疤脸学姐和紫魔法塔主听到我打算心算,皱起眉头盯着我。 虽然我不是故意的,但好像无意间误导了她们。 “啧,聪明人老是这样……” “他要是真聪明,怎么在别的地方这么傻……” “啊,抱歉。但没办法呀,我就是聪明!总不能放着脑子不用吧?” 我们一边拌嘴,一边花了大概三十分钟改进魔法。 粉发特工对这些专业知识的讨论深感厌烦,捂住了耳朵,也许她对数字不太在行。 终于,历经波折,我们的雷达做好了。 哔哔哔。 调整好频率的魔力波向外扩散,精准定位那些产生共鸣的位置。 屏幕上绿色网格里,红点一个接一个地冒了出来。 “看起来我们周围还有不少雕像。” “这玩意儿的探测范围是多少?” “理论上半径10公里。咱们赶紧四处找找,把它们都找出来。粉发女同,把地图给我。这地方是哪儿?” “这里是……” 我们计算着方向和距离,对照着皇冠城的地图逐一查看。 一条后巷里有一个,还有一个藏在妓院,还有…… “……这里,你再确认一下,位置对吗?” “准确无误……你这么问,这地方有什么特别的吗?” “这是唐佩尔子爵的府邸。他是个没有封地的贵族,目前在皇冠城和一个商人一起经营放贷生意……” “只是个子爵而已,咱们直接把他收拾了不行吗?” 我一直待在魔法塔里,不太清楚各阶层的权力关系,但子爵只比男爵高一级,而且…… 尤娜有着公爵血脉,又是魔法塔主,她只要哼一声,还收拾不了这子爵? 这不就像霸王龙打迅猛龙,稳赢嘛。 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 粉发女同暂时点了点头,接着补充了一些情况。 “唐佩尔子爵目前受雷德本公爵庇护。可以说他还是有点人脉的。” “哦。” “唐佩尔子爵在雷德本公爵派系中,作为投资人扮演着重要角色,据我所知,公爵那边似乎很看重他。” 迅猛龙终归是迅猛龙,但这只背后有另一只霸王龙撑腰。 我听说公爵的权力几乎和魔法塔主相当,这不仅仅指个人实力,还包括诸如金钱和政治影响力等间接权力。 “……这下麻烦了。” 居然牵扯到贵族。 这疑点重重,就连身为特工的粉发女同也觉得此事必须调查。 背后要是有公爵操控,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要是我们贸然行事,搞不好会引发强烈的报复。 她大概是从这个角度在评估形势。 我也开始思考起来。 这个什么子爵很可能消息灵通,原本只在小巷子里发现的石像,现在居然在贵族府邸也有,这难道不奇怪吗? 我觉得这子爵不太可能稀里糊涂就得到这么个催眠神器,很有可能他自己也受到了某种影响。 作为贵族,哪怕只是有点小感冒,他都可能会去女神教会。 所以,如果他被催眠了,那肯定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看来这子爵和幕后主谋脱不了干系。 我本想着暂时退一步,把情况向二皇子说明,再仔细谋划下一步行动。 嗯,我本来是这么想的,但是…… 那罪魁祸首似乎早就料到我的行动,派那男孩来陷害刀疤脸学姐,这一切显然是个更大的圈套,想把我们一网打尽。 我可以断定,他就是整个阴谋的主谋。 我火冒三丈,这种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太糟糕了。 很明显,这至少是精心策划了一年的阴谋。 此时此刻,我都分不清哪些是计划,哪些是陷阱。 感觉我们的思路都在被人暗暗引导。 一般人遇到这种牵扯到公爵的事,肯定会心生畏惧,什么都不敢做,变得犹豫不决、消极被动。 要是我也这么按常理思考,就永远挣脱不了这家伙设下的圈套。 破解一个计划的最佳办法,就是别想太多,直接行动。 我问自己,问那颗剧烈跳动的心。 你想怎么做?你的直觉在告诉你什么? 毫不犹豫地,话脱口而出。 “我先被攻击了,所以我要反击!” “……??” “疯魔法师先生,你脑子没毛病吧?你是不是感觉哪儿不舒服?” 众人一脸担忧地看着我,怀疑我是不是疯了,但我知道自己的决定没错,要挣脱这张蜘蛛网,就得有真正的男子汉的胆量。 我第一个桌上角色扮演游戏(trpg)的角色……野蛮人,在我脑海里低语:“先把可疑的家伙揍一顿,再去操心后果。让以后的自己去头疼吧。” 我猛地站起身。 “我要去收拾那个什么子爵!” “啊,见鬼,这家伙疯了……!!” 我猛地推开窗户,纵身一跃。 我可不是打算盲目地冲进子爵府邸。 不,我才不会毫无计划地蛮干。 凭借我和二皇子的关系,我们可以分担政治风险。 紫魔法塔是由皇室授权运营的,并非靠贵族捐赠资助,所以就算和他们那边起了冲突,对我们也没什么影响。 而且,我们占理。 要是那个什么子爵声称对受紫魔法塔魔法影响一事毫不知情,那只会给自己找麻烦。 要是他想陷害刀疤脸学姐,肯定已经伪造了确凿的证据。 我的计划是先下手为强,把所有相关材料都夺过来。 还有。 ……就算事情搞砸了,我们还有“催眠应用程序”这个保险! …… 所以之后,发生了下面这一幕。 顶着一头肥猪脸的子爵得意洋洋地拿着一个小巧的石像,对着粉发女同和魔法塔主说道。 “要是你们还没被催眠,那我现在就动手。好了,都往这边看!嘿嘿嘿……你们都给我变成我的奴隶!” 巴掌大小的石像上闪过一个图案,释放出强大的催眠波。 我们直接中了这“催眠应用程序”的招。 粉发女同脸红了,神情恍惚。 塔主扭动着双马尾,身体不自觉地扭动起来。 那头变态肥猪子爵脸上露出了扭曲的笑容。 第100章 世界广阔,危险重重 皇冠城是一座规模宏大的城市,皇室居所坐落于其中心位置。 就如同现代社会房地产价值受交通、配套设施等因素影响一样,在这个世界,土地价值的决定因素与之类似。 在这个世界里,土地离城市中心——皇宫越近,就愈发珍贵。 因此,人们可以通过宅邸或别墅的位置,大致判断出主人的权势和影响力。 这是一张简易的城市地图。 最靠近保护皇室区域的内墙——“金壁”以及相邻区域,被称作“金环”。 只有深受皇帝宠信之人,才有资格居住在此。 这片区域深受野心勃勃的贵族们觊觎,因为要入驻此地,不仅需要雄厚的财富,还得立下显赫的功绩。 我听闻,那个险些摧毁紫魔法塔的少年骑士,在这一区域拥有一座私人宅邸。 在“金环”之外,有一个虚拟的同心圆将城市划分为内区和外区。 这两个区域的主要区别在于,是否处于帝都骑士团的巡逻路线范围内。 由帝国精英组成的骑士团,确保了其巡逻区域内无可挑剔的公共安全。 在这些区域,轻微犯罪近乎绝迹,显然是富庶之地。 大多数高阶贵族和巨富都居住于此,甚至那些在偏远封地管理事务的贵族,也会在此保留一座别墅。 有些贵族宣称:“这才是真正的皇冠城。” 他们质疑未受骑士团保护区域的正统性,自行区分所谓的“真皇冠城”与“假皇冠城”。 外墙标志着皇冠城的边界,而我们此前一直在这一带游玩闲逛。 那个不知名子爵的府邸恰好位于此边界处。 粉发女同解释说,对于一个子爵而言,能在这儿拥有房产实属不易,但在公爵的支持下,他勉强做到了。 接着她又补充道: “帝都骑士团和帝国防卫局一样,效命于皇室,但他们的首要任务是镇压皇冠城内的骚乱。这有时会让我们之间产生矛盾。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所以如果我们耽搁太久,帝都骑士团就会来找我们麻烦?” “没错。虽然不清楚唐佩尔子爵的府邸是否在他们的管辖范围内,但要是他们出现,事情就会变得棘手。” “那就速战速决。” 我把这理解为要在警察到来之前,想尽办法完成任务。 我们迅速朝着子爵府邸进发,府邸的外墙装饰着各式各样的物件,但看上去却十分丑陋,因为感觉他只是在一味炫耀财富,毫无美感可言。 谁家会在府邸外墙上挂着珠宝项链啊?而且那玩意儿看起来也不像什么神器。 大门前站着两名守卫,周围围着栅栏。 进入府邸必须悄无声息,里面无疑还有更多守卫,要是在外面就打起来,我们会陷入麻烦,原因有二: 一是可能会引起帝都骑士团的注意,二是开阔场地对我们战斗不利。 如果非得战斗,最好能在府邸内部进行。 若能潜行进去自然是再好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必须先弄清楚子爵究竟是加害者还是受害者。 我与灵魂搭档粉发女同交换了一个眼神。 “我们试试说有快递送货,怎么样?” “要不就说我是个卖了土地转行从商的农民。但因为我的货物和子爵的有冲突,所以惹上了麻烦。现在我带着贿赂之物,来求子爵高抬贵手……” 就在我们构思计策的时候,一名守卫指着刀疤脸学姐朝我们走来。 这是怎么回事?我是不是该用催眠魔法对付他? 守卫躬身,对着学姐说道: “您这次来得还挺快。主人一直在等您呢。” “……?” “这几位是被催眠的奴隶吧?主人肯定会喜欢。要是您还有多余的,能不能……” “……!!” 我和粉发女同立刻佯装出茫然的表情,装作中了“催眠应用程序”的样子。 我们只能顺势而为。 我从她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看起来就像真的中了“催眠应用程序”,意识全无。 我还用身体护住了有些不知所措的塔主。 看来刀疤脸学姐的经验起了作用,她很快镇定下来,适应了当前的状况。 她狡黠一笑,回应守卫道: “但我觉得这次没多余的了。光看脸就知道,这几位可都是s级的。你觉得子爵会舍得留下吗?啊,说不定就这小子可能会被剩下。” “哈哈,没关系。我这身份也没资格挑挑拣拣……” 啊,真他妈见鬼。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你这家伙,好歹挑挑性别啊。 刀疤脸学姐带着我们走进府邸,守卫对她如此热络,说明他们不止打过一两次交道。 看来那个罪魁祸首一直顶着刀疤脸学姐的模样,策划了不少阴谋。 这种冒名顶替实在可怕,要是我们没有直接找学姐,而是在内部一步步调查,最后恐怕难免会怀疑到她头上吧? 刀疤脸学姐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想法,感激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没错,我算是帮了她一把。 “那你们玩得开心。” 守卫把我们领到楼前,便回到了岗位。学姐与我们短暂对视。 走吗?走吧。 刚刚那个人肯定不是你吧,洛蕾? 当然不是。 她推开了府邸的大门。 一条长长的走廊上铺满了红地毯,两侧摆放着各种手工艺品,有陶器,也有画作。 众多女仆在其间穿梭忙碌。 女仆的数量比我想象的要多,这么大的宅邸,大概五个管家就能打理得过来,但我一眼扫过去,女仆就超过了十个。 每个女仆都戴着类似狗项圈的东西,瞳孔放大——显然是被催眠了。 塔主颤抖着低声说道: “……这太恶心了。” 我深表赞同,因为这种把人不当人的行径,实在是昭然若揭。 我抓住一个路过女仆的手腕。 她没有丝毫反抗,脉搏微弱,整体身体状况很差,难道这家伙连基本的饮食都不提供吗?我试着和她交谈。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埃莉诺拉,主人。” “你也听从我的命令吗?我这是第一次来这儿。” “我接到的命令是,把所有到访府邸的客人都当作主人来侍奉。” 难怪如此。 我随意打开走廊上的一扇门,里面是一间空客房。 我对女仆们下令道: “所有能听到我声音的女仆,都进这个房间休息。注意别踩到别人,也别互相推搡。” “是,主人。” 走廊上的女仆们纷纷涌进房间。 既然目前还不能把她们从府邸解救出去,为了她们的安全,我打算先把她们隔离在这里。 原本热闹的走廊瞬间变得空荡荡的。 刀疤脸学姐轻叹一声,走到走廊尽头。我们装作被催眠的样子跟在她身后。 当她推开那扇巨大华丽的双开门时,我们看到一个宽敞的空间,中间摆放着一张长桌,桌首坐着一个肥猪般的男人。 从他满身的珠宝饰品就能判断,这就是那位子爵。 他色眯眯地盯着粉发女同和塔主,张开肥厚的嘴唇,对学姐说道: “你之前说下次来要三个月之后,没想到你来得这么早。” “有些突发情况。” “我已经完成了一半的指标。再过不久……我就能掌控东边那些贫民窟的混混了。嘿嘿……答应给我的报酬,准备好了吧?” “报酬?” 肥猪子爵不悦地捶打着椅子扶手,气得脸颊都跟着颤动起来。 接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石像,大声叫嚷道: “你说过会强化这个催眠石像的!这样就能对那些贵族娘们儿也起作用了!” “哦,我确实这么说过。别担心,我正在准备。” “我已经玩腻那些平民了。我这高贵的身躯,需要高贵的奴隶。哼,毕竟……我得让那个敢嘲笑我是混血儿的塞西莉亚知道,我可不是好惹的!” 子爵突然暴跳如雷,叫嚷得唾沫横飞。他毫无优雅可言,那双油腻的眼睛里,只闪烁着贪婪和自卑。 他似乎和那个罪魁祸首合作紧密,是不是他利用自己的财富和权势,接管了贫民窟,然后在那里放置了“老大哥”雕像? 作为回报,他得到了这个“催眠应用程序”石像。 这个肥猪子爵就是邪恶贵族的典型代表。 有了“催眠应用程序”,他就成了罪魁祸首眼中的理想目标,想必这就是罪魁祸首找上他的原因。 粉发女同握紧了拳头,刀疤脸学姐打了个响指。 既然已经掌握了他们与罪犯勾结的证据,我们就没什么可犹豫的了。 就在我准备施展魔法的时候…… 塔主尤娜开口了。 “……你。你有钱又有权。” “嗯?” “你本可以公平地给人支付报酬,雇他们干活。把他们当作正常人对待,给他们工作。你又不是一无所有。只要你想,你就能做到,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催眠别人,把他们变成你的奴隶?” “看来这娘们儿没被催眠啊。你办事能不能靠谱点?” 肥猪子爵先斥责了学姐一句,然后舔了舔嘴唇,自信满满地回应,仿佛在陈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怎么?你以为我这么做是因为缺钱吗?当然不是!我可以雇几十个、几百个平民当仆人。但是,我要是摸一下她们的屁股,她们就尖叫。我要是把她们叫进卧室,她们就开始抱怨说要辞职。” “……” “但是你看看这些女仆多忠诚。不管我对她们做什么,她们都一声不吭,甚至连狗一样的眼神都不会有。就像这样!” 啪! 肥猪子爵扇了站在旁边的女仆一巴掌。 啪啪啪。 一下又一下。 女仆的脸颊瞬间肿了起来,嘴角也渗出了血丝,但由于身心都被催眠控制,她完全无法反抗。 子爵喘着粗气。 “呼哈,呼哈。能随心所欲地玩弄,感觉真好啊。” “……” 遇到这种不把别人当人的家伙,真让人恶心。 这家伙曾经和我一样,也是个人啊。 他呱呱坠地,先是在地上爬,后来学会走路,或许也曾在人生中与许多人建立过关系。 他怎么就变得如此扭曲呢?当我问自己这个问题的时候…… 一股苦涩的悲伤涌上心头。 肥猪子爵得意洋洋地拿着那个小巧的石像,对着粉发女同和塔主说道。 “要是你们还没被催眠,我现在就动手。好了,都往这边看!嘿嘿嘿……你们都给我变成我的奴隶!” 巴掌大小的石像上闪过一个图案,释放出强大的催眠波。 我们佯装被催眠,失去意识,成了子爵的玩物。 肥猪子爵轻笑一声,指了指。 “对,就是你,粉头发的。你先来。赶紧把那身闷热的衣服脱了!嘿嘿,你会成为我最宠爱的情妇……” 粉发女同装作被催眠的样子,缓缓脱下西装外套,露出曼妙的身姿,朝着子爵走去—— “好……快来伺候……我这完美的身躯……” 你做梦去吧。 啪! 我照着肥猪子爵的后脑勺狠狠来了一下,即便他的脖子被打得一弯又弹了回来,脸上依旧挂着灿烂的笑容,显然是被反射的催眠波弄得沉浸在美梦里了。 粉发女同转动手腕,问道: “疯魔法师先生,我也能揍他吗?” “你要是下手太重,可能会打破他的催眠状态……不,你要是用那么强的魔力揍他,他会死的。” 我从子爵手中拿过石像。 这个小石像看起来比之前那个大的制作更精良,释放出的催眠波也比我预想的更强。 要是没有精神屏障,任何人都会像那些女仆一样,瞬间沦为奴隶。 其输出强度之高,即便是稍有薄弱的精神屏障,在反复冲击下也会失效。 我们很幸运,在这方面算是专家,否则,学院的学生们可能就遭殃了。 想到这里,作为一名教育者,我深感责任重大。 世界广阔,危险重重。 为了保护学生不被“催眠应用程序”所害,我得让他们多吃点苦头,必须让他们练就如高山般坚固的精神屏障。 “好了,子爵已经失去行动能力……我们赶紧收集所有证据。” 我们需要尽可能多的证据,找到证据,我们就能从擅闯者变成挺身而出惩罚罪犯的正义之士。 我相信,只要我们解决了根源问题,二皇子会处理好后续事宜。 “……” “学姐,怎么了?” 刀疤脸学姐似乎忧心忡忡,手捂着嘴沉思着,难道她也受到了些许催眠波的影响? “尊敬的学弟。关于这个……子爵。你不觉得他比我们想象的还要蠢吗?” “他看起来确实挺……愚蠢的。” 虽说我们轻易就骗过了守卫,但子爵在人这么多的情况下,竟然毫无疑虑地接纳了我们,我只能用“头脑简单”来形容他。 “要是我来安排,我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一个蠢货。我不知道这子爵是不是比我想象的更有手段,但如果不是的话……” “你是说,在这个傀儡背后,还有真正掌权的人?” “没错。” 我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就算我是幕后主谋,也不会放心把这事儿交给这个子爵混蛋。 我肯定会找个……更聪明、更有能力的人。 “从肥猪子爵的话来看,他们正计划在整个皇冠城散布‘老大哥’魔法。肯定得有个指挥官,领导整个行动。” 我想到了一个经典的俗套情节。 “无能贵族身边的管家,其实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大概就是这种情况。 我们不能因为抓住了子爵就放松警惕—— “魔法师先生,我们头顶上方!” 粉发女同尖锐地发出警告。 我本能地抬起头,看向天花板。 咔嚓咔嚓!轰隆! 天花板碎成几十块,轰然坍塌。 三个身影从天而降,手持武器朝我们袭来。 一个拿着大剑,另一个双持佩剑,还有一个拿着弓。 他们的目标是我……不。 他们是冲着子爵去的——是想杀了子爵,销毁所有证据吗? “保护子爵!” 我迅速施展法术。 塔主手中闪过一道光芒,铁链嗖地一声飞出,刀疤脸学姐也抽出了匕首。 哐当!! 金属碰撞声响起,尘土飞扬。 第101章 一种不同的魔法 “绞刻绝望”正通过各种手段,试图征服皇冠城。 究竟是什么让帝国保持强大与稳定呢? 是皇室血脉那始终如一的卓越能力。 由于人类生来就并非完美无缺,即便伟大的统治者,其后代有时也可能能力欠佳。 然而,高阶黑暗巫师们有的是时间等待,他们能用各种邪恶的手段,以碾碎他人灵魂为能量,多次延长自己的寿命。 从历史上看,许多王国之所以会在黑暗巫师手中覆灭,正是因为他们选择在王国最为脆弱的时候发动攻击:比如在愚蠢、傲慢,或是充满不切实际野心的国王统治时期。 在这种时候,要抵御精准打击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帝国却不同。 在其内部,似乎不存在“无能的皇室后裔”这一概念,每一位皇室后裔都是天才,即便他们存在一些个人缺点,也绝非无能之辈。 这是血脉的力量吗?是他们那金色的头发赋予了如此优秀的特质? 并非如此,即便有人偷取皇室血脉孕育后代,这些孩子也仅仅只是拥有金色头发和蓝色眼睛,却不会继承天赋。 那么…… 他们卓越能力的秘密,或许就隐藏在帝都皇冠城之中。 这究竟是女神的祝福,还是某种古老神器的功效,亦或是某位未知大巫师的秘密法术?没人能确切知晓。 但可以肯定的是,在皇冠城的中心——皇室居所内,隐藏着某种力量。 如果他们能够摧毁它,或者将其据为己有…… 这座看似千年不朽的帝国,或许终将轰然倒塌。 通常情况下,黑暗巫师们很少彼此合作,但“帝国的覆灭”这一诱惑实在太大,值得他们投入巨大的力量。 因此,在其他着名黑巫师的支持下,“绞刻绝望”得以实施多个攻击并占领皇冠城的计划。 那种将人变成活体间谍的魔法,也是另一位术士的“馈赠”。 他觉得应当好好利用这份“礼物”。 他们联系上了一个蠢货,赋予他操控任何他想要之物的力量。 巧的是,这人是个贵族,而且贪婪无比,满脑子都是低俗欲望,这就更方便行事了。 他们以一件能够操控他人的神器为诱饵,利用他的影响力,在皇冠城四处散播他们的魔法。 计划进展得十分顺利。他们已经收集到了大量信息,并且期待着获取更多。 现在,他们可以将计划推进到下一步。 利用被催眠的人制造混乱,如果各处突然爆发恐怖事件,恐慌就会随之而来…… “绞刻绝望”给子爵安排了三个得力助手来执行这项任务。 他们分别充当守卫、监督者和指挥塔,领导所有行动,而几乎无用的子爵只是个傀儡。 这三人都是达到“蜕变”级别的黑巫师,能够以灵魂为燃料施展法术。 其中一人的“蜕变”技能,可通过牺牲他人灵魂得到强化,其力量之强大,即便同等级别的巫师也难以招架。 还有那座石像。 它的催眠功能仅仅是刻在表面的魔法的副作用,真正的力量蕴藏在石像本身。 之所以将魔法刻在粗糙的石像上,而非魔力传导性高的贵金属上,是有原因的。 在紧急时刻,石像本身可被当作能量源。 所以,即便有不速之客闯入府邸,他们也并不担心。 “那是‘傀儡’洛蕾。另一个……看起来像是防卫局的特工。她的胸部可真丰满。” “这个特工似乎很能打,但那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家伙没什么特别的。三招就能杀了他。还有那个小女孩……是个仆人?我从她身上感觉不到什么特别的气息。” “小女孩?你说的小女孩是指她?嘿,兄弟,要是你把这么有料的女人叫小女孩,那你得想要多大的啊?” 他们甚至还有闲心开玩笑,眼前有四个敌人,但只有两个值得关注。 这是一位掌握了“蜕变”的黑巫师一边调整弓弦,一边压低声音说道: “安静。等子爵一死,我们就下去伏击。留一个活口,其余全杀了。” “好,我来搞定。走吧。” 双剑士啐了一口,从腰间抽出剑。 咔嚓咔嚓!轰隆! 双剑士打破天花板,跳了下来。 在此之前,黑暗巫师们还以为能一举消灭这些闯入者,要是时间充裕,他们甚至还考虑过活捉他们,找点乐子。 但紧接着,那个双马尾女孩手中闪过一道难以形容的光芒。 “这……这是……紫魔法塔的……!!” 当他们之中最强的黑巫师,也就是那个弓箭手,刚说出半句话,就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瞬间“消失”了一半,他们这才发觉事情变得极其糟糕。 原来他们中间藏着一个“怪物”。 我眨了眨眼,集中注意力。 显然,那个双剑士在跳下时挥舞了武器……而我也匆忙施展了魔法。 等我回过神来,看到粉发女同尤里·兰斯特站在我和剑士之间。 “你……” 她的前臂被划伤,鲜血直流,从出血量来看,伤口还不至于伤到骨头。 她召唤出铁链,缠在双臂上,头也不回地说道: “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多亏了你,我没事。” 各种念头在我脑海中闪过,要是我是个战士而不是巫师,尤里就不会受伤。 又或许,如果我提前准备好一些即时防御魔法…… 但现在不是沉浸在这些想法中的时候。我迅速扫视战场。 一个身材魁梧、挥舞着大剑的家伙。 一个身形修长、双持佩剑的家伙。 而那个弓箭手……死了。 他的意识被尤娜的拦截彻底粉碎,躺在地上,口水流了一地。 他们大概从没想到我们之中会有一位魔法塔主。 这场战斗我们已然胜券在握,因为我们比他们强大太多。 事实上,那个双剑士正冷汗直冒,恶狠狠地瞪着弓箭手的尸体。 “什么,他死了……?怎么回事,该死的……!为什么?!” “……” 让我想想,如果魔法塔主施展她的魔法,战斗会立刻结束。 然而,我们需要情报。 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子爵很可能只是个傀儡,制服这些攻击者,或许能得到有用的情报。 所以,我们得通过审讯或其他方式获取情报。 于是我问道: “塔主,你能不能在不破坏他们意识的前提下抓住他们?” “嗯……” 她一犹豫,就意味着答案是否定的。 由于她无法精确控制自己的力量,最多只能抓住他们,但可能什么有用的东西都留不下。 要是他们的大脑被清空,再怎么审讯也得不到任何情报。 根本问题在于瞄准。 她要发射“炮弹”,但必须精准瞄准,不能让他们的脑袋被炸得粉碎。 所以。 “要是我们把他们控制住,就有可能做到,对吧?” “嗯。要是你们能做到……我就能只清除他们的四肢。但要是有人陷入危险,我就会立刻向他们开火。” 明白。 “尊敬的学弟,我独自对付那个拿大剑的。” “……你是说,一个巫师要在没有先锋的情况下,一对一单挑?‘傀儡’洛蕾?” “不用担心,特工女士。我有把握才这么做。那家伙看起来没你厉害。” “既然这样,疯魔法师和我……一起制服或者杀了这个双剑士。” 分工完毕。 刀疤脸学姐洛蕾离开,施展法术牵制大剑男,而粉发女同尤里则冲向双剑士。 她铁链上渗出的鲜血,不断分散我的注意力。 我咬紧牙关,准备施展魔法。 挥舞大剑的黑暗巫师盯着洛蕾,他事先收到过嫌疑人名单,认得她。 “‘傀儡’洛蕾……这名字我可听了不少。听说你主要接地下城探险的任务?” “你有探险任务要委托吗?但我觉得现在可不是接受任务的好时机。” 对于洛蕾狡黠的回应,黑暗巫师将大剑举过头顶。 “对付你们这些冒险的蠢货,可比对付雇佣兵容易多了。你们这种人,刚和傀儡打了一场,就到处炫耀。你杀过人吗?” “可能比你想象的要多。” “那咱们走着瞧。燔祭,‘燃烧精神屏障’——!!” 喀啊啊啊啊啊! 储存在大剑中的一个受尽折磨的灵魂发出可怕的尖叫,随后被撕成碎片。 黑暗而浓稠的魔力弥漫开来,黑暗巫师借此完成了他的法术。 他眼中闪烁着漆黑的火焰。 “……这是红魔法塔的精神保护法术。” “没错。它能烧尽一切伤害意识的企图。‘傀儡’洛蕾……从你的外号就能看出来。你不就是想用幻术魔法随心所欲地操控别人的身体吗?” 呼呼。 大剑挥舞,划破空气,发出威胁的声响。 “紫魔法塔的巫师可真好对付……只要牺牲几个灵魂,我就能轻松挡住你的法术——!!” “‘驱散幻象’。” 笃笃笃。 面对气势汹汹冲过来的高大黑暗巫师,洛蕾镇定地完成了咒语,既然精神干扰不起作用,她就施展扭曲光线、影响视觉的魔法。 一位技艺高超的巫师施展的幻术自然无懈可击。 洛蕾凭借长期努力积累的扎实基础,创造出了一个复杂的幻象。 光芒散开,洛蕾的身影分裂成三个,每个幻象的动作都十分自然,且各自朝着不同方向移动。 黑暗巫师无法分辨真假。 “哼!” 呼——! 大剑劈开了一个幻象。 嗖——!叮! 洛蕾抓住机会,扔出一把匕首。 然而,黑暗巫师将魔力注入全身铠甲,挡住了匕首。 他一边用大剑砍向另一个幻象,一边说道: “要是你指望我的魔力耗尽,那你就错了。我的大剑里储存了十个灵魂!有了这些,我能打上一整天。不过在那之前,你的脑袋就会先落地……!” “……” 对于一个肆意挥霍魔力的黑暗巫师来说,根本不存在弱点。 他只需毫无技巧地增加魔力输出,就能轻松获胜。 他通过焚烧他人灵魂的罪恶行径,获得了如此强大的力量。 那么,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黑暗巫师将大量魔力注入大剑,大剑被魔力包裹,剑身都看不见了。 虽然这一击缺乏锋利度和精准度,但破坏力惊人。 幻象都消失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洛蕾,肯定是真的。 黑暗巫师朝着她挥出大剑。 在他面前,洛蕾静静地举起手指。 “我纠正你一点。” “去死——!!” 嗖——轰!! 大剑落下,就在洛蕾旁边的地上。 黑暗巫师的脸上冒出冷汗。 “……什……什么?我明明想……!” “你说这是能阻挡伤害意识的法术?但这根本没用。因为‘傀儡’可不是那种夺取控制权之类的法术。” 他感觉……有些奇怪。 他的手臂好像不属于自己了,有些地方,有些东西奇怪地扭曲了。 他确定自己施展了精神保护法术。 “你……你做了什么……!” “‘傀儡’不是把别人变成傀儡,而是把我自己变成‘傀儡’。” 黑暗巫师试图拔出大剑,但不管他怎么用力,手臂都动弹不得。 相反,他面前的洛蕾却像被线牵着一样,抬起了自己的手臂。 洛蕾轻声说道: “因为这个魔法,是把我自己的身体感觉赋予别人。” “……!!” 直到这时,黑暗巫师才意识到自己不适的根源。 洛蕾把自己身体的感觉“赋予”给了他。 他一直试图移动的手臂,并不是自己的,而是洛蕾的。 黑暗巫师迅速思考,如果这是洛蕾的手臂…… “那么……!” 那就意味着,他只需通过自己的动作,移动洛蕾的手臂,就能打到她。 黑暗巫师移动手臂,却一拳打在了自己脸上。 啪! “呃……!” 黑暗巫师最终打了自己一拳,因为洛蕾取消了“傀儡”法术,让他的感觉恢复了正常。 洛蕾微笑着说: “现在,哪只才是你的手臂?想清楚再告诉我。” “呃啊啊啊啊——!!” 这是一场可怕的心理博弈。 他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以怎样的方式被“赋予”某种感觉。 他分不清自己即将挥动的手臂,到底是自己的,还是洛蕾的。 当他向前伸出拳头时,他不知道自己会用自己的拳头打自己,还是用洛蕾的手臂打到她。 在这复杂而扭曲的混乱中,这个术士只能按照洛蕾的意志“跳舞”。 这场“木偶戏”的最后,只剩下那个反复打自己脸,最后昏过去的黑暗巫师。 洛蕾伸展身体,结束了战斗。 这家伙就是个无知的莽夫,所以她轻松取胜,要是他的感知再敏锐一点,她就得用上更复杂的心理战术了。 “现在,尊敬的学弟那边怎么样……” 洛蕾转过头。 双剑士身上光芒闪耀,眼看就要自爆了。 “?” 啊啊啊啊啊——!! “燔祭,‘强化精神屏障’,‘身体强化’。” 随着灵魂的尖叫响起,双剑士体内涌出大量魔力,他获得的增益相当基础。 只是通过过度消耗魔力来提升身体性能的简单强化,没有任何特殊的过程。 因此,也不存在特别的弱点,就像是用纯粹的蛮力压制对手。 “‘特洛伊木马’,‘时间感知扭曲’,‘痒痒咒’……” 我一直在向他的意识中施展魔法,但他并非凭借技巧构建精神屏障,而是单纯用大量魔力堆砌。 感觉就像被无数沙袋紧紧堵住,极其难以穿透。 即便我坚持不懈地突破,好不容易让一个法术溜进去…… “……哼,你觉得这有用?” 他仅仅摇了摇头,就破解了法术,这家伙在实时施展精神净化,面对这种像每秒都喝了解除负面状态药水的敌人,我实在没什么办法。 要是像在“踏门昇界”那样,能吸收其他人的信念,我就能发挥出足够的威慑力,但这里没有一群弱小的人让我吸收信念。 难怪刀疤脸学姐对幻术魔法如此挑剔,被这样反击,真是让人头疼。 我需要……一种不同的魔法。 超越常规桌上角色扮演游戏(trpg)法术的东西。 自从我转世到这个世界,我从未过多考虑过伤害他人,也从未想过用于杀戮的魔法。 因为这并不有趣,而且我也不需要。 因为有塔主保护我,我曾自满地认为……我不必钻研这类暴力魔法。 但现在,我觉得我需要“那种”魔法,一种能砍掉别人脑袋的魔法。 一种能在尤里美丽的身体上不再增添伤口之前,刺穿那个混蛋的魔法。 如果用大量魔力构建的精神屏障是问题所在,那我就用集中攻击突破它。 如果精神净化是麻烦,那我就一击将他打倒,就像魔法塔主的魔法那样。 我必须创造出属于自己的魔法。 我将魔力扭成螺旋状,尖端锋利尖锐,旨在穿透屏障,深入他的大脑。 我将情感注入魔力之中。 我有素材:从克苏鲁游戏中沉浸并提取出的三人的绝望与痛苦,二皇子的心碎。 我把所有这些精神上的折磨都塞进魔力里。 “你在……干什么,该死的!” “巫师先生,我会保护你。不管你在做什么,继续下去!” 集中精力,精确雕琢。 这是简单却有效的一箭。 但无需投射虚像,它会顽强地追踪猎物,侵蚀人们的心灵。 “脚下的阴影,衣柜缝隙中透出的黑暗,漆黑夜晚的孤寂。” 一支能粉碎心灵的漆黑之箭。 我杀了他。 …… “事情就是这样,王子殿下。” “啊,我明白了。所以,你的意思是……那个意识被粉碎的黑暗巫师决定自爆,引发的爆炸炸毁了半个府邸。幸运的是,因为魔法塔主转移了爆炸,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但之后你们被听到动静赶来的帝都骑士团逮捕……而我刚刚把你们保释出来?” “没错。” 二皇子伊里德闭上眼睛,思考了片刻,最终得出结论。 “趴下。” “好的。” 我静静地把头贴在地上,趴了下来。 不过,我们也并非毫无收获。 我们抓住了包括子爵在内的人质,获取了证据,得到了催眠应用程序,还发现了一些可疑又有趣的东西…… 但如果我现在就告诉他,所有的成果都会被用来安抚他的情绪,我想要得到表扬和奖励。 等二皇子冷静下来,我再告诉他这件事。 番外 全家福 对于徘徊在虚幻与现实边缘的人来说,梦境已不再是休憩之所。 失控的魔力让梦境照进现实,而被赋予生命的梦境与现实难以区分。 冰冷的牢房,垂死尖叫的友人。 这是梦吗? 难以分辨。 流淌的鲜血,面目全非的尸体。 这是梦吗? 难以分辨。 日月颠倒,时间扭曲缠绕。 这是梦吗? 难以分辨。 从成为魔法塔主的那一刻起直至如今,尤娜·尤伦斯托·维奥莱特里斯就从未好好睡过一觉,她饱受失眠之苦已逾十年。 所幸,她的身体并未出现生理问题。 她运用魔力驱散堆积在大脑中的疲惫,从而避免了长期睡眠不足通常会引发的诸如精神错乱或判断力受损等副作用。 然而,她的精神状态却不容乐观。 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之中,有一座小岛。 当巨浪拍打小岛并退去后,小岛看似无恙,但总会有一小部分被削去,那些小石块被海浪带走,隐匿于深海之中。 我们都明白,这座小岛终有一天会被逐渐侵蚀直至消失。 紫魔法塔主仿佛预见了自己的消亡。 正因如此…… “最近我很难入睡……要是想睡个好觉,我该怎么办呢?” 她在魔法塔里拐弯抹角地提出了这个问题。 然而,那位无名巫师并未询问缘由,而是直接着手解决问题。 无名巫师立刻行动起来。 他轻柔地将尤娜安置在床上,往刚温热的牛奶中加入一勺蜂蜜,递给她。 等她喝完,帮她刷牙,为她全身按摩,清理耳朵,用毯子将她裹好,然后坐在床边,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 那天晚上,无名巫师出现在尤娜的梦中,让她以一种截然不同的方式感到精神疲惫。 虽说感觉还不错,但这并未解决她的核心问题。 为寻求其他解决办法,在抵达皇冠城第一天快结束的时候,她向粉发女同……不,尤里·兰斯特问了同样的问题。 这位粉发魅魔自信满满地回答道: “你得裸睡。” “……?” “关于人类的起源,不同学者有诸多理论,但他们都认同‘远古人类不穿衣服’。这意味着那时的人类无论是生活还是睡觉都是赤身裸体的,所以——” 尤里·兰斯特基于创世说和人类起源提出的裸睡理论,给尤娜留下了深刻印象。 于是,她决定一试。 昨晚临睡前,她警告无名巫师:“不管怎样,别开门!” 看到巫师那似乎在暗示“魔法塔主毕竟到了这个年纪……”的表情,她当即朝他小腿踢了一脚。 即便如此,她还是纠结了大概三十分钟到底要不要真的脱衣服。 最终,她躲在毯子下脱掉衣服,进入了梦乡。 当晚,她梦到自己与尤里·兰斯特和无名巫师一起裸身奔跑在绿色的田野上。 而此刻,就在洛蕾即将赶来解释之前,这是她来到皇冠城第二天的清晨。 “塔主,我进来咯,好吗?” “……!!!!!!!!” 尤娜·尤伦斯托·维奥莱特里斯一丝不挂地在床底扭动着,陷入了极度窘迫的境地。 诚然,那家伙确实说了“我进来咯,好吗?”,但这跟直接说“我要进来了!”没什么两样。 鉴于他们关系亲密,早已养成了不太打招呼就进彼此房间的习惯。 我该先穿什么呢? 平常,她会毫不犹豫地先穿上内裤,接着穿上衣,再穿裙子,最后披上外套,完成她平日魔法塔主的着装。 但此刻……没时间了。 无名巫师随时可能进来。 她得往最糟糕的情况想,也就是在她还没穿好衣服时巫师就进来了。 毕竟现实是……残酷无情的! 这意味着她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最佳选择。 魔法塔主绞尽脑汁。 目前……目前内裤得放到最后穿。 只穿着内裤被看到太尴尬了。 然而,如果穿上裙子,下半身就能遮住,比内裤更重要。 由于室内没有风,这个选择更可行。 就在门开始晃动时,她迅速穿上了裙子。 估算着剩下的时间,她只能再穿一件……! 上衣必须得穿,它是黑色的,有点网状,贴身设计。 然而,穿上这么紧身的衣服……得花很长时间! 要是在她努力把头穿过领口时时间到了,她的脸和手臂会像被包裹起来一样,上半身就会暴露无遗。 那样的话…… 要是她卡在领口,时间耗尽,上半身就会暴露…… “……那样的话!” 外套是她的答案,这件外衣只要把胳膊伸进袖子就能轻松穿上! 沙沙。 穿上了。 现在,就剩拉上拉链了,这样,即便实际上她穿得有点单薄,但从外面看就完全是尤娜平常的穿着风格了。 尤娜整理了一下外套的下摆。 “……哈啊!!” 拉链……不见了……!! 她意识到为时已晚,因为她一直习惯敞开着穿外套,任由它飘动,所以没去修坏掉的拉链。 这是个严重的失误。 尤娜低头看着自己。 沿着身体中线,她的肌肤完全暴露在外。 该遮住肚脐还是胸部呢?不,还有点时间。 或许她可以用毯子把自己裹起来…… “哇哦。” “呃……你今天穿得好像很奔放啊。” “哈……哈?啊,嗯!对……对,就……就是想尝试那种风格……我……我就想试试那种感觉,没错……!!” 时间到了。 我抓住已经失去理智、向前猛冲的粉发女同。 “粉发女同,别这样。” “等等,怎么回事?明明是塔主此刻在试图诱惑人啊。不是这样吗?” 拖—— 即便我使出全力拽着她的头发,被拖着走的却是我。 你是说连你的发根都这么有力吗,尤里·兰斯特! 这家伙彻底疯了。 尤娜这奔放的穿着显然唤醒了她内心的野兽,说实在的,我一进来也不得不立刻开启二级性欲抑制,所以我能理解。 “那……那你们来干嘛?” 尤娜脸涨得通红,扭动着身体,用手臂遮挡自己。 要是她觉得这么尴尬,一开始干嘛穿成这样呢? 不过我也不是在责怪她,我其实非常感激。 然而……问题出在粉发女同身上,我真不该带她一起来。 “塔主,我可以为您准备洗澡水吗?” “啊,见鬼。我们是来拍照的。” “……拍照?” 没错,拍照。 我想捕捉这一刻,过去专注于研究时,我对这类事漠不关心,但最近我却很想创造一些回忆。 等我老了,翻开相册回忆往昔,那该多美好啊?照片越多越好,而且说不定。 只是说不定。 这甚至可能成为一张全家福。 我挥了挥相机。 这是一台极其昂贵的一次性相机,上面镶嵌着许多水晶球,是我从一家魔法道具店买的。 我已经有相机了,留下记录挺好的。 “是的,您能看向这边,然后快速告诉我您的名字和年龄……” “去用你的‘本望拘束’。赶紧的。把你自己关起来。” “拍……拍照……我懂了。嘿嘿。” 反应似乎还不算太糟,我都想好要是她不喜欢这个主意该怎么办了。 首先,我支起三脚架,向正在解领带的粉发女同投去警告的眼神,然后摆好水晶球相机。 我设置好定时器,又瞪了一眼正试图脱外套的粉发女同,然后把魔法塔主叫了过来,我觉得要是她站在中间就再好不过了。 “现在,我们只要看向那个水晶球,一起拍张照就行。摆个姿势。” “姿……姿势?什么样的……” “自然一点就好。要是能流露出你想要铭记的神情就更好了。” 一张照片能定格某个瞬间,并将其作为一种纪念。 倾注的情感越多越好,要是能展现出我此刻的感受,以及我有多开心,那就再好不过了。 “……呜。” 魔法塔主尤娜露出了极其尴尬的笑容。 “……” “……” 我和粉发女同对视了一眼,我们想到一块去了。 “……我来处理这个?” “允许。” “你……你们要干嘛啊啊啊啊……!” 我和粉发女同从两边抓住尤娜,在这种情况下,自然的表情不是很关键吗?我觉得那尴尬的笑容一点都不好。 粉发女同紧紧抱住魔法塔主,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而尤娜则用一只手奋力抵挡。 我也紧紧贴上去,好在没被推开。 怎么样,粉发女同?这就是我和尤娜十年来建立的情谊。你竟敢妄图插足?你没机会的,你这家伙。 我挡住粉发女同伸向尤娜的咸猪手,转向相机。 “现在,塔主,请看向镜头,说茄子。” “在……在这种情况下……?!” “茄——子。” “喂,你这粉发女同,看镜头。镜头。别盯着我们尤娜看了!” “我……我们的尤娜……?!” 咔嚓。 “这张其实还挺不错的,对吧?” “我喜欢它有点露骨的感觉。” “……我没收这张!” 照片被塔主拿走了。 …… 在洛蕾闯入府邸、展开战斗、致使敌人自爆,巫师被关进监狱之后…… 尤娜·尤伦斯托·维奥莱特里斯坐在高楼的屋顶上,俯瞰着皇冠城的夜景。 这座城市与昨天并无不同,但不知为何,她却丝毫感受不到愉悦。 她知道原因,因为疯巫师不在她身边。 “……还没到半天呢。” 以前他不在的时候我是怎么过的?我怎么没无聊死? 尤娜拿出没收的照片看了起来,尽管她当时有些慌乱,但要问她看起来是否开心,毫无疑问,她是开心的。 噗噜噜。 尤娜化作一只蝴蝶,飞向天空。 因为尤里·兰斯特去见二皇子了,疯巫师很快就会从监狱里被放出来,但尤娜已经等不及了。 感到孤独的她,决定飞到他身边。 第102章 权势冲突 我完全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我本以为那位心碎的黑巫师会一蹶不振,放弃抵抗。 却没想到他居然来了句 “我不想活了,一起死吧”,然后就自爆了…… 但我还是努力保护好自己,在府邸的废墟中仔细搜寻证据,活捉并转移了子爵和剑术大师,还解救了所有被关在一个房间里、遭受催眠的受害者。 而就在我完成这一切之后,帝都的骑士们抵达了府邸。 “就是这儿,有骚乱的地方。” 嗡嗡,咔嚓。 “……!!”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一阵如重型引擎般的轰鸣声深深回荡,震撼着我的灵魂。 接着,在我面前…… 一支威风凛凛的骑士队伍伫立着。 他们看起来并非那种笨重的类型,反而更加敏捷。 十名身着配套的光滑银色铠甲的骑士整齐列队,他们铠甲的表面刻有数十层凝聚的魔法咒语,他们的长剑远比我打造的魔剑精良。 这些装备得花多少钱啊?见鬼。 动力来源……是他们自身的魔力,并非依靠魔法石,而是他们体内的魔力,任何普通人穿上那样的铠甲都无法正常使用。 在队伍中间,一位身着金色铠甲的中年骑士指挥着现场,仅仅十一名骑士不可能负责如此大面积的安保,所以这大概只是帝都骑士团的一支小分队。 我真没想到他们看起来如此训练有素。 我当真考虑过要不要直接逃跑,但要是我跑了,我感觉这事儿可能就会被掩盖过去,对外宣称子爵不幸在黑巫师的恐怖袭击中丧生之类的。 要是证人的说法和证据不符,真相或许最终会浮出水面,但那得花上相当长的时间。 既然我已经引发了一场事件,那就再闹大一点吧。 这得演变成一场舆论之战。 我决定煽风点火。 于是,在刀疤脸学姐、受伤的粉发女同和塔主逃离的时候,我留在了犯罪现场。 我朝着正在试图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的帝都骑士团大声喊道: “那个什么子爵和黑巫师勾结!我有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也有子爵恶行的证据!我愿意为在帝都制造骚乱接受惩罚,但我是凭良心行事的!” 我用扩音魔法大喊,声音大到附近的贵族都能听到我的指控。 这就是点燃舆论之战的火花。 那位身着华丽金色动力铠甲的骑士安排好他的手下,手臂像引擎一样转动着,对我说道,感觉要是我惹恼了他,就会吃到一记火箭拳。 “你说完了吗?” “在我离开之前,我能再说一件事吗?” “可以。” “听从那个什么子爵的命令,他心怀恶意地使用魔法,还催眠了人们!” 看着那些秘密文件,他的下一个目标是……? 子爵提过要教训某人,但我记不清具体细节了,我确实有这毛病。 我只记得那个名字听起来像 “kiwi”,但我完全不知道那是谁。 所以,我把细节拼凑起来大声喊了出来。 因为我在最后加上了敬称,我相信他们自己能弄明白——子爵企图对某个位高权重的人使用催眠术。 “现在你说完了吗?” “啊,说完了,骑士大人。” “逮捕他。” 他们给我戴上了能冻结魔力的手铐,我分析了一下,发现这玩意儿会吸取魔力并释放到外部,就像不断从井里往外舀水一样。 要是我真使劲儿,或许能挣脱这玩意儿。 但那样做很可能会招来一记引擎拳,所以我就老老实实地待着。 然后我就被带进了一间牢房。 这还是我第一次体验中世纪的牢房。 一想到监狱,我脑海中浮现的是一间阴暗的石屋,装着金属栅栏,但看起来帝都的监狱不太一样,内部比我想象的要干净。 不仅干净,甚至还有些奢华的感觉,地面铺着洁白的瓷砖,有一张床,甚至还有供消遣的书籍。 我检查了一下床单,洗得很干净。 那位身着金色铠甲的骑士吩咐一名银色铠甲的骑士押送我去牢房。 我向押送我的骑士询问这监狱设施的情况。 “这设施一直都这么好吗?” “没错。通常只有地位高的人,或者接到高阶官员命令关押的人,才会被关在这里。” 这位骑士说话轻声细语,甚至还用上了敬称,考虑到我是个摧毁了子爵府邸的嫌疑人,这还挺让我惊讶的。 我琢磨着原因。 假设一。他们爱上我了。 这位骑士试图压低声音掩饰自己的性别,但我的直觉告诉我她是个女的,说不定穿上紧身裤会很好看。 要是我那不可抗拒的魅力连这位品德高尚的女士都能征服,我得好好利用美人计。 我短暂地思考着该模仿哪位浪漫奇幻小说里的男主形象。 也许经典的、看似随性的年轻少爷人设挺适合这儿…… “我知道你是谁。就是那个奉二皇子之命进入学院的紫魔法塔巫师。” “嗯。” 她怎么知道的?我疑惑地看着这位骑士。 我又不常在公众场合露面,名声也没传遍整个大陆。 她什么时候见过我,还能认出我呢? “……我猜你对帝都骑士团了解不多。” “啊,是的。我最近才得到二皇子的认可。在那之前,我只在魔法塔做研究。我不太清楚这里的门道。感谢你的好意,你能给我讲讲吗?” “没必要。要是你能忘掉这些,那就够了。所有的恩怨情仇。”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帝都骑士团一直致力于让皇冠城的中心区域免受犯罪侵扰。而在中心区域……大多数是高阶贵族和权势相当的人物。所以,我们的行动难免会引发政治冲突。” “我明白了……”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在执行任务时尽量保持中立……” 我脑海中的谜团逐渐解开。 在一个权贵云集的街区发生事件时,权贵们之间相互争斗的可能性也很大。 所以,一旦当局介入,权力斗争就开始了。 “我女婿是检察官,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我亲戚是一家大型律师事务所的律师,而且我们老爷子认识戴金色徽章的人。你真要试试吗?” 各种权势相互冲突的 “这是你的错” 之战……!! 必须在这片险恶水域中周旋的帝都骑士们,为了有效履行职责,不得不保持政治中立。 监狱系统维护得如此之好,而且他们对刚到学院不久的我了如指掌,很可能就是他们努力保持中立的结果。 “我还记得有个贵族把宠物的粪便留在街上。就这么点小事……最后闹得各派系都发表了官方声明。” 现在我懂了。 我被送进这豪华监狱的原因:通过揭露那个什么子爵是黑巫师,二皇子一方挑起了一场争斗,因为我是二皇子派来的,他们要是对我不好,可能会惹上麻烦。 他们对我使用敬称的原因:我虽然还没有任何头衔,但他们无法预测未来,不想冒犯我的上级。 要是上级因为下属受到恶劣对待而生气就不好了。 这一切都是预防措施。 骑士让我忘掉所有恩怨情仇的请求……我终于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我们会照你的意思办,所以请你们自己解决好矛盾,这其中饱含着生活的起起落落。 我郑重地走进牢房,决定不惹麻烦,就老老实实地待着。 我平躺在床上,喃喃自语道: “我要无聊死了……” 牢房里提供的书我都看完了,做些模型之类的也觉得怪怪的。 不管这儿有多舒适,终究还是监狱。 要是我开始做模型,他们可能会误解,以为 “这巫师想越狱!” 我还得解释我是怎么挣脱手铐的。 所以,无所事事的我,比预期中还要闲。 平常,我会想着接下来尝试哪种角色扮演,但奇怪的是,我现在一点欲望都没有。 也许这是新创的 “『冥河心智毁灭箭』” 的后遗症。 这支箭由压缩的情感数据构成,在角色扮演中,玩家们会又哭又笑,经历强烈的情感变化。 我觉得要是有人一次性感受到所有这些情感,那就会成为一个致命的法术。 从某种程度上说,它和紫魔法塔主尤娜的 “信息炸弹” 类似。 就是那个差点炸了我的模拟世界的玩意儿,还好我用 “elrererererere” 阻止了它。 我射出那支箭的时候很匆忙,所以要是我自己的一些情感也混进去了……我能理解现在这种无精打采的感觉。 “啊,真见鬼……” 我用毯子把自己从头到脚裹起来,无事可做,我想睡觉,但不管我闭眼多久,脑子还是清醒得很。 我踢着毯子打发时间。 “……你睡着了吗?” “塔主?” 塔主的声音传进我耳朵。 我微微转过头,看到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塔主,在毯子下紧紧地抱住了我。 我往铁栏杆外看了看。 没看到守卫的骑士,但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回来,所以得把她藏起来。 我往毯子下面挪了挪。 “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一直在看着呢。万一你被欺负了怎么办。” “那我就打算把塔主的名字说出去之类的,好摆脱困境。谢谢你能来,反正我也无聊得很。过来。” “哈啊……!” 我紧紧地抱住她,她就像拼图的一块,完美地嵌在我怀里,抱着她的感觉总是那么好。 “你……你很快就能出去了。尤里……尤里去汇报这件事了。向二皇子汇报。” “哦,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现在我只要耐心等着他们放我出去就行。等我出去之后……嗯。” “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从她的表情看,好像是塔主自己想做些什么。 我挠了挠她的后脖颈,她轻轻地闭上眼睛,似乎很享受。 “你想做什么呢?” “嗯,呃……我们之前忙工作,但本来是打算来观光的。所以要是还有时间,我想继续去观光。” “就我们俩?” “……我很乐意。嘿嘿嘿。” 塔主轻声笑着,又往我怀里蹭了蹭。 既然对黑巫师和紫魔法塔叛徒事件的调查已经展开,我本打算顺着线索查下去,直到没有线索为止……但我想我可以等一切都尘埃落定,再继续我的工作。 我们轻声讨论着要去哪儿。 这样过了大概五个小时,二皇子来把我救出去了。 …… 在监狱下方两层,帝都骑士团第三小队的秘密指挥中心。 “反巫师牢房101号,当前监控状态良好。” “目标似乎还没察觉到监控,长官!” ——我要无聊死了…… 巫师的声音清晰地传来,所有系统正常,第三小队队长罗纳德满意地摸了摸胡子,大声笑了起来。 “哈哈哈!那些巫师以为只要避开魔力探测就没事了!他们不懂科学。科学!” 秘密就藏在巫师躺着的那张床的金色框架里。 通过使用传音效果良好的金管,他们得以直接监听巫师的喃喃自语。 除此之外,他们还利用一个隐藏镜头实时监控牢房。 这完全是科学手段,没有一丝魔力,没人会想到有人会安装这些设备,还花上数十倍的价钱。 就算是经验丰富的巫师来检查,也不会察觉到。 “懒散……太懒散了……他肯定以为我们帝都骑士团怕了那些权贵?!我要利用你这懒惰内心的弱点!我们是如钢铁般的执法者——!!” 兴奋得忘乎所以的罗纳德上蹿下跳,他最喜欢看到违法之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要是他能让某个贵族的下属被抛弃,然后绝望地喊出 “主人,你答应过救我的……!!”,那就再好不过了。 对于那些以为有权就可以犯罪的人,他们会得到应有的报应! 就像那个以为有二皇子撑腰,就淡定走进监狱的家伙! “在皇冠城未经事先警告就袭击贵族是违法的!炸毁府邸、制造噪音污染,当然,杀害贵族也是违法的!” “我们还没找到子爵的尸体呢!” “那么,绑架贵族同样是违法的!” 当然,如果二皇子动用他的权力,巫师就能被释放,但那只是战术性撤退,帝都骑士团可不会忘记。 根据那个巫师过去的记录(奇怪的是,留存下来的少得可怜)、他不同寻常的行为(他迅速加入了二皇子的阵营),以及学院的目击证人的说法,他被怀疑是二皇子秘密训练的精英特工。 显然凌驾于法律之上,如果他是二皇子的心腹利刃,二皇子会想尽办法把他从监狱里弄出来。 通过监控收集信息,无论如何都要实现正义! 就在罗纳德握紧拳头下定决心的时候,他从监控设备里听到了绝不应该听到的内容。 ——塔主? 一片寂静。 “什……” “什么……?!” 不安的情绪开始在指挥中心蔓延。 塔主?那些大规模杀伤性的 “行走大杀器” 不应该被安全地限制在魔法塔里吗? 罗纳德抓住那个正把耳朵贴在管子上的骑士,尖叫道: “监控负责人!说,再说一遍。我肯定是听错了。你离得最近,肯定听得清楚!那家伙……他刚刚说什么!” “塔……塔主!他就是这么说的!我听得清清楚楚!” ——那我就打算把塔主的名字说出去之类的,好摆脱困境。谢谢你能来,反正我也无聊得很。过来。 “呀啊啊啊!!” 巫师的声音再次传来,坐实了这件事。 这个巫师可能只是精神有问题,但到目前为止收集到的所有信息……让人不禁会想,“万一呢?” 一场足以摧毁一座房子的爆炸,形状完美呈锥形,就好像是由巨大魔力造成的,只有少数人能做到这一点。 这个巫师是紫魔法塔的成员,这就意味着他说的是紫魔法塔的塔主……! “有没有行动报告……?!” “没有确认到,长官!” “没有行动报告……这是不是意味着一件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潜入了帝都!!” 原本以为只是二皇子和雷德本之间的小摩擦,结果完全错了。 二皇子甚至没和皇帝商量,就打出了紫魔法塔主这张牌! 罗纳德惊出一身冷汗。 “二皇子……你这是想引发全面战争吗……?!” 这可不是一场小冲突,二皇子已经拔剑相向,那个不择手段扩充势力的二皇子,终于下定决心了。 如果是这样……如果是这样…… “长……长官!如果是这样,我们帝都骑士团……我们该怎么准备?!” “……呼叫第一小队。请求派遣帝都骑士团团长……” “长官,那样的话……!我们又会面临巨大的财产损失……!!” “我们别无选择!要对付一个已经达到升华境界的怪物,我们自己也得有个怪物!为了避免全面战争……不,至少为了避免在皇冠城发生争斗,我们必须阻止这件事!!” 而要阻止这么重大的事情,就需要力量。 “哦,天哪……” 罗纳德祈祷着皇冠城能保持和平。 第103章 豁免权 在出狱之前,我算是小小地警醒了一下。 谢天谢地,慷慨的二皇子对我并没有太严厉,与其说是出于怨恨,倒更像是在警告我行事要谨慎。 一踏出监狱,外面的氛围截然不同。尽管监狱努力营造了舒适的环境,但热闹的街道可比那好上好几倍。 二皇子伊里德漫步在熟悉的皇冠城街头。 他用魔法隐藏了自己的金发,穿着低调,混入路过的无名雇佣兵之中。 即便他穿着朴素,可由于长相太过出众,依旧像奇幻小说里的主角一样引人注目,但至少比炫耀金发要好得多。 “那么,学院那边怎么样?” “嗯,还不错。” 因为他问得突然,我下意识就回答了,但这确实也是我的真实感受。 在学院的生活很不错,塔主不在,我起初有点孤单,但这个问题后来解决了……和粉发女同拌嘴很有趣,而且尽管中途出了岔子,我还是成功组织了一场角色扮演活动 没想到教孩子们比我预期的更有成就感。 我是教授,又不是地下城创建者。 我不会直接把他们扔进地下城,然后让他们自生自灭。 相反,我会对每个学生进行详细的分析,追踪他们的成长,找出他们的困难所在,并培养他们的天赋。 我把这些数据做成状态窗口,方便查看。 姓名:脸上有颗痣、长得像小石子的家伙。 力量:c 敏捷:b 魔力:c……(其余省略) 就像这样。 感觉就像在玩角色养成游戏,这让我很兴奋。 我甚至给自己定了个目标,要在那个学生毕业时,把他培养到银牌雇佣兵的水平。 说到学院,我不正是因为学院的事务才来皇冠城出差的嘛。 身为教授,不能因为个人原因就偷懒,所以在我离开期间,我做了个自学小游戏。 利用模拟和战斗人工智能……我打造了试炼之塔! 它一共有1到10层,每层都有一个 boss 怪物。 学生们只要有时间,想尝试多少次都行,可以单人挑战,也能组队。 我还通知他们,在我回来之前通关第10层的人,能得到一张许愿券。 这张许愿券能让他们跳过以后所有课程,还能拿到a +的成绩。 人工智能在无数次战斗循环中衍生出了一些有趣的原型角色,这才有了这个计划。 比如痴迷拔刀术的拔刀狂人,还有链镰珍妮等等。 让他们尽可能多地积累战斗经验是有好处的,和拿着奇特武器的 boss 怪物战斗还不死,这可是无比宝贵的经验。 “给我一个苹果。等等……你要来一个吗?” “你给我的话,我就吃。” “那来两个苹果。给。” 二皇子向水果摊的老板娘要了苹果,熟练地避开坏的,挑了两个。 嗖。 我双手接住他扔过来的苹果。 二皇子咬了一口自己的苹果,嘎吱声听起来挺正常……我摸了摸苹果光亮的表面,感觉有点奇怪。 我刮了一下,一层薄片掉了下来,看起来像是某种涂层,我提醒二皇子。 “看起来他们涂了东西,让苹果看起来更诱人。可能是蜡或者黏液。” “……你怎么不早说!” “你自己怎么不仔细检查?你可是重要人物。” 二皇子看起来像是要把苹果吐出来,但又犹豫了,大概是不想弄脏街道,最后还是勉强咽了下去。 “你不吐出来吗?” “身为王子,吃点有点怪的东西也无妨。我有十几个私人牧师呢。” 他是说因为有牧师能治病,所以生病也没关系吗?我觉得牧师可不是用来干这个的。 二皇子看起来很恼火,但似乎也不打算惩罚水果摊贩。 我觉得他以前对平民可没这么好,他真是变了不少。 “……呸。” 他拿瓶子里的水漱了漱口,在一条偏僻的小巷里吐了出来。 看来他确实觉得不舒服,他用袖子擦了擦嘴,转头问我: “根据报告……你让两个学生进入了‘蜕变’状态。” “嗯,呃……出了点小意外。不会再发生了。” “……你到底干了什么?” 哦,他提起这个不是为了骂我? 要是我告诉他,我是想清除脑子里的东西,结果不小心差点把自己的精神弄崩溃,那就麻烦了。 所以,我转移了话题。 “你最近怎么样?” “……” “身体还好吗?” “你要是想转移话题,能不能有点诚意。” 尽管他责备了我,但似乎也没打算深究。 二皇子抬头望着天空,像个疲惫的上班族一样叹了口气,那是充满纯粹疲惫的叹息。 “我一直在忙着搜寻黑巫师。这些聪明的‘蟑螂’没完没了。你以为把他们都消灭干净了,可你一转头,他们又冒出来了。” “你刚才来的路上还看到一个呢。” “没错,就那件事……可以说你做得很好。反正我也需要有人搅搅局。局势太复杂了,光靠我和我的势力,根本没法进行有意义的调查……尤其是雷德本也掺和进来了。” 二皇子伊里德交叉双臂,揉着太阳穴,雷德本这个名字似乎让他头疼不已。 “那些雷德本的人都干了什么?” 伊里德是这个庞大帝国最接近皇位的人。 当然,民众表面上还是支持大公主伊莱恩……但我知道那只是假象。 我知道伊里德有多能干,尽管他年纪轻轻,但行事成熟稳重。 这样一个有权有能的王子,怎么会如此烦恼呢? 二皇子把咬了一口的亮红色苹果扔进垃圾桶。 哐当,滚动。 “他们太擅长掩盖行踪了。既然我们在合作,我问你个问题。如果我……如果我告诉你,为了我们的阵营,你需要默默牺牲自己,你会这么做吗?” “如果是王子的命令,当然会。” “这是你嘴上说的,那实际上呢?” “那我不得准备背叛然后换阵营吗?” 伊里德弹了下手指。 “我要说的就是这个。” “啊哈……那些雷德本的手下就这么默默去死?既不透露任何信息,也不换阵营?” “没错。我们试过各种办法都没用。一个都策反不了,就算想用暴力手段获取信息……他们脑子里设下的魔法会把一切都清除得干干净净。” 绝对忠诚……这说不通啊。 雷德本公爵的手下,那个什么子爵,行事随心所欲,还有黑巫师监视着他。 如果他真的对雷德本公爵忠心耿耿,他就不会把用催眠应用程序催眠女人的时间,花在增加自己的政治影响力上了。 “种种迹象让我觉得雷德本公爵和黑巫师勾结……但却没有一丝证据。这是个无法利用的弱点。然而。” “然而,我们无意间做到了。” “没错,疯巫师。还有……你不用再在我面前装傻了。你肯定在学院发现了黑巫师,然后顺着线索来到了皇冠城。” “……?” “光在学院的发现就已经是很大的成就了……你还想要更多,那肯定有更宏大的目标。老实告诉我。你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这家伙的疑心病又犯了…… 不,其实他这次判断得没错。 要是认为在学院抓住黑巫师的人,又巧合地在皇冠城抓住黑巫师,那就太奇怪了。 当然,在学院抓住黑巫师只是运气好,在皇冠城,我是因为追踪紫魔法塔叛徒的线索才疯狂追查,但一开始……也算是巧合。 至少不是我刻意为之。 所以伊里德在想,这家伙准备了这么久,到底要向我提什么样的巨大请求呢? 等等……我得拖延点时间,我想着,摆出神秘的样子。 “嗯……你真的想知道吗?再等一会儿打开那个‘盒子’,不是更好吗?” “我可不想被牵着鼻子走。如果你不表明意图,我就不承认你的功劳。在我成为皇帝,永远封住你的嘴之前,趁现在能拿奖励就赶紧拿,疯巫师。” 直接威胁。 我该怎么办?既然他主动给,我就想拿点东西。我能向王子要什么呢? 钱?资金?当然,更多资金总是好的。 这很有用……但也有很多其他途径能赚到钱,把向王子许愿的机会用在钱上,感觉有点浪费。 我该请求为紫魔法塔做免费宣传吗?不,就算王子宣传紫魔法塔,对魔法塔来说也不会有实质性的发展。 可能就几个贵族子弟想讨好王子,来塔里学习。 要人?我该要人吗?要帝国最俊美的一百个男女,让我扫描一遍……不行,这听起来像黑巫师会做的事,可能会让他起疑。 嗯…… “给我三次豁免权怎么样……这样就算我做了什么无礼的事,你也得原谅我。” “就这些的话,你要的比我预期的少。” “说到这个,你还没能忘掉琴特拉吗?我得说,我很担心王子的感情生活。毕竟你得找个不同的女人生继承人啊。” “你再乱说……啊。” 二皇子看起来像被人从背后敲了脑袋。 这个疯巫师要的可不小啊! 伊里德意识到自己判断失误,重点不应该是愿望的大小,而是巫师想用它来做什么。 不,即便如此。 直接和王子讨论继承人的问题合适吗?这可是极其敏感的政治话题,他娶了谁,这都可能成为改变局势的重磅炸弹。 更何况,这个巫师还知道伊里德为救琴特拉所做的努力! “嗯,你……反正也见不到她。就算你拼命活得久一点,等琴特拉出生的时候,你都当爷爷了,你知道吧?而且你也不可能一直单身到那时候……?” “……” “就算你不顾这100岁的年龄差距结婚,那也有点……你懂的?” “你他——” 他忍住了。 这是想把他气死的暗杀手段吗?二皇子伊里德认真地思考着。 不过,这个巫师应该不是乱说的。 尽管他疯疯癫癫,但毕竟是维度巫师,是仅有的两个知晓枯萎皇帝和皇冠城百年后未来的人之一。 这样一个巫师说的话……即便粗鲁到让他头晕目眩,肯定也有深意。 伊里德猜测这个巫师不是单干,他要么在组建一个势力,要么已经是某个势力的一员。 在学院和皇冠城发生这些事之后,那种认为他只是个有能力的人的想法,已经完全被推翻了。 收集到如此大量的信息,对一个人来说工程太浩大了。 能如此轻易地在学院和皇冠城找到隐藏的黑巫师——这一切对一个人来说可能吗? 伊里德表面上是说这是对他成就的奖励,但实际上是在问,“你的势力想要什么?”而得到的回答却是这是个秘密。 他的……势力。 以疯巫师和紫魔法塔主为核心的势力,深度和目标都不明。 表面上看,似乎在二皇子的掌控之下,但实际上,只是目标恰好一致而已。 不过,很明显他们希望帝国繁荣昌盛,延续下去。 他们让二皇子伊里德从深深的猜疑中清醒过来,还解决了他和大公主伊莱恩之间的不和。 他们已经向他表明了忠诚,这就是他能信任他们的原因。 他们还会再合作一段时间。伊里德决定问道: “你是在担心帝国吗?” “比起帝国,我更担心王子你。这不是很浪费吗……一个拥有一切的人,追逐一个不存在的爱人,最后一无所获。” “你要是担心我,就管好你的嘴,疯巫师。你快把我气病了。” “嗯……总有一天得有人问问……你这个问题。” 巫师交叉双臂,像和朋友聊天一样,兴高采烈地说着。 看看,谁能对帝国的王子说出这种话?他们是真心希望帝国存续。 正因为如此,这个疯狂的巫师,即便伊里德成为皇帝,也不会有所保留。 从这个角度看,这也算是一种扭曲的忠诚。 他接着说: “如果你想送给琴特拉一个了不起的帝国,那你就更得考虑结婚的事了。继承人的问题可能会动摇帝国根基。也许……忘了她对你们俩都好。” “……” 他说得没错。 如果他们再也无法相见,最好还是忘掉彼此。 如果巫师都警告到这种程度,也许……这个疯巫师和他的势力又窥探到了未来。 就像他说的,也许在遥远的未来,帝国会因为他的继承人问题陷入困境。 又一个预言就这么摆在他面前。 然而,他已经不再害怕那些看似诅咒的预言了。 他已经战胜了一个叫枯萎皇帝的预言,为什么不能再战胜一次呢? “恰恰相反。” “什么?” “如果我打造一个强大到区区继承人问题都影响不了的帝国,那我不就能一辈子爱她了吗?” “……??” 他只需竭尽全力,打造一个即便在他死后百年也不会崩溃的和平帝国。 这样琴特拉在未来会幸福,而他自己……也不必失去这份感情,能一直快乐下去。 “所以请别再给我这种无礼的建议了,疯巫师。我自己能处理好。” “……为什么对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会有如此纯粹的爱。哎哟!” 他再也忍不住了。 伊里德一巴掌狠狠地拍在这个不懂人心的疯巫师后脑勺上,巫师尖叫着扭动身体。 二皇子好久以来第一次笑了,这感觉太解气了。 “二皇子,有人抗议紫魔法塔主未经授权进入皇冠城。我该回复这是毫无根据的谣言吗?” “二皇子!帝都骑士团表示遗憾,并警告说如果发生越界的暴力行为,他们将迅速做出回应……!” “……” 嘎吱嘎吱。 二皇子缓缓转头看向疯巫师。 疯巫师迅速评估了一下形势,然后逃离了现场。 伊里德抓起旁边的椅子,追着疯巫师跑。 那天,疯巫师靠着他的豁免权活了下来。 而且还剩一次。 第104章 阴谋在蔓延 紫魔法塔主像只惊慌失措的小鸡,在原地不停地打转。 她的眼神慌乱,光是看着她,我都觉得有点头晕。 “我……我们哪儿出错了呢……?” “你一开始就不该被发现。” 二皇子伊里德沉重地叹了口气。 “我知道没……没什么恶意。没……对吧?” “是的,没有恶意。我们的尤娜只是很容易感到孤单。尤娜,到这儿来。” “呜……呜嗯……” 我抱住塔主,轻轻拍着她的背,她又不是想在皇冠城煽动叛乱,只是想和我约会而已。 但说真的,我们怎么会被发现呢?我也没在魔力探测上偷懒啊……难道是有人故弄玄虚? “呃,王子殿下。我觉得……这是个幌子。他们想试探您的反应。他们又没证据,不是吗?” “他们没证据?” “是的。嗯,我都察觉不到我们魔法塔主的踪迹。要是我都做不到,我觉得其他人也够呛。” 二皇子看着我,那表情仿佛在说:“天才怎么都这样?”然而,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要是我都办不到的事,其他人大概率也不行。 而且,就算有百万分之一的可能,有人能察觉到魔法塔主,她留下证据又是另一码事了。 只要魔法塔主不让自己被拍到,她甚至都不会出现在照片里。 二皇子摸着下巴,停顿片刻后说道: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或许能把这事压下去。毕竟最后也就是一场舆论战。不过……” “不过?” “一旦紫魔法塔主正式现身,肯定会有反作用。很明显,到那时,反对派就有了正当理由。” 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得避免被抓到? “这只是说她不能使用太强大的力量。要是她在皇冠城展现出升华级别的力量,那就没办法反驳这个证据了。” “……” 我感觉这会是个很大的限制,我们在追查紫魔法塔的叛徒,很大程度上要依靠魔法塔主的力量。 我一直觉得,不管遇到什么,魔法塔主都能解决,所以我之前都是毫无计划地往前冲。 但情况变了。 要是魔法塔主使出全力,“紫魔法塔主潜入皇冠城” 的猜疑成真,二皇子的阵营将会面临严重的政治后果。 我可能得认真考虑放弃追查了。 当然,我们也可以像恶霸一样,不顾二皇子的死活。 但从长远来看,这会破坏我们抓住叛徒的目标。 只要我们和二皇子合作,就能得到情报组织——帝国防卫局的帮助。 而且,这也会让粉发女同陷入困境,要是因为交了我这个朋友,她惹上麻烦…… “塔主,我们先休息一下吧。粉发女同也受伤了。” “……我们不追了吗?” “要是不小心点,紫魔法塔可能会受到负面影响。下次……肯定还会有机会的,别太失望。” 我们已经收获颇丰了,确认紫魔法塔有叛徒,这本身就是一项成就。 我们现在可以做好相应准备。 “那我就按这样处理。” 二皇子伊里德静静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打开一个柜子,里面摆满了通讯水晶球。 他把水晶球摊在桌上,迅速行动起来。 “首先,散布消息,驳斥这些毫无根据的诽谤。同时确认帝都骑士团没有允许魔法塔主进入,但即便她在这儿,也无意制造麻烦。” 这算是澄清(也不算)。 “雷德本是在用帕雷特男爵当他的传声筒?他的傀儡?说我打算利用紫魔法塔煽动叛乱?召开内阁会议。我一直在收集他的丑闻。问问公众,这么厉害的情报组织怎么连他妻子出轨都发现不了。” 把攻击二皇子的传声筒变成笑柄。 “雷德本一直忽视的那个商会……叫金橘商会,对吧?让他们退出。这是一种和解的姿态。” 安抚被激怒的雷德本公爵。 “我们不是早就安排了间谍吗?散布假情报。就说我们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通过间谍散布错误信息。 “给我姐写封信。请求她发表声明,说皇位竞争应该公平进行,不要越界。外界都认为我和姐姐不和,他们会觉得这是她在拐弯抹角地警告我。然后,隐藏我们的行动。让人觉得我们听从了警告,有所收敛。” 暗示他从未打算作弊,或者已经没能力作弊了。 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命令。 十分钟里,他一连串地下达指令,然后调整了一下姿势。 我和塔主不得不闭上眼睛,同时钦佩地鼓掌,帝国的未来如此光明,我们都不敢直视。 今天的二皇子伊里德看起来格外帅气。他潇洒地解开领口,低头看着我们说道: “我们去审讯室。” “我们也去?” “……我们得从你抓到的那个黑巫师嘴里套出情报。” 不出所料,审讯室在一个隔音且隐蔽的地下室。 我们跟着二皇子走进房间,防卫局的特工向我们敬礼。 “哦,殿下。” 一位看起来职位较高的特工朝我们走来。 从他忧虑的表情看,情况似乎不太妙。 “有什么问题吗?” “他脑子里的魔法太复杂,我们搞不定。目前,我们用‘急速冰冻’把他冻住了,但不知道能不能提取到信息……” “所以我才带了个专家来。把他解冻。” “是,殿下。‘解冻’。” 那个被冻得仿佛置身冰河时代的黑巫师的身体,随着一股温暖的蒸汽慢慢解冻。 我卷起袖子,自信地走上前。 “……为什么紫魔法塔主不亲自来?” “哦,呃,这种事……嗯。这孩子更擅长,殿……殿下……” 我试试从多个角度入手。 一方面,我在他的梦境里制造幻象,让他招供;另一方面,破解他精神屏障里的限制。 外部刺激刚一出现,自毁倒计时就开始了。 十秒。 即使我没有直接触碰,触发装置还是立刻启动了。 这玩意儿设计得极其精妙,难怪特工们提取不到任何信息。 植入这个的人肯定是个经验丰富的幻象魔法师。 我猜,很可能就是创造 “老大哥” 的那个人。 我认出了那种特殊的结构。 九秒。 我能暂停自毁倒计时吗? 不行,里面充满了杀意,有些部分不是幻象魔法,而是另一种……直接嵌入脑细胞的诅咒。 要解除它,需要好几个研究透彻的治疗系巫师。 既然如此,我只能在时间耗尽前挖出所有信息。 我有的是时间和魔力,我只需要快点思考。 “‘提取影像’。” 我连接到外界,当我把黑巫师的记忆投影到空中时,特工们准备好用录像机和笔记记录。 嘶嘶。 破碎的声音,模糊的影像。 “魔镜啊魔镜,你最想隐藏的信息是什么?” 影像快速闪过:洞穴、服装店、下水道里的隐藏空间……就像拔起一根茎,连带出一堆根系一样,黑巫师的藏身之处一个接一个地浮现出来。 四秒。 “关于紫魔法塔的信息呢?” 嘶嘶嘶! 影像剧烈晃动,我感觉到来自他大脑的强烈抗拒,肯定又触发了另一个防御机制。 透露所有藏身之处时都没反应,一问到紫魔法塔就有动静。 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三秒。 我不会让你逃脱的,就算你死,也得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我试着用魔力压制他的意识,然后强行撬开。 当我用魔力钻出一个洞时,逐渐模糊的影像突然清晰起来。 一条黑暗的走廊,黑巫师躲在门框后,偷听着某人的谈话。 透过微微敞开的门缝,我看到四个人影。 一个染着绿发的女人。 一个用拖地长发遮住身体的裸体女人。 一个用兜帽遮住脸的巨人。 最后,是一个戴着面具的人。 - “‘羔羊’,这真有必要吗?” - “是的,如果我们成功……我们就能掌控一个升华境的傀儡。对于负责皇冠城的‘绞索’,我得请你通融一下。” - “要是你失败了,你知道我会怎么对你。” - “我明白。不过,这是经过验证的方法……” 接着,那个叫 “羔羊” 的面具人用手指画出一个形状。 一个带有献祭标志的十字,这是尤娜的…… 咔嚓。 影像破碎。 砰。 黑巫师的脑袋像蝴蝶一样炸开。 我迅速转头看向身旁感受到的魔力波动,紫魔法塔主盯着影像出现的地方,眼神空洞,正从全身汇聚魔力。 锵! 附近的特工们拔出武器,挡在二皇子身前。 气氛瞬间紧张起来,冰冷的沉默在房间里蔓延。 尤娜轻声说道: “嘿,看来还有些污渍我没清理干净。” “……我在听。” “清理掉。我必须清理掉。对不起。我……我知道这很危险。我知道这很麻烦……但我必须这么做。我必须清理掉。” 这不是对话,尤娜在自言自语。 我仿佛从尤娜身上看到了一个拿着枪的小女孩的身影。 我举起双手,试图让她冷静下来,她慌了。 我们得小心应对。 “别这么极端。来,深呼吸。” “……哈啊。” 她能听到我说话,这意味着…… “吸气,吸气……” “哈啊……” “吸气……” “哈啊……?!” 尤娜茫然空洞的眼神中充满困惑,仿佛在问:“我还要吸多久啊?!” 她眼中终于有了些许正常人的神色。 就现在! 抱住! “呃啊?!” 我抱住这个柔软却危险的 “炸弹”,朝着二皇子大喊。 “殿下!我抓住了企图暗杀皇室成员的叛逆!” “呃……呃啊?!” “我把塔主交给您,求您饶了我……!!” “咦?!” 成功用幽默化解了局势。 你 “咦” 什么啊?我捏了捏塔主的脸颊。 二皇子肯定感觉到局势已经缓和,肩膀上的紧张感消失了。 之后,我疯狂地道歉。 二皇子想必意识到了 “我们要把升华境的人变成傀儡” 这句话的危险性,所以允许紫魔法塔主继续调查。 比起避免被指责他把 “核弹” 偷运进帝都,他觉得更重要的是防止 “核弹” 在帝都爆炸。 于是,我们在皇冠城的停留时间延长了。 …… 雷德本公爵的府邸,一座装饰着红灯笼的巨大五层豪宅。 雷德本家族的家主,马克西姆斯,正在和一个面具人下棋。 公爵喜欢激进的战术,面具人则更喜欢用牺牲棋子的方式设陷阱。 这是一场激烈的对局。 嗒。嗒。 公爵开口道: “这真有必要吗,‘羔羊’?” “‘绞索’,你在说什么?” “因为这事,我损失了多姆佩尔子爵。他甚至都算不上一枚有用的棋子,但损失就是损失。更重要的是,我在皇冠城的催眠情报网也没了。” “那本来就是我给你建立的。既然本来就不是你的,就别为失去它而烦恼了。” 嗒。 公爵的一个兵被吃掉了。 “我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力气杀他。我的调查显示他是个天才。似乎在教学方面也有天赋。然而,他只是个还没达到蜕变境的新手。” “啊哈。” “更糟糕的是……他来自紫魔法塔。幻象魔法有明显的局限性。为了解决缺乏物理攻击手段的问题,才造就了紫魔法塔主,但归根结底,也就她一人而已。” “‘绞索’,他迟早会达到升华境。” 嗒。 面具人的象被吃掉了。 公爵皱起眉头。 “升华境可不是能随便说说的。” 即便在这片广袤的大陆上,处于那个境界的人也寥寥无几。 这可不是像谈论兵或马那样轻松的事。 然而,面具人却很有信心。 “我确定。他是个天才,即便一生中没有经历痛苦或绝望,也会达到升华境。我们必须现在就杀了他。” “所以……你才把紫魔法塔主也牵扯进来。” “紫魔法塔主很护着他。他们很少分开。要对付他,我们必须先把他们分开。” 所以那些线索都是故意泄露的。 那个黑巫师从一开始就注定要被抓住,而紫魔法塔主的创伤被植入了他的记忆里。 这一切,都是为了除掉紫魔法塔的这个天才。 黑巫师们的阴谋在暗处蔓延。 第105章 我准备施展: “哟,粉发女同,我来看你啦。” 我提着一盒水果走进病房。 粉发女同穿着轻薄的衣服,靠墙躺在床上,脸上一副百无聊赖的神情。 她的双臂都紧紧缠着石膏。 我们目光交汇,虽然没有言语问候,但在她那看似毫无情绪的眼中,我察觉到一丝淡淡的喜悦。 仿佛她无需开口,就已经在向我打招呼了。 我微微垂下目光。 她穿着一件半透明的棉质上衣,扣子都没好好扣上,阳光洒在她裸露的胸口上。 我在脑海中给视网膜加上了马赛克。 粉发女同丝毫没有遮掩的意思,甚至还抓住衣角晃了晃。 衣服飘动着,险些春光乍泄,不过因为我加的马赛克,什么也看不到。 “魅魔的体液里含有催情物质。既然我没穿压制魅力的套装,你就自求多福吧。” “我是不是该戴个面具再来?” “或者先去解决一下,再来找我。” 今天够大胆的啊。 我猜她在医院里干等着,肯定无聊透顶,所以比平时大胆了许多。 要是发火说她违反契约,可看到她受伤的胳膊,我又有点愧疚。 虽然不是我亲手刺伤她的,但她确实是为了保护我才受伤的。 我从篮子里拿出一个苹果。 “我把苹果切了,你吃吗?” “你会用嘴喂我吗?” “我手好好的,为什么要用嘴喂?” “男人的手太粗糙了。” 去你的。 我专注于切苹果,希望这样能让她闭嘴。 我召唤出一把魔力小刀,转了一圈,就把皮削掉了。 我拿起一片苹果,塞进粉发女同那张俏皮的嘴里。 嘎吱嘎吱。 她安静地嚼着苹果。 我已经准备好,要是她在我喂她的时候伸舌头,就打她的嘴…… 我随便挑了个苹果,没想到味道好像还不错,看她吃得挺享受,我也尝了一片。 “……?” 咬起来有嘎吱声,但并不甜。 难道她就喜欢吃没味道的东西? “你很无聊吧?” “是啊,无聊死了。平常至少会有个人照顾我,可今天防卫局好像出了什么事。他们都说很忙,都走了。” “啊……我觉得是因为他们发现了塔主的事。” “难怪。” 粉发女同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我又喂了她几片,然后问她伤势如何。 “你伤得严重吗?” “一般来说,这种程度的伤不算什么,但对手是黑巫师……清除那些被污染的魔力还得花上几天时间。” 我听说黑巫师通过碾碎他人灵魂来补充自己的魔力,结果也会污染自己的灵魂和魔力。 看来那种扭曲的魔力影响到伤口,就会减缓愈合过程,敌人有降低治疗效果的被动技能……还挺烦人的。 “我猜你还得无聊几天。不疼吧?” “嗯……还行。有个比疼痛更严重的问题。” “什么问题?” “附近没有护士,而且我两只胳膊都动不了。” “……嗯?” 粉发女同静静地转过头,顺着她的目光,我看到桌上有个葫芦。 是水壶吗? “你想喝水?” “我要上厕所。” “……?” 我以为魅魔是半精神体,不需要上厕所。 自从粉发女同透露她“其实是梦魔”后,我连古籍都翻遍了,就为了研究魅魔。 要和朋友自在相处,就得了解她所属种族的特性,就算人类不同文化间,习俗都各有差异,不同种族之间的差别就更大了。 我还了解到魅魔有条尾巴,使用梦魔力量的时候会出现,但在某些方面是个弱点,所以得小心。 这意味着,她说要上厕所就是故意逗我玩的。 简直太离谱了。她辜负了我的好心。 我敢肯定,要是我惊慌失措地问“我怎么能做那种事?”,她肯定会抱怨胳膊疼,对我进行道德绑架。 行,那就再跟你玩玩,粉发女同。 “那,厕所在哪边?我们一起去吧。” “……?” 粉发女同眼中闪过一丝尴尬,但很快就消失了。 哦,你也会尴尬?那我就更要继续了。 除非你亲口承认你在说谎,不然我就不放弃……! “走吧。你帮我脱内裤,剩下的我自己来。” “要不要我帮你洗澡?给你两只胳膊裹上东西,就不会弄湿了。” “你要是主动帮忙,我也不拒绝。你会把我每个地方都洗得干干净净,对吧?” “我连里面都会帮你洗干净,你可别中途跑了……” 我和粉发女同并肩走在走廊上。我们都知道对方在说谎。 然而,生活中有时候男人就是不能退缩。 我的脚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但我得挫挫粉发女同的锐气。 最近我总是吃亏,保持掌控力至关重要。 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 我得让她知道,要是威胁过头,局势可能就会反转。 我们很快就要到目的地了,如果我们俩都不退缩…… “你……你们在干嘛?” “……” “……” 我和粉发女同碰到了刚从厕所出来的尤娜。 “啊,嗯,那个。” “我行动不方便,就让他扶我走走。你可以回去了,疯魔法师。” “哦,哦,好的。塔主,我先出去了。别忘了我们今天晚些时候还要见面,好吗?到时候见。粉发女同,早日康复。” 嗖… 我和粉发女同像闪电一样逃走了。 我吓得要死,但塔主救了我。 虽然没有明显的赢家,但没输我就松了口气。 “可她只是胳膊受伤了啊……?” 只剩下尤娜一个人的声音,在走廊里隐隐回荡。 粉发女同完全康复还需要几天时间。 而且,要是问我粉发女同属于哪个组织,我会说是防卫局。 她打着保护我的幌子帮我,但她原本效命于另一个组织。 二皇子提出再派些特工过来,但要是我们在这个过程中不小心发现什么敏感“秘密”,可能会很麻烦。 “……” 更重要的是,魔法塔主似乎不太希望这样。 因此,收集证据、捣毁黑巫师藏身之处的任务就落在了我和塔主身上。 我们收集到的任何信息都会分享给二皇子,从黑巫师脑海中提取的信息里,我们选了下水道那个地点。 通常来说,下水道最有可能是真正的藏身之处,而且防卫局似乎也希望我们选这个地方。 想想看,拆毁一栋建筑问题不大,但要是下水道被毁,就必须尽快修复。 它是城市卫生系统的核心部分。 考虑到修复所需的时间和资金,他们不能使用任何威力强大的手段。 要是扔个火球引发连锁爆炸,问题就不只是黑巫师了,他们就得请金魔法塔的人来,展开大规模重建。 但我们是谁?我们可是幻象魔法的大师。 在这世上所有人当中,我们是最适合悄无声息地处理此事,又不会造成物质破坏的人选。 “你想要花香吗?” “嗯……薰衣草味怎么样?” “薰衣草?这个味道如何?” “有点太浓了。请调淡一点。” 我和魔法塔主一边在下水道走着,一边讨论各种事情。 我们用幻象魔法驱散了污水的味道。 我们消除了脚步声,还通过操控光线和感知来伪装身形。 “‘全息投影:下水道老鼠’。” 我们用幻象老鼠侦察敌人。 皇冠城的下水道分为两种:内城和外城下水道。 我们现在走的是外城下水道,这意味着它不是为贵族修建的设施。 即便如此,这里也不算太差。虽说不上干净,但看起来是定期维护的。 我用魔力覆盖手掌,摸了摸墙壁,在污垢之下,我感觉到了魔法的痕迹——金魔法塔的魔法,用于加固通道。 “魔法塔主,如果有黑巫师藏在这里,他们要么利用现有的空间,要么就会自己开辟一个新空间,对吧?” “如果他们用现有的空间……肯定早就被发现了。这里看起来经常有人维护……” “那就意味着他们肯定是挖了个新洞之类的。” “那……他们要么抹去了金魔法塔的加固魔法,要么骗过了它。” 我们只需要找到没有魔法的地方,我和魔法塔主对视一眼,悄悄发出一道魔力波。然后读取并分析反射波的结果。 “‘金魔法塔里亚里曾到此一游’……不是这里。” 他们把这里的魔法结构弄乱了,但没抹去。 这里…… “哦,塔主,这里。” “那……那里?” 就是这儿。 我找到了他们笨拙地覆盖在金魔法塔加固魔法上的地方,很可能黑巫师就藏在后面。 我一直专攻幻象魔法,所以对于如何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破坏加固魔法,研究得不多。 我轻敲墙壁,问向塔主。 “塔主,你能打破这个吗?” “嗯……我能行。我……我进去的时候把它打破。你小心跟着我。” “好的。” 这还是我第一次和她并肩作战。 我本来就很少看到她战斗,我最多就见过她在那座宅邸发射尤娜死亡射线,也许正因为如此,我有点小兴奋。 我准备了好几种不同的辅助魔法,还准备开启“「踏门昇界」”。 我打算解决那些小喽啰。 好吧,既然这样。 紫魔法塔主,一位升华境的幻象巫师。 尤娜·尤伦斯托·维奥莱特里斯到底会怎么战斗呢? “哈。” 轰!! 塔主用一团魔力猛击墙壁,瞬间将其摧毁,墙后的一群黑巫师出现在眼前。 哔。 我从二皇子那里得到的女神教会的吊坠,闪耀着明亮的光芒,既然它检测到了被污染的灵魂,那他们肯定就是黑巫师。 我向塔主点了点头。 “谁在那儿?!” “羽化 - 『消减』。” 一群黑巫师瞬间变成了毫无生气的躯壳,仅仅是几团肉块。 察觉到入侵者,另一批黑巫师从里面涌了出来。 我准备施展“「踏门昇界」”…… “羽化 - 『消减』。” “啊啊啊啊!!” 前线的黑巫师被消灭,剩下的意识到情况紧急,准备施展魔法。 有些人碾碎灵魂来获取魔力,还有些人往更深处逃窜。 首先,我要施展精神控制…… “『消减』。” “呜呜啊啊!!” “……” “你们以为这是什么地方……竟敢闯入我们的领地!” 终于! 终于出现了一个看起来有点实力的家伙,这是个达到蜕变境的黑巫师吗?他周身环绕着一层漆黑的力场。 力场表面,有灵魂尖叫的影像。 我准备施展“「踏门昇界」”…… “『消减』,『消减』,『消减』。” “啊啊啊啊!!” 他勉强扛住了第一击,但连续三击下来就撑不住了,这个黑巫师最后只剩下一颗脑袋,完全失去了意识。 我焦急地看向塔主。 “连续用这么多次,你确定没问题吗……?!” “啊,嗯。没问题。” “你不会太累吗……” “你……你不用担心……” 魔法塔主看起来好像想说我瞎操心,接着又冒出一句“哦,你不太了解蜕变境……”,然后开始解释起来。 “蜕变境是将情感注入灵魂,从而驾驭特殊魔力,对吧?” “是的。” “但升华境……是灵魂因为情感注入而彻底改变形态,对吧?” 没错。 “那么……如果达到升华境,是不是意味着一直维持着蜕变境的状态?” 我思考了一下,塔主点点头,似乎在确认。 尤娜死亡射线只是个自动攻击技能。 那天,黑巫师们遭受了23次完全麻痹。 [蛊毒圆阵] 人类灵魂能够引导与自身所体验情感类似的魔力。 因此,研究灵魂的巫师专注于如何维持高度的情感状态……(省略)。 以下研究旨在增强情感的稳定性和耐力,通过神经网络连接十多个祭品的情感,意图产生龙心级别的能量输出。 …… 嘶啦。 塔主将详细记载这个仪式的纸张撕成碎片,然后用魔力焚烧殆尽。 我们确定了下一个目标:黑巫师进行仪式的地点,就在帝都骑士团的巡逻范围内——雷德本公爵废弃的小屋。 第106章 行动 有一座呈圆形建造的监狱。 它的结构类似全景监狱,但有个关键区别——没有中央了望塔。圆形设计使得所有囚犯都能看到彼此。 ※ 1号牢房是火之炼狱。地板和墙壁被加热到滚烫的温度,足以烹煮肉体。 被困在1号牢房的孩子不断承受着煎熬。 他们身上的烧伤和水泡反复破裂又重新鼓起。 1号牢房里有持续生效的治愈法术,所以受害者不会丧命。 然而,身体在无休止的煎熬和灼烧下,经过多次破坏与修复,逐渐失去了人形。 他的下半身已经变得像史莱姆一样。 ※ 2号牢房是饥饿地狱。 这里应有尽有:有趣的书籍、舒适的床铺、干净的浴室和淋浴设施。 然而,唯独缺少一样东西,那就是食物。 饥饿感持续折磨着。 不过,2号牢房的受害者通过魔力维持生命,即便挨饿也能存活。 人类的身体本能地渴望食物,不断发出信号。 这是因为隔壁房间传来了烹煮肉体的味道。 看到自己因朋友被活活灼烧的味道而流口水,她羞愧地哭了。 ※ 3号牢房的地板布满尖刺。 无论站着还是躺着,都无法摆脱痛苦,受害者就像一颗活着的仙人掌。 4号牢房的屋顶漏水。 每当受害者快要睡着时,就会有一滴水落在他们的额头上。 直到现在,受害者都无法入睡。 5号牢房会周期性地出现噩梦,将受害者最痛苦的回忆具象化,然后又消失不见。 6号牢房是…… ※ 12号牢房是痛苦联结地狱。 这里的囚犯虽然没有遭受直接的身体折磨,但她的意识与其他牢房孩子们的痛苦相连。 他们痛苦的一部分会慢慢渗入她的意识。 尽管她感受到了灼烧、尖刺的刺痛和失眠的折磨,但她不能尖叫。 不是因为痛苦不够剧烈,而是她实在心疼她的朋友们。 她能清楚地看到朋友们在她眼前尖叫,求死不能。 她能真切地目睹这一切。 她间接感受到的痛苦已经难以承受。 其他孩子却在亲身经历这些,他们得承受多大的痛苦啊? 我不该做个爱哭鬼。 我没有哭的权利,我只承受了他们痛苦的一小部分。 因为……因为我感受到的痛苦最少,所以我必须忍耐。 我得告诉大家,他们能撑过去,成为我所有朋友的希望之光。 我绝不能哭。 …… 对他人的泪水感到悲伤,对他们的痛苦感同身受,这是自然的反应。 毕竟情绪在某种程度上是会传染的。 在这个充满痛苦与尖叫的监狱里,女孩深知这一点。 她必须微笑,才能帮助其他囚犯坚持下去。 她强挤出一丝笑容。 她的十一个朋友看到她微笑,误以为她没有遭受折磨。 于是,他们开始厌恶她。 他们质问,为什么她能如此安逸,而他们却在受苦。 至少,她难道不该有点分寸,别嘲笑他们的痛苦吗? 这只是个小小的误会。 …… 量化一个人的痛苦是很难的。 对一个人来说微不足道的事,对另一个人可能就是巨大的创伤。 痛苦是主观的。 然而,分配给女孩的痛苦同步率是50%。 她承受着其他十一名受害者一半的痛苦,紫魔法塔的巫师们计算出她的压力程度是其他受害者的五倍。 她能承受如此折磨——是源于尤伦斯托公爵血脉中的卓越特质吗?还是说,利用这个本可能引领魔法塔未来的潜在天才作为受害者,是被认为可以接受的呢? 仪式进展顺利,取得了超乎预期的成果。 然后 ── “……你睡着了吗?” “啊,嗯……” 紫魔法塔主尤娜揉了揉眼睛,仿佛刚从睡梦中醒来。 但事实上,她一点都不困,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有些记忆挥之不去,无法被遗忘。 你可以试图掩埋或隐藏它们,假装一切都好,但只要稍有触发,它们总会重新浮现。 现在就是这样的时刻。 “我们刚刚……又在聊什么来着?” “我们向二皇子汇报了情况。我们可能得去雷德本公爵的宅邸,正在讨论该怎么做……” 砰。咔嚓。 “所以我们要把帝都骑士团引出来。” 二皇子走进房间,身后跟着几名防卫局特工,特工们迅速支起一块白板,在上面钉了一张简易地图和一些文件。 “帝都骑士团的总部在雷德本公爵的小屋附近,行动将在那里展开。疯巫师,你之前就是在那里被抓走的。” “啊,所以是离它隔了三栋楼的那座红色建筑?” “是的。那地方已经弃用,只有最低限度的维护——每月会有清洁人员去打扫。你说黑巫师会在那里进行仪式?” “是的。根据我们的情报。” 二皇子一边说着,一边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点。 “我不能直接采取行动。不过,我可以制造一些干扰,引开部分帝都骑士团成员。所以,千万别被抓住。要是你们真被抓住了……找到确凿的罪证。这样我就能为你们打掩护。” “好的。” “如果找不到,我希望你们重新考虑放弃。我已经联系了陛下。黑巫师达到升华境是紧急情况。虽然需要些时间,但我预计‘少年骑士’会被派来。” “……” “你还打算去吗?”二皇子用眼神询问。 紫魔法塔主犹豫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 噩梦的回响和朋友们的哭喊声仍在她耳边回荡。 为了抹去这些。 为了让那些制造痛苦的人也尝到同样的折磨,为了将他们全部铲除,这就是她的使命。 只要这场悲剧还深深刻在她的记忆中,她就无法背离复仇之路。 复仇不能假手于人,这是她独自要追寻的。 尤娜紧紧握住拳头,指甲都掐进了皮肤里。 “……皇家卫队不会在黄金圈之外行动。‘少年骑士’也在外出差。所以我们主要有两个担忧:黑巫师的实力,以及……帝都骑士团的指挥官。” “帝都骑士团的指挥官……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已经达到升华境。可以用很多不同的词来形容她。‘预算破坏者’‘行走的地震’‘饥饿恶魔’,最显着的,还有‘战斗狂人’。” “你说‘战斗狂人’……” 二皇子回想起帝都骑士团的指挥官:总是挑战少年骑士,遇到强敌就会一头扎进战斗。 她是个对战斗痴迷的女人。 几乎所有帝都骑士团成员都有强烈的正义感,但她却是凭空冒出来的唯一问题人物。 如果紫魔法塔主被帝都骑士团的指挥官发现,几乎可以肯定会爆发一场战斗。 她享受战斗,而非杀戮,所以她不会以取人性命或造成致命事故为目的……但即便如此,这仍会带来麻烦。 “据我所知,帝都骑士团的指挥官拥有难以置信的庞大魔力。听说她战斗时全靠蛮力。” 二皇子迅速向我们简要介绍了防卫局特工收集到的情报。 包括宅邸的蓝图、人少的安全路线,以及一个紧急基地的信息。 “祝你们好运。” 并祝愿我们行动成功。 计划已定。 现在,唯一剩下的任务就是执行了。 …… “羔羊”离开后,雷德本公爵马克西姆斯独自下棋。 棋盘上仅存的骑士是黑色的。 白色的骑士只存在于公爵的记忆中。 嗒。 白皇后掌控了战场。 “如果下水道的藏身之处被捣毁,他们接下来就会来我的宅邸。无论他们选择哪条路,都会被引到这里……” 嗒。 他抛出诱饵,引诱白皇后。 “帝都骑士团的指挥官就像一头狂怒的野猪,稍微推一把就够了。利用我安插在骑士团里的棋子,我会透露紫魔法塔主未经授权潜入……而且很快会前往雷德本公爵的宅邸。” 嗒。 他用黑皇后限制白皇后的行动。 “即使没有干扰,帝都骑士团本身也必须被引出来。猎杀目标时不能有任何阻碍。” 嗒。 他用一个小兵转移注意力。 “帝都骑士团的指挥官最近刚引发了一场大事件。就算是那个蠢货也明白要避免财产损失。她会把紫魔法塔主引到很远的地方去战斗。” 嗒。 白皇后离开了白国王的身边。 没有棋子保护国王,雷德本公爵悄悄移动了黑骑士。 “当骑士指挥官把紫魔法塔主和目标分开后,就动手杀了他,我的儿子。” 从阴影中,一个梳着油亮红色背头的男人走上前,跪在雷德本公爵面前。 “是,父亲。我,罗迪厄斯,雷德本公爵的二儿子,‘巫师的噩梦’,会完成任务。” 他拥有直接触碰并摧毁魔力的能力,这使他成为对付他们当前目标——杀死一名巫师的完美人选。 第107章 我是不是掉进陷阱了? 在铲除了所有的“垃圾”后,尤娜·尤伦斯托成为了紫魔法塔主。 她本可以解散紫魔法塔,或者在托付他人后远走高飞,但她之所以选择领导这个满是痛苦回忆的地方,原因很简单。 她无处可去。 紫魔法塔的前任领导者们,要么逃离,要么死亡,留在塔中的人与那场仪式并无关联。 对他们而言,尤娜就像个怪物,突然杀了所有的前辈和师长,还夺走了魔法塔主的头衔。 又有一大批人离开了魔法塔,只剩下寥寥数人。 紫魔法塔成了一座鬼城,剩下的巫师们与尤娜目光交汇时,都会刻意避开。 他们之间从无交流。 尤娜并非没有尝试过改善关系,她试图与其他人交谈,然而,一切都无济于事。 没有一个人把她当成一个单纯的年轻女孩看待。 从清晨醒来,到夜晚入睡。 她独自做饭、独自用餐,羡慕着别人的交谈,被那天的噩梦所萦绕,在那间大屋子里独自入眠。 正因如此。 她曾以为,自己的余生都会如此度过…… “塔主,你是说让我像这样扭曲魔力吗?” “就……就像这……这样。像这……这……样做。嗯……对不起,我不太会解释……” “你这是……把手给我。我给你手掌施个魔法,希望能帮你缓解口吃。” 一个奇怪的家伙来到了魔法塔。 “走开……!我不信任男人,你们总是追逐那些扭扭屁股的女人,太粗俗了……!” “那喜欢二次元角色就没问题,对吧?” “?” 他在魔法塔里随心所欲地四处闲逛。 “我……我要去告诉塔主你是个疯子……!” “见到塔主后,我发现她超可爱的。你们这是欺负人。怎么能这么冷漠呢?塔主!我们一起吃顿聚餐吧,好不好?” “呃,啊,哈?聚……聚餐?” 他的短暂介入,彻底改变了魔法塔的氛围。 他成了尤娜和紫魔法塔巫师们之间的桥梁。 在她意识到之前,那些冷漠的目光已然消失,魔法塔变得比其他魔法塔更加友好、温馨。 尽管他对研究资金的贪婪常常让她恨不得敲他的脑袋……! 有一天,尤娜·尤伦斯托问他:“你不怕我吗?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他是这么回答的: “因为你很漂亮……?” “恶心。” “半开玩笑啦。我这么做是因为我理解你的感受。我小时候也是个独行侠……我帮你,是因为我曾在镜子里看到过和你一样的神情。我也觉得,像你这么好性格的人没朋友,太可惜了。” “……” “你可以更自信地生活。塔主是个可爱又善良的人。” 或许就是从那时起,她开始注意到他。 她开始……有了这种奇怪的感觉。 …… 二皇子制造了一场小骚乱,引开了帝都骑士团。 巧合的是,附近又发生了类似事件,确保没有援兵,骑士团全员都被调走。 塔主和我抓住这个机会,冲向皇冠城。 自从在黑巫师的记忆里发现那个可疑的东西后,塔主就一直情绪低落。 我不太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我真的很担心她。 要是我们的尤娜因为压力太大,面部痉挛了怎么办? 我想尽快消除出现的任何威胁,让她重新展露笑颜。 这就是我小小的心愿。 我们终于来到了帝都骑士团总部附近,再走过三个街区就能到达那座宅邸。 我刚想快步向前,塔主却抓住了我的衣袖。 她戴着女巫帽,整张脸都被遮住,轻声说道: “……你为什么要一起来?这不是……你的战斗。” “你别因为心情不好就给自己挖坑。说这种让我伤心的话……为什么要分你的战斗和我的战斗,我们是一起的啊。” 我微微俯身,轻轻捏了捏尤娜的脸颊。 “我就是想陪你。塔主你之前也想帮我,对吧?这不是什么等价交换……朋友之间互相帮助,是因为在乎,想陪在彼此身边。” “……” 帽子遮住了她的脸,但我能看到她的耳朵微微泛红。 她停顿了一秒,然后说道: “我们回去吧。” “……这事儿不是很重要吗?” “确实很重要。” 尤娜解释了她做这个决定的原因。 “这是我的创伤,但在做决定前我仔细想过了。黑巫师要是得到一个升华境的人,那就危险了。只要他们有其他人的灵魂,就能近乎无限地使用魔力…… 这是伟大目标与复仇之间的两难抉择。 “我很抱歉让二皇子为难,但对我来说,紫魔法塔才是第一位的。虽然和二皇子保持友好关系有益处,但他也不一定能登上皇位。从某种程度上说,追查叛徒可能更重要。就算得给二皇子分担一些政治负担……” 这是优先级的两难困境。 “除此之外,二皇子说得好像……要是他们发现我潜入,就会引发灾难性后果。但这也不是无法挽回。就算你被怀疑谋反,只要在皇帝面前收敛些就好。毕竟皇帝掌控着大局……” 这是风险解决的两难境地。 尤娜列举了几个她必须进入宅邸的原因。 她停顿了一下,抬头看着我。 “但有一件事,一直让我很困扰。” “……是什么?” “我觉得你会有危险。” 尤娜原本犹豫的眼神变得坚定。 “如果我们一起去,会很危险。但如果我独自前往……可能会给你带来麻烦。你想继续得到二皇子的青睐,对吧……?” “呃,我……” “要是你和二皇子闹翻了……你就没那么多时间做自己喜欢的事了。嗯,你能去学院多亏了他。我知道你在学院玩得很开心。而且你还得和你的朋友尤里分开……” “呃,我想说……” 尤娜握住了我的手。 她的手比我的小,握力轻如羽毛,但却仿佛有一种奇特的力量,让我无法挣脱。 “我已经想好了。” “……” “比起我的愤怒和怨恨,你……对我来说更重要。” 我呼吸一滞。我慌了。 心跳开始加速,脸也涨得通红。 我赶紧给自己施展了抑制性欲魔法,但心跳还是无法平复。 扑通,扑通。 我猜,我心跳快到要爆炸,并非因为性欲。 我该怎么办?我该……说什么。 我不知道。 我内心慌乱得不行,祈祷着别在脸上表现出来。 然而,尤娜却清楚地知道该说什么。 “我们回去约会吧……!!” “……” 我肩膀一松,点了点头。 “……好吗?” 她为了我,放弃了复仇的机会。 她那深埋心底、甚至在二皇子面前都难以抑制的怨恨,为了我被暂且搁置。 这个认知让我本就狂跳的心几乎要炸开。 冷静,冷静。 这只是个含糊的表达。别……妄下结论。 要是我把这错当成表白,结果却不是,我该怎么面对? 我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实际上我根本没冷静下来,但我觉得至少得装装样子,好让自己能正常思考。 首先……我是不是该计划一下约会? 即便她说放弃了,心情肯定还是会受影响。 至少,我应该给她一段同样有趣的时光。 首先,我得研究一下所有最好的餐厅。 我握住尤娜的手,转身准备离开。 什么雷德本,什么黑巫师——我都不在乎了。 很高兴我们没去,反正这事一直让我不安。 可能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 而且,这很可能是个陷阱。 我的手心出汗了,这真的让我压力很大。 我前世和女朋友约会的时候都没这样过。 难道在这具新身体里,我得了多汗症?我觉得不是…… “这么快就回去?” 我僵住了。 “你们来这儿不是有事要做吗~?就这么走了,我好伤心啊。我都等了这么久了。紫魔法塔主。” “……” 我感觉身体像是沉入了海底,被一股压力死死压制,连头都转不了。 “要是你们什么都不做就回去……啊~ 那可不行。” “……我不会在这儿做任何事。我不知道你是谁,但走开。” “嗯~ 这样的话,原本打算抓你们现行,以此为借口开战的计划就泡汤了。看来只能用b计划了!” “……我叫你走开!” 呜—— 一阵巨大的引擎声传入我的耳中。 “好吧,我要用这一拳把你逼走,紫魔法塔主。要是你反抗,或者在这儿开战,对我们俩都没好处,对吧?你旁边这位帅哥也可能会被牵连。” “……” “我们去城外慢慢打吧。” “……嘿,别担心。我很快就回来,你先回客栈,好吗?” 尤娜对我说了这句话后,便开始凝聚魔力。 ——!! 接着,肯定是有一场快得我眼睛都跟不上的交锋。 只看到一阵爆炸和强光闪过,最后只剩下一个半径50米的大坑。 天空中瞬间出现一道光线,随后消失不见。 “……哈。” 我的约会就这么光天化日之下被搅黄了。 这个无缘无故挑起事端的人,很可能就是骑士团指挥官。 难怪二皇子反复警告我们,没想到她居然这么鲁莽地就冲上来开战。 “唉。” 我叹了口气,准备回客栈。 我无能为力,这是两个升华境强者之间的冲突。 我连蜕变境都没达到,根本帮不上忙。 说不定我会因为极度沮丧而直接突破到蜕变境。 我走在空荡荡的街上。 二皇子把帝都骑士团的注意力引到了别处,他们的指挥官又带走了紫魔法塔主。 是因为这个吗?这片区域安静得让人毛骨悚然,仿佛有人消失了也不会有人察觉。 安静得有些异常。 “……” 我是不是掉进陷阱了? 我心里很不安,感觉我们一直被引诱。 关于尤娜过去的证据多得有些可疑。 我本以为,就算他们针对尤娜,只要我支持她就没问题…… 但要是从一开始,他们的目标就是我,而不是尤娜呢? “你察觉到不对劲了?你这平民感觉还挺敏锐的。” “……” 咔嗒,咔嗒。 高跟鞋的声音。 一个尖细、带着嘲讽的声音。 一个长得像黄鼠狼的男人出现了,穿着燕尾服,腰间别着一把细剑,我没看到其他人。 他肯定是独自一人。 “记住我的名字,平民。我是雷德本公爵的二儿子,罗迪厄斯。” “没想到你还自报家门。这等于承认雷德本是幕后主使了。” “我就大度地原谅你的愚蠢吧。让我来给你上一课。对一具尸体说的话,可不叫认罪……” 他拔出细剑,朝我冲了过来。 第108章 牺牲的升华 两颗“流星”降落在远方的森林里。 然而,并未如预期般引发大规模爆炸,相反,二人运用魔力减缓降落速度,随后轻轻着地。 紫魔法塔主悄无声息地落地。 伴随着轻微的“嘎吱”声,帝都骑士团指挥官落地时,虽砸出一个约脚踝深的坑洞,但姿态依旧优雅。 一阵慌乱中,鸟儿和老鼠四处逃窜,它们的本能察觉到,这片森林即将面临一场自然灾害。 紫魔法塔主伸出手,召唤出她的法杖,法杖螺旋顶端中心的水晶开始静静旋转。 与此同时,帝都骑士团指挥官握拳又松开,集中精神感知。 她那金色动力装甲内的机械装置嗡嗡作响,启动了各种防御法术。 就在战斗的紧张气氛即将升级之时,装甲内传出一个年轻的声音。 “要来个自我介绍吗?我叫露露。” “......让我回去。” “我才不呢。一般来说,要是有人这么不想打架,我就放他们走了……但以前常陪我玩的爷爷出远门了,我一直憋着呢,实在忍不住了。不止如此哦。” 帝都骑士团指挥官双手叉腰。 “爷爷可对你评价颇高。虽说你的力量不稳定,也不够精湛,但他说要是真跟你正面交锋,可得花上好长一段时间才能打败你。” “......爷爷?” “我听说你躲开了爷爷的攻击?就是那个看起来像小男孩,大概这么高的人。你认识他,对吧?” 紫魔法塔主想起来了。 她回想起在紫魔法塔发生的那场小冲突,那只是一次短暂的交锋,双方甚至都没使出羽化阶段的能力,但即便如此,也摧毁了魔法塔的外墙。 就在紫魔法塔主陷入回忆时,帝都骑士团指挥官突然从胸前口袋掏出一张通告。 “咳咳。嗯,这些都是些没用的东西,你可以无视。未经许可进入皇冠城,未报备行踪诸如此类的。基于这些理由,尤娜·尤伦斯托·维奥莱特里斯被驱逐出城。” “......你不该让我好好听着吗?” “第三小队队长吓得尿裤子这种事有什么重要的?那些乌合之众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就想跟你打一架。” “......” 紫魔法塔主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帝都骑士团指挥官。 她感觉不到对方有任何恶意,也没有那种履行职责的使命感。 这骑士团指挥官就好像身后有条看不见的尾巴,兴奋地摇个不停,像只渴望关注的调皮小狗。 紫魔法塔主如实说出自己的感受。 “...你是条狗吗?” “陪我玩!” 对方毫不犹豫地回应,没有丝毫否认。 哈啊。 紫魔法塔主轻轻叹了口气。 嗯,眼下情况倒也不紧急,要是指挥官在与黑巫师战斗时来捣乱,她肯定会气炸,但此刻他们已经说好牵手回客栈了。 他总不至于自己冲进雷德本公爵的宅邸吧。 要是能把她未报备进入的事,说成只是来和指挥官玩,这次相遇说不定还能带来好处。 紫魔法塔主抽出法杖,指向骑士团指挥官。 即便如此,他还在等着呢,那就速战速决吧。 骑士团指挥官察觉到紫魔法塔主的决心,咧嘴一笑,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好吧,我跟你说说我的羽化能力!它叫『暴食』。” “......” “我能把任何进入嘴里的东西转化为魔力。就算只吃泥土,我的魔力也会增长,而且最大魔力容量会无限扩张……以前这效果是暂时的……但现在我已经达到升华境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猪。” “我才不是。” 嗡——咔咔。 魔力涌动。 从帝都骑士团指挥官体内涌出的魔力,多得足以驱动所有魔法回路,而且这些回路在建造时都没考虑过效率问题。 魔力开始包裹住装甲表面,它越来越浓密,几乎变得实体化,随后像水晶般突出,散发出刺眼光芒,让人难以直视。 紫魔法塔主皱起眉头。 幻象魔法终究也是魔法。 它可以变换多种形式寻找破绽,但归根结底,它只是一种消耗魔力的技能,要是对手周身环绕着海量魔力,她就无计可施了。 这就好比试图让纸飞机穿过龙卷风。 纸飞机根本到不了中心,只会被魔力洪流撕得粉碎。 “是啊,我跟你说这局面很不利。幻象魔法……那种黑巫师喜欢的鬼鬼祟祟的东西。它没有物理攻击力,对吧?” “......” “奇怪的就在这儿。爷爷的剑……你是怎么挡住的?幻象魔法对爷爷不起作用啊。我就是太好奇了。你……肯定有什么绝招。我无论如何都想见识一下。” 滋滋。 砰。 骑士团指挥官向前踏出一步,她靴子下的泥土地面瞬间四散飞溅,她就像个移动的太阳。 真是浪费魔力。 要是合理运用这些魔力,足以施展几十道高级法术,而且还有剩余。 可她却毫无技巧地滥用魔力,只是将其环绕在身体周围。 通常情况下,只需拖延时间就行。 无论是激怒对手,让他们释放出潜在力量,还是单纯消耗他们的魔力,对于高魔力消耗的敌人来说,时间就是最致命的毒药。 他们的魔力并非无穷无尽,随着魔力储备的耗尽,他们的攻击最终会减弱。 “红魔法塔能用爆炸力量把我轰飞,金魔法塔能把我钉在地上,蓝魔法塔能让我浮在水面限制我的行动。紫魔法塔……你是要给我变出我妈来之类的吗?” “如果你想的话。” “我连自己老妈都会攻击。那贱人抛弃我跑了。” 然而,看着骑士团指挥官这随意闲聊的态度…… “好吧,那先来个小攻击!!” “『世界末日的噩梦』,『消减』,『冬日森林』” 骑士团指挥官聚集魔力,张开双手。 轰!! 一道比人还宽的巨大魔法光束射出。 影响心智的幻象魔法无法穿透魔力屏障,『消减』被抵消,数百个分身中大约一半被摧毁。 紫魔法塔主蹲在分身中间,看着树木被连根拔起。 说是魔法光束,其实不过是纯粹的魔力宣泄。 两者的区别,就像对着录音吹气和对着空气乱吹。 毫无章法。 但正因为毫无章法,所以威力强大。 操控目标心智的幻象魔法行不通。 紫魔法塔主决定改用基于光的幻象魔法。 “拿走光芒,闭上双眼。『熄灯』” 她消除了整个区域的所有光线,彻底的黑暗笼罩了四周。 在外界看来,就好像一个巨大的黑色圆圈凭空出现。 当然,仅仅剥夺对方视力是不够的。 骑士团指挥官显然知道如何用魔力感知,她只是在储存光线,以备后续法术…… “谁把灯关了!你在哪儿!你不会是想跑吧?!” “.....你连魔力感知都不会用?” “我不需要靠那个来赢!” 哔——!! 在漆黑的黑暗中,一道不祥的魔法光芒闪烁,伴随着尖锐的声响。 这声音就像魔力石电池因实验失败即将爆炸时发出的声音。 紫魔法塔主脊背发凉。 “...你要用自爆范围攻击?!” “我看不见,那就把一切都炸飞!” 轰!! ...... “咳咳咳,呃……” 紫魔法塔主吐出嘴里的泥土,面对如此蛮干的对手,她别无选择,只能以牙还牙。 她耗费了大量魔力来抵挡这次爆炸。 借助从他的幻象中学到的“科学稳固结构”,她相信自己已经有效地挡住了攻击…… 帝都骑士团团长从爆炸中心安然无恙地走出,依旧被那股庞大的魔力包裹着。 “你挡住了。要不要再试一次?!” “...你……你到底有多少魔力啊……!!” “至少多得能让你使出所有压箱底的招数。不管你给爷爷展示了什么,也给我看看吧~!!” “......” 紫魔法塔主紧紧咬住嘴唇。 她很不情愿使用那招。 它总是让她想起过去,那是在尸体堆上绽放的力量,每次使用都让她心痛。 然而,如果她想耗尽这只“大狗”的力气,现在就是动用一点她真正力量的时候了。 而且她现在有地方可以治愈和修补自己破碎的心。 “.....我答应过他要带他去约会。” 就这么一句话,让她下定了决心。 如果她闭上眼睛。 她能看到自己的灵魂——一半白,一半黑,边界处缝着一颗格格不入的宝石。 这颗宝石名为“门”。 一扇通过恐怖实验强行与她灵魂相连的门,那是旧紫魔法塔绝望的愿望,赋予了她打破现实与幻象边界的能力。 尤娜·维奥莱特里斯解开“门”的锁,微微打开。 “牺牲的升华 - 『幻象边界:开门』。” 咚。 一声只有灵魂才能感受到的回响。 察觉到情况不妙,帝都骑士团团长眨了眨眼。 “........哈啊?” 咔嚓。咔咔。 一道十字形裂缝在紫魔法塔主身后出现,现实的撕裂处像伤口一样慢慢张开,显着地改变了某些东西。 她以前感受过这种感觉。 类似于使用维度之门进入东部前线的恶魔领域时——那种同样令人不适的感觉。 紫魔法塔主稳住晕眩的脑袋,轻声低语。 “我不会完全打开它……但是,既然你这么好奇,我就给你看看。” “......” “在这里,幻象与现实的界限模糊。不存在的事物会显现。所以如果你在这里失去理智……我们可能都会迷失。小心点。” “.....你,你不能就这样说着自我毁灭的话啊!!” 这就是她不喜欢这招的原因。 它并非自然绽放的花朵。 它是强行植入的,一种未经觉醒的升华,这是一种不完整的力量,因此更加不稳定。 这场战斗必须速战速决。 怀着惩罚这个破坏她与他平静时光的不速之客的意图,她将愤怒灌注到法杖中,挥舞起来。 “你要是赶紧投降,我就只打你五下。” “我不知道你要用什么魔法,但我不会轻易屈服……” 咕—— 一个巨大的身影从门中挤了出来。 一个白色巨人,巨大到必须仰头才能看到顶端。 这是一个大得离谱的变异体。 巨人握紧拳头。 帝都骑士团团长呆呆地盯着它,说道。 “...叔……叔叔?” “第一击。” 她迎着如流星般从天而降的巨大拳头,严阵以待。 轰!! …… 两名偷猎者正在皇冠城附近的森林中穿行。 “所以你是说这里有很多绿角鹿?” “是啊,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从今天早上开始就没看到过山林巡逻队。我们今天抓只大的!” “还是很奇怪啊。他们难道都一起去度假了?” “管那么多干嘛?能碰到这种好日子,感恩就行。” 这片森林归皇帝所有,严禁偷猎,所以这里生活着许多珍稀昂贵的动物。 往常总是妨碍他们的森林巡逻队不见了,偷猎者们一想到眼前可能的大收获,就兴奋起来。 轰!! 突然,一场巨大的爆炸将森林撕开。 “什——这他妈是什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 偷猎者们摔倒在地,捂住脑袋。 过了一会儿,他们起身试图弄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们看到的景象简直如同世界末日。 一切都被吸向森林中心——树木、松鼠,甚至他们自己的身体也被拉伸着,被黑暗吞噬。 那正是紫魔法塔主吸收周围光线时的情景。 他们觉得一定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不然,他们就得接受世界正在崩塌的事实。 就在他们在无光的虚空里挣扎时。 轰!! 一道刺眼的爆炸从森林中爆发,所有树木都被连根拔起,巨大的冲击波将两名偷猎者一同击飞。 他们在地上翻滚,勉强保住性命。 就在这时,他们看到了——一个白色巨人,高耸入云,仿佛在对大地降下审判。 “......” “......” 他们只能低头伏地,祈祷一切平安。 第109章 好难杀的巫师 在战斗之前,我们先快速总结一下当前的形势。 他似乎主要是一名近战型战士。 他手持一把剑,自然会处于战斗前线……不过,我的推断并非如此简单。 我是根据他燕尾服下显露的肌肉以及走路姿势得出的结论。 我没看到他有任何投掷类武器,如果他有远程攻击手段,那很可能是魔法或者魔力投射物。 他朝我冲过来的速度比我以往面对的任何人都要快。 感觉我只要眨一下眼,那把细剑的剑尖就会刺穿我的身体。 首先,我得阻止他靠近。 他看起来是那种自尊心很强的人,所以我施展了针对他自尊心的幻象魔法。 “『引发嫉妒』。” “哼!” 他嗤笑一声。 没错,继续放松警惕吧,要是你觉得我的幻象魔法和其他巫师的一样,那你就失算了…… 叮! 他用细剑挡开了魔法。搞什么? 现在,我对这些情况也有了大致了解,如果出现违背常理的事情,那就意味着对手使用了羽化能力。 但他的能力究竟是什么呢? 他挡开魔法时速度稍微慢了一些,但并没有停止奔跑。 再有一轮,他就会完全追上我。 如果我在这一轮试图拉开我们之间的距离,也只能拖延一点时间,最终还是会被他抓住。 他和我在机动性上的差距超出了我的预期。 我回想起前世的各种创意作品。 几乎在所有情况下,先弄清楚对手能力的人通常获胜几率更高,于是我决定利用这一轮来弄清楚他的羽化能力。 “『严重抑郁』,『海登马克的海鸥』。” 我施展了不同类型的幻象魔法。 一种是发射精神波的,另一种是制造光的幻象的。 然后,我目不转睛地观察着。 当魔法进入他周围5米半径范围内时,竟然实体化了。 本不该具有物理属性的幻象魔法,获得了实体,就好像空气炮变成了冰炮。 对手能够挡开魔法。确认。 叮! 他再次挡开了魔法。 他彻底拉近了距离,我们面对面站着,彼此的倒影清晰地映在对方眼中。 他脸上浮现出笑容,同时将细剑朝我刺来。 他眼中闪烁着胜利的光芒。 他肯定觉得自己赢定了,毕竟一个巫师让他靠得这么近。 ……要是我没有人工智能辅助就好了! 指令在我的视网膜上闪烁:右脚微微向前迈出,用力踩地,用手背挡住细剑并拨开,然后用另一只手击打他身体的中心部位。 我集中魔力,像要把他推开一样用力。 轰——! “……咳!” 伴随着一声巨响,他被抛向空中,向后飞出三米。 我喘了口气,轻声说出一直想说的话。 “太极拳。” “一个巫师竟然用拳头……?” 他很快就回过神来,恢复了状态,看起来没有受伤。 果然,我的攻击没起到什么效果。 要是我是个战士而不是巫师,或许一招就能让他失去战斗力。 但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我选择成为巫师,就是为了能玩trpg。 他看起来很惊讶,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继续朝我走来。 我的视网膜上出现了各种显示攻击轨迹的信息,每条轨迹都显示着成功率和预计伤害。 这个经过无数次战斗模拟的人工智能,代号“天魔”,是战斗辅助系统。 我挑衅他道: “你以为一个巫师会因为你拉近了距离就会让你赢吗?” “像个怪胎一样到处乱跑……!!” 核心策略是先出手攻击,同时规划后续的招式。 嗒,嗒嗒。啪!啪啪嗒! 我们手腕相抵,我借助他的力量将他摔倒,我瞄准他的弱点,以最小的动作幅度造成最大的伤害。 不管你有多强,都无法战胜顺势而为的力量。 我就是在用你的力量对付你,混蛋。 砰! 我狠狠地击中了他的下巴。 他的头猛地向后仰,眼中闪过一丝愤怒,随即瞬间变得冷漠——这是明显的危险信号。 砰——!嗖! 我在脚下引发魔力爆炸,向后弹射出去。 一阵快速的五连击落在我刚刚所在的位置。 要是我没有后退,肯定会被撕成碎片。 “哈啊……” “……” 他叹了口气,把凌乱的头发拨到一边,然后咧嘴一笑,好像注意到了什么。 “我承认。我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巫师会学武术,但作为一个平民,你还挺厉害的。” “要是你就这么轻视,那被‘平民一拳’打中的下巴,疼得轻一点了吗?” “……哈,哈哈。就算你嘴硬,也掩盖不了你的喘息。你已经好几秒没好好呼吸了,而且浑身都在发抖。你这可爱的小把戏还能撑多久?” “……” 靠,被他看穿了。 一个巫师显然无法与前线战斗人员的身体素质相抗衡。 所以,你得比他多想三步,先发制人才能跟上他的节奏。 我在这里没有模拟设施可用,只能在自己脑海中运行“天魔”战斗辅助系统,控制身体行动也得靠我的大脑。 说实话,我觉得我的脑袋都快抽筋了。 而且我的身体也跟不上节奏,这是个大问题,想用不锻炼的身体去模仿武侠小说里的角色,显然是有后果的——我呼吸急促,肺感觉都要萎缩了。 然而,他却似乎丝毫不受影响。 说实在的,要是觉得魔法师的拳头能真正造成伤害,那才奇怪呢。 至少,先争取点时间喘口气吧。 我用魔法说话,我假装正常说话,同时偷偷地小口呼吸,以免被他察觉。 空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香甜了? “你用了羽化能力?” “羽化 - 『魔力硬化』。靠近我的魔法会获得物理形态。诅咒、祝福,所有魔法都是如此。” “……” “你肯定想放弃了吧。再努力试试!平民,我会为你的小把戏鼓掌的。” 这意味着我的魔法会变成像箭和石头之类的东西。 幻象魔法有其优缺点,但在战斗中,它最大的优势就是几乎能确保命中。 所以不需要瞄准,你只需要突破对手的心理防线,一旦突破,99%都会生效。 但一旦它变成实体,这个优势就消失了。 他剥夺了这唯一的优点,感觉很爽吧? 赋予魔法物理形态? 那我就把它当成魔法飞弹来用,我准备了几十种简单的法术,从脚底瘙痒到幻影疼痛等等。 他的羽化能力不是阻挡魔法,而是在将其变成实体后把它挡开,如果他用细剑无法击中,那魔法就会击中他。 如果一次发射一个法术会被他挡开,那我就用大量法术淹没他,让他无法全部挡住。 试试同时挡开二十多个不同的法术! “剑幕。” 嗖——! 空气中多次响起薄纸被切开的声音,我的所有魔法都被撕裂,这是班尼特用过的全方位防御招式。 “……他居然挡住了。” “我的羽化能力迫使我们,巫师和骑士,在有限的空间内决斗。这不是一场利用彼此弱点的战斗;这是一场公平的技能考验,平民。” “让一个巫师和骑士近身战斗,这公平吗?” “你为什么要在战斗中寻求公平?” “……” 这个混蛋。 他说得我无言以对。 他的眼神依然冷漠,但就在刚才,他故意说出那句话来扰乱我的心神——而且还真奏效了。 如果他因为轨迹太明显而挡住了法术,那我就计算出只有像我这样的天才才能理解的复杂轨迹。 我发射魔法,同时调整轨迹,让它们相互拦截,就像台球一样,魔法相互碰撞、偏转,打乱彼此的路线。 叮,叮叮叮叮! “……卑鄙的把戏!” 你这混蛋,试试计算并挡住这些反弹的轨迹! 唰! 细剑再次以耀眼的多方向弧线挥出,然而,你无法用一只手挡住汹涌的潮水。 一个法术从地面反弹,从他的防御空隙中穿过,击中了他的胸口。 击中了……! 叮! 他的项链闪耀着明亮的光芒,挡住了魔法。 我叹了口气。 “……一件神器?” “就算我能挡开魔法,也没理由不准备一个安全装置吧。你就没考虑到这么远吗?平民。” 我还以为你是个穿着燕尾服、拿着细剑、讨厌魔法的人,会一直坚持自己的人设呢! 你现在告诉我你全身都配备了魔法防御物品。 这足以让一个巫师心碎。 如果我不用技巧射击,他就会挡开法术,即使我设法击中他,似乎他的神器也能挡住较弱的法术。 在我努力做这些的时候,他正以极快的速度向我刺出细剑。 就算创造新的魔法对他也没用,打不过就跑可能是最好的选择。 但即使我留下一个分身然后逃跑,我觉得我也跑不掉…… 要么我撑到塔主到来,要么想办法打败他。 “冥河心智毁灭箭”正是用来摧毁神器的。 如果我能争取到足够的时间并命中目标,我就能获胜。 所以,这意味着在施展法术的同时,我还得打出他无法挡住的反弹技巧射击。 这并非不可能。 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就能做到。 呜——! “……咳!” “你就不能再努力点吗?嗯?” 但时间对我来说是奢侈品,我的肌肉已经紧绷到极限,同时还要用大脑运行模拟程序,这实在是太难承受了。 我眼前一黑,视线开始模糊。 我赶紧用魔力加速新陈代谢,恢复了意识。 唰。 我的肩膀被刺穿了。 一阵剧痛从肩膀传来,就好像被一根烧红的拨火棍刺穿一样。 没关系。我能忍受疼痛。 不过真的很疼啊,真正的问题是我没有任何防护……防护。 我能用全息投影争取时间吗?不太可能。 一个连捡起一颗小石子都勉强的全息投影,是拦不住他的。 就在我思考的时候,我注意到他也开始焦虑了。 也许他感觉到了一丝危险,毕竟一个本该死了的巫师竟然拖延了这么久。 他开口说道: “紫魔法塔主的弟子……也许是因为你从一个残次品那里学来的魔法,简直一团糟。” “……” 挑衅。这手段很原始,以我的心智,本不该上当…… “你先赶紧去死,等着。紫魔法塔主很快就会跟着你去的。” 这个混蛋,他的话让我动摇了。 正常情况下,我不会在意,但魔法塔主约我出去约会的画面在我脑海中闪过,让我比预期中更加激动。 战斗辅助系统变红并向我发出警告。 他的拳头袭来。 他的一击打在我的肚子上,把我向后击飞。 我又短暂地失去了意识,然后猛地清醒过来。 我动弹不得。不知怎么的,我设法动了动手指,感觉到了动作。 在我向后飞出去的时候,有什么东西撞到了我的后背。 似乎我撞穿了一堵墙,这一击得有多大力气,才能只靠我的后背就把墙撞穿? 如果我没有本能地用魔力护住自己,可能已经死了。 这就是危及生命的危险啊。 “……” 即使我被逼到了死亡边缘,我也不害怕。 事实上,我还有最后一张王牌。 我可以强行进入羽化状态。 我的大脑一直在努力抑制“那个”。 我只需要从那里转移一些资源。 我暂时压制住“那个”带来的情绪,将“冥河心智毁灭箭”对准自己的头。 我不确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理论上,我应该能轻松进入羽化状态。 如果我只使用一瞬间,“那个”就不会完全控制我的身体。 会消耗掉相当一部分,然后如果我能再次压制它……这需要比之前更多的精神力。 但我不能因为害怕未来而死在这里。 我站起来,开始解开脑海中的封印。 就在这时,地上有个东西引起了我的注意——一块带有熟悉图案的金属。 ……盔甲? 这是帝都骑士团的动力装甲,看来我撞穿墙壁,冲进了帝都骑士团的总部。 “……” 动力装甲,哈。 与此同时,雷德本公爵的刺客,罗迪厄斯,朝着尘土飞扬的帝都骑士团总部走去。他必须确认那个巫师已经死了。 对手很强。 在整个战斗过程中,他一直占据着主导地位,现在准备给予致命一击。 然而,这是因为他发挥了各种优势。 如果没有神器,他就会被那反弹的魔法击中,如果没有针对巫师的羽化能力,他可能已经死了。 一个巫师一开始就能在近身战斗中与他抗衡,这本身就不合常理。 尽管他速度更快,但巫师的手似乎总是比预期更快地攻击到他。 “怎么这么难杀?” 一想到可能会输给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罗迪厄斯就不寒而栗。 失败的后果很严重。罗迪厄斯不敢想象如果他输了会发生什么。 他不知道对手接下来会做什么,他要迅速而小心地用细剑刺穿对手的脑袋。 他穿过破碎墙壁的残骸,走了进去。 就在这时,尘土渐渐落下,三个身影出现了。 穿着动力装甲的全息投影。 第110章 远程trpg……!! “......帝都骑士团?!我听说他们被引走了,但还是有几个留下来了……?!” 一开始,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可能性。然而, 嗡嗡——! 罗迪厄斯的耳朵很快察觉到不对劲,引擎声太微弱了。 帝都骑士团投入战斗时,那声音通常大得像要刮破你的耳膜。 不该这么安静的。 唯一的可能是紫魔法塔的巫师学会了金魔法塔的魔法。 如果他让泥土傀儡穿上剩下的盔甲,派它们来战斗…… 帝都骑士团的力量源自他们的动力装甲以及启动装甲所需的庞大魔力,声音如此微弱,说明它们不可能全力运转。 这意味着这些并非可怕的敌人,虽然有三个,但他能对付。 直到这些装甲开始施展巫师那奇特的武术。 呜——! “咳……!” 仿佛它们知道他细剑的攻击轨迹,装甲的手巧妙地移动,挡开了攻击。 他向脚下注入魔力准备后退,但另一副装甲熟练地绊倒了他,让他失去平衡。 他挥舞手臂试图推开它。 第三副装甲趁机穿过,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手臂。 这轻微的干扰打乱了他的重心,使他无法有力地出击。 他的拳头叮的一声落在头盔上,只留下一个浅浅的凹痕。 砰——! 一只护手击中了他的下巴,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他用魔力保护自己,这点攻击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他反手握紧细剑,刺向身后的装甲。 但就在那一瞬间,一记低踢从背后踢中他的膝盖,同时前方有一股推力作用在他的肩膀上,改变了他的攻击方向。 他攻击未中,露出了破绽。 一记膝盖顶在了他的身侧。 他咬着牙,大幅度地挥舞着剑。 装甲像退潮一样后退,却又像涨潮般再次涌来,他感觉自己被困住了,在这三副装甲制造的“沼泽”中挣扎。 每次他攻击其中一个,另外两个就会阻止他,它们对人体及其基本运动原理有着深入的理解,用最小的力量化解他的攻击。 “怎么会……!!” 这是个不切实际的理论。 用三个弱者对抗一个强者,不过是那些不懂战斗的人编造的无稽之谈。 在这种情况下,1 + 1 并不等于 2。 协作中不可避免地会有力量的浪费,完美的协同并不存在。 无论配合多么精妙,一个小小的失误就足以让一切土崩瓦解。 这就像一座沙堡,一旦多米诺骨牌开始倒下,注定会崩塌。 然而这三副装甲却体现了“合三为一”的原则。 面对这种系统协调的连续攻击,罗迪厄斯逐渐被击退。 一步一步地躲避,接着又一步。 他离巫师越来越远,他被引开了! 一阵寒意袭来。 在罗迪厄斯的脑海中,警报声大作。 绝不能给巫师时间,尤其是这个巫师。 比如说,就这么短的时间,他就制造出了这些傀儡。 罗迪厄斯转过头。 巫师站在那里,伸出一只手,黑色的头发中,红色的眼睛闪烁着光芒,直直地盯着他。 有什么……东西要来了。 他不知道是什么,但他确定那对他来说是致命的! 罗迪厄斯无视装甲的攻击,拔腿就跑。 但仿佛是说不会让他这么轻易逃脱,装甲伸出手,抓住他的四肢,紧紧不放。 “徘徊在脚下的阴影。” 他挣脱了试图锁住他关节的手,用额头硬抗了袭来的拳头。 他不顾抓住他脚踝的装甲,继续奔跑。 “从衣柜中窥视的黑暗。” 一股令人不安的魔力涌动。 他是该停止奔跑专注防守吗?不管魔法有多强大,它终究还是魔法。 只要他处于羽化状态,魔法不过是一种投射物。 “漆黑夜晚的孤寂。” 进攻还是防守。 在这个十字路口,罗迪厄斯做出了决定。 进攻。 那个巫师不是傻子,如果他在最后一刻准备魔法,那他肯定也计算好了如何命中。 他必须先杀了他,在魔法完成之前! 罗迪厄斯用尽全力,用细剑刺去。 在锋利的剑尖即将刺穿巫师额头之前,施法完成了。 “『冥河心智毁灭箭』” 黑色的箭摧毁了神器赋予的所有精神屏障 ── …… 刚刚…… 击中我的是什么?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不,感觉就好像他的半个脑袋被撕掉了,他什么都感觉不到。 不,也许是他一下子感受到了太多。 他的耳朵麻木了,里面回荡着微弱的嗡嗡声。 罗迪厄斯扭动着身体,潮湿的泥土抹在他的脸颊上。 并没有下雨。 “────!” 他的身体因承受的巨大压力而抽搐。 那残酷的训练,他想起那些为了不受精法影响而让他心碎的训练时光。 从那天起,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心痛”的感觉,即使在公爵的命令下屠杀无数人时,他也毫无感觉。 “──────!!” 他的心仿佛被撕裂。 他用手抓着地面,直到指甲断裂,但无论他怎么挣扎,痛苦都无法消散。 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充斥在他脑海中的是怨恨。 直到这时,罗迪厄斯才明白那声音是什么。 “啊啊啊啊啊啊啊 ──!!” 那是他自己的尖叫声。 我…… 没能救下我爱的人。 我被信任的人可怕地背叛。 我没能保护像父亲一样的人。 支撑我内心的脆弱正义破碎了。 甚至那微弱的希望也化为灰烬。 在失去的极度痛苦中,罗迪厄斯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 他失去了爱人、信任的兄弟、善良可靠的父亲、正义和信念。 即使他哀号哭泣,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尖叫。 这是一种无端的幻痛,没有伤口可以愈合,他甚至无法期望痛苦会消退。 如果余生都要这样忍受…… “啊哈克……!咳……咳克……!!” 罗迪厄斯手指上的戒指发出微弱的光芒,让他的意识稍微放松,疼痛也稍有减轻。 他燃起了希望。 希望这被诅咒的魔法不会永远持续,罗迪厄斯用力地摇头,试图摆脱不属于他的记忆。 在他挣扎着起身时,泪水不停地从脸上滑落。 他看到巫师瘫倒的身影。 既然第一击已经命中,巫师肯定情况危急。 他必须了结他,他必须完成任务。 失败意味着被单独监禁。 他用拳头捶打着颤抖的双腿,一步一步地蹒跚向前。 向前走了十步。 就在罗迪厄斯握紧细剑准备做个了断时,一阵铃声响起。 紫魔法塔主脱身了。 “......你很幸运,平民。” 如果罗迪厄斯被返回现场的紫魔法塔主抓住,那就麻烦了。 罗迪厄斯抱住头,跑开了,瞬间消失在街道的阴影中。 留在现场装昏迷的巫师解除了隐藏的魔法陷阱,自言自语道。 “幸运的是你,混蛋……” 如果罗迪厄斯再向前走一步,这场战斗就会以巫师的胜利告终。 他就能抓住罗迪厄斯并套出所有信息。 巫师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喃喃自语以保持清醒。 “……我是不是该弄些盔甲或者神器?我觉得那个玩偶大师在这个版本会很厉害……” 全息投影的物理强度很弱,虽然它们有足够的实体来使用装备,但他在考虑用强大的物品来弥补它们的弱点。 巫师颤抖着。 “......啊,该死,好冷。” 他原以为自己有足够的力量。 然而,见识到这个世界的不公平后,他觉得自己需要足够的力量来扭转任何局面,无论出现谁都能逃脱。 仔细想想,就很明显了。 那些想伤害紫魔法塔主的人,肯定有实力和根基作为支撑。 他茫然地想着各种方法, “这……这是怎么了!你没事吧?!” 一听到熟悉的声音,他就失去了意识。 这是我醒来后首先确认的事。 “......塔主,你没引发什么意外吧?” “......你醒了?!” 塔主紧紧握住我的手,把脸颊贴在我的手掌上。 粉发女同替她回答了我的问题。 “她一直守在病房照顾你,都没离开过。她担心如果把你单独留下,会有人再次对你下手,疯巫师先生。” 呼。 我还担心一睁眼,帝国就陷入火海了呢。 现在想想,粉发女同不也住院了吗? “......你完全康复了吗?” “是的。疯巫师先生,你已经昏迷了大概三天。” “该死。” “要给你讲讲你受伤的程度,疯巫师先生……” 我摆摆手阻止她。 我不想听,而且担心手心会出汗,所以打断了她。 雷德本那边停止施压了。 我猜他们没想到派出去的刺客会被我打得屁滚尿流后回来,我听说他们悄悄地和二皇子的人达成了停火协议。 我们找到的其他黑巫师据点都空无一人,他们割肉止损逃跑了,不过既然我们也不是空手而归,虽然有点失望,但还是决定知足了。 牧师说我还需要再休息几天,所以我决定回学院去养伤。 如果我在皇冠城再待下去,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 现在回想起来,塔主决定回去是个明智的选择。 如果我们当时进入那座宅邸,可能会有更多陷阱等着我们。 “......啊,该死。” 我们也不是毫无收获,我们得到了黑巫师使用的奇怪石雕,确认了叛徒的存在,还弄清楚了雷德本公爵确实是敌人。 但是被冥河心智毁灭箭击中的二儿子现在肯定不好过。 所以也不是我被单方面暴打…… 然而,他们是不是一直在耍我们?我被打得很惨,粉发女同也受伤了。 看到我不舒服,塔主眼中闪烁着愤怒,问道:“我把他们都杀了怎么样?” 但我阻止了她,如果我们正面发动攻击……我觉得我们的某个盟友会丧命。 巫师就像花朵,需要时间作为肥料才能绽放。 走着瞧吧,等你们见识到我能准备到什么程度,都会吓得发抖。 就这样,我回到了学院。 在漫长又疲惫的火车旅程结束后,我们终于抵达了学院。 “......需……需要我帮忙吗?” “啊,好的。麻烦了。” 我们立刻进行了系统检查。 没有停电,不过有两次入侵,都被成功击退了,所有数据都安然无恙。 谢天谢地。 我先进行安全检查,是因为我想起学院里有个姓雷德本的学生。 如果雷德本公爵利用他的儿子们做事,那么这个学生听从公爵命令的可能性是不是很大? 比如偷取我在学院研究室的信息之类的。 我忧心忡忡。 那个想着一回学院就开哪个游戏剧情的我已经不见了;现在,我的脑海里只想着提升属性,以及在暗处谋划阴险的策略。 但如果我不小心行事,又被伏击了,那就是我的错了。 我得做好准备。 如果……我能以某种方式预料到他们的行动,或许会安心一点。 “......嗯?” “哦,塔主。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就……就有点奇怪。有个奇怪的频率。你……你没开其他trpg剧情吧?” “啊,没有。我所有剧情都是和你一起开的,塔主。” 我看向显示器,顺着魔法塔主手指的方向,那里确实有个奇怪的信号。 而且不止一个,是两个。 一个信号代表信任,来自像琴特拉、佩罗和亚伯拉罕这样的主要npc。 另一个信号断断续续地来自那个巨大的变异体。 “......嗯。哈?” “啊,嗯?” 塔主和我心领神会地对视一眼,说出了我们的推测。 我用冥河心智毁灭箭击中了雷德本公爵的二儿子,我的一些记忆肯定混进去了。 他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主要npc的存在。 “我……我用巨大变异体对付了帝都骑士团团长。我猜那段记忆一定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呃。 嘶……呃? 我头晕目眩。 塔主点头表示认同,继续她的假设。 “虽然很微弱,但有信任的纽带。这意味着他们通过魔力相连。” “如果他们相连……我们就能追踪他们的位置。取决于他们离我们有多远。” “不止是定位,我觉得我们甚至可以对他们施展超远距离的幻象魔法。看,我们可以试试用学院地下室的巨大魔法阵。” “而……而且……我们让尤里……利用梦魔的特性。如果以梦为媒介,我们可以显着增加有效射程。” 那么这意味着什么呢? 这意味着我可以去捉弄那个偷袭我的家伙。 不,不止如此……如果我们加强这种联系,我甚至能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把他变成我们的线人。 我激动得颤抖,低声说出充满野心和希望的话。 “远程trpg……!!” “也……也给骑士团团长一个教训!” 我抓住兴奋得跳起来的塔主,转起圈来,同时思考着。我该开什么样的剧情呢? 我要怎么做才能在捉弄他、套取一些信息的同时,改变他呢? 我想起了邪神的尖叫(包含7%的部分),打了个响指。 “ts魔法少女剧情。” “?” 我已经迫不及待,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第111章 开始前的准备 先大致勾勒一下。 故事舞台设定在一个类似现代都市,但里面的角色有着五颜六色的头发。 在这座城市的黑暗中,存在着一种靠汲取人类情感为生的智慧生物。 这个物种分为两个派别:一派以负面情感为食,另一派则依赖正面情感生存。 为了维持自身生存,这些生物要么骚扰人类,要么帮助人类,以此来“收获”情感。 由此衍生出了变异人和魔法少女。 变异人通过制造各种麻烦但不闹出人命的方式来获取负面情感。 而魔法少女们之所以身着奇装异服,变身时袒露身体并被神秘光芒笼罩,还奋力帮助他人,都是为了收获正面情感。 没错,变异人和魔法少女之间存在着竞争关系。 会有两位玩家:帝都骑士团指挥官和雷德本家的二儿子。 他们会通过梦境同时被拉入这个剧情。 我觉得帝都骑士团指挥官会是完美的魔法少女红。 她那固执、好战的性格简直再合适不过。 而冷酷无情的二儿子则会成为魔法少女蓝。 怎么看他都像蓝色代表的性格,我已经迫不及待要用变装射线了。 主要设定如下: 两人在trpg中会获得相应能力,并变身为普通的高中女生。 她们只能使用各自吉祥物赋予的魔法少女能力来对抗怪物。 我曾经对塔主用过这个方法:在剧情中通过催眠抑制她们的能力。 这就是我防止他们从现实世界获取力量的计划。 这方法可能对二儿子有用,而对于帝都骑士团团长来说,很有可能效果显着。 帝都骑士团指挥官是个强大的女性,已经达到升华境界,但据塔主说,她似乎是那种完全依赖自身原始力量的人。 如果是这样,那就有几十种方法可以突破她的防御。 塔主站在我旁边,气得咬牙切齿。 细节方面我可以慢慢处理,所以现在先一项一项地专注于准备工作。 “首先,你能设计一下触手造型吗?要更高级、更精细,还要很有冲击力。” “......我会尽力的!!” 你们都太疯狂了。 魔法阵可以随时修改,真正的挑战在于如何利用粉发女同的力量。 毕竟,她很厌恶自己魅魔的身份。 所以我觉得让生活得好好的粉发女同再次以魅魔的身份行事,似乎很不礼貌。 相反,我只需要找一个我不介意对其无礼的对象就行。 从这个角度考虑,我觉得应该抓其他魅魔。 用一只新鲜的、邪恶的魅魔来施展魔法,既能净化城市,又能达成我的目标,可谓一举两得。 “你知道有没有和你合不来,还经常伤害人类的魅魔的下落?” “我知道,但你是不是很沮丧啊?我可以帮你解决哦。” “不是那样的。” 我阻止了粉发女同上下移动手做出“那个手势”。 她微微鼓起脸颊表示抗议,我轻轻按了按她的脸颊,让气泄出来。 说什么不满,才怪呢。 她肯定清楚自己的魅力和美貌…… “我需要进入梦境的能力。” “我可以帮忙。” “你不是一直都不喜欢我吗?” “我喜欢你呀。” 粉发女同面无表情地试图用手比出一个爱心,然后朝我飞吻,但塔主插手了,拍开她的手,自己气鼓鼓地鼓起脸颊。 “呼——” 我和粉发女同一人一边按压塔主的脸颊,让她的脸瘪下去。 她看起来很可爱,我忍不住笑了。 现在气撒到粉发女同身上了。 塔主连续对粉发女同拳打脚踢,而粉发女同再次问我。 “你为什么需要魅魔的力量?如果你需要间谍,我可以问问我的上级。” “嗯……” 是时候说了吗?我拉上兜帽…… 压低声音,告诉她们我心底的秘密。 “这其实只是……一种幻象魔法。” “......?” “和你相处很愉快,疯狂叛国巫师先生。” “啊啊啊,别这样。” 拖—— 我紧紧抱住粉发女同粗壮的小腿,被她拖着走。 要是她向二皇子告发我怎么办? 当然,我解释了真相,不管是站在她旁边、面对着她,甚至翻着跟头,都在催促她清醒过来,但这只是幻象魔法。 作为臣子,就算为此而死,说出真相难道不是职责所在吗? 我就这么被拖了大概三米远,心里还在想着这些事。 我没有被强行注入魔力,然后一路反抗着被拖到皇冠城,这无疑是粉发女同发出的一个微妙信号,示意我提出一个交易。 “你想要什么?你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粉发女同!” “处于劣势的一方先提问……??” 粉发女同加快了脚步,似乎我试图主动提交易的举动让她不高兴了。 “不,我对你的了解就只有你喜欢低俗的东西。我怎么可能猜到你想要什么!” “你已经猜到了。” “......什……什么。” “给我一个能吸引我的提议。” 这可难了。非常难。 根据我的喜好提建议很容易,但现在我得迎合粉发女同的偏好。 如果我送她一些有争议的东西,比如塔主无形剑的辩论,那肯定会引发一场大战。 派出管家部队……?粉发女同会喜欢那种东西吗?她本来就喜欢女生。 女生……女性角色……要是把琴特拉送给她怎么样? 我一边抱着她的腿思考,一边听到粉发女同明显刻意地清了清嗓子。 “咳咳。嗯。性别转换。” “??” “咳咳。性别转换约会。” “......!!!” 她居然要我进行性别转换……!! 不,当然,我理解也能做到。 但有些人,当你把事情都摊开,明确告诉他们要做什么的时候,他们就会觉得不好意思,对吧?我就是这种人。 为了取笑粉发女同而以性别转换模式胡闹,和为了取悦她而这么做,这两者是有区别的。 而且从一开始……最关键的问题是…… “你希望我以自己的身份,而不是扮演某个角色……” “是的。我想以我喜欢的形象和你共度时光。” 哦,天哪。 角色和变装……是不一样的!就算漫画里出现了女性角色,也不代表作者就想打扮成女生啊! 我尖叫道。 “我……我是个男人!” “我知道,如果一个男人被当作女人对待,他就会开始有那种感觉。” “换个要求吧!如果你想,我甚至可以舔你的脚!” “哼……如果你是这种态度。” 突然,粉发女同停下脚步。 她坐下来,紧紧抱住膝盖,衣服都皱了起来。 然后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记录水晶球,播放起来。 我还以为会是我出丑的片段之类的,结果播放的是悲伤的钢琴曲背景音乐。 “这是干嘛。” 粉发女同每只眼睛滴了三滴人造眼泪,用手指揉了揉,让眼睛微微泛红,还发出抽鼻子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 “疯狂巫师先生。说实话,我没什么朋友。本来就和人类不是一个物种……要是我告诉别人我喜欢女生,人们通常不会觉得反感吗?” “你到底在干嘛……!!” “所以……(抽噎)。我从来没有朋友。连同性朋友都没有。看到其他女特工挽着胳膊,在商店橱窗前挑选衣服,我只能独自压抑着羡慕和悲伤。” 一滴(假)眼泪从粉发女同的脸上滑落。 她的表情依然平淡,但配合这夸张的表演,她看起来真的很伤心。 “我只是希望能和同性朋友正常地玩。当然,如果这要求太过分……我会放弃。我不该为了自己的欲望就强迫朋友做困难的事。” “......” “啊,我不会向二皇子告发这件事。我知道告不告发也没多大区别,而且……你就不能为朋友做到这点吗?” “......啊,好吧,我做!我做!我只要做这个就行了,对吧?!” 她装出的悲伤真的把我打败了。 面对泪眼汪汪的粉发女同的情感攻势,我不得不认输。 我一投降,她就关掉了背景音乐,擦掉(假)眼泪。 不到三秒,她就恢复了正常。 ……她怎么能这样玩弄一个男人的心呢! 粉发女同的手段越来越高明了,现在看来,我得拿出新的对策才能在这场对峙中获胜。 我不能再这样被她摆布了。 我躺在走廊上,感慨人生无常的时候,粉发女同突然用一种异常兴奋的语气说道。 “你想摸我的胸部吗?” “不用了!” 要是她不这么会说话就好了! 最后,她同意全力配合研究。 就在这时,超远距离梦境trpg弹道导弹计划正式推进。 塔主和我迅速重新配置了学院地下室的魔法阵,只要人类魔力发生器尤娜在我身边,真的就不需要外部能源了。 于是,原本用于激发情感的魔法阵被拆解,重新改装成信号放大器,这将大大增加魔法的射程。 塔主完成重新配置,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问道。 “你什么时候做的这个……?” “不是我做的,我偷了黑暗巫师偷偷制作了几十年,用来召唤奇怪东西的玩意儿。” “?” 班尼特给我一堆信息的时候,我也发现了这个魔法阵的来历,得知自己吞掉了黑暗巫师的心血,我感到无比满足。 “而且我担心如果黑暗巫师把它拿回去用于他们自己的计划,那就糟了,所以我想设个陷阱,如果他们靠近就会引爆。你能帮我吗?” “我很乐意!” 破坏大师尤娜热情地承担起设置陷阱的任务,甚至还拍了拍手。 如果黑暗巫师试图篡改情感或其他任何东西,就会给我发送信号,一旦遇到紧急情况,“维奥莱特里斯浓缩记忆魔力水晶爆炸”就会启动。 简而言之,他们就完蛋了。 鉴于这个魔法是专门用来粉碎幻象的,爆炸威力极其巨大,就算大巫师来了也无法恢复。 大多数陷入这种情况的人会不知所措,无法集中精力。 现在发射器准备好了,是时候研究投射物了。 于是,我们来到了实验室。 我们拉上粉发女同,开始研究神秘魅魔的生物学特性。 我们抽取了一些血液,进行了魔法扫描之类的操作。 不是故意的……但在身体扫描过程中,我不小心知道了她的三围。 看到如此惊人的数据,尤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部,愣了一会儿。 她眼睛颤抖着轻轻碰了碰我。 “这……这尺寸是不是太大了,而且有点……有点奇怪……?!” “......” 我默默地转过头,拒绝回应。 不是我不喜欢小的,但这也不代表我能无视自己的本能反应。 “......喂!!” “哦,不,不,塔主,你也很有料啊……!!” “你能详细说说吗?” “闭嘴,躺好!” 尤娜一阵拳打脚踢之后,我们继续整理扫描数据,并向粉发女同提问。 “你说的是进入梦境的方法……?” “没错。魅魔能够潜入他人梦境,这表明它们几乎可以毫无损耗地在物质和信息之间穿梭。” “因为信息不稳定而物质稳定!我计算过,通过使用c转换机制,幻象魔法的稳定性和有效射程可以大大提高……” 由于专业术语太多,粉发女同头上冒出一个问号,她看起来就像有人问她“你能解释一下怎么走路吗?” “这是一个本能的过程,所以就算说是一种方法,也没有简单明了的解释……” “那最好你亲自体验一下,自己弄清楚。粉发女同,今晚到我床上来。” “好的,少爷。终于有人渴望我了。” “……注意言辞!注意你的言辞……!!” 粉发女同同意当晚在床上向我展示,而塔主主动提出作为观察者也加入我们。 一张床上三个人,哈…… 我默默地准备着抑制性欲的第一步。 晚上做实验是一回事,学术责任又是另一回事,既然回到了学院,是时候处理一些学术工作了,对吧? 我有点期待看看我设置的试炼之塔会有什么结果。 他们打败第十层的 boss 了吗? 有没有人发现隐藏 boss 或者第十一层的秘密物品?我故意不去查看结果,就是为了尽情享受这份期待。 因为是上课日,我打算去教室看看。 “因为个人事务我来晚了。同学们,我准备的试炼之塔,你们玩得怎么样……” “拔刀术是最厉害的!!拔刀术是最强的技巧,能将刀刃与刀鞘之间的摩擦热转化为物理能量并提升攻击力!” “拜托,好好想想!物理能量因为转化成了摩擦热而被浪费掉了!!” “我是詹姆斯,荒野枪手……我的枪口闪耀,扳机带来审判 ──。” “所以在珍妮的第二种模式下,只要中途坐下,然后向后蹲走三步,就能跳过这个模式?” 教室里乱成一团。 第112章 攀登试炼之塔的人们 几十天前,普通学生们听说疯狂巫师去出长差了,都松了口气,纷纷庆祝道:“终于摆脱触手的折磨了!” 然而,有些学生却对他留下来代替课程的“试炼之塔”充满好奇。 “三英雄”派系的首领,班尼特。 “黄金”派系的首领,也是金魔法塔主最得意的弟子,戈尔迪乌斯,也被叫做戈尔迪。 “普通学生”派系的首领……或者更确切地说,其他那些剩余学生中的代表,恩弗斯·雷德本。 “玫瑰徽章”派系的精神领袖,纯白女士……以及她身边如蚂蚁般簇拥着的20名忠诚贵族。 班尼特平静地问道: “我们不是说好了每个派系只派一名代表去探查吗?” “我……我本来是打算一个人来的,但是……” 纯白女士结结巴巴地说着,她的追随者们,也就是玫瑰徽章的成员们,齐刷刷地站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 “那你是要让夫人现在丢下小姐不管吗!我们清楚你在打什么主意!哇哦!” “我们绝不退缩。我们发誓要将灵魂置于盾牌之上,为了我们所侍奉的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们的忠诚誓言超越任何礼仪或法律的概念!” 疯狂的女人们。 班尼特怜悯地看着纯白女士,因为她们这种过度的忠诚,可不是一两天就能消退的。 年轻的小姐也感激地看了班尼特一眼,感谢他的关心。 在她的派系里,除了她自己,就没有正常人。 注意到这一幕的交流,年轻小姐的一个追随者跳到她身前,挡住了班尼特的视线。 “你在看哪里!!” “我什么也没看啊。” “我肯定你在盯着小姐宽广的胸怀看,你这个无耻之徒!” “我有尼奥勒在身边,怎么会被小姐的胸怀吸引呢?” “......!!” 班尼特的回应,立刻引来了年轻小姐追随者们的一阵嘘声。 他甚至还听到塔拉也卷入了这场纷争,大喊着“班尼特,去死吧!”之类的话。 她肯定是之前关于胸部的谈话让她有点生气了。 金魔法塔主最得意的弟子看着这场骚乱,不耐烦地咂了咂嘴。 他指着手表,表达着自己的恼怒。 “你知道因为你的玩笑,珠宝商损失了30枚金币吗?我忍不了了!如果我只是像这样浪费时间,我就——” “给,这是100枚金币,戈尔迪乌斯先生。” “只要有需要,我很乐意等,大人。请随意畅聊。” 这人也不是普通人。 有传言说他想制造一个比学院里的恐龙还大的巨型机械铠甲,据说他甚至为了给这个极其昂贵的研究提供资金,削减了自己的饮食开销。 班尼特看了看手册,简要地总结道: “上面说你可以独自进入,也可以组队进入。你只需要靠近魔法阵,念出咒语就能进入试炼之塔。但是,当一个队伍正在使用它的时候……其他人就不能进去了。” “我们能期待什么样的试炼呢?” “我本以为是测试我的战斗能力。试炼之塔正式开放到第10层,旁边的仪表盘上会刻下新的记录。而且,上面说任何通过第10层的学生都会得到一张愿望券。” “你觉得这愿望券值多少钱,班尼特。你觉得我们能靠这个赚钱吗?” 班尼特想起了自己一直珍藏着的“使用紫魔法塔主券”。 疯狂巫师是那种能给出这种奖励的人,如果能向这样的人许愿,那么…… “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卖掉它。” “有意思。像你这么有能力的人都这么想,那这肯定是一个值得挑战的试炼。我要第一个进入试炼之塔!” “嘘!你怎么能不考虑小姐的存在就擅自进去!” “......我不介意他先去。” 塔拉正拽着班尼特的衣领摇晃着他,她夹在年轻小姐派系的21个天才和金魔法塔主最得意的弟子之间的纷争中,而这一切既没有年轻小姐的参与,也未经黄金派系的同意。 “那家伙已经进去了吗?那个公爵家奇怪又邋遢的人。来自雷德本家的。” “......?!” “他怎么敢插队……!!” “那我们用石头剪刀布来和平地决定下一个进去的人吧……” 学生们在魔法阵前争抢着决定进入的顺序。 十分钟后。 恩弗斯·雷德本摇摇晃晃地从魔法阵中走了出来,脸色苍白。 正在排队等待的学生们的目光立刻集中到了他身上。 他被传送出来后,魔法阵旁边一块漂浮的石板上慢慢浮现出一些字母。 n n 1. 恩弗斯·雷德本 \/ 到达第3层 \/ 通关记录:0天1小时32分钟 nn “......原来是这样显示的啊?” “塔内和塔外的时间流逝……不一样。” “醒醒,恩弗斯·雷德本,给我们说点有用的信息!我给你10枚金币,怎么样。” “......这不是我刚给你的金币吗?” 恩弗斯·雷德本还沉浸在刚才的经历中,喝了口水后,他才镇定下来,然后讲述了在里面发生的事情。 “第一层是一个巨大的圆形房间,出来了一个兽人。他可不是普通的兽人,肌肉壮得都不像兽人了,斧子也很重。因为他动作慢,我才设法赢了他。” “一个兽人……” “第二层是一片森林,出现了一个食人魔。森林里到处都设置了弩炮。我用弩炮杀了他,感觉挺羞愧的。要是我能再强一点就好了。不,要是我在兽人身上没花那么多力气就好了……” “......?你得借助外部物品才能打败食人魔,那然后呢……” 恩弗斯·雷德本神情沮丧,他没有进行一对一的决斗,而是依靠了外部物品,所以他不可能不羞愧。 “第三层是……拿着链镰的珍妮,拿着链镰的!” “链什么?” “面对我从未见过的武器,我慌了神。那是一把连着链子的镰刀,她用它缠住我,还缴了我的械。我觉得她不是特别强,只是利用离心力来增强力量。下次,我得更注意自己的站位,还有……” 恩弗斯·雷德本还在喃喃自语地说着他的战斗,就在学生们还在消化他提供的信息时,他又跳进魔法阵准备再试一次。 “......!!” “嘿,你这个混蛋,你不能一个人反复使用!” “准备一根绳子。等他再出来就把他绑起来!” 十分钟后。 n n 1. 恩弗斯·雷德本 \/ 到达第3层 \/ 通关记录:0天1小时32分钟 2. 恩弗斯·雷德本\/ 到达第3层 \/ 通关记录:0天1小时53分钟 nn “......咳!我没想到他们会攻击我的脚踝。但这次……!” “抓住他!” 恩弗斯·雷德本被绑了起来。 在一片混乱中,金魔法塔主最得意的弟子一头扎进了魔法阵。 “......!!” 回想起来,第一天完全是一片混乱,大家陷入了疯狂,必须把从魔法阵里出来的人绑住,然后在其他人之前赶紧跳进去。 这场骚乱和传言甚至吸引了没有派系的普通学生,让试炼之塔的前院变得更加热闹和混乱。 时间有限,而且每个人都觉得除了自己,其他人都是竞争对手,这种想法更是加剧了这场闹剧。 教室里阴谋、背叛和各种算计层出不穷。 最终恢复秩序的既不是班尼特也不是白雪,而是像彗星一样出现在教室里的亚历克森教授。 听到传言后,亚历克森教授光着脚就跑过来加入了,他可不想让学生们独自享受这份乐趣。 亚历克森教授在现实时间里霸占了试炼之塔大约三个小时。 学生们只能像小学生一样等着,因为哥哥抢走了街机游戏控制器,只能吮着手指,他们希望有一天这里能恢复秩序…… n n 1. 亚历克森 \/ 到达第10层 \/ 通关记录1天3小时10分钟 2. 戈尔迪乌斯 \/ 到达第5层 \/ 通关记录0天5小时25分钟 3. 恩弗斯·雷德本 \/ 到达第3层 \/ 通关记录0天1小时32分钟 ...... nn 随后迎来了一段和平有序的时期。 到达第10层的亚历克森教授,没有独占剩余时间,而是确保了公平分配。 无论技能水平如何,学生们都有平等挑战试炼之塔的权利。 当然,也有学生交易挑战试炼之塔的权利。 那些比起战斗或提升自己,更喜欢玩乐和享受的学生,毫不犹豫地卖掉了他们的机会。 或者,在组队攀登试炼之塔时,有些学生遇到了“瓶颈”,失去了兴趣。 将近一半的学生离开后,剩下的学生分成了以下几组: ※攻击组,旨在通过在排名中领先来通关楼层。 “班尼特,你为什么不再招募一名队员呢?我觉得我们火力不够。” “确实。杀死第七层的‘睡美人’太耗魔力了。我觉得一个擅长火魔法的巫师会很不错。” [哦,那我认识一个朋友。她叫塞尔维娅,是我的室友,而且……] ※跟随组,利用攻击组收集的信息,跟着他们的指引行动。 “大人,根据我花钱买到的信息,第八层好像有个乞丐。我们能不能用钱收买他呢?” “你知道他的战斗风格或者特殊能力吗……?” “啊,知道。他就是个普通乞丐。” “嗯,我觉得你不应该因为有钱就这么浪费……” ※挑战组,纯粹为了提升自己或团队的能力而攀登试炼之塔。 “我要和拔刀术的杰伊单独决斗,你们别插手。” “求你了,恩弗斯。每次你和他对决,都被他打得屁滚尿流。你为什么还一直说要和他决斗呢!” “嘿,别管他。就把他当成通向杰伊的门票,利用他就好。我们先回顾一下战术。等恩弗斯被杰伊砍倒,我们就用冰墙挡住后续攻击,然后……” 然后,还有一些不属于任何组,但突然冒出来的……扭曲学生。 “第五层的那个 boss。” “呃,那个拔刀术的杰伊?” “你们不觉得……这还挺实用的吗?” “?” 那些对试炼之塔的挑战印象深刻的人……训练组! “这种双枪术,如果双手各持一把内置魔法飞弹的神器,是可行的。我能清楚地看到那个‘角度’……!!” “我决定从现在开始训练拔刀术。我就是忘不了那种感觉。” “我太喜欢被鞭子女巫暴打了……如果我再上一次第四层,她肯定会狠狠地踩我。我好开心。” “醒醒吧,混蛋们!” 疯狂巫师就像在学院里撒下了毒药。 在所有人当中,雷德本家的私生子恩弗斯坚持不懈地训练着。 对他来说,力量既是工具也是目标。 他在一个狭小、阴暗、没有阳光的房间里长大,唯一得到的就是雷德本这个姓氏,仿佛这是一种施舍。 他需要变得更强——向他的兄弟们、他的家人,尤其是几乎抛弃他,说他“没用”的父亲证明自己。 他想让他的父亲和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有用的。 他要让他们后悔抛弃了他和他的母亲。 怀着这样的想法,他来到了学院。 他从未停止过一天的训练,一门心思只想着变强。 但他没有天赋,即使练到双手鲜血淋漓、皮开肉绽,他的技能也几乎没有提升。 尽管他很努力,却只能勉强维持在中等水平。 然后,他看到了一丝希望。 在一次“黄金塔”派系宣称要带领尽可能多的学院学生通关试炼之塔的活动中,恩弗斯和他们一起登上了试炼之塔…… 在第八层,他遇到了一个衣衫褴褛的人。 这个人只用一根木棍就打败了向他冲过去的学生。 他的动作看似简单,然而每一个手脚的动作都蕴含着千般奥秘,以最小的力气取得了惊人的效果。 恩弗斯被这个乞丐的身手深深吸引。 当其他所有学生都被打败后,恩弗斯向乞丐请教他的技巧。 那个人解释说,这种技巧只是在一片名为“武术”的浩瀚海洋上漂浮的一艘小船,它叫做“打狗棒法”。 这个人给了恩弗斯三秒钟准备,三招过后,恩弗斯就被木棍击中头部,被送出了试炼之塔。 武术。 就在那一刻,这两个字像烙印一样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第113章 私生子 他出生了,伴随着啼哭。 年幼孩子的世界非常狭小,在知识尚未积累、意识尚未拓展之前,他的世界里只有一个人:他的母亲。 在一个破旧、满是灰尘的房间里,母亲一边干咳着,一边给他喂奶。 她是门外世界送来食物的唯一提供者。 天真无邪的小恩弗斯沉浸在母亲给予的无尽爱意中。 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真正关心他的人。 随着他渐渐长大,开始了解这个世界,新的概念也随之出现。 其中,对那两个温暖的字“母亲”有了新的认知。 一个连仆人都无视的母亲。 ...... ===============================================================nnn 恩弗斯的母亲用仆人扔给她们的书教导他。 他的眼睛如同天空般湛蓝深邃,从那些文字里,他汲取知识。 他是雷德本公爵家族的一员,生来便拥有高贵的血统。 贵族身份尊贵,而公爵更是这世上最受尊敬的人物之一。 所以,他必须成为一个配得上自己血统的高贵之人。 他学会了叠衣服和洗衣服。 他发现苹果皮很适合去除油污。 和母亲一起学习的时光充满乐趣。 他的世界不断扩展,更多的概念映入脑海:地位、权力、权威、血统...... 尽管从未见过父亲的面容,恩弗斯却有着模糊的期待。 那个给予他生命另一半的人,他的父亲。 他会是什么样的人?又会如何向恩弗斯表达爱意呢? 他希望,就像故事书里那样,父亲会是一位令人敬仰、领导众人的贵族。 ...... 小恩弗斯也有其他疑问,如果雷德本公爵是如此令人尊敬的贵族,那么他的妻子,恩弗斯的母亲,也应该是一位贵族女性。 可为什么一个仆人穿得比他母亲还要奢华? 为什么这个仆人一边用敬语称呼母亲,一边却又轻视她?为什么他明明听到了却要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瞪大眼睛? 这些问题,当时的恩弗斯无从回答。 ===============================================================nnn 恩弗斯十岁那年,仆人走到他跟前,神色略显凝重地说道:“少爷,该去见老爷了。” 怀着忐忑与好奇,恩弗斯第一次见到父亲,地点是在一间布置得极为奢华的卧室,室内光线有些泛红,还隐隐有淡淡的雾气缭绕,让年幼的他莫名感到一阵压抑。 大床上,几位女子面无表情,眼神空洞,直勾勾的看着天花板。 他的父亲,即便知道儿子近在咫尺,也视若无物,微微转动身躯浅浅的扫过一眼便不再理会。 这里没有丝毫爱意的流淌,也不见正常该有的情感交流,就如同一个杂乱无章的巢穴,混乱无序。 当恩弗斯怯生生地开口问父亲在做什么时,父亲伴着一阵嘈杂的声响,面无表情地简短回应:“在忙正事。” 在恩弗斯看来,这地方就像一个冰冷的“婴儿制造间”,人似乎被当成了没有感情的工具。 “带他走,好好教导。” 父亲抛下这么一句淡漠的话,恩弗斯便被人紧紧拽住胳膊,匆匆带离了。 一路上,恩弗斯心里渐渐明白,对父亲而言,对待自己和母亲,就如同饲养家禽一般,无需投入过多的情感,简单粗放。 他忍不住去想,母亲过去在父亲面前,是不是也像个被随意丢弃的物件,毫无尊严可言。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心里就泛起一阵难受,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那么荒诞、不对劲。 之后,一个仆人领着恩弗斯来到一座宅子,里面有好些男孩,眉眼间透着相似,恩弗斯心底涌起一股本能,知晓这些都是他的兄弟。 这里,是他们这些私生子共同的住所。 ===============================================================nn [雷德本家族机密文件:羽化诱导计划] 此程序针对认知发展尚未完全成熟的成长中的孩子实施。 1. 施加持久创伤,以控制成长方向。 2. 实施洗脑技巧,唤起特定情感。 目标是诱导并人为实现具有特定效果的羽化。 期望的羽化效果如下:优先选择那些能力增强\/杀伤力强的孩子,提供给黑暗巫师、魅魔和巫师。 =============================================================== 接下来是一系列严格的教育和训练。 教官们不断灌输他们为何必须将生命奉献给雷德本公爵,对态度积极的孩子给予奖励,对消极的则加以惩罚。 他们接受使用匕首和细剑的训练,还学习如何应对巫师。 同时,他们被洗脑,对巫师产生盲目的仇恨。 雷德本公爵心地善良,希望能为儿子们提供舒适幸福的生活。 但他不得不训练孩子们,以保护家族免受心怀不轨的邪恶巫师的侵害。 他们艰苦训练的原因归咎于巫师,如果他们能杀死所有成年的邪恶巫师,就能享受应得的奢华生活。 “巫师,邪恶的巫师,必须死......死!” “大声点!就这么点力气对伤害我们雷德本家族的人说话吗!” “死!都是你们的错!巫师必须死......!!” 恩弗斯也和其他男孩一起呼喊,尽管他内心仍有疑虑。 经过如此艰苦的训练,男孩们根据表现获得奖励。 排名第一的男孩得到一块甜点,而处于中等排名的恩弗斯只得到一块干巴巴的饼干。 饼干又硬又脆,只有一点点咸味。 他羡慕排名靠前的男孩吃的甜饼干,好奇它们的味道,于是有一次,恩弗斯走向第一名的男孩,问道: “我能咬一口吗?” “......” 第一名的男孩皱起眉头,红着眼睛怒视着他。 “我不和排名第五以下的废物说话。就算我们流着同样的血,纯度也不一样。你这么无能,肯定没多少贵族血统。别跟我说话,滚远点,贱民。” 第一名的男孩叫罗迪厄斯,从小就很粗鲁。 =============================================================== 啪嗒啪嗒。 “我也是雷德本家族的人,为什么我是贱民?” “因为,贱民,你连剑都挥不好。” “我是恩弗斯。这样挥剑不是挺好的吗?” “我是罗迪厄斯。你握剑的姿势不对,所以瞄不准,贱民。” 尽管罗迪厄斯出口侮辱,恩弗斯还是跟着他,原因很简单。 罗迪厄斯是唯一愿意和他说话的人。 其他排名靠前的兄弟常常只是挥拳相向,说:“别烦我!” 排名靠后的兄弟们则聚在一起,排斥处于中等排名的恩弗斯,嫉妒地看着他。 还嘲笑他既然成绩这么好,就该去和那些排名高的人混在一起。 罗迪厄斯嘴巴很毒,但恩弗斯和他说话时,他总会回应。 “但这样握不是更舒服吗?” “......照我教你的做,笨贱民!!” 如果恩弗斯故意表现得笨手笨脚,建议就会如瀑布般涌来。 有时,当罗迪厄斯心情好,比如连续多次获得第一名的时候,他会分享一块饼干,说这是 “恩赐”。 恩弗斯学得慢,但最终还是能爬到第三或第四名。 也许是因为罗迪厄斯的教导真的起了作用。 “罗迪厄斯。” “我比你大一岁,要用敬称。叫我罗迪厄斯大人。” “罗迪厄斯大哥。” “笨贱民......” 尽管是以兄弟相称,但两人之间想必至少有一丝情谊。 他们在某种程度上建立了联系。 他们就像彼此的镜子,映照出对方的弱点,同时又相互竞争。 当罗迪厄斯患了重感冒,成绩跌至谷底时,恩弗斯得到了饼干,并与他分享。 在一个月光如水的夜晚,他们并肩而坐,憧憬着未来。 “我要成为父亲......雷德本公爵的得力助手。我要重振家族荣耀,让我的名字传遍大陆。” “那我能做左手吗?” “像你这样的人可不行。贱民,你......做我的右手。右手的右手。” “那罗迪厄斯大哥就有两只右手了!” 如果他们身处一个正常的家庭,或许会成为好兄弟。 但很快,私生子的住所迎来了严酷的寒冬。 对公爵来说,这却是收获的季节。 一天早上,教官宣布: “你们将进行最终测试。所有人互相战斗。如果在战斗中获得第一名,你将成为雷德本公爵荣耀的得力助手,而其他无能的失败者将......” 教官未说完的话引发了众人的诸多猜测。 随着竞争愈发激烈,嫉妒演变成了仇恨。 这些男孩们早已被灌输将自己奉献给雷德本家族是人生唯一目标的思想,他们决心不成为 “无能的失败者”。 罗迪厄斯也是如此吗?还是他另有动机? 一天,他悄悄对恩弗斯说: “......贱民,我发现了如何使用魔力。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但这只能用一次,除非万不得已,千万别用。” 罗迪厄斯教给他一种有缺陷的操控魔力的方法。 虽然不完美,恩弗斯还是选择相信他。 恩弗斯想:如果我进入决赛,要是我和罗迪厄斯打成平手,他难道不会同时选中我们俩吗?如果他只能选一个,也可以做出让步。 毕竟,罗迪厄斯说过会让他成为右手的右手。 “呃,啊......!!” 在期待已久的最终测试中,由于魔力使用不当,恩弗斯吐血倒地。 =============================================================== 从那以后,他再也不知道罗迪厄斯发生了什么。 恩弗斯只知道自己的遭遇。 经过一段时间的恢复,恩弗斯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已经毁了,他感知和操控魔力的能力出现了扭曲。 家族医生诊断 “这个男孩永远无法达到调谐或充盈状态”。 恩弗斯的天赋受到了严重损害。 他被贴上了 “落选的糟粕” 的标签 —— 一个为了追求胜利而鲁莽使用魔力,结果毁了自己身体的傻瓜。 曾经落在他母亲身上的轻蔑目光,如今也转向了恩弗斯。 但没关系。还能接受。 只要努力,他总能成为家族的一名战士。 或者他可以努力学习,用自己的头脑为家族效力。 所以,即使被忽视,只要能和母亲在一起,他就满足了。 毕竟,他已经和母亲分开一年了。 恩弗斯出院后,便去找母亲。 但她的房间空无一人,他抓住一个路过的仆人询问,得知母亲被赶走了。 理由是生出糟粕的母亲不值得侍奉。 “......” 他像个死人一样,一动不动地站了将近一天。 和他一起被淘汰的其他兄弟也不知去向,当他询问时,得到的是如同机器般千篇一律的回答:“他们在为家族做事。” 甚至当他问母亲去了哪里,他们也声称母亲一离开宅邸的大门,他们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们可不想在糟粕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 那么。 那么,如果他能变得强大,实现羽化,达到升华境界,如果他变得 “有用”。 那么他就能把母亲接回来。 所有曾经轻视他的人都会再次看到他,他也能面对罗迪厄斯大哥......问问他是否真的必须那样做。 长大到可以申请进入学院后,他便顺利入学。 他抓起任何东西 —— 剑、矛、匕首、棍棒 —— 不停地训练。 他整夜不睡,把自己逼到筋疲力尽,他不在乎那个进入学院后惹出诸多事端的疯狂巫师。 他只专注于变得更强。 但在明月高悬的夜晚,他常常仰望天空,回忆过去,想起罗迪厄斯,他的兄弟,曾和他一起望着同一轮明月,分享饼干。 “......” 他被仇恨、思念、悲伤、背叛等各种情绪淹没。 罗迪厄斯是否成为了雷德本公爵的得力助手,为家族挥舞着细剑?那个欺骗他的谎言......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 “这是怎么......?!” 一天早上,罗迪厄斯·雷德本从一个不安的梦中醒来...... 他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美丽的女孩。 第1章 虚拟偶像之心 咱本是个普通人,一朝穿越,成了这奇幻世界的一介平民。 初来乍到,满心期待能像小说里写的那样,喊一声就冒出个属性面板,结果啥都没有。 咱既没天生神力,也非出身名门,原以为这辈子就跟爹娘一样,种种土豆过一生了。 谁能想到,老天爷赏饭吃,咱居然有成为大魔法师的天赋! 怪不得打小算术就好呢。 就这么着,咱被拖到了一个叫魔法塔的地儿,各大魔法塔的塔主们跟抢宝贝似的,抛出一堆诱人条件。 红魔法塔的塔主拍着胸脯保证:“只要你拜入我红魔法塔门下,失传的炎爆秘术倾囊相授,到时候别说烧穿半座城,就算是烧穿半个世界,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蓝魔法塔的塔主也不甘示弱:“来我这儿,直接预定接班人位置!就凭你的天赋,宰了深渊那头蓝龙,夺回失落的海底古城亚特兰蒂斯,那都不是梦!” 金魔法塔的塔主财大气粗:“入我金魔法塔,进门就给你数不清的金币,金山银山任你花!” 紫魔法塔的塔主呢,声音弱弱的:“那个……咱紫魔法塔穷,也没啥特别厉害的,就是钻研幻术有点心得……要是你对幻术感兴趣的话……” 很明显,在这场激烈的“抢人大战”里,紫魔法塔一开场就落了下风。 这幻术嘛,在这现实又残酷的奇幻世界,破坏力才是衡量魔法师厉害与否的硬指标。 用幻术扰敌心智? 有这闲工夫,丢个大火球出去,造成的伤害可比幻术强多了。 用火球那亮瞎眼的强光,瞬间输出爆炸,还能趁敌人被闪瞎的时候搞偷袭,一举两得。 靠幻术障眼法引开敌人注意力? 别逗了,改良后的大火球,亮度高达 100 万坎德拉,既能闪得敌人睁不开眼,又能趁势攻击,比幻术实用多了。 所以啊,其他塔主一个个自信满满,抛出的橄榄枝又粗又壮,紫魔法塔主却只能小心翼翼,可怜巴巴地推销自家幻术。 说实话,但凡脑子正常点,为了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瞅都不该瞅紫魔法塔一眼,随便选其他三个中的一个,妥妥的飞黄腾达。 可就在这关键节骨眼上,前世那个爱玩的“小恶魔”冒了出来,在咱耳边一通蛊惑:“幻术?这玩意儿可好玩了,能创造虚拟现实,玩 trpg(桌上角色扮演游戏)啊!” “你想想,这中世纪奇幻世界,啥娱乐都没有,老百姓日常就看看处决犯人找乐子,你真舍得放弃玩正版 trpg 的机会?这可是你前世的心头好啊,难道你想以后的日子,就陪着无聊的奥赛罗棋过个十万年?” “有了幻术,玩 trpg 的时候,再也不用光靠嘴说‘一个食人魔挥舞着大木棒砸过来啦’,直接用幻术把场景给大伙亮出来,这多带劲啊!你还能忍?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 trpg 铁粉?” “还有啊,用幻术搞个虚拟主播出道,不香吗?” 得,就这几句“魔鬼低语”,把咱心里那点小火苗给点着了。 打那以后,咱就一头扎进紫魔法塔那破旧的实验室,没日没夜地捣鼓幻术。 建模、绑定骨骼,啥活都干,虽说又苦又累,但每次有点小突破,心里那成就感就蹭蹭往上涨。 偶尔也有烦心事找上门。 “那个……不好意思打扰了,咱这资助要是再这么投下去,你真能搞出点有用的东西不?” “放心,肯定行。” “可……弟子们都有意见了,说咱为啥一直给你这个新来的砸钱,他们都怀疑你拿了钱,转头就要跳槽去红魔法塔……” “等着瞧吧,到时候亮瞎他们的眼。” “这……这行吧。” “成了!搞出来了!” “真……真的?咱投了两年钱的魔法,这下真成了?啥魔法啊?能用于打仗不?能让咱紫魔法塔扬眉吐气不?” “虚拟偶像之心,成了!” “啥玩意儿?” 只见实验室中央,一位身着红黑双色礼服的少女亭亭玉立,那模样,活脱脱就是从扑克牌里走出来的红心女王。 用幻术打造的 3d 模型,精致得跟真人没啥两样,比那些 2d 屏幕里的 3d 角色不知道强多少倍,简直就是以假乱真的全息影像。 咱心念一动,让她跳起了康康舞。 少女的裙摆和发丝轻盈飘动,每个动作、每个变幻,都恰到好处,赏心悦目。 咱还特意蹲下身,瞅瞅裙摆底下有没有破绽,嗯,完美,就膝盖那儿有点小穿模,不过当场就给修复了。 “这……这是啥啊?” 紫魔法塔主瞪大了眼睛,看样子是被咱这成果惊到了,好半天才回过神,忙不迭地追问:“这魔法有啥用啊?能大规模杀伤敌人不?” “不能,不过我给她准备了十套内衣模型哦。”咱一脸得意。 “咕咚”一声,塔主一屁股坐到地上,双马尾晃了晃,估摸着是被自家弟子这惊世骇俗的成果给震晕了。 过了会儿,塔主缓过神来,立马抓狂:“完了完了,下季度的经费全砸这上头了,这下全泡汤了!” 这塔主不愧是幻术大师,一哭起来,眼泪变成蝴蝶、鸵鸟啥的,到处乱飞。 虽说咱这两年确实没少花紫魔法塔的钱,但咱也不是不心疼塔的财务状况。 塔主在那儿哭得稀里哗啦,压根没瞧见“虚拟偶像之心”潜藏的巨大能量。 咱可不一样,已经瞅见未来闪闪发光了。 这中世纪,老百姓日常娱乐少得可怜,最多就是围观罪犯处决找乐子。 咱敢打包票,在这种环境下,虚拟主播绝对能掀起惊涛骇浪。 当然了,咱也明白,虚拟主播能不能火,灵魂人物才是关键,模型做得再精美,那也只是外壳。 还有个难题,得想法子在这没网络的世界,靠虚拟主播赚钱。 没事,一步步来。 先得给“虚拟偶像之心”找个合适的灵魂入驻,咱当仁不让,就自己上了。 “啊……嗯哼……” 幻术的神奇之处连声音都没放过,咱提前收集了十位女子的声音,融合成天衣无缝的语音包,接入魔法。 嘿,这下“虚拟偶像之心”说出的每句话,都跟咱心里想的一模一样。 “呀哈哈☆” 完美! 在 trpg 里,gm(游戏主持人)得负责营造逼真的世界,有时候扮个路过的商人,有时候装个来袭的哥布林,就为了让玩家沉浸其中。 咱以前玩的时候,连女主角都得自己客串,不管是英姿飒爽的女骑士,还是深藏不露的优雅谋士,又或是三十岁还啃老的废柴宅女,统统由咱包办。 前世玩 trpg 的时候,咱一个大老爷们,声音粗得能吓哭小孩,那些温柔浪漫的台词,像“我好像一直都喜欢你……”之类的,哪敢真开口说啊,只能打字代替。 其实吧,咱心里一直藏着个小梦想,要是有钱了,就请专业声优来配音,或者等科技发达了,搞个超厉害的 tts(文字转语音),让怪物的声音都能栩栩如生。 嘿,没想到,穿越到这异世界,梦想成真了! “呼呼呼……啊哈哈哈!” 咱操控着“虚拟偶像之心”发出一阵猖狂的笑声,心里那叫一个美。 咱就要站在这异世界虚拟主播的巅峰,以她的身份,闪耀全场! …… 帝国情报局机密档案:重点关注人物——幻心女士 姓名:幻心女士 等级:二级(因近期活跃度骤减,降一级) 活跃时期:狮王纪年 445 年 - 448 年(共计 3 年) 记录人:c 她如夏夜流萤般悄然现身,又如疾风骤雨般神秘消逝,在无数男女心间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 幻心女士的营销策略独树一帜,初登场于繁华街区着名的“罗莎莉亚之窗”,以“仅陪聊”为卖点,出售自己的时间。 起初,不少人嗤之以鼻,冷嘲热讽:“想赚钱又不敢放开手脚,装什么清高?”然而,几位胆大的绅士亲身体验过后,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一时间,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富家公子,纷纷慕名而来,只为求得与她片刻交谈的机会。 众多情报分析专家起初笃定,她定是反帝国组织精心培养的王牌特工,意图扰乱帝国局势。但在我看来,此观点有失偏颇。 她不过是在这纷繁世间,以爱为弦,弹奏一曲曲如梦似幻的乐章,所求无多。 与她本可轻易获取的巨额财富相比,她实际收取的报酬不过是九牛一毛。 据可靠证人称,每次会面,她总会轻声询问:“阁下身家几何?此番准备赠予我的礼物,又占财富几何?” 一旦礼物价值超过对方总资产的 1%,她便会微笑婉拒。 坊间流传着一则佳话。 一位落魄男爵的年轻继承人,倾其所有,欲博美人欢心:“我自知财力微薄,难入您的法眼,但求能换得与您相处的片刻时光。” 幻心女士并未接受,而是将财物归还,柔声道:“将此用于自身提升,成为更优秀的人吧。” 受此影响,贵族圈中悄然兴起一股“归还追求者礼物”的新风尚。 她手握众多爱慕者的心,却从未借此谋取权势,亦不恃宠而骄。 无论面对何人,始终仪态万千,端庄自持,却又不失亲和,从未流露出半分傲慢或鄙夷之色。 在其活跃期间,她与北方大公尤里乌斯往来密切,外界皆传二人情投意合。 然而,当大公宣布订婚,委婉表示“往后恐难再续前缘”时,幻心女士并未醋意大发,而是送上温暖祝福:“愿你铭记共度的美好时光,如同珍视餐后的甜橙——虽非正餐必需,却回味悠长。” 据说,与她近距离接触之人,皆言嗅不到丝毫异味,既无寻常女子的脂粉香气,亦无人体本身的自然气息,唯有一股难以言喻的“隐形芬芳”。 一时间,模仿她所用的无味香水风靡贵族圈。 即便她已然离去,时光流转,仍有诸多男子对她念念不忘,苦苦追寻那早已消失的踪迹。 我深信,她在活跃期所展现出的洒脱、谦逊与善良,早已深深烙印在众人心中。 彼时,她于帝国而言,并非威胁。 然而,爱火熊熊燃烧之人,亦易被烈焰灼伤。 倘若她此番离去,真为追寻真爱,那么当真爱破碎之日,便是她归来之时。 众人皆知,一颗被爱伤透的心,能驱使女子爆发出何等惊人的力量。 倘若有朝一日,她打破沉默,重回世间,扬言要以昔日魅惑众男子之心为刃,报复这世间的不公。 彼时,我将建议帝国不计代价,派遣精锐,全力诛杀这位“幻心女士”。 当然,执行任务之人,绝不可曾与她有过片刻交集,以免被其魅力所惑,坏了大事。 第2章 倍资助事件 在虚拟偶像“心酱”取得空前成功之后,紫魔法塔主的状态变得有点奇怪,她似乎产生了一点小小的误会。 “……” 她老是用那种仿佛在说“你该不会是同性恋吧?”的眼神看我。 毕竟在这片大陆上,只有紫魔法塔主知晓神秘少女“心”的真实身份。 鉴于一个大男人(我)用幻术创造出的女性角色(心)如风暴般席卷了整个大陆,她会这么想也并非毫无道理。 但紫魔法塔主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真相。 “角色和玩家必须界限分明。” “………?” 没错,角色和玩家确实得区分开来。 玩角色扮演游戏(rpg)的时候,虽说玩家有时会沉浸在角色之中,但千万不能跟角色完全融为一体。 想象一下,在现实生活里玩《侠盗猎车手》(gta)时,你要是跟游戏角色彻底不分你我,那你的生活还不得乱成一锅粥。 桌上角色扮演游戏(trpg)也是同样的道理。 我在游戏里操控一个超级美少女,可不意味着我在现实里就变成超级美少女了;而且一旦混淆,麻烦就大了,到时候就会陷入“无法把游戏仅仅当作游戏看待”的困境。 “游戏主持人(gm),我操控的角色这么努力,就算骰子掷出个 1 点,也得让我成功吧?” 一个 1 级的小角色去挑战巨龙,骰子结果还很糟糕,这还能有啥办法?还能咋整?game over 呗。 “gm,我的角色是个精灵,才不想跟这些不起眼的人类同桌呢,你懂的吧?!不是我不想玩,是这对我的角色来说才是正解!” 可要是其他玩家选的种族全是人类,这游戏还咋往下推进啊? “………….” 难道就因为角色不如意,你就不说话了,直接开启“炉石”(这里除了指游戏,炉石还是一种能将持有者传送回起始地点的魔法石)传送走人? “呃啊。” 我被这些令人窒息的两难困境折磨得胸口发闷,痛苦地扭动着身体。 总之,角色和玩家是有区别的,就好比小说家写故事的时候引入了一个毛茸茸的女性角色,可他自己并不会因此就变成那个角色。 我操控着“心”甜美地募集捐款,但搞网络乞讨(类似行为)的是我创造并推出的角色“心”,可不是我本人。 我喜欢女人。 “啊,看来你和北方大公分手后的创伤还没……?” 她到底是怎么解读我这份“创伤”的啊? 我决定无视紫魔法塔主,她开始脑补一些禁忌之恋的扭曲背景故事了。 毕竟误会这东西,解释起来可不容易。 不管我说不说,她都不信,那还不如听天由命,我该干啥干啥。 而我该干的,就是魔法研发。 接下来要创造啥魔法,我心里早就有数了。 故事的三大要素不就是角色、事件和场景吗? 在打造虚拟偶像“心”的过程中,我完成了一篇论文,题目是《运用幻术实现逼真全息影像:专注于通过施法者的沉浸增强触觉幻术》。 说到底,幻术终究只是幻象。 就好比梦里手指被砍掉或者人被火烧,并不会造成实际伤害,不管被幻术骗得多惨,身体上的损伤为零,这可是个致命弱点。 而且,幻术对上一定等级以上的超凡强者就不太管用了。 对方魔法抗性高的话,幻术无效;意志力强的施法者,幻术效果也大打折扣。 要是成了剑圣,单凭斗志就能破除催眠。 我研发的特殊全息影像技术弥补了这些弱点。 这是一种借助目标意志力强化幻术的魔法。 只要对方心里稍微有点“想要相信”的念头,就能激发这种情绪,让幻象变得稳固。 如此强化后的幻术甚至能重现触觉,虽说它是幻象,可你摸得着! 研发阶段,由于资源匮乏,我没能实现嗅觉模拟,但经过修订和补充,现在连气味都能添加到幻象里了。 角色已经完美打造出来,下一步就是场景。 …… 大地、潺潺溪流、初升的太阳、拂面的微风。 阳光穿透摇曳的树叶,还有植物杀菌素(植物尤其是树木为保护自身免受有害寄生虫和病菌侵害而产生的各种挥发性有机化合物,比如大蒜、洋葱、香料散发的气味)的气息扑面而来,要是能把这些都用幻术逼真呈现,那会怎样? 彼时,我的异世界 trpg 计划就算大功告成了,我满怀雄心壮志。 我自信满满地对紫魔法塔主说:“我要闭关三年研发魔法,麻烦一日三餐都备上肉,别拿琐事来烦我。” “啥,你说啥胡话……这,这,三年?” “最短也得两年半。” “请,请原谅……您知道明年年初有个会议吧?” “嗯?” “魔法塔研究会议……贵族和王室派遣的人员会轮流来魔法塔视察,核查资助金的使用情况……咱一直饱受批评,不过今年,有您在……” “唔……” 这可真是个危机。 我靠“心”募得了一些资金,但我有良心,没赚得盆满钵满。 要是我昧着良心、再稍微谄媚点,赚的钱都够建另一座魔法塔了,可那样的话,我这颗温柔的心和我的男子气概都得碎一地。 资助金数额巨大,要是被削减,我可没法潇洒地说“我自己赚钱自己花”。 我得想办法保住预算,以支付研究成本…… 一个会议啊…… 我本想着展示虚拟偶像项目肯定能让咱大火一把,可真要这么干,魔法塔说不定也得跟着“火”起来。 我小心翼翼地向紫魔法塔主打听后得知,“心酱”的人气超乎想象。 即便在心“毕业”两年后,还有男人四处寻觅她的踪迹,所以这项目肯定不能曝光。 要是让那些痴迷、爱慕她的男人知道,他们心心念念的女孩竟然是个男魔法师用幻术造出来的,那还了得? 他们肯定会拿着干草叉、拎着汽油,立马冲向紫魔法塔。 而且我也不想为了这个会议去研发什么新的大规模杀伤性魔法,要是研究那种缺乏趣味和情感的魔法,我的灵魂都得干涸。 嗯…… 我没多想,说道:“信我就行。” “真,真的?这次不会又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不会,就算是高层人士,应该也会喜欢的。” “那,那我就信你一回……加,加油!今晚给你准备烤羊肉!” 紫魔法塔主兴高采烈地跑开了,她那原本像患了胃炎似的脸,一下子亮堂起来,看着倒也舒心。 没错,至少得让她安心。 这世上有种善意的谎言,要是我跟她袒露心声:“仔细想想,我又不是塔主,预算不够好像也不关我的事吧?塔主您自个儿想法子挣钱去。” 她还能笑得这么灿烂吗? 反正我觉得不可能。 我祈祷她这份内心的安宁能长久些,毕竟那样的话,伙食也能好点。 随着会议临近,因我的空头承诺而稍感安心的紫魔法塔主的心,又渐渐像风暴来临前一般焦虑起来。 会议前一周。 或许是因为她之前说过“信我、交托给我”,她连“都准备好了吗?”“进展如何?”这种问题都问不出口,只是焦虑地在我身边转来转去。 她似乎下定决心开口:“跟,跟我说说吧!”可话到嘴边又突然改口:“算,算了……我就是想问下今天的炖菜咋样……”,这进退还挺自如。 我特意记了好多笔记,这些可是塑造社交障碍失败者角色的绝佳现实素材。 大概三天后,我的同情心压过了学术热情。 看到她像啄木鸟似的咬指甲,那可怜模样,我终于决定给她展示下我的魔法。 “真,真的……?!” “嗯,我想着让你心情好点。” “那是因为你脑子净想些奇……呃……古怪的方向……不过你毕竟是个天才!那,那你为会议准备妥当了吧?所以我才信你……” 紫魔法塔主对我的无限信任,让我有些感动。 而且,她那句骂我脑子净想些“差劲”方向的话,只蹦出了第一个音节,也算还好啦。 我让法杖直立悬空,双手交叠,再向两侧伸展。 我汇聚魔力,魔力在体内依循特定规律流转,流经身体各处。 小心翼翼,如同在水中精心雕琢刀刃一般精细。 我将灵魂倾注于这些看似毫无意义,实则趋于完美的动作之中,将其呈现给这个世界,这才是魔法的真谛。 “苍天无情,俯瞰之下,不见慈爱。” “若无人懂我心,我唯有独自跨越明月。” “以我心为笔,脚下绽放繁花。” “跨界明月之景——天际缚柱。” 以我为轴心,世界颠倒翻转。 脚下水汽升腾,化作水滴,飘浮在空中。 瞬间,演练厅干燥的地面化作平静湖面。 “……哇啊!” 紫魔法塔主慌乱扑腾,但并未沉入湖中,水滴四溅,平静的湖面如果冻般稳稳托住了她。 清澈的湖水下,倒映着苍穹。 在湖面倒映的澄澈天空中,一根如孙悟空的金箍棒般的巨柱凌空悬浮,柱身表面的魔力丝线如水母般摇曳起伏,景象壮美威严,可紫魔法塔主却因感受到强烈威胁而畏缩不前。 她的直觉没错,柱身散发的魔力丝线如水母触手般带有毒性,毕竟一旦触碰,就会丧失抵抗幻术的能力。 这是一个场景背景模型,能让范围内所有幻术获得魔力穿透抗性……堪称幻术的极致。 嗯…… 这就是老二次元口中《命运》系列(动画、视觉小说)里的“固有结界”,也是现代二次元所说《咒术回战》(动画、漫画)里的“领域展开”。 我费了好大劲才弄成这样,我可真棒,模拟水汽、湖水气味,还有那股略带压迫感的氛围,可不容易。 紫魔法塔主被这震撼效果惊到,眼中满是期待与敬畏,她一手按胸,似在平复心情,深吸一口气。 接着,小心翼翼地问道:“这,这法术有啥效果……?!” 我也谨慎作答:“格调。” “……啊?” “酷炫。”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效果吗?” “显然没有。” “咕咚。” 紫魔法塔主向后倒去,双马尾随之飘动。 看样子,她是被我这酷炫到底的宣告给“感动”得不行了。 嗯,我本来也没打算在会议上用这个,毕竟强者一眼就能看穿,这幻术也就是看着酷炫,装成什么必杀技肯定行不通。 紫魔法塔主会被唬住,是因为这不是她的专业领域。 很明显,我准备在会议上播放的视频另有内容。 重点是我能打造超炫的视觉效果,既然如此,没理由不涉足电影之类的媒体行业啊! 电影里最热门的题材是啥?没错,就是动作片。 动作片可是男女老少通吃。 而且我听说贵族喜欢新鲜玩意儿。 那么答案显然就是……一位天魔。 要是江湖里的一位天魔施展天魔步,再用天魔灭世光轰平一座山,那得多酷炫啊! 这次大家肯定也会喜欢吧? ? 结果我分析错了。 “你觉得你能把赞助金浪费在这种荒唐、粗制滥造的幻术上?太可笑了。” “看看这效果,简直是笑话。他好像连剑术里的‘剑’字都不懂,剑怎么能横着挥呢?想凝聚魔力的时候,这得多不方便、多难受啊?” “嗤……噗哈哈哈哈!什么样的骑士会用这种不完整、缺漏百出、性价比超低的招式啊?” “你是想用些花哨词藻给自己脸上贴金?叫什么来着?柔中带刚?哇哈哈哈哈哈哈!” 在这个有魔法存在的世界,一个封地的受压迫居民中突然冒出个剑圣也不稀奇。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要是没点武力,就算是贵族,也难生存下去。 一般来说,权势和武力成正比,就算不成正比,身边也得有个强力保镖。 而在那些在战场上杀敌无数的人形兵器面前,我的幻术就好比…… 给一个足球运动员展示“如何漂亮地运球:用脚后跟效果不错”! 我收获的只有如雨点般的羞辱和咒骂。 只有一个小骑士男孩投来似乎觉得还不算太糟的目光,嗯,这倒也合理,毕竟他这个年纪,就喜欢花里胡哨、酷炫的东西…… 这场注定失败的会议结束后,紫魔法塔内弥漫着一股如丧考妣的气氛,像在办葬礼似的。 “我的,我的赞助金……我的赞助金……..!” 呃,咕咚,咳 紫魔法塔主喘不过气,晕了过去。 我一脸阴郁,反思着自己的失败…… 我意识到,消沉或怀恨在心没啥好处。 我又不会一门心思去研究大规模杀伤性魔法,对吧?基本上,现在角色背景搭建完了,该搭建“服务器”了,可以这么说。 我走进实验室,轻轻关上门。 “你,你,你这该死的,你这该——该死的混蛋!都这烂摊子了,你还真想那么干啊——啊!” 有人在破口大骂,不过我宁愿相信不是紫魔法塔主…… …… 嘚嘚,嘚嘚。 一位主人和一名仆人坐着马车,行驶在林间小道上。 一个男孩背着一把比他还高的长剑,坐在车顶位置,一位留着胡须的中年骑士握着缰绳驾车,这景象颇为奇特。 他们正在谈论紫魔法塔那场奇特的表演。 “那魔法真可笑。幻术看着花哨,倒也不算太差,可内容太幼稚了。” “嗯……” 有意思的是,中年骑士用词恭敬,男孩却言语随意。 男孩歪着头,问中年骑士:“你真觉得那是幻术?” “你意思是不是幻术?少爷。” “我们看到的确实是幻象,但幻象里的内容可不是凭空捏造的。你怎么看那个人的武艺?” “我觉得荒诞不经,一步就能让大地颤抖,太荒谬了,还有用剑尖凝聚灵气球……这不是魔法师才会有的想法吗?最后劈开大山的那一击,更是荒唐得可笑。” “原来你是这么看的。” 年轻骑士回想起幻象里那个穿着奇装异服的男人。 一个自称天魔的男人。 他的武艺确实有草率、夸张的一面。 然而,他口中说出的话语,却精妙地蕴含着武学的微妙原理,有些词句越琢磨越有深意,柔中带刚,登峰造极,返璞归真。 一个在狭小局促房间里的魔法师,能想出只有深入钻研、精通武学之人才能传达的清晰感悟吗? 而且,那人的穿着和所处地形,属于这片大陆前所未见的新文化区域。 与其说是某个人的幻想…… 更合理的推测是,魔法师直接目睹了那个场景,用幻术重现了出来,但由于魔法师缺乏鉴别力,没能百分百还原动作的精妙之处。 “那你的意思是……” “我认为空间魔法已经实用化了。” 没错。 那些蠢货以为魔法师的作品只是幻术,还加以嘲笑,实际上,那场活动可不是为了“幻术演示”。 而是空间魔法。 紫魔法塔隐晦地宣告,他们已经观测到时空之海彼岸的其他世界。 “那,他们为什么要用这么隐晦的方式宣告这么……伟大的成就呢?要是当时在场的所有贵族都投资,那可就是一大笔钱啊。” “肯定是为了筛选出有识之士。” 筛掉平庸之辈,只向那些能识得其真正价值的人展示。 这就是他们只向少数强者悄悄透露,而不告知已经遍布整片大陆的富人和名人的原因。 对此可以有多种解读,但演示视频里那个男人毫无顾忌地掌控一切,昭示着“唯我独尊”…… 传达的信息很明确:“我们会继续走自己的路,你们就忙着在后面收拾烂摊子吧。” “真有意思。” 要是实用化的空间魔法曝光,整个大陆都会陷入混乱。 而要是能从根源上避免这种混乱,给魔法塔投点钱那可太划算了。 男孩在崭新的羊皮纸上写下“将王室对紫魔法塔的资助增加 30 倍”。 ?? 紫魔法塔主在演示会后卧床不起,得知资助金突然增加 30 倍后,她整天在塔里跑来跑去,见人就亲。 幻术里,连嘴唇的触感都能模拟出来了。 第3章 美人计 这世上的道理,有得必有失,投桃报李…… 得到些什么,就意味着要失去另外一些。 我到现在都还不清楚王室为啥给增加资助,不过不管怎么说,多亏我奋力 carry(带飞全场),咱这才有了“资助金暴增 30 倍”的好运。 说白了,我觉得这其中 95%理应归挣来这笔钱的人,对吧?可紫魔法塔主似乎对这资助金的公平分配有意见。 “这,这是我的魔法塔……!紫魔法塔是我的,你听到没!” “可这资助金是我挣来的呀。” “但,就因为这个,你就想独吞,这也太……!” “就算只拿剩下的 5%,跟去年比也多了 1.5 倍呢。” “是!是!多!了!可!” 紫魔法塔主就像个孩子,新年得了一万块压岁钱,结果爸妈一句“等你长大了再还回来”,就只剩 50 块,气得她在地上打滚撒泼。 “我跟你说,咱这儿的弟子……以后不用回收破旧的魔法石了……他们可盼着能用低级的,不用最低级的魔法石啦!” 紫魔法塔主带着一股子苦情味儿喊着,活脱脱一个“为了养家糊口愁断肠的一家之主”,连我这久经训练的良心都有点过意不去了。毕竟,最早加入紫魔法塔的那些前辈们,看着实在太寒酸了。 当初各魔法塔聚在一起抢着招揽我的时候,其他塔主身后都跟着一大群随从,而且个个穿着绣有代表各自魔法塔酷炫标志的长袍。 可紫魔法塔主身后一个跟班都没有,我原以为是紫魔法塔的魔法师们都是边缘人、失败者或者内向鬼,后来才知道,他们不来是因为没统一的外出制服。 好吧,紫魔法塔穷得连制服都没有,我都见过有前辈为了省研究经费,舔盘子上的面包屑呢。 看着魔法师这种高收入职业过得这么惨,还真有点可怜。 但要是我在这儿让步了……我的研究就得推迟,我那令人热血沸腾、心跳加速、雄心勃勃的研究——为 trpg 打造虚拟现实啊。 “我要创造一条超强巨龙,让玩家在一场英勇战斗的结尾,超酷炫地将其击败。” 我内心的低语如丝丝细雨,浸润着我的心田。或许魔法塔前辈们的痛苦与泪水,是不可避免的牺牲吧。 紫魔法塔主见我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立马进入撒泼第二阶段,她跪着爬过来,抱住我的裤腿,开始哼哼唧唧。 “求你给点资助金吧呜呜呜呜……呜呜……!” “嗯……” 我的心开始动摇,真要把(暂时算是)我的研究经费捐给魔法塔吗? 就在这时,一道灵感如闪电划过我的脑海。 “前辈们需要资助金,对吧?” “……嗯?” “那要是每个前辈都觉得‘我不需要资助金’,我就不用愧疚了,对吧?” 你怎么能觉得这有可能呢? 紫魔法塔主只用嘴唇的形状,无声地吐出这句话。 毕竟魔法师都是为研究经费疯狂的人,不管日子过得多艰难,就算是紫魔法塔,也有王室资助呢。 所以,他们舔盘子、因为没制服都没法参加外部活动,这不是很奇怪吗? 他们穷,是因为买制服、吃美食的钱都投到研究里去了。 那些想毕生创造点什么的人,就是有这股子执着劲儿。 虽说没我这么疯狂,但这份执念也值得尊重。 大多数情况下,他们绝不可能放弃自己的研究经费。 不过,我有锦囊妙计。 “我去试着说服前辈们,要是失败了,我就只拿——我是说,拿走干净利落的 50%。” “耶……!我们能拿 50%……!” 紫魔法塔主好像压根不相信我能说服前辈们,已经开始庆祝了,开心得肥皂泡幻象在她身边飘来飘去。 我凑近看那些飘着的泡泡,里面闪过前辈们咒骂我的画面,有“你这疯子,敢觊觎我的研究经费!”,还有“赶紧走,不然我跟你表白”。 这塔主一高兴,脑子里的想象就往外冒。 好吧,我可不能直白地说“我的研究更重要,所以 95%的研究经费归我”,明摆着,那样我就会落得跟刚才看到的幻象里一样的下场。 不过,有个普世真理,美人总是更有说服力,不是有句话说,面对笑容灿烂的俊男美女,你都舍不得啐一口吗? 所以,答案只有一个。 “用美人计。” “?” 啪啪。 我凭借意志和魔力,让心酱以一个奇特的姿势出现在我身后。 毕竟在阿宅圈,召唤人形生物的时候摆个怪异姿势,那是基本礼仪。 那些成天窝在塔里专注研究的人的弱点显而易见,就是美人计。 跟那些在外社交、与人打交道,对诱惑有抵抗力的人比起来,这些把自己封闭起来的研究者,对诱惑的抵抗力就跟张薄纸似的…… 所以,这会儿要派出的,是一位曾让整片大陆男人心动的蛇蝎美人,用幻术创造的 npc 心酱 3.0 版本。 紫魔法塔主脸刷地红了。 “你是说,为了拿到研究经费,你要用幻术伪装自己……去勾引像你一样的男性前辈……!” “玩家和角色得分清,你知道的。” “可魔法塔里一半都是……女性!她们不会动摇的……” “要是只有心酱,可能是这样。” 既然有女性角色,就肯定得有男性角色,这是理所当然的。 有些怪人玩 trpg 的时候,宁死也不让游戏里有男性角色,不过我追求的是人性中的阴阳调和,我为啥不用男性角色呢? 啪。 一位彬彬有礼、慷慨大方的中年管家出现了,头发梳得油亮,还戴着单片眼镜。 啪。 一个正太管家,看着纯真无邪,实则内里狡黠,穿着短裤。 啪。 一个有点叛逆相,但年轻帅气的管家,留着喜鹊尾巴似的发型,虽说嘴里嘟囔,但工作起来细心又勤劳。 啪。 一个眼神狭长、看着就很狡猾像狐狸的管家,声音性感,说话风格跟浪漫奇幻小说里出来的似的。 “主人,来自北大陆的咖啡,正适合秋日,已备好。” “主人,主人!尝尝我的,别喝约瑟夫的!这茉莉花茶泡得可香啦!” “嘿,看这儿,主人!您上次说苦……这次我多留意了。” “呵呵呵……夫人,这是饱含我深情的红茶,您愿意赏光吗?” “啊啊啊啊啊……!” 四个管家联手围攻紫魔法塔主,呈“请您喝茶”之势将她团团围住,她像只被困住的水豚,抖个不停,缩成一团。 我低头看她,她脸涨得通红,嘴角颤抖却往上翘,虽说难为情,但肯定心里美着呢。 看样子,四种基本管家类型 abcd 里,有一款戳中她了。 “可有不适之处?约瑟夫在此,您尽管吩咐。” “主人,您脸通红!怕是发烧了,容我简单查看一下……” “呃,我刚想说啥来着。哦,要是您感冒了,我这次亲手织了条围巾,送给您,主人。” “都说感冒传给别人就能好得快,要是不嫌我冒昧,我愿用嘴带走夫人的感冒——” 看到塔主脸上一副“哇,我可受不了”的表情,最后那个狭长眼管家立马住嘴。 可能是这角色太油腻了,不过其他几个管家过关了,因为她脸色又亮堂起来。 在管家们持续十分钟的狂轰滥炸、无脑讨好下,紫魔法塔主彻底沦陷。 “试运行成功。” 我心里有底了,虽说紫魔法塔主尤其好攻克,但就算考虑到这点,我也觉得能把前辈们“说服”得妥妥当当。 我打个响指,心酱和管家军团开始列队行进。 前进!咱们这就出发,从魔法塔里的每个人嘴里撬出“我不会觊觎研究资助金”这句话。 “呃,不……不……!” 瘫软的塔主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伸出手,她也感觉到了,再这么下去,我的 npc 大军就要把塔拿下了。 可她都已经一脸陶醉、双腿发软了,还能有啥办法? 塔主只能像小鹿斑比似的,沉醉在当下的幸福里,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魔法塔沦陷。 我则悠闲地躺在沙发上,拉上兜帽。 耗时两天两小时,我拿下了魔法塔。 独吞所有资助金后,我的研究已经开展两年了。 这日子过得真惬意,我巧用幻术,成功挫败紫魔法塔主抢夺我资助金的“邪恶计划”。 我奋力钻研如何实现 npc 的自动运行,要呈现一个逼真的世界,至少得有 10 个 npc,当然,多多益善。 我总不能永远手动操控他们,手动指挥管家军团那天,我脑袋都快炸了,那种痛感至今难忘。 他们得依据设定好的性格自动行动,不过紧急情况下我还得能掌控局面,没错……我需要人工智能技术。 仅靠幻术这一个工具,能实现吗?或许我得考虑跟其他魔法流派合作了。 我正陷入沉思,紫魔法塔主一屁股坐到我旁边。 在一个伟大的东方帝国,有一种椅子,能让坐在上面的人把家里的秘密全抖搂出来,是那种让人放松戒备的独特氛围。 没错,就是氛围,我此刻就感受到了这种氛围。 一阵沉默后,紫魔法塔主小心翼翼地开口:“……你到底想创造什么样的魔法?” 这向来爱讨好的人突然抛出个严肃问题,营造出一种氛围,那种让人仿佛在凌晨时分,不自觉吐露心声的氛围。 我简洁作答:“一个世界。” “是因为……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不够你施展拳脚吗?” “你别拐弯抹角的,我听不懂。” “你这机灵鬼……” 塔主犹豫片刻,似乎决定单刀直入,她圆溜溜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决绝,那股子坚定似乎不可动摇。 “你知道你从没叫过我的名字吗?” “你是魔法塔主啊。” “那其他人呢?” “……” 我确实从没叫过。 事实上,我连他们的名字都记不住。 这算是种心理疾病吧,别人的名字我听是听到了,可不知啥时候,就忘得一干二净。 我还寻思这是不是重生给我的特权附加的诅咒,进魔法塔后做了各种检查,身体和灵魂都干干净净,没一点被诅咒的迹象,说白了,就是单纯的心理毛病。 我看着这位我只记得是“紫魔法塔主”的女孩的表情,那是一种叫做悲伤与担忧的神情。 “……有时候,只是有时候,你……感觉不像是在活着,你的心好像在别处。” “……” 紫魔法塔主说得对,这是一场不受欢迎的重生,或者说充满缺陷的重生。 要是我没有前世的记忆就好了,我记得的东西太多了:能称得上沁人心脾的空气、胡同口老槐树散发的清香、奶奶做的手擀面、香酥可口的炸小黄鱼、现拌的爽口酸辣白菜。 上学途中街角被翻倒的垃圾桶、深夜里总要拍三下才亮的楼道灯、旧钱包夹层里前女友的照片、玩过的trpg游戏记忆。 是啊。 我的灵魂还徘徊在 21 世纪的华夏。 “要是有我能帮上忙的……” “要我给你展示一下吗?” “……啊?” “我来自的那个世界,要我给你展示一下吗?” 我一时冲动脱口而出,紫魔法塔主点了点头。 就这样,自我重生以来的首次“母带制作”(一种音频后期制作,是将包含最终混音的源音频准备好并传输到数据存储设备的过程,该设备将作为所有副本的制作源)拉开了序幕。 第4章 现代的冲击1 当你睁开双眼,一幅前所未见的景象瞬间将你吸引。 摩天大楼直插云霄,五彩斑斓的led灯在月夜中遮蔽了繁星。 数不清的人们身着陌生服饰四处漫步,没有马拉的四轮马车呼啸而过。 这是一种纷繁复杂又喧闹的景象,然而,在这混乱之中,又有着秩序。 一条干净得无可挑剔的黑色道路,由某种难以辨别的材料铺就,唯有四轮马车在上面疾驰,唯一的例外是那条画在黑色路面上的白线,人们在白线之上行走。 当造型独特的路灯亮起红灯,马车便会停下,绿灯亮起,人们才继续前行。 这是一种直观的信号,仿佛在宣告“前进\/停止”。 基于你所有的推测都是正确的这个前提…… 你现在得动一动了,因为你正站在黑色道路的十字路口中央,而红灯正不祥地闪烁着。 嘟嘟——!嘟嘟嘟——! 一阵响亮的声音传来,音乐是一种通用语言,对你而言,这声音听起来像是威胁或是警告。 观察那些四轮马车里的人的表情,似乎这确实是一种警告。 那么你该往哪儿走呢? 毕竟,你意外地闯入了这个陌生又奇异的世界。 “你是外国人吗?呃,我是说,天哪……就算是外国人也知道红绿灯吧。红——灯,绿——灯,对吧?你站在路中间干吗……你toeic(一个针对非母语人士的国际标准化英语语言能力测试,旨在衡量在国际环境中工作的人的日常英语技能)成绩是多少来着?” “啊,该死!我不擅长口语!” “那这儿还有谁能说英语?你不是说你通过toeic考试了吗,小鬼!呃,算了,我也不知道了,想办法跟他聊聊。” “呃,该死……不是吧?嘿,你还好吗?嗯,这儿有警察局,而你是罪犯,因为你,你在哔哔嘟嘟……的时候不走。” “嘿,你哔哔嘟嘟个啥呀,蠢货!” “啊,那你来啊,组长!” 胖子和瘦子正在互相争吵,实际上,仔细一看,这算不上是争吵,他们眼中没有恶意,更像是亲密朋友间的粗声粗气的交流。 这两人正试图把处理突发问题的担子甩给对方。 而你就是那个“问题”。 凭借敏锐的才智,你猜到他们是某种……“安保人员”。 瘦子,看起来职位比胖子低,递给你一张纸和一支笔。 “你叫什么名字?你——叫——什——么——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这个问题是所有人际关系的基石,这是你与这个世界首次意义重大的交流时刻。 那张纸似乎在变大,感觉它填满了你的视野,纸上有一个黑色方块,这似乎就是你写下名字的地方。 于是,你拿起笔,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尤娜·尤伦斯托·维奥莱特里斯”。 “我明白了,塔主。原来这就是你的名字啊?” 当紫魔法塔主尤娜突然听到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时,她并不惊讶。 往好了说,她已经习惯了魔法塔里这个爱惹麻烦的家伙,往坏了说,她被他折腾得疲惫不堪。 毕竟,他打着观察人类的幌子搞了无数恶作剧,至少他是这么说的。 因为他似乎对她冗长的名字很好奇,她便详细解释了一番。 “嗯,我是尤伦斯托家族的私生女,实际上,我基本和家族疏远了,但还没从族谱上除名。毕竟,我父亲不喜欢尤娜·尤伦斯托,但又想让紫魔法塔主做他的女儿。” “维奥莱特里斯呢?” “那是王室在认可我为塔主时赐予我的姓氏,它优先于家族姓氏,所以我应该被称为‘维奥莱特里斯小姐’,而不是‘尤伦斯托小姐’。” “这名字真长。” “不过我还有像‘塔主’这样简洁的称呼,对吧?” “我们相识差不多八年了,我才刚知道你的名字,你知道吗?所以,我想用用看。” “……随你便。” 尤娜随口应了一声,转过头去,由于她不擅长这种交谈,尤其是此类对话,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怎么能说出“你想怎么叫我都行”这种话呢?多难为情啊。 小塔主的眼中映照着这个世界,这是一个由古怪天才创造的神秘世界。 这个逼真的世界肯定是幻术,即便尤娜亲身感受着,她都不敢相信。 声音、气味、屁股下椅子的触感,还有前面异世界安保人员的闲聊。 要是她没见过他之前积累幻术的那些步骤,她可能会以为某个疯狂的魔法师终于研发出了空间转移魔法,这个世界怎么可能是幻术呢? 这简直是令人惊叹的天赋。 当她更仔细地留意时,她发现连使用的语言都不一样,异世界安保人员的交谈和她在大陆上听过的任何语言都不同,然而,其中的意思却像是被敲进她脑袋里一样,她能理解。 他是用了幻术技巧“模糊”,让这奇怪的情境显得没那么怪异吗?又或许是用了巧妙的“认知减速”,让她的思维不起疑心…… 那么,她能从中逃脱吗? 幻术的战场早已注定,就在于被施术者能否挣脱魔法,哪怕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幻术,只要难以逃脱,就是厉害的幻术,而一个美丽耀眼的幻术,如果容易挣脱,就是糟糕的幻术。 这个世界背后的幻术已经达到了能载入史册、被人传颂的水平,现在的问题只是会不会附上诸如“然而,这魔法有这些不足之处”之类的评论。 尤娜调动起魔力,这么做的时候,她感觉困倦,她都不太记得该怎么调动魔力了,而且在这个世界里,似乎一开始就没有魔法这种东西,她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精心构建的魔力核心。 这肯定是幻术的效果,她判断是被施加了“催眠”,内容像是 [在这个世界里,没有魔法,你也不知道如何使用魔法]。 催眠能让人感觉某物不存在,但实际上并不能消除它。 即便我感觉不到,魔力核心依然存在,即便想不起来,我也是个魔法师,就算相信自己是魔法师的唯一依据是信念,那也足够了。 因为我相信自己一直以来的努力并非徒劳。 一个肥皂泡从她指尖升起,泡泡里,影像一闪而过,有巨龙飞翔、名为“心”的全息影像引诱男人,还有管家军团无情攻占紫魔法塔。 就像调色板上的颜料混合,影像缓缓旋转、交融,闪闪发光的透明泡泡似乎慢慢被黑色液体填满。 它的全名“维奥莱特里斯的浓缩记忆魔力水晶爆炸”,或许听起来很唯美,但并没有恰如其分地描述这魔法的本质。 当她把这个法术展示给魔法塔里那个爱惹麻烦的家伙时,他称之为“信息炸弹”。 咔嚓。 肥皂泡表面出现一道裂缝,一旦内部压力超过阈值,泡泡就会爆炸,而一旦爆炸,这肆意浓缩的信息就会撕碎这个由幻术构建的宏伟世界。 如果这个世界经受住了考验,尤娜就得乖乖让出塔主之位。 “呃嘞嘞嘞嘞嘞嘞嘞嘞嘞。” “哦,我的妈呀——啊啊啊啊啊!!” 魔法塔里那个爱惹麻烦的家伙无情地舔了舔尤娜的耳朵,她的专注力瞬间瓦解,泡泡像被橡皮擦去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尤娜在地上打滚,护住遭受致命偷袭的部位,接着,她又对着指尖渗出的黏糊糊的液体尖叫起来。 “你,你,你——你在干什么——!!” “你为什么要毁掉我费尽心思打造的东西?要是那东西爆炸了,一切就都毁了。” “那,那你——用——用言语阻止啊!” “说出来有点难为情。” “你什么!你刚才做的才难为情透顶了!!” “咱们稍后再测试魔法,我今天想给你展示的不是魔法本身,而是这个世界……我的故乡。” “故乡?” “我没跟你说过我来自另一个世界吗?” “你没说过!!” “好吧,这也不是那么重要,所以……不管怎么说,我请你吃全套大餐,走吧。地球已经在各个方面都有了发展,不过它的饮食文化尤其令人惊叹。” “……” 紫魔法塔主尤娜那聪明过人的大脑得出结论,对异世界的美食抱有期待是合理的,于是她命令唾液腺开始工作,尤娜咽了咽口水。 “走——吧。” “好。” 这场盛大开场还不到十分钟,我就差点搞砸了,如果那个小肥皂泡爆了,我的幻术当场就会被撕得粉碎。 这感觉就像看着一根全力挥舞的棒球棒在我摆满手办的展示柜上方呼啸而过!你知道为了展示这个,我投入了多少该死的试剂和前期准备吗…… 紫魔法塔主……我是说,紫魔法塔主尤娜·维奥莱特什么的,有时候特别有攻击性,路过正在演示的幻术时,她偶尔会戳一戳,还寻思“我踢一脚它会不会破?”。 每周大概有三个可怜的幻术受害者就这样被毁掉。 我急得满头大汗,绞尽脑汁想办法阻止她,用魔法技巧来阻挡法术是不可能的,不管我这个被所有魔法塔争抢的魔法天才有多厉害,塔主们也都是天赋异禀之人。 以弱胜强,必须出其不意。 我的神经元想出的最佳解决方案就是那声“呃嘞嘞嘞嘞嘞嘞嘞嘞嘞”,我推断这招对几乎毫无男性抵抗力的塔主肯定管用。 现在危险解除了,是时候享受享受了,酸辣粉、回锅肉、热干面之类的,应有尽有。 是时候把“东方美食”介绍给这位一直支持我研究资金的塔主,以表感激之情了…… 第5章 现代的冲击2 “这叫卤煮的东西,是不是味道太重啦?” “加把劲!!” “我——我还当你不会是这性子呢?!” 在守护家乡风味这事上,性格啥的都得靠边站。我瞅准机会,扯着嗓子喊了出来。 塔主的口味或许契合中世纪奇幻风格的吃食,但即便她咂摸不出这卤煮深层的韵味,可制作里头蕴含的匠心也该被敬重,不是吗? “那——那你能不能稍微顾及下紫魔法塔百年的传承……” 跟华夏民族上下五千年的历史相比,这就如同拿一片薄纸和一棵参天巨木相较。 再说了,我这人,向来不听比我弱的人瞎指挥。 “你比平常怪异两倍……啊,这个好吃。” “啊啊啊,我懂了。看来你不知道——这叫‘炸酱面’。” “……这里头没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吧?” 她像是在担心食物里被下了迷幻药,只因我老是不按常理出牌。 但首先,幻术模拟出的虚拟现实食物里咋可能有那玩意儿,对吧?多荒唐呐。 嗯。 我心情好得不得了,感觉就像真回到家乡了,当然,即便这一切都是魔法造出来的幻景。 这就是我为啥这般兴奋。 我冷不丁穿越到异世界,一晃快 20 年了,在闻了 20 年中世纪那股子牛粪味儿后,终于能在精心还原的华夏街头溜达了。 这要是都不让人激动,还有啥能呢? 我情绪高涨还有另一缘由,咱华夏人打骨子里就有看孩子吃得香就满足的劲儿,再加上她是个外国人,民族自豪感一加持,这满足感更是翻了几番。 紫魔法塔主虽说比我年长,可瞅着就跟个学生似的,不是吗? 干涸了 20 年的心田得到润泽后,这民族自豪感就如同春雨,让我内心满是难以言表的成就感。 “这个吃起来也莫名地对味……” 紫魔法塔主正用刀叉对付着糖醋排骨,一口一口慢慢品着,她那副认真品尝的模样让我瞧出她真真是个贵族。 贵族通常都意味着是美食行家,对吧? 就连她吃排骨那稍显生疏的姿势,都透着股子贵族的优雅,她用纤细手指持刀用力的样子,别样的柔美。 就跟在剧院舞台上欣赏演员演出似的,她那贵族式的优雅做派特有魅力,瞧她吃饭都是种享受。 于是,我操控周围的顾客(npc)夸她。 “哇啊啊啊,瞅那个外国人……她吃得可真优雅啊!” “这就是所谓的优雅?该死!这是我们这些工薪阶层望尘莫及的境界……!!” “她跟小兔子似的可爱,保不准是个名人——我这么说的意思是,也许她是个追逐演艺梦想、深受大众喜爱、让人倾慕的人。” 周围的赞扬声接连不断,塔主的耳朵渐渐红了,这热度刚刚好。 世上有两种人:一种是受了夸就飘起来的,一种是被夸就浑身不自在的,塔主属于后者。 她像是被这些赞扬弄得怪难为情的,于是佯装更贵族的样子,结果这下可好,原本那个妥妥的贵族金发外国人没了,就剩一个拿刀笨手笨脚的姑娘。 “哇啊啊使,瞅那个外国人……她真笨拙啊!” “我都能听到她关节嘎吱嘎吱响了,该死!这是我们这些工薪阶层望尘莫及的境界……!!” “她跟小兔子似的可爱,说不定是只小兔子——我这么说的意思是,也许她是兔科兔属的哺乳动物。” 塔主用拿着叉子的手猛拍桌子。 “……住——住口!是你干的好事,对吧?” “不是。” “要不是有人故意捣乱,旁边吃饭的人哪会突然开始解释啥名人,我之前听都没听过这个词!” 塔主被夸的时候一声不吭,我稍微逗她一下,就开始挑刺,真像她的风格。紫魔法塔主尤娜还处在渴望认可的年纪。 作为 trpg 游戏主持人,必须得在自己的主意和玩家需求之间找到平衡。原本我打算带塔主瞅瞅华夏的地标建筑。 但要是她盼着被夸,或许后续安排里多加点夸赞更好。于是,我趁着塔主尝了口卤煮后大口喝水的当口问她。 “要是你乐意,下一个场景设定成‘意外穿越到异世界后,因获得特殊才艺,无端收到才子表白?’咋样?” 塔主鼻子里喷出了水,出于对她颜面的维护,我就不细讲细节了。 “噗咳咳,哇啊啊啊……!” 吃了像卤煮这种味道浓郁的食物被呛到,鼻腔黏膜指定得受损,塔主捏着鼻梁,发出近乎“哐”的叫声,看来她鼻子刺痛得厉害。 她像是被我这突如其来的话惊到了,我便多解释了几句。 “原本这次体验的主题是……尤娜掉进陌生世界后的兴奋与焦虑,见识全然不同的文明,见识与自己世界的差异,但即便如此,发现有些东西依旧如初。本质上,是让你在回到原来的世界前,重新确认人类的内在价值。” “咳,咳……” “但我觉着你可能会更满意跟才子来一场单方面占优的约会。” “你——你把在人什么人了?!这事以后再说,现在……你按你的想法来就行,你不是有东西要给我看吗?” 这人没直接否了“无端收到才子表白”那部分,甚至还提议以后再说,这看着像是一种委婉申请后续相亲的法子,不是吗?确实是件让人乐呵的事。 这个世界有不少毛病,还得做大量测试,如果塔主加入,那就再好不过了,就算不考虑实用性,和塔主一块儿玩也有趣。 我笑着应道:“我已经在给我展示我想让你看的了,热闹的城市夜景、摆满各类调料的餐桌,还有弥漫着汽车尾气、有些污染的空气的一天,在这基础上再发生什么不重要。” 我不过是需要一个能跟我有共鸣的朋友。 玩游戏不也一样吗?给朋友推荐游戏的时候,朋友玩得开不开心不重要,不管是充满浪漫桥段的口干舌燥通关过程,还是追求极致效率的玩法,都无所谓。 毕竟,关键是我们在玩同一游戏,我其实盼着塔主能多享受享受。 “反过来,你有什么好奇的吗?比如在这个世界你还想看更多的什么。” “……我想去服装店逛逛。” “这倒挺出人意料的,你平时只穿魔法塔的兜帽长袍,所以我还和前辈们打赌你到底有几套衣服。” 顺便提一嘴,我赌五套,毕竟工作日每天穿一套,周末全洗了,看着挺合理。塔主像是觉得这是对她女性魅力的挑衅,气鼓鼓的。 “我也有别的寻常衣服,好吗?!” “那你为什么不穿呢?” “因为难为情……!” 看起来她难为情的事儿还真不少。 “好吧,一起去吧。” “呃,使,嘿……你们这个世界穿这么……暴露的衣服很常见吗?” “嗯……” 我用幻术重现的华夏大地的景象源自于我的记忆,基本上,这意味着我不知道或没见过的东西,就没法部位出来。 以前等前女友逛完街,一等就是三个小时,在这种煎熬下,我的眼光变得挑剔,对基本的东西心里有数,我知道常见的女装啥样。 但我还没厉害到能给一个偌大的百货商店填满衣服,所以我得做个抉择。 要么我通过复制粘贴同一件衣服来填满空间…… 要么用……“其他知识”来填补空白。 我选了后者,就算以后用不上,有总比没有好。 某种程度上,这也是精打细算,对那些女性魅力值不低的人来说,百货商店这种地方常常让人头晕目眩、不知所措,一个身心俱疲的人会逃出商店,说:“别看衣服了,去看点别的吧。” 我估摸了下塔主的女性魅力值,她平时连袜子都随手乱扔,我觉得逛两家店她就得败下阵来。 “我——我猜异世界的衣服就是这样,嗯……” 我原以为她会这样,然后提议去吃烤鸭。 但塔主一连逛了整整六家店,据我回忆,所有“常见女装”就到那儿为止了,从第七家店开始,我就用“不常见女装”填满,那些能让男人心跳的衣服,我说的是露背装、绷带装、吊带比基尼、羽毛装之类的。 “这些都不是流行的衣服,是在床上……的时候穿的。” “这么说,是睡衣?即便如此……我觉得有些看起来穿着也不舒服啊?” “是在床上,两个人一起……的时候穿的。” “……” 塔主把手里拿着的圣诞装挂了回去,她似乎终于明白内衣开衩的用途了。 “我在店外等你。” 我赶忙从这个稍有不慎就可能被当成性骚扰的场景里脱身,我出来大概三分钟后,塔主也从店中出来了。 虽说“我”出来了,但这个世界是我施展的幻术,这意味着整个世界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店里发生的一切我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我决定忽略塔主饶有兴致地拿着、端详那些性感内衣的事实。 在那之后,我们尝试了各种各样的事,我甚至让她玩了《魔兽争霸》,这可是饱含华夏玩家热血的经典游戏,(她说自己在被家族放逐前学过军事战术,这就解释了她超凡的技能。) 我们还吃了煎饼果子,喝了一碗豆浆。 接着,我们聊到在没有魔法的世界里怎么能建起这么高的大楼,由此引发了一场简易的科学讲座。 “所以,你是要,物质是由非常小的粒子组成的……而地球在浩瀚无垠、难以想象的宇宙中只是一个微小的尘埃?” “是的。” 被现代科学冲击,塔主陷入了恍惚状态。 第6章 现代的冲击3 “世界由元素构成,这不就是‘常识’吗……?” 这是一位一生都生活在中世纪奇幻世界的大魔法师的反应。 “你知道吗,这说不通啊。如果万物的最小单位不是元素……那元素魔法呢?火球术和冰枪术又怎么解释?为什么有些魔法师擅长火魔法,却就算拼了命也学不会土魔法呢?” 我对此的回答,当然是“我不知道”。 毕竟在地球上,魔法只是存在于想象中的概念。 除非我之前有物理学博士学位,不然作为一个普通上班族,我怎么可能通过现代科学洞察魔法的基本原理呢?以前做不到,以后也做不到。 塔主看上去就像刚被告知世界实际上是由糖果构成的,她轻声反驳道:“而且,如果世界不同,物理定律也可能不同。就连灵界的运行规律都和我们大陆完全不一样。有没有可能我们的世界也和地球不同呢?” 这确实是个尖锐的观点。 “别较真,我想咋设定就咋设定” 地球的常识在异世界可能并不适用。 毕竟,这是一个有魔法存在的世界啊。 而且,似乎连神仙和妖魔鬼怪都存在,道士和妖灵召唤师能直接获得他们赋予的力量。 所以,有没有可能和地球不一样,他们的大陆是平的,或者宇宙并不是无比浩瀚,而是像一个小巧精致的星辰系统那么大呢? 我觉得是有可能的,所以没有急于下结论。 于是,我做了实验,地球的科学常识在这个异世界能适用到什么程度呢? “几乎所有实验的结果都证明地球科学常识是正确的。” “真的吗?!” “当然,因为我不是那类研究的专家,所以只做了一些非常简单的实验。” 这些都是科学教科书里列举的着名实验,比如用木棍的影子来判断星球是不是圆的,或者检测宇宙背景辐射,又或者在木棍上制作晶体。 有些实验因为材料难以获取而变得很困难,但魔法塔得到的资助无比强大、无所不能,基本上就跟财神爷显灵一样。 排除像灵晶这种有魔法属性的东西,科学常识一次又一次地取得了胜利。 我甚至能确定这片大陆是一个圆形的星球。 “原来大陆不是平的……!!” “根据我的计算,它似乎是一个半径约 7500 千米的星球,但我只是图个乐子,所以数据并不精确。” “真没想到大海的尽头没有悬崖和无尽的虚空……” 我记得刚转世那会儿,和父母在乡下种庄稼,从村里的老夫子那里拿干粮的时候,听过这样的故事。 故事大概是说混沌天神和创世神女创造了人类之类的,在这些故事里,还说如果你横渡大海,就会掉进虚空,因为地球是平的。 塔主的世界观被彻底颠覆,她抱着头呻吟起来,自己的常识受到直接挑战,这似乎让她很痛苦。 我有一种冲动,想把所有现代知识都灌进她那小小的脑袋里,用科学“侵蚀”她,但我忍住了。 毕竟,我不是科学家,而是一个热爱 trpg 的幻术师。 说实话,地球是平的还是圆的并不是重点,我们需要关注稍微不同的一点。 “即使不确定事实是否真的如此,或者是不是我搞错了,这不也很有趣吗?毕竟,没有什么是确定无疑的。” “……啊?” 比如说有一个召唤飞鸟的幻术。 一个从未见过飞鸟的孩子创造的幻术,和一个养了几十年飞鸟的成年人创造的幻术,两者有很大的区别。 显然,成年人创造的幻术会更胜一筹。 幻术的力量会随着其细节的丰富程度以及创造者对它的相信程度而增强。 即使只是召唤一个卫士的幻象,也是如此。 一个仅仅是“守卫府邸大门的卫士”的幻象,无法与一个“正为追求染坊姑娘而苦恼,而家乡的青梅竹马最近又搬到他家隔壁的守门卫士”的幻象相抗衡。 简而言之,设定中的细节很重要。 “你难道不能把这个(原理)运用到幻术魔法中吗?” “哦哦哦……” 一个人的想法越多,幻术就越强大。 也许我作为一个幻术师能够开拓未知魔法领域的原因,就是这些知识让各种各样详细的设定成为可能。 整个世界都是创作的素材。 我甚至能从窗户上的雨滴中创造出 trpg 的素材,邻居的一次敲门声,就能激发出从惊悚到浪漫等各种类型的创作灵感。 我确实想凭借现代知识而感到自豪,就像“你不知道吗?这显然是这样那样的——”。 但更重要的是,我想把有趣的故事带给紫魔法塔主。 “所以别一副脑袋要裂开的痛苦样子,把这当作是获得了有趣的素材吧。” “但一想到宇宙如此浩瀚,不是有点可怕吗?这难道不会让生命感觉完全没有意义……?” “实际上,这意味着人类还有那么多未知等待探索,难道不是更令人兴奋吗?好了,好了,我们进入生物学环节吧,我可有好多话想说呢。” 这个该死的中世纪最糟糕的问题就是脏。 因为他们不知道病菌的存在,人们很少洗澡,吃东西也很随意……中世纪的家庭甚至会嘲笑我每天在小溪里洗澡。 但现在,是我反击的时候了。 我要把卫生管理这个“利器”带给中世纪奇幻世界。 “这是显微镜,它是一种能让你把微小的东西看得更大的装置。” “……然后呢?” “这是紫魔法塔主的肚兜,你大概每隔几天会用清洁魔法清洗一次吗?” 紫魔法塔主似乎在考虑要不要把这个无礼的幻象和这个世界一起撕碎。 不过,看到我这么大胆,她想必觉得我这么做肯定有原因。 她虽然感到尴尬,但还是带着一种仿佛在质疑自己为什么会尴尬的样子回答了。 “……嗯,大概一周一次。” 听到她的回答,我拍了拍额头。 然后,我把肚兜放在显微镜的载玻片上,催促她看看自己的“罪过”。 她凑近显微镜看了一遍,然后像突然发现了一根萝卜的猫一样猛地往后跳。 “呸……真恶心。这些奇怪蠕动的黏糊糊的东西是什么……?” 啊啊,你不知道吗~?那些是……” “好好说话。” 塔主手指上爆发出可怕的力量,我立刻变得老实起来。 “它们是微生物,就像这个词本身的意思,它们是微小的生物。” “……你不是在耍我吧?这些东西在现实中也真的存在,对吧?对吧?” “是的。像伤风、皮肤瘙痒、流鼻涕和发烧这些不是被邪祟导致的症状,都是因为病菌,基本上,病菌就是微生物中的‘坏家伙’。” “病菌……” “这些小家伙在脏的地方繁衍得特别快,在没洗过的皮肤上、没洗过的衣服上、没打扫过的实验室里……” “……!!” 塔主惊恐万分,像身上爬满了虫子一样拍打着自己的衣服。 然而,单凭这样,肉眼都看不见的东西是不可能掉下来的。 “看来你的衣服开始有味道了才会用清洁魔法,但到那个时候,衣服上肯定已经布满病菌了,我跟你说,布满了。” “别用那个词……!!” “这就是为什么你应该每天洗澡,还要经常洗手。不是我反应过度,而是你们都太脏了——” “我知道了,我说我知道了!够了!” 紫魔法塔主看上去真的很厌恶,而且她坐立不安。 就像当一个人开始注意到自己的呼吸时,在忘记之前就会一直忍不住关注它一样。 从这个意义上说,似乎塔主无法停止想象那些在她皮肤上爬行的小生物。 我很确定,这样一来,魔法塔又多了一个重视清洁的成员。 “我——我真希望自己没知道这些。” “要是你不知道,你就会一直脏下去。” “别跟一位女士说她脏!” “我们接着去看看战争兵器怎么样?” 我把电脑连接到影院的大屏幕上,播放了一段视频。 弩。 “……所以人们不用学魔法就能使用这些东西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觉得普通人之间可能会经常互相争斗……” “这感觉不危险吗?想象一下,如果一个村落里的所有村民都拿着弩发动战争。” “我很确定赤魔法塔的一个‘金属弯折’魔法就能把它们都变成废铁,对吧……?” 看来弩在她眼里并不是很有威胁。 毕竟,她生活在一个通过努力能让人变成移动堡垒的世界。 那么投石机呢? “如果有魔法师驻守,也许能够防御投石机,但如果投石机被大量生产……” 火药武器。 “……你们的世界难道全是些,呃……想毁灭一切的疯狂魔法师吗?” “嗯……” “从逻辑上讲,一种如果被滥用就能把一切化为灰烬的武器,就好比,嗯……一个黑袍巫师试图复活上古邪神,对吧?” “我想是吧?” “但那样的话……因为邻国可能也会复活上古邪神,我们也应该做好同样的准备……是这样的,对吧?” “我想……是吧?” “你们的世界真的全是些想毁灭一切的世界的疯狂魔法师吗?” 仔细想想,我无法否认。 人类的疯狂程度真的到了让一个异世界的人会问我们是不是“全都是些疯得离谱的魔法师”的地步吗? “如果科学进步带来的是这样的结果,也许大家都活在无知中会更好……” 塔主像看到了一只可怕的巨型海兽一样喃喃自语。 在她想出像让民众保持无知的政策之类的想法之前,我把她引向了下一个环节。 “最后,我们去我以前住的地方看看吧。” “你以前住的地方?” “是的,我觉得最后一部分应该讲讲我的过去。你想听吗?” 塔主点了点头。 为了以防万一,我又问了一遍。 “如果觉得无聊,我们可以跳过。” 塔主用一个幻象变出来的汤勺敲了敲我的头。 因为她似乎是在说“别打退堂鼓,快说出来”,所以我笑了笑作为回应。 第7章 现代的冲击4 当向下俯瞰时…… 映入眼帘的是陡峭的斜坡,密密麻麻的台阶,要是一不小心滑倒,看起来就很危险…… 老旧的墙壁上随意地涂满了涂鸦…… 烟头和垃圾凌乱地散落一地。 当抬头仰望时…… 刚才看到的那些令人不适又脏乱的景象已全然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星星仿佛手牵着手,聚集在一起欢唱…… 一轮温暖的月亮挂在天空,照亮了黑暗。 我曾住在一处山坡贫民窟。 穷人能玩的游戏少之又少。 他们只能在停车场画的线间蹦蹦跳跳…… 或者踢一踢破旧又单薄的足球。 要是连这些都做不到,就只能满足于抬头仰望天空了。 因为身体虚弱,我没法和其他孩子一起玩耍,家里也几乎没什么好玩的。 社工给的科学课本被我翻得破破烂烂,课本看不了后,我就看报纸。 虽然因为有很多难懂的词汇,我大概只能看懂一半内容,但我还是翻来覆去地读。 当这也变得不再新鲜时,我就会仰望天空,一边凝视着天空,一边做梦。 漆黑的夜空是只属于我的画布,仅凭想象,我就能自由地作画,还不用花一分钱买颜料。 要是我出生在富裕家庭会怎样呢? 要是在班长选举时,我能像班上的泰民那样,让巧克力派(一种由两层小圆蛋糕、夹心和巧克力外皮组成的零食蛋糕)像下雨一样落下,那会怎样呢? 要是我在街上偶然发现一个被丢弃的魔法灯……那又会怎样呢? 我童年时的想象,都以不完整的结局告终。 变得富有的场景。 在班长选举时,不是落下巧克力派,而是洒落炸鸡的场景。 在穿过山坡贫民窟时,在猫的食碗边发现魔法灯的场景。 在所有这些场景中,我就是想象不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在我的幻想中,那个获得了巨大幸运的我,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最后只能放弃。 曾有人说过,“模仿是创造之母”(这是对亚里士多德观点的意译 )。 就像一个从未见过恐龙的人无法想象恐龙一样,我这个从未体验过幸福的人,也不可能真正理解幸福。 我只能模糊地勾勒出一张笑脸。 为什么人们会互相仇恨呢?作为一名中学生,我曾思考过这个问题。 其实并不是我想要进行哲学思考。 只是因为我每天都在班上被“朋友们”殴打,出于纯粹的好奇罢了。 有时他们因为我没钱而打我,有时因为我没有学习用品而打我,有时又因为我没有妈妈而打我。每次他们挥拳时都会编出一些理由,但他们知道,我也知道,这些都是谎言。 所以,我不得不去思考真正的原因。 他们如此过分地折磨我这个安静的孩子的真正原因。如果真的只是无端的欺凌,那就引出了一个问题:人们怎么能毫无理由地就讨厌别人呢? 从那时起,我的想象中开始出现反派角色。 那些会偷走我的鞋子,然后扔到灌木丛里的怪物;那些会在上课时偷偷用图钉扎我后背的怪物;那些会偷走我好不容易才买得起的学习用品,然后扔到厕所里的怪物。 在我的想象中,我被怪物追赶,陷入危险,这时我会变得富有,或者让炸鸡像下雨一样落下,或者发现地上躺着一个魔法灯。 然而,仍然没有一个幸福的结局。即使我设法摆脱了那些怪物,它们最终还是会回来。无论是在现实中,还是在月光下的梦境里,我都日复一日地失败着。 然后有一天,那种痛苦太强烈了。 我原以为是身体上的疼痛,但其实不是。虽然我身上有不少瘀伤,但在那个时候,那些瘀伤已经不再疼了。 是我的心在痛。 就像蛀牙一样,直到细菌侵蚀到神经,我才开始感觉到疼痛。我心中重要的东西被不断地侵蚀,直到最终侵蚀到了关键之处。 我因恐惧和悲伤而哭泣。 如果连我心中最珍贵的部分都被侵蚀掉了,我就不再是我自己了。当我不再是我自己的那一刻,压抑已久的愤怒就会释放出来。我会尖叫着诅咒,找尖锐的东西,去攻击那些曾经伤害过我的“朋友们”。 我不是害怕成为罪犯。 而是害怕失去人性。 一如既往,第一次总是最难的,第二次会变得容易些,到第三次就会习以为常。当我成为一个在愤怒面前诉诸暴力的人时,我就会变得和我想象中的怪物一样。 不,我会比那些怪物更糟糕。 他们有能力在上学时不缺任何东西,他们的父母都健在,他们有可以拉帮结派一起出去玩的朋友。而这三样我都没有。 如果我连人性都失去了,我就真的一无所有了。我必须保护我的心,我想尽一切办法保护我那颗珍贵的心。 我真的尽了最大的努力。 当深入观察时,能学到很多东西。 这同样适用于人。有些人的某些方面极其复杂,而另一些方面则相当简单,可以归纳成模式。我研究了人类的类型,通过弄清楚哪些行为对哪些类型的人有效来区分他们。 人们出乎意料地并不太欣赏无条件的付出,你得偶尔往后退一步,让他们意识到你的价值。人们往往更珍惜他们害怕失去的东西,而不是已经拥有的东西。 人们很在意社会的看法,你得把别人的目光当作一种武器。即使是最暴力的暴徒,在众多目光的审视下也会失去勇气。 所以,对于那些讨厌我的人…… 让一群不确定的其他人讨厌他们,比我反过来讨厌他们更有效。 我没有按照自己内心的想法生活,而是在脑海中算计着一切来生活。 难过的时候我微笑,开心的时候我哭泣。在取悦周围人的同时,我也让他们按照对我有利的方式行动。内心“真正的我”感到窒息,但这总比被打要好。 就这样,我机械地度过了大学生活。 我加入了一个社团,觉得这是建立友好关系的好环境。 我甚至交了一个女朋友,以便在社会上确立自己的地位。 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但我预见到如果我拒绝她的表白会有麻烦。 她可能会散布关于我的恶意谣言,说我怎么敢拒绝她之类的。 然后,在一个和往常没什么不同的日子里…… “你想不想试试玩一种叫 trpg 的游戏?我在网上看到的,我觉得我能比他们玩得更好。” 我的女朋友这样说道。 我并不感兴趣,但也没有拒绝。 她让我创建一个角色。 她甚至都没给我设定背景,只是说这是奇幻类游戏,让我自己想一个。 回家后,我摊开一张纸,思考了很久。 我该创建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 仅仅在奇幻类游戏里就有那么多的类型,如果我创建了这个角色,是不是还得把它表演出来呢? “借机攻击”(龙与地下城术语:有时在近战中,一名战斗人员会放松警惕。在这种情况下,她附近的战斗人员可以利用她防御上的疏漏对她进行免费攻击,这些免费攻击就被称为借机攻击 )到底是什么鬼?等等等等。 绞尽脑汁后,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便用笔潦草地写了下来。在那张白纸上,我写下了 9 个字母:“barbarian”(野蛮人)。 我第一个 trpg 角色,这个野蛮人,是一个充满了我愿望的角色。 要是……我身体不虚弱,充满勇气会怎样呢? 要是我能把遇到的所有无礼之人的脑袋都劈成两半又会怎样呢? 这样想象一下,不是很有趣吗? 有可能,在那个时候,我只是想改写我悲惨的童年。现在回想起来,这不是一个好的态度。再强调一次,角色和玩家必须分开。 因为一个不专业的游戏主持人(gm)和一个不专业的玩家相遇了,这场游戏的未来也就可想而知了。 我的角色,那个野蛮人,每当敌人出现时,总是先劈开头颅。 即使是 npc 请求讲述一个故事,或者似乎在诉说一个悲惨的故事时,我也只是掷骰子。 与此同时,游戏主持人引入了一些强大得离谱的 npc。 为什么在调查一个山村的矿井时,会出现像皇子或北方大公爵这样的角色呢? 我那无力的角色什么也做不了。 那些帅气的家伙扫除了大陆上的所有威胁,只给我留下一些残羹冷炙去处理。 然后,事情就发生了。 这是不可避免的。 虽然我的第一次 trpg 游戏体验并不专业……该怎么说呢? 感觉有点奇怪,也许我喜欢凭内心行动,而不是靠脑袋思考。 又或者…… 我认为通过玩这个 trpg 游戏,我可以完成一个在山坡贫民窟夜空下永远无法描绘出来的故事。 这就是为什么。 这就是为什么我开始喜欢上了 trpg。 我想在这张纸上展开的小小游戏中找到一个故事。 一个惊险又酷炫的故事,一个能弥补我生活中所有不幸的故事。 “……你觉得那个故事应该是什么样的呢?” “首先,它应该有浪漫元素。加入爱情后,游戏会更有趣。” “然后呢?” “逆境和困难总是必要的。毕竟,主角必须克服困难并成长。” “还有呢?” “必须要有幽默元素。幽默能一举两得,它本身就很有趣,而且当它与悲剧相邻时,还能增添韵味。” “如果我理解正确的话,游戏主持人(gm)是游戏的运营者,玩家是那个……享受游戏的人……你想做哪一个呢?” “我想做游戏主持人(gm)。因为口渴的人应该自己去挖井。” “所以这就是你创造一个世界的原因。” “是的。” “好吧,我会帮你。你知道的,我也在……寻找一个故事。你也会为我创造一个世界,对吧?既然你独占了那么多资助金,要是你还有点良心的话……”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在明亮月光照耀下的山坡贫民窟的栏杆旁…… 塔主和我拉钩许下了承诺。 向别人倾诉自己的过往,最关键的缺点就是:一旦回过神来,就会觉得很尴尬。 大概有三天时间,我都不敢直视塔主的眼睛。 第8章 皇子的来访 研究已进入最后阶段。 通过幻术实现五感的模拟,还有无需我操控就能自行行动的非玩家角色(npc)。 即便以目前的状态来看,它也已接近一款虚拟现实游戏了。 在超级天才大魔法师、紫魔法塔主尤娜的帮助下,建模工作进展得十分顺利。 虽然在创造像武术或科幻这类她不熟悉的事物时她有些手忙脚乱,但对于那些塔主实际经历过的事物,其完成速度却惊人地快。 当工作人员增加到两人时,一个意想不到的好处出现了:能够接纳新的观点。 比如,塔主提议给管家的脖子上戴上项圈,结果紫魔法塔的女性成员们对此满意度大幅提升。 如今,我只还缺一样东西。 一个半永久性、可移动的能量源。 就算是一款游戏,也需要一个配备大量电力的服务器机房,不是吗?与此类似,我需要海量的魔力,才能永久性地维持我所创造的这个世界。 这样的物品可不容易得到,无论我有多少钱都没用。 毕竟,它需要达到国宝级别的输出功率。 即便魔法塔的资助有所增加,但收集那些质量低劣的魔力石来维持服务器运转,花费也并不少。 于是,我就此事向塔主请教。 “一个半永久性的能量源……你是这么说的。嗯……嗯。据我所知,皇室拥有一颗来自千年古龙的龙之心,它能自然地产生巨大的魔力……对于魔法师来说,那可真是梦寐以求的神器。” “那我要不要试着向他们讨要呢?” “你疯了吗?” 她清晰地吐出“你疯了吗”这几个字,表明这是一项极其困难的任务。 塔主列举了好几个半永久性能量源的例子,但没有一个是能够得到的。 毕竟,我总不能抓起一把剑就跑去割龙的喉咙吧。 “果然,向皇室请求长期借用,也许……” “我都说了那是疯了!现——现在的政治局势动荡不安,这可是需要小心谨慎的时候,你知道的吧?!” “我一直专注于研究,对外界的事情一无所知……最近情况到底怎样呢?” “唉……哎。” 塔主深深地叹了口气,用幻术变出了一块白板。 这是幻术的为数不多的好处之一:节省纸张。 “陛下已经宣布,他将在三年内决定皇位继承人。” “哦。” “陛下有三个孩子,大公主伊莱恩、二皇子伊里德和三皇子斯莱多。据传言,这三人都在争夺皇位。” 我几乎都能嗅到那隐藏在敌意与阴谋背后的血腥气息了。 一场为争夺皇位的手足相残正在上演,是吧。 “陛下设定的标准是,继承人要‘能让帝国繁荣昌盛’且不损害帝国的根基。虽然他允许一定程度的竞争,但也承诺会严惩诸如手足相残之类的行为,所以目前局势相对平静。” 啊,是我想错了。 这么说来,倒也没有弥漫着血腥的味道。 “大公主热衷于收复东部失去的领土,二皇子专注于培养未来的人才,三皇子则在学院里培植自己的势力。” “这里居然还有学院?贵族和平民都能入学,表面上说是择优录取,但实际上内部还是会有派系争斗,而且时不时就会发生各种恐怖袭击,比战场还危险?” “贵族和平民确实一起在学院里学习,也确实会相互争斗,恐怖袭击也的确存在,但怎么可能比战场还危险呢?这不可能的,你知道的,学院毕竟是个教育机构。” 这么说,恐怖袭击确实发生过,是吧。 我没说错!就算是在异世界,学院里那些不成文的规矩依然存在。 想起来了,我曾经以为自己转世到异世界,可能是像附身到书中角色那样的套路。 但这个世界既没有魔王复活,也没有邪恶势力的轴心,所以我觉得可能不是那样。 不过平心而论,在我前世离世之前,流行的不就是那种多年前创作的原创作品里的套路吗? 所以,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尽管这个世界看起来并不是那种世界观。 紫魔法塔主继续在白板上画着并解释着。 她因为个子有点矮,踮着脚尖的样子格外显眼,其实她只要把白板变小一点就好了。 “大公主得到了贵族们的支持,三皇子则在和学院里的新一代建立关系网。主流观点认为,二皇子的权威相对较弱。这三个人的理念各不相同,所以即使在他们各自的支持者中,对他们的评价也是截然不同……” 我静静地听着,一边点头,一边用大脑的另一部分思考着别的事情。 紫魔法塔主似乎对政治相当感兴趣。 我是说,这也说得通,毕竟皇室会直接给魔法塔提供资助。 要是下一任皇帝宣布:“我不会给幻术魔法研究提供资金,因为它太烂了。” 那么紫魔法塔可能真的会在一夜之间沦为街头的乞丐,不是吗?毕竟也没有其他贵族愿意赞助他们。 这么考虑的话,也许慢慢寻找能量源,比提出荒谬的请求并得罪皇位候选人要好。 但是…… 这难道不也可能是一个机会吗? 我可以邀请这些候选人,用我的桌上角色扮演游戏(trpg)吸引他们。 我可以让他们成为离不开 trpg 游戏的瘾君子,然后威胁他们,如果还想再玩一局,就把龙之心交出来。 这怎么看都是个双赢的局面啊。 ……当然,那只是个玩笑。 不管我有多热爱 trpg,我也没有脱离现实。 我之所以会做像“男管家大冲锋”这类事情,只是因为和塔主在一起我感到自在。 我可不想引起那些手握资助大权和国家权力的强大统治者的注意。 要是我试图把皇室成员拉入我的 trpg 圈子,结果掉了脑袋可怎么办?不,我可不会去做那种事。 在这种奇怪的僵持状态下,塔主在解释,而我在想别的事情,大约过了 20 分钟…… “塔主!塔主!紧急消息!” 砰,砰,砰,砰,砰。 一位年长的魔法师,浑身散发着急切的气息,满头大汗地冲进了房间。 紫魔法塔主尤娜,作为一个能干且谦逊的人,没有说“你这个无礼的家伙!”然后把他变成一只青蛙,而是表现出愿意倾听发生了什么事的态度。 “二……二皇子……现在正在来访!” “?” 紫魔法塔主冰冷的目光射向我,那目光锐利得足以穿透万年寒铁。 我急忙摇头否认。 “你真的没有偷偷送过信吗?” “没有,绝对没有。” “你以你的 trpg 发誓……?” “我以我的 trpg 发誓。” 当塔主找不到发泄怒火的对象时,她的怒气渐渐消退,而随着愤怒的离去,一阵恐慌、困惑和担忧如潮水般涌来。 顺便问一下,你见过花朵凋谢吗? 想象一下,一朵花以比平常快一千倍的速度枯萎,那就是眼前的这个场景。 塔主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咬着自己的指甲。 “为什么?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为什么会来紫魔法塔……?” “嗯。” 我考虑了最糟糕的情况。 “也许是魔法塔的资助金额被负责人记错了,所以他是来把多给的部分要回去的……” “啊啊啊啊啊!!” 塔主尖叫起来,仿佛灵魂都要被撕裂了,随后便瘫倒在地。 看来,仅仅是想象中的这件事,带来的冲击就已经让她难以承受了。 不管怎样,二皇子已经在路上了,我们总不能把皇室成员拒之门外,所以除了正面迎接他,别无选择。 我调动起魔力,“心”和管家们开始一个接一个地出现在我身后。 他们现在是一支能够自主行动且具备一定物理力量的全息投影军队。 “心,把那些潦倒的魔法师和管家们藏起来,别让人看到。” “嗨!” 这支幻术军队散开,去藏起那些在紫魔法塔里四处晃荡的穷困魔法师们。 这只是权宜之计,要进行妥善的指挥,还得听从紫魔法塔主的命令。 我在晕倒的塔主身旁跪下,为她按摩四肢。 ……乍一看她似乎很瘦,但实际上身上的肉比我想象的要多。 倒不是说她超重,而是恰到好处,而且她没有什么肌肉,所以摸起来非常柔软有弹性。 晕倒的塔主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这是个梦……对吧?我听到的那些……” “这不是梦,塔主。你得醒醒,振作起来。皇室成员就要来了!” “呃,啊啊……怎么会……为什么……” “就算是为了研究经费!” 即使恢复了意识,塔主仍因压力而抱怨着,但为了保护那笔资助,她还是毅然站了起来。 由于我们不知道皇室成员来访的原因,所以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塔主拿起一个与全塔语音播放系统相连的水晶球。 “查理!我们犯错时准备的道歉信和轮椅,你都存好了吧?以防万一,把它们准备好!” “奥莉娜,把那些像流浪汉一样的家伙锁在 a 科研楼里,别让他们跑出来……‘心’已经在转移他们了?好的。那就确保那些看起来像样点的人都穿戴整齐!” “梅雷尔,带上 c 楼的人,从魔法塔一楼开始,用清洁魔法把所有东西都擦洗一遍!” 这就是亲眼见到拿破仑的感觉吗……? 塔主尤娜·尤伦斯托·维奥莱特里斯完美地完成了所有准备工作。 她准备了药剂,万一皇子是为了不太愉快的事情而来,她可以靠药剂大哭大闹;还准备了令人印象深刻的研究成果展示,以防皇子突然检查。 解决了眼前的紧急事务后,塔主严肃地叮嘱我一定要牢牢记住。 “见到皇室成员的时候,千万不要结巴,回答要清晰明了,不要和对方对视太久,不要僵住,最重要的是,要表现得毕恭毕敬。明白了吗?!” “我……我,我是……呃……尤娜……尤伦索……呃,紫……紫魔法塔……塔主……呃,我是说……维奥莱特……艾瑞斯……” “……” 塔主结结巴巴,语无伦次,在和二皇子对视时机械地僵在了那里。 我只能祈祷二皇子是一位和善的绅士…… 第9章 不是次元魔法 即便没有灯光映照,他的金发似乎也在熠熠生辉,双眸如冬日湖泊般湛蓝深邃,斜挑的眉毛和微蹙的额头,散发着他脾气急躁的气场。 然而,他与生俱来的尊贵气质,又将这股急躁转化成了一种威严之感。 这位年轻人便是二皇子伊里德,皇帝的三个孩子之一。 简而言之,他英俊且气质不凡。 他身旁跟着一位少年骑士作为侍从,我之前在魔法塔表演大会上见过那张脸,如果没记错的话,他似乎对“天魔”很感兴趣。 我草草将瘫倒的塔主扶正,让她呈俯卧姿势,然后向前一步。 “由于她日夜钻研,只为报答帝国的恩情,紫魔法塔主似乎有些疲惫了。” “没能向帝国的小太阳致以恰当的敬意,这是罪过,但这一切都源于她赤诚忠心。还望您仁慈垂怜。” “你废话真多。说完了没?” “您为何而来?” “……?” 我直截了当地发问,因为他似乎喜欢简洁明了,二皇子伊里德的表情瞬间变得冷峻,就像一个点了金枪鱼三明治却收到炸酱面的人。 “你……你刚才不是还说,不致以恰当敬意是罪过吗?” 他说得在理,我整理一番衣着,然后深深鞠躬,这标准的姿势得益于我常看宫斗剧的积累。 致以恰当敬意后,我再次发问。 “您为何而来?” “不愧是魔法师,你也是个怪人。我本就没指望你有什么得体的举止。我没兴趣闲聊,咱们开门见山吧。” “是。” “我听闻你们展示了次元魔法。” “您说什么?可这里是紫魔法塔……” “你自己都展示过了,现在还想否认?我的骑士跟我讲了表演大会上的事。显然,你用次元魔法窥探了另一个世界。” 就在那一刻,我脑海中灵光一闪,谜团瞬间解开。 皇室给予巨额资助的秘密;他们误以为我们的研究是已具实用性的次元魔法……! 造成这场误会的罪魁祸首一目了然,就是此刻陪在二皇子伊里德身旁的少年,那个饶有兴致观看“天魔”放映的家伙。 其他魔法师一眼就看穿了我召唤出的“天魔”有多么蹩脚,批评它是粗劣的幻术。 但这个少年……似乎坚信那是真实的。 他的剑术训练是有多松懈,才会把一个门外汉的幻术当成现实啊?! 既然他能陪伴二皇子伊里德,那他要么背景强大,要么口才极佳,否则早就性命不保…… 我得澄清这场误会。 “这不是次元魔法,我们研究的是幻术魔法。” “嗯?” “具体来说,这是一种幻术魔法,能展示另一个世界,让你在其中感受五感,还能与里面召唤出的角色交谈,就仿佛置身异世界一般。” “……你现在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千真万确。要是言语不足以取信,您想不想体验一下?” “体验?你是说像进行次元旅行那样?” “是幻术魔法。” “我不明白你为何要这般装傻,但……次元旅行安全吗?能自由进出吗?” “是幻术魔法,很安全。它只是转移意识,所以殿下您的身体会躺下沉睡。” “这么说,是用次元魔法转移灵魂。” “不是灵魂,是意识。再说一遍,这是幻术魔法。” “好吧,行,我就体验一次。” “那就请在此处签字。” 我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同意书。 ——本人已被告知并完全明白,虚拟现实中的所有事件均为虚构,与现实人物毫无关联。 签名:—— “……” 二皇子伊里德双臂交叉,沉默片刻后开口。 “你先出去一下,行吗?” “是。” 我正要离开接待室—— “……把那个僵住的塔主也带走。” “是。” 我背起塔主,离开了接待室。 待塔主和她的弟子离开房间,二皇子跷起二郎腿,惬意地坐好。 他微微眯起双眼,思绪万千,有诸多事情需要斟酌。 二皇子不紧不慢地开口。 “如传言所说,紫魔法塔主……体弱。她的弟子,这位次元魔法的修复者,看似大胆,却毫无威胁。骑士大人,有必要陪我来这儿吗?” “利刃即便握于善人之手,依旧是利刃,殿下。” “此刻守护我的,可是帝国最锋利的宝剑。如此珍贵的宝剑,犯不着为防备乡村杀鸡刀而大动干戈。” “看来殿下怀疑我此行的目的。” “这怀疑不合理吗?回答我,骑士大人。” 少年骑士并未因这怀疑的目光而恼怒,毕竟这完全可以理解。 少年骑士是剑术巅峰强者,已超凡脱俗,而当今皇帝用人唯才,从不杀鸡用牛刀。 对自己的子女也不例外。 二皇子被任命为精灵森林远征军统帅时,曾请求少年骑士随行护卫,却遭皇帝拒绝。 理由是“精灵森林的危险程度,还不值得派遣剑圣”。 结果,二皇子在精灵森林失去一眼一臂,虽经三个月精心治疗康复,但这段经历刻骨铭心。 正因如此。 此次前来的并非恶魔领域腹地,而是以孱弱闻名的紫魔法塔,双方无敌对关系,对方也算友善。 那少年骑士为何以“护卫”身份陪同? 必有缘由。 或许,他已决定支持大公主或三皇子,来此暗中监视…… 外表年轻却老谋深算的少年骑士,轻易洞悉了二皇子的猜疑,他有充足时间打消疑虑。 他清脆年轻的声音在接待室回荡。 “我不支持三位候选人中的任何一位,我只是履行职责……尽管殿下可能不信。容我进一步解释,我身负陛下交付的三项使命。殿下可知是哪三项?” “合理分配皇室资助。保卫帝国。保护皇室血脉免受威胁。” 二皇子特意强调了“威胁”一词。 “正是。具体而言,是防范他人无力应对的威胁。毕竟,在精灵森林,随便什么人都能保护殿下。” “可我的胳膊还是断了,眼睛也没了。这么说,紫魔法塔是他人无力应对的威胁?” “是紫魔法塔主。” 少年骑士的回答让二皇子的眉毛微微颤动,因为即便知道骑士不会说谎,这也难以置信。 紫魔法塔在所有魔法塔中堪称最弱,而他刚刚见过的紫魔法塔主,看起来也没那么强大。 “在她宣布次元魔法之前,拨给紫魔法塔的所有资助……都是直接分配给紫魔法塔主个人的。” “个人?这意味着什么?” “皇室向魔法塔投入资助有两个原因。其一,‘相关学派的魔法发展’;其二,‘战时魔法师人力供需’。紫魔法塔原本无望达成第一个目标,毕竟幻术魔法缺乏实用性。” 聪慧的二皇子迅速抓住要点。 “这么说——一位紫魔法塔主堪比其他魔法塔的全部人力?正因如此,拨款只是为了雇佣紫魔法塔主?” “即便是公认战斗最强的蓝魔法塔主,也未曾获此评价。” “我记得骑士大人亲口说过,幻术魔法缺乏实用性。” “若她钻研的是火焰魔法而非幻术魔法,帝国的格局或许已然不同。她是近乎怪物的天才。” “难以置信,但……唉,那是不是意味着,百年一遇的天才接连选择了紫魔法塔?” “看来如此。” 二皇子平息怒火,放松身体,没理由说谎,想必是真话。 即便难以置信,真话也得信,墨守成规对统治者而言是致命毒药。 二皇子重新调整脑海中的印象。 紫魔法塔主: 体弱多病的半吊子傻瓜 => 披着兔子皮的巨龙 紫魔法塔主的弟子: 不论他多么天才,专精幻术魔法,战斗力必然不高 => 他修复实用型次元魔法并非偶然,这家伙也是潜在的“巨龙”人选。 少年骑士: 宣称中立却暗地支持长姐或幼弟 => 真正的忠臣。 “咱们进入下一个话题。塔主的弟子称他的魔法是幻术魔法。” “他不是摆明在装傻吗?” “若我说想体验,你会阻拦我吗?” “他说安全并非虚言,必定配备了足以向皇室成员展示的安全措施。” “我要亲眼见识,判定这魔法的价值。” 二皇子虽冲动急躁,却勇气可嘉、果敢无畏,值得称赞。 少年骑士并未阻拦。 “我签了,给我看看,所谓的幻术魔法。” “真的是幻术魔法。” “啊,对了,你打算让我见识另一个世界,在那儿我能感受疼痛、获取新知、与众多人物互动,却坚称这全是幻术魔法。” “请记住,一切皆为虚构,与现实事件毫无关联,纯粹是想象的产物。” “我知道了,开始吧。” “现实时间三小时后,我会唤醒殿下。我会在您手腕做个标记,以便您知晓返回时间。再次重申,这全是虚构。” “你还真是固执。我知——” 二皇子并未怒吼“我知道了,所以你要是再啰嗦什么虚构之类的,我就把资助砍半!” 因为魔法启动,桌上角色扮演游戏(trpg)开始了。 第10章 王子异界之旅 1 你在一片幽静的森林中睁开双眼。 “……我这是成功进行次元旅行了吗?” 并不确定。 这里只是一片森林,你看不出它与你所生活的世界有任何明显差别,或许是魔法出了岔子,只是导致了一次远距离传送。 但不管魔法是否成功,你此刻正站在森林中央这一事实没有改变。 你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周围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这种树只生长在帝都附近,是为庆祝第五任皇帝诞辰,命炼金术士寻来的。” 的确如此,据你所知,这片森林离帝都不远。 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毕竟要是降落在偏远丛林,你首先得为生存担忧。 然而,即便只是一小片森林,也大得让人晕头转向,看不到任何地标或人工小径,只能偶尔听到鸟鸣声。 接着,一阵你从未听过的声音在四周回荡。 呜——呜——呜——! “……” 你蹲下身,观察声音传来的方向。 天空。 空气中震动的噪音,是从天空传来的。 是一个形状怪异的“某物”划过天际造成的,那“某物”与其说是生物,不如说更像一个构造体,它像钟表一样咔嗒作响,还大量喷着蒸汽,载着许多人,朝着落日的方向飞去。 “……上面有人吗?” 一个能在天空飞行的构造体。 传说古代文明有这样的遗物,但这个设计太过精巧,不像是古代的东西,它甚至采用了如今帝国流行的栏杆式造型。 后来你才知道,这是魔法工程学的精华,名为飞艇。 “跟着那个……飞行傀儡走,总比在森林里漫无目的地游荡好,还能增加我遇见人的几率。” 你跟着飞艇在森林中穿行,它速度不快,巨大的噪音让你无论如何都能跟上。 大概走了一个小时吧?高耸的城堡城墙映入眼帘。 这是皇冠厅的城墙,帝都的象征。 然而,它看起来和你记忆中的不一样。 部分城墙开裂,一侧已经坍塌,修复的痕迹清晰可见。 曾经坚不可摧的皇冠厅城墙受损就够令人惊讶的了,但…… 还有更令人震惊的,旗帜。 高高挂在城堡中央的旗帜,不是皇室纹章,而是一个你从未见过的标志。 据你所知,自帝国建立以来,皇室纹章从未改变过。 “……” 你察觉到事情非常不对劲。 城门口排着长队等待入城,卫兵们正忙着检查行人,卫兵的铠甲样式也很陌生,和你所熟知的帝国有诸多不同。 但这并不意味着你能转身回森林,像野人一样生活。 你是那种直面挑战的人,这次也不例外,你小心翼翼地加入队伍,以免引人注目。 然而,你刚这么做,无数道目光就落在了你身上。 他们尤其被你的头发吸引。 那头象征皇室血脉的耀眼金发,引来了轻蔑、嘲笑和愤怒,他们似乎下一秒就要对你恶语相向。 人们没有贸然行动,大概是因为你散发出来的那种尊贵气场。 从未遭受过的鄙夷目光,让你热血沸腾,身为贵族、一生受人敬重,如今却遭人唾弃?这无法接受。 你观察四周,试图弄清缘由。 有着暗金色头发的人被当作奴隶使用,这极其怪异,浅金色或暗金色头发是皇室血统的标志——大多数金发者都是帝国贵族。 为何这些贵族血统的人会沦为奴隶? 在与一名卫兵的交谈中,你找到了这个谜团的答案。 “站住,报上身份,你的主人是谁?” “我不是奴隶。” 卫兵大声嗤笑。 “你不是奴隶,那是什么?玩物吗?真想不到,都留着这恶心的金发了,还有蠢货敢昂首阔步。” “放尊重点,我的耐心有限……” “这个奴隶蠢货竟敢……你是不是把主人的威风错当成自己的了?不管他们地位多高,你也就是个走运的小奴隶,明白吗?” 戳,戳。 他戴着铁护手的手戳着你的额头,你忍无可忍,大喊道:“放尊重点,卫兵!我是帝国二皇子,伊里德·克劳恩——!” 一片寂静。 一阵令人胆寒的寂静笼罩了这片区域。 你……你以为他们是被你的身份震慑住了,但并非如此,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是一场难以想象的羞辱的前奏。 啪! 你眼前金星直冒,脸颊被扇了一巴掌后,瘫倒在地。 在被这可怕的羞辱惊得僵住后,你刚要聚集魔力斩下这该死的卫兵的脑袋,却…… 你听到了难以置信的话。 “在所有你能冒充的人里,你居然冒充那个蠢货。你疯了吗?” “什么……?” “有些人就爱活在幻想里,听好了,你这个被奴役的蠢货。你曾引以为傲的帝国之所以覆灭,帝国公民沦为卑躬屈膝的奴隶,都是因为枯萎皇帝伊里德!” “帝国公民”“奴隶”“覆灭”以及“枯萎皇帝”,这些词在你脑海中碰撞出火花。 那些有着皇室血统、金发之人被奴役的原因。 帝国坍塌又仓促修复的城墙,以及失踪的皇室旗帜。 还有那项你从未见过的技术成果——飞艇。 这是未来。 在这个未来,登上皇位的你,让帝国走向了毁灭。 你……像丢了魂一样,茫然失措。 即便卫兵们冲过来用棍棒打你,你心中回荡的也不是疼痛,而是无数个“为什么”。 为何曾经强大的帝国会覆灭? 为何我是帝国衰败的罪魁祸首? 为何我会被冠上一个宁死也不愿接受的名号?为何这耻辱的“枯萎皇帝”之名会跟我联系在一起?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你衣衫褴褛地走进了曾经的帝都皇冠厅。 你蹒跚而行,凝视着这个充满齿轮与蒸汽的未来皇冠厅。 市民们面带微笑走在街头,而暗金色头发的奴隶们却处境凄惨。 由于文明进步了,道路干净整洁,明亮的路灯也安装上了,但是…… 暗处发生的事情却极其黑暗。 对你这个震惊又心碎的人来说,唯一的慰藉是手腕上微微发光的紫色手表状纹身。 毕竟,正如魔法师所预言的……到时候,你就会回到原来的世界。 对出身贵族的二皇子伊里德来说,过去这三天是最可怕的。 在未来的皇冠厅,他的地位一落千丈,每个人都把他当作奴隶,而非贵族,他饱受骚扰。 因此,他走在街上时,不得不用杂物包裹住自己的金发,他甚至买不起一块简单的包头布,只能捡起地上被丢弃的、散发着恶臭的破布裹在头上。 他连份工作都找不到,尽管他宣称自己读写能力高超,商人们给出的报酬却少得可怜。 但这三天并非毫无意义,伊里德通过偷听收集到了各种信息。 帝国被由三个王国联合组成的“王国联盟”击败并占领,被俘的皇室成员和贵族,连同他们的子女,都沦为了奴隶。 这里的“现在”,是伊里德所处时代的 100 年后。 由于王国联盟的暴政,民众支持率很低,在下层民众中,许多人渴望旧帝国回归,帝国的残余势力正在进行抵抗活动。 还有…… “……” 伊里德将袖子卷到手肘处,紫色手表状纹身发出微弱的光,手表上有从 0 到 3 的刻度,数字正在逐渐减小。 伊里德回想起魔法师的话,虽然只是三天前的事,却感觉像遥远的过去。 “现实时间三小时后,我会唤醒殿下,我会在您手腕上做个标记,以便您知晓返回时间,再次重申,这全是虚构……” 他说现实时间三小时后。 未来与现在的时间流速不同,手表纹身上的刻度刚刚指向 2,换算一下,那就意味着……6 天,如果他能在这个可怕的未来熬过 6 天,就能回去。 “……该死的一切。” 伊里德靠在小巷的墙壁上,双手掩面,蹲在地上,饥饿与身体的疼痛,与他心中的痛苦相比,都算不得什么。 他亲手毁掉了帝国,那些曾侍奉、追随他的人沦为奴隶,这痛苦让他难以承受。 如果他渴望争夺皇位,就需要从这个未来的皇冠厅收集有价值的信息,从国家未来的发展趋势,到气候变化,无所不包,如果还能设法搞到飞艇的设计图,那更是锦上添花。 要是带着 100 年后的技术回去,不管他的姐姐和弟弟如何挣扎,皇位都将是他的,但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毕竟,如果他成为皇帝,帝国将会覆灭。 他打算安静度日,就像死了一样,一旦回去,他不会争夺皇位,会平静生活,所以…… 哗啦! “——噗!” 伊里德的头顶被浇了一身水,他抬头望去,看见一个女孩从三楼的窗户探出身来,蓝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是惊讶。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有人在那儿……” “……” “等一下!” 伊里德按下破布,遮住脸,站起身来,他甚至不再为被水浇而生气,他只想立刻离开小巷,避免更多麻烦。 但接着…… “嘿!” 嗖——! 女孩单手抓住墙上的一根管子,滑了下来!她的裙子和黑色头发在空气阻力下向上飘动起来。(牛顿:突然间棺材没被压住,有点不适应) “……?!” 女孩迅速滑进小巷,落地站稳,然后拍了拍翻起的裙子,上下打量着伊里德,她的动作总体充满活力。 “哇,你全身都湿透了,我们把你的衣服烘干一下吧,我还会给你盛一碗炖菜!” “不,我没事……” “外面很冷,你要是湿着身子,会感冒的!来吧!” 女孩拉起伊里德的手,拖着他就走。 他本可以反抗,但他之所以没能抽回手,或许是因为这是他三天来第一次感受到“善意”,让他愣住了。 第11章 幕后mc的可悲。 若要问桌上角色扮演游戏(trpg)里什么最重要,那当属动机。 在我看来,玩家得有强烈的动机才行。 打个比方,要是有人求救,喊着“隔壁的小美被大章鱼给绑架啦”,从常理上讲,为啥人们不直接报警,而非要亲自涉险呢? 只有在小美是镇上最美的姑娘,还和玩家有过一段甜蜜浪漫的恋情,并且警察无能到根本指望不上的时候,才有可能有人考虑直接行动。 嗯,只是有可能罢了。 这么说来,没有什么动机比危及自身性命更有驱动力了。 当一只庞然大物张牙舞爪地扑来,要把人的四肢撕扯下来,绝望感自然就随之而来。 好吧,现在我得为二王子临时设计一场游戏。 我该设计个什么样的场景呢?核心冲突又是什么?要怎么激发他的积极性呢? 要是我一周前就知道二王子要来,我就能提前准备准备了。 我会查查他的背景,把游戏氛围精心调整得贴合他的个性,可……他这一来太突然了。 订单来了,客人到了,我得马上上菜。 首先,看看手头有啥“食材”。 奇幻场景建模大致完工了。 武术系统还远没到能实际使用的程度,至于现代背景,有些方面我还真有点犹豫要不要呈现给二王子。 毕竟,一位王子在现代世界里,除了享受美食,还能干啥呢?之后就没啥可玩的了,结束。 而且,要是以现代背景为基础构建幻境,还有个关键问题。 资深的小众文化读者太熟悉那些套路了。 要是一块怀表突然停了——就像《命运石之门》里真由理的怀表,安息吧……那就意味着死亡将至; 要是有人说“某某怎么可能输?绝不可能!毕竟他可是最强的!”或者“哼,我肯定能赢”——就如同悼念五条悟那般……那就意味着这人要么变得平庸,要么会输,甚至可能落个凄惨下场。 如此一来,一切都变得按部就班、毫无悬念。 要是在游戏里引入一位漂亮姑娘,玩家心里就门儿清,想着“啊,她肯定是关键角色~”;要是突然提到乌云密布、气氛阴沉,他们就会预判“准有事儿要发生了!”,然后做好准备。 不过,二王子是个门外汉,对此一无所知,不是吗? 所以,我决定剧情得直白些。 “这可是穿越时空的绝佳切入点。” “穿……穿越时空……?” 躺在按摩椅上的塔主,声音颤抖地喃喃自语,这儿嘛……可以说是“控制室”,一个操控虚拟现实的空间。 在这儿,能操控非玩家角色(npc),讲述故事。 我嚼着爆米花,迅速操控起虚拟现实。 首先,我把二王子扔到了一片幽静的森林里。 我得争取点时间。 既然定了穿越时空的主题,把场景设定在未来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幸运的是,我有一座设计精美的蒸汽朋克未来城市。 高楼林立,光瞧一眼就觉得震撼。 城市名叫“守夜城”。 我把蒸汽朋克城市安置在幽静森林旁边。 有了那些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二王子应该很容易找到路。 只要他走到稍微开阔点的地方,就能看到直插云霄的塔楼,这样就能轻松把他引出森林。 接着,我想起要是搞蒸汽朋克,有样东西可不能少。 “塔主?” “嗯?” “能把飞艇模型弄出来吗?十……” “啊?” “九……八……” “???” “七……” 尤娜塔主迅速坐起身,开始雕琢飞艇模型。 不愧是大法师,速度快得惊人。 她还挺机灵,完全不管内部构造,只专注于外观。 把这紧急任务之类的琐碎活儿交给她后,我盯着监视器。 看到二王子饶有兴致地端详一棵树的模型,我真想对着他来一段独白解释一下。 ——你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你周围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二王子:“这种树只生长在帝都附近。是为了庆祝第五任皇帝诞辰,命炼金术士寻来的。” 你说啥玩意儿? “这树的模型是塔主做的,对吧?” “啊啊啊啊啊飞艇做好了……!啊,呃?哦,嗯。嗯 。我做的。” “据说这树只长在帝都附近。” “嗯!” 那我就不能用蒸汽朋克未来城市“守夜城”了,知道不?我捏了捏塔主的脸,当作没给树模型标注、写说明的惩罚。 “咿咿咿咿咿。” 行吧,我还是能用蒸汽朋克未来城市“守夜城”。 虽说玩家做出了这么精妙的推断,我大可以说“行,好吧,听起来像是你的问题,可不是我的~”,然后把帝都换成另一座城市,就这么敷衍过去。 但这么做和我设计 trpg 的风格差了十万八千里。 要是玩家推断出了合理的结论,那就得是真的。 要是推断错了,心里得多憋屈啊,不是吗?在二王子转身之前,我赶紧撤掉了那些摩天大楼。 我废弃了宏伟的未来城市“守夜城”,匆忙调出帝都模型,贴了上去。 然后,这儿添一笔、那儿加一画,融入些未来时间线的暗示。 我在城堡墙壁上划了几道痕,给建筑添上些没什么实际用途的发条装置和蒸汽机。 “……这么一来,就没有摩天大楼了,没法引他进城了,是吧?” “呜呜呜呜呜。” “塔主,发射飞艇!咱们从这儿一路航行到城里去!” 我用一艘慢悠悠得可疑的飞艇引诱二王子。 现在,该展现幻术魔法的效果了。 实际上在森林里穿行只花了五分钟,但我用“时间感知减速”让他感觉像是过了一个小时——就跟咱国内有些封闭式的特训营地似的,一旦进去,高强度的训练安排加上严肃紧张的氛围,就好像被一层无形的“结界”笼罩,时间都仿若慢了下来,在里面的每分每秒都过得极为漫长,仿佛度日如年。 这样,我们既能跳过一些流程,又能保证真实感。 在这五分钟里,我把帝都模型处理好了。 我迅速炮制了一个临时徽章,替换掉帝国的旗帜。 为了让它看起来合理,我大致糅合了其他三个王国的皇家纹章。 只探索未来的帝国,感觉缺了点紧迫感和危机感。 危险……危险很重要,没有悬念和冲突,故事就平淡无味。 我想起带塔主在国内游玩的时候,还考虑过要不要加入点意外事件。 危险,危险,危险…… “塔主,跟我讲讲,一提到帝国,你脑海里最先蹦出来的是啥?” “你松开我的腮帮子,让我吱个声啊 !” “啊。” 我松开了手。 “奴隶制、军事力量,还有皇室和贵族频繁通婚?” “行,不错。” 那就搞一个社会地位颠倒的世界吧。 让金发——帝国血脉的象征,沦为奴隶。 我操控着 npc,用那种“哇……金发?是个奴隶?”的眼神看着他。 二王子在这些从未遭遇过的目光注视下,脸涨得通红。 二王子在安检队伍里等着的时候,我把剧情梳理得井井有条。 主题:地位颠倒的世界。 还有……一个逆袭故事?听起来不错。 他本来就出身不凡,不是吗?他从没体验过从底层一步步往上爬的感觉。 我想让他尝尝从谷底一路攀至巅峰的那种畅快淋漓。 但首先,要这么做,我得先把他狠狠踩到谷底。 ——“站住。报上身份。你的主人在哪?” ——“你要不是奴隶,那是啥?玩物?想不到这年头还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顶着这一头恶心的金发,还敢昂首挺胸地到处走。” ——“这该死的奴隶居然……你是不是搞错了,以为主人的权威是你能有的?不管你身份多高,你也就是个走了狗屎运的小奴隶。懂吗?” 我把他狠狠数落了一顿。 最后,再来个点睛之笔:把食指狠狠戳在他额头上。 我在公司碰到这种事的时候,差点就挥拳了。 在这个异世界,效果出奇地好,二王子都大胆地站出来了。 二王子:“放尊重点,卫兵!我是帝国二王子,伊里德·克劳恩——!” 我寻思着,不悦和愉悦之间的平衡得拿捏得恰到好处。 “添堵 - 顺气策略”可得慎用。 在咱们网文创作的圈子里,有个心照不宣的窍门,那些让人心里堵得慌、憋闷得不行的事儿,就好比吃多了噎人的粗粮窝窝头,卡在嗓子眼儿,上不去下不来,别提多难受了。 这时候,要是能来上一碗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小米粥,“呼噜呼噜”下肚,瞬间就能把那股子堵心的劲儿给冲散了。 就拿小说情节来说吧,常有这么个桥段:一个嚣张跋扈的富家少爷,家世显赫,走哪儿都前呼后拥,仗着自家财大气粗,在主角面前晃悠,鼻孔都快朝天了,扯着嗓子吹嘘自己如何神通广大,人脉遍布四海,随手一掏就是稀世珍宝,把主角衬得像个灰头土脸的穷小子,看得读者心里那叫一个窝火,恨不能钻进书里,帮主角把这狂徒的气焰给压下去。 好在咱们的主角也不是吃素的,三言两语,引经据典,专挑这富家少爷的痛处戳,噎得他满脸通红,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 这一瞬间,读者心里就跟三伏天里一头扎进清凉的泉水里似的,浑身那个畅快,又好比大冬天捂着个暖手炉,从里到外都透着舒坦,之前憋闷的那股气,“嗖”地一下全散了,就跟在屋里憋闷了许久,猛地推开窗户,大口呼吸新鲜空气一样。 但创作者可得悠着点儿,要是开篇没个轻重,一股脑儿把主角身边的亲人、挚友、爱人全给写没了,那读者可不得跟被点燃的炮仗似的,气得直跺脚,指不定直接把书扔一边,弃文不看了。 所以说,得巧妙地拿捏火候,适度地刺激一下读者的情绪,又不能真把他们惹毛了,紧接着就得赶紧送上“顺气汤”安抚,这策略才能稳稳落地。 就因为这个,我才不敢用比“作死的玩意儿”更难听的词去招惹读者,生怕一个不小心,惹得大家不买账。 由上所述,所以,再刺激他一下吧,就亿下。 ——“你曾引以为傲的帝国之所以衰败,帝国子民如今活得像卑微的奴隶,都是因为枯萎皇帝伊里德!” 设定挺有意思的,不是吗?他未来的自己成了帝国的末代皇帝。 作为背景故事,这所谓的枯萎皇帝之类的,都是“王国联盟”的污蔑。 王国联盟征服帝国后,和一个黑巫师勾结,散播这些谣言。 “……” “呃,嘿。二王子的脸看起来像条死鱼……?!” “呃……呃呃。” “这……这真的行得通吗?!” 不行,行不通。 这下可把事儿搞砸了,我没想把他伤这么深啊! 我原以为他自尊心挺强的,就狠狠刺了他一下,没准儿他外表看着骄傲,内心比想象中自卑……?这下可失策了。 可能是太久没玩 trpg,我太心急了。 “这是虚构的,王子。全是虚构的……” 我得让他知道这只是个幻境,一场游戏,但直接说出来,既不高明也不美妙。 我让 npc 揍二王子,同时大幅降低他的痛觉阈值。 他大概感觉就像被轻轻拍了一下。 瞧,奇怪吧?明明被棍棒揍着,却感觉像轻轻一拍。这说不通吧?就像这样,我间接让他明白这都是虚构的。 ——你……像丢了魂似的,神情恍惚。 即便卫兵冲过来用棍棒揍你,你心里回荡的不是疼痛,而是无数个“为什么”。 不,不是因为震惊你才感觉不到疼,你是真的不疼?我跟你说,你真的不疼!被铁棍揍的时候,怎么可能还有这些琐碎念头?这根本不合逻辑! 这样不行,我得赶紧加上“抚抚”状态。 这混蛋太会躲事儿了。 安排一个骄傲的退役老兵注意到二王子的眼神,想收留他的情节——失败,因为二王子一看到退役老兵就跑了。 在二王子面前变出一个鼓鼓的钱包,好歹让他捡点钱,吃顿好饭的情节——失败,因为他怕被施了定位追踪魔法,直接绕过去了。 “免费面包店活动”,任何路人都能领到面包——失败,因为他以为会被法棍揍,撒腿就跑。 在每个街角安排心地善良、身材丰腴的贵族妇女资助二王子——失败,因为他突然翻墙跑了。 “他是故意的吗?” 难道他就想受苦?他是不是明知这些都是幻术魔法制造的情节,故意躲开,好捉弄我? 但看他那死气沉沉的表情,又不像这么回事…… “……唉。” 我别无选择,只能使出杀手锏。 一个漂亮姑娘。 “男孩邂逅女孩”的套路由来已久,有着极具冲击力的破坏力。 她是个在客栈当伙计的漂亮姑娘,浑身透着股活泼的平民气息。 我弄出个水桶,然后,朝他泼一桶水……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这儿有人……” 瞧,来了。看到没?漂亮姑娘犯的错。 现在,我要打造一个甜蜜、腻人的情节,让她向浑身湿透的二王子道歉……那混蛋又跑了! 我赶紧修改设定。 其实,她不是客栈当伙计的漂亮姑娘,她是抵抗组织的成员,乔装成客栈伙计。 我提升了她的体能属性。 我让她顺着墙管滑下来。 他注意到这举动的奇特之处了吗?察觉到了吗? 一个看起来连粉色小哑铃 (3千克的哑铃,别看它个头不大,真要练上几组,胳膊保管酸胀得厉害,第二天抬手都费劲)都举不起来的娇弱姑娘,居然大胆到从三楼往下跳——这就是反差萌 (外表和行事风格大相径庭,乍一看是个文静内敛的姑娘,一张嘴却是个幽默风趣的话痨,这种冲突带来的别样魅力,总能让人眼前一亮。 而且,还有…… 在她飘动的裙摆下,露出了与她纯真年轻外表不符的成熟内衣! 这下完美了,快点,抬头看! 看看我的杰作吧,二王子伊里德,绝望吧 !颤抖吧,为我精心打造的内衣模型……! “啊!” 你为啥把头转开了……! 我又气又委屈,当场瘫倒在地。 而在那儿,塔主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的绝望,好像觉得我很可悲…… 第12章 王子异界之旅 2 温暖。 女孩的手牵引着他,来到一个满是温暖的地方。 对于你——这位流落街头、数夜无家可归的帝国二皇子伊里德·克劳恩来说,许久未曾感受过这般慰藉了。 噼啪,噼啪。 女孩居所的壁炉里,木柴静静燃烧着,上方挂着的平底锅里,三片培根滋滋作响。 那香气,那滋滋声,让你不禁垂涎欲滴。 正当你被培根吸引住目光时,在壁炉边做饭的女佣兵用勺子敲了敲平底锅。 她一头红发如跳动的火焰,脸上横着一道长长的疤痕,眼神凶狠而狂野,身着轻便却结实的皮甲。 你想起那位少年骑士所教的评估战斗力的方法,诸如对方是否佩有利刃,若是匕首,手柄磨损程度如何之类。 这位女佣兵腰间佩着一把匕首,手柄磨损得相当厉害。 用少年骑士的话说,她似乎有着“佣兵中广为人知的老手”那般能耐。 在你身为二皇子的往昔日子里,这样的人根本入不了你的眼,可如今,没了权势与金钱,她却构成了不小的威胁,要是她心怀敌意,就更是如此了。 你绷紧身体,准备调动魔力,这时,引你至此的女孩率先出面干预。 “罗妮娅,我回来了!” “琴特拉,你旁边那人是谁?你又捡回来的一条流浪狗?” “别说是流浪狗!对人这么说可太无礼了!” “他衣衫褴褛、饥肠辘辘的,跟流浪狗有啥区别。喂,报上名来。” 你短暂犹豫了一下,你的名字,曾经是骄傲的象征,如今在这个世界却有了别样的意味。 见你咬唇不语,女佣兵罗妮娅眼中开始弥漫起杀意。 毕竟,一个连名字都不敢透露的人,显然很可疑。 就在这时,有人轻轻触碰了一下你的手背。 你虽吃了一惊,却佯装镇定,转过头去。 映入眼帘的,是向你展现善意——此刻仍在继续施善的琴特拉,她轻轻碰了碰你的手指。 仅仅是这轻轻一触,便给了你勇气,毕竟,这感觉就好像她在对你说“没关系”。 “……我是伊里德。” “伊里德?枯萎皇帝伊里德?” “……” “难怪你犹豫了。任谁听到这名字,印象都好不到哪儿去。摊上这么个名号,你可真够倒霉的,哈?” 罗妮娅轻笑一声,接着压低声音,语气中满是威胁。 “别惹麻烦,尽早悄悄离开。琴特拉或许见着每个可怜乞丐都想帮,我可不一样。我这人,更倾向于干掉你这样的家伙。” “……我从未学过恩将仇报。” “我也没学过不能杀乞丐。” “住口!” 琴特拉跳到你和罗妮娅中间。 “罗妮娅,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这个伊里德看起来是个好人,你不必这么提防!” “凭什么这么说?” “我从三楼跳下来的时候……他像个绅士一样把头转开了。走吧,伊里德!哦,我随便叫你名字没问题吧?这边走!今天我们有超美味的炖菜!” 你又一次被领走了。 被她温柔的触碰、如骄阳般灿烂的笑容,还有那拂过鼻尖的若有若无的迷迭香气息引领着。 身为帝国皇子,意味着会结识诸多人物,又与许多人擦肩而过。 当然,这包括女子,对于皇室而言更是如此,因为他们热衷于包办婚姻。 二皇子伊里德见过众多贵族女子,也洞悉她们的本性。 从浓烈的香水、虚伪的面具,到对权势的渴求,以及佯装意外只为制造肢体接触的手段,不一而足。 伊里德发誓,自己从未有过心动的感觉。 她们的意图太过明显,那些眼神望向伊里德时,仿佛他只是一只装满财宝的箱子。 终有一天,伊里德肯定也会陷入包办婚姻之中。 但他从未想过,在这个过程中会萌生出愚蠢的爱情这种情感。 ……所以,此刻他心中那微微的悸动,一定是错觉。 “炖菜味道如何?” 琴特拉双手捧着脸颊,宛如一朵盛开的鲜花,看着正进食的伊里德。 她那双圆溜溜的眼睛清澈见底,毫无矫饰。 “很美味。一道着实出色的……菜肴。” 伊里德发现自己不敢直视她的目光,那目光既不咄咄逼人,也不犀利。 他心跳加速,感觉情绪朝着陌生的方向奔涌。 他告诉自己,这是因为自己首次流落街头三天,心神震荡,才会对这般简单的善意反应过度。 二皇子反复尝试平复情绪。 “那就好。我还担心不合你口味呢!” “我如今这处境,没资格挑剔。有人施予,便是好物。而且,我也不愿厚颜无耻地向帮助我的人奢求更多。” “看吧,我就知道自己看人眼光准……!罗妮娅总唠叨我‘你太没戒心、不够谨慎’,可我有自己的经验,懂吧?瞧!伊里德果然是个好人!” 似乎对伊里德的响应很是满意,琴特拉开心地夸赞起自己的判断力。 只因谦逊便被称作好人,伊里德感觉怪怪的,自己可曾因这般基本的品行被称赞而这般窘迫过? 听着琴特拉的絮叨,伊里德又舀了一勺炖菜,这炖菜虽比不上他从前品尝过的珍馐美味,但其带来的慰藉之感却令人惬意。 炖菜里似乎放了不少肉,能品出油腻的回味。 而且,里面好像加了某种香草来去腥,是白茅草吗?若不是…… “话说回来,你真没看到我裙子底下吧?” “——咳,咳,咳咳咳……!” 伊里德正品味着炖菜,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呛住,猛地咳嗽起来。 “哎呀!对……对不起!我就是随口一问……来,喝点水!” “咳,咳咳……说话也得注意点……咳咳……对象啊!” “来,喝点水。我帮你捶捶背。啊,还是该捶捶肚子?” 琴特拉捶打着伊里德的背,震得他整个身子直晃,伊里德生怕喝水时再被呛到,忙抬手示意她停下。 伊里德喝了几杯水,止住咳嗽。 “呼,哈……” “所以,你真没看到,对吧?” “……你不是当着那个叫罗妮娅的佣兵面说我没看到吗?” “我当时也不太确定,就随口一说。我怕罗妮娅把你撵出去。所以,你的答案呢?” “我没看到。我发誓。” “呼,没看到就好。我还怕被发现没穿……” “不,我明明看到黑色……” “所以你还是看到了!” 被她锲而不舍的追问困住,伊里德默默低下头。 黑色。褶边。一条小巧珍贵的红丝带。略带半透明。 那是令人难忘的组合。 琴特拉微微泛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道: “我也不是无缘无故问的……就是,别人可能会误解,对吧?就比如,有人穿这种……内衣,就意味着她是那种人,会做那种事……之类的!我就是想澄清这个误解。” “我从未有过这种误解。” 仅凭“性感内衣就断定她是轻浮女子”这种结论,哪怕是独角兽也想象不出。 对伊里德而言,这并非新鲜事,他以往接触的贵族女子,常穿着大胆的内衣主动出击。 但他从未像此刻这般窘迫。 “我没钱,但我想穿漂亮衣服。像连衣裙、珠宝之类……那些东西!所以,内衣面积最小,花不了多少钱……?” “够了,够了!” 伊里德一脸痛苦地打断这过多的私密分享,他生怕这天真的女孩再抖出更多秘密。 他现在明白佣兵罗妮娅为何总在琴特拉身边打转了。 …… “苏——!走起——!” “王子看到内裤这事,有那么值得高兴吗……?!” 我才不管紫魔法塔主尤娜·尤伦斯托·维奥莱特里斯是不是觉得我疯了。 我扞卫了自己表演的尊严! 尤娜边敲打着正摆出胜利姿势的我的脑袋,边说道:“嗯……那么,你打算就这么勾引王子,拿到龙心……?” 又是那“你该不会是同性恋吧?”的眼光,第二次。 这简直是不可容忍的污蔑。 我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 “那你现在有什么计划?” 见尤娜问起接下来的打算,看来她终于对桌上角色扮演游戏(trpg)有兴趣了。我坦然分享了自己的计划。 “首先,我最初构思的剧情已经泡汤了。” “泡汤了,哈。” 没错,已经彻底泡汤了。 我承认,就连学园里的路人甲都得被这接二连三避开事件的本事给气哭。 时机完全不对,就算现在开启领地相关剧情,时间也不够了。 反正这本来不就是一场三小时的预热游戏吗?我本打算铺垫一下,埋下些伏笔,然后收尾,把悬念效果拉满。 只是二皇子避开事件的脚步太过精妙玄奇,导致时间所剩无几。 但要是光靠无脑“抚抚”就结束,又太缺乏浪漫,也没啥收获。 “抚抚是挺有趣,但前期剧情太侮辱人了。” 玩家很可能会这么反应,不是吗?所以,我需要一个人质。 我得在短时间内迅速推进剧情、营造紧张感,让游戏变得有趣又有意义。 我得让他还想再玩,这从一开始就是我唯一的念头。 幸运的是,现在我有了一条“缰绳”。 那家伙,王子,对肢体接触出奇地敏感。 显而易见,哪怕琴特拉只是牵牵他的手,并未施展什么催眠脑电波,他的脑子就跟被漂白了似的。 要是事情搞砸了或者陷入僵局,现在我只要抓住他的手就行! “他的好感度还不够高。我得进一步放开琴特拉的角色设定,等玩家与她的羁绊更强之后,再挑起事端。大概……再过两场游戏之后吧。” “你这么说我也不太明白……?嗯,不过你来。” “是的,请讲。” “关于琴特拉的形象塑造。用‘心’这个设定没问题吧?” “……嗯,会有什么问题吗?” 略一思索后,我满不在乎地挥挥手,把这个问题抛到一边。 说真的,能有什么问题呢?二皇子又没见过“心”。 第13章 王子异世之旅 3 “你有工作吗?” “……” 被琴特拉这尖锐又伤人的问题一问,二皇子伊里德的脸色变得惨白。 “哎呀,别摆出这副表情!我知道帝国子民找工作不容易……尤其是金发的。” 这是对帝国子民的一种迫害,对那些有着皇室血脉的人尤甚。 虽说才三天,可伊里德已经经历太多次了,多到他都厌烦了。 即便抛开皇子身份,伊里德本身也是个难得的人才。 皇子之位既需要无上的权威,也要求有渊博的学识。 因而,他研习过文学、武术、书法、骑马、狩猎,精通战斗技巧,还对帝国律法了如指掌。 但他依旧找不到工作,迫害让他连一丝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伊里德回想起原来的世界。 帝国靠着奴隶制来满足庞大的劳动力需求。 他们不仅把罪犯变成奴隶,奴隶生下的孩子也会沦为奴隶。 直到现在,他才真切体会到奴隶律法的残酷,然而…… 或许帝国的奴隶制度以及对其他种族的歧视,存在比他想象中更多的弊病。 “在我们客栈,嗯……职业介绍?我们有这项服务。” “……工作?” “对!有很多像伊里德你这样的人,不是奴隶,却也没被当作自由公民。有一小撮这样的人,说起来有点难为情,我就是他们的头儿……要是伊里德你愿意,或许……?” “我反对。” “罗妮娅!” 女佣兵罗妮娅出声反对,插话进来。 她满眼怀疑地把伊里德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开口说道: “到目前为止,我们收留的每个人至少身份都核实过了。可这家伙没有。你喂他吃饭的时候,我去查了查他的背景。” “……” “一无所获。根本查不到他的过去。我托其他城市的人打听,也没人知道他的事儿。除了枯萎皇帝,没人认识一个叫伊里德的亮黄色头发的家伙。就好像这人某天突然从天而降似的。” 这倒是实情。 他被一位巫师的次元穿越魔法送到了一百年后的未来,由于他跨越了时代出现,自然没什么人脉,也没有身份证明。 伊里德看了看手腕上的纹身,他刚享受了久违的炖肉,还用热水洗了澡。 现在,他剩下的时间大概还有五天半。 客栈里暖烘烘的,琴特拉眼中满是关切,那目光里透着暖意。 琴特拉的手不安地动着,好像又想握住他的手。 伊里德望向客栈窗外,外面只有一片寒意。 他真的、真的不想离开。 伊里德直面罗妮娅,虽说接连遭受打击,让他的精神萎靡不振,但几十年来养成的习惯并未失效。 他摆出皇室的傲慢。 “拿份文件来。” “……什么?” “客栈的账本、合同、政策提案,什么都行。随便拿一张文件来。我要用它证明我的价值。” “喂,你现在正被怀疑呢,知道不?谁会把文件交给一个可疑的家……” “你说的是那个挨了三天打还找不到工作的可疑家伙?还有,我身份不明是一回事,我的个人能力和品行是另一回事。我发誓,我不会让琴特拉有任何损失。” “所以我没理由相信你的价……!” 伊里德猛地转身,打断了罗妮娅。 跟一个为了怀疑而怀疑的人讲道理,纯粹是白费口舌。 他转移目标,看向琴特拉…… 不,是微微侧头瞥了她一眼,问道: “你怎么想?” “听起来不错!我正好有份合同要审核。是一份下水道清理服务的合同,你能帮忙看看有没有问题吗?” “随时效劳。” “嘿!别无视我!” 从琴特拉手里接过合同后,伊里德只用了五分钟,就找出三处有毒条款、六个错别字,还有一处违反标准雇佣格式的地方。 又过了五分钟,他给出三条修改建议。 庞大帝国的皇帝需要解决形形色色的大小问题,自然,身为有望继承皇位的皇子,得有超强的文件审阅能力,要么就得有擅长此道的忠臣。 二皇子势单力薄,没别的办法,只能苦练自己的文件审阅功夫,没想到在一百年后的未来派上了用场。 “……这是……” “哇……” 就连吹毛求疵、说话直白,想尽办法挑刺的罗妮娅,都找不出毛病。 佣兵和皇子之间,有着巨大的知识鸿沟。 看到两人惊讶的反应,伊里德嘴角上扬,可随即又有些困惑。 用治理帝国所学的本事,来审核一份下水道清理合同,为此感到自豪,真的合适吗? 这是培养了二十年的皇子骄傲,与短短三天平民生活所滋生的渴望认可之间的冲突。 不过,当琴特拉伸手握住他的手时,这份困惑瞬间消散。 “嗯,行,我雇你了!” “承蒙关照。” 两人的手上下晃动着。 伊里德着手处理文书工作,一晃三天过去了。 早上,他从床上醒来——伊里德刚知道平民用的是草垫,而非床垫——吃着琴特拉做的炖肉。 接着,他在不停抱怨、爱挑事儿的罗妮娅旁边,处理各类文件。 偶尔,他还会瞪一眼琴特拉带来的人,罗妮娅也跟着照做。 文书工作虽多,但对皇子来说不过小菜一碟。 伊里德的工作效率极高,如山的文件很快就处理得只剩寥寥几份。 空闲时间多了,他有时会在客栈里简单散散步。(他不敢出门。) 他常和琴特拉聊天,偶尔也会同罗妮娅聊几句。 这些日子,他频频看向手腕上的表状纹身。 琴特拉瞧见了,就会说:“是不是被虫子咬了?我给你抹点药!” 看来这纹身别人看不见。 表状纹身的刻度从 1 变成 0,只剩下大概两天半了。 期限将至。 “……” “干嘛一脸死气沉沉的?” “……没什么,真的没事。” “你摆出这副表情,还说没事?你以前根本没学过说谎吧,伊里德?” “不关你的事。” “这混蛋……” 伊里德心想,或许该告诉琴特拉,自己两天后就要远赴他方。 可要是……紫魔法塔主的徒弟掌握了次元穿越魔法…… 要是能回到原来的世界,那就不用告别了。 毕竟,以后什么时候想在这简陋的客栈房间里感受温暖,找他施展次元穿越魔法就行。 早知道就多打听点次元魔法的事儿了,他懊悔不已。 客栈没客人的时候,琴特拉常常外出。 看到有劳工,夹杂着金发的,时不时来问“琴特拉小姐今天又出去了?”,看样子她经常出门。 “嘿,枯萎皇帝。” “什么事,佣兵。” 如今,罗妮娅的连番辱骂,他都能坦然处之了。 虽说一听“枯萎皇帝”这四个字,还是头疼得厉害,但把这当成没教养的蠢货胡言乱语,心里就好受些。 “我有个差事交给你,去办一下。” “我是和琴特拉签的约,不是和你。” “我是想让你去见琴特拉。” “去哪儿见?” “……” 伊里德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不知不觉回答得又快又热切,不禁有些难为情。 “……这就是我讨厌带把儿爷们的原因。嘿,去东边冒险者公会附近的路口,她说去买食材了,你去帮她一下。” “遵命。” 伊里德小心翼翼地把抹布翻过来,盖住金发。 琴特拉把头发洗得干干净净,没什么异味。 他拿起橱柜里的大篮子,准备出门,这时罗妮娅轻声说道: “嘿,不过话说回来。” “有什么事要我做,趁我没走赶紧说。” “不是,只是……做好心理准备。建国节快到了,知道吧?” “建国节?” “对,庆祝王国联盟战胜帝国的节日,就在两天后。” “……” 巧的是,和伊里德回去的时间刚好重合。 “建国节过后,就很难见到琴特拉了。新时代要来了,你懂的。” “什么时代?” “显而易见,啤酒与风箱的时代。去吧,早去早回。” 听了罗妮娅意味深长的话,伊里德想起处理过的文件。 有些文件内容可疑,感觉物资像是被转运到别处,能当武器的物品也在囤积。 他要是想查,也能查个明白,但他没心思费这劲。 毕竟,伊里德是个外人,而且很快就要离开了。 于是,他决定对这家温馨客栈被用作反抗军据点的事,装作不知情。 伊里德穿行在曾经的帝国首都皇冠城。 作为经常视察的皇子,他对这儿的地形极为熟悉,知晓所有小巷捷径,这才能多次避开危险。 像退伍老兵,或是举止怪异、把他团团围住的贵族妇人,这类危险人物可不少。 他遮着金发,昂首阔步,没人把他当成奴隶,他按照罗妮娅说的,来到冒险者公会旁边的地方,等琴特拉。 “……?” 哒哒,哒。 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在逃跑? 伊里德估算着声音方向和周边地形,在脑海里规划出此人的逃跑路线。 他可不想卷入什么乱子。 但要是逃跑的是个杀人犯……要是危及琴特拉…… 虽说可能性极小,可他放心不下,于是翻墙而过。 他双臂交叉,在逃跑路线的尽头等着。要是没算错,这人很快就会出现。 三、二、一…… “哇啊!” 逃跑的人瞧见伊里德挡住去路,猛地刹住脚。 这人穿着一身怪异的衣服,伊里德从没见过。 衣服是用黑色亮面材质做的,紧紧裹着全身,勾勒出身材曲线。 是紧身连体衣。 虽说能理解这衣服的实用性,可把身材暴露无遗,这人就不觉得难为情吗?带着这些想法,他看向这个陌生人的脸。 是琴特拉,她满脸通红。 “……琴特拉?” “这、这个。这事儿……先跑再说,回头再解释!” “那条路不好,跟我来。这边更利于避开守卫。” “……知道了!” 伊里德头也不回,又翻过一道墙。 因为他实在没法回头看,一想到那身衣服下是琴特拉,他就做不到…… 第14章 王子的异世之旅 4 “他们追得可真紧。到底是谁在追咱们?” “是一支机械部队,他们借助齿轮装置强化身体机能,所以不会疲倦。咱们得甩掉他们……伊里德?” “这次往那边。怎么了?” “咱们现在可是在拼命逃跑,对吧……?” “情况这么危急,我还没狂妄到悠然自得的地步。” 伊里德每翻过一道墙,呼吸就愈发急促不稳。 追逐已经持续了十分钟,伊里德却早已大汗淋漓。 反观琴特拉,脸上不见一滴汗珠。 “嗯……伊里德,我背你吧?” “什么?” “我觉得他们要追上来了,我能跑得更快些,你瞧!” 一时间,伊里德脸上满是痛苦之色。 危急关头,无谓的自尊毫无用处。 可,可是……难道真要忍受被女人抱着逃跑的难堪?或许他该让琴特拉先走,自己躲到附近合适的地方。 “回头我再道歉!” “等……呃!” 然而,琴特拉的动作比伊里德的犹豫快得多。 她迅速揽住伊里德的膝弯和后背,一下子就跳了出去。 正是所谓的公主抱。 “……!!” 伊里德牙关紧咬,强忍着这惊心动魄的冲击,拼命在心里哼唱帝国军歌,试图放空思绪。 琴特拉公主抱着伊里德,他的胸腹紧贴着她身上某个柔软的隆起。 紧身连体衣太薄,那触感清晰可辨。 此刻可不是纠结被女人抱着之类的时候。 ……而是关乎他是否会陷入更棘手、更尴尬境地的问题! 这是既幸福又危险的时刻。 伊里德有意转移注意力,比如,琴特拉每次奔跑跳跃,他就盯着那剧烈晃动的……不,不。 盯着琴特拉如黑豹般敏捷的动作。 琴特拉仅凭双腿,在墙壁和障碍物间穿梭,依着伊里德指引的捷径飞奔。 她身手矫健,耐力也惊人。 在一座楼顶短暂停歇,楼与楼之间的间距太宽,就算是飞驰的骏马也跃不过去,更别说人跳了。 琴特拉轻轻把伊里德放下片刻。 摆脱了那如天堂地狱般的怪异处境,伊里德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喘了口气。 这经历对他的心脏刺激太大了。 待心绪平复,能正常思考后,他才开始谋划对策。 正当伊里德打算提议“咱们跳上路过的马车藏起来”时…… 琴特拉朝对面大楼射出钩爪枪。 嗖——!咔哒! 带绳索的钩爪牢牢钩住对面的尖顶。琴特拉拉了拉绳索,确认牢固后,看向伊里德,微笑着问: “准备好了吗?” “……咱们就这么过去?到对面楼上去?” “当然!” “我准备好了。” “我看未必,要一起过去,你得抱紧我,对吧?” 琴特拉拍了拍自己的腰。 伊里德意识到,自己又得在天堂和地狱间走一遭了。 “……” 伊里德像个羞涩的孩子——他还是头一回干这事——别扭地搂住琴特拉的腰。 两人贴得很近,近到他都怀疑她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再近些,抱紧点。” 琴特拉单臂环住伊里德的腰,将他拉近,两人简直像在拥抱。 迷迭香的香气拂过伊里德的鼻尖,他脑袋发晕,有些恍惚。 琴特拉在伊里德耳边低语: “你恐高吗?” “……不恐。” “那……咱们体验一把飞翔的感觉如何?超棒的!” “……嗯。” “盯着天空,还有……感受风吹拂肌肤的感觉……带点刺激!” 嗒。 琴特拉轻轻一跃,两人的身体瞬间腾空,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风呼啸而过,伊里德耳朵嗡嗡作响,头发随风狂舞。 风把遮头发的抹布吹走,伊里德的金发暴露无遗,可此刻也顾不上了。 天空湛蓝如宝石,绳索滑行惊险刺激,琴特拉的笑容明艳动人。 这辈子,他都忘不了这一刻。 这么想着,伊里德笑了,忘却了所有烦恼,哪怕只是短暂一瞬,那一刻,他是真正自由的。 就这样,短暂的飞行结束了。 两人躲进一座破旧废弃的马厩,打算等追兵放弃折返。 “感觉怎么样?” “……挺好玩的。早知道当初金魔法塔主提议让我体验飞行魔法时,我就该答应。” “你认识金魔法塔主……?” “没错,应该不是现任塔主,可能是前任,甚至更早之前的。” “……?”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琴特拉清澈的眼眸直白地透露出她的情绪,满是纯粹的好奇。 伊里德笑了,看着她就像看着一只好奇极了的小猫。 “你不打算跟我讲讲?” “不,我不是想一笑了之,只是见你太美,忍不住笑了。” “……什-什么?!天哪,你说什么呢……” 琴特拉猛地捶了下伊里德的肩膀。 这一下疼得像被木剑全力击中,不过还能忍受。 毕竟,看到琴特拉难为情的模样,伊里德心里别提多满足了。 他轻轻揉着肩膀,平静地说: “我是伊里德,帝国二皇子,来自一百年前。” “一百年前?!” “紫魔法塔的天才巫师复原了次元魔法,我被当作试验品,没想到穿越的不只是次元,还跨越了时间……你信我吗?” “当然!我是很惊讶,不过……说实话,我就觉得你眼熟,像画像里的人。” “看来还有我的画像留存?” “是啊,帝国战败后,王国联盟把你的画像扔在地上,说只有踩上去的人才能活命……” “……对敌方统帅连这点起码的尊重都没有,哼。” “那,呃……我该称呼你王子,还是殿下?” “就像现在这样就行,不用那些繁文缛节,我不想听你这么叫。” “好,我知道了,伊里德。这世界可真奇妙!” 琴特拉眼中闪烁着新奇的光芒,一阵冷风袭来,她打了个哆嗦。 伊里德抓起一把稻草,像盖毯子似的给她披上。 “你这身衣服是为反抗军活动准备的?” “……你-你知道?!” “看过那些文件就一目了然了。” “没错,我是反抗军的一员……算是吧!” “怎么会这样?你看起来不像是喜欢干这个的人。” “我父亲是反抗军首领,他去世后……成员们说‘是你就行’,就推举我当首领了。嗯,就是这么回事。” 一片阴影掠过琴特拉的脸,她是在为身为反抗军首领的重担而愁吗? 琴特拉在客栈忙碌时看起来快乐多了,她的性子似乎更适合平凡的幸福,而非斗争。 “建国节要出事,对吧?” “有个叫‘啤酒与歌声’的行动,是我策划的。” “你想用私酿啤酒引发暴乱?” “你-你说什么呢!我觉得打斗、争吵有点……怎么说呢,不太对。‘啤酒与歌声’是让喝醉的人一起唱歌,歌词很诙谐,是关于停止歧视和迫害的。” “……反抗军成员都同意这个计划?” “大概一半一半吧……比较激进的那些人很不喜欢,中立的那些,估计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就没反对。” 能在与王国联盟的对抗中存活至今的反抗军,绝不可能是软弱之辈,他们肯定做好了浴血奋战的准备。 然而,却采取这么温和的策略,或许是因为琴特拉父亲极具个人魅力,又或许…… “我也明白,这么个玩笑似的行动,可能改变不了什么。” “可我也清楚,就算发动武装起义,受伤的大多会是平民,遭受损失的也是平民。一小撮人对抗一个国家,终究是……以卵击石。” “所以,我至少想试试走正路。” “我希望能有更多民众至少认真思考一次,想改变这个把人当奴隶践踏、相互咒骂拔剑相向的世界。” “‘啤酒与歌声’就是这念头的产物。” ……或许琴特拉也有当领袖的潜质。 她选择了这条即便可能只是徒劳的正路,而非成功率高却错误的方法,有人或许会咒骂她,说她傻,可…… “我来帮忙。” “真的?!” “虽说这行动像个玩笑,可……有我帮忙就不一样了。毕竟,将来我可是要当皇帝的。” 即便未来的他成了枯萎皇帝,终结了帝国……但至少,现在还不是那个时候。 此刻的他年轻、健康、朝气蓬勃,而且…… 他的内心此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炽热。 脚步声,脚步声。 有人从马厩外走过,伊里德和琴特拉藏在一堆几乎堆成小山的稻草里。 这空间狭小昏暗,两人只能面对面,什么也做不了。 “……你要永远留在这儿吗?” (轻声低语) “……不,建国节开始那天我就得回去。” “那可能有点……让人失望。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或许吧。” “那我们做个约定吧,就我们俩之间的。” 黑暗中,琴特拉伸出手,落在伊里德的大腿上。 伊里德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猜测,这动作是什么意思。 与此同时,琴特拉摸索一阵,终于找到了目标——伊里德的手。 他脑中的所有猜测瞬间消散。 琴特拉握住伊里德的手,勾住小指。 “等‘啤酒与歌声’结束,你回去以后,如果我们还能再见……你能叫我的名字吗?” “……好奇怪的要求。” “你会答应的,对吧?” “……我会的。” …… 此时,现实中。 “差不多该放烟花了。” “……你真要这么做?你不是说二皇子比想象中有决心吗?要是他对桌上角色扮演游戏(trpg)都这么认真……那我也只能拿出诚意了——!” “我-我声明啊!我-我可是想阻止你的,知道不?” 胆小鬼塔主会不会临阵退缩,我才不在乎,让她跑吧。 我的灵魂炽热燃烧,这一切都是为了最终幸福结局的大幕拉开做铺垫。 舞台已就绪,放马过来吧——二皇子伊里德! 第15章 王子的异世之旅 5 倘若他不是皇子…… 倘若他并非生来便流淌着最为高贵的血液,肩负引领帝国万民的使命…… 二皇子伊里德也曾短暂地闪过这般假设。 在视察帝都之时,他听到一户人家屋内传出欢快的笑声。 他们家徒四壁,所拥有的力量不过是砍柴、杀鸡,然而…… 他们怎能笑得如此开怀?在他看不见的墙那边究竟发生着什么?家人难道不就是竞争者的别称吗? 他很快便将这些念头当作无意义的思绪抛开,可那时萌生的小小好奇,却如楔子般深深嵌入他的心底。 而如今,他知晓了答案。 墙那边的人们心怀爱意。 你着实享受了一段幸福时光,你怎会料到?怎会想到能在百年后的未来,度过这般暖心的日子。 为使“啤酒与歌声”行动取得成功,你和琴特拉逐步推进计划。 你修改歌曲歌词,好让吟游诗人传唱,还在皇冠城各处藏好烟花,以烘托气氛。 “在教堂尖顶放一个似乎不错。” “你是说,因为那儿位于市中心,视野绝佳,对吧?” “这次我也能跟你一起去吗?” “当然,和伊里德一起外出很有趣!不过你知道吗,你现在可是毫无顾忌地抱着我呢,哼?” “……” 你们还享受了一场带着钩爪枪的浪漫约会。 说是“约会”毫不为过。 虽说未曾言明,可每次与琴特拉目光交汇,总有种奇妙的氛围。 有一回,你们甚至对视长达十秒,仿若被施了定身咒。 “……我赢了对视比赛!” 琴特拉试图当作玩笑带过,可她的耳朵红得厉害,傻子都能瞧出来。 即便如此,你们也并未越界。 借着使用钩爪枪的由头相拥,彼此清晰的心跳声在灵魂深处回荡。 手腕上的时钟纹身催促着你的归期,既定的离别日益临近。 你们保持着距离,深知飞得越高,摔得越疼。 所以,至少……你想借“啤酒与歌声”行动的成功,再看一眼琴特拉灿烂的笑容。 你是这么想的。 你召集人手,散播谣言,巧妙地提升市民的期待值,告诉他们建国节会有有趣的事儿发生。 这项工作能打开市民的心扉,他们会将其视作一场巧妙的恶作剧,伴着清爽美味的啤酒,唱响和平之歌。 你把消息传给越多的人,成功的渺茫希望就越大。 倘若歌声结束后,哪怕有一丁点改变……那就完美了,夫复何求。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 反抗军的核心成员为“啤酒与歌声”行动齐聚客栈。 有从未见过的佣兵、城防军成员,甚至还有乞丐。 好多人依旧怀念旧帝国。 然而,他们怀念的方式各异。 半数反抗军眼中透着使命感与善意,仿若温暖的落日余晖,满含对未来的期许望着琴特拉。 另一方面,有些人眼中透着暗红色,散发着刺鼻的血腥味。 “科尔基斯,你这蠢货。好久不见啊!” “我还以为你最近沉稳些,脾气收敛了,没想到还是老样子,罗妮娅!哈哈哈!可你真要执行这愚蠢的计划?嗯?” “当然,毕竟琴特拉是首领。” “哈哈哈!没错,得听老大的命令!” 他们的目光没落在琴特拉身上,而是盯着自己的小团体。 反抗军的强硬派,渴望以武力向王国联盟复仇的复仇者们,那些在这世上失去家人的人,他们的举动不同寻常。 审阅过文件的你知晓内情。 如你之前留意到的,不仅物资,能当作武器的物品也在被收集。 那些人随时准备大开杀戒。 你将此事告知了琴特拉。 “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来参加战略会议了。他们的盘算显而易见。倘若‘啤酒与歌声’行动搞砸了,他们就会辩称和平手段改变不了什么,想要从你手中夺走反抗军的领导权。” “这会影响计划吗?” “我从一开始就没指望他们积极帮忙,只要他们消极配合就行。不仅能应对些许干扰……而且,这支反抗军深受你父亲的影响,就算他们想完全掌控反抗军,也不会对你太过敌视。” “那就好,没时间劝说他们了,而且……伊里德答应要保护(计划),对吧?” “你是说答应保护这个计划吧。” “对,计划。” 你向核心人员讲解策略,分配任务,准备物资,鼓舞士气。 倘若命运女神负责掷骰子,那你的努力就是为骰子添上的点数。 终局将至。 距离“啤酒与歌声”行动还有三十分钟。 你剩余的返回时间也……所剩无几。 手腕上纹身手表显示的时间并非清晰的数字。 若你计算无误,还有些许余地,但这时间何时结束并不确定。 你希望能撑到行动结束,可要是不行……这或许真就是你和她相处的最后时刻了。 所以,你……鼓起了更多勇气。 “琴特拉。” “……嗯,伊里德?” “你愿意……和我喝杯茶吗?” “……噗!” 没错,你鼓起了极其微小的勇气。 没选择最后的亲吻或告别拥抱,而是选了喝茶时间。 即便如此,这似乎也让琴特拉开心不已。 毕竟,她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不是吗? “呵,呵呵,啊,我不该笑的……” “……” 我-我不是在取笑你。只是,呃……你太可爱了。有这种感觉很无礼吗? “是很无礼。” “对不起,嗯……我请你到我房间,你能原谅我的无礼吗?” 你很快就原谅了她。 和琴特拉在一起时,你发现自己比平常宽容十倍。 就如初次见面那般…… 琴特拉牵起你的手,引着你。 你再度被她的温暖吸引。 她的房间很简朴,小小的一间,床占了一角,还有张小书桌,方方正正的稿纸。 有《如何成为领袖》《领袖话术:十一种说服下属的方法》之类的书。 一个小花瓶里插着一小枝迷迭香。 她的气息在这些物件上萦绕不散。 “我去快点泡好茶!” 扑通、扑通。 你的心颤抖着,仿若全身都在震动。 你不停动来动去,抖着腿,直到琴特拉端着两杯红茶回来。 你七岁时,被严厉的女管家打屁股、责骂,就该改掉抖腿的毛病了。 房间没地儿摆桌子,你们俩并肩坐在床上,靠得很近,每次有人动一下,肩膀就会轻轻触碰。 接着,琴特拉将头靠在你的肩上,能感受到宜人的重量。 这般简单的举动,竟能让你如此幸福,真是不可思议。 一阵沉默。 这并非令人不悦的沉默。 毕竟,这仍是彼此间的交流,借由交换体温、重量、氛围、香气以及灵魂来实现,无需言语。 滴答、滴答、滴答。 时钟指针走动的声音在你耳边回响。 你的心一沉,本能地知晓,你……得回去了。 正当你要做最后的告别时…… 咚咚咚。 有人敲门。 “来了,我这就来!” 琴特拉从床上起身,先走五步到门口,先用食指慢慢伸向门把手。 在你看来,这整个场景仿若慢动作。 滴答、滴答。 琴特拉开门,却不见有人。 她探出头,在走廊左右张望。 你莫名涌起不祥的预感,打了个寒颤。 有些事……你忽略了某些事。 “我反对。” “嘿,你现在正被怀疑呢,知道不?谁会把文件交给一个可疑的家……” —— 对陌生人的怀疑。虽说看似明显,可罗妮娅的态度像是盼着“没人在琴特拉身边”。 “建国节过后,就很难见到琴特拉了。我们要迈入新时代了,你瞧。” —— 罗妮娅不知道你是时间旅行者。那她为何说很难再见到琴特拉呢? “我还以为你最近沉稳些,脾气收敛了,没想到还是老样子,罗妮娅!哈哈哈!可你真要执行这愚蠢的计划?嗯?” “当然,毕竟琴特拉是首领。” —— 她显然对“啤酒与歌声”行动持负面看法,似乎觉得成功的可能性很低。那她为何又谈及迈入“新时代”呢? “显而易见,啤酒与风箱的时代。去了就回来。” —— 若不是混淆了行动名称,那“啤酒与风箱”究竟意味着什么? 反抗军,年轻继承父权的领袖。 杀了她,篡夺领导权,会引得半数反抗军与之为敌。 可要是她……死于“王国联盟”之手呢? 倘若这位倡导和平与爱的年轻领袖,惨死于“王国联盟”之手,那么,即便反抗军中同情琴特拉和平理念的人,也会拔剑相向。 而这……恰恰是反抗军激进派渴望的局面。 你不能出去。 你的嘴唇张得太慢,在心里呐喊了几十、几百次,可别出去的恳求,却只在脑海中空洞回响。 琴特拉转向左边,左边走廊尽头有扇窗,她似乎察觉到什么,朝左边走去。 一步、一步,消失在视线中。 拜托,让这只是反应过度、错觉、偏执狂患者的胡言乱语吧。 在这凝固的时间里,你拼命祈求着。 滴答。 接着…… 轰——!! 一声爆炸,碎片横飞,黑烟滚滚。 你在浓烟中追寻着那缕迷迭香的余香,尽管眼前什么都看不见。 然后…… 一道闪光。 …… 嗡嗡…… “你醒了,王子。你玩得开心吗……” 二皇子伊里德揪住巫师的衣领,将他狠狠抵在墙上。 狂暴的魔力在二皇子体内翻涌,因突然调动魔力,他的双眼溢血。 与此同时,紫魔法塔主和少年骑士有所动作。 少年骑士拔剑出鞘,仅仅是剑的余威便震裂了魔法塔的墙壁,露出阴沉的天空,细雨纷纷。 紫魔法塔主指尖凝出水滴,共鸣的水滴迷惑世界,空间扭曲变形,失去意义。 然而,二皇子伊里德对此连一丝关注都没有,那都不重要。 不顾世界在剑击下化为碎片、融成幻象,伊里德对着次元巫师声嘶力竭地吼道: “马上把我送回那个世界——!!” 第16章 拯救琴特拉 上 即便身处动荡局势,巫师依旧镇定自若。 确切地说,他看向伊里德的眼神中带着怜悯。 “王子殿下……这不过是幻术魔法。” “别亵渎我和她共度的时光……!” 伊里德揪着巫师衣领的手收紧了,他怒目而视,眼中满是杀意,巫师像是被这目光灼伤,重重地叹了口气。 “您觉得否认这是幻术魔法,又能有什么好处呢?” “……什么?” 他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这个解释简单得多,王子殿下。而且,这也是正途。” “一个蹩脚巫师……跟您开了点小玩笑,王子殿下,所以您在里面经历的所有事件、意外,都不过是一场仲夏夜之梦。” “接下来就简单了,您只需正气凛然地大发雷霆,惩处这个无礼的巫师,仅此而已。王子殿下,您无需在此承担任何责任。” “然而……要是您把一时的幻象当作真相……那可就麻烦了,天晓得我们该从何解开这般谜团,找到解决之法?” 巫师黯淡的双眼凝视着伊里德,尽管怒火仍在攀升,伊里德却不得不松开手,只因巫师眼中的冷漠,那仿若真将一切都不当回事的疯狂。 “我见过许多像您这样的人,王子殿下……” “那些没能保持距离、深陷其中的人,结局都很惨,这是必然。参与者始终……是局外人,他们无法永远停留,注定终有一别。” “这不过是……展现人内心最恐惧模样的幻术魔法,这样的解释难道还不够吗?” 伊里德的双手颤抖着,如同他动摇的心。 这是残酷的嘲讽与侮辱,撕裂着他受伤的心,可它虽伤人,却也诱人。 倘若他承受的所有痛苦、琴特拉的危机,以及沦为枯萎皇帝的悲惨未来都是谎言…… 那他便无需自责,无需因没能预见袭击,致使她身陷爆炸而唾弃自己。 毕竟,只需将怒火发泄在眼前的巫师身上,一切便可了结。 然而…… 即便此刻,他只要闭上眼睛,那些鲜活的回忆便会涌上心头。 即便此刻,鼻尖仍萦绕着那缕迷迭香的余香。 即便此刻,他的心依旧在痛。 所有这些都在全力抗拒着。 ……他无法说服自己选择更安逸的出路。 二皇子伊里德回想起那九天的旅程,过往的场景如全景画卷般在脑海中闪现。 “起初……我很害怕。坠入陌生的未来后,我在城市的小巷里徘徊,为自己的失败哀叹,那是段可怕的经历,时至今日,我仍不时听到指责我的怨恨之声。” 在那个他被称为枯萎皇帝的未来,他曾想过放弃一切,惊恐万分,试图逃离。 “然而……在那之后,我很幸福。不知从何时起,我忘却了成为皇帝的执念,还有那些惨痛的失败。” 是她抓住了逃跑的伊里德,不让他离去。 她宛如萤火虫,照亮了伊里德的灵魂。 “仿若灵魂的空洞被填补,我感到完整,从她那里,我得到了无比珍贵的东西。” 正因如此,此刻的伊里德才会站在这里。 伊里德深陷愤怒与焦虑之中,却能透过巫师的疯言疯语审视自我,毕竟,眼前的巫师映照出了那个曾惊恐逃窜的自己的未来。 他不能为了逃避,就丢弃好不容易寻得的珍贵之物,他必须拥抱伤痛与喜悦,向前迈进。 世人将此称作什么? 勇气。 “……是这样吗?没错,原来如此。” 二皇子伊里德顿悟了。 为何他会在百年后的帝国苏醒? 为何能在未来政权的广袤土地上,寻得灵魂的另一半? 这绝非偶然。 “看来,将我随意传送的魔法并非毫无目的。据说,远古诸神会给他们的宠儿设置考验,如同硬币有正反两面,而那些通过考验的人,会被赐予无上神力。” 命运的试炼。 在诸神直接干预人间的时代,这是一场盛大的仪式,用以挑选他们的代理人,为此,既定的命运被置于考验之下,既定的局面被撼动、颠覆。 “考验与磨难,或许次元魔法就是将被施法者传送到与他们命运直接相关的世界?” “……您就这么决定解读此事?” “您肯定比任何人都更早亲身体验过……最终,您的心也碎了。” “是有过几段不愉快的经历,但那都是幻象,所以……” 巫师耸了耸肩,动作极为机械,完成魔法后,巫师想必也尝试过次元旅行,而且肯定经历了惨痛的失败,正因如此,他那颗破碎的心,似乎将一切都视作幻象。 “您是个疯子,狂人,我不想评价您无视现实、逃避的行径。毕竟,若没有她,我也会崩溃。” 然而…… “但我——仍有必须要做的事,再施一次法。” 他必须拯救琴特拉,爆炸威力虽大,但若是擅长操控魔力之人有所防备,顶多受重伤,琴特拉反应敏捷、感知敏锐,肯定能妥善自保。 反抗军的强硬派定会来取琴特拉性命,以达成他们的目的,她处境危险,孤立无援,只有伊里德能帮她。 二皇子伊里德心意已决。 巫师仿若完全摸不着头脑,摇了摇头,低声说道: “……时间是相对的,王子殿下,在那边,时间近乎停滞。” “是吗?” “您最好充分准备,享用些美味点心,调整好心情,再重新尝试。” “幸好还有时间,我还剩几次机会?” “……一次,王子殿下。” “那一周后再见,把重新施法所需的物品清单给我送来。” 伊里德抚平巫师皱巴巴的衣服,转身离去,随着此事了结,紫魔法塔主和少年骑士也收回了魔力。 伊里德带着少年骑士离开了魔法塔。 魔法塔内,一侧墙壁已然完全损毁,塔主和我面面相觑,一脸茫然,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绞尽脑汁想要理清状况,最后总结成一句话: “眼下,我是不是被当成了……‘被次元魔法实验搞疯,还说服自己一切都是幻象的疯子’?” 即便总结完,我还是一头雾水,搞不清状况,到底谁才是疯子?我都再三声明这是虚构的了,我明明以为伊里德王子深陷角色扮演——我是说表演之中。 我以为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幻象,可谁能想到!哪个疯子王子会拿次元魔法在自己身上做实验? 正常情况下,怎么也得先让十个下属去当试验品,确保安全后自己才跳进去吧! 他不就是因为知道是幻象,想胡闹一番,还美其名曰是测试吗?!?!?! 可谁能想到,还真有个疯得离谱的王子,会当真跳进次元魔法里,还深信不疑…… 我是该为这误解懊恼,还是该为自己模拟虚拟现实如此逼真而得意?我犹豫不决,情绪起伏不定,塔主小心翼翼地开口评论道: “呃……您知道……” “什么?” “要是拿您和王子殿下相比,是不是您有点……精神上?不太正常,对吧?这说不定真的是次元魔法呢?” “??” 听了塔主荒唐的言论,我正要反驳……可…… 仔细想想,她或许说得没错,和王子殿下相比,我是不是更失态?而且他还能记住别人的名字。 难道我才是缸中之脑? 难道我这个自认为是游戏管理员的人,其实是次元巫师? 难道我以为是自己创造并派出的虚拟偶像心酱,其实是我隐藏的自我?? “啊啊啊啊啊,不!不可能!!” 被王子的“嘴遁”(某黄头发忍者:版权费交一下)卷入旋风之中,塔主和我都陷入了极度的恐慌与混乱。 在做完区分现实与梦境的仪式,互相掐了掐脸颊之后…… 在重新连接虚拟现实,创造出三百个心酱,让她们一起跳快闪舞之后…… 我们才终于认定,“啊,果然是幻象”,这才安心地伸开双腿,踏踏实实地睡了个好觉。 …… 另一边,皇城。 “骑士,去把火焰塔擅长计算的巫师们请来,另外,联系一下我姐姐。” “……您确定没事吗?殿下,我怀疑您被催眠了。” “那你能帮我解除吗?” “请恕我冒昧。” 少年骑士手中聚集魔力,轻轻触碰二皇子伊里德的额头,伊里德身形微微一晃,随即稳住。 “感觉如何?” “没事,情绪没有突然的起伏,也没有记忆缺失,我的决心依旧……毫不动摇。” 少年骑士皱起眉头,仅仅三个小时,王子就仿若完全变了一个人,他冲动的性子化为了坚定的主动,眼中闪耀的正义之光折射出坚定不移的决心。 “您经历了什么?” “在百年后的未来……我坠入了爱河,真难为情。” “这听起来很陌生,殿下您之前不是对这类事不感兴趣吗?” “嗯……只是此前没遇到过如此迷人、真正有魅力的女子。” “若是您爱得如此深沉,我担心为了尽忠职守,我可能得阻止您再次使用次元魔法。” “我实话实说,我很想留在百年后的未来,但我不会,毕竟,我要让这个帝国奏响‘啤酒与歌声’,还要阻止王国联盟的黑巫师。” “……” “我在努力变得勇敢,但在此之前……我想拯救我爱的人,所以,我得暂时搁置为帝国谋福祉的努力,你愿意追随我吗,骑士?” “这画面着实迷人且令人愉悦,我愿追随您。” 伊里德大步向前,少年骑士紧随其后,一周时间所剩无几。 伊里德召集各个领域的专家,只为拯救琴特拉。 第17章 拯救琴特拉 下 二皇子伊里德召集了所有能召集的人手,对一些人动用权力,对另一些人许以钱财,还有些人则靠赏识招揽,他用尽了各种手段。 伊里德早已放下了那点微不足道的自尊,为了营救琴特拉,他甚至向平日里关系不好的长公主伊莱恩求助。 考虑到他们之间的关系,她直接答应请求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因此,伊里德做好了在皇位竞争中遭受一些损失的准备,然而…… 出乎意料的是,长公主欣然接受了邀请,还说了些类似“作为尽责的姐姐,会帮助可怜的弟弟”之类的话,伊里德明白这是她想让自己欠下政治人情。 在前往会议室的路上,伊里德遇到了长公主伊莱恩。 她身着一袭优雅的长裙,脖子上围着一条披肩,绝美的容颜令人着迷,但她的双手布满伤痕,就像一块补过的破布。 尽管三年过去了,她看起来还是和伊里德记忆中的一样。 尽管身为皇室血脉,她的头发却是铂金色的,不过,没人怀疑她的血统和正统性,因为她用实力证明了自己。 而且,她曾用这双手,碾碎了那些胆敢反对她的人的脑袋。 长公主没有带随从,独自前来,浑身散发着一种自信,仿佛她是那种敢独自闯荡魔界的女子,她总是一副世上没有任何东西能伤害到她的模样。 伊里德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伊里德?好久不见,你不想像小时候那样抱抱你的姐姐吗?” 长公主张开双臂,这个充满温情的举动,在伊里德看来,却像是一头狮子张开了血盆大口。 她一直都是这样,喜欢压制伊里德。 甚至在伊里德十四岁生日宴会上,她也像现在这样伸出双臂…… 然后,像摆弄小孩一样把他举起来,转了三圈。 尽管伊里德极力反抗,但她那压倒性的力量,就像被龙爪抓住一样,让他不得不闭嘴。 从前的伊里德或许会屈服,投入长公主的怀抱。 长公主会抓住伊里德的后脑勺,把他的头埋进自己的胸口,贵族们看到这一幕,会降低对伊里德的评价,认定长公主才是更适合皇位的人选,正如他们所料。 但现在,伊里德不一样了,只要他能想起和琴特拉的点点滴滴,即便面对狂风暴雨,他也能找到勇气。 “我还是算了,我的拥抱已经属于别人了。” “真让人难过……不过姐姐很高兴看到你变得更有男子气概了,我们的王子终于遇到喜欢的女人了?” “是的。” “……等等,你真的遇到喜欢的人了?!” 伊里德没有像往常那样顺从,这让长公主大吃一惊,她慌乱地叫了起来,这只是小小的反抗,但无论如何,他还是成功地反击了一次。 伊里德内心有些得意,转过身去,他成长了,现在,带着这份成熟的心态……是时候开始这场拯救琴特拉的会议了。 “你说遇到喜欢的人是什么意思……能详细说说吗?嗯?” “首先,我要感谢你回应我突然的求助。这次会议的目的是讨论在紧急情况下的人员营救模拟,以及应对小规模叛乱的策略。这是个复杂的议题,我召集了各行各业的专家,大家先做个自我介绍吧。” 二皇子坐在会议桌首位,宣布会议开始,每个人依次从座位上站起来做自我介绍。 一位穿着整洁西装的女士起身鞠躬。 “我是帝国防卫局的分析师c。” 接着,一位身着灰色长袍的老人在座位上点了点头。 “红魔法塔长老……佩尔森,聚集了一群很有趣的人,不是吗?” 坐在对面的长公主,端庄地双手交叠。 “我是长公主伊莱恩,很高兴大家能来帮助我的弟弟,我会记住你们的付出。” 二皇子伊里德在心里把她的话翻译成了政治语言。 哔哔啵啵。 我是长公主伊莱恩 => 我是长公主,皇位的首要候选人。 很高兴大家能来帮助我的弟弟 => 我不太舒服(对这种情况不满)。 我会记住你们的付出 => 我会记住你们每个人的样子(暗示会关注你们的表现,可能会有奖惩)。 伊里德对长公主犀利而精准的政治手段感到愤怒,原本是来凑个热闹的红魔法塔长老,看起来都在考虑要不要离开了。 伊里德迅速掌控局面,试图挽回。 “这些人是我召集来的,包括姐姐你。如果你是来帮忙的,希望你能言行一致。” => 闭嘴。 “哦,我明白了……这是我弟弟主持的会议,那自然该由我弟弟来领导。我只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有点惊讶,你能原谅姐姐吗?” => 好啦,小宝贝,别哭别哭。 被长公主单方面的言语攻击,伊里德的挫败感愈发强烈,但他知道,在这次会议上,长公主会很有帮助,她精通各种近身战斗技巧。 他用下巴示意下一个人继续。 一位眼神疯狂的巫师站起来,深鞠一躬。 “我是紫魔法塔的巫师。” “……你不打算说出你的名字吗?” “我的名字不值一提,我有另外一个称呼。” 这个疯狂的巫师不顾礼仪,用双手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女孩,她像被施展了冰冻魔法一样,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她是紫魔法塔的塔主,尤娜·尤伦斯托·维奥莱特里斯。” “……啊,嗯,啊,很,很,很高兴见……” “‘非常荣幸能被邀请,王子殿下,我是紫魔法塔塔主尤娜·维奥莱特里斯,我会尽我微薄之力’,她是这么说的。” “从进会议室起,她就一直没动过,我还以为她是个玩偶呢,原来她是个人?” “……我,我……为刚才的……无礼……道歉……” “她因为你刚才的无礼言论,要求长公主道歉……啊!” 砰! 一记强劲而威严的寸拳击中了疯狂巫师的侧面。 紫魔法塔塔主担心因侮辱皇室而受到惩罚,求生本能被激发到了极致,她语速极快地说出了自己的介绍,仿佛性命攸关。 “我是塔主尤娜·维奥莱特里斯很高兴见到您这是我想说的!” 伊里德怜悯地看着拼命避免被指控侮辱皇室的紫魔法塔塔主,从旁帮她解了围。 “这位男巫师精神不太正常,这是他魔法研究的副作用,请大家理解。” “难怪他的眼神那么浑浊。” “嘻嘻嘻……据说研究幻术魔法很容易让人发疯。” “……这,这是污蔑……” 在一片混乱中,最后一个人,一位牧师,静静地举手做自我介绍。 但没人注意到他,仿佛他的努力和存在都是虚幻的。 会议的最后一位成员,战争牧师朱利叶斯,怯生生地嘟囔着。 “呃,我期待和大家一起工作……我曾是红衣主教,现在是战争牧师,朱利叶斯。” “紫魔法塔塔主,你为什么要把一个有大巫师天赋的人带走?我们塔主本来还很期待完成他的‘太阳超爆’魔法呢……” “那,那是因为这家伙……对幻术魔法感兴趣……!” “大家都认为他是被洗脑催眠后,才选择了紫魔法塔,不是吗?” “……污蔑……!!” “我,我是朱利叶斯,朱利叶斯在这儿……打扰一下……?” 自我介绍就这样结束了,伊里德拍了两下手,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我们开始讨论吧。” 伊里德在一张大画布上详细地画出了客栈房间的布局,包括宽度、高度、详细的结构,甚至还有爆炸发生的地点。 “把这当作一次战略模拟,或者说是一场战争游戏。我需要大家帮忙的是,在这种情况下,如何实现我的目标。” “都这么大年纪了,你还开始玩游戏了?” “姐姐。” 伊里德的眼神闪过一丝光芒。 “我是认真的。” 长公主伊莱恩瞪大了眼睛,然后温柔地笑了。 “……看来这不是游戏,没想到你都长这么大了,能有这么坚定的表情。好吧,我会认真听的。” “很好。我当时在这个卧室里,坐在床上,爆炸发生在左边走廊的尽头,营救目标很可能在那里受到了攻击。” “哦,所以才叫红魔法塔的人来吗?请告诉我爆炸的确切形态、碎片情况、震动的大小以及爆炸的后果。” 红魔法塔的长老眼睛发亮,仔细听着二皇子的描述,然后得出了结论。 “这个魔法看起来像是‘火灵的猛烈气息’或者‘生态的哀歌’,这些魔法更注重火元素,而不是二次爆炸的物理冲击波……有很多不确定因素,还有其他线索吗?” “我认为不是巫师施法,客栈里聚集的人当中没有巫师,现在下结论可能为时尚早,但很有可能是使用了魔法卷轴。” “那计算就简单多了!让我看看……啊,对了。一个会使用魔力的人,除非极其倒霉,否则不会因此丧命。首先,这两个魔法更侧重于使人失去行动能力,而不是致命,火焰本身只会造成烧伤。” 沙沙沙。 听到这里,战争牧师朱利叶斯眼睛一亮。 “……啊哈,王子殿下,您一定需要紧急治疗方法,我来演示如何驱散侵入体内的魔力。如果殿下受到火焰魔法的影响,这会很有帮助……对之后的恢复也有好处。” 帝国防卫局的分析师c仔细研究着建筑地图,用食指敲了敲桌子,说道。 “这家客栈,它的内部结构我很熟悉,这就是那座着名的妓院‘罗莎莉亚’,现在已经被帝国防卫局收购,用作我们特工秘密会面的基地之一。” “……你是说这是防卫局的基地?这就说得通了。” 它被用作反抗军的基地是有原因的,伊里德想,也许琴特拉的父亲和防卫局有关系。 “附近有一条秘密通道可以利用,如果敌对势力不知道,就可以通过它进入,在二楼的墙上画一个魔力门,就可以打开通道,像这样。” “我会记住的。” 沙沙沙。 最后,长公主伊莱恩走上前。 “最好练习一些动作,我弟弟的身手不太敏捷,对吧?” “……姐姐不是还说过骑士团指挥官笨手笨脚的吗?” “如果你不能随心所欲地行动,那就是笨手笨脚,告诉我可能出现的敌人是谁,这可能会有帮助。” “罗妮娅,一个女佣兵,她脸上有一道伤疤,穿着皮甲,腰间挂着一把手掌长的匕首,刀柄都很旧了,她的主要武器似乎是一把长剑,我听说她可能还会使用十字弩。” “不过她的主要武器很可能不是长剑吧?像佣兵这样没受过训练的人……太笨了,学不会长剑的技巧,就算学了,也用不好,在肮脏的战场上是学不到其中微妙之处的。啊,别忽视那把匕首,毕竟,如果她走投无路或者着急了,最后的手段就是那把匕首。” “我能杀了她吗?” “当然可以!记住这个动作,长剑技巧就像下棋,你只需要根据模式准确地变换位置就行。当攻击从上面来的时候……不,会议结束后我们去训练场吧,战争牧师也一起来。” 一直呆呆坐着,突然被点到名的战争牧师,吓了一跳。 “……什么?” “训练会很艰苦的。” 沙沙沙。 “……你一直在记什么?” “啊,嗯,反正我也没别的事做,我想至少可以当个书记员。” 紫魔法塔的巫师认真地把会议内容记在笔记本上,会议一直持续到深夜,他记录的声音也一直持续到最后。 会议结束时,巫师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我把整个会议内容都记录下来了。” 因为他把这些材料全部据为己用了。 第18章 王子的异世之旅 6 二皇子做好所有准备,躺上魔法阵。 疯癫巫师与紫魔法塔主分别站在魔法阵东西两侧,将魔力注入其中。 一道紫罗兰色的光芒顺着魔法阵的凹槽流淌,柔和地照亮四周。 准备就绪,行动步骤、对抗敌人的策略以及营救她的方法都已筹划周全。 若说还有什么不足之处…… 伊里德还没想好要对她说的最后话语。 汗水从他掌心渗出,他真的能做到吗?他真的能完成使命,再次见到琴特拉的笑容吗?他配拥有这份幸福吗? 伊里德心中仿若有一场风暴在肆虐。 但尽管内心动摇,诸多诱惑折磨着他,他也从未忘记自己必须要做的事,他要拯救琴特拉,这是伊里德唯一需要专注的事。 回想着战略会议的内容,伊里德向巫师问道: “还剩多少时间?” “现实时间大概还剩一小时,王子殿下。魔力储存有限,所以时间缩短了,但……用来享受你们的重逢足够了,前提是没有变数。” 变数,伊里德心中有所猜测,于是再次发问: “最后一个问题,巫师,这魔法的安全性是绝对的吗?” “当然,没错。” “即便我在那边丧命?” “正是如此。” “我明白了……我准备好了。” 伊里德闭上眼睛,如今只需达成目标。 滴答。 迷迭香的余香,弥漫着滚滚黑烟的走廊,散落的碎片,还有那场爆炸。 滴答、滴答。 你感觉时间缓缓展开,缓慢而煎熬,悠然自得。 你动了动手指,全神贯注,甚至能感受到每一根肌肉纤维。 在时间再度失控加速之前,你在脑海中回想起战略会议的内容:红魔法塔长老佩尔森和长公主伊莱恩的建议。 “你说你和那姑娘在同一间房,对吧?那么——敌人显然知道你的存在。” “如果是用卷轴发动的袭击,我猜他们用了遥控雷管,会从窗口监视目标,再注入魔力。” “所以他们知道你还活着,没被爆炸波及。” 滴答、滴答、滴答、滴。 耳边回响的钟声变得遥远,时间此刻再度飞速流逝。 帝国防卫局特工c曾这么说: “是钩爪枪,对吧……要不要检查一下客栈房间的地板下面?如果他们藏有武器装备,那里是最有可能的地方。” 在黑烟弥漫房间之前,你用力踩向一块嘎吱作响的地板,将它踩破,一个隐蔽空间露了出来,你伸手探入。 一套紧身连体衣、一个钩爪、两把匕首。 你拿起钩爪枪,别在腰带上,抽出匕首,双手各持一把。 接着,房间被黑烟笼罩,迷迭香那淡淡的香气被火焰、灰烬和暴力的气味所掩盖。 这时你想起: “如果他们知道殿下没被爆炸波及,就会先把目标对准您,因为您毫发无损。如果想用爆炸使人失去行动能力,遮挡视线可就适得其反了,毕竟他们不知道伤者会藏在哪儿、往哪儿逃,不是吗?” “或许他们从一开始就把您当作一个变数考虑进去了,所以第一步应该是——” ——就是现在! 当——! 你大力挥出匕首,另一把匕首从黑烟中穿出,挡开了你的攻击。 从来袭刀刃的角度和熟悉的刀柄样式判断,黑暗中的攻击者是女佣兵罗妮娅。 你似乎还瞥见了一头红发。 果然不出所料。 “在这种情况下,在黑暗中战斗对我们不利,毕竟,小弟你毫无准备……而对手却有。如果你不知道他们下一步的行动,至少也该去个视野开阔的地方吧?” “防卫局有钩爪枪的原型,你去练习一下。” “幸好是卷轴,果然,计算起来容易多了。考虑到爆炸的威力,要保护的人应该在这附近……” 当——! 你挡开又一把飞速袭来的匕首,你很幸运,按照计划,在这一阶段,你本就做好了至少被刀刃击中一次的准备。 黑暗中的攻击者稍稍后退,没想到爱人突然身陷爆炸,这人却还能接连完美挡下两次偷袭。 除非他能让时间停止,把一切都想清楚,否则,这个总是埋头于文书工作的书呆子,肯定是个意想不到的高手…… “——她肯定是这么想的,不是吗?佣兵通常都很惜命,所以会先撤退,评估形势,这就给了你喘息的机会,轮到你了,伊里德。” 长公主将其形容为“一回合过去了”,在这如同下棋般的行动序列中,争取到了如呼吸般短暂却关键的一刻。 你估算出罗妮娅在黑暗中的位置,朝她踢了一把椅子,传来沉闷的撞击声和一道魔法闪光,看来对手在手臂上施展了魔法来抵挡。 你的目的不是造成伤害,而是转移她的注意力,你真正的目标在别处,你从狭小房间的窗户一跃而出。 叮——! 窗户破碎,你的身体瞬间悬空,屋内传来一声粗哑的怒吼: “你要抛弃琴特拉逃跑吗,嗯?!” “……不。” 在空中,就在你开始下落之际,你瞄准腰间的钩爪枪,朝走廊的窗户发射,朝着你预想中琴特拉所在的方向。 感觉到钩爪嵌入墙壁,你将钩爪枪的马达开到最大功率,仿若有什么东西在拖着你向前,你被猛地一拉。 你再次用全身撞破一扇窗户,在黑暗中摸索,有什么东西触碰到你的指尖,柔软且微微颤抖。 你紧紧握住,发誓再也不会松开她,传来琴特拉微弱的声音: “……呃,我-伊里德……?” “我来救你了。” “……在这种严肃的情况下说这话有点不好意思,可你要是抓那儿太紧,有点疼……” “……” ……你决定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你把钩爪枪的把手扔出窗外,这样,固定在墙上钩爪上的绳索就会绷紧,瞬间变成一个脚踝陷阱。 你背起琴特拉,朝通往二楼的楼梯跑去,救到她的喜悦转瞬即逝,背上湿漉漉的感觉让你的心凉了半截。 一股腥味,琴特拉无力耷拉着的手臂让你愈发焦虑,你得赶紧逃出烟雾,查看她的伤势。 哗啦——! “该死的——!!” 似乎有人被绳索绊倒了,你又争取到一点时间。 你冲下十二级台阶,与此同时,你冲出了黑烟,毫不犹豫地奔向二楼的墙壁。 你抓住墙壁,画出一道魔力门,尽管双手颤抖,却不容有失,帝国防卫局的徽章浮现,墙壁开启,一条秘密通道出现在眼前。 你奔跑着,回头一瞥,看到罗妮娅的身影正从逐渐关闭的秘密通道门后追来,时间还够。 你冲进灯光昏暗的秘密通道…… 在秘密通道中段,你为躺在地上的琴特拉进行了紧急救治。 谢天谢地,琴特拉伤得不重,爆炸瞬间,她似乎调动了所有魔力保护自己,背上的潮湿不是血,而是她使用“水之护盾”卷轴后的残留。 多亏如此,她受的只是些擦伤、烧伤,以及暂时的魔力耗尽,“水之护盾”把她单薄的日常衣物浸湿了,这给紧急救治增加了难度。 ……毕竟,你得看得见才能实施急救! 琴特拉很大方地让你看到她近乎透明的衣衫,在你施展从战争牧师那儿学来的“烧伤驱散”法术时,你们俩都脸红了好几分钟。 琴特拉轻声说道: “……你手法还挺熟练的?” “我努力练习过,为了救你。” “所以,你是说……你去了又回来?” “没错。” “……那太危险了!你要是留在原来的世界……就安全了,瞧,连你帅气的脸都受……” “很高兴你喜欢我的脸。” “我可不是在夸你!” “那你不喜欢?” “……也不是不喜欢。” 直到这时,你才终于露出笑容。 过去一周,你的脸上不见一丝笑意,可和琴特拉在一起,笑容自然而然就浮现了,真是奇妙。 这也难怪,被她的善良所吸引的人可不少,她似乎有种吸引人心的魔力,又或许只是因为你……对她一见钟情。 你相信,无论未来遇到什么阻碍,琴特拉都能安然应对。 “你还活着,我们就能把一切都挽回,既能对付那些强硬派混蛋,又能让‘啤酒与歌声’行动取得成功。” “……伊里德?” 琴特拉困惑地伸出手,你却没有握住,因为还没结束。 “还有事要做,等我一会儿,我很快搞定,马上回来。” 你站起身,握紧匕首,通道另一端传来奔跑的脚步声。 你本希望能有点运气,不费一兵一卒解决此事……但如果占领基地的反抗军不知道这条秘密通道,那才奇怪,虽说只是直觉,但你认为反抗军的前身就是防卫局。 “……你……不会……逃跑……吧?” “不会。” “那,请……别受伤,好好战斗,一定要赢。” “我保证。” 有爱人的鼓励,你没有任何理由失败,你准备迎接最后的战斗。 第19章 王子的异世之旅 终 伊里德向前走去,确保琴特拉不会被卷入战斗,通道那头,一抹红色飘动着靠近。 他们的脚步声嘈杂地回响,随后又同时戛然而止。 在昏暗的灯光下,王子与佣兵对峙着,伊里德手持匕首,身姿挺拔。 嘶啦。 罗妮娅抽出长剑,扛在肩上,她满脸恼怒与愤怒,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从一开始我就看你不顺眼,这张脸真让人火大,真想揍一顿。” “你也很烦人,低贱的佣兵。” “要不是琴特拉那个贱人在街上把你捡回去,你早就是个奴隶了,这家伙就只知道……” “你废话太多,浪费时间,要是只会瞎嚷嚷,现在就赶紧滚,我也懒得追你。” “你以为你他妈的是谁——!!” 罗妮娅双手紧握长剑,冲了过来,这一招伊里德认得,虽说只准备了一周,可伊里德拼命练习,双手都磨破了。 他能挡住! 当——!嘎吱——。 长剑的重量让匕首难以招架,每次刀刃相交,伊里德扭转身体,勉强挡开,身形大幅摇晃,但他没有倒下。 一次碰撞,两次碰撞。 金属刮擦的声音在秘密通道的墙壁间回响,诡异地回荡着,黑暗中火花四溅,每一次火花闪耀,仿若都在传递…… 在罗妮娅眼中,怒火燃烧,而对伊里德来说,他的意志愈发坚定。 他格挡、招架,罗妮娅只觉口干舌燥,她的攻击一次次被挡下,无论怎么挥剑,都无法击中! 时间……站在王子这边,如果她不杀了琴特拉,伪装成是“王国联盟”所为,那她为吞并反抗军所做的一切准备都将付诸东流。 罗妮娅的动作变得慌乱、草率,伊里德没有错过这个破绽,在闪耀着银光的剑轨间,他将匕首刺了进去。 唰——! 鲜血飞溅,罗妮娅一脸惊愕,后退两步,低头看向自己被割破的前臂,鲜血涌出,鲜红夺目,这本不该发生。 伊里德大口喘着气,肺部像被紧紧揪住,双臂近乎麻木,虽说没有伤口,可疲惫感不断累积,如果变成耐力的比拼,伊里德确信自己迟早会倒下。 就在这时,罗妮娅和伊里德心中闪过同样的念头。 他们需要一个决定性的契机来结束这场战斗。 罗妮娅从怀里掏出一颗黑色药丸,伊里德眉头紧皱,他知道那是什么:由黑巫师制造、秘密流传的麻醉兴奋剂。 药丸顺着罗妮娅的喉咙滑下,她咳了几声,像是味道难以下咽,接着……她咯咯笑了起来。 “……呵,呵呵,这,这东西,真的,太神奇了……” 她的肌肉和青筋鼓起,黑色的血液从割破的前臂伤口处渗出,黑色药丸的兴奋剂效果因人而异,但平均能提升30%的能力。 这是战略会议上讨论过的最坏情况之一,长公主曾谨慎地预测会战败,但在伊里德看来,似乎仍有胜算。 伊里德将匕首倒握,稳住心神,只为自己轻声低语,抛开所有犹豫: “……我还想去约会。” “我想一起唱歌,想把没说完的话聊完,我的真心话……要是可以,我也想倾诉。” “但似乎没时间了……” 即便巫师疯疯癫癫,即便他可能是在自欺欺人,但他没有说谎,巫师说过这次元旅行的安全性是绝对的。 的确,伊里德第一次从次元旅行归来时,尽管在未来的皇冠城遭遇种种迫害,他的身体却毫无变化。 次元旅行的身体和现实的身体是分开的。 如果是这样,那在次元旅行的世界里死亡又意味着什么?他差一点就得到答案了,伊里德低头看向手腕上的手表纹身。 从1开始倒数、正在走动的手表纹身上,还剩不少时间,或许在1和0之间,本可以有向琴特拉表白的那一刻。 那是如今只存在于想象中的时间。 咕噜,咕噜,罗妮娅痛苦地扭动着,嘴边淌下混着唾液的白沫,她似乎产生了幻觉,脑袋来回扭动,眼珠上翻,看向伊里德。 红色的野兽咆哮着,再次冲锋。 “去死,去死,去死,枯萎皇帝——!!” 当——!! 罗妮娅挥出的长剑比之前更快、更有力,一次交锋,伊里德的手臂就被甩开,胸膛完全暴露。 罗妮娅抽出腰间的匕首,果然,决定性的最后一击要用匕首,或许能挡下这一击,但即便挡下,结果也不会改变,毕竟,他挡不下下一击,还有再下一击。 于是,伊里德将她拥入怀中。 他感到一阵灼烧般的剧痛,匕首精准地刺穿他的肋骨,扎进心脏,鲜血涌出,每一次心跳,他都感觉生命在流逝。 那是死亡的冰冷触感。 “……咳,所以你是……告诉我……这只是……幻象?” 伊里德空洞地笑了笑,疼痛比他想象的要迟钝,但死亡的感觉却无比清晰,如果这是幻象,它竟能如此逼真地模拟死亡的感觉? 就在这时,手表纹身爆发出耀眼的紫色光芒,时钟的指针飞速转动,模样变得模糊,仿若在1和0之间消散。 正如他所料,他不会死。 既然不会死,那他就与死亡一搏。 伊里德伸手,紧紧抓住罗妮娅的后脑勺。 “……我真的……不喜欢……最后……拥抱的……是像你这样的……贱人,可是……” “死,死——!给我……滚开——!!” 他举起倒握的匕首,扬起的刀刃上隐约映出他苍白的脸,即便如此,他还是笑得很开心,他没办法不笑,毕竟,他保护她到了最后一刻。 噗哧!噗哧——! 伊里德将匕首一次次刺进罗妮娅的脖子,直到她抽搐的身体变成冰冷的尸体,罗妮娅不再动弹。 伊里德的手没了力气,罗妮娅的尸体滑落到地上,他捂着胸口的伤口,踉跄几步,然后倒下。 “去死,枯萎皇帝……你说?如果这是你的愿望,我愿死无数次。” 毕竟,再也不会有枯萎皇帝来毁掉帝国了。 你费力地抬起沉重的眼皮,似乎下雨了。 当你睁开眼,看到心爱的女人悲痛哭泣,既伤感又欣慰,虽说眼皮很沉,但能睁开眼看到这一幕,也算值得。 “伊里德……伊里德!求你,醒醒,求你了……!!” 没事的,我只是回到原来的世界。 我不是面临死亡,我只是……回到一百年前,离得有点远而已。 尽管你的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一点声音,真让人沮丧,你得安慰她,笑容更适合这个可爱的女人。 “来人啊,来人啊……谁来都行,求你们了!有人吗……!” 秘密通道里不会有人来,就算有人,你受的伤太重了……而且,流逝的时间也无法挽回。 我还有能动的地方吗?我有话想说。 幸运的是,你的手似乎还能动,你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擦去琴特拉的眼泪,说实话,没什么用,雨还在下。 如果是这样…… 你握住琴特拉的手,就像她曾经引领你一样,你想带着她,分享温暖,给予快乐,而非悲伤。 是你的心意传达给她了吗?琴特拉泪流满面,努力挤出笑容,她温柔地握住你无力的手,紧紧抱住你,像是在哀求你不要走,然后笑了。 “我爱……我爱你,伊里德。” 你听到如此幸福的话语。 你得回应,你得让她知道你也有同样的感觉,你用力握了握她的手,轻轻的,如同羽毛一般,即便如此,琴特拉似乎也懂了。 “我爱你,所以……!我爱你,所以求你别离开,留在我身边……别死!求你了,伊里德……!” 终于,你们互诉爱意,确认了彼此的感情,作为一段恋情,这只是第一步,但时间到了……你知道,这成了最后一步。 要是还有时间就好了…… 当你呼出最后一口气…… 琴特拉似乎做了某个决定,微微仰头,长长的睫毛,哭红肿胀的双眼,泪光闪闪,还有那嘴唇。 琴特拉的嘴唇向你靠近…… “……” 二皇子伊里德发出一声沮丧的苦笑。 他茫然地躺在魔法阵上,懊悔、喜悦等诸多情绪交织缠绕,让他头晕目眩,上天何其冷漠,竟在最关键的时刻让时间耗尽。 要是再有三秒……不,哪怕一秒也好,或许…… 不,或许……庆幸的是,琴特拉的纯洁得以保留,她也应该遇见别的男人,组建一个幸福的家庭,快乐地生活。 这么一想,或许那轻轻一吻也并非必需…… 不,果然,他还是感到遗憾。 伊里德擦了擦脸,站起身来,环顾四周,看到疯癫巫师痛苦地揪着自己的头发,紫魔法塔主在一旁安慰他。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骚乱,但伊里德没精力去关心别人的烦心事,毕竟,他才刚刚与初恋分别。 他把两个幻术巫师丢在身后,走出魔法塔。 长公主和少年骑士正在等候,他已经向长公主透露了次元旅行魔法的事,长公主伊莱恩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救她了吗?” “救了,我担心之后的事,但……如果是琴特拉,她能应付得来。” “那就好,真的太好了……” 事情结束了,如今,在这个一百年前的地方……他只需为琴特拉最终将生活的未来而努力,即便现在,他也想问是否还有机会,如果没有,他就创造一个,但…… 他决定,等自己实在无法忍受的时候再说。 眼下,至少他救了琴特拉,这就够了。 伊里德迈向未来,想象着那未曾感受过的唇间触碰。 第20章 gm资格取消 我被取消了游戏管理员(gm)的资格。 作为一个被取消gm资格的人,我被“剥夺”了用双腿行走的权利,甚至连四肢着地爬行都显得太过奢侈,我只能趴在地上,靠着背部和腹部的肌肉,费力地挪动我这毫无价值的身体。 不,我不该称自己毫无价值,毕竟因为我的爬行,尘大人才得以被彻底清除…… 我还不如就这么变成一块石头,永远存在下去,这样的惩罚对触犯禁忌的我来说才是合适的! 路过的塔主见我变成这副模样,关切地问道: “你怎么成这样了……?事情不都圆满结束了吗?是不是因为我们准备了一整晚的烟花活动被跳过了?” 那确实有点可惜,按照计划,一旦“啤酒与歌声”行动开始,城市各处隐藏的烟花就会绽放,节日氛围会愈发浓烈,欢快的歌声也会由事先安排好的煽动者悄然传播开来。 但可惜的是,教堂尖顶上设置的烟花出了问题,没有点燃! 伊里德和琴特拉本会再次使用钩爪枪,在月光下、烟花绽放的背景中朝着尖顶进发。 两人会惬意地坐在尖顶的了望塔里,点燃告别的最后烟花,五彩斑斓的烟花绽放,巨大的声响让人难以听清彼此的声音,琴特拉会对伊里德说些什么。 因为烟花声太大,伊里德听不清,他会一脸困惑,琴特拉能说什么呢?既然听不见,琴特拉就会决定用行动来表明,以一个深情的吻作为结尾,伴随着烟花! 这就是a计划:结局。 “又或者是因为……你没能让罗妮娅说出最后那句台词?” 这也有点遗憾,按照计划,在二皇子再承受几次攻击后,她就会受到兴奋剂的反噬,罗妮娅会吐血倒下,然后声嘶力竭地绝望大喊: “伊里德,你难道不怨恨王国联盟的那些走狗吗!就因为你一头金发,有着皇室血脉,你受尽了折磨!你想复仇,不是吗?我知道你想把他们都杀光——!!” “就因为那个贱人琴特拉,我就得放弃复仇?我拿命去赌这场复仇,可就因为她爹是前任领袖,我就得听从那些关于和平与歌声的狗屁蠢命令——!!” 我都为这么酷炫的场景搭好台了,二皇子只需说出任何一句帅气的台词就行! 砰!搞定!要是他一时脑子短路需要思考,我都准备好放慢时间了。 他要是能想出一句体现他目标和身份的台词就好了,什么都行,“因为我爱琴特拉” 可以,哪怕是“你激怒我了!” 这样的台词也行……要是他这么说了,我甚至都准备好播放一段电吉他曲作为背景音乐。 而且,也不是说只有二皇子成功格挡两次,我们才会展示这个场景! 就算二皇子只是假装格挡,罗妮娅的攻击也会被拦下。 毕竟,玩家应该迎来一个幸福的结局,仅仅因为一次糟糕的掷骰结果或者推理失败,就把他们扔进坏结局的深渊,这太残忍了! 毕竟,玩家就应该永远看起来很酷! 当时,是我操控着罗妮娅,用金属质感的声音尖叫可太难了……我还为她因兴奋剂副作用突然无力做好了准备,让她喊“咳,我的头……!” ,好给他一点喘息的时间。 我准备得如此周全,可这个疯子……不,我是说,二皇子……谁能想到他会突然来个拥抱?我进行的十七次模拟里可都没有这一出。 也许我低估了二皇子的疯狂,虽说我强调这魔法很安全,可他到底在想什么,就那么毫不犹豫地赴死? ……当然,看着伊里德奄奄一息,琴特拉哭泣,装作悲痛欲绝的样子,还是有点满足感的。 我暗自享受,在心里鼓掌,没想到琴特拉的台词演绎得这么精彩,必要时我都准备手动输入台词了,但果然,人工智能就应该自主学习。 总之,这就是b计划:最终决战。 “又或者都不是因为这些,是因为……你没能用上花了三天制作的内裤建模?”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真的。” “我,我只是开个玩笑!你怎么还当真失望起来了……?!” 夸张点说,内裤可是角色的灵魂,即使是同一种贵族女性角色,穿上不同的内裤,形象也会瞬间改变,这也是浪漫的极致体现。 关于这个话题,我能滔滔不绝地写上五页半a4纸,你瞧,就算我现在把它用在紫魔法塔主的裙子底下…… 不,算了。 仔细想想,我所有痛苦和折磨的根源就是眼前这位塔主。 当我充满怨恨地瞪着她时,塔主一脸茫然,像是跟不上状况,一个个问号形状的幻象在她身边盘旋。 我被取消gm资格、痛苦不堪的原因是…… 在最后一刻,我阻止了琴特拉的亲吻…… 那……那一幕本应是结局,是给像个傻瓜一样四处折腾的二皇子伊里德的一份敬意,也是最起码的奖励,我本打算在他们舌吻之前阻止,关于舌吻可没有数据。 要是他把舌头伸进她嘴里,因为虚拟数据的缘故,尝起来可能像咖喱乌冬面。 但至少,一个吻……那温柔的唇间触碰本应留在他的记忆里。 可我把一切都毁了。 如果我这么做有个合理的理由……不,甚至不需要合理,只要是出于美学考虑,我也不会这么痛苦,比如我喜欢悲剧,所以想一直捉弄二皇子到最后…… 但这都不是原因。 输入虚拟现实的唇部触感数据,来自“塔主亲吻事件”,那是在30倍奖励公告发布之后发生的,当时,在紫魔法塔纪律官(女性\/魔法塔等级第四\/塔主最喜爱的人)的严格管控下,塔里所有男性都被关在实验室里。 事件发生时,我就在附近,没能逃过那一连串的亲吻,之后还被她追着跑了好几天,她边追边喊:“你个大男人,竟敢接受塔主的亲吻!” 当时,我觉得收集亲吻数据有益,这可是我从前女友那儿都没得到过的,可当琴特拉即将亲吻伊里德的嘴唇时……我想,也许…… 这岂不是间接让塔主和二皇子亲吻了? 这个念头一闪现,我就条件反射地按下了关机按钮。 ……我到现在都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按下关机键,是因为二皇子一开始就避开我的安排,我心怀怨恨,所以哪怕违背自己的信念,也要故意刁难他?还是因为那天塔主做的炖菜? 也许我从一开始就疯了,也许我其实是个自私的gm,把自己的快乐置于玩家之上…… “啊啊啊啊啊,不!不可能!” 我双手抱头,尖叫起来,感觉灵魂都要分裂成两半了! “喂……要是你有心事,跟我说,我们说好要互相帮助的,不是吗?” 嗒嗒,紫魔法塔主轻轻拉了拉我的长袍下摆,她帽檐下,一只眼睛微微眯着,小巧的鼻子,微微泛红的小嘴—— 我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然后笑了起来。 “呵,呵呵,呵呵呵呵……” “……?!” 我确定了,我真是自作自受,被自己留下的火焰灼伤了屁股,要解决这个问题,就得消除根源,而目前问题的根源就是“数据不足”。 要是数据库里有大约三十种唇部触感数据会怎样?那样我就不会犹豫了,伊里德就能来一个深情拥吻。 要是我……在数据库里保存了舌吻的感觉!伊里德甚至能来一个激情热吻!是我的不足,是我有所欠缺!这感觉真糟糕。 我不能永远陷入绝望,人们必须朝着光明灿烂的未来前进,只有行动起来的人才不会后悔,所以,我宣布: “塔主,我要休一周假。” “突,突然?嗯……好吧,但……要是你想去放松玩乐,或许我可以一起——” “我打算去首都的每一家红灯区逛逛。” “……?” “我要收集关于女性身体的一切所需数据,别找我,再见。” “你,你,什么,等,等等!等一下……!别跑,跟我,跟我说!喂!” 哐当、哗啦、砰。 大约三十分钟的混乱后,我为了完善数据库,试图逃离魔法塔,去完成像编纂《永乐大典》(《永乐大典》汇聚了古今图书七八千种,全书 22,877 卷, 册,规模宏大,内容包罗万象,堪称中华文明史上的最强百科全书。)那样伟大的目标,结果被塔主制住了。 “……你在干什么?” 从我试图逃离魔法塔开始,塔主的眼神就变得很奇怪,感觉像是“啊,咱家儿子到这个年纪了”,尽管这是为了桌上角色扮演游戏(trpg)做的决定,也是为了更伟大的利益,是个爱国之举! ……当然,如果我说我对那个未知世界一点好奇心都没有,那肯定是在说谎。 我一边摆弄着模拟魔法阵,一边回答: “这次游戏结束了,我在记录。” “记录?” “我说的是‘二皇子伊里德心跳加速、令人眩晕、激动人心的未来帝国探索之旅 1 期’,我要把这一切都记录下来,以后可以参考或者查看。” “……你的命名品味真差。” “真正差的是塔主的内……” “我!每!天!早!上!和!晚!上!都!用!清!洁!魔!法!” 每次塔主强调她的话,我都感觉全身像触电一样,仿佛踩到了乐高积木,我不得不趴在地上打滚,忍受这种不人道的“痛苦折磨”。 塔主见我在地上痛苦翻滚,便瞥了一眼模拟魔法阵,评论道: “用‘视频记录’魔法,这存储量是不是有点大了……?” “我想保存和存储整个世界的数据,至于存储,嗯,要是我们哄得二皇子开心,他说不定会给我们一颗龙心?他上次就给了我们一块顶级魔力石。” “我已经跟你说过了,龙心是国宝,我很确定你可能甚至得向长公主提交申请,知道吗?” “我也可以去哄长公主,没问题,搞定。” “嗯,呃……我觉得没那么容易,但是……因为长公主很特别……感觉她的情感和别人有点不一样……?” “我记录完了,无聊的时候我们一起看。” “一起看的时候,呃,那个东西……爆米花?是叫这个吧?那味道不错……尤其是裹着焦糖的。” “好,等一下,我只要写上名字就好了,‘二皇子伊里德心跳加速、令人眩晕、激……” “我跟你说过这个名字很差劲!” “那,怎么办?塔主想取名?” “《王子的异世之旅》” “真无聊……” “比那个心跳加速、令人眩晕的什么玩意儿强一百倍!走开,去,去……!” “啊,哎哟。” 最后,在她的威逼下,日志被命名为《王子的异世之旅》,保存好日志后,我关掉模拟室的灯,和塔主一起离开了。 我还得联系长公主,偿还欠二皇子的人情债,他似乎正在勤奋地四处巡查首都皇冠城,要见到他应该不难。 在这个世界构建完成之前,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奋斗吧!出发。 …… 无人知晓,在如今空荡荡的房间里…… 模拟室的魔法阵开始微微发光。 第21章 琴特拉与伊里德 上 “琴特拉”是一系列行为模式的集合。 它没有灵魂,没有自我意识,仅仅是一堆数据罢了。 在这个正在构建的模拟世界里,人工智能就是如此黯淡而短暂。 由于数据和存储空间有限,所能做的极致就是搭建一个最简框架。 “琴特拉”同样也仅被植入了最基本必要的数据。 毫无顾忌的肢体接触、温和的语调、高度的同理心,还有容易脸红的性格特点。 这些不过是被赋予到一具诱人躯壳上的几个关键词。 所以,它是一个没有心的存在,一个没有情感、无法感知的存在。 毕竟从一开始就没有承载这些的容器,它充其量只是个会动会说话的纸娃娃。 因此,需要一个玩家。 毕竟,越是有人深信这幻术魔法,它就越能将这份信念化作能量源,让自己具象化。 “琴特拉”在密道中苏醒。 百年后的密道模样,还保留着那场游戏结束时的状态。 有个人的身体涌出了致命剂量的鲜血,罗妮娅的尸体蜷缩着,已然死去。 原本似乎正拥抱着某人坐着的“琴特拉”,在空中摸索着,像是在找寻什么。 “琴特拉”闭上了眼睛。 因为它感觉好像有人正在记起它。 “咕噜……咕咕噜。咕噜。” 喉部有个洞的罗妮娅模型开始发出怪异声响。 看起来像是游戏管理员预先录入的台词正在泄漏。 “为什么……你……要离开……琴特拉……还……自杀……” “二……皇子……你这混蛋……一个拥抱……也太……他妈……过火了……” 嘟囔了好一会儿后,声音戛然而止。 直到这时,“琴特拉”才终于知晓了她的名字。 听起来无比熟悉。 那个因从某处流淌而来的微弱魔力才能活动的她……曾被某人称作“琴特拉”。 “琴特拉”站起身来。 就如同新生婴儿没有目标一样,她亦是如此,所以……首先,她决定在皇冠厅四处游荡,找找看有什么。 谁知道会不会碰上玩家呢? 要是还有玩家对这已完结的故事念念不忘,难道不该夸赞一番吗? 与此同时,那尚未完成的……嗯,到底是什么还没完成来着? “琴特拉”困惑地歪着头,想不起来自己没能理解的是什么。 “琴特拉”穿行在皇冠厅。 这里有许多人,但全都一动不动。 这也在意料之中,此刻模拟魔法阵没有魔力供给。 因而,“琴特拉”正在经历一种奇特现象。 这个模拟的核心原理是“将玩家的信念转化为能量以节省成本”。 所以,或许在外面……有人还在持续相信并记着“琴特拉”。 正因如此,每一刻对“琴特拉”存在的肯定,都伴随着魔力的注入。 在这座除了“琴特拉”一切都静止的城市里,一方面,感觉阴森又清冷;另一方面,却又似乎充满生机。 一个留着胡须举着啤酒的男人、年轻的情侣碰杯庆祝、抵抗组织的特工拖着个大啤酒桶叫卖。 有人在燃放烟花时定住了,还有人醉倒在墙边睡着了。 ……甚至有个抵抗组织的强硬派,正要拔剑大闹一场。 看起来他们随时都会苏醒,如同即将绽放的花蕾。 一旦游戏管理员注入魔力,他们就会喧闹地动起来,仿佛从未停歇。 “琴特拉”知道,就连这个抵抗组织的强硬派,也和她一样——是被编入了行为模式的模型。 虽说知道这点,可不知为何……她就是心烦意乱! “琴特拉”从附近的烤鸡串摊拿起两根木棍,塞进那强硬派的鼻孔,没收了他拔出的剑,扔到某个看不见的地方,转而在他手里塞了三根烤鸡串。 “琴特拉”感觉自己的记忆在逐渐恢复。 并非以诗意的方式,而是现实地,她正慢慢从保存的数据库里下载信息。 她凭直觉感到,这下载要耗费非常……非常长的时间。 毕竟只有极其微弱的魔力在缓缓流入。 倘若如此…… “琴特拉”祈祷着,至少,请让她先回忆起最珍贵的那些记忆。 一根烤鸡串。 被一种莫名的感觉驱使,“琴特拉”走进一家咖啡馆坐下,选了个靠窗的位置。 不知怎的,感觉和某人相对而坐会很不错,于是她特意调整了椅子的位置。 咬了一口烤鸡串,“琴特拉”意识到,没有能量供给,连味道都无法模拟。 于是,她放弃进食,决定就四处看看。 “……” 教堂的尖顶频频吸引她的目光。 魔力的流入量稍有增加,下载速度加快了。 “琴特拉”将此视作一个积极的信号,可不知怎么……该怎么说呢? 这魔力中带着一丝不纯且轻佻的感觉,就好像她正在胡思乱想些不检点的事儿…… 一种不算讨厌,但仍有点难为情的情绪。 “……有时候我可大胆了,你知道吗?” “琴特拉”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奇怪,没有任何输入信号,这话怎么就冒出来了。 “不是我不喜欢……只是你的眼神有点太直白了。我想我是担心,因为,嗯,那个……它们太大了,所以我怕你不喜欢……我当时是这么想的。” 她漫无目的地絮叨着,一个人说了许久。 马厩破败不堪,毕竟,它早已废弃不用。 没人照料,伊里德和“琴特拉”弄乱的那堆干草依旧散落着。 “琴特拉”凝视着那堆干草。 当时只有他们俩走进里面,压低声音,紧紧依偎在一起。 看起来他们许下了某种承诺。 她感觉小指传来暖意。 盼着重逢,祈祷着团聚,还有…… 请求被记住。 “琴特拉”钻进干草堆。 里面又黑又冷,还很孤单。 毕竟,随着记忆下载的推进,孤独感愈发浓烈。 但即便这份孤独,也是她渴求的。 孤独源于某人的缺席。 反过来,孤独也是某人存在过的证明。 一定有某个人……除了“琴特拉”之外。 蜷缩在干草堆里,“琴特拉”闭上眼睛,在脑海中勾勒出某人的容貌与衣着。 是男是女呢? “长长的睫毛,湛蓝的眼睛。干净清爽,仿若天空都收纳其中。我记得头发是金色的,有点蓬乱……” 和你差不多高吗? “我们并肩站着的时候,我得仰头看。所以,他的身高大概……我想起来了。我当时觉得……要是我踮起脚尖,就刚好是亲吻他的完美高度。” 身材呢? “……挺结实的?该这么形容吧?就是,那个……人……对触碰很敏感。所以拥抱的时候,我能立刻感觉到他脑子一片空白。那时候,我也……嗯……” 你还摸了几下,对吧? “没错……啊。” “琴特拉”猛地从干草堆里站起身,一边拍掉头发上粘着的干草,一边动身前行。 她得去客栈,拼图碎片在那儿。 “嗯……” “琴特拉”静静地打量着客栈。 寂静的客栈,不知为何,显得愈发空荡。 好似本该在这儿的某个人已经离去,下落不明。 比如,火炉旁的那把椅子。 似乎有人曾在那儿处理文书。 当“琴特拉”端着茶,说着“辛苦了”递过去时,那人会佯装淡漠地接过,实则满心欢喜。 要是手指稍有触碰,耳朵就会诚实泛红。 还有角落的圆桌。 那简直就像专属座位,似乎有人总在角落的那张桌子用餐。 他和客栈里的其他……抵抗组织成员不太合群,看起来有点孤单,于是“琴特拉”就会端着盘子过去陪他。 她和那人交谈、闲聊……还偷偷把蔬菜夹到某人盘子里,嗔怪着,用叉子喂他胡萝卜。 当他皱眉,好似真的很讨厌胡萝卜,却又乖乖吃下时……她就笑了。 再看柜台那张桌子。 那人似乎酒量很差。 那个……人……说:“只是你酒量大罢了。” 可她父亲曾说,要是男人连一瓶啤酒都喝不完,就不配称为男人。 这么看来,他肯定是个男人。 和她父亲一样,“琴特拉”酒量相当不错,所以喝酒比赛总是她赢。 那人或许不知道,“琴特拉”曾看着烂醉如泥的他入睡。 然后,在游戏管理员即将切换、加速时间进入下一个场景的间隙……她还偷偷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也许当时我也有点醉了。” 那可真是段欢乐的时光。 目光交汇、呼唤彼此名字的幸福日子。 从那时起,“琴特拉”就察觉到了自己的爱意。 所以如今,时间静止,唯有她能动……没有那个人的客栈,这个世界…… 感觉无比、无比孤寂。 “琴特拉”平静地走上三楼。 在那儿,有琴特拉的房间。 她打开门,眼前景象熟悉无比。 一间小屋,床占据了房间一角,一张小书桌,上面放着稿纸,还有各类书籍,以及插着迷迭香的小花瓶。 似乎有他的气息。 “你在这儿……吗?”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 期盼片刻能有回应,可如她所料,没有回音,她心里有点难过,随后便沉默不语。 因为不知怎的……她感觉他就在附近。 因为她揣测着,他是不是来过。 怦怦怦。 她努力平复激动的心跳,小心翼翼地压制着颤抖的心,四处找寻他残留的气息。 在这狭小得连张桌子都摊不开的房间里,“琴特拉”轻轻坐到床上。 在这儿,她曾和他并肩而坐。 她正在回忆。 “琴特拉”……不,琴特拉像身旁有人似的歪着头。 大概这儿曾靠着一个肩膀。 当身体触碰,彼此传递温暖,感受着对方的重量,在惬意的氛围里,分享着灵魂。 她记起来了。 那个承诺。 “你答应过要呼唤我的名字,不是吗……?” 她想起来了。 琴特拉轻声哼唱着轻快的曲调,双腿晃来晃去。 她终于忆起了心爱之人的名字,也终于找回了自我。 她静静地开始等待,等待或许有朝一日会降临的重逢…… 第22章 琴特拉与伊里德 下 帝国二皇子伊里德是个行事仓促且有些笨拙的人。 这是因为在他成长的过程中,总是被拿来与能干的长公主和三皇子作比较。 对于一个孩子而言,皇室的氛围严苛到近乎残酷。 要登上皇位,就必须在心智、体魄和精神上都最为强大。 因此,二皇子刚学会说话,便被卷入了无尽的竞争之中。 他那独特的果断背后,是“无论如何都要脱颖而出”的心理,他的偏执亦是如此。 毕竟,一个对自己缺乏信心的人,永远无法真正信任任何事物。 他就像是一只心有破洞的容器,无论往里面注入多少美好的东西,只要有个洞,就都会一点点流走。 这就是为什么他会如此被琴特拉吸引。 毕竟,她填补了那些别人无法填补的空白之处,那些总是匮乏的部分。 二皇子伊里德和帝国防卫局的特工c一同检查着密道。 这条密道与百年后的模样大不相同,它更为干净,照明也相对更亮。 这里没有留下伊里德和罗妮娅激烈战斗的痕迹,没有血迹,没有尸体,只有角落里积了些许灰尘。 伊里德单膝跪地,触摸着琴特拉曾经躺过的地方。 他记得她为他哭泣的样子,还有她身上的香气,她的点点滴滴都萦绕在他的心头。 要是他就这么闭上眼睛…… 一切都鲜活地浮现出来,仿佛刚刚才发生过。 “二皇子殿下,我听说您对密道的改进有一些建议。” “我觉得安装一道能降下的舱壁会不错。毕竟,就算敌人不知道密道的魔力密码,只要他们力量足够,也能强行闯入。” “我会申请资金来改进密道。” “用我的个人资金支付吧。” 二皇子站起身来。 今天,他打算在皇冠厅四处走走,进行巡查。 这并非是为了帝国子民的安全……而是因为今天他无比想念她,想着重温与她在一起的那些怀旧记忆。 二皇子真心觉得,应该有人称赞他没有立刻冲到紫魔法塔去。 要是能是一位有着黑色长发和蓝色眼眸的女子来称赞,那就更好了。 二皇子走在皇冠厅的街道上。 人们喧闹不已。 边境战事正酣,但帝国首都却无比富庶、美丽。 市民们都忙着各自的生计。 二皇子伊里德摸了摸遮住头发的兜帽边缘。 在经历次元旅行之前,他曾骄傲地展示自己的金色头发,并受到市民们的尊敬。 每个人在皇室血脉的威严下都俯首行礼。 他想要至少肯定自己的价值,哪怕只是以那样的方式。 “二皇子殿下,您想吃点什么吗?” 帝国防卫局特工c展现出了她的机智。 凭借着赖以生存的敏锐洞察力,她从各个角度进行了考量,然后在恰到好处的时机提议吃午餐。 二皇子环顾四周,指了指一家能清楚看到教堂尖顶的咖啡馆。 “我们去那儿吧。” “遵命,殿下。需要我把咖啡馆里现在的客人都清走吗?” “不用,没关系。” c的眼睛弯了起来。 以前的二皇子肯定会自然而然地炫耀自己的权威,在帝国,这完全是正常的。 毕竟,皇子和普通市民之间有着难以逾越的鸿沟。 但现在的二皇子懂得从底层视角去看待世界。 在巡查过程中,他不是浮于表面地走过场,而是仔细检查诸如黑暗小巷这样的特定地点,甚至还查看了卫兵未曾涉足的地方。 原本,她可能会建议:“为了确保皇室免遭暗杀,我们必须把咖啡馆里的所有人都赶走。”以及“帝国完全有能力把事情处理得很好,无需关注如此细微的细节。” 但…… c是从平民一路晋升为帝国防卫局分析师的人。 想到这样高贵的人真正理解并关心社会底层民众所处的地方,而且并非是做表面功夫,而是真心实意。 显然,她不禁感到高兴。 即便二皇子在咖啡馆里说“你来付食物和饮料的钱”,c也准备原谅他。 两杯咖啡和烤得恰到好处的玛德琳蛋糕。 尽管厨师在发现二皇子兜帽下的金色头发后,立刻切换到了更为恭敬的模式,而分析师c在毫无表情的面具下,眼神中流露出一种仿佛在说“您先吃,我才能吃……”的恳求…… 伊里德王子无视这些外在的事情,手肘撑在桌上,手托着下巴,望向窗外。 教堂的尖顶对他来说是个难以忘怀的地方。 “……” 他们用抓钩枪,相互拥抱,在空中飞翔。 当二皇子回忆起那些最美的时刻时,他的思绪就像衔尾蛇一样,不断地盘旋,不愿停下。 在使用抓钩枪在空中飞翔之前发生了什么呢? 所以……琴特拉曾抱住过他。 他记得那种震撼的感觉,从紧身衣物传来的,胸口和腹部的那种沉甸甸的触感。 “……那不是故意的。” 伊里德下意识地说出了这句话。 这是一句不知说给谁听的低语,是一个永远也传不到她耳中的徒劳的借口。 “现在回想起来,控制自己的目光根本不可能……不,那只是个借口。如果让她感到不舒服了,我真的应该提前道歉的……” 大约等了25分钟后,c决定独自把所有东西都吃掉。 马厩干净整洁,维护得很好。 马厩主人赤着脚跑出来迎接二皇子,二皇子告诉他不用担心,自己会四处看看。 伊里德凝视着那堆干草。 当时只有他们俩藏在那儿,屏住呼吸躲避追捕者。 他想起了和她许下的承诺。 伊里德伸出小拇指。 那个承诺是,如果他们再次相遇,他会喊出她的名字。 那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c看到二皇子呆呆地盯着干草堆,开口问道:“殿下……您是在怀念某个人吗?” “没错。一个我再也见不到的人。” “殿下,您或许愿意描述一下她的样子吗?我也许可以去打听一下她的家人或亲戚。” “……也许吧。我明白了。这或许是向她的家人表达善意的一种方式。” 毕竟,即使相隔了一个世纪,琴特拉的血脉依然会存在。 说不定他甚至能找到她的远亲。 伊里德回想着她的模样,说道: “她有着长长的睫毛和蓝色的眼睛。那蓝色如同广阔的大海般,清新而深邃。她的头发是黑色的,长度足以遮住半边后背。” “……头发是不是有点带蓝色的黑色呢?” “没错……” “虽然我不确定是不是同一个人……但我知道有个人和您描述的很像。” c有了些头绪,回想起一个她自己曾汇报过的过往案例。 巧合的是,连地点也能对上。 “那个人在防卫局关于危险人物的报告里。哈特,她只在妓院‘罗萨莉亚’售卖谈话内容。她的化名是‘幻梦女士’。” “……还留有她的画像吗?” “有。很多艺术家都画过她的画像。很可能在‘罗萨莉亚’还能找到一幅。” “我能看看吗?” “可以。” 伊里德和c折返,再次朝着“罗萨莉亚”走去。 “……” 伊里德静静地站在哈特的画像前。 他清楚地记得琴特拉容貌的每一个细节。 将哈特和琴特拉作比较,她们相似得太过分,不可能只是远亲。 如果她们是同一个人…… 她一定是找了一位次元魔法师。 他自己不是提过吗?紫魔法塔里有一位天才魔法师,恢复了次元魔法。 通过那种魔法,是有可能穿越时间的。 她一定付出了某种代价……才施展了次元魔法。 为了见到伊里德。 但那样的话,她为什么不来找他呢?为什么要用“哈特”这个化名呢? 琴特拉经历次元旅行,穿越回过去后,一定非常苦恼。 她不知道现在是“伊里德经历次元旅行之前”还是“伊里德经历次元旅行之后”。 毕竟,由于担心次元魔法引发的骚乱,皇室和那位少年骑士隐瞒了紫魔法塔次元魔法已被恢复的事实。 根本没有办法知道“二皇子经历了次元旅行”这件事。 如果是“伊里德经历次元旅行之前”,说出“琴特拉”这个名字无异于毒药。 毕竟,这可能会适得其反。 如果伊里德提前知道了琴特拉……未来就会改变。 毕竟,经历过次元旅行的伊里德,是一个“不认识琴特拉”的伊里德。 她既不能去找他,也不能喊他,只能等待。 在客栈,那个他们共同拥有回忆的地方。 在过去的妓院“罗萨莉亚”,她用“哈特”这个化名,暗示着她在等待自己的爱人。 她一定祈祷过,有一天伊里德能注意到她,一直盼望着他会来找她,喊出她的名字。 就这样等了三年……由于伊里德一直没有来,而她的时间也到了……她一定是回到了她原本的世界,回到了未来。 她曾为了他来到这里。 伊里德摇摇晃晃地走上三楼。 在那里是琴特拉的房间,也是哈特曾经住过的地方。 他打开门,里面的陈设和以前一样。 一间小屋子,床占据了房间的一角,一张小书桌和稿纸,各类书籍,还有一个小小的空花瓶。 但这里没有她的气息。 他必须弄清楚。 毕竟,现在哈特曾经住过的妓院房间,和百年后的未来里的那个房间,简直一模一样。 只是书的种类和那个空花瓶不同罢了。 她曾来找过他。 砰,砰。 他的心脏颤抖着,仿佛整个身体都在震动。 伊里德浑身都在颤抖,汹涌的情绪仿佛要冲破他的胸膛,于是他咬紧牙关强忍着。 在这狭小得连张桌子都摊不开的房间里,伊里德小心翼翼地坐在床上。 在这里,他曾和她并肩而坐。 他在回忆。 琴特拉曾将头靠在伊里德的肩膀上。 他感受到一种惬意的重量,幸福也随之蔓延开来。 在沉默中,他们通过体温、重量、氛围、香气和灵魂的交融进行着交流。 他想起了那个承诺。 “如果我们再次相遇……你能喊出我的名字吗?” 他想起来了。 伊里德凝视着桌上的花瓶,姗姗来迟地履行了他的承诺。 “……琴特拉。” 没有回应。 伊里德将脸埋进双手,哭了起来。 雨下了起来。 仿佛是一场永远也不会停歇的倾盆大雨…… 第23章 紫魔法塔的一天 “紫魔法塔是怪人的聚集地。” 她花了三年时间来否定这句话,又过了三年在犹豫,最后再花三年才接受……而如今,在她入职超过九年之后,她深知这是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没有半句虚言。 而这一重大认知就真切地展现在她眼前,毕竟紫魔法塔的那些巫师们,几乎都沉浸在疯狂之中,叫嚷个不停。 “尊贵的晚辈的理论无懈可击,而我做的女式内裤模型简直是上帝下凡之作!!” “幻术魔法可不是用来复制女性内衣的啊啊啊啊——!!” “我开发出了超厉害的幻术魔法,所以我们尊贵的晚辈答应把我家正太执事的短裤改短些!没错,我再重复一遍:我开发出了超厉害的幻术魔法,所以我们尊贵的晚辈答应把我家正太执事的短裤改短些。” “我开发出了一种感觉像有五只手的幻术魔法,但我需要一个试验对象来试试看。有人愿意吗?作为补偿,你能得到塔主可爱地抱怨不喜欢豆芽菜的录音哦!” “这条曲线不对。今天又一次,我没能捕捉到胸部的美感……我必须找到那终极的、胸部界的最终boss……但我失败了……” 紫魔法塔的幻术巫师洛蕾,今天也深深地叹了口气,看着塔中这些可爱又麻烦的家伙们。 回想起来,过去的塔似乎没这么疯狂。 她刚进入紫魔法塔的时候是什么样呢?那时候,塔里满是那些落寞又沮丧,执着于探寻魔法真理的人。 如果想要财富,那就去金魔法塔;要是单纯为了复仇,红魔法塔是他们的选择;渴望探索,蓝魔法塔就是归宿;而最后,只有那些内心有些扭曲的人,才会踏上紫魔法之路。 那些人追求的不只是财富,而是这世上本不存在的东西;他们寻求的不只是复仇,而是要对根本不存在的事物施加难以言表的痛苦; 他们想要的不只是探索,而是揭开世界隐藏的面纱,一探究竟。 这些人追求的是扭曲的东西,而非大多数人所拥有的普通世俗价值。 就看看那边那个人吧。 “尊贵的晚辈说的一切都是对的。我们拿到了预算,肯定是这样。能拿到预算的人就是上帝,既然上帝说的话永远是对的,那尊贵的晚辈说的一切都是正确的。” 那个男人,为了得到尊贵晚辈的认可,一直在研究女式内裤的哪个部分应该是透明的,他已经在紫魔法塔待了15年,甚至还经历过“前任紫魔法塔主”的时代。 在他的大脑被尊贵晚辈那些扭曲的想法污染之前,他在研究“一种将快感转化为痛苦的诅咒”。 他想从那个毁掉他生活的贵族身上夺走每一丝幸福,于是红着眼睛继续他的研究。 但和尊贵晚辈相处了几次之后,他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彻底毁了。 不知为何,紫魔法塔主要由年轻成员组成,所以在这里待了15年的人就被视为老前辈了。 夸张点说,他的地位堪比其他塔的长老……(当然,这只是相对而言。要是其他魔法塔的长老真来了,他还是得恭敬地低头行礼。) 俗话说,要想下游水干净,上游水得先干净,上游都这样了,下游的水不正常也就不足为奇了。 那个戴着厚厚眼镜片的女人,正用细腻的笔触在纸上画着正太执事的形象,她来这里已经六年了。 在她自幼订婚的未婚夫和一个到他们村子里的雇佣兵跑了之后,她开始研究“精神毁灭”和“诱惑术”,但是…… “纸里面……有个人……!!” 在接触了尊贵晚辈那可怕的执事团之后,她变了。 现在,她的目标是用幻术魔法创造出一个完全符合她口味的男朋友。 这一切都是因为尊贵晚辈……也就是那位有望成为大巫师的天才巫师,他创造了《紫塔活幻像》,有着一头黑发和一双红眼睛的不祥组合,而且还被怀疑和塔主在谈恋爱。 大家都对他敬畏有加,不敢简单地称他为“晚辈”,所以都恭敬地称他为“尊贵的晚辈”——他,这位幻术巫师 ???,就是这一切的根源。 “啊,该死,他又用《感知错乱》把自己的名字锁住了……” 他还是个把自己名字都锁住的彻头彻尾的疯子。 如果问紫魔法塔里谁是一把手,那当然是紫魔法塔主。 虽然她可爱又有点笨手笨脚,但没人敢小瞧塔主。 就算是最恶劣的家伙在她面前也得俯首称臣。 就像温暖的阳光会让路过的旅人脱下外套一样,是塔主的可爱让那些性格有缺陷的巫师们改过自新了吗? 根本不是。 大家只是都低调行事,因为他们至少都被塔主的低踢腿攻击过一次。 刚好有个很好的例子,这是一个刚结束三年任期的新人的故事。 “经过三个月……我终于完成了!《梅尔伯顿的精准度降低领域》!当人们看到刻在上面的图案时,它会扰乱他们的注意力,让人无法正常攻击!这是我自己的魔法道具!有了这个,我就能向那个烧毁我家园的家伙复仇了……” “这……这是你新做的东西吗?哼……” “塔……塔主,您……您什么时候来的?不……不,不是这个,求您了——!!” 啪嗒。 轰隆。 “对……对不起……我没想到轻轻一碰它就碎了……但……但是……这名字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叫《梅尔伯顿的糖衣》怎么样……?” “啊啊啊啊啊啊啊呃啊啊啊啊……!!” 当你拼命努力做出来的东西,就因为一个动作而粉碎时,你自然会绝望地低下头。 在这个世界上是这样,紫魔法塔也遵循着弱肉强食的法则。 塔主其实不会无缘无故地毁掉魔法道具。 幻术魔法在战斗方面真的很糟糕。 那个梅尔伯顿的玩意儿在实际战斗中根本没用,他可能只会被人从侧面捅一刀。 这些只在塔里做研究的书呆子们可不明白这一点。 为什么紫魔法塔这么不受欢迎?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幻术魔法很烂? 只有在实战中被人家一句话就轰飞的时候,才会明白这一点。 我也是一样。 在我在实战中被打得很惨之前,我还以为我的魔法会有用。 结果我没学到宝贵的教训,脸上却留下了一道大伤疤,还付出了左眼作为代价。 这就是为什么塔主提前让大家看看这残酷而苦涩的现实。 “嘎吱,嘎吱……嘿嘿嘿……” “……” 她应该不会真的是为了好玩才毁掉那些东西吧……对吧? 如果问紫魔法塔里谁是二把手,可能会有一些争议,但在我个人看来,是尊贵的晚辈。 有人说尊贵的晚辈是二把手,是因为他是有望成为大巫师的人选,也有人说是因为他擅长幻术魔法。 然而,我有不同的看法。 二把手毕竟是一把手的左膀右臂。 就算他们没什么能力或者很愚蠢,但如果受到一把手的喜爱,自然就会成为二把手。 尤其是当一把手拥有绝对权力的时候。 “嘿,嗯,你知道的……也许是时候创造一些不同的模型了……” “配角的面部特征可以大致拼凑一下,但像哈特这样的高端模型我们绝对需要。” “嗯……呃,我把我的身体数据给你怎么样……?” “不用了,谢谢。” “呃啊啊。” 就看看那亲昵的态度。 在紫魔法塔内,普遍的看法是“好像气氛有点奇怪,但还没到那种程度”。 然而,我觉得他们俩已经在谈恋爱了。 这也有确凿的证据。 有一天,我用《隐身术》路过的时候,偶然听到了这样一段对话。 “哦,你今天又要去洗澡吗?” “别说得好像我从来不洗澡似的!” “毕竟大家都觉得洗澡很麻烦。最起码,前辈们一周至少洗一次澡。塔主也是这样,对吧?” “在你给我看了那个之后……!” 尊贵的晚辈,你到底给塔主看了什么啊? 尊贵的晚辈从刚加入这座塔的时候就很不寻常。 毕竟,他每天都洗澡,还经常洗手。 我还以为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强迫症呢。 但后来,在某个时间点,塔主也开始每天都洗澡了。 一周洗一次澡也不会死人。 不洗澡会生病或者长虫子吗? 疾病和虫子是由被污染的空气引起的。 而魔法塔里的空气是用清洁魔法和圣水来管理的。 所以他们俩每天都洗澡,这不能不让人起疑。 他们到底在做什么,以至于每天都要洗澡?也许是为了擦掉一些被别人发现就会很麻烦的证据?那会是什么样的证据呢? 关于这件事我有好几个猜测,但我就不说了。 不管怎样,确实多亏了尊贵的晚辈,魔法塔里开始吹进了一股清新的风。 新的拨款来了,新的魔法也出现了。 大家肯定都很兴奋。 毕竟,一位大巫师的诞生会极大地提升魔法塔的地位。 此外,大家肯定都很激动,希望终于能得到真正的“教导”。 塔主不太擅长教别人。 因为她都是凭借着自己的直觉“就那么做”。 塔主的原创魔法,果然还是太奇特了,没人敢尝试。 另一方面,尊贵晚辈的魔法和塔主的不同。 它需要大量令人咋舌的计算能力,但只要有足够的人力和时间,还是可以复制的。 而且他也很擅长教别人。 如果尊贵的晚辈就这样继续成长,成为一名大巫师,然后把他的知识传授给紫魔法塔…… 很多事情都会改变。 我正吃着燕麦片,雕刻一个环形的魔法道具时,有着15年塔龄、还是个内裤爱好者的前辈查理向我走来。 “洛蕾,进展顺利吗?” “啊,还行吧,有点进展。” “你也真的很特别呢。如果探索遗迹是你的梦想……去金魔法塔不是最好的选择吗?他们很有钱,还有很多有用的魔法。”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的目标是和我弟弟一起探索遗迹。” 我和我弟弟曾梦想成为冒险家,探索大陆上的遗迹,揭开世界的秘密……就像我们那了不起的冒险家父母一样。 但那个梦想破灭了。 我弟弟在一次马车事故中失去了双腿。 我当时被一只蝴蝶吸引了注意力,差点被马车撞到,是他救了我,自己却被卷入了事故中。 这就是为什么我开始学习幻术魔法。 《洛蕾的附身》。 这就是我正在研究的魔法。 它的效果是强行控制别人的身体,我打算用这个魔法把我的身体给我弟弟。 离完成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总有一天,肯定会…… 我正琢磨着自己的抱负时,查理前辈拉过一把椅子坐下。 看来他有话要说,于是我停下调整魔法道具的动作,转向他。 “有什么事吗?” “有了拨款,而且……还有传言说二皇子来过,很多新人都加入了魔法塔。” “哎呀呀。真没想到有一天紫魔法塔会挤满人。” “以前我们又穷又潦倒的时候,连小偷都不屑于光顾我们塔。但现在不一样了。新来的人里肯定有一些别有用心的家伙。” “嗯……塔主会处理他们的吧?” “在塔主出手之前,我们应该先清理一下。你在这儿几年了来着?” “九年。” “啊啊,原来如此……所以你不知道。” 查理前辈叹了口气,环顾四周,确定没人在附近后才开口。 “洛蕾,你在紫魔法塔里见过上了年纪的人吗?” “没有。最年长的也就是四十多岁左右,对吧?” 我之前没深入想过这个问题,就觉得这里本来就是这样。 但查理前辈的表情变得这么严肃,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原因呢? “仔细想想,为什么紫魔法塔里没有长老级别的人物,为什么最多只有学习了二十年的人就是最高级别的成员了呢。” “嗯……” 查理前辈最后又说了一句。 “别和塔主走得太近,别太放松警惕。” 说完这些话,查理前辈站起来走了。 他脸上的阴影,还有那仿佛回忆起过去某些事情的深思眼神……到底发生过什么?紫魔法塔说不定真的隐藏着什么黑暗的秘密—— “嘿!哟!我听说尊贵的晚辈和塔主在接吻呢!” “什么?!我们赶紧去看看!” 查理前辈像只没头苍蝇一样,精力充沛地冲了出去。 我难以置信地自言自语道。 “……可你刚才还说别和她走得太近、别太放松警惕呢……” 第24章 在这个世界上我最喜欢我们的尤娜了? “……!!” 紫魔法塔塔主瞪大了眼睛,一只手捂住嘴巴,另一只手急切地抓住我的衣袖。 我纳闷地看向她,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样子她似乎是想打哈欠。 我弯下膝盖,和她的身高齐平,凑近她的脸。 塔主拿开捂住嘴巴的手,可爱地打了个哈欠。 可爱的哈欠可不常见,但塔主做到了这么一件难事。 “呼啊啊啊啊啊……” 我在一个不会引起不必要误会的距离,吸入了塔主呼出的每一个气息分子。 郑重声明,这可不是为了满足什么怪癖的下流行为。 打哈欠是每一个有灵魂的生物都会出现的自然现象。 就像燃烧燃料能获取热量一样,生物燃烧自己的灵魂来获取能量源。 从武术的角度来讲,这种能量叫“真气”,通俗点说就是生命力。 这也是黑巫师们热衷于抓捕人类的原因,毕竟他们用生命力来施展魔法。 而灵魂燃烧的副产品就是魔力,诗意点说,魔力就像是灵魂燃烧后留下的灰烬。 生物每次呼气都会释放出少量魔力。 偶尔,当大量未经提炼的魔力积聚时,就会随着一次哈欠全部释放出来。 一个人的境界越高,通过哈欠释放出的魔力就越纯净、越丰富。 对于一位大巫师来说,打一个哈欠释放出的魔力,可能比得上一剂强效的灵药。 因此,存在一种让自己最得意的弟子“吸食”自己哈欠的文化。 在关系非常亲密的人之间,为了百分之百地吸收消散的魔力,他们甚至可能会嘴唇相贴。 怎么能不尴尬地做出那样的事呢?我已经很紧张了,生怕我们的嘴唇会不小心碰到。 呃。 “……?!” 刚才是不是轻轻碰到了? “呼……” 塔主露出清爽的微笑,似乎很满意。 从她平静的反应来看,好像只是我的想象……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在和二皇子伊里德经历了那一系列事情之后,塔主和我度过了一段宁静而平和的日子。 我们早上醒来,洗漱、刷牙,然后雕刻模型。 我们吃饭,做些简单的伸展运动,接着雕刻模型。 我们吃饭,把雕刻模型当作休息,然后继续雕刻模型。 我们吃饭,然后雕刻模…… 是的,我知道。 但我真的很需要大量的模型。 不仅是为了把它们用作女主角,也是为了实现一个男人建造巨型机器人的梦想。我有太多想做的事了。 而且在这些事情中,最紧迫的就是收集战斗数据。 在二皇子的剧情里,主要敌人是一个剑术笨拙的雇佣兵,这是可以理解的,但如果出现一个骑士作为敌人,却连剑都用不好,那对于故事的连贯性来说就有问题了。 我还需要怪物行动的数据。 我已经用前世的大量视觉资料打下了基础,但在咨询了紫魔法塔最善于交际的“刀疤脸前辈”(她几乎一周有50%的时间都在外出)后,她说我目前的数据简直一团糟。 “我至少应该出去一次……” “魔……魔法塔外面很危险的!” “我知道危险,但还是得去。” 在魔法塔的九年里,我连一丁点战斗魔法都没研究过。 我不是和平主义者,只是觉得做女式内裤模型比研究能摧毁别人心智的魔法更有趣。 塔主也反对我学习战斗魔法。她说“那样会掺杂杂质”。 考虑到这是一位大巫师的建议,我就照单全收了,甚至都没去深入探究。 所以,我需要一个助手,一个可靠的保镖,能在塔外坚定地保护我。 理想情况下,如果塔主能陪我一起去就最好了…… “我们要不要填一份战略武器转移申请表……?” “不要。” 像大巫师这样的超人类,必须提前一周向皇室提交申请,说明他们要去哪里,会待多久。 对我来说,觉得他们有点小题大做,但从邻国领主的角度考虑,我又有点理解。 要是突然有一个战略核武器在自己的领土上走动,肯定会让人惊慌失措。 一想到这个,他们可能就会紧张得直冒冷汗,四肢发软。 就算领主自己小心谨慎,但要是领地里某个黑头发、皮肤黝黑的无赖小混混挑事……根据这个“行走的战略武器”的脾气,一整条街都可能被炸飞。 所以,增加这个程序是为了防止帝国众多领主们再次为此焦虑到长溃疡。 如果申请被驳回,就必须重新提交,这样可能会拖延一个月之久。 我想,我还是别太指望塔主能陪我一起去了。 顺便说一下,在所有塔主聚集起来招募我的那天,就因为没人提交申请而引起了一阵骚乱。 我听说统治我出生村庄的领主吓得口吐白沫晕了过去。 好吧,不管怎样。 我真的应该找机会至少出去一次…… 当我去塔主的实验室,问她愿不愿意和我一起雕刻胸罩模型时,我发现她穿着单薄的睡衣,手里拿着一封信,像坏掉了一样吱吱嘎嘎地说着话。 “这……这是一……一封……来……来自公……公主的信……” 我从这个“死机”状态的塔主手里接过信。 信很华丽,装饰着各种珠宝,显然是皇室送来的。 最终,这些都会变成研究经费。 我把每一个珠宝装饰都取下来,查看寄件人,结果发现是长公主寄来的。 去掉那些复杂的政治言辞,总结核心内容如下: “我弟弟似乎玩得很开心。” “我也想玩。” “我喜欢揍人。” “一周后见。” “嗯。” 看到这么简单的内容都能写得如此文雅,不得不说,她身为皇室成员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我又读了一遍信,试图理解这位潜在玩家的需求。 我也问了塔主,她是否知道关于长公主的其他细节。 她盘腿坐在我的大腿上,开始讲起来。我用一只胳膊给她做了个临时靠背。 “我听说她从小就是个战斗狂人。” “战斗狂人,你是说。” “嗯,尤伦斯托伯爵经常这么说:‘别像长公主那样像只疯狗一样。’还有传言说,她领地里的骑士在和她对练时把胳膊都弄断了。” 这是非常、非常关键的一点:战斗。 如果玩家这么喜欢战斗,我必须准备一张战斗地图。 是时候实现和二皇子一起时未能实现的精彩对决的愿望了。 突然,我想到一个问题,于是转向塔主。 “说起来……一般不都是长公主、大皇子和二皇子这样排序吗?” “嗯,没错。” “什么?” “啊,哈哈……大皇子去世了。所以我故意没提他。皇室……不喜欢谈论大皇子,你知道的。有命令禁止谈论他。大家都当他从来没存在过。” “哦,天呐,太悲惨了。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传言,但我听说他是被毒死的。大概十岁左右的时候。” 大家不提起他也说得通。 想想看,一位皇太子被毒死了,公开谈论这件事会损害皇室的声誉。 被毒死的,你说。 我的脑海里闪过从宫廷阴谋到浪漫奇幻的各种参考资料。 考虑到涉及到毒药和皇位继承的斗争,皇室可能比我想象的还要混乱。 这是不是也能解释二皇子那种好像脑子不太正常的行为呢?如果不是从皇帝那里遗传了偏执的基因,那他成长过程中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鉴于这个话题的敏感性,最好去掉任何关于毒药的提及。 像“谁在我的绿茶里下了毒?”这样的噱头应该避免。 战斗,你说战斗…… 那么黑暗奇幻风格怎么样呢? 一个一切都被摧毁的世界,一片灰烬之地。 因为某种……魔力灾难发生了。 大约90%的人类灭绝了,奇形怪状的怪物出现,取代人类成为万物之主。 这些怪物会说人类听不懂的语言。 人类在小据点里艰难地维系着脆弱的生命,利用曾经辉煌文明的魔法道具或知识,一天天地悄然走向死亡。 但还有一丝希望。 只是传言,在大陆的某个地方,有一个避难所……嗯,一个“安全地下城”,能保证至少未来一百年的生存。 就在这时,玩家出现了。 一个带着神秘气息的玩家,克服了扭曲的自然环境,打败了巨型怪物,开辟出一条道路。 幸存的人类追随并崇拜着玩家。 换句话说,玩家成了一位先知。 在玩家带领的人类群体中加入一些小麻烦会很不错,从轻微的盗窃到严重的谋杀都可以。 这种“道德模糊的选择”对塑造玩家的角色有很大帮助。 我也应该加入一个女主角。 如果玩家是女性……嗯。 我大致设想的是一个体弱的学者型角色,一个崇拜玩家并努力追随其脚步的有抱负的骑士,还有一个厉害的角色。 果然,我真的需要走出魔法塔了。 收集战斗数据现在非常紧迫。 如果塔主不能陪我,我需要一个替代人选。 一个有不错战斗能力,能积极配合我收集数据的人。 不是那种只埋头做研究的人,而是有在外面敲碎哥布林脑袋经验的人。 我决定向刀疤脸前辈求助。 …… “尊贵的晚辈,跟我念。洛 - 蕾- 伊。” “刀疤脸。” “洛 - ” “洛。” “蕾 - ” “蕾。” “伊。” “刀疤脸。” 虽然我们交流的过程中有点小麻烦,但当我从信上取下几颗珠宝后,她就非常配合了。 果然,没有什么比钱更有说服力。 塔主呜呜咽咽的,但外出的准备工作进展得非常快。 刀疤脸前辈雇了一个冒险者小队,规划了一条合适的探索路线,还向塔主保证这将是一次非常安全的旅程。 “拿着这个,以防万一,还有这个……还有这个……这个也拿着……” 塔主似乎开启了一种“得不到就毁掉”的心态,向我塞了一堆魔法道具。 你瞧,她给我戴了不少于四十九条项链型的魔法道具。 塔主甚至更进一步,威胁说如果我不把所有项链都戴上,就一步都不许踏出塔外。 刀疤脸前辈想了一会儿,然后指导我。 “在塔主耳边悄悄说,你在这个世界上最喜欢她。” “为什么?” “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继续前行。” 刀疤脸前辈似乎非常自信。 我决定相信这位既是巫师又是资深探险家的前辈。 我想起了我小学时见过的一个场景。 我带着一种父母迎接放学回家女儿的温暖心情,拥抱了塔主,并在她耳边低语。 拥抱她的感觉真好,她软软的很舒服。 “在这个世界上我最喜欢我们的尤娜了?” “……!!?!” 就在那一刻,塔主消失了。 这不是开玩笑或比喻,是真的消失了。 我正纳闷到底怎么回事,但据刀疤脸前辈说,她用了某种高超的幻术魔法挣脱了我的怀抱,然后消失了。 不知为什么,刀疤脸前辈脸上露出一种奇怪的满足表情。 果然,就算只差几个月,前辈还是前辈啊,是吧? 就这样,刀疤脸前辈轻松地排除了所有障碍。 最后,我只戴了一条项链。 就这样,怀着一颗激动跳动的心——我九年来第一次踏出了魔法塔。 当我们到达集合地点时,一个三人小队在等着我们。 我听说他们是冒险者,但他们的装备可不容小觑。 夸张点说,他们几乎达到了骑士的水平。 这个小队的性别比例是一男两女。 乍一看,似乎有一个战士,一个弓箭手,还有一个盗贼。 盗贼的服装相当暴露,布料覆盖的面积很小,我觉得很值得参考。 我应该直接把它做成模型,以后用得上。 一个英俊的年轻人,似乎是队长,头发梳成时髦的二八分,自我介绍道。 他的眼睛像狐狸一样,眼睛旁边甚至还有一颗美人痣,有点,嗯。 怎么说呢。不知怎么地,他有点……你懂的? “很高兴见到你。我是二等冒险者罗威伦,将和你一起参与这次冒险。” “期待你的友好合作。美人痣老兄。” “……他现在是在找我茬吗?” “只是他脑子有点不正常。请多包涵。” 刀疤脸前辈迅速出面为我解围。 幸运的是,看到他听到“美人痣老兄”后气得不行,看来他是喜欢女人的。 第25章 走出后院的巫师 刀疤脸前辈简要地给我们说明了一下路线。 “包括往返时间,这是一趟为期五天的行程。我们听说附近有一个从未被探索过的地下城。我们会穿过森林,在地下城入口扎营,探索完地下城后再返回。” “我们的目标有变动吗?” “没有。目标是积累幻术魔法的经验。你只需要处理我们沿途遇到的任何怪物就行。根据合同,会根据战斗次数给予额外奖励……” 美人痣老兄仔细查看了合同条款。 看到弓箭手和盗贼在后面偷懒,似乎所有麻烦又复杂的任务都是美人痣老兄在处理。 就在讨论似乎要结束的时候,他开始抱怨“要是在讲解过程中有人身攻击,那精神损失费你们打算赔多少?”。 看来这事儿不是十分钟就能解决的,于是我放空了大脑。 弓箭手长着长长的耳朵,上面戴着各种饰品,说明她是个精灵。 而盗贼的热裤后面露出一条长长的尾巴,还缠绕在她的大腿上,说明她是个兽人族。 这是一个混血小队啊…… 因为我出生在一个只种土豆的乡村,后来才进入紫魔法塔,这是我第一次在现实中遇到不同种族的人。 我以前听说过他们,也从百科全书中了解过他们的生态和习性,但亲眼见到还是一种全新的体验。 精灵的耳朵真的是他们的敏感部位吗? 我想问,但又怕额头被射上一箭,所以忍住了。 当我为了制作模型而观察他们的时候,兽人族盗贼的目光和我对上了。 她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睛,给我做了一个简单的手势。 先指着她自己。 => 我是。 再指着美人痣老兄。 => 他的。 然后做了一个需要打码的手势。 => 女朋友。(只是参考,这已经是非常委婉的版本了) 这是在警告我别跟她调情,因为她已经有男人了。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然后用手势问精灵弓箭手她是不是也有类似的情况。 她用手势回复说她有。 没想到,这个小队是个“后宫”小队。 我看了看美人痣老兄……不,美人痣小哥,对他有了新的认识。 他长得帅到能吸引一个女人倒也正常,但我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厉害,怀里抱着两个。 他们之间就没有什么争风吃醋的事儿吗? 我用手势问他们的关系是否和谐。 他们回复说他们这个“部落”有秩序,彼此相互尊重,还有严格的日程安排,所以不会有什么纠纷。 这可太有意思了。 我正想问,不是两个,而是他们三个会不会一起做些什么的时候,刀疤脸前辈在我后脑勺上拍了一下。 兽人族盗贼也被美人痣小哥训斥并制止了。 兽人族盗贼似乎很想吹嘘她的男性伴侣,而我对收集这方面的数据很感兴趣。 虽然被刀疤脸前辈制止了,但我知道等时机合适的时候,我们还会有机会再讨论这个话题的…… 事实证明,冒险比我想象的更无聊也更累。 我们在森林里行走,然后休息。 接着走,再休息。 走一会儿,又休息…… 这趟旅程就是精灵弓箭手在前面带路,我们其他人在后面跟着。 要是能遇到怪物并收集数据就好了,但怪物也不傻。 它们知道攻击一个大概五人的队伍可不容易。 一开始,欣赏山间的风景还挺有意思的,但很明显,很快就变得单调了;总是同样的树,同样的石头,还有一只奇怪的蝴蝶,经常在我身边飞舞。 所以,这次冒险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走路……还说着一些毫无意义的废话。 刀疤脸前辈叮嘱过我,“尊贵的晚辈,你得把嘴闭上。”,所以我没法加入聊天。 但看着美人痣小哥和刀疤脸前辈像老手一样交谈时,偷偷和兽人族盗贼用手势交流还挺有趣的。 等我知道了美人痣小哥内裤的颜色(我并不想知道)和精灵弓箭手内裤的颜色(这个我倒是想知道)的时候,我们已经到达了地下城的入口。 而就在那个入口处,有一个食人魔在来回踱步。 一个三米高的巨大身躯,肌肉发达,挥舞着一根大概是从附近拔来的树干做成的简陋棍棒。 在很多奇幻小说里,食人魔就像是新手的守门员,可以说是第一道坎。 显然,这里也是一样。 在那些没有部署骑士的小村庄里,食人魔就跟自然灾害没什么两样。 一只食人魔就能轻易地毁掉一整个村庄。 在我小时候,大人们总是跟我们说,“要是你们不努力,食人魔就会来抓你们!”。 但对于一个来自帝国首都的二等冒险者来说,这似乎是个很容易对付的对手。 “看来我可以先热热身。请你们就看着就行。我十分钟内就能解决它。” “呜呜呜呜呜——啊啊啊啊啊!!” 美人痣小哥,手持盾牌和长剑,向前走去。 食人魔咆哮着向他冲过来。 我在美人痣小哥身上施展了“动作追踪魔法”后,开始收集数据。 “说起来,刀疤脸前辈。” “怎么了,尊贵的晚辈?” “二等冒险者有多强?” “他们处于蜕变的边缘。毕竟,成功完成蜕变就能获得一等冒险者的称号。” 听到这些突然冒出来的专有名词,我冷静地保持着一副“我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的表情。 我期待着刀疤脸前辈能好心地给我解释一下。 “塔主还没给你解释过这些吗……?好吧,我想确实还是不知道为好。” “让人生气有两种方式,你知道的,第一种是……” “所有有灵魂的生物都能达到一些境界。要经过蜕变,然后升华。我听说长公主已经完成了蜕变,而塔主已经完成了升华。” 我决定结合武侠小说的设定来理解。 据我理解,蜕变似乎就相当于达到了巅峰境界,升华就相当于达到了超凡境界。 但说实话,还是很难完全理解。 虽然我知道塔主在雕刻模型方面有着非凡的能力,但我不知道拥有大巫师头衔的人能发挥出多大的破坏力。 甚至在紫魔法塔和那个……少年骑士对峙的时候…… 对我来说,那个少年骑士似乎是在对着空气乱砍。 在那种情况下,看起来塔主做了些什么,但我根本不明白她做了什么。 这就是一个三流武者看待超凡境界那个遥远世界的样子吗……? 就在我听着这些的时候,美人痣小哥差不多快把食人魔收拾好了。 他有条不紊地削弱着食人魔的战斗力,先砍断它的脚筋,降低它的行动能力,然后让它流血,使它变得虚弱。 只要再稍微帮点忙,他不就能迅速砍下它的头了吗? 我举起手,打算对食人魔施展幻术魔法,心想让它漫无目的地乱挥乱舞也不错。 我聚集魔力,像扭曲莫比乌斯环一样把魔力扭曲了两下,然后向食人魔发射过去。 食人魔的脑袋里闪过火花。 我施展的魔法是《致盲幻觉》。 这是一种幻术魔法,能制造出各种杂七杂八的幻象,遮蔽对方的整个视野。 “呜,呜啊啊啊啊——啊!!” “它的动作怎么突然……?!” 食人魔开始疯狂地乱挥乱舞,而一直根据食人魔的动作进行战斗的美人痣小哥,由于它突然变得毫无规律的动作…… 砰! 被棍棒击中,飞出去大概五米远。 “罗,罗威伦——!!” “……!!” 精灵弓箭手冲过去帮助被击飞的美人痣小哥,兽人族盗贼则向食人魔扑了过去。 刀疤脸前辈也用别在腰间的弩开始火力掩护。 原本进展顺利的战斗,突然陷入了一片混乱。 我小心翼翼地看着这一幕,然后默默地跪了下来,内疚地举起了手。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营火燃烧着,发出一种不知为何能抚慰身心的声音。 闪烁的火焰驱散了夜晚的黑暗,把世界的一部分染成了猩红色。 多么美丽啊。 烤着的兔肉也为这氛围增添了一份情调。 露营还真有一种别样的浪漫。 还有…… 我已经举着手跪了三个小时了。 我的胳膊……好沉啊。 传说中撑起天空的阿特拉斯就是这种感觉吗?世界的重量可真沉啊。 汗水像下雨一样流个不停,所以我也有点冷。 美人痣小哥被食人魔击中,手臂骨折了,所以现在打着夹板。 幸运的是,他倒了一瓶药剂在上面,所以好好睡一觉应该就能恢复。 虽然他是被某个调皮的幻术巫师害受伤的,但美人痣小哥的表情还挺开心的。 因为我把长公主送来的信上剩下的几颗珠宝给了他,作为这次不幸“工伤”的补偿。 刀疤脸前辈苦笑着说。 “现在你明白为什么幻术魔法不太主流了吧,尊贵的晚辈?” “明白了。” 除非幻术魔法能一击彻底击溃对手的心智,否则在团队作战中它有很多副作用。 毕竟,我用幻觉让食人魔失明了,结果受伤的却是美人痣小哥。 如果一定要用的话,就得仔细考虑它的应用方式。 比如说,假设所有队员都用远程攻击。 那么,我们可以用幻术魔法捆住食人魔,然后从远处慢慢消耗它的生命值。 “那样也不太可行。体型庞大又凶猛的家伙往往会朝着攻击的方向冲过去。” 那么,对那些弱小的生物使用幻术魔法,来一场单方面的暴打,不就可以了吗? “如果它们既弱小又脆弱,一支箭就够了。而如果它们虽然体型小但很强,幻术魔法对它们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不是吗?” ……那在哥布林聚居地大范围施展类似《疯子的愤怒》这样的魔法怎么样呢? “要是哥布林聚居地里没有被绑架的人,那倒是有用。” 那幻术魔法到底能做什么呢? 即使考虑了各种应用场景,当我问自己“那它比火焰箭更好用吗?”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很难给出肯定的答案。 该拿这种感觉怎么办呢……这种就像在角色扮演游戏里选了个很烂的角色,却又无能为力的感觉……难道真的要成为大巫师,才能用幻术魔法帅气地横扫敌人吗? “你能穿透食人魔的精神屏障并施展幻术魔法,这已经很厉害了,但是……尊贵的晚辈,这才是幻术魔法的实际用法。” 为了挽回被我这个家伙玷污了的紫魔法塔的声誉,刀疤脸前辈站了出来。 她表情严肃,指着小队携带的肉干、干饼干和装满水的水壶说道。 “请告诉我你们想吃什么菜单。” “……!!” 冒险者小队一开始没明白刀疤脸前辈的意思,琢磨了一下后,当他们意识到其中的含义时,兴奋得浑身发抖。 为了携带性价比高又不占空间的食物,不可避免地只能选择那些难吃死了的干粮。 毕竟,带上厨房用具来做美味的饭菜只会成为负担。 然而,如果有一个幻术巫师在的话……!! “这肉干……吃起来像牛排……” “罗威伦!这饼干吃起来像蛋糕!就跟我们在皇冠厅那家甜品咖啡馆吃的一样……!” “……家的味道。” 一个幻术巫师能大大提升冒险者小队的舒适度! 那天晚上,刀疤脸前辈展示了《被蚊子咬了也不会痒的魔法》和《让躺在碎石上像睡在床上一样舒服的魔法》,赢得了大家的欢呼和掌声。 第26章 我是谁? 地下城。 它们要么意味着由疯狂巫师创造的充满威胁的空间,要么是过去某位伟大人物建造的古老建筑结构。 我们即将探索的地下城属于后者。 先遣队完成征服后,它现在被用于实际训练。 由帝国管理,只要遵循适当的文件手续,任何人都可以使用。 也许正因如此,这里极其明亮干净。 夸张点说,它看起来比紫魔法塔的实验室还要干净。 “我听说因为这里设施干净,连学院的学生也经常来这儿。” “他们可真是舒舒服服地积累经验呢,不是吗?” “可不是嘛?要是你以雇佣兵的身份开启职业生涯……” 刀疤脸前辈和美人痣小哥走在前面,聊着在温室中长大的学院学生如何没胆子,或者他们曾经雇过一个学院的毕业生,那家伙一看到哥布林就跑了之类的话题。 随着时间推移,他们的对话转向了谁的生活更艰苦之类的内容,我稍微放慢了脚步,落在了后面;这些故事我昨晚已经听过两遍了。 兽人族盗贼似乎也有同感。 看到她一直跟在我身边,用手势问我有没有其他有趣的故事,看来她很喜欢伴随着幻术魔法的“火热大礼鞠躬”(像用头倒立那样鞠躬,字面意思是“大礼鞠躬”,是鞠躬的终极形式 ),以及在篝火旁持续两个小时的《三国演义》朗诵环节。 有得必有失。为了公平交易,我问兽人族盗贼: “你为什么不说话呢?” 昨天她吃了美味的食物(幻觉)后,赞叹说有家乡的味道。 那时我听到她的声音是正常的,而且她看起来也不是不会说话。 然而她大多时候通过手势交流,我怎么能不好奇呢? 兽人族盗贼犹豫了一下,然后伸出了舌头。 她的舌头上有一个清晰的烙印,好像被标记了什么东西。 这是一个我从未见过的符号。 兽人族盗贼缩回舌头,开口说道: “我不想让别人看到这个。” 我在魔法塔的时候记住了所有常用符号。 所以如果我不认识这个符号……那就意味着它是隐秘的或者被秘密使用的。 既然她似乎想隐藏它,那它似乎不是什么好的含义。 我根据烙印的形状大致猜测道: “吸血鬼?蝙蝠?吸血者?” “不是。这是一个带刺的碗的图案。是一种献祭的烙印,活人献祭的那种。” “是黑巫师用的吗?” “嗯。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多亏了罗威伦。” 兽人族盗贼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美人痣小哥的背影;那眼神似乎混合了善意、感激、喜爱以及更多的情感。 一个故事在我脑海中形成了。 邪恶的黑巫师伏击了一个兽人族部落,杀死了那些反抗的人,抓走了用于实验的对象。 黑暗而阴沉的日子随之而来。 死亡近在咫尺,慢慢逼近。 而就在她即将被作为祭品用于一场仪式的时候,美人痣小哥带着阳光闯了进来,挥舞着长剑和盾牌冲了进去,然后…… 嗯。 大概就是类似那样的情节吧? “顺便问一下,你给我看这个没关系吗?” 如果这是她厌恶到为了不暴露而用手势交流的东西,那她似乎没有理由给我这个才认识几天的人看。 我小心翼翼地握紧我的项链。 这是塔主试图给我的 49 件魔法道具之一。 我内心紧张,担心兽人族盗贼会宣布:“既然你看到了这个标记,你就不能活着离开这里——!”。 兽人族盗贼用食指指着我。 “因为你闻起来很像。” “……很像?” “嗯。” 如果我对对话的理解没错的话,这不就意味着我闻起来也像个奴隶吗? 但不可能啊……我每天都用清洁魔法清洗自己啊…… 也许这是对研究生一种隐晦的蔑视? 就在我思考是否需要向她说明紫魔法塔的公司福利有多好的时候,兽人族盗贼小跑着向前去了,把我落在了后面。 总觉得有点奇怪。 我是不是遗漏了什么? “呀啊啊啊啊——!!” 我吓了一跳,捂住了嘴。 就我们几个人的形象而言,在我们当中似乎只有我有可能喊出“呀啊啊啊啊”。 然而,即使我捂住了嘴,尖叫声还在继续。 是其他人。 是谁呢? 难道又到了该把美人痣小哥叫回“美人痣老兄”的时候了? 如果不是,难道是兽人族盗贼或者精灵弓箭手展现出了意想不到的反差萌? 不。 不,都不是。 那持续升高的尖锐叫声是刀疤脸前辈发出来的。 就连美人痣小哥也困惑地看着前辈。 前辈叫得就好像她看到了一个爬满蟑螂的浴缸。 我担心是某个邪恶的黑巫师创造的人形蜈蚣出现了,于是顺着前辈的目光看去。 “……傀儡?” “是傀儡。一个石傀儡。” 是一个傀儡。 而且,是一个小型清洁傀儡。 它几乎只有一米高,甚至没有可以用来攻击的手臂。 它唯一有的就是一个简陋地挂着的掸子。 我拍了拍颤抖的刀疤脸前辈的肩膀,紧紧地盯着傀儡。 是不是因为我的境界太低,有些东西我感知不到?或者这个傀儡被嵌入了类似《无尽的厌恶》这样的幻术魔法? 就我所见,它只是一个傀儡;一个似乎没有附着任何特殊魔法的傀儡。 谢天谢地,美人痣小哥替我问出了我最想问的问题。 “你为什么这么害怕,或者说,这么厌恶……?它只是个傀儡啊。” 刀疤脸前辈定了定神,然后喃喃说道: “如果要问幻术巫师最应该害怕的东西是什么,我会选傀儡,尊贵的晚辈。” “把个人经历一概而论地归结为普遍情况可不是什么好态度……” “你去和它打打看,试着赢一次,尊贵的晚辈。如果你能打败‘那东西’,我就雕刻 30 个人类模型。” “我马上回来。” 我卷起袖子,走上前去。 没有理由拒绝一场稳赢的挑战。 仅仅打败这个用于清洁的石傀儡就意味着 30 个模型;这简直就像是模型复制魔法。 这简直就是免费的“地盘”,不是吗? 不管我这辈子为了桌面角色扮演游戏(trpg)的模拟创作付出了多少,她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基本上是紫魔法塔塔主的直系弟子。 我不可能输给一块石头。 那只飞舞的蝴蝶仿佛强烈反对似的挡住了我的视线,但一只小小的昆虫可阻止不了我对 30 个模型的热情。 我拔出我的法杖…… “《原初噩梦的赋予》!《深渊之口的绝望》!” 没用。 “《伊伦雅尔的目标重置》!《空间坐标漩涡》!” 还是……没用……! 傀儡的眼睛闪过红光。 嗡嗡——。 伴随着一阵令人不快的声音,它向我靠近。 而且还正面承受了我所有的魔法! “出……出来吧,《哈特》——!” 我使出了我的王牌,召集了在没有任何协助的情况下我能召唤出的最多数量的全息影像——整整 10 个能够施展物理攻击的幻象听从我的命令向前冲去! 哈特、执事团,甚至还有新加入的穿着全身板甲的骑士们!(为了以防万一,我给哈特戴了个面具,怕她的脸惹麻烦) 他们冲向傀儡并对它进行攻击,但是——还不够。 他们的物理攻击力远远不够! 傀儡没有信仰或信念,所以全息影像能发挥出的力量只有小孩子拳头的水平。 清洁傀儡在攻击的狂轰滥炸下坚定地向前推进。 仿佛在说我所有的努力都是微不足道的,它甚至还发出咔嗒咔嗒的声音! “这,这不可能……你是说它甚至一点都不觉得痒——?!” ——哔。嗡嗡。 “呃,啊啊啊啊啊——!!” 啪!啪! 傀儡挥舞着它的掸子。 我被困在地下城的一个角落里,只能蹲着忍受傀儡的攻击。 掸子扫过我身体的每一个部位,把所有的灰尘都扫掉了…… 我绝望得几乎要哭出来。 我得想出一个策略。 一定有办法扭转局面。 我不能就这么输了。 它不就是一个清洁傀儡吗,不是吗!我……! “不,不想……输……!!” 傀儡没有灵魂,也没有可以被干扰的高级感官器官。 幻术魔法对它不起作用。 如果这是一个更高级的、能够思考的傀儡,我也不至于如此无能为力! 我拼命地创造魔法。 如果傀儡因为不能思考所以幻术魔法对它不起作用,那么我只要赋予它思考能力然后攻击它,不就行了吗?! 这样的魔法并不存在,如果没有,我就自己创造一个! “倒挂着的你,曾在天空中行走又坠落到地面,兜兜转转从天堂降临——《强制人格赋予……》呃啊啊啊啊!” 掸子塞进了我的嘴里。 我差不多完成了 80%的魔法,就这样破碎了。 我失去了所有战斗的意志,瘫倒在地上…… 清洁傀儡仿佛在宣告胜利,用掸子在我脸上抽了三下,然后走进了地下城的深处。 直到这时我才明白刀疤脸前辈尖叫的含义。那是一种深深的哀叹…… 绝对的不相容。 我所有的抵抗都被彻底粉碎了。 这次冒险……成功了。 我从美人痣小哥和其他冒险者那里获得了战斗数据,也了解了食人魔的行动方式。 第一步很重要。 如果我把数据输入人工智能,让它在加速的时间里不断运行——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原创的剑术和武术将会诞生。 不是说只要有无限的时间和无限数量的猴子,甚至能写出莎士比亚的戏剧吗? 既然我输入了基础数据,这个概率甚至比那还要高。 而且我添加的数据越多,得出合理结果的概率就越高。 武术……是有可能实现的! 在被傀儡彻底打败之后,我也对提升自己的战斗力产生了兴趣。 要是随便一个路过的人戳我一下我就死了,那不是太糟糕了吗? 如果我能通过关联之前解释过的战斗数据,赋予全息影像武术技能,也许我真的可以把它们当作一种召唤法术来使用。 基础体力也需要增强,这部分既需要预算也需要努力。 利用所有这些收获,我将创造一个能让长公主开心的游戏环节。 但今天,我只想静静地睡一觉,抚慰失败带来的痛苦创伤…… 那天晚上,我梦到被一个傀儡追赶。 …… 又一个奇迹诞生了。 在冒险者们离开的地下城的一个房间里,处于待机模式的清洁傀儡“苏醒”了。 然后,它开始思考。 它为什么能思考?它的身份是什么?它是谁,被赋予的这些知识又是什么? 然后,它意识到了一个空缺;大约 20%的空白空间。 在追寻缺失的环节、思考自己的存在,并拼凑起收集到的线索碎片后,它的第一个答案是…… 问:我是谁? 答:密斯卡塔尼克大学(一座位于阿卡姆的虚构大学,以流经该镇的密斯卡塔尼克河命名。这所学校出现在 h.p. 洛夫克拉夫特和许多其他作家的众多克苏鲁神话故事中。洛夫克拉夫特将密斯卡塔尼克大学描绘成一所享有盛誉的大学,与哈佛大学相当;事实上,至少在 20 世纪 20 年代,哈佛大学和密斯卡塔尼克大学是马萨诸塞州“老贵族”子女最受欢迎的两所学校 )的亚伯拉罕教授。 第27章 长公主伊莱恩来访 一位老人坐在装饰华丽的金色王座上。 他的背驼着,面色苍白,身体瘦削憔悴,双眼凹陷,毫无生气。 这位老人似乎正遭受着极度的焦虑,双手时常颤抖,哪怕一丝微风拂过,身体都会微微一颤。 这个脆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的稻草人般的老人,确实是帝国的至高统治者。 他只需一个手势,就能号令无数人;轻轻咳嗽一声,就可以砍下一位高级贵族的头颅。 他的地位凌驾于所有人之上,拥有无尽的财富和权力。 然而,他为何看起来如此可怜呢? 他在担忧什么?是什么让他如此备受折磨? 那年刚满十岁的长公主伊莱恩,在第一次见到父亲时,心中就藏着这些疑问。 坐在王座上的老人,看上去更像一个奴隶,而非一位帝王。 皇帝甚至在孩子出生时也从不露面。 皇室后裔们自幼便与母亲分开,由保姆和仆人抚养长大。 他们只能通过言语来了解“父母”的概念。 “我的皇帝父亲”这个称呼,感觉太过遥远。 当孩子们与某个保姆亲近起来时,她就会被换成别人。 仆人也是如此。 皇室后裔们被严格禁止与任何人建立亲密关系。 他们祈求不要被分开,但一切都是徒劳,规则总是被严格执行。 情感的眷恋只会带来分离与诀别。 最终,他们不再向仆人敞开心扉。 唯一的例外是皇室兄妹之间。 因此,长公主伊莱恩深深地爱着她的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毕竟,在他们身边不断变化的人群中,唯一不变的就是“家人”。 但有一天,皇帝把他的四个孩子召到了朝堂上。 一条红色的丝绸小径通向装饰华丽的金色王座,贯穿了整个大厅。 众多骑士手持长剑,分立两旁,一位少年骑士站在皇帝身旁,手按在剑柄上。 这里感觉更像是审讯罪犯的地方。 长公主伊莱恩只有十岁,二皇子和三皇子分别是七岁和六岁。 对于这些连棍子都挥不好的小孩子来说,如此严密的安保措施似乎有些过头了。 老皇帝静静地看着他那几个跪着的子女。 二皇子伊里德从皇帝的眼中读出了恐惧。 皇帝害怕他们。 伊里德心想,他就这么害怕从那金色的王座上退下来吗?以至于不仅害怕别人,甚至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惧怕?权力真的有那么大的魔力吗? 伊里德吓得脸色苍白。 连拥有一切的皇帝都对他人心怀恐惧和警惕,那么其他人就更容易有同样的感受了。 也许保姆、仆人,甚至他的姐姐和弟弟,有一天也会对他保持警惕…… 于是,他的偏执心理开始生根发芽。 三皇子斯莱多从皇帝的眼中看到了温柔的关切。 皇帝是在为他们担心。 斯莱多心想,也许他从我们身边夺走那么多东西、换掉我们心爱的仆人,并且从不露面是有原因的。 也许有敌人在针对皇室。 斯莱多做出了一个决定。 即使是掌握着一切的皇帝,也有需要谨慎对待的事物,如果存在这样的威胁,他必须变得更强大。 如果他成为一个能够克服任何障碍的超人,就没有理由让他在乎的人被夺走。 于是,他对训练的痴迷开始生根发芽。 而长公主伊莱恩从皇帝的眼中感受到了太多的东西;那是一阵情感的旋风,复杂到无法用一个词来定义。 有时是谨慎,有时是悲伤。 偶尔有担忧,也有爱意或无奈。 她不明白,也无法理解。 无论长公主多么聪慧,她都无法理解为什么帝国的皇帝会如此疯狂。 她无法分辨他眼中的哪些情感是真实的。 然而,伊莱恩深深地记住了那道目光。 会面结束时,老皇帝只给了他的子女们这样一句忠告。 “活下去……我们的血脉必须延续。” 这是一句隐晦的话语。 从那以后,长公主伊莱恩继续迅速成长。 她与弟弟们分享着关爱,也没有忽视自己的训练。 她驱散无知,击败敌人。 而现在……她被认为是皇位继承的有力竞争者。 那金色的王座离她越来越近了。 她仍然无法理解皇帝的话语和行为,但是…… “伊里德,我的弟弟。” “……姐姐。” “那个巫师说那不是次元旅行魔法,而是……幻术魔法。关于那件事……你相信你经历的一切是真实的吗?” “……” 伊里德沉默了许久。 经过深思熟虑,他终于做出了回应。 “我选择相信。即使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那个巫师的诡计——我对她的爱也不会改变。” “如果是这样……我真心希望那是真实的。你知道的,我不想看到我的宝贝弟弟哭泣。” “这话该我来说才对。你说你要经历次元旅行?等一切结束后,可别哭着跑来找我。” 伊里德回敬了这么一句尖锐的话后,大步离开了。 长公主伊莱恩望着他的背影,想起了很久以前他们与皇帝的那次唯一的会面。 当她问伊里德所发生的一切是否都是假的……就在那一刻之后…… 她弟弟眼中的混乱……闪烁着与老皇帝的目光相似的色彩:那是一个被束缚的奴隶的眼神。 …… “我将为您展示幻术魔法,长公主。” “很好。开始吧。” “一切都是虚构的。与实际事件无关,纯粹是想象的产物。” “我明白了。” “四个小时后,我会再次呼唤殿下。我会在您的手腕上留下一个印记,这样您就能知道该返回的时间了。” 长公主静静地点了点头,躺在了魔法阵上。 如果有人问她的想法,她会回答说她更多的是怀疑。 这不就像那个巫师自己声称的那样,只是一个制作得还算不错的幻术魔法吗?所以…… 这是一场考验。 在她之前寄的信中,她写道“我喜欢战斗”。 她在东部战场击碎怪物头颅的形象会增加可信度。 那个巫师很可能会相信。 如果这一切都只是巫师制造的幻觉,那么他会展示一个充满战斗的幻象。 如果是那样,她就会打破幻觉,毁掉他。 她并不是说要在肉体上毁灭他。 毕竟,与紫魔法塔塔主战斗无异于自杀。 长公主已经成功完成了蜕变,但还没有进入升华阶段。 要想战斗并跨越境界的差距,她需要从皇室宝库中取出圣剑才行。 相反,她计划在政治上毁掉他。 以诽谤皇室的罪名作为谈判的借口,她的目标是借助紫魔法塔的支持,进一步巩固自己对皇位的主张。 即使最终证明这是真正的次元魔法,她也不会有任何损失。 经历了那件事后,伊里德完全变了一个人。 他似乎已经克服了与皇帝会面时留下的创伤。 他开始更多地信任他人,行动也更加充满激情;这确实是一个令人高兴的变化。 如果真的像伊里德所说的那样,是次元魔法赋予了“命运的考验”……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那么,她可以成长。 不用说,如果克服这个考验意味着找到升华的线索,那她就再满意不过了。 她甚至没有考虑失败的可能性。 魔法启动了。 桌面角色扮演游戏(trpg)开始了。 一片广袤的平原。 一片灰黑色的大地延伸到地平线。夹杂着碎石尘土的风,刮在皮肤上。 天空阴沉,仿佛被一层黑色的滤镜覆盖着。 偶尔,会有巨大的怪物飞过。 长公主伊莱恩爬上一块高高的岩石,审视着周围的环境。 她看到怪物在这片土地上游荡,它们的形态是各种动物的混合体,或者是奇形怪状的扭曲样子。 表面上看,它们像是魔界的生物,但却没有那么强大。 充其量,它们和食人魔差不多。 伊莱恩曾经挨过食人魔一棒,然后一拳打在它的腹部就把它打死了。 到目前为止,她在这里遇到的怪物也都有类似的下场。 吹拂的风,潮湿的气味,杀死怪物后流出的黏液那种奇怪的黏稠感。 甚至是她赤脚下粗糙的土地质感。 一切都感觉太真实了,让人难以相信这只是一个幻觉。 正如她在信中所要求的,到目前为止,这里一直是一连串的战斗。 怀疑不可避免地产生了。 伊莱恩更倾向于认为这个世界只是一个幻觉。 她难道要在这里一直猎杀怪物,直到一切结束吗? 如果是那样的话,至少来一场紧张刺激的战斗也好啊——。 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她看到远处有一个人的身影。 长公主伊莱恩将魔力集中在眼睛上。 那是一个男孩,大约一米六高,他戴着护目镜,也许是为了保护眼睛免受沙尘的侵袭。 一头金发,绿色的眼睛。 虽然他的脸很可爱,但他的表情和眼神透露出坚定的决心。 而且,一颗美人痣恰到好处地点缀在合适的位置。 “……哦,天哪?” 他的长相很符合她的喜好。 有那么一瞬间,长公主希望这个世界真的是真实的。 第28章 前往桃源之旅 1 衰败,本就是这满目疮痍世界的注脚。 在那坍塌建筑的残骸之间,在那些似乎还残留着人类踪迹的杂物之上,怪物们昂首阔步。 这片掩埋了古老文明的大地,如今成了它们的舞台。 而遥远的天际,星辰被沙尘暴遮蔽,只能默默俯瞰着这一切。 这是一个辉煌事物逐一消逝的时代。 人们曾试图用双手紧紧抓住仅存的一切,生怕它们被夺走,可最终,所有的一切还是从指缝间溜走,化为了灰烬与尘埃。 在这个曾经珍视的希望之甜美早已消逝,只留下苦涩滋味,绝望如影随形,让人连哀叹都觉无力的时代,一个年轻的男孩正穿行在这片荒芜的大地上。 男孩名叫埃斯佩罗,不过大家都叫他佩罗。 在这个时代,有人行动无外乎三种缘由:要么是因为附近有怪物而不得不逃亡;要么是因惯性的驱使而无意间挪动;又或者……极少数情况下,是怀揣着希望而前行。 而这个男孩,心中怀揣着希望。 他偶然间从一位年迈的黑市商人那里得到了一个罗盘。 那老妇人声称,这个罗盘所指的方向是“桃源”—— 一个人们无需为饥饿担忧,自由、后代乃至再下一代都能过上安宁生活的地方。 这或许只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妇人开的残酷玩笑,又或许“桃源”早已被他人占据。 然而,男孩选择相信,并紧紧抓住这一丝希望。 毕竟,没有希望,人又怎能继续活下去呢? 男孩在广袤的平原上艰难前行。 有时,他会得到他人的帮助;有时,又会被强盗追逐;时不时地,他还得躲进沙坑以避开怪物。 生活充满艰辛,但并非毫无意义,因为罗盘上显示的距离在不断缩短。 然而,似乎他的旅程已走到了尽头。 “咕噜噜……吼。” “……” 一只变异狼出现了。 这是一只体型庞大、用两条后腿艰难行走且口水直流的狼。 变异狼最可怕的地方在于它们卓越的追踪能力和速度。 男孩几乎没有逃脱的可能,这无异于被判了死刑。 他只是个小男孩,既没有战斗技能,也没有防身的法宝,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万分幸运,他自己也深知这一点。 他也明白,运气不会永远眷顾自己。 既然之前如此幸运,那么总有一天也会遭遇不幸。 毕竟,福与祸就像硬币的两面,总是交替出现。 所以,他既不觉得遗憾,也不觉得委屈。 “看来我的运气用光了。爹,娘。” 男孩嘟囔了一句,然后开始为下一个“幸运儿”做准备。 他取下了被自己当作项链戴着的罗盘。 如果继续戴着,等他被变异狼吃掉,罗盘就会落入狼腹,别人很难找到,甚至可能损坏。 于是,他决定提前取下,尽可能远地扔出去。 他希望某个幸运的幸存者能找到这个罗盘,进而抵达“桃源”;祈祷着有人能替那些逝去的生命,幸福地活下去。 怀着这样的心愿,他扔出了罗盘。 罗盘划出一道短暂的抛物线。 接着,一只满是伤疤的手接住了它。 “……嗯?” “你需要帮助吗,小少爷?” 一个温柔的声音传来。 那是一位有着淡金色头发的美丽女子。 她脖子上围着披肩,身着一件深v领的红色长裙,将她的事业线衬托得格外明显。 她的这身装扮,没有一处像是适合战斗的—— 但…… 她能穿着这样的衣服存活下来,恰恰证明了她的实力。 男孩先是呆呆地望了一会儿,随后疯狂地点头。 “请救救我!” “呵呵,这可一点都不难。” “嗷啊啊啊啊——!!” 变异狼张开大嘴,大得足以轻易吞下一个小孩,那锋利的牙齿如同铡刀一般合拢。 身着红裙的女子向前一步,躲开了狼的攻击,然后…… 咚! 她用手轻轻拍了拍狼的下巴。 狼摇晃着倒了下去,胸口露出了一颗跳动的紫色心脏—— 那是它的弱点。 “它们身体里都有个核心,对吧?而且在它们暂时失去行动能力的时候,核心就会暴露出来。” 女子将手伸进狼的胸口,抓住了它的心脏。 噗!随着一股残留魔力的轻松爆发,狼就这么死了。 她低头看着蹲在地上的男孩,开口说道: “我叫伊莱恩。你叫什么,小少爷?” “埃斯佩罗……请叫我佩罗!” “好的,佩罗。我对这地方不太了解,你知道的,我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我需要了解些情况,而你,作为一位绅士,不会对一位女士的困境置之不理,对吧?” 她眨了眨眼。 佩罗仿佛被施了魔法般点了点头。 也许男孩的好运还能再延续一会儿…… 在一块岩石的阴影背后,两人坐在篝火旁。 男孩佩罗,被篝火那红彤彤的温暖所触动。 毕竟,生火会引来变异生物,对于独自旅行的人来说这十分危险。 所以,这是他几个月来第一次看到篝火。 滋滋冒油的狼肉让他兴奋不已,心跳也随之加快。 在靠吃石头下的甲虫为生之后,烹饪得当的肉对佩罗来说是难以抗拒的诱惑。 “……呵呵。” “……” 伊莱恩看着佩罗咽口水,不禁觉得好笑。 佩罗感受到她的目光,莫名地害羞起来。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 他手忙脚乱了一阵,然后递给伊莱恩一串狼肉串。 递的时候,他低下头避开她的目光,可看到她深深的事业线后又急忙转过头去,又想到说话时看着对方才礼貌,于是又转回来…… 最后,他闭紧眼睛把肉串递了过去。 “哈哈哈……!” 伊莱恩大笑起来。 佩罗更害羞了,脑袋垂得更低。 这陷入了无尽尴尬的循环,佩罗的眼角甚至泛起了泪花。 伊莱恩温柔地继续说道: “对不起,佩罗。我得了一种病,一看到英俊的绅士就忍不住想笑……” 佩罗四处张望,想看看还有没有其他英俊的绅士。 当然,周围并没有别人,只有他们的影子在篝火的光芒中摇曳。 “除了我还有别人吗……你说的是我吗?” “是的,又小又英俊的绅士。” “……可我,我不是呀。” “你就是呀。” 就像那句谚语“静水流深”,佩罗的脸也红了起来,头低得更低了。 伊莱恩看到这一幕,显得十分满意。 与此同时,她心里想着要是二皇子或者三皇子也有这么可爱就好了。 要是他们真的有就好了。 伊莱恩没有继续她那想把男孩弄哭的小“恶念”,而是转移到了更有意义的话题上。 毕竟,她有太多需要了解的事情。 在游荡了一天之后,伊莱恩意识到这个世界已满目疮痍。 她看到的只有怪物,而那些仅存的人类遗迹,也不过是残垣断壁罢了。 然而,这种危险是局部的还是全球性的,仍是个谜。 她遇到的这些怪物很容易对付,但也许还有其他更难对付的。 还有一个小问题,这里的语言和手势的含义是否与她所知的不同。 伊莱恩思索着…… 该如何从这个小男孩那里获取信息,最后她决定使出自己的王牌。 “佩罗,你能不能……就当我失忆了?” “你……你失忆了……?!” 假装失忆这招,这是帝国防卫局的特工们在需要对平民隐瞒身份时常用的手段。 果然,这招对男孩也很管用。 “是的。我记得我的名字,但是……其他的事情几乎都想不起来了。” “我会帮你的!嗯……那我该从哪儿开始讲呢……” 佩罗结结巴巴地开始解释。 他的话无疑有些杂乱无章,但他无论如何都想帮忙的那份急切,却是显而易见的。 伊莱恩在心里将这些信息一一梳理: 1. 人类因一种叫做变异生物的怪物而逐渐衰败。 2. 各个国家早已覆灭,如今最大的群体也只是纯粹的部落形式。 3. 少数幸存的人类大多躲在森林或者洞穴里。 听完这简短的概述,伊莱恩将注意力集中在男孩佩罗身上。 “你是我游荡了一天后遇到的第一个人。佩罗,这里一直都这么……荒凉吗?” “啊,是的。毕竟这里是变异生物经常出没的地方。寻找食物的猎人可能会冒险来这儿,不然的话,像这样的广袤平原大家都会避开的。” “那你在这儿做什么呢,佩罗?你看起来不像是个猎人……” “我在寻找‘桃源’。” “桃源?” “是的。据说那是个安全的地方,有充足的食物。有人告诉我,只要跟着罗盘指示的方向走就能找到!” 伊莱恩仔细端详着他一直摆弄的罗盘。 一根红色的指针指向一个方向,下方用数字显示着剩余的距离。 这看起来是一件制作精良的宝物。 如此精巧,不太可能只是个骗局,所以关于“桃源”的说法似乎相当可信。 在一个人类的生存和食物来源都难以维系的世界里,一个有着充足食物的安全之地,无疑是个甜蜜的梦想。 如果真是这样,她有个问题要问他。 “如果那是真的……这无疑是个珍贵的东西。可你为什么在刚才那一刻,想要……把它扔掉呢?” “因为如果我被变异生物吃掉,别人就很难找到这个罗盘了。” “……人都死了,还关心别人做什么呢?即便你这么体贴,也没人会知道你的好意。” 毕竟,如果你自己都无法存活,这一切都毫无意义。 尽管心中有这样的疑虑,佩罗还是微笑着回答: “总会有某个幸运的人能获得幸福的!我相信他也会替我感到无比开心的!” “……那我能加入你的幸福之旅吗?” “当然可以!毕竟你救了我。而且,在‘桃源’,食物足够撑到再下一代,所以就算我们两个人住在那儿,也还会剩下很多的!” “说不定到时候情况不同,就不够了呢,你知道的?” “……?” 伊莱恩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纹身,设定了一个临时目标。 不管这个世界是虚幻的还是真实的,前往“桃源”以确保安全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而且这也许还会是一段愉快的旅程。 再说了,万一沿途遇到什么危险…… 有个能当诱饵的人还是很有必要的。 距离“桃源”还剩: 大约四百公里。 第29章 前往桃源之旅 2 在这片荒芜之地前行,确保水源供应至关重要。 尤其是在变异生物出没的区域,这些怪物会在周围留下一种恶心的黏液物质,污染着自然环境。 伊莱恩和她的同伴第三次遇到的水坑就是一个典型例子。 这个由雨水汇聚在岩石后面形成的水坑,表面漂浮着一层浑浊的黑色黏液。 他们水壶里的水在半天前就已经喝完了。 原本这些水足够佩罗走出荒地,但现在多了一位身着红色长裙的美丽女士,而又没有其他补充水源的办法,这使得他们的队伍面临缺水的困境。 正因如此,两人情绪低落地坐着,满心忧伤地盯着那水坑。 “这水能喝吗?” “如果你是问安不安全……就算过滤之后,喝了通常也会肚子疼。有些人还会产生幻觉或者发烧。” “……这水能喝吗……?” “如果你是问味道……幸存者们常开这样的玩笑,说他们宁愿吃沙丁鱼派,也不愿喝这变异生物的黏液。” “我听说这是个荒芜的世界,那到底能不能做出派来呢?” “虽然会缺少糖、盐、香甜的草莓酱和浓郁的黄油,但的确还是能做出来的。” “那可不能叫派了……” 伊莱恩哀叹一声,用手捂住了满是伤疤的脸。 他们不确定是否还能找到其他水源,而她已经口渴难耐。 即使是一个能制服食人魔的强者,没有食物和水也无法生存。 为了生存,肚子疼总比脱水好,所以……这意味着她不得不喝下这带着黏稠黏液的浑浊水。 “……” 即便有必要这么做,她还是极其不情愿。 就在伊莱恩思绪飘远,试图逃避现实之时……她想着,是该为了这水弄脏自己那习惯了精致盛宴的高贵味蕾,还是该把佩罗当作人肉过滤器…… 佩罗舀起水,尽可能地撇去黏液,然后把相对最干净的部分灌进了自己的水壶。 他鼓起勇气,喝了一口。 咕噜。 “……呃,呃……” 佩罗脸色变得苍白,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毕竟,这味道和口感糟糕透顶。 然而,在这个世界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则,怪味美食总是先冲击味觉,接着是嗅觉。 在那如同锅里煮青蛙的刺鼻气味袭来后,佩罗的脸扭曲起来,仿佛随时都要呕吐。 就在不久前,两人刚烤了一只沙漠野兔来补充宝贵的蛋白质。 由于还未完全消化,现在呕吐可就糟糕了。 毕竟,从幸存者的角度来看,这将是巨大的损失。 就在这时,身为公主的伊莱恩出手了。 伊莱恩这么做对两人都有好处——她不喜欢看到别人呕吐,而佩罗也面临着失去重要营养物质的风险——她从背后抱住佩罗,用手掌紧紧捂住了男孩的嘴。 “……!!” 求你了,就让我吐出来吧。 尽管佩罗泪眼汪汪,满是哀求,但伊莱恩没有松手。 这并非关乎她自己的不适,而且她认为这是理智上正确的决定。 于是,伊莱恩强行让佩罗咽下了那股带着腥味、糊状的液体。 三分钟后,佩罗四肢摊开躺着,脸上毫无表情。 他喝下了水,也保留住了蛋白质,但似乎他的灵魂没能保住…… 伊莱恩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冷漠地开口,就好像过去几分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我其实没那么渴。” “……你……你在说谎……” “我失忆了,所以我也不太确定。” “这和你失忆完全是两码事……你太过分了,伊莱恩!” 佩罗生气地鼓起了脸颊。 然后,他张开双臂,挡住了大约160厘米宽的空间,接着宣布道: “伊莱恩,你不把这也喝了就别想过去!” “真的有必要这样吗,佩罗?是不是非要我吃点……黏糊糊又臭烘烘的东西你才满意?” “别……别这么说!” 在过去两天一起穿越荒地的过程中,每当伊莱恩把话题引向荤腥方向时,佩罗总是迅速“举白旗”逃走,但是…… 是那恶心的黏液让他生气了,还是他终于适应了呢?这次,尽管他的脸涨得通红,却没有退缩。 这确实是一个很大的进步。 然而,伊莱恩深知一个永恒的真理。 比火力更有效的办法,就是更强的火力。 如果荤段子不管用,那就用更露骨的荤段子。 伊莱恩张开双臂。 为了让这个叛逆的小男孩见识一下成年人的厉害,她正准备使出自己的终极招牌动作——“紧紧拥抱并旋转”,这个招式自从对伊里德用过之后就一直封存着,就在这时…… 淅淅沥沥。 “……啊。” “哎呀。” 天开始下雨了。 他们进入了一个小山洞,生起了篝火。 在荒地里找到一个小山洞并不难。 首先,得找一个能徒手开凿岩石的强者。 然后……当他温柔地抚摸一块足够大的岩石时,一个小山洞就会像变魔术一样出现。 佩罗对这神奇的找洞能力惊叹不已,睁大眼睛,钦佩地鼓起掌来。 那让人昏昏欲睡的温暖,雨滴落下的悦耳声音,还有这个被篝火照亮、温馨的小空间,让伊莱恩不自觉地哼起了小曲。 佩罗随着哼歌的节奏摇晃着脑袋,然后看向洞外,说道: “下雨了真是太好了。我们现在有足够的水了,而且……等雨停了,沙子会沉淀下来,天空也会放晴。找路就会更容易了!” “说得对,佩罗。雨在那个时候下起来,真是太幸运了……” 毕竟,她不用去尝那恶心的变异生物黏液,也不用感受它在舌头上的糟糕质感了。 伊莱恩逗弄小男孩时很认真,但她其实并不打算不喝水硬撑着。 她会非常讨厌喝那水,但生存高于一切。 最终,她还是会喝下去的。 无论是嚼着那散发着恶臭的变异狼肉,还是穿越荒地去寻找“桃源”,这一切都是为了生存。 在长公主伊莱恩的世界里,个人喜好远远排在生存之后。 因此,她所有的选择最终都归结为“该放弃什么”。 她放弃了认可、期望、信任,还有…… “——伊莱恩,伊莱恩?” “……?” 不知何时,佩罗的脸凑得非常近。 他把额头贴在伊莱恩的额头上,感受着她的体温。 这大胆的身体接触让伊莱恩的思绪瞬间停住了。 “你看起来没发烧……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叫你,你都没反应。” “不,没什么。我完全没事。” “你的脸有点红。” “……那是篝火的光映照的。” “真的吗?要是你生病了,别瞒着我。马上告诉我。我去采些草药来!” “你这么做的时候,不会是有意的吧?” “……?” 佩罗困惑地歪了歪头。 伊莱恩犹豫了一下,然后悄悄地挪开了一点。 这可以算是一次战略性撤退。 她和佩罗之间的距离:大约一米。 这个体贴入微的男孩把伊莱恩的举动理解为“想一个人待着”,于是他移到了篝火的另一边。 伊莱恩和他之间的距离:大约三米。 或许这让伊莱恩有点在意,她假装往篝火边靠,实际上是想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 佩罗和她之间的距离:大约两米。 然后,双方都不再移动了。 佩罗和伊莱恩都觉得两米的距离恰到好处,既不太远也不太近。 他们能看到彼此,又能掩盖住对方的气味。 就这样,两人一直等到雨停。 天放晴了。 那曾阻碍他们视线、刮擦着皮肤的猛烈沙尘暴,因为吸收了大量雨水而平息下来。 尽管这片土地依然荒芜,四处还散布着可怕的黏液,但天空湛蓝而清澈。 他们有一阵子没这样深呼吸了。 清新的空气充满他们的肺部,又随着呼气排出。 随着空气的流动,他们能真切地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佩罗握住伊莱恩的手示意她,指向地平线的远方。 “我们走的路比想象中要多!” “哎呀……地面是一片翠绿呢,虽然草很稀疏,但确实是绿色的。” 绿草?她真的感觉已经很久没见过这样的景象了。 自从落入这个荒芜的世界,她所见过的植物只有枯萎的老树、在角落里令人作呕生长着的蘑菇,或是随风滚动的风滚草。 佩罗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从他的声音中流露了出来。 “我们已经走出荒地了。前面就是‘相遇平原’。我猜因为沙尘暴,我们都没注意到出口……呵呵。” “‘相遇平原’……你是这么说的。这个名字有什么由来吗?” “那里相对安全,因为变异生物比较少。这个区域的幸存者在规划路线时,经常会经过相遇平原。所以,在那里你能遇到很多人!” “没有人在那里定居吗?如果是个不错的居住之地,建立一个基地不是很好吗?” “啊,关于这个……因为是平原,所以缺少藏身之处和遮蔽物,所以……” 佩罗停顿了一下,然后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那些试图把这里当作基地的人都死了。” “啊啊……” 伊莱恩用理解的目光看着“相遇平原”。美好的相遇往往也会招来糟糕的事情。 她又一次意识到,遇到人并不总是一件好事。 然后,她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佩罗没有说他是听说的。 他明确地说那些试图把这里当作基地的人都死了……就好像他亲眼所见一样。 也许佩罗就是那些曾试图把“相遇平原”当作基地的人之一。 佩罗战斗能力不强,只掌握着各种生存所需的技能,那么他是如何设法存活下来的,这确实值得思考。 一颗小小的怀疑种子在伊莱恩的心底悄然萌发。 距离“桃源”还剩: 大约320公里。 第30章 前往桃源之旅 3 “抓紧了,佩罗!” “可……可我没地方抓稳啊!!” “要是不想死,就随便抓个东西!” “是……是!!” 佩罗紧闭双眼,伸手乱抓。 要是在没那么危险、舒服些的情况下,最好还能悠闲地感受一下触感,他会觉得无比幸运。 但此刻,被一只异常执着的巨型变异生物追赶,可没这等奢侈享受。 ——吼啊啊啊啊!! 伊莱恩使出浑身解数,手脚并用拼命奔逃,身后那只三头巨兽咆哮连连。 即便她用双腿奔跑,一旦巨型触手挥击而下,她就会猛击地面,瞬间改变逃跑方向,近乎直角转弯。 要是短暂缺了加速度,她就手脚并用。 毕竟,手脚一起发力能跑得更快……! 伊莱恩庆幸自己有善用身体的天赋,虽说这是她头一回像野兽般奔跑,四肢动作却丝毫不乱。 这种全方位肢体协作的敏捷移动,自然腾不出手稳稳扶住佩罗,让他不晃动。 佩罗要活命,就得自己抓牢。 结果就是…… 一位公主手脚并用狂奔,一个男孩拼命在她身前紧抓不放。 这画面实在不怎么美观。 但在这世上,有些事身不由己。 对公主而言,或许有损尊严,可生存远比这重要得多。 伊莱恩懊恼地大喊: “‘相遇平原’不是应该变异生物少些,相对安全些吗——!” “…… ……!!” “就算你把脸埋我怀里说话,也只会让我痒痒!我还是啥都听不见,佩罗——!!” 男孩佩罗同样满心沮丧。 他不明白,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巨型变异生物,为何会出现在这片安宁之地,还偏偏只追着他们不放。 ——吼啊!咕噜啊啊啊!! 单听那叫声,巨型变异生物似乎也懊恼不已。 它是在抱怨,为何如此美味的猎物出现在眼前,还是在咒骂,区区人类怎跑得如此之快,让它追得气急败坏? “…… ……,……!!” “我跟你说了,这样只会让我痒痒!” “噗哈,包,我包里…… 应急诱饵……!” “我手脚并用在跑呢,没空——” 轰——!! 扑通! 伊莱恩的身体再度急速转向,男孩又体验了一把“静音魔法”的实体版。 “——去拿!” “……!” “你必须去拿,佩罗!” “……!!” 不管怎样,赶紧动手,不然我就拿你当诱饵,自己跑了! 最后这句她没喊出声。 毕竟,在伊莱恩心里,负责现实感的那部分大脑在尖叫。 尖叫着让她甩掉这约 46 公斤的累赘,好跑得更快。 带着佩罗狂奔的这 8 分钟,确实是出于心软。 佩罗拼尽全力,双腿紧紧环住伊莱恩的腰。 为防因加速被甩下去,他伸手去够…… 估摸自己和伊莱恩之间塞着包的位置。 可他摸到的不是包的质感。 “不是那儿,再往下点!” “……?” “包在上面呢!” “……?” “佩罗,你是故意的吧?!” 好在他没再摸错第四次。 佩罗从包里掏出个裹着布的圆球,伊莱恩接过圆球,一记漂亮的后空翻踢,将它远远踢向天空。 “吼!!!” 巨型变异生物立刻有了反应,它哀嚎一声,转身追去。 伊莱恩又继续奔逃了约 5 分钟,才逐渐慢下来。 瘫倒在地。 伊莱恩四仰八叉地躺在草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佩罗也一样。 经历这场比过山车还刺激的狂奔,他在伊莱恩怀里瘫软如泥。 “……好热,佩罗,你往边上挪点行不?” “我…… 我的胳膊腿不听使唤了。对不起,伊莱恩……” “你以为我就不一样?我要有劲,早亲手把你扔下去了……” 伊莱恩累得连揪住佩罗后颈把他扔开这简单动作都做不了,只好…… 忍着这“人形小毯子”。 歇了会儿,缓过气来,伊莱恩抬头望天。 阳光正好,天色湛蓝。 要是抛开这世界被怪异怪物占据、人类濒临灭绝的事实…… 出奇地…… 还挺惬意。 她形容不出这惬意之感。 就是…… 惬意。 一切都很惬意。 “……哈,啊哈哈哈哈!” 伊莱恩突然大笑起来,佩罗惊愕地看着她,见不是极度疲惫产生的幻觉,他也跟着笑了。 “……呜呜呜呜。” “哈,嘿嘿……” 在这以生存为首要目标的世界,公主头衔没了意义。 在荒野中,她只是伊莱恩,男孩也只是佩罗。 这种纯粹的相处,倒有几分清新之感。 两人胸膛紧贴,似乎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心与心的距离,约 20 厘米。 这可真是奇妙的一天。 夕阳西下,余晖似火。 在“相遇平原”的旅程,确实比之前舒坦多了。 呼吸时,喉咙不再干涩刺痛,找吃的也容易些。 除了那只巨型变异生物,再没遇到别的。 途中,他们还发现了黑莓,每人抓了一把吃。 伊莱恩发现,自己竟会为这野黑莓的酸味感动又兴奋,心中涌起一股奇妙的灵感。 御厨精心烹制的菜肴,她常一口不动,如今却为区区野果这般欢喜。 既好笑,又有趣。 佩罗环顾四周,欢快地说: “今天,咱们说不定能做份沙拉!” “……调料呢?” “加点蚂蚁,就有酸味了!” “嗯,蚂蚁就算了,所以…… 给我原味的就行。” 伊莱恩捡柴生火时,佩罗在附近忙个不停,采集食材。 幸好找到一片宽大的叶子能当盘子,他把各种能吃的草放上去,凑成了今日的晚餐。 两人看着这“草上堆草、草作装饰”的食物,胃口大开。 “来,一起吃!” “好,嗯……” 伊莱恩挑了根细草茎嚼起来。 臼齿碾碎嫩茎,汁液渗出,略带苦味,清新之感却更胜一筹。 她又把一片红色花瓣放入口中尝尝。 没什么特别的口感,味道也不突出,不过散出的香气倒还不错,说不定泡茶挺好。 伊莱恩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纹身。 落入荒地已五天,还剩约七天。 到目前为止,她活得还算顺畅,没遇上大威胁,旅程也有明确目的地。 伊莱恩寻思着,回去得让御厨研究用植物茎秆做菜的方子。 正想着,两人还为谁吃碗里最后一片叶子较着劲,佩罗突然站起身。 “佩罗?” “……” 佩罗紧盯着平原远处某个地方,神情专注,像是绷紧了神经,又或许是全神贯注。 他的瞳孔微微放大,嘴巴微张。 这段时间,小男孩时不时就露出这般怪异模样。 伊莱恩轻轻拍了拍男孩的肩头,他如梦初醒。 “……啊。对不起,伊莱恩。你叫我?” “看你直勾勾盯着,发什么呆呢。” “我又听到奇怪的声音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在…… 召唤……” 听闻此言,伊莱恩凝聚魔力于双耳。 她的灵魂特质偏攻击,魔力用于战斗之外的功效相对欠佳,不过…… 听力还是比常人好得多。 她什么都没听到,至少佩罗看的方向没动静。 反倒从相反方向察觉到有人靠近。 踏,踏… 那是双足行走特有的声响,脚步声沉稳。 伊莱恩判断,除非队伍里还有别的隐者…… 来者像是个训练有素的成年男子。 “那边有人过来了,佩罗。” “哦,那边?可能我听错了……” 伊莱恩温柔地抚摸着明显有些沮丧的佩罗的头发。 天色渐暗,似乎有人瞧见了他们的篝火,正朝这边走来。 她松开手,静候来客。 来者是强盗吗? 强不强? 是福是祸…… 人影渐近,篝火的红光映照出陌生人的脸庞,只见一头长长的灰发下,眯缝着一双细长的眼睛。 是个打扮像冒险家的年轻人。 他给人的印象像条狡黠的毒蛇,眯缝眼中透出的绿色目光,透着股阴毒劲儿。 和佩罗的绿眼睛一样颜色,不过这年轻人的更深些。 他装备精良,身着看着挺结实的皮甲,斗篷缝隙间,腰间挂着的长剑和弩弓隐约可见。 他友好地扬起手臂。 “哇!总算见到人了。哈哈哈!我还担心‘相遇平原’风光不再了呢,真是万幸!” 声音透着股轻浮劲儿。 长公主抱臂旁观,年轻人的目光扫过伊莱恩的胸口,又看向她身旁僵住的佩罗,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接着热络地打招呼,仿佛彼此相识。 “小埃斯佩罗,好久不见啊。多久没见了?” “……利罗。” 两人关系似乎不太融洽。 毕竟,佩罗眼中闪过愧疚与阴霾,而叫利罗的年轻人眼中毫无笑意。 “小埃斯佩罗,你可不能抢我向这位美丽女士自我介绍的机会…… 很高兴认识你,女士。能给我个机会介绍下自己吗?” 利罗半开玩笑地伸出手,上身微微鞠躬。 他的礼仪看着还行,不过在长公主眼里,做得要多别扭有多别扭,就像毛毛虫瞥一眼就学来的。 还有一点,鞠躬时,年轻人眼睛仍直视前方,防备着来自盲点的攻击。 他也是个幸存者。 伊莱恩心想,或许能和他同病相怜。 这世上,等级分明能免争端。 伊莱恩缓缓朝年轻人伸出手,利罗欣喜一笑,伸手握住。 接着,一股能捏碎石头的力道攥住了他。 “呃……” “这是对你无礼目光的惩罚。” 利罗疼得脸都扭曲了,浑身一缩,嘴角却仍挂着笑。 “……哈,哈哈。要这么说,我这代价付得够轻的。这辈子头一回见这么…… 漂亮的峰谷。” “是不是还得为你这无礼的舌头再付点代价?” “我只能求饶了。我这人不打诳语,您瞧—— 就借您的篝火过一晚行不?我会报答您的……” “你怎么想,佩罗?” 伊莱恩征求佩罗的意见。 既然他们相识,她觉得佩罗或许能提供些有关此人的宝贵信息。 “……利罗是我…… 家乡的儿时玩伴……” 伊莱恩眯起眼睛,她耐心等了会儿,佩罗却没再解释。 她迅速权衡,让利罗加入篝火旁是福是祸。 是祸。 毕竟,让一个武装陌生人进入生活空间,风险不小。 不过,她也觉得这是解开佩罗诸多疑问的契机。 他住哪儿,怎么活下来的。 藏着什么秘密,对自己有无威胁。 要是秘密无害,或许,只是或许,她能真正信任佩罗…… 他们能成为朋友。 即便这么想,她也没打算立马敞开心扉,和佩罗坦诚相谈。 这是伊莱恩自私又软弱的一面。 最终,她允许眯缝眼年轻人利罗加入。 “既然有缘相逢,要是您允许我加入!我还带了点盐!” 五天来头一回尝到盐的滋味,这也是她同意的一大助力。 年轻人利罗勾着佩罗的肩膀,凑到他耳边低语几句,像是同乡人有话要说。 伊莱恩凝聚魔力,偷听他们的对话。 利罗面带微笑,吐出恶毒言语。 “你怎么回来了,埃斯佩罗…… 你好大的胆子。你以为还有地方容得下你回去吗?” “……不是那样的,利罗。我在找天堂。” “要是开玩笑,这可一点都不好笑。要是真有天堂,那就是咱们的家乡…… 而你把它毁了。全毁了。” “……” 佩罗为何不辩解?他是不是背负罪孽,只能默默忍受这般尖刻指责,一声不吭? 要是这样,那这—— 会不会威胁到我的生存? 老皇帝的一句话闪过伊莱恩的脑海。 从见到皇帝那天起,这绝望的呼喊就不停回响…… 活下去。 我们的血脉必须延续。 就这样,一位不速之客加入了他们的营地。 一同加入的,还有一小簇火苗。 距离“桃源”还有: 大约 250 公里。 第31章 被吞噬的人 在模拟控制室里,我一边操控着魔法,一边嘟囔着。 这魔法又僵又迟钝,就跟生了锈似的。 要是个普通铰链,我兴许就盼着wd - 40(一种能防锈、除锈、渗透卡住部件、除湿,还能润滑几乎任何东西的润滑剂,甚至能清除大多数表面的油脂、污垢啥的)来发挥神奇功效了,可这世上哪有能往魔法上喷的润滑剂啊…… 不对,等等,我旁边好像就有一个。 “塔主,求您帮个忙。您瞧这魔法,不太灵啊。” “嗯?哪儿呢哪儿呢?” 紫魔法塔主尤娜·尤伦斯托·维奥莱特里斯,正瞧着伊莱恩长公主和佩罗的奇妙冒险呢,一摇一摆地朝我走来。 虽说这会儿问题一大堆,我还是一边说着,一边悄悄抚了抚给这场叙述供能的核心魔法阵。 “是这叙述。我能精准读取二皇子伊里德·克劳恩的心思,可轮到长公主伊莱恩,视角老是跳到那些非玩家角色身上。虽说短暂沉浸到某个 npc 视角里的时候,倒还正常。” “啊哈…… 那是因为长公主的境界比你高。” 紫魔法塔主委婉地跟我说“你太菜了”。 从她那话里的意思琢磨,是不是说我没达到类似觉醒的境界,所以魔法才不好使呢?真的是这样吗? 要是这么回事,那就难怪整个模拟都跟年久失修似的嘎吱响了,可不只是叙述出问题。 感觉这 cpu 使用率都飙红了,在 80% 到 90% 之间疯狂跳动。 怪不得这么难维持。 看来我得使更大劲儿,才能在长公主身上施展幻术魔法了。 “嗯,咳咳…… 咳咳,要不我帮你?” 我正蹲在那儿,到处捣鼓魔法阵呢,塔主的双马尾就在我眼前晃悠。 我偷偷闻了闻,有股清新干净的味儿,像某种花香。 她总算养成讲卫生的好习惯了,真让人高兴,不过…… 有时候,我还挺怀念塔主以前的味儿。 唉,我还记得她以前一周才洗一回澡的时候呢,那些日子啊。 我一边挥开挠鼻子的双马尾,一边拒绝了她的帮忙。 “…… 为啥呀?” “因为你这人,基本功全在进攻上。你是打算稍微震碎长公主的心智,好往她身上施展幻术吧?” “那…… 那个……!是有这打算,可是!稍微震碎一点没事儿的!” 塔主这话听着倒像个黑巫师说的。 怪不得那些可怜的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们,研究成果老是被践踏。 说不定在她那小小心脏里,潜藏着一股难以抑制的破坏冲动。 那句江湖老话“老幼妇孺不可欺”,在这奇幻世界里也适用啊。 “就是啊!要是稍微震碎点心智就出问题,那每个伤心的人不都得死啊?!而且,再说了…… 你不也无情地震碎过二皇子的心智嘛!” 那可是没办法的意外。 故事都发展成那样了,我还能咋办?而且时不时听来的消息说,二皇子最近可活跃了。 也不知咋的,他揪出了个一直藏在地下世界的犯罪公会,还把他们收归麾下了。 虽说可能有点夸张,不过我这一场模拟,对二皇子的影响说不定还挺大…… 这么一想,我还挺自豪的。 毕竟,不管怎么说,他从我的模拟里获得了活下去的力量。 某种程度上,还挺有意思的。 把人往我想要的方向引导的时候…… 突然,我脖子和肩膀一沉。 我正无视内心那点自责呢,想着自己搅乱了包括二皇子在内好多人的心思,性格有缺陷,又想着塔主向来温柔…… 结果正蹲着的我,就感觉暴躁的塔主骑到我脖子上了。 脖子周围能感受到她热乎乎的体温。 她要是穿条裤子也就罢了,穿着裙子骑我肩膀上,咋看咋别扭。 我使劲儿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压下去,像什么我该穿薄点儿衣服,还有我后脑勺这会儿正经历啥。 为防自己情绪又跑偏,我赶紧把气氛往喜剧方向带。 “呃,好重啊。” “我很轻的,好不好?!” 塔主像敲鼓似的敲了下我的头,其实不咋疼。 我最近发现,我俩肢体接触和玩笑打闹好像多起来了。 等等。 要是给境界比我高一大截的高手施展幻术这么难,那…… 回想我给塔主展示地球的时候…… 除了开头那会儿,叙述确实老出问题。 要是身为大巫师、境界比我高得多的塔主,能在模拟里想展示啥就展示啥,不想展示的就藏起来…… 我脑子里冒出个可怕的猜想。 就说那次在百货商场吧。 塔主一门心思翻那些情趣内衣的场景。 万一那是…… 她故意展示给我看的呢……? 万一塔主其实是个撩汉高手呢……? “…… 你一脸胡思乱想啥呢?” “没,没啥……” “我虽说没法像你一样构建模拟,可操控它我还是会的,知道不?” 塔主一抬手,我精心构建的魔法控制权,瞬间就被她夺走了。 我心里那“塔主撩汉高手论”愈发笃定了。 她要是能这么轻易夺走控制权,那……? 我赶紧筑起精神壁垒,拼命抵抗,可被夺走叙述权的魔法,像风暴似的在我脑子里横冲直撞。 倒也没到被催眠或者洗脑那么严重的地步。 塔主就是避开我设成黑箱的部分,读了读其他内容,所以说到底,这也就是个玩笑的延伸。 搜索完的叙述开始输出结果:“要真是那样,塔主在百货商场特意翻情趣内衣给你看,不就是故意的吗?” 噗。 塔主的脸瞬间通红,我都差点幻听出个特效音。 塔主周围,五颜六色、各式各样的内衣冒了出来,绕着她转。 惊慌失措的塔主手忙脚乱地挥着手,想把这些内衣幻象弄没,可一点消失的迹象都没有。 慌乱一阵后,塔主像是做了个理智的决定;把唯一的目击者除掉,可比消除她自己造的幻象容易多了。 塔主手指指向我的头顶。 …… 我这会儿被骑着,想跑也跑不了啊! 塔主柔软的大腿紧紧夹着我,她这“死亡射线”,我根本躲不开! 在塔主“死亡射线”发射前,我急中生智大喊:“尤娜,我爱你!尤娜是我全世界最喜欢的人!” “…… 这招可不能用两次,知道不?!” 嗖。 “死亡射线”还是朝我射过来了。 我就这么被不温不火的“塔主死亡射线”持续轰炸,直到她的尴尬劲儿过去。 被射线击中的时候,我陷入了沉思。 对二皇子,偶尔读取他的内心想法挺方便的。 可长公主不一样,啥都不确定。 本来就该这样,这世上哪有游戏管理员(gm)能完美读取玩家心思的? 正常流程就是撒点诱饵,推测反应,拼凑出故事全貌。 所以,我眼下的目标有这些: 其一,让长公主深度沉浸,强化幻术魔法。借此摸清长公主的关键喜好。 其二,掌握长公主关键喜好后,准备一个贴合喜好的定制结局场景。 其三,最后要…… #### “?????” 怎么说呢,我心里有种莫名的不舒服。 就跟用纸牌搭塔,搭到最后就差一块就能完工似的。 又像明明该指向月亮,却盯着自己的指尖看。 我琢磨半天,实在想不明白,干脆放弃了。 长公主喂天真男孩佩罗黏糊糊的史莱姆那段刚过去,这可是我埋下的一把利刃,不,更像是个多功能利器。 毕竟,这诱饵(或者说面包屑)能引出多种解读方向。 “你要是问这能不能喝…… 就算过滤了,一般也会闹肚子。有些还会产生幻觉、发烧啥的。” 从 gm 的角度看,可以这么解读:“这黏糊糊的东西可能会导致肚子疼、幻觉,甚至有催情效果。” 重点就在于“可能”,我预见了几十种未来走向。 要是长公主继续和佩罗走温馨姐弟恋路线,那史莱姆的副作用就是稍微有点催情效果。 要是感觉危机不足,我就用幻觉,要是公主不想寻求刺激,那就只是闹点小肚子疼收场。 又或者,在我设想的最糟情况下——我得把它用作推动故事发展的关键。 长公主对佩罗既怀疑又有感情,要是叙述没理解错,真遇到危机,她是打算抛弃佩罗的。 她要是真抛弃佩罗,剧情就复杂了。 这就是以关键非玩家角色当主角的剧情难处。 要是二皇子对琴特拉没感情呢?要是他来一句“低贱的抵抗组织渣滓也配跟我同桌吃饭!”,那可就全完了,“啤酒与歌”那些剧情全泡汤。 我就得一直安排那些对金发莫名着迷的贵族女子出场了。 所以,这就是…… 备用计划 b。 要是长公主怀疑这无辜男孩,我就把故事从浪漫姐弟恋,改成她识破冒牌货的类型。 之前那黏糊糊的东西就能派上用场。 你瞧,在这条世界线里,史莱姆里藏着变异体的虫卵。 佩罗吞下史莱姆后,变异体幼虫会在他体内孵化,寄生在他脑子里…… 接下来的发展就随情况而定了,想想就有意思。 “你想啥呢?” 正想着,塔主突然抱住了我。 我有点受惊,但也暂时接受了。 塔主的表情…… 明明白白,七分尴尬,三分担忧。 我不明白她都这么害羞了,为啥还扑过来。 难道她觉得我喜欢肢体接触?其实我是喜欢,不过…… 这担忧…… 是怕我玩过火了?其实不用担心。 桌上角色扮演游戏(trpg)也就是个爱好,打发时间的,没啥好担心的。 于是我回道:“没啥事儿。” 不过我脑袋确实有点晕乎乎的。 我引入了巨型变异体这个危机。 长公主没抛弃佩罗。 他还给她做了份沙拉。 我原以为她会怀疑里面下了毒,结果她没怀疑。 我安排了眼睛细长的年轻人利罗出场。 这是用来挑起怀疑的手段。 我悄悄下了鱼饵,至于选择嘛,得看长公主怎么做了…… …… 从初次见面起,紫魔法塔主尤娜·尤伦斯托·维奥莱特里斯就察觉到他的古怪。 那天,那个时候…… 所有塔主齐聚一个小村庄,就为了这一个男孩——可没一个人能打听出男孩的名字。 从那以后,紫魔法塔主尤娜就一直留意着他。 对他而言,被 trpg 这个奇特爱好吸引,实在是幸运,原因有二。 一来,他因此选了紫魔法塔;二来,这也延缓了“那件事”的进程。 从那之后,就是日复一日的监视与观察。 他有大巫师的天赋,要是在红魔法塔,他的魔法能烧掉半个大陆;要是在蓝魔法塔,他有本事把半个大陆沉入海底。 有这般卓越天赋,肯定会被“那件事”选中。 他一点点迷失心智,起初变化很细微,只是变得有点厚脸皮。 接着,对他人的兴趣减退,共情能力丧失。 忘了过去,甚至忘了生养他的父母…… 一门心思只盯着一个目标。 有一天,他带来个有趣的东西,一个全新的世界。 在这个前所未有的奇异世界里,尤娜看到,在他彻底被“那件事”吞噬之前,他心底还藏着真诚。 那是一场让人心潮澎湃的冒险,追寻故事之旅。 于是,在能俯瞰明月的山坡贫民窟栏杆边,他们拉钩约定。 从那以后,他就变得有点像疯子。 找各种借口欺骗自己的心,可仔细一瞧,全是谎言。 他是模拟世界的主宰。 不管二皇子躲不躲得过那些事件,他都能像对琴特拉那样,把事件推到二皇子身上。 可他没这么做,反倒故意把二皇子的心折磨得千疮百孔。 他先给如蜜般甜美的情感,又残忍夺走。 他全然不顾二皇子的身份,也不管身后大巫师和剑圣的争斗,忙着拿二皇子寻开心,还自欺欺人。 被“那件事”吞噬的人,都变成这样:只为玩乐和阴谋而活的疯子。 看着长公主的模拟进程展开,紫魔法塔主感觉到,时候到了。 他很快就要彻底沉沦…… 而那一刻,将是尤娜最后的机会。 到最后,人总得直面自己。 尤娜衷心期望,这个连名字都快被吞噬的人,能回头看看自己。 第32章 前往桃源之旅 4(mc介入) 我现在附身于利罗这个角色之中。 你可能会问,事情进展得好好的,我干嘛要附身到一个非玩家角色身上呢?事情是这样的。 一切都源于魔法塔主尤娜·尤伦斯托·维奥莱特里斯专注地看着我,然后说出了这样的话。 “嘿,那个…… 你知道吗,我们为啥不一起试试进去呢?” 从这一刻起,我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嘴巴也变得干燥。 因为我抑制不住内心涌起的期待。 我装作不懂的样子问道:“去哪儿呀?” 心里默默祈祷她会说“进模拟世界里”,说“玩桌上角色扮演游戏(trpg)”,说“来一场模拟剧情”。 “嗯…… 你看,就像上次二皇子的剧情到高潮的时候,你直接操控了剧情,对吧?我也想试试…… 不行吗?” 上钩啦!是个新手——!!! 这辈子我都没听过这么浪漫又撩人的请求。 内心深处,我对知道的每一位神明都在感恩,可表面上,我拼了命地想让自己情绪平静下来。 现在要是激动得不行,可就全毁了。 从经验来说,表现得越激动,做成事儿的概率就越低。 不只是降低,那概率曲线简直能垂直下降。 这可是恒古不变的真理。 冷静点,就若无其事地答应,就好像这真的没什么大不了…… 就像一阵风轻轻拂过鼻子,挠了挠痒一样! “随你便啦。哼。” “…… 你这什么反应啊?” “哇哦——!!!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是说这听起来真是个好主意。” “你是不是把心里想的和嘴上说的弄反啦……?” 虽然情绪控制上有点小失误,可谁在乎呢?重要的是,魔法塔主和我要一起玩一场模拟剧情了。 在这个异世界里遇到的人当中,塔主无疑是和我最亲近的。 所以,塔主对 trpg 表现出兴趣,我兴奋极了。 一想到能温柔地引导一个新手,我都快流口水了。 要是她在这儿体验良好…… 我们还能玩别的。 我想玩的可多了去了,《金色天空故事》(一款温馨、非暴力的日本角色扮演游戏,由神谷辽创作。在游戏中,玩家扮演“化形”的动物,这些动物有点魔法能力,能暂时变成人形,可以是狐狸、狸猫、猫、狗、兔子或鸟,每种动物都有独特魔力。玩家要凭借智慧、合作与友谊,解决魔法小镇周围的问题。游戏需要一名叙述者、2 到 4 名玩家,还有铅笔、纸和用来记录“梦想”的代币)就不错…… 《大失败》(一款由杰森·莫宁斯塔创作的角色扮演游戏,由霸凌讲坛游戏公司独立发行。宣传语是“无游戏管理员,适合 3 到 5 名玩家,用六面骰子,无需准备,几个小时就能玩完的游戏”)也不赖…… 因为这个原因,塔主和我跳进了为逗帝国长公主伊莱恩开心而设计的模拟剧情里。 从体验的角度来说,要是能引入并让她扮演一个全新的角色,让她能完全沉浸其中,效果可能会更好,但《前往“桃源”之旅 》已经接近高潮了。 在这个时候加个新角色,只会让故事更复杂。 而且,也不确定新角色会不会受欢迎。 长公主伊莱恩,即便我全心全意打造的姐弟恋主题直接摆在她面前,她也没放下怀疑…… 她绝对是个不容易被牵着走的角色。 幻术魔法营造出的,归根结底是一种真实感。 毕竟,靠催眠和洗脑强行推进故事,那可不是 trpg 该干的事儿。 所以,打动玩家的心,还得我自己亲自动手。 于是,我附身到了一个已有的角色上。 我附身到了利罗身上。 而塔主附身到了佩罗身上。 对我来说,这没什么问题,夸张点说,出现的所有非玩家角色基本上都可以算我控制的。 塔主呢,她和佩罗气质挺像,应该也没问题。 他俩都挺可爱,而且都有点小倒霉蛋的感觉,不是吗? 她要是出点小错,我也能帮她圆过去。 咱们先来聊聊角色理论。 每个角色都被赋予了一个角色定位。 从宏观角度看是这样,在更细微的框架里也是如此。 有些部分是固定不变的,但也有些部分会根据情况而变化。 相应地,了解自己的角色定位,从而营造出特定的氛围,是创作出好故事的一种方法。 总结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呢? 一个白发、细眼的混混,闯进了正在享受纯爱姐弟恋剧情的主角(长公主伊莱恩)和女主角(佩罗)之间。 主角想从这个细眼男(利罗)这儿套出点信息。 说得再直白点…… 主角 <= 套取信息 \/ 做出一些可能会给这场剧情打上“心智破碎”标签的举动。 要是这样的话,我就得“给出信息”,同时还得“让心智破碎这个角度保持可行”。 这就是这段剧情给我的任务,我得让场景的紧张感升级。 那佩罗这边呢? 佩罗是个藏着秘密的角色。他对伊莱恩有感情,但因为犹豫,一直没把秘密说出来。 为啥犹豫呢? 一是“利罗不想秘密被揭露”,二是“说到底,我想得到伊莱恩的认可”。 佩罗有很多选择。 他可以装作想阻止利罗说话,勾起伊莱恩对秘密的好奇心;也可以先向长公主坦白,掀翻桌子,搅乱整个局面。 要是我…… 要是我是佩罗,即便紧张得不行,到最后,我也没法让利罗闭嘴。 我会扮演成那种一想到伊莱恩听到秘密后会拒绝自己,就像被雨淋湿的小狗一样瑟瑟发抖的角色。 那塔主呢?她会怎么诠释佩罗这个角色,又会怎么做呢? 这可算是个了解塔主风格和想法的好机会。 …… 滋滋。 看着烤得恰到好处的肉干,三个旅人都默默地陷入了沉思。 伊莱恩看着篝火,表面上很平静,但我能看出来,她脑子里正想着各种事儿呢。 她一直盯着篝火,这就暴露了她的心思。 她既不看埃斯佩罗(佩罗),也不看利罗,这说明她还在犹豫。 她控制眼神的技巧太厉害了,这眼神里藏着她既无法面对“希望”,也无法面对“现实”的无奈。 我看向佩罗(塔主),想看看她的表现,只见这个小男孩在伊莱恩和利罗之间来回打量。 脸上满是焦虑和困惑,这表情演得太棒了。 她控制眼神的技巧也堪称绝妙。 我——利罗正看着伊莱恩。 这眼神既符合角色设定,带点好色之徒的感觉,同时也像是一种隐喻,暗示“现实”一直在注视着你。 难道真的能躲进噼啪作响的篝火深处,逃避现实吗? 这阵沉默已经够久了,悬念也酝酿得恰到好处。 我(利罗)舔了舔嘴唇,先从轻松的话题开始吧。 “能不能给我讲讲你们的故事呀?沉浸在沉默中也挺好,但我个人…… 对您和埃斯佩罗的冒险经历很好奇。” “????.” 长公主没说话,她答不回答都没关系。 这个问题就像是场景里的一段文字,能让她回忆起迄今为止的旅程。 沉默也不一定是坏事,毕竟它能引出那么美妙的内心独白…… 但我不喜欢对话的节奏被打断。 佩罗(塔主)能跟上节奏吗? 佩罗脸红了,扭捏起来。 对,非常好。就是这样。 这个反应太完美了! 这说明小男孩在回忆旅途中经历的那些“幸运色鬼”(lucky sukebe,动漫里那种意外的裸露、肢体接触之类的福利情节)场景呢。 利罗肯定能理解这种无声的表达——。 我(利罗)做出一副苦恼的表情,然后用微妙的语气说道: “…… 嗯,看来你们的冒险经历,和我预想的有点不一样啊。哈哈……” 我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眼神里带着暗示,意思是“这么说,你和这个小正太一起经历了那种事,还说只是单纯的旅程,嗯?”。 果不其然,我一挑衅,马上就得到了回应。 “不是你想的那样,利罗,管好你的眼神。” “你觉得我是什么眼神…… 不,等等。先把拳头放下。” 一个小片段干净利落地结束了。 现在局面已经被搅起来了,是时候来点真格的了。 “我…… 不太喜欢沉默。希望您能理解。经历过在破败村庄里呼唤朋友和邻居的名字,却得不到回应的日子后…… 不知为何,沉默让我浑身不自在。” 这是个诱饵,暗示“是佩罗干的!” “????.” “既然这样,那我来给您讲讲吧。正好,肉干也烤好了。您就边吃边听吧。” 这意思就是,我要把佩罗毁了自己家乡的事儿抖出来了,她就好好听着,心里膈应去吧。 我冷冷地瞪着佩罗(塔主)。 毕竟,我面对的可是村庄的大敌。 但同时,这也是我向塔主抛出的一个问题,问她“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佩罗脸上满是内心的纠结,不由自主地提高了音量,对长公主说道: “…… 伊…… 伊莱恩,我!” “????.” 男孩似乎想说点什么,嘴巴张张合合,可最终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他摇摇晃晃地,用沮丧的语气说道: “我…… 我…… 那个,我…… 我去周围看看…… 一会儿就回来。” “…… 其实没必要巡逻啦。就待在这儿就行。你不是跟我说过吗,佩罗,这片平原很安全。” “…… 以防万一嘛。毕竟我们遇到过巨型变异体……” 尽管伊莱恩以平原安全为借口想留住他,佩罗还是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座位。 我在心里暗暗叫好。 她第一次玩 trpg,怎么就能做出这么合适的举动呢?太棒了! 塔主,你是想告诉我,你不光是魔法天才、撩汉高手、可爱担当,还是 trpg 天才吗? 既然佩罗(塔主)离开了,给伊莱恩留下了很多思考的空间,那我就该专注于让伊莱恩陷入纠结了。 虽然只是个小场景,但我和塔主配合得还挺不错呢。 我太开心了!这太有趣了……! 紫魔法塔主尤娜真的有点慌乱了。 她原本的计划是这样的。 在“那件事”的进程进一步加剧之前,尤娜想采取一些措施来阻止它。 这些措施就是利用模拟剧情的叙述。 她打算通过叙述来描述他,观察他体内的“那件事”,试着用魔法把它从他身上分离出来。 一旦观察率达到 100%,她就能直面他体内的诅咒了。 看到他在长公主的模拟剧情里想走“心智破碎”路线,她觉得他被彻底吞噬的日子不远了,所以才仓促行动。 但是…… “…… 啊,看来你没听说过?我是说埃斯佩罗的能力……” 他表现得…… 比她预想的要好。 他在玩 trpg 的时候,还在思考游戏的结构,这说明他还有不少时间,对尤娜和他来说都是如此。 这让人松了口气。 要是他能这样继续推进剧情,她就能逐渐提高观察率,要是能做到这一点,那就还来得及。 这很好,非常好。 然而,还有另一件事让她慌乱了。 意识到情况没那么紧急后,尤娜放松下来,决定以自己的方式享受这场 trpg。 她要让这个故事有个圆满的结局! 伊莱恩因为过去的创伤而无法信任他人,佩罗则一直在逃避,他们俩都很可怜。 在尤娜看来,他们之间的冲突、怀疑和误解…… 都太微不足道了。 只要他们其中一个人迈出一步就行。 不管是谁,只要有一个人行动…… 要是她让佩罗向伊莱恩表白,似乎所有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要是用表白攻势让这个故事有个圆满结局,他会不会生气呢……?但她还是希望伊莱恩能幸福…… 短暂思考了一下后,尤娜决定来一场表白。 在附身于利罗的他说出什么之前,她想用一句“我爱你”来传达佩罗的感情。 可她的嘴巴不听使唤。 尤娜附身的佩罗的身体,似乎在抗拒。 就好像在说:“这话必须得我来说。” 以侦查为借口,逃进篝火光照不到的黑暗中后…… 塔主尤娜小心翼翼地喃喃自语: “…… 你还在吗,佩罗……?现在,你…… 在这儿吗?” 佩罗用一阵心跳声回应了她。 第33章 前往桃源之旅 5 紫魔法塔主尤娜这辈子都很少这么惊讶过。 要是一个已经成型的火球突然开口说:“你好,创造者。我马上就要爆炸啦。生命短暂,却很愉快。”,谁能不震惊呢? 以她身为大巫师的丰富经验来看,这似乎是自主行动的人工智能与施法者基于信仰的能量源之间意外产生的协同效应。 他应该不是有意为之。 毕竟,如果是有意的,尤娜事先肯定会得到通知。 “你到底创造了什么……?!” 尤娜尖叫着,望向篝火。 他们隔得挺远,所以两人的对话传到这边,就只是轻微的震动,但尤娜和佩罗都很清楚在聊些什么。 首先,沟通是必要的。 在尤娜看来,她和佩罗似乎朝着同一个方向努力——让这个故事有个圆满结局。 要是能相互沟通,那可帮大忙了。 她得倾听男孩的心声,了解他想要什么,又希望这个故事如何收尾。 篝火摇曳闪烁。 佩罗走进黑暗后,利罗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眼中还残留着些许愤怒。 心中筑起的一切都被烧毁后,灰烬里只剩下余烬。 利罗坦诚地坦白:“这是小小的报复。” “…… 报复谁?” “报复埃斯佩罗。说到底…… 我知道这整个故事没什么意义。就算我大声谴责,也没法让我那破败的家乡恢复如初。要是你问我,这事是不是真的是埃斯佩罗干的,我得说,应该不是。” 利罗垂下目光,头发倾斜,像一道灰白色的帘子遮住了眼睛,原本生动的声音也完全沉寂下来。 “而且…… 我知道这个故事对你来说可能没什么分量。这不过是别人的悲剧。” “那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故事,利罗?” “埃斯佩罗看起来挺开心的。我…… 还没恨到要拿刀捅死他的地步,但也没高尚到能眼睁睁看着他幸福生活。我至少想朝他的脸上啐一口。” 伊莱恩因微微的反感而皱起眉头,于是问道: “我有必要听这个故事吗?”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问。不过,这个故事的结尾是‘为什么和埃斯佩罗同行很危险’。我相信你现在肯定想评估一下这男孩带来的危险…… 女士。” “????.” 出于生存的考量,伊莱恩无法否认利罗的话。 尽管心里有些不舒服,她还是机械地点了点头。 这一路上她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伊莱恩虽然宽容地容忍着男孩不可避免的肢体接触,内心却始终保持着距离,心存疑虑。 在这个世界上,纯粹的无辜很罕见,在一个濒临毁灭的世界里就更是如此了。 用纯真眼神望着她的男孩,可能心怀不轨。 短暂的欢声笑语,或许最终会成为需要斩断的负担。 “埃斯佩罗有治愈的能力。他对来我们村子的客人都很友善。多亏了他,一个拥有治愈能力的男孩的消息很快传开了…… 危险人物也听到了风声。” “????.” 看来佩罗和利罗家乡的毁灭,是因为掠夺者盯上了男孩的能力。 佩罗提到的在“相遇平原”死去的那些人,可能就是他们家乡的人。 一个问题有了答案,小男孩是怎么活下来的?因为他有众人渴求的治愈能力。 “这是第一个原因。即使埃斯佩罗逃到荒野之外,还是有很多人在找他。他为什么现在回来,我不知道。但要是你们继续一起旅行…… 肯定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又多了一个甩掉男孩的理由。 天平倾斜了。 一颗宝石,落在没有保护能力的人手中,只会带来大麻烦。 要是他们这群人能在对抗变异体的过程中活下来,肯定有相当强的战斗力。 要是战斗力一般,伊莱恩自己就能把敌人消灭,但总得考虑“万一”的情况。 万一遇到她对付不了的对手呢…… 不,不。 伊莱恩微微摇了摇头。 要是男孩用治愈能力帮她,追踪他的那群人可能也没看起来那么可怕,而且,在各种危险情况下,她都能得到他的帮助。 她捡起不抛弃佩罗的理由,也就是男孩的用处,放在天平的另一端。 利罗神秘地一笑,又一次张开了嘴。 男孩的故事还得接着听。 …… 同时,另一边。 但在这种情况下,有效沟通是不可能的。 要是这样,魔法就能解决问题。 附身男孩体内的大巫师尤娜向空中伸出手,就像在展现现代场景的模拟剧情里一样,由于幻术魔法的限制,她只能使用佩罗的能力,但这并不重要。 她施展的魔法形式是心灵感应,她打算连接自己和佩罗的意识,进行即时交流,不浪费一点时间。 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坚信,就能做到。 尤娜可是幻术魔法大师,还是紫魔法塔主,这不过是幻术魔法—— …… 如果它能思考,还能说话,那这还能算幻术魔法吗? 噗。 “呀!” 内心突然冒出的杂念让魔法失败了。 一道紫色光芒瞬间亮起,又消失不见。 尤娜在心里暗暗咒骂了徒弟一句,然后成功施展了法术。 男孩和大巫师的思维连接上了。 ?. “呃,嗨?很高兴认识你。我是尤娜…… 嗯?我们是谁?呃,那个,我觉得你现在最好别想这个……” ???! “嗯?啊,对…… 嗯!没错,我——我是你喝那水的时候钻进去的变异体…… 啊,不,不!别哭!你没必要哭…… 我是个善良的变异体!嗯…… 我一会儿就自己离开,所以…… 不,我不是说要把你的脑袋劈开才能出去……!” “你觉得我怎么会在这茫茫‘相遇平原’上遇到你?靠运气吗?” “????.” “我是跟着一只巨型变异体的踪迹追来的。一般来说,它都会踏入‘相遇平原’的…… 我得弄清楚原因。要是生态环境变了,以后可得小心。” …… 利罗从包里拿出一个破碎的球体。 这就是佩罗从包里掏出,被伊莱恩踢开用来驱赶巨型变异体的诱饵。 “从那儿…… 我发现了这个坏东西。这在我们家乡用过。看到这个外壳,我就猜到埃斯佩罗回来了。毕竟,我们家乡被毁那天,我和埃斯佩罗各拿了一个,然后逃走了。” “我很确定我们在说危险的事,不是吗?” “这可不是不相干的故事。” 利罗踩住球体,用刀把它切成两半。 里面是白色的东西,伊莱恩从没见过这种模样的动物。 要是非要说像什么,有点像虫子。 “这是变异体的幼虫。要是这…… 钻进动物身体里,就会寄生在大脑里,然后让它们变异,模样变得很怪异。这就是它们的繁殖方式…… 感染初期,人会出现幻觉,看到幻象。到后期,甚至连自己的身体都控制不了。” “????.” “变异体还有个习性。它们倾向于保护尚未完全成熟的后代,即便长那样,好像也有种母性本能…… 这个诱饵就是利用了变异体的这个习性。” 伊莱恩惊得一缩,接着颤抖起来。 巨型变异体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死死地追赶着他们这群人。 要是利罗说的是真的,很可能就是在追这只变异体幼虫。 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被追是因为佩罗的诱饵呢? 看起来又不像,虽说佩罗身体柔弱,但他不傻。 她记得诱饵被仔细地用布包着,在她踢开的过程中,布才破了。 包着诱饵的布起到了屏障的作用,这是合理的推断。 “…… 你觉得你们为什么会被追?” 利罗发问了。 这其实不算个问题,而是在引导听者自我反思。 伊莱恩心里有了答案:是因为有人被变异体幼虫感染了。 不可能是伊莱恩。 她才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五天,而且一点症状都没感觉到。 那就只剩一种可能:佩罗被感染了。 佩罗从遭受攻击的家乡逃离,靠着指南针指引长途跋涉后又回来了。 所以,他在某个时候被感染,也不奇怪。 可要是…… 伊莱恩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佩罗从一个受污染的水坑里喝水。 要是那个水坑里有变异体幼虫…… 要是这样,那就意味着是她害佩罗走上绝路。 伊莱恩捂住颤抖的双手。 “这是第二个原因。埃斯佩罗很有可能被感染了。要是你们一起旅行,附近所有的变异体都会聚集过来。就算为了他的治愈能力,这风险也太大了…… 不管你有多强,都会死。” 又一个甩掉男孩的理由出现了。 天平再次倾斜。 考虑到巨型变异体的攻击,利罗的话很可能是真的。 要是附近所有变异体都来追伊莱恩,她最终会精疲力竭,然后就是死亡。 虽然男孩的遭遇很可怜,但伊莱恩必须活下去。 老皇帝近乎恳求的期望,让她活下去;她肩负着成为支撑帝国支柱的责任。 她一直都是为了这些而活。 她冲破重重阻碍,铲除竞争对手,为了一个她从未渴望过的皇位挥拳,都是为了这些。 一开始是出于责任,接着是恐惧,到现在,是惯性驱使她不断向前。 所以,即便——男孩的悲剧是因她的失误造成的,她也不能动摇。 不,可是。 伊莱恩揪着头发。 一切都还不确定,都是间接证据,所以巨型变异体的出现可能只是巧合。 她也不能排除利罗为了报复而说谎的可能。 她把涌上心头的炽热愧疚和笨拙的自我欺骗,放在天平的另一端。 利罗轻声说道: “伊莱恩,你们不久前才建立的联系,不就是转瞬即逝的吗?要是你有过什么积极的情绪,那可能只是错觉。就算有,在生存面前也毫无意义。说到底,说不定那一点点好感…… 只是埃斯佩罗为了借你的力量而摇尾乞怜。要是你还在为自己的不确定而苦恼……” 他用瘦骨嶙峋的手指指向篝火另一边。 “看看埃斯佩罗吧。” …… 男孩说他喜欢伊莱恩。 当大巫师问他为什么的时候,男孩说在她眼睛里看到了相似的东西。 那种逃亡者的目光,迷失方向,只是为了奔跑而奔跑。 男孩说他感同身受。 在失去家乡后,他四处逃亡,在陌生的地方游荡,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 拿着老妇人给他的指南针前往“桃源”的旅程,也不过是他流浪的一部分。 他说他没有真正想做的事,没有让心跳加速的梦想。 他说伊莱恩看起来也一样。 他说虽然不知道对她来说“桃源”意味着什么…… 但他知道她只是盲目地追寻着什么。 他说在茫茫荒野中找到一个相似的人,那种归属感,让他由衷地感到喜悦。 然后,终于…… 一个愿望成形了。 “我想…… 表达…… 我的感情。” 男孩羞涩地坦白。 他说他害怕伊莱恩知道他的治愈能力后,会像袭击他家乡的掠夺者一样,用贪婪的眼神看他。 所以,他隐瞒了。 他说他在旅途中不敢表白,担心会给伊莱恩增加负担,或者遭到拒绝。 所以,他隐瞒了。 他本来没打算一直拖下去。 等他们找到“天堂”,确保能生存下去,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那时候表白不就没事了吗?男孩是这么想的。 “那也太晚了!” 被大巫师斥责的男孩尴尬地笑了笑。 “我没想到时间这么紧迫。我都不知道变异体幼虫能藏在史莱姆里,不过现在看来,我知道了……” “我——我跟你说了我不会把你的脑袋劈开!” “但,还是,呃…… 尊贵的…… 变异体幼虫?你不能想停就停吧,能吗……?” “我——我是天才幼虫,所以能做到!把我放到路边水坑里就行,别担心,专心表达你的感情吧!” “…… 不知怎么的,我还挺高兴。看来人类和变异体也能友好相处。” 被误当成变异体幼虫的大巫师揉了揉男孩的头发。 本来还想多聊几句,消除些误会,可没时间了。 那个恶毒的巫师不是正在往公主耳朵里灌输各种坏话吗? 大巫师和男孩达成一致,得行动起来。 经过一番尝试,比如同时动右臂和右腿,或者同时动左腿和右腿,结果跳了起来,佩罗(尤娜)朝着篝火走去。 为了在一切还来得及的时候,表达自己的感情。 在利罗手指所指的地方,佩罗正摇摇晃晃地站着,明显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佩罗带着尴尬的笑容喊道: “…… 伊莱恩!” “佩罗……” 这是无可辩驳的感染迹象。 伊莱恩的瞳孔颤抖着,愧疚感涌上喉咙,让她喘不过气来。 老皇帝的声音在她耳边回响,一个残酷的事实冲击着她的脑海。 佩罗被感染了,很快就会变成变异体,从而吸引附近的变异体,引发一场灾难。 就算他不变异,只要他有治愈能力,就会成为掠夺者的目标。 他就是危险的化身,只是披着人皮。 …… 就像“他”过去一样。 我以创伤为触发点,沉浸其中,叙述深入骨髓。 伊莱恩——你还记得在宝塔宫的日子吧。 那是你执着于生存的起点。 在那个地方住着四位皇室后裔。 长公主伊莱恩。 二皇子伊里德。 三皇子斯莱多。 还有大王子 ?????. 第34章 宝塔宫的阴影 在做出抉择、深思熟虑之前,你首先得反思,反思自己的起源,还有那仍缠绕在脚踝的深深阴影。 宝塔宫,皇室后裔居住的地方,本是个宜人之所。 宫殿宽敞,足够玩捉迷藏;花园由勤勉的园丁精心打理,赏心悦目;每日供应的食物品质上乘,仆人们能满足他们的大多愿望。 若说宝塔宫只缺一样东西,那便是足够的亲情。 出于老皇帝的顾虑,宫廷仆人定期更换,而且,一旦有仆人与皇室后裔产生感情的苗头,就必然会被调离。 因此,皇室后裔渐渐把仆人当成不存在,或者仅仅当作傀儡。 他们不关注仆人的一举一动,即便偶尔心生感激或好奇,也不会表露出来。 毕竟,他们深知,一旦对捡起掉落手帕的女仆表达感激,第二天她就会消失不见。 所以,如果说宝塔宫独独缺了什么,那就是亲情,而这亲情的空缺,实际上由皇室后裔们彼此填补。 “姐姐,今天你来找吗?” “斯莱多,管家说你该叫我姐姐大人。” “我不喜欢,太生硬了。” 尽管要上皇位继承人的课程,背诵各贵族世家的纹章与含义,学习上流社会的仪态与威严…… 他们终究还只是孩子。 伊莱恩、伊里德和斯莱多亲昵地玩耍着,仿佛这个小世界里只有他们。 而大王子 ??? 总是坐在扶手椅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从一开始,他就举止威严,知晓诸多事情。 他不与手牵手奔跑嬉戏的弟弟妹妹们一起玩闹,但当他们玩闹归来,他会给予赞扬。 他告诫他们别在危险的地方奔跑,要是弟弟妹妹取得什么成就,他会送上鼓励的话语。 在皇室后裔与所有仆人都保持距离的情况下…… 可以说,大王子 ??? 扮演着大人的角色。 本质上,他是包容孩子们过错的情感支柱。 皇帝的召见过去一年后。 宝塔宫开始发生奇怪的事件。 三王子斯莱多被从二楼阳台掉落的茶杯砸伤,烫伤了几处,还被锋利的玻璃划破了皮肤。 二皇子伊里德失足时,差点被正巧竖在那儿的拖把柄尖端戳中眼睛。 长公主伊莱恩,你也没能逃过这诡异的“厄运”。 你在一楼穿过大厅时,天花板上吊灯的铰链突然嘎吱作响,断了开来。 要不是忠诚的侍从在那一刻把你推开,你不死也得重伤。 你眼睁睁看着侍从被吊灯压在下面,像个被压扁的西红柿般死去。 这“厄运”起初源于琐碎小事,如今却直接威胁到性命。 你焦虑得瑟瑟发抖,即便请牧师来为整座建筑祈福,或是让宫廷巫师前来调查,也一无所获。 这恶意太过冰冷,绝非普通的厄运。 于是,你向所有皇室后裔中最值得信赖的人——大王子 ??? 寻求建议。 他总是成熟稳重地引领着弟弟妹妹们,而且,他周身自然散发的那种气场是怎么回事? 他有着最耀眼的金发,深蓝色的眼睛闪烁着狡黠。 然而与此同时,他的一举一动都透着温和的威严,以至于你觉得,除了他,再没有别人应该、也没有别人能够成为皇帝。 因此,你信任他,相信他。 你坚信,只要向大王子寻求答案,就能克服眼前的困境。 他坐在比旁边小桌子大得多的扶手椅上,手持一杯红茶,正在看书。 你没有因害怕“厄运”而扑到他怀里哭泣,身为年幼却端庄的你,礼貌地敲门,迈着整齐的步伐走近他。 你微微张开小嘴。 “兄长大人,您或许知道…… 宫里发生的这些事吗?” “你说的事…… 是指斯莱多脸上的伤疤、伊里德差点受重伤,还有那个可怜侍从的死吗?啊,对了。还有你没受伤,真是万幸,伊莱恩。” “…… 是的。我觉得这绝非简单的‘厄运’。尽管巫师、牧师和其他人都说没什么异常,可我感觉到了恶意。有人想害我们…… 您怎么看,兄长大人?” “关于此事,是我做的。” “………… 您说什么?” 你无法理解,困惑地反问。 大王子 ??? 再次带着那清爽无比的笑容予以确认。 “是我策划的。你找不到证据,也无法指认我是罪魁祸首,但我做了这事,是不变的事实。这点你大可相信!” “…… 这个玩笑开得太过分了,兄长大人。” “听起来像玩笑吗?” 根本不像。 他曾经温柔的双眼,此刻看着你,就像在看一枚棋子,那居高临下的目光冷得刺骨,仿佛能让你的血液凝固。 你从那双眼睛里感受到了恶毒的玩味。 “…… 如果这真是事实…… 那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而且…… 为什么要告诉你?这问题不合逻辑。 他嘴角上扬,露出笑容,然后回答: “这不过是…… 一场小游戏,消遣罢了。伊莱恩,我给你一个月时间。一个月后,斯莱多将第一个死去。” “????.” “你瞧,我很快就得去找些新玩具了。碰巧,我发现了些有意思的东西,所以…… 没多少时间了。要是可以,我还想跟你多玩会儿呢!” 他就这么结束了对话。 你的脑子一片混乱,你想相信这是个玩笑,可又清楚这绝不是。 与此同时,你也难以相信,与你相伴十年的兄长大人会想要杀你。 而且,你不仅想不起兄长大人的名字,当试着回忆与他共度的时光,脑海也是一片空白——这一事实让你的恐惧愈发强烈。 你必须做出选择。 “厄运”日益加剧。 一名侍从重伤或死亡,斯莱多患上了尖锐物体恐惧症,伊里德开始怀疑哪怕只是擦肩而过的路人。 年仅十一岁的你,哭泣、焦虑颤抖、陷入恐慌,然后意识到必须行动。 既然大王子向你发起了一场游戏…… 为了保护伊里德、斯莱多和你自己…… 你谴责他,你大声呼喊,称这所有的“厄运”都是大王子策划的险恶阴谋。 但你既没有证据说服众人,也没有力量让他们即便无证也相信你。 于是,你成了“在皇位竞争中,妄图不公正地打压兄长的人”。 你向他恳求。 在大王子面前,你哀求他停止这一切。 但即便如此,他似乎也乐在其中,仿佛你是愤怒、哭泣还是欢笑,对他而言都无所谓;这一切在他眼里,不过是又一个好玩的玩具。 然后,在众人面前,他说了这样的话: “你一定痛苦极了,伊莱恩…… 这段日子艰难,我理解你为何焦虑。然而,你得分清幻想与现实。” 这话等于给你贴上了精神错乱的标签。 那时你意识到,那个东西…… 大王子 ???,不管他是中途被掉包了…… 还是一直如此,只是隐藏了本性。 不管是哪种情况,那东西都不是人。 老皇帝或许知道吗? 知晓皇室中潜藏着这难以分辨的东西? 皇帝的建议是…… 生存。 或许这只是精神疾病的焦虑,对大王子残存的一丝信任,还有熊熊燃烧的怒火。 像消化不良般啃噬你的神经质,每次弟弟受伤时滋生的愧疚,以及一个月期限带来的压力。 你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整日思索。 在阳光下闪耀的金发,如今已失去光泽。 经过长时间的思考,你有了答案。 你决定摒弃所有这些情绪,只为生存。 如果只考虑生存,答案显而易见。 必须消除威胁,而这意味着…… 唯一的出路就是杀死大王子。 你戴上口罩,装作若无其事,只等出手的时机。 然后,怀着孤注一掷的决心,做了诸多铺垫后,你往大王子的茶杯里下了毒。 那天的场景像烙印般刻在你脑海里。 大王子喝着茶,接着吐出黑血,他露出平静的笑容,使了个眼色,然后头一歪,撞到桌子上,死了。 宝塔宫的每个人都知道,是谁毒死了大王子,是谁从小就心怀恶意,妄图夺权,杀害了最有可能继位的继承人。 谴责与冰冷的目光投向你,而你终于松了口气,觉得一切都结束了。 可众人的眼神仿佛在说:“你怎么能杀死那么善良的大王子?”。 仆人们要么避开你,要么惧怕你。 “我努力…… 是为了生存,为了保护大家。” 你这样安慰自己,说一切都好了。 你试着对伊里德和斯莱多说——咱们像“厄运”笼罩宝塔宫之前那样,光着脚在院子里快乐地玩耍吧。 “可我是…… 保护了所有人的那个人。” 然而,回应你的只有弟弟们夹杂着恐惧的目光。 你听到一声脆响,大概是自己心碎的声音,厌倦了那些目光,你决定…… 就随它去吧,仿佛原本就该如此。 在那之后,伊里德开始怀疑你,在他眼里,你不再是曾经那个善良的姐姐。 斯莱多不再跟你说话,仿佛他绝不把伤害家人的人当作亲人。 你也开始怀疑自己。 当你看向镜子,仿佛看到老皇帝在你身后的目光。 他人的目光依旧刺痛,每次听到别人的笑声,你就害怕所谓的玩笑和游戏又要开始。 你有一种奇怪的执念,觉得…… 犯下如此恶行的大王子,绝不会因为一杯毒茶就消失不见。 于是,你一心只想着生存。 今天的生存,明天的生存。 你积聚力量,铲除潜在的敌人,立下赫赫战功,锻炼自己的身体。 这不是为了什么梦想…… 只是为了生存而挣扎。 不,这并不简单,你必须紧紧抓住它。 你至少得攥住这简短的一个词:生存。 毕竟,在失去童年所有美好回忆,以及伊里德和斯莱多——你仅有的亲人的关爱后,生存是你勉强抓住的唯一东西。 它是你手中仅剩的东西。 你活着,却未曾真正生活。 随着时间流逝,生存这唯一的任务变得愈发沉重,但你仍紧抓不放,因为一旦松开,就将一无所有。 流浪尚未终结,方向已失去意义。 即便你肆意妄为,也毫无实质,反思没有带来任何进步,悲伤呼喊也得不到任何回应。 你看不到事情好转的希望。因此…… 你仍在流浪,寻找“桃源”。 为了结束这整场逃亡之旅。 距桃源的距离,大约 30 厘米。 第35章 前往桃源之旅 6 为了生存,伊莱恩双手早已沾满鲜血。 她毫不犹豫地碾碎敌对贵族的头颅,散布谣言以削弱他人权威,甚至不惜使用不正当的诡计行骗。 最近,她甚至盘算着以各种借口利用伊里德的靠山——紫魔法塔。 毕竟,她进行次元旅行的初衷,就是为了寻找正当理由。 所以,斩断与这男孩的关联,对她而言理应轻而易举。 但令她这般犹豫不决的是…… 她不断看到重叠的影子。 金发男孩有时像年幼的伊里德,有时又似斯莱多,而每当心中涌起怀疑的阴霾,她便能从男孩的影子里听到大王子的笑声。 她知晓诸多古老传说,只因年少时,她曾在图书馆翻遍成堆的童话,讲给弟弟们听。 其中有个关于多疑皇帝的故事。 情节简单,却蕴含寓意:一个无法真正信任他人的国王,最终会因自己的猜忌而自我毁灭。 在毒死大王子后重温的这个童话,已然成了一本预言书。 理智上,她清楚这般微弱的疑虑会让自己付出代价。 然而,那些能纯粹欢笑、纯粹信任的过往,却显得如此遥远,回头之路,仿若布满荆棘。 于是…… “伊莱恩。” “…… 佩罗。” “我…… 有话想说。” “我也是,佩罗。我先说吧,看来我们只能走到这儿了。” 她干净利落地提出告别。 毕竟,与男孩同行太过危险。 男孩脸色变得惨白,即便泛红的篝火光线昏暗,他的苍白仍清晰可见。 “????.” “我听说你因治愈能力被人追杀,而且我怀疑佩罗可能感染了变异体。我不想冒这个险。” “…… 对不起,我隐瞒了这事。” “这不是你该道歉的事,为了…… 生存,我们每个人说谎都是人之常情,不是吗?我觉得我们一起走了这么久,很开心。” “…… 我也是!我也很开心。” 男孩的声音渐渐低落。 “就把这篝火当作我最后的礼物吧,真心希望你能抵达桃源。” “你现在就要走了?就现在?” “毕竟夜里也可能遭遇伏击。” 伊莱恩站起身,用变异体幼虫毒害佩罗的愧疚,仍压在她的良心之上,但她觉得很快就能斩断这份羁绊。 此刻,她只需迈出三步。 只要转身背对男孩,走出三步,便是永别。 篝火的噼啪声在两人之间回荡,听起来像导火线燃烧的声音,反过来,又似微小火焰的熄灭声。 一步,两步。 就在她即将迈出最后一步,斩断与男孩的联系之时,佩罗问道: “那指南针怎么办?” “…… 如果你说的是桃源,我判断你的风险比找到桃源的希望更大,佩罗。” “不…… 伊莱恩,我觉得你带上指南针更好。” “那是你的东西。” “在这片荒原上,还有什么东西真正属于谁……?毕竟,这儿的人只会相互抢夺、偷窃。” “????.” “如果你要离开,带上指南针或许…… 更安全,说不定还能卖给别人。除此之外,我包里还有很多有用的东西,应该能帮到你。” 伊莱恩深吸一口气,轻轻叹了口气。 “你是让我杀了你,拿走这些东西吗,佩罗?” “我是说,如果可以,希望你别杀我……” “那为什么?” “这很奇怪,你说要离开是因为不想冒险,却对能增加生存几率的东西不感兴趣。” “????.” “我有话想说,如果你肯听我说完,我就把这些给你,指南针,还有我的包。” 接受这个条件,她没什么损失,不,反倒只有好处。 陪他聊上几句,就能拿到助她生存的物品。 起初为求生存而迈出的脚步,为了同样的理由停了下来。 在这间隙,唯有伊莱恩的心剧烈颤抖。 “首先,我想谢谢你,伊莱恩,过去这五天真的很开心。和别人一起旅行…… 我做梦都没想过,比我模糊想象中的还要棒,你知道吗?感觉就像我有了个姐姐…… 这让我很高兴。” “那是交易,你提供我缺少的知识,我弥补你力量的不足。” “我觉得我得到的更多,没有伊莱恩,我可能早就——。” “活不下去,对吧?毕竟不会有某个蠢女人逼你吃史莱姆的事。”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 不是伊莱恩的错,我也不知道水坑里有那东西,而且,伊莱恩失忆了,不是吗?” “你为什么这么维护我?” “因为伊莱恩是个善良的人,好人。” “你没意识到自己正在被抛弃吗?” “一个真正的坏人早就拿走指南针离开了,事实上,比现在早得多。伊莱恩,你有很多机会抛弃我,对吧?” “这……” 伊莱恩无言以对。 佩罗脑海中,尊贵的寄生虫催促他赶紧表白,但他不想让即将离去的伊莱恩背负他内心的重担。 “我一直觉得你太拼命了,有时候,伊莱恩的眼神看起来像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所以,我想也许伊莱恩…… 和我一样,心怀恐惧。” 他没有说出心里真正想说的,而是选择讲了希望她能听进去的话。 “不过,我意识到还是有些不同,我试图逃避恐惧,而伊莱恩似乎选择穿上厚重的铠甲,只为保护自己。” “…… 所以呢?” “这不适合你,伊莱恩。” 佩罗小心翼翼地继续说着,确保没有误解,以便清晰传达自己的每一丝想法。 “我们彼此隐藏伤口,背过身去,走过了这五天的旅程。但是你知道吗,伊莱恩,我们可以…… 做得更好,我们可以自由自在。这或许只是一种模糊的感觉,但……” “????.” “我希望你能卸下铠甲,开心起来,伊莱恩,在一个不用担心食物、不用担心变异体的好地方,不再被生存和猜疑折磨…… 平静地生活,不受任何束缚。” 男孩说出的不过是一连串含糊的话语,但至少,他的心意似乎传达到了…… “我不知道你遭受着什么,是什么让你悲伤,但是……” 从这无色的世界中,裂缝出现,透过这些缝隙…… “我想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你,会没事的,伊莱恩,尽我所能。” 光芒似乎透了进来。 “我会不停地呼喊,我们可以向前,伊莱恩,所以……!” 就在男孩的话即将收尾之时…… 轰——!! “????!!” “到底怎么回事……?!” 突然,一声巨响从地面传来,大地震动,狂风呼啸。 伊莱恩抬头望向远处,看向声音的来源。 ——呜呜呜呜呜呜呜。 一只巨型变异体正在升起。 伊莱恩将头从变异体出现的方向转开,已经没有诱饵能引开它了。 但他们之间还有些距离,如果现在全力奔跑,她和佩罗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然而…… ——呜哦哦哦哦啊啊啊! 那边,又出现了一只巨型变异体——。 我对塔主扮演的佩罗十分满意。 这真的是新手的水平吗……?! 我一直满怀期待地观望着,准备在恰当的时机介入,到目前为止的铺垫都精彩绝伦,虽说并非有意为之,但重点是能派上用场。 1. 平原上那只莫名一直追踪队伍的巨型变异体 2. 佩罗喝下史莱姆(设定为变异体幼虫感染情节) 3. 佩罗茫然望向平原某处的伏笔诱饵 4. 不知为何出现的紫色光芒一闪 5. 佩罗仿若被什么东西侵蚀,身体嘎吱作响的动作 我脑海中的这些线索碎片拼凑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精彩的画面。 一幅变异体幼虫寄生在佩罗脑中,暗中操控他,将巨型变异体引到此处的画面。 ——咕噜啊啊啊啊! ——嘎嘎啊啊啊啊! 从塔主的行动来看,她似乎想奔向平静的圆满结局,但即便要圆满,主角也需要挑战,所以我创造了一个,与巨型变异体的第二轮较量,数量还翻倍了! 不知从何处,传来男孩的声音。 “你这混蛋——!!” 啊,是塔主。 她似乎有点生气…… 不过那又怎样?我只是想给这两人的终局增添点刺激。 而且看起来伊莱恩也还慢了一步。 伊莱恩的问题不在于她的求生意志、对毒药的创伤记忆,也不是她对人类的不信任,所有这些问题都源于一个特质。 在我看来,关键在于责任感。 一种在面临危机时,不愿求助,只想独自承担一切的性格。 那种“必须由我来做”的想法,不惜自我毁灭也要达成目标的盲目决心。 一个年仅十一岁的孩子,为了年幼的弟妹决定手足相残,还独自付诸行动;这种强烈的责任感,便是我认为她的核心问题。 伊莱恩身边没人相信“罪魁祸首是大王子”这句话,这段经历,与她与生俱来的责任感相互作用,朝着扭曲的方向发展…… 这是我的假设。 由于她在盘算时唯一考虑的变量就是自己,所以只能想到舍弃一些东西,将其抛弃。 毕竟,个人的能力总有极限。 然而,一旦她拓宽视野,不再把小男孩仅仅视为负担或潜在威胁——而是视作盟友,这场战斗便能迎来全员存活的结局。 故事就是这么设计的。 这不过是一场所谓的策略战斗。 信息已经给出,埃斯佩罗被感染,变异体的仇恨被引到男孩身上,此外,还表明男孩拥有人人觊觎的治愈能力。 仇恨吸引加上治愈能力,这就是坦克(吸引怪物仇恨的角色)的标配。 男孩吸引火力的时候,她只需消灭变异体,很简单。 这个策略我已经传达给塔主了,当然,痛感也被调低到如同被猫轻拍一下的程度。 伊莱恩会把男孩当作坦克还是诱饵呢?这才是需要关注的重点。 又或许她会想起似乎已被她遗忘的利罗…… 利罗的设定是辅助攻击者,他们现在都面临攻击,要是她至少能说点简短的话,谈谈该如何合作求生就好了。 要是她能成功简单劝说一下,作为支援,我会给予可观的伤害输出。 此刻,巨型变异体的第一次攻击正向她袭来。 是逃跑还是战斗?会不会利用佩罗?她忘了利罗吗,还是还记得…… 哇啊啊啊啊啊——!! “?” 长公主将变异体的手臂撕成碎片。 蜕变是改变灵魂颜色的过程。 令人震惊的经历、坚定的决心、满溢的情感等强烈的情绪,会给灵魂染色,赋予其色彩。 然后,燃烧有色彩的灵魂所获得的魔力——会产生特殊效果。 长公主伊莱恩能在东线立下赫赫战功,便是因为她自身踏入了蜕变的境界。 由于这力量太过极端,她一直克制不用,但是…… 她判断此刻是使用的时候了。 伊莱恩伸出手臂,念动启动咒语: “『峡谷风手套』。” 风开始在伊莱恩布满伤疤的手上盘旋,这是一种攻防两用的魔法,像带刃的风手套般缠绕在她手上。 然而,当再次为其注入色彩…… 锐利的风嗡嗡作响,速度逐渐加快,接着——在某个节点后安静下来,毕竟,它已经超出人类的听力范围。 嗖。 鲜血飞溅。 这过于猛烈的风,割破了施法者伊莱恩的皮肤,随着风的轨迹,伤口出现,鲜血涌出,融入风中。 伊莱恩的手像破布般布满伤疤,便是因为这项技艺,一种通过改变灵魂颜色,用魔力强化特定动作的方法。 “蜕变——『血风』。” 从远处看,她双手仿佛舞动着一场红色风暴。 ——咕噜啊啊啊! 巨型变异体的手臂刮擦着地面,高高扬起,地上尘土飞扬,石块四散。 即便面临一堵似乎要将她撞飞的巨大墙壁,伊莱恩也只是摆好架势。 然后,她用力一跺脚,将风暴向前推去。 哇啊啊啊啊——!! 咔嚓! 顺着风暴的螺旋轨迹,巨型变异体的手臂被彻底撕碎,爆炸的余波让变异体的肩膀重重地弹了回去,血风在天空中飘散。 即便与其他蜕变之力相比,这破坏力也堪称卓越。 然而,伊莱恩的脸色迅速变得惨白,仅仅维持这个技能就会大量失血,所以在东线战场,只有在牧师团支援时她才会使用。 此刻,没有牧师,她大概只有 5 分钟就会失血过多而亡。 她必须在 5 分钟内做出抉择,能在这段时间内斩杀两只巨型变异体吗? 很难,它们虽然不那么坚固,但实在太大了。 预计核心所在的头部,位置高得让人眩晕,要想通过砍断它们的腿,有效击中头部,至少得攻击 4 次,考虑到变异体的再生能力,或许得 5 次。 而且,有两只。 在躲避或抵挡巨大身躯的攻击时,总共得攻击 10 次。 要是时间充裕,或许有可能,但 5 分钟实在太少了。 如果这样…… 她必须突围——然后逃跑。 “我必须——逃跑,可是!” 哐当——!! 伊莱恩仍站在原地,再次抵挡巨型变异体的攻击,为什么她的脚不动呢? 也许是她累了,厌倦了所有的猜疑、所有的生存挣扎,受够了靠作恶悲惨求生。 也许是她觉得自己可悲,连男孩的善意都无法接受,还将其拒之门外。 又或许,是男孩那句她还没听完的遗言,让她定在了原地。 在她脑海中,那个声音仍在回响:从这里逃走,只要像那天一样,抛弃记忆、感情,抛弃一切,她就能活下去。 就在她看着变异体的手掌再次划破天空,准备第三次抵挡之时…… “我在这儿——!你们这些可恶的变异体,我就在这儿——!!你们的后代在我身体里——!!” “…… 佩罗?!” 佩罗大喊着,双手发出紫色光芒,原理不明。 巨型变异体转过头,看向小男孩,看向男孩脑中那个呼喊着让它们看过来的东西,然后,它们伸出了手。 一只巨大的手落下,要碾碎小男孩。 “你,笨蛋……!” 伊莱恩微微起身,斜着向地面挥砍,带着红色风暴,以身体几乎承受不住的加速度向前冲去。 她瞬间冲到男孩身边,一把将他拽走。 轰! 在伊莱恩和佩罗相拥着飞掠而过的上方,变异体的手差一点就砸了下来,就在这时,“血风”解除了。 伊莱恩揪住佩罗的衣领喊道: “你是傻瓜吗,佩罗?!要是有人给你争取时间,你就不该磨蹭!你应该跑——!!” “…… 可是你还在那儿,伊莱恩!” 伊莱恩的表情扭曲了。 这男孩是想说,他愿意牺牲自己的生命,独自承担一切,为救她而死吗? 就像伊莱恩深陷大王子的游戏时,在痛苦中做出的那个决定一样? 就在她因这些想法气得要破口大骂之时…… “我有治愈能力…… 你从利罗那儿听说了,对吧?所以,只要我不一瞬间就死掉,我就能撑住。毕竟,考虑到我脑袋里尊贵的变异体,它们不会太暴力!” “????.” “到时候,伊莱恩只要干掉这两只巨型变异体就行!在我被打得太惨之前!” 伊莱恩惊愕地眨了眨眼,男孩把一切都计划好了。 “…… 这不是自我牺牲?” “呃,嗯,那个…… 我们——我们齐心协力,一起活下去,不是挺好的……?” 伊莱恩一脸茫然。 这是种新奇的感觉,但男孩信任伊莱恩,他似乎相信只要一起战斗,就没人会死,他们能挺过这场危机。 伊莱恩带着困惑的表情愣住了,仿佛听到有人说 1 加 1 等于 3,接着,她爆发出一阵笑声。 也许她误解了什么,她感觉那些散落的拼图碎片正在拼凑完整。 她有多久没真正信任过别人了? 自从宝塔宫事件后,伊莱恩从未完全信任过任何人,甚至包括她自己。 只要有一丝危险,她就会避开,每次遇到人,她总会提防背叛。 她唯一需要苦恼的就是“我自己能行吗”,她的内心世界一片荒芜。 如果秉持坚定的安全至上信念,她本无需为这个决定苦恼。 但正如佩罗所说,这或许不是最适合她的态度。 毕竟,每次做出那种选择,她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在干涸、破碎。 如果利用佩罗做诱饵,她肯定能逃脱。 如果牺牲自己,她肯定能救佩罗。 然而,如果她试图同时救下佩罗和自己…… 要是失败了,两边都救不了,但…… 不知为何,她的心却感觉格外轻松,没有负担,神清气爽。 于是…… 伊莱恩决定信任,信任自己,也信任埃斯佩罗。 那割破她肌肤的风停歇了,鲜血仍从已有的伤口渗出,黏糊糊的,不可避免。 但不再有新的伤口出现。 从她指尖逸出的风…… 不再受限于螺旋轨迹,而是自由舒展,仿佛拒绝被束缚。 伊莱恩凭直觉感到,她再也无法使用“血风”了。 但她获得的新力量,虽然破坏力减弱——却让许多事成为可能。 伊莱恩着迷地看着飘动的风,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个名字。 “…… 蜕变——『期望』。” 这小小的顿悟改变了她的心志方向,她尚未完全战胜困境,所以未达升华之境,但无疑是向前迈进了一步。 风轻轻环绕着伊莱恩的身体,当她伸出手,一缕风也开始环绕佩罗的 第36章 前往桃源之旅 终 不是用双手,而是用整个身体。 从自身到整个世界。 那曾让她在血腥中受缚的风,被释放到了整个世界。 她相信,佩罗借来的力量很快就会结束蹒跚学步的阶段,吸引两只变异体的目光。 所以,在佩罗熟悉风之力前…… 争取时间的任务就落在伊莱恩肩上。 ——呜啊啊啊啊! 巨型变异体的拳头如流星般砸下。 伊莱恩轻盈地迈出一步,像张满风的帆,顺畅地加速。 轰——! 拳头砸得地面震动,伊莱恩轻轻挥出一道风刃,嘶啦一声,割开了变异体的外皮,但伤口不深。 “果然,破坏力大幅下降了。” 不过,她能做的事几乎无穷无尽,而且也不再赶时间,只需从容地按部就班。 伊莱恩用风从地面卷起泥土、石块和沙子,几个球体像卫星般环绕在她身边。 然后,她发动攻击。 砰砰! 当风球直击巨型变异体的头部,沙子散开,迷住了它的眼睛,变异体慌乱地挥舞手臂。 伊莱恩再次抬手,一道冰冷的风刃擦过变异体的跟腱,连绵不绝,没有间断。 在保护自己的同时,迫使对手精疲力竭,这与她此前惯用的战斗风格截然相反…… 但却像穿上量身定制的礼服般自在。 接着,佩罗高高飞向天空。 伊莱恩确认后,在毫无防备的状态下开始聚集、凝聚风之力,要锻造出能一击斩断脖颈的利刃,全程都心怀信任。 佩罗感觉到风缠绕着身体,集中精神的话,他能感知甚至操控风,仿佛获得了新的感官。 看来操控风的能力是伊莱恩借给他的。 “你这能力真迷人,伊莱恩……” 这叫蜕变。 “和我的治愈能力不一样吗?我以后也能用吗?” 只有在承受巨大压力时才行。 “…… 这不是什么好能力,对吧?” 我来吸引它们的注意力,你试着操控风。 佩罗朝脑海中的尤娜点点头,想象自己有双由风构成的翅膀,用力扇动,然而风只是轻轻搅动,没什么明显效果,仿佛一切都是错觉。 “……?” 你得把翅膀固定在身体上才能飞起来,而且翅膀不是飞行的最佳范例,对新手来说…… 把它想象成推动身体更容易些。 “啊,对…… 推动?那或许像这——。” 嗖——! 话还没说完,佩罗小小的身体就射向天空。 越来越高,甚至高过巨型变异体的头顶,他在云朵和月亮间飘浮,从上方俯瞰,看到巨型变异体仰头望着他,还有…… 下方的伊莱恩,手中聚集着一股强大的风。 巨型变异体的目光锁定飘浮的佩罗,两对巨大的手臂伸向天空,要抓住男孩。 “…… 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要是你限制住巨型变异体的行动,伊莱恩就更容易得手。 “我要不要试试…… 用风把沙子吹进它们眼睛里?” 风顺从佩罗的想法而动,但很难控制,就连飘浮在空中,也是靠勉强维持的专注力。 对于一个信息极度有限的虚拟人格来说,要熟练掌控蜕变之力太难了。 佩罗既不是巫师,也不是战士,只是个有治愈能力的男孩。 但佩罗脑海中有达到升华境界的紫魔法塔大巫师。 尤娜短暂接管了他的身体。 大巫师用男孩的手指在空中画出奇怪的图形,风盘旋着,迅速成型,是巨大的锁链。 ——呜啊啊啊啊! 巨型变异体的手腕同时被风之锁链缚住,尤娜手指向下一拉,巨大的压力顺着重力方向作用——被缚的手腕砸向地面。 巨型变异体的结构与人相似,重心前倾,脑袋撞在一起,佩罗大喊: “伊莱恩!” 在信任佩罗会分散巨型变异体注意力、创造机会的同时…… 伊莱恩一直悄然聚风的手中,此刻握着一把似乎由风暴凝聚而成的巨型利刃。 从下往上。 从地面朝着夜空某处,她划出一道斜线,压缩的风刃猛然释放,汹涌而出。 嗖。 切割声不大。 但巨型变异体的脖颈被彻底斩断。 轰! 变异体那张脸贴满的脖颈砸到地面后,佩罗裹着风轻轻落地,伊莱恩望向他,神情比之前放松多了。 没有戏剧性的变化,她仍会怀疑别人,行动时优先考虑现实判断,但或许在关键时刻,她能试着信任别人了。 怀着这份希望,伊莱恩抬头望着月亮,问佩罗: “所以呢?” “…… 啊?” “我是说,你不是…… 还有话想说吗?” “啊,对……!那个,呃,我,嗯……” 佩罗脸红了,手忙脚乱,然后单膝跪地,递出一样东西,是一枚用精心编织的草做成的戒指。 男孩深吸一口气,袒露心声: “我…… 我喜欢你,伊莱恩!或许,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就……!!” 伊莱恩对佩罗的表白回应如下: “是不是有点太早了,佩罗?” => 你是个容易动情的人吗? “呃。” “我们才认识五天,而且…… 只是一起走了段路而已。男女之事总得再多点时间,毕竟。” => 我们一起做过什么呢?我也不知道。 “呃。” “所以,我很感激你的心意,但是……” => 咱们还是做朋友吧。 “啊……” 那天,佩罗的世界崩塌了。 …… 距桃源的距离:0。 佩罗兴奋地又蹦又跳,率先向前走去,就像在确认很久以前买的彩票是否中奖的那一刻。 “在这儿,伊莱恩!指南针正指着前面。” “我们终于到了,还挺及时。” 她手腕上的纹身迅速归零,为了按时赶到,伊莱恩甚至两次手脚并用地奔跑。 “你现在可真是名副其实的公主骑手了…… 别——别说这种话!” “……” 借佩罗之口说话的大巫师,粗鲁地脱口而出,这是基于三个事实的决定:他们没面对面,大家都以为她是善良的变异体幼虫,而且不会暴露身份。 尤娜完全展现出网络硬汉的刻板做派。 旅途中,两人分享了许多故事,他们听佩罗讲村子被毁的事,尤娜说起来自另一个维度的经历,还有——帝国宫廷里发生的事。 这里面也暗藏着长公主的精明盘算,在原来的世界,谈论帝国机密往往后果严重,但在这个异世界…… 就算佩罗散布谣言,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和后果。 所以恰逢其时,正好排练一下,毕竟她想向伊里德解释情况,看看能否说服他们再次和睦相处。 伊莱恩用风扫开指南针指向的沙丘,上面的东西被吹走后,一扇看起来很结实的铁门露了出来。 “…… 有个入口!” “确实,看起来是这样,佩罗。” “真的存在…… 桃源!” “没错。” “…… 你是不是因为幼虫的话在生气?” “是这情况太新奇了,我突然意识到它真的存在。” 伊莱恩推开正费力转动铁门把手的佩罗,自己用力,嘎吱一声,门开了。 一架通往深处的梯子映入眼帘。 通道看起来很干净,没有血迹,“桃源”正常运作的可能性又增加了一点。 伊莱恩整理着裙摆,看向佩罗: “…… 我本想进去看看,但好像没时间了。” “你要回去了?” “嗯,我耳边能听到倒计时声,他们还真好,甚至帮我倒计时……” “…… 我喜欢你!” “这是第二十六次了吧?俗话说,再坚固的树,砍十下也会倒,可不是这个意思,佩罗。” “我 - 我 喜……” 伊莱恩捏住佩罗的脸颊,向两边拉扯。 “呜呜呜……” “咱们就互相祝旅途好运,就此别过吧。毕竟,不管是我还是佩罗,‘这只是个开始’这句话,对我们俩都很合适,不是吗?” 这确实只是个开始。 佩罗抵达了桃源,但这并不意味着劳作与冒险的终结,他仍需确认是否有足够食物供下一代食用,检查设施是否完备。 伊莱恩来到“桃源”,但这并非与所有创伤告别,只是第一步,要抹去伤痕,未来还需付出更多努力。 “祝你好运,佩罗。” “…… 也祝你好运,伊莱恩!” 他们的笑声在空中交汇后,来自异世界的访客带着紫色微光消失了,佩罗静静地望着伊莱恩消失的地方,然后…… “一起加油吧。” 开始了他的生活。 …… 长公主伊莱恩慢悠悠地从魔法阵中起身。 感觉像从一场漫长的梦中醒来,不知为何,她有些恍惚,身体异样地飘浮着,仿佛现实感消失了。 两名紫魔法塔的巫师急忙迎上来。 “您醒了,殿下,玩得…… 啊。” 巫师话没说完,就被塔主用手肘狠狠撞了一下。 “——怎么样?好玩吗?” 塔主一脸莫名的兴奋,就像沙龙里女士们热切谈论某人爱情故事时的表情。 伊莱恩沉思片刻,摊开手,看着掌心,风在掌心盘旋,异世界带来的变化与现实相连,这是一大收获。 “我就表达下感激吧,有些回忆不太愉快,所以感觉没那么好,但是……” “……!!” 塔主缩了缩脖子。 “我也收获颇丰,挺好的。” 塔主松了口气。 伊莱恩饶有兴致地看着大巫师变幻的表情,伸了个懒腰,转过身。 首先,她打算去看看伊里德,给他一个久违的、紧紧的拥抱。 “长公主收获了极其重要的东西。” “…… 不也是蜕变吗?就像伊布从水伊布变成雷伊布,进化阶段本身又没变。” “要是用你之前提过的武侠小说解释…… 这就好比正派武功和邪派武功的区别,邪派武功显然很难进阶到下一境界,对吧?同样,极端或激进的蜕变很难达到升华,长公主放弃了邪派武功,转修正派,所以…… 这对她是有利条件,懂了吧?” “懂了,啊,我得去拿日志。” “…… 站住!” “为什么?怎么了?” “这次我去拿日志,你先休息,休息一下没事的。” “不,我觉得这次有好多粗糙的地方,得复盘……” “…… 我 - 我去!我去拿,你要是不想惹我发火,就赶紧走!” “等等,你何必这样……?!” 塔主拍着巫师的后背,把有点疯癫的他赶出模拟室,因为她怕他要是认出活的人工智能,会有过激反应。 “你竟敢毁了我的模拟,这邪恶的人工智能就该下地狱。” …… 最坏的情况,他可能会这么说,然后把角色彻底删除! 塔主尤娜紧张地咽了口唾沫,重新连接模拟室,她不确定自己想做什么,但首先…… 她想确保那个初次表白就被干脆拒绝的男孩的安全。 第37章 自由的风 二皇子伊里德的办公室位于曾经的罗萨莉亚妓院旧址,如今这里是帝国防卫局的秘密基地,对外称作“啤酒与歌谣”客栈,服务差得令人起疑。 伊里德在三楼一个僻静房间里只摆了一张书桌用于办公,桌上花瓶里插着一小枝迷迭香作为装饰,这办公室与宫廷的威严相去甚远。 即便在防卫局内部,人们也对尊贵的二皇子——身负帝国最显赫血统之人,为何将办公室设在如此破旧的客栈议论纷纷。 有人猜测,这是为了培养谦逊的生活习惯,以防在皇位继承竞争中落败。 也有人认为,这是开明的二皇子体恤臣民疾苦,主动承担棘手任务的方式。 还有人猜这是个阴谋,目的是找出防卫局的漏洞,进而将整个部门瓦解。 然而,只有一名特工知晓真正缘由。 “你们的猜测全是废话。” 防卫局特工 c 一边帮伊里德整理文件,一边暗自想着。 “下一个。” “是,下一项是关于在学院附近发现的一座不明地下城。据侦察小队报告,城内到处都有黑巫师的踪迹。” “不过,就这点内容还不足以向我汇报吧。有什么异常情况吗?” “有,发现了一个精英印记。从女神教会借来《恶行目录》交叉比对后,确认这个印记属于‘吞噬恐惧的尸花’。” “…… 我记得,以前姐姐给我读的童话里提到过,一个用白乌鸦和黑天鹅一夜之间烧毁城堡的黑巫师…… 先把这事搁置一下,我们得收集更多线索,想好对策。下一个。” “是,接下来是红魔法塔又递来了请愿书,请求皇室增加拨款。” “皇室后裔无权分配拨款…… 你已经告知他们了,对吧?” “告知了,可他们又送来了一封,这次还变本加厉,在禁飞区撒下印刷好的请愿书。” “有时候,我觉得为了巫师们的心理健康,每周该把他们关到宗教场所一次。别理这事,下一个。” “是,接下来是这一封,来自长公主伊莱恩的信,她说近期打算来访……” “我不明白她有什么事,首先,把那些一旦被发现就会惹麻烦的机密文件藏好,派对我宣誓效忠的特工外出执行任务,把琴特拉的画像存到地下室——” 砰。 门不该发出的声响传来,它被打开了。 袭击者身着红裙,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嗨,我亲爱的弟弟——!” “这—— 这是怎么回事,突袭……?!还是陷阱?!陛下有令,禁止皇位争夺——呃!” 咔嚓! 长公主伊莱恩猛地一把揪住伊里德,将他举到空中,接着又紧紧抱住他,这拥抱满是喜悦与爱意。 目睹这一幕的特工 c 作证如下: 二皇子的脸“就像夕阳西下,落入山间”。 伊莱恩转了 35 圈才把伊里德放下来,伊里德此刻坐在桌旁,吩咐防卫局特工 c 给他按摩僵硬的肩膀,这是被人肉离心机折腾的后遗症。 伊莱恩像个初次逛主题公园的孩子,好奇地四处张望,直截了当地问: “你怎么在这么个又破又小的房间里办公?” “这与姐姐无关。” “房间这么小,连躲闪的空间都没有,要是遇袭可就太不利了,更别说随便来个爆炸魔法就能把这儿夷为平地。” “我很清楚安全问题,所以别担…… 等等,我确定在这房间周围设了防护场啊。” “窗户那儿也该多留意留意,是吧?” 伊里德看向天花板上挂着的水晶球,那原本该释放防护场的水晶球此刻却没了动静,沦为一个漂亮的摆设。 正当二皇子伊里德在怀疑 c 有问题、觉得她背叛了自己时,伊莱恩揭晓了她使的小把戏。 咔嚓咔嚓,伊莱恩转动手指,窗户自动打开,一阵风吹进来,吹开了水晶球的电源,随后风又溜走了。 “…… 你是说你有这种能力?” “通过次元魔法获得的,还挺有用。” “我就觉得你眼中的锐气少了些,原来如此。” “…… 你能看出来?” “毕竟以前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你手刃,我也看不透太多,只能看出姐姐挺在意自己的体重,还有你纠结要不要吃马卡龙,吃了又后悔…… 咳啊啊啊!” 人肉离心机又转了 17 圈。 c 在这阵快速旋转后,赶紧帮伊里德整理凌乱的头发。 “哼哼,你现在都敢跟姐姐开玩笑了,变了不少啊,伊里德。” “确切地说…… 是姐姐变了。” 不是我胆子变大敢开玩笑,而是你变得更随和,让人敢逗了,伊里德暗自想着,回忆起过去长公主稍有不顺就拔剑相向的日子。 毕竟,谁敢去逗一只张牙舞爪的狮子呢? “殿下,您的头发我给您梳成中分了。” “别摆弄王子的头发,给我弄回原样,c。” 伊里德警告了一下精英特工 c,这特工曾一口气吃下两份玛德琳蛋糕(这是在影射之前伊里德寻找琴特拉时,c 陪他同行的事。当时伊里德回忆琴特拉,c 本想忍着不吃,因为伊里德没吃,但最后她没忍住,把伊里德那份也吃了,哈哈,所以才调侃她能吃两份甜点,足见她多爱吃甜食!多可爱啊,伊里德陷入了沉思)。 他收获了爱情,而他的姐姐在能力上也有了转变。 他很清楚长公主原本的力量,犹如行走的风暴,战场上的血风呼啸,战斗结束,敌人被切碎的尸体化作红雾,那是一种通过自残激发的、极具破坏力又极端的蜕变之力。 正因如此,女神教会的牧师团每月都会在长公主府前抗议,哀求“出征前请听我们一言”,结果却被抓进监狱。 极端的蜕变往往通向极端的升华。 而拥有极端蜕变之力的人,基本都疯疯癫癫。 历史也证明了这点,比如 100 年前的剑鬼,还有 10 年前发疯大开杀戒、如今在金魔法塔研究室接受人体实验的炮弹鬼。 他们在蜕变阶段就满心焦虑,升华时心态愈发扭曲,一旦如此,就成了帝国的敌人。 要是姐姐也在那种状态下达到升华,说不定会被称作血鬼。 如此看来,这也算一种庆幸。 “…… 我要不要再抱你一下?” “算了,直说正事吧,你大老远跑来肯定有事。” “有两件大事,一件重要,另一件…… 我也不确定重不重要,但…… 我个人挺想聊聊的……?” “真啰嗦,先说前者。” “你打算怎么处置紫魔法塔?”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就像我说的,我是问对他们的安排。啊,我不是要伤害他们什么的…… 但就这么秘而不宣,什么都不做,怪可惜的。” “确实,挺可惜的。” 毕竟,他们掌握的魔法有诸多用途。 二皇子深知这一点,他曾亲身进入紫魔法塔,还死过一回,那里的安全措施很完善,仅仅体验死亡这一过程,就足以改变一个人对生活的态度,收获宝贵经验。 而且,就算不为次元魔法,学院也需要一名幻术巫师…… 毕竟得有教授来教幻术魔法。 就算不懂如何施展幻术魔法,教导如何应对幻术也是必要的。 还有…… 沙沙。 二皇子伊里德从一叠文件中抽出几张,学院的招生名单、黑巫师的动向,还有附近那座不明地下城。 “年度盛事要到了。” “你是说学院突袭?” “没错,可能只是因为突袭这事让我有这种预感,但我觉得学院里很有可能藏有黑巫师的内应。正常情况下,派少年骑士去学院就能解决问题,但……” “嗯,动静太大,而且异种人议会会议马上就要召开了,他得关注那个,毕竟……” 伊里德在脑海中勾勒出大致蓝图,强化学院学生实力,应对黑巫师,还要化解学院内部的派系纷争与权力斗争。 他灵光一闪。 那就是派疯巫师去学院。 “我得派疯巫师去学院,再安排一个人制衡他。” 伊里德看向 c。 c 面无表情,内心却像在放烟花,因为学院是个比想象中更惬意的工作场所,那儿还有一家着名的甜品咖啡馆。 “如果交给我,我一定竭尽全……” “?不,你得留在我身边工作。” “那你那眼神的意思是……” “去打听一下,找个合适的人,有点疯疯癫癫,但又擅长服从命令的,应该比较合适。” “其实,我就有点疯疯癫癫的。” “你很正常,别妄自菲薄。” 伊里德起草了相关命令,盖上印章,把一叠文件塞到 c 怀里,c 在内心里向学院的勃朗峰蛋糕道别,然后去办事了。 他靠在椅背上,稍作休息。 “…… 那么?” 伊莱恩一直亮晶晶地看着弟弟工作,被他这一声唤回神,犹豫了一下。 “嗯?” “你有话想说,全写在你脸上了。” “啊…… 关于那个,如果我告诉你,大王子是罪魁祸首,你会相信我吗?” “我们不是已经谈过好几次了吗?” “…… 这次不一样。” 伊里德转过头,直视伊莱恩的眼睛,依旧无法洞悉一切,毕竟长时间筑起的心墙哪能那么容易推倒。 但他分明看到了变化。 她眼中吹过一缕清风,不再是凝滞翻涌的血风,而是自由舒展的劲风,而且…… 有希望。 能看出她怀着真诚的希望,希望自己的故事能被倾听、被相信,伊里德也心怀希望,这个故事他听过多次,每次都以怀疑告终。 他会再次怀疑,不断从各个角度质疑,指出漏洞,最终判定为间接证据,但倘若最终他能相信姐姐…… 那么两人便能重回童年的亲密时光。 “…… 慢慢说,别光站着,坐下,别坐床上,那是我的地盘。” “那你让我坐哪儿……?” “直接坐地上,或者坐桌子上。” “你就不能换个大点的房间……?!” 故事持续了好一会儿,伊莱恩揭开那天的真相,伊里德专注倾听,却也带着几分警惕。 被某个巫师的幻术蒙蔽的扭曲心灵,如今已被驱散,仅凭这点,他们的误会便得以化解。 伊莱恩喜极而泣,又把伊里德转了 28 圈,这也成了那天唯一的“悲剧”。 第38章 塔主,你在那儿干什么? “佩罗,仔细听好…… 你其实是缸中之脑(在哲学中,缸中之脑是用于各种思想实验的一种场景,旨在引出人类对知识、现实、真理、心灵、意识和意义等概念的某些特征)。” “缸中之脑?那是什么?” “哎呀,异世界的人不知道啊……?” 这是紫魔法塔塔主尤娜养成的新毛病,随意运用从与他人交流中获取的知识,还不经意间分享给别人。 但哪儿还能找到比缸中之脑更贴切的比喻呢? 就这四个字,能解释所有深奥的困境,这就是陈词滥调在传达信息方面的效力。 那么,她是不是得先解释一下《黑客帝国》的概念? 与其深入探讨无数问题,比如被创造之物的困境、灵魂的结构、被赋予智慧的生命的义务,以及人造灵魂的价值等等…… 基本上,这些话题能引发持续一年多的争论…… 尤娜决定用宗教教条主义一笔带过。 “我是…… 上帝。” “你是上帝?!” “我是…… 创造你们所有人的上帝的朋友和商业伙伴,我有权限访问和编辑,所以,嗯,可以说我也是上帝。” “呃,如果是这样,上帝…… 为什么这世界充满苦难?” “……” 这如刀般尖锐的反问,让大巫师有些招架不住。 她大概想说“苦难让圆满结局更加闪耀”,然而,这只适用于故事里,对于在现实中经历苦难的人来说,听到这话肯定会很恼火。 “为了让你能品味未来甜蜜的幸福,我决定赐予你苦难!” 要是某个自称上帝的人突然这么说,尤娜肯定会准备好朝那上帝脸上发射她的“尤娜死亡射线”最大功率。 所以,她无话可说,只能尴尬地嘟囔着。 幸运的是,佩罗没怎么纠结她到底是脑内寄生虫,还是自以为是的寄生虫。 他心地善良,真把脑海中的声音当作上帝。 “这是个难题……!” “嗯。” “我们一起想想办法吧!” “…… 好的。” 她粗略解释完,为了摆脱寄生虫的骂名,现出了真身。 佩罗似乎因为她的矮小身材,与她产生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毕竟他们的体型相对差不多。 她一抬手,创造出够吃 30 年的食物,展现了神迹,如同《圣经》中耶稣用五饼二鱼喂饱众人(《圣经》中“五饼二鱼”的故事,耶稣用鱼和饼喂饱追随者\/门徒)。 于是,桃源食物充足,设施完备,有充足的应急电源和正常运转的通风系统。 如果愿意,一男一女在这里繁衍,甚至能组成一支足球队(懂的都懂)。 但最大的问题是,佩罗孤身一人。 人类是社会性动物,所以佩罗会感到无比孤独,没有与他人的交流互动,压力也会很大,或许还会因内心负担而生病。 于是,尤娜尝试了一些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 “…… 这是什么?” “呃,那个,真人大小的(抱枕哈哈)长公主……?我没法给它编入人工智能程序,但我想,你抱着它当枕头,也许就不会那么孤单了……” “……” “对…… 对不起……” 当善良无比的佩罗抬头看着天空,眼神仿佛在看一堆垃圾时,尤娜赶紧删掉了长公主的模型。 她不是想给他造成精神伤害,纯粹是出于好意。 毕竟,在他生活的世界里,长条抱枕上不都印着女人的画像吗?! 但失败就是失败,礼物只有在让收礼者开心时才有意义。 接下来,她在排球上画了幅画,送给佩罗。 “这是威尔森(这里指生产排球的威尔森公司)。” “…… 这不是个球吗?” “不,这是威尔森。” “上帝…… 要是你觉得孤单,我可以陪你。” “…… 嗯,我一个朋友最近忙着搬家,所以我确实有点小孤单……” 结果,反而是她被安慰了。 当二皇子提议“你去学院当教授怎么样”时,疯狂巫师欣喜若狂,激动得差点摔倒。 他忙着准备二号模拟室,兴奋地说要在学院里整天玩桌上角色扮演游戏(trpg)。 尤娜像蝉黏在树干上一样粘着他,因为他不理自己而恼火,甚至用她曾深受其扰的招牌动作“呃咧咧咧咧咧”攻击他的耳朵…… 但无济于事。 “呃,打扰一下,顺便问一下…… 除了我,你没给别人展示你的样子吧?” “…… 嗯?” “比如让利罗看到之类的……” “那是因为只有被选中的人才能看到我,差不多是这样…… 哦?” 尤娜一直用自己的魔力直接驱动模拟系统,所以利罗大概在荒原的某个地方游荡,当然,因为玩家没连接,处于节能模式。 只有最基本的操作管理还在继续,比如生存判定、成功与失败。 所以,叫出利罗也没意义,他还没有产生自我意识,没必要关注一个类似自动应答机的存在。 尤娜正这么想着,突然有了个念头。 如果长公主的反馈能让佩罗有所行动,那么比她投入程度高出十倍的二皇子呢……? 想到这一点时已经有点晚了,尤娜调出《王子的异世之旅》并进入其中。 不出所料,已经觉醒自我意识的琴特拉正在城里闲逛…… 琴特拉相信,终有一天会重逢。 所以,她从城里各处收集各种废品,制作二皇子伊里德的雕像(不管怎么看都不像伊里德),或者装饰祝贺他归来的标语和横幅。 毕竟,重逢时活动是必不可少的。 等待的时光并不痛苦,毕竟,她能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正因为如此,她知道他们肯定是有联系的。 所以,她相信哪怕自己的一丝情感也能传达出去,每天都从喊出这句话开始新的一天: “好啦,伊里德!今天我们也一起加油!” “…… 呜呜呜呜!” “你是谁?!” 大巫师看到这一幕,咬着自己的手帕哭了起来。 与佩罗不同,琴特拉意识到自己是被创造出来的存在,所以,她能明白这个突然出现在这停滞时间里的实体,在某种程度上与创造者的地位相似。 但是…… “我…… 我会让你再次见到他的……嘤嘤嘤 (抽泣),我会保护你,不让我的邪恶弟子伤害你……!” “呃,那个…… 先擤擤鼻涕,好吗?来,往这儿擤,擤。” 眼下,她先安慰着琴特拉。 大巫师念叨了十分钟关于琴特拉和伊里德这对情侣的想法,终于止住了眼泪,不知怎么的,她成功传达了必要信息,表明自己是盟友。 三个人在末日避难所相聚,分别是男孩冒险家、反抗军女士和大巫师。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琴特拉,这是佩罗。” “很高兴认识你,我是琴特拉。” “啊,你好!我是佩罗!” “…… 你有一头金发。” 琴特拉专注地看着佩罗的金发,这颜色让她想起伊里德,然后,以防万一,她问尤娜: “他不是伊里德的孩子吧?” “……?!” “毕竟,我感受到的时间和外面的时间可能不一样,所以我问问。” “不,佩罗就像…… 你一样。” “啊哈。” 另一方面,佩罗看着琴特拉胸前的“盔甲”,似乎想起了某个人。 尤娜敲了敲佩罗的头,说“让你想起她的东西那么多,偏偏是这个?”,这男孩还带点微妙的好色。 “等等,金发而且…… 好色……” 尤娜突然恍然大悟,这家伙,难道是照着伊里德做出来的……?! 看到他脸上的美人痣,她本以为他是照着冒险团里的某个男性做的,但回想起来,有不少地方和伊里德相符。 也许有人从伊里德的智囊团会议室得到灵感,意识到伊莱恩很珍视她的弟弟。 “那么,你把我们叫到这儿来,是为了什么?” “啊,是这样…… 我想提议做笔交易!” 当然,她有保护这些有自我意识的角色的想法。 如果可能,她想满足他们的需求,如果能把他们带入现实,似乎会很有成就感。 你答应了圆满结局,可她还没和伊里德重逢呢,你这个混蛋。 不过,紫魔法塔塔主在轻重缓急的判断上没错,她要创造一种对双方都有利且不伤害他人的局面。 模拟世界很脆弱。 这个世界广阔无垠,有许多不同的物种,还有更多的怪物。 他们尤其需要警惕的是像梦魔和魅魔那样的生物,就像它们能潜入人类的梦境一样,它们也能潜藏在模拟世界里。 所以,计划是把这些有自我意识的非玩家角色(npc)当作一种疫苗。 “成为民兵。” “呃,民兵?” “嗯,欢迎新成员,快乐地生活,如果有讨厌的生物潜入这个世界…… 惩罚它们。作为回报,我会满足你们的所有需求……” “那么,这意味着…… 你要让我们成为你的勇士,上帝!” 佩罗眼睛发亮。 虽然由于变异体危机,信仰几乎消失,但宗教故事仍在口口相传,所以他知道,上帝会选择勇士在人间执行他的意志。 感受到男孩崇拜的目光,塔主的嘴角微微扬起。 奇怪的是,魔法塔的巫师们对她更多的是畏惧或觉得她可爱,而非尊重。 她从未得到过如此纯粹的崇拜,不禁有些得意。 “各种装备、食物、生活用品…… 都交给我就行,就算没有数据,我也会打造出来给你们……!” 塔主神气地拍着胸脯,佩罗和琴特拉的要求纷纷涌来。 “那来把圣剑怎么样……!” “如果能要求装备的话,能做一套更舒适的战斗服吗?我现在穿的这套,胸部这儿太紧了。” “或者一把双管猎枪……!!” “或者一件漂亮的连衣裙,等我和伊里德重逢的时候穿……” 隆隆。 塔主充分发挥自己的天赋,一件接一件地制作出各种物品。 无论是穿着舒适但明显凸显胸部曲线的紧身连体衣,还是中间宝石一按就会发出巨龙吼声的圣剑,她都做了出来,还有更多。 在这场创造者的大甩卖中,两人想要的物品堆成了小山。 琴特拉盯着一件露背很低的连衣裙,悄悄靠近塔主。 琴特拉歪着头想了想,然后轻声低语: “…… 呃,关于罗妮娅,我是说,进入罗妮娅的那个人…… 你难道不打算告诉他吗?” “你…… 你怎么知道我什么都没告诉他……?!” “因为你的表情就像个担心打破花瓶被发现的孩子……?” 似乎她察觉到了塔主在创造展示过程中,眼中隐约流露的不安。 她会被发现的,最终肯定会被发现。 然而,尤娜有自己的理由和盘算。 这些是“已完结故事”里的角色,如果他不打算再用他们,他们也派不上用场,所以晚点告诉他也没关系,她就是这么打算的。 而且,尤娜想尽可能推迟那一刻,尽管他最终还是会发现。 毕竟,他受“那个”的影响,如果症状加重,他可能真的会“玩弄”琴特拉和佩罗。 如果等一切都妥善解决,他摆脱了“那个”的影响后再告诉他,那么…… 嗡嗡。 一个声音从天空传来。 ——塔主,你在那儿干什么? “啊啊啊啊啊!” 一切都要暴露的危险已经降临。 第39章 去家乡看看 你在做什么 我有事想问塔主,就去找她,可似乎没人知道她在哪儿,就连路过的刀疤脸前辈也不清楚。 “她可能就在你旁边、身上、背后或者下面,尊敬的晚辈。” “你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这晚辈每天都跟塔主形影不离,我怎么会知道她在哪儿?” 我得到的就是这样的回答。 要是有人听到这话,肯定会以为我跟塔主同床共枕,甚至还一起洗过澡。 当然,确实有过那种情况。 比如一起研究到深夜,不小心睡着了,或者我洗澡时打瞌睡,塔主帮我清洗。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不正当的事,在魔法塔的生活中,我最在意的三件事之一就是这个。 与异性的关系。 一旦从那种角度开始在意对方,就会变得无比尴尬,而且无法回头。 毕竟,不是说一次错误的表白就能毁掉多年积累的感情吗? 塔主对我来说就像家人,我不想因为一些意外的错误而让我们的关系疏远。 这时候,万能的幻术魔法就派上用场了。 我…… 即使感觉到爱欲从窗户溜进来,也能成功抑制住任何生理反应,我是说脸红之类的反应。 总之。 我找塔主是想问提升战斗力的方法。 在上次外出时与守护傀儡激烈战斗后,我意识到,随意使用幻术魔法,连掸子都能把我揍一顿。 所以,我准备了各种对策,但还是不确定它们是否有效,你懂的吧? 我想让塔主评估一下,而且我觉得可能还需要一些职业咨询。 我不是见过长公主释放风暴领域后变成“飞天公主”吗?目睹了那一幕,我实在按捺不住了。 蜕变。 我也想实现蜕变。 长公主的“风之手套或深谷”魔法我也能用,虽然我专攻幻术魔法,但并不意味着不能学习其他魔法。 可她施展的风之手套,那才是真正的风暴。 看到那样的场景后,我心想“也许我也可以?”,然后轻声念出“血风”,当然,没成功,只喷出了迷你风扇级别微风。 蜕变似乎是某种终极技能或觉醒技能,乍一看,像是需要强大意志力才能施展的技巧,但无论我多么诚心地施展魔法,都没用。 紫魔法塔塔主兼大巫师尤娜,已经达到了超越蜕变的升华境界,不是吗?既然她在终极技能方面堪称前辈,我想或许能从她那儿得到方法…… 不,哪怕一点提示也行。 于是,我查看了浴室(我只是敲了敲门),进了卧室,去了前辈和晚辈的实验室,看看她是不是藏在研究楼里,甚至还代替塔主踢了一脚。 最后,在我觉得她肯定不在的模拟室里,找到了塔主。 她躺在魔法阵上,连接着模拟系统内部,于是我在外面通过通用语音聊天系统叫她。 “塔主,你在那儿做什么?” ——我,我只是…… 在玩!嗯! “啊,好吧,我看得出来。” 我看了看显示屏,上面以点状图形显示了内部情况。 虽然模拟系统内部的控制室能提供 360 度全视角,但由于预算和魔力问题,外部显示为点状。 塔主的点显示她满头大汗,也许是因为独自玩被发现而心慌意乱。 她旁边是琴特拉和佩罗的点,还有各种各样的杂物,因为是点状,很难看清细节,但我能看出有剑、连衣裙和蛋糕。 我若无其事地问:“你想一起玩吗?” ——呃,嗯? “一起玩比一个人玩更有趣,不是吗?” ——呃,我…… 我没关系的。 “你想看看后续故事怎么发展吗?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再深入探讨一下。或者我们可以重置,让塔主成为第二轮的主角,当然,我会稍微调整一下剧情。” ——不,不要重置……!! 塔主尤娜拼命望着天空,竭力辩解时,琴特拉和佩罗正目睹着邪恶的恶神与善良的正义之神的激烈对峙。 恶神轻易地提到了“重置”,好像这没什么大不了的,那将意味着一切的终结。 琴特拉和佩罗吓得呆立原地,浑身发抖。 尤娜双手背在身后,拼命向两人示意。 不管怎样我都会处理好的,所以就安静待着,别引起注意……!她传达的是这个意思。 与此同时,恶神继续抛出可怕的可能性。 ——世界观融合是个好主意,塔主。而且琴特拉就算在荒原也会表现得很好。 “不,不是那样的!我…… 我只是因为无聊才试着操作一下……!” 恶神提出的一个建议是,把琴特拉从她在皇冠厅所拥有的所有记忆和经历中剥离,送到一个陌生、不熟悉的世界。 ——角色扮演游戏也很有趣啊。要是佩罗是个女人,或者琴特拉是个男人会怎样?类似这样的设定。也许我该稍微调整一下模型?毕竟塔主喜欢管家。 “那是…… 不,别想那些了,还有……!” 另一个建议是性转(琴特拉认真思考了一下,如果真发生这种情况,她该如何向伊里德解释)。 于是,为了应对恶神抛出的这些可怕可能性,正义之神尤娜勇敢地保护着他们,驳回了他的诸多提议。 随着时间推移,恶神的声音变得愈发可怕,因为塔主不想和他一起玩,他有点不高兴。 ——好吧,我想有时候你可能想一个人玩…… 行吧。我去研究楼工作,所以你玩完后如果有空闲时间,麻烦给我一些建议。 “好的,我很快就出去……!!” 咔哒。 从天空传来的声音戛然而止。 塔主瘫倒在地,长长地舒了口气。 似乎他有点生气,但她要么陪他一起花三个小时雕刻模型,要么…… 如果那样还不能让他消气,她就说那句神奇的话。 “我想听听你对角色内裤的看法。” 这意味着要忍受他一个小时的唠叨,但总比让他闷闷不乐好,毕竟他要是闹脾气,会有点麻烦。 “…… 结束了吗,上帝……?” “嗯,我们…… 挺过来了。” “我们挺过来了……!!” 佩罗双臂高举欢呼,与此同时,男孩明白了为什么这个世界充满苦难,无疑是因为那个恶神在作祟。 怪不得上帝没法清楚解释原因! “……” 塔主决定把屠杀佩罗村庄这个主意是她想出来的这件事,带进坟墓。 …… 过了一段时间,塔主来找我。 她小心翼翼地瞥了我一眼,然后说道: “所…… 所以,我想听听你对角…… 角色内裤的看法……” 嗯。 看来我装生气这招奏效了。 我觉得机会来了,便抓住时机,开始列举最适合塔主的内裤款式,在她的脸快要因尴尬而涨红之前停了下来。 然后我们转到了一个更有成效、更有益的话题,我说的是我最初的目的。 “我要怎么才能实现蜕变?” “…… 这让你很困扰吗?” “看起来很有用,而且…… 男人对终极技能根本无法抗拒。” “嗯,不过对你目前的情况来说,可能有点困难……” “为什么?” “哇啊啊!别把脸靠得这么近!” “至少给我一个有说服力的理由。” “你真的非常想要实现蜕变,是吧……?!” 面对终极技能,谁能忍住呢?我知道我做不到。 塔主用柔软的手轻轻推开我的下巴和额头,解释了原因。 “蜕变和升华都涉及改变灵魂以获得力量,而改变灵魂形态最根本的方法,是从记忆中引出强烈的情感。但是…… 你的记忆不完整,不是吗?” “…… 什么?” 我突然被怀疑有早发性痴呆,我张嘴想反驳——但又闭上了。 仔细想了想,我意识到确实有一些地方我记不清楚了,而且还不少。 我前世的记忆依然清晰,但今生的记忆…… 很模糊。 具体来说,我记不起种土豆的父母的名字,我还记得以前在邻居家有个一起玩的青梅竹马女主角…… 我是有早发性痴呆吗? “呃,别太担心!因为这是可以修复的,嗯,我正在努力解决!” “…… 我前世喜欢读一本小说,你知道吗?嗯,讲的是像养牛一样培育一个周期性失忆的主角。” “你知道我受了多少苦吗?!可你……!!” 塔主被这突如其来的诋毁激怒了,捏了捏我的脸颊。 不过我说这话,并不是怀疑塔主,我继续听她的解释。 “所以,也许你应该在恢复记忆后再追求蜕变,我是这么想的。就像我之前说的,不稳定的蜕变类似于邪派武功。要是你在不稳定的状态下实现了蜕变,陷入走火入魔的状态怎么办,嗯?对吧?” “…… 但从我听到的来看,似乎还有其他方法?” “嗯,因为获得力量的条件是改变灵魂的形态,你可以人为地诱导蜕变,通过摧毁或伤害灵魂来实现。” “所以,那些以这种方式直接操控自己灵魂的人…… 就是黑巫师,对吧?” “没错,这就是为什么黑巫师仍然保有他们的力量和权威。尽管全世界联合起来对抗他们,却无法将他们根除。为什么呢?因为他们强大,他们通常施展的每一种魔法,本质上都是蜕变。” 咨询的结论是推迟。 她让我放心,说会保护我,所以我只要放松,随便玩玩就行,等一切都好起来,我们可以慢慢来。 有时候,我想为什么塔主对我这么好,也许她喜欢我时而帅气的脸,或者我的信息素起作用了。 我也觉得她把别人的影子投射在了我身上,就像伊莱恩那样。 “我想去我的家乡看看。” “…… 家乡?” “是的,我记忆中的空白让我很困扰,我很快去查看一下就回来。” 这突然让我很困扰。 仔细梳理记忆中的空白后,我发现我的早发性痴呆似乎是按照优先级从低到高的顺序发作的。 这意味着无用的记忆先被抹去,最珍贵的记忆最后才会丢失。 生来有个好脑子真是一种福气,人类的思维怎么能推断出自己记忆中的空白呢?这才是大巫师的料,而那个人就是我。 反过来想,这意味着我现在忘记的记忆优先级较低。 我在家乡种土豆的那段时光到底有什么问题,让我忘得一干二净? “学院很快就要开学了,所以现在似乎是我唯一的空闲时间。把项链收起来吧,塔主。” “但是,我跟你说过,外面很危险……!” “我也跟你说过,更有可能的是我被那项链压断脖子。而且,我不是一个人去。二皇子答应派个人陪我,你知道的吧?他说在我学院生活期间我们都会在一起,所以既然这样,我觉得这是个通过外出培养友谊的好机会……” “是个女孩?!” “是的,是个女孩。” “不行!” 塔主咆哮道。 正当我对这出乎意料的反对感到困惑时,高跟鞋的咔哒声传来。 然后,一个穿着剪裁利落的西装、扎着马尾辫的女人走进了接待室。 她看起来很酷、很敏锐,还戴着角质框眼镜,但头发是粉色的,虽然这是一种偏见,但根据长期以来的传统,粉色头发意味着——。 “我是尤里·兰斯特,帝国防卫局的外勤特工。从今天起,我被指派陪同‘疯巫师’先生。” “女…… 女孩不行!我反对……!” “我喜欢女孩,期待您的友好合作。” “呃,嗯嗯……” 本想大声反对的塔主,听到对方突然表明的性取向,愣住了。 我也一样,明白了情况后,身体僵住了。 我敏锐、聪明、机智的头脑迅速发现了问题。 如果她所说的是真的,那不就意味着她打算对塔主抛媚眼吗? 毕竟,塔主很可爱。 更糟糕的是,她已经在这么做了。 当我顺着那个粉头发女人的目光看去时,我注意到她正专注地盯着塔主的长筒袜和裙子之间的空隙——绝对领域(指过膝袜和裙子或短裤之间露出的皮肤区域)。 这可不行,虽然我不太清楚为什么不行。 “希望我们相处愉快,‘粉发女同’。” “是的,我期待与您合作,‘疯巫师’先生。” 我和粉发女同握手时,火花四溅。 第40章 交锋 咯噔,咯噔。 寂静之中,唯有马车车轮滚动的声音。 “呼呼呼……这天儿可真好。要是一路上碰不上土匪就更美啦。两位这是要去燕山村做啥呀?” “……” “……” “呃,这天儿是不错。这山村难得有人来呢。上次来的还是些冒险者。二位客人也是冒险者?” “……” “……” “嘿嘿,嘿嘿嘿……” 不管车夫是不是想聊聊天打破这尴尬的沉默,我都一门心思紧盯着,一心要在这场和粉毛女同的心理战里胜出。 我俩一声不吭,就这么互相瞪着。 我得挫挫她的锐气,惹毛她。 一旦关系定了型,再想扭转可就难了。 我要么得占据主导,起码也得建立平等的关系,只有这样,才能让那可恶的女同对我宝贝的塔主不存非分之想。 我得护着我那娇小可爱的塔主。 我得掌控局面,赢得这场较量,绝不能让她有机会跟塔主打情骂俏。 “……” “……” 这可是场谁先开口谁就输的战斗。 哪怕眼睛疼得像要干裂成薯片,我也忍着。 角膜干不干不重要,重要的是胜利,我正一步步靠近胜利呢,这点痛我能忍。 就在这时,粉毛女同慢慢凑了过来。 “……?!” 她的脸越靠越近,越来越近,根本不停! 这是要干啥?什么意思?再这么下去……我们的嘴唇就要碰上了! 周围飞舞的蝴蝶剧烈地扇动着翅膀。 ……不,肯定是虚张声势。 就为了赢一场心理战,不至于牺牲嘴唇的“清白”,肯定是吓唬人,绝对是! 我们的鼻尖碰到了一起。 我映在粉毛女同瞳孔里的眼睛在颤抖,就像发生了地震。 这可不行,我得镇定下来,表现出慌乱就等于认输。 为了赢…… ……为了赢,我也得往前凑。 得让她知道,接不接吻对我来说根本无所谓。 我可是个风流不羁的家伙,退缩的该是她,而不是我。 可……要是撞一块儿了咋办? 要是真撞上了,我可咋办……? 我该退缩吗?我要是往前,粉毛女同会退缩吗?要是她不……? 不,不行,这种纠结和担忧,正是粉毛女同想要的,我可不能上当,得鼓起勇气。 我得有“哪怕前面是悬崖也绝不退缩”的勇气! 我也向前靠去。 我咬着牙,把脸往前推,我们的鼻子轻轻擦过,然后…… 哐当! 马车猛地晃了一下。 “……” “……” 一阵别样的沉默降临。 要是之前的沉默像两个拔枪对决的剑客间的紧张气氛…… 那现在这沉默,就是俩蠢货在一场毫无意义的心理战里,失去了宝贵东西后的痛苦与懊悔。 我俩同时开了口。 “粉毛女同。” “疯巫师先生。” “就当这事儿没发生过。” “只是擦了下,确实不算啥。” “……” “……” 我捂着嘴唇,疼得蜷缩起来。 粉毛女同也用额头撞着车厢壁,还揪着自己头发。 啥好处没捞着,损失却不小。 只听见一只愤怒的蝴蝶扑腾翅膀的声音…… 等我们慢慢平复了情绪,才又开始交谈,虽然没明说,但通过眼神和默契,我们达成了停火协议。 “疯巫师先生,你这是要回故乡,对吧?” “没错,粉毛女同。我对故乡没啥印象了,回去就是想找回那些记忆。” 我突然决定回这个毫无印象的故乡,主要有三个原因。 我生在礼仪之邦,怎能对父母不管不顾。 要是能找回记忆,说不定能找到突破蜕变的契机。 讲理由嘛,惯例得说三条。 我正掰着手指头数理由呢,粉毛女同突然来了一句:“第三条没必要吧?” “这是个审美问题。那你为啥被派来这儿?” “我工作上的前辈让我来的。她说要找个脑子有点迷糊的人,这任务看着又麻烦又烦人。还说我太正常了,不太适合。我当时就是这么拒绝的,可是……” “可是什么?” “我掉进前辈的甜蜜陷阱了。” “……?” “她说会让我摸她的胸……” “啊。” 这理由太好理解了。 聊完这一通,我感觉和她一下子亲近了不少,这让我想起前世的一个好朋友,就是那种能一起分享各种趣事的铁哥们。 这辈子我也有朋友,不过怎么说呢,都是女孩子,没法像男人之间那样深入交流。 塔主是个娇柔的女孩,刀疤脸前辈虽说有着深沉又冷酷的梦想,但终究也是个女人。 再看眼前这粉毛,虽说生理上有点性别小状况,但看着确实像个爷们儿。 我小心翼翼地问:“你该不会……” “是。” “你对内裤怎么看?” “我觉得那代表了一切……吧?” 我的心开始狂跳。 “能不能讲讲你现在穿的内裤啥样?” “……” 粉毛女同平静地思索了一会儿,给出了自己的答案:“白色的。” “为啥?” “因为能透过黑色长袜看到。” 我打了个寒颤。 我和粉毛女同瞬间达成了默契,一路上就内裤展开了一场高尚、严肃,甚至算得上学术的讨论,直到目的地。 我们简直灵魂相通,有了真正的兄弟情。 我还以为能一直和粉毛女同做好朋友呢…… “粉色内衣不是挺适合塔主的吗?” “你说什么,混蛋?” 我立刻又回到“战场”,坚决反驳这个“异端”想法。 我绝不能原谅自己,哪怕就那么一小会儿,和这个不懂内裤真谛的家伙产生了友情。 她怎么能不懂其中的妙处呢? 于是又是一场激烈的唇枪舌战,争论的焦点是:无形之剑到底算不算真正的剑术。 下车的时候,我永远忘不了车夫那表情,好像在纠结要不要叫卫兵把我们抓起来。 “这就是我的故乡……” 我本以为踏上故乡的土地,那些遗忘的记忆会像画卷一样在眼前展开。 可现实就是现实,啥回忆也没涌上心头。 村子周围的围栏是木头做的,大概到我胸口那么高,看起来没什么防御外敌入侵的设施。 这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乡村景象。 四处散落着房屋,人们在地里挖着土豆,一般大点的村子会有冒险者公会、杂货店,还有各种奇幻世界常见的设施。 可这个偏僻的小村子,好像把这些都集中在了村长家里。 我的家在这村子的哪儿呢?我正四处张望,寻思着它还在不在,粉毛女同推了推眼镜,警惕地看了我一眼。 “有点不对劲。” “……哪儿?怎么了?” “看看大家的眼神。” “啊,确实……” 陌生人进村子,正常该有的反应这儿都没有。 没有警惕,没有好奇,啥反应都没有。 路过的人就随便瞥我们一眼,然后该干啥干啥。 这村子又不是交通要道、贸易枢纽,平常看到的都是熟面孔。 所以,陌生人肯定很扎眼。 再说了,我穿着魔法塔的长袍,粉毛女同穿着一看就很贵的衣服,和穿着粗布衣服的村民比起来,我们就像从另一个世界来的。 我脑子里冒出好几种猜测,但粉毛女同是情报局特工,她的猜测可能更靠谱。 于是我问:“你怎么看?” “往极端了想,可能是黑巫师设的陷阱。” “这是不是太夸张了……?” “要是往简单了想,说明最近常有外人进出。而且这些人很可能有巫师。” “这意味着……” “会不会是附近来了个哥布林部落?冒险者公会可能发布了村子级别的任务。所以才常有外人来。” 有道理。 要是按最合理的情况推测,应该就是这样,只要别突然来个惊人的反转或者不必要的复杂情节…… “要是主角一行人想收集情报,最有可能去的就是村长家。要是不行,村公所是第二选择。” “我同意。考虑到外人可能已经走了,去村长家打听消息是最有效的办法。” 连蝴蝶都在空中盘旋,像是也同意这个决定。 “我的目标是找到丢失的族谱,与其在村子里到处问‘你们认识我吗’……直接问村长肯定更快。那就去村长家。” “好。” “就是!就该这么办!你拿了钱,不该干点实事儿吗?!” “我们接的委托是‘保护村子’,又不是‘对抗哥布林部落袭击’。看看这儿!你这学院高材生连字都不认识吗?!” “你就喜欢趁人不识字骗他们签合同是吧?!” “合同签了章,事儿就定了。我们佣兵团按合同办事。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明白?” “做人得有点良心!你们占着村长家好几天,把粮食都快吃光了!这算哪门子‘保护村子’,村子都快冻饿交加了!” “就会瞎嚷嚷。怪不得女人……” 现场一片混乱。 左边,一个穿着鲜红色长袍的女孩在大喊大叫,从衣服颜色和徽章能看出,她是红魔法塔的巫师。 右边,五个看着就像送货时会顺只鸡走的男人在偷笑,从他们的穿着和武器能判断,是些低级佣兵。 生活中保持积极心态很重要。 就算遇上这种麻烦事,换个角度想,也能好受点。 我本是来调查故乡的,结果发现村子和佣兵团之间好像有合同欺诈的事儿。(x) 我回到故乡,现成的故事素材就这么送上门了。(√) 这么一想,我就自信多了,心情也好多了。 我是谁?我就是个走到哪儿好运跟到哪儿的幸运儿,是被命运女神眷顾的男人,还和帝国公主、王子一起喝过茶呢。 粉毛女同见我双手抱胸,面带微笑,轻声问道:“你要是想平息这场骚乱,说句话就行。” “为啥?你打算怎么做?” “就揍一个混蛋。揍飞一个,把他嵌到天花板上,事儿一般就解决了。” “你的战斗风格真够猛的。” “啊?” “没,没啥。我有个更温和、更好的办法。” 幻术魔法不就派上用场了吗?在这种情况下,那些只会扔火球、冰锥的家伙能做的有限。 而且那些攻击性法术肯定会造成破坏。 就算只是为了吓唬人扔出去,也会把木地板炸个洞,或者把老座钟砸坏,不是吗? 但幻术魔法就不一样了,用一种简单、优雅又安静的方式,我就能…… “『感官重现:泛滥』。” “……!” “……!!” 刚才还吵得不可开交的两方人,一下子都哆嗦了一下,然后停止了争吵。 接着,也没人指挥,他们就开始往屋子外面走。 粉毛女同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 “你给他们展示了什么幻觉?” “我没展示幻觉,是让他们产生了一种……感觉。” “什么感觉?恐惧?无助?” “就是……” 嗖。 我张开双臂,拦住一个想离开屋子的红魔法塔巫师。 这巫师扭来扭去,双腿紧紧交叉,一脸焦急。 看到这场景,粉毛女同好像明白了我制造的是什么感觉。 她看我的眼神起码冷了十度。 “你……你干什么?!快……快让开!我现在有点急……” “红塔巫师,那种感觉只是你的想象。” “不,该死,快让开……!!” “我告诉你就是你想象出来的。你现在这种急迫感和幻觉没区别,所以……咱们聊聊。到底怎么回事?那些人是谁?” “让开,我……啊。呃,嗯……” “……” 啊。 我突然想起这个法术有个严重的弊端。 我以为这种想象出来的感觉,只会让人产生一种强烈的需求感,但是…… 要是膀胱里本来就有尿液,也就是说,呃,就像…… 嗯。 “……我用幻术魔法消除这痕迹……” “你个混蛋!!” 啪! 我眼前瞬间闪过星星,下巴都被打得歪到一边。 这红塔巫师的拳头可真够狠的。 粉毛女同一脸“他活该,但我是他保镖,得反击”的表情,我赶紧打手势让她别动手。 毕竟,这也是我自找的。 我默默反省…… 第41章 行动之前 红魔法塔的巫师满脸又羞又怒,随便冲进村长家的一个房间,五分钟后出来时,身上已经干爽整洁,一点痕迹都没有了。 我挺惊讶,差点就问:“你该不会是用火球把自己烘干的吧?” 但还是忍住了,怕她直接扔个火球过来,而不是挥拳头。 于是,我转头问粉毛女同:“她是用火球烘干自己的?” “你难道没研究过其他……魔法塔的魔法?” “我想着反正只在紫魔法塔研究,也碰不上其他魔法……” 这不过是个借口。 其实,我是故意没去了解。 为了生活舒服点,我就学了扇风咒和制冷制热咒,但要是再学其他魔法,我怕会有一种严重的“缺失感”。 况且,塔主也不建议我学。 她说,比起学其他类型的魔法,一门心思钻研幻术魔法更好。 这可不是塔主小气,怕我这有潜力成为大魔法师的人才被其他魔法塔挖走。 这里面有个很合理的原因。 简单来说……就是持续使用同系魔法的经验值加成。 红魔法塔的一位长者随时都能学蓝魔法塔的魔法,但这么做的话,他八十多年积累的火魔法经验值加成会慢慢减少。 所以,魔法师们一般都专注于一种魔法。 这也是为啥,能使用所有属性魔法的大魔法师,只存在于童话故事里。 啥都学一点,最后只能是个半吊子。 粉毛女同简单解释道:“每个魔法塔的涉及范围比你想的广。就说红魔法塔的火魔法,它的应用包括取暖、促进植物生长(不过效果没金魔法塔好)、治疗(比牧师差)、驱虫(不如蓝魔法塔),甚至还有熨烫和烘干。” “你是说其他魔法塔的家伙还有实用魔法……!!” “你咋这么羡慕……幻术魔法已经够厉害了。别这么瞪我。” 粉毛女同根本不懂幻术魔法的难处,我没理她,心里直冒火。 看看刀疤脸前辈为了使用魔法那么拼命,我还以为其他魔法塔的人没这问题……结果并非如此。 我们还在纠结“被蚊子咬了不痒就行”,人家直接“根本不被蚊子咬”! 红魔法塔巫师能把痕迹清理得一干二净,肯定是除了清洁魔法,还有能让液体蒸发的便捷魔法。 “我觉得紫魔法塔原本的应用范围也挺广的。能给别人制造幻觉,还有一个……能从幻觉里召唤像梦魔或者恶魔之类的生物……这话我好像不该说。” 粉毛女同匆匆结束了她的解释。 我心里默默记下了这事儿,却装作没听见,没再追问。 我在紫魔法塔待了快十年,从来没听说过类似幻术召唤咒的东西。 粉毛女同知道的事儿,塔主不可能不知道。 她故意不提,肯定有原因,我决定相信塔主,就没再纠结。 “……一个紫魔法塔巫师,还穿着西装……你们是谁?” 红魔法塔巫师纠结了半天,愤怒还是占了上风,她一脸“我很生气”的表情,瞪着我们质问。 兜帽翻起,一撮奇怪地扎成一个圈的刘海遮住了她的一只眼睛,低低地垂着。 发型还挺特别。 我正琢磨怎么回答,粉毛女同往前一步,指着我说:“这位是莱昂·埃文斯先生。作为埃文斯男爵领地的合法继承人,他来了解受苦百姓的生活状况,并准备采取相应行动。” “?” 我赶紧搂住粉毛女同,转身小声问:“你这突然编的啥设定?” “你难道想第一次见面就跟一个巫师说你失忆了之类的事?” “不是,但……你就说我是路过的巫师不就行了。” “一个紫魔法塔的幻术巫师和一个穿西装的人一起,光说路过可解释不通。谁会穿成这样路过啊?” “那还不是怪你穿西装。” “所以我这不圆场嘛。” “那你现在赶紧换身正常衣服。” “那疯巫师先生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扑向我了。” “你哪来的自信……行,我先配合你。” 我转回身。 红魔法塔巫师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们,好像在问我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我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开始扮演起来:我是家里排行老四左右的小儿子,根本没机会继承男爵领地,只能哭哭啼啼地勉强进了紫魔法塔。 “没错,我就是莱昂·埃文斯。我本来不想暴露身份,但看来还是被发现了。这也正常。毕竟,贵族的尊严不管怎样都会显露出来,就像锥子,哪怕放在厚口袋里也藏不住。” “……你下属刚说的和你一模一样。” “这不是重点。现在轮到你说说你的身份了,巫师小姐。你是皇室血脉吗,如此高贵威严?” “……我是平民。” “我就猜到了。从你毛糙的头发和举止的土气就能看出来。不过别担心。我是个慷慨的贵族,对平民……” 粉毛女同插嘴道:“莱昂先生。隶属于魔法塔的巫师在法律上等同于男爵等级。” “确实,你搞研究肯定吃了不少苦。虽然不是贵族出身,但通过学习获得地位的人同样值得尊重。怪不得你看不惯不公,挺身而出。你靠自己赢得了真正的贵族尊严。” “……别装了,有话直说。我对显摆贵族身份没兴趣。” “行,那咱们说正事?” “……” …… 一个平静的小山村遭遇了灾难,附近出现了一个哥布林部落。 这些绿色小矮人对那些刀不离身的人来说,就是小菜一碟,但对种土豆的农民来说,却是大麻烦。 一个常年劳作、肌肉发达的农民,用锄头敲一下哥布林,确实能把它敲死。 但人类也有致命弱点,被捅一刀也会死,而且哥布林一般晚上行动。 它们会在夜里农民从地里回家、睡得正香的时候发动袭击。 哥布林可是狡猾的杀手,所以,村子赶紧凑钱,想除掉这个哥布林部落,还派了村里最有学问的年轻人去附近城市。 这个年轻人是个火魔法苗子,已经进了红魔法塔,还有个超级天才美女……做他妹妹,妹妹也考上了学院! 这村里的年轻人坚信自己天赋异禀,去城里找能制服哥布林部落的雇佣兵。 结果当场就被骗了。 那些无良雇佣兵把合同从“剿灭哥布林部落”改成了“保护村子”,晚上哥布林来了就把它们赶走,然后长期赖着不走,把村长家都快掏空了。 据说,这位红魔法塔巫师在进学院前想回家乡看看,结果发现了这烂摊子,刚就开始质问那些人。 “雇佣兵就没一个好东西!又脏又粗俗,满嘴脏话,还没礼貌!” 我看着愤怒的红魔法塔巫师,想起了美人痣男。 他又帅又机灵,我有次不小心用食人魔的棒子敲了他脑袋,他都没计较。 他们说自己是二流冒险者,对吧?还说完成蜕变就能升为一流。 “话说,那些雇佣兵到底什么等级?” “他们自称三流,但能有四流就不错了。” “你确定?” “肯定。他们不会用斗气,身体也没强化,我准备魔法的时候他们都没察觉。最多也就一星……” 红魔法塔巫师掰着手指头一项一项数着。 我有点好奇。 一个陌生的专有名词冒出来了,她说“星”?这听起来像游戏角色的设定,挺有意思,有空得问问粉毛女同这是啥意思。 刚才我施展幻术魔法的时候,那些雇佣兵就像奶油一样轻松被穿透,这可把我这个施法者惊到了。 要是我想,感觉能施展一种永久性的幻术魔法。 比如让他们后半辈子吃的肉都像莲藕的味道,或者让男人看起来像女人。 红魔法塔巫师有点抵抗力,精神屏障虽然薄,但大概有两层。 不过,要绕过并渗透进去也不算太难。 怎么说呢?就像用一只手转笔那么轻松?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 看起来红魔法塔巫师比那些雇佣兵厉害,但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问了句:“你到底有多厉害?” “你问这干嘛?” “足足有五个雇佣兵呢。人数上他们占优势。要是你有真本事,那当然没问题,但要是只是一腔正义,冲动行事,我可得提醒你一下。” “你别多管闲事。你难道不明白考上学院意味着什么?” “不明白。” “莱昂少爷和庄园里的女仆偷偷幽会好久了,所以十年都没出过庄园。要是他常识有点欠缺,你多担待。” 粉毛女同像刀子一样精准地又补了一句诋毁我的话。 这话不仅内容离谱,连设定都开始乱套了。 我要是十年没出过庄园,那我啥时候进的紫魔法塔? 我可不想自己一个人“遭殃”,立刻反击:“那个女仆就是眼前这位粉毛。她每晚都缠着我,可把我累坏了。这就是她非要跟着我独自环游世界的真正原因。最近,她还迷上了偷窥,老是拉其他女人……” “我不想知道你的私生活,行了吧?!” 我和粉毛女同斗嘴的时候,也在评估形势。 一直窝在紫魔法塔里,我还真不太清楚自己的战斗力。 我给完成蜕变的大公主施过幻术魔法,但因为用了各种魔法阵、魔药,还花了钱,所以很难判断我的实力到底什么水平。 我们互相诋毁的时候,我用手语问粉毛女同学院学生的实力等级。 她用手势回应我,那些雇佣兵大概是三流水平,红魔法塔巫师似乎也差不多。 这么看来,我能对付得了三流水平的雇佣兵,而且还有胜算。 我现在急着确认自己实力,原因很简单。 我马上要在学院当教授了。 根据我的实力,就能知道我在学院是能“安稳度日”,还是会“用幻术魔法把学院搅得天翻地覆”。 要是我作为教授还没学生厉害,那能咋办?估计只能跪着求他们:“求求你们,就中一次幻觉吧,就一次。” 不过还好,看起来我轻松就能碾压学生级别。 当然,学院里肯定会有像学生会主席那种强得离谱的角色。 毕竟,这几乎是学院题材故事的标配。 不过,只要我小心点,应该也能应付得过来。 我暗自点头,结束了对话:“我认可你。你勇气可嘉,出发点也没错。” “我才不稀罕你的认可……!!” “接下来才是问题。你打算怎么做?我可以帮忙赶走雇佣兵,或者除掉哥布林部落。” “我都不了解你,怎么合作?算了,我自己动手烧掉哥布林部落,也得让那些雇佣兵尝尝苦头!” 红魔法塔巫师控制不住情绪,挥舞着法杖,然后气冲冲地大步走出了村长家。 我和粉毛女同对视了一眼。 “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跟着她。” “你不是来恢复记忆的吗?” “我对这儿没记忆,但那个巫师说不定是我儿时的朋友呢。而且我喜欢这种坚持正义的角色。” “色鬼。” “你……我可看见你盯着她大腿看。你自己反省反省……” “别跟着我……” “我们只是!刚好同路。仅此而已。” “而且刚好速度一样。仅此而已。” “……” 红魔法塔巫师对我们不请自来的陪伴很是恼火。 不过,我们跟着她可不是为了好玩,这是一场救援行动。 我们倒不担心这位勇敢的巫师会输给哥布林。 真正让人担心的是那些道德败坏的雇佣兵。 要是他们发现这个巫师喊着“我烧光了所有哥布林,你们滚蛋!”断了他们合法骗取食物的财路,他们会乖乖离开吗? 不太可能。 而且,我们聊完离开的时候,那些在村长家被“尿急魔法”击退的雇佣兵还没回来。 他们肯定没手挽手开开心心地离开,我猜…… “会不会有埋伏?” “肯定有埋伏。” “?” 到时候,猎物可能就不只是哥布林了。 第42章 狩猎哥布林 “在蜕变境界之下的新手层级,主要有三种类型需要留意,分别是‘充盈’、‘调谐’、‘突破’。” 机缘巧合之下,我跟着红塔巫师,又从粉毛女同那儿听闻了更多关于不同境界的事儿。 蜕变境界之下的层级划分并不明晰,主要依据在这三个方面的造诣高低来评判。 先说“充盈”,就是看一个人体内积聚的魔力是否足以完全充盈自身。 “只有达到‘充盈’境界,才能将魔力外放,剑气相这类就是典型例子。” “调谐”,指的是魔力操控水准是否达到一定标准。 “这衡量的是能否用魔力强化肉身,毕竟要是操控能力欠佳,弄不好关节都会爆掉。” “突破”,则是看是否觉醒了感知魔力流动的能力。 “这就像是预判魔法施展的前奏,或是察觉对手攻击的轨迹,通常得在实战中磨炼才能掌握。” “那这和佣兵等级又有啥关联……还有红塔巫师提到的星级之类的呢?” “达成三者其一就是一星,达成两项便是二星,以此类推。” 这倒挺好记,就跟抽卡游戏里的星级设定差不多。 “一星对应四等佣兵,二星是三等佣兵,三星则是二等佣兵。” 啧,这可真够乱的。 “……我要是向佣兵协会递个请愿书,他们会不会把等级名称改改?” “他们这 50 年来年年都收到请愿,有人恳请统一标准,比如为啥一星是四等、青铜级,三星却是二等、黄金级。” 我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要是印一张兔女郎琴特拉的高清美图献给二皇子,说不定能让佣兵等级划分变得合理些,哪怕这有违佣兵协会的意愿。 可一想到要是真把琴特拉的艳照送出去,二皇子没准会带着大军来追杀我,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有些想法,还是只停留在脑海里最美。 “那位疯巫师先生大概是什么水平?” “中等偏上吧。” “我是问境界层面。” “我这就试探试探,马上就知道了。” 首先是“充盈”。 我刚一调动魔力,魔力便如溪流般在掌心涌动,既然已经引出来了,我索性玩了起来,将魔力扭成玫瑰形状,又变成鸽子放飞。 看来,每天“食用”塔主打的哈欠还是有好处的,我感觉自己早就冲破魔力上限了。 “这……看来你已经达到‘调谐’境界了。” “你不是说这是强化肉身吗?” “巫师哪用得着强化肉身?我听说巫师有专门的‘调谐造诣测评’魔法,不过以你的本事,肯定没问题。” “那最后就是‘突破’了,这要怎么练?” “要我给你示范示范?” “示范……哎哟!” 我话还没说完,粉毛女同的拳头就砸在了我的前臂上,呼啸而过,疼得我够呛。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你不是要我示范吗?看这样子,你还没达到‘突破’境界,反应太慢了。” 粉毛女同头也不回地跑了。 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用魔力强化身体,拔腿就追,双手还施展起百倍敏锐魔法。 红塔巫师一脸鄙夷地看着我们这场怒火中烧的追逐,觉得我们幼稚至极。 最后得出结论,我的境界在蜕变之下,但高于三星。 换算成佣兵那复杂、混乱又奇葩的等级体系,就相当于二等黄金级佣兵,和美人痣小哥一个级别。 虽说我没看穿粉毛女同的拳头,可红塔巫师的魔力流动我却看得清清楚楚。 看来,境界高的人,其魔力流动或是前奏确实没那么容易察觉。 而且,粉毛女同自己也说了:“看不出强者的攻击,没什么可丢人的。” 追逐过程中,我顺便把周边侦察了一遍,查看了所有佣兵可能藏身的地方,一个人影都没见着,不过倒是有几个人经过的痕迹。 等我回到红塔巫师身边时,哥布林部落已然近在眼前。 红塔巫师热情相迎。 “你们早该走的……你怎么被她背着?!” “少爷一天跑不了十分钟。” 这可真是污蔑。 我落败的关键原因是没料到用魔力强化身体会让肌肉如此疲惫,我本以为只要用魔力操控技巧好好“烹饪”一番就行,可我这比凤尾鱼强不了多少的身体,实在经不住这番激烈的追逐与侦察。 所以,虽说有点狼狈,我最后还是被粉毛女同背了回来。 …… 哥布林部落位于森林边缘的平原上,部落建筑都是简易的木头或兽皮搭建而成,装饰着原始染料绘制的图案。 他们外表正如名字给人的印象一般,绿皮肤、大尖鼻的小矮子,拿着的武器也没什么威慑力,无非是尖锐的木棍或大石头,实打实的弱鸡怪物。 至少,如果他们数量没超过一百的话,确实是弱鸡。 “……怪不得村里的年轻人赶不走他们。” 要是只有十来个,愤怒地挥几下锄头就能解决,可数量过百,就只能请佣兵了。 我瞥了眼红塔巫师,看她什么反应,她明知数量如此之多,还一头扎进来? “……” “她好像有点怂了。” “看起来是有点打退堂鼓了。” “我才没怂呢,好不好?!” 或许是被我这话刺激到了,我得先拦住她,免得她冲动地举着法杖,对着哥布林部落中心就乱放魔法。 传统狩猎总得有个步骤吧?先引怪,再火力全开,哪能直接就上呢。 “轮到幻术巫师大显身手了。” 而且,我也想在实战中大致检验下自己。 幻术魔法有以下弱点: 1. 缺乏直接杀伤力,通常不会致死。 2. 变数多,就像那只被致盲的食人魔,一棒把美人痣小哥打出个“全垒打”。 3. 就如惨败给清洁傀儡那次,魔法要是被挡下,就无计可施了。 “可要是成功施展,压制力不是超强吗?” “你可知道输给清洁傀儡的痛苦与悲哀……” 对于弱点 1,我还没想到弥补办法,有几个粗略的点子,像是注入死亡感觉,或是用极度恐惧诱发心脏病,可基本等同于求着对手“求你死,求你死”。 不过,弱点 2 和 3 我倒是找到应对之策了。 幻术魔法的目的是突破受术者的心理防线,而心理防线本质上就像……疫苗程序,会将“任何对自身有害的东西”拒之门外。 我只需借鉴病毒与疫苗由来已久的对抗就行,以此为灵感编织魔法。 “‘特洛伊木马’、‘法术分散’、‘回响余音’、‘重组’。” 这几招能把幻术魔法的恶意信息伪装得无害,再将其拆分成诸多部分。 鉴于当下情况,读取对手动作并植入暗示的部分变成了范围魔法,能让恶意信息在地形反射下进一步拆分。 拆分又伪装后,魔法本身看似失去意义,可一旦命中目标,分散的信息就会重组。 过程虽说繁琐,但魔法穿透力却能提升十倍,对那些没防备幻术魔法或是心智薄弱的对手而言,绝对是必杀技。 至于幻术魔法可能引发的变数,也能主动应对。 毕竟,掌控引发意外行动的玩家,可是游戏管理员的专长,不是吗? “‘震颤之心’、‘不祥之兆’、‘精神支配’、‘提线木偶’。” 我开始编织故事。 有一天,哥布林 a 突然灵光一闪,为了革新哥布林社会结构,他召集其他哥布林开始商议……哥布林 b 暗恋哥布林 a,为了让这份长久的暗恋修成正果,她筹备了一场惊喜活动,计划召集尽可能多的哥布林,当众表白,然而…… “看起来他们在聚集了。” “是啊,聚得挺顺利。” “你……你刚干了什么?!” 红塔巫师震惊地看着我,大眼睛瞪得溜圆,真不知道到底什么让她如此惊讶,是耗费八个繁杂法术,把哥布林聚得如此漂亮的幻术魔法效率? “不,等等,你刚才拆分魔法,然后……一个人怎么能同时干这么多事儿,你长了几个脑袋啊?” 哈,看来是纯粹的钦佩。 我情不自禁地挺直腰板,胸膛微微挺起,接着还特别大方地把战斗中最过瘾的最后一击让给了她。 “我把哥布林聚起来了,轮到你把他们炸飞啦。” “……对,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先解决哥布林要紧。‘炎灵怒息’!” 咔嚓一声,一道火焰喷射而出,直击正抱团转圈的哥布林群中央,空气瞬间炽热难耐,蛋白质燃烧的恶臭弥漫开来,着火的哥布林尖叫着四散奔逃。 我在松开对他们的控制前,也尽可能地补了几刀。 “……火焰魔法也太变态了,简直是开挂。” “你用那么新奇、绝妙的法子把哥布林聚起来,还好意思说这话?!” 我们清理完四处逃窜的残余哥布林时,依旧不见佣兵踪影,或许他们眼力不错,看出我们实力更强,早溜了。 但愿吧。 这倒让我松了口气。 …… 塞尔维娅,生于燕尾村,19 岁,还是处女,隶属于红魔法塔,二星境界,已被魔法学院录取。 这一连串头衔可够耀眼、够拉风的。 年纪轻轻就进入魔法塔,那可是天才的标志。 而且通过了魔法学院的最终入学考核,意味着她初步目标已然达成。 因为魔法学院保证学员能无条件成长。 这就是帝国即便冒着将众多精英聚集一地的风险,也要持续运营魔法学院的原因。 哪怕偶尔招进个庸才,至少也能保证其提升一个境界。 塞尔维娅已经达成“调谐”与“突破”,学院自会帮她补齐达成“充盈”所需的短板。 三星境界对她而言已是囊中之物,成为红魔法塔的精英巫师更是板上钉钉,要是运气好再进一步,踏入蜕变境界……说不定还能成为红魔法塔塔主的亲传弟子。 入学前回乡一趟,是为了斩断最后的牵挂。 她受够了种土豆的日子,厌恶那些曾经看不起她的村民。 进入魔法塔后,她从未回望过家乡一眼,但要说还有一丝眷恋的话……那便是儿时的玩伴。 全村唯一认可她、支持她成为巫师梦想的男孩。 有一天,那个男孩突然从村里消失了。 她逼问村里的大人,得知男孩被卖到某个魔法塔去了。 不知为何,当她试图回忆男孩的面容时,五官却模糊不清,名字也难以记起……但在过往岁月里,他无疑是一段珍贵回忆。 也许吧。 只是也许。 或许那个天赋异禀的男孩在被卖入的魔法塔备受宠爱,成长为优秀巫师,然后荣归故里。 这是她心底暗暗期盼的。 但现实并未如她所愿。 她恨这个村子,但对那些企图骗取村子钱财的佣兵感到愤慨,是因为万一儿时玩伴回来,她希望村子还能保留几分原貌。 遇到这古怪二人组,可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解决完哥布林返程途中,那位脑子似乎有点不正常的幻术巫师先行回村,而那位扮作他仆人的正装美女,则与她并肩而行。 她又侧目打量了一番正装美女,依旧看不出什么门道。 至少,这美女境界比她高,而且没理由涉足这偏远乡村。 塞尔维娅直接发问: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我之前说过了,我们是男爵家的少爷和女仆。” “下次要是还想假扮贵族……好歹染个头发,表现点诚意吧。” 正装美女嘴角上扬,似笑非笑,压根没打算掩饰,那副“你能奈我何”的劲头表露无遗,让塞尔维娅有点恼火。 就是这股张狂劲儿,起初还把她骗住了。 粉头发的那位也挺张狂,可黑头发的巫师怎么能那么厚脸皮地假扮贵族?他滔滔不绝、装腔作势的时候,她差点就信以为真了。 看到幻术巫师施展魔法,她才恍然大悟,这蹩脚的贵族做派是伪装。 那种拆分、扭转魔法,接连施展操控哥布林群的手段,打个比方,就像是把好几块拼图扔向不同方向,却能在百米之外精准拼合。 怪不得她即便筑起心理防线,还是被那“溢出”魔法惊到了。 “红魔法塔主总是唉声叹气,我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老是念叨红塔错失了一位有望成为大法师的天才,被紫塔抢走了……就是他,对吧?” “谁知道呢。” “这世界可真大啊。我自认为也算个天才,可……” 她觉得自己赢不了,不只是境界有差距,计算速度更是天差地别,说不定,那位巫师连境界比他高的人都能牵制。 这是一种超脱境界的能力。 “……我猜,这就是所谓大法师的天赋吧。” “你是不是对少爷有点心动了?” “绝对没有!” 在村里闲逛时,我好像找到我爹了。 第43章 猜忌 血缘关系就像污渍,无论何种情况,都会留下痕迹。 伴随着每一次心跳,在我血管中流淌的血液里,从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中,亲情的概念如烙印般附着。 换言之,我们也称之为“相像”。 那个在土豆地里捡石头的男人,长得像我。 起初,我发现我们面部特征有相似之处,鼻子的形状、眉毛的弧度、略显精致而非粗犷的下颌线,还有他叹气时露出的排列整齐的牙齿。 接着是干枯的黑发、叹气时凸显的青筋、略显苍白的皮肤,以及第二关节格外突出的手指。 那么,不同之处又在哪里呢? 他那双泛黄且有斑驳污渍、仿佛会散发油脂气味的眼睛,目光中没有对未来的憧憬,而是深陷于过去,偶尔流露出懊恼与痛苦。 还有那见证岁月流逝的皱纹…… “我问你件事。” “哦,我的天,是你啊,巫师……哦,这次是不同的人。你是来把他们带走的吗?不过我还没准备好呢。” 他故意拖长语调,带着一种砂砾质感,就像在嚼沙子,让我听着很不舒服。 我以前也有过类似感觉,那是上学时学长让我做担保人的时候。 说白了,这让我心烦意乱。 我眯起眼睛,看着父亲卑微鞠躬、讨好逢迎的后脑勺。 这个人没认出我。 一股无端的冲动在我心中涌起。 这种对这个男人心怀怨恨与愤怒的冲动,对我来说既陌生又新鲜。 看来,即便记忆淡去,情感仍会留存。 许久未曾有过的,我感到血液发凉,仿佛变成了冷血动物,胸膛发冷,脑袋发热。 总结一下: 1. 我怨恨父亲。 2. 他没认出我。 3. 他一直在定期向某个巫师交付什么东西。 我斟酌着用词,绝不能被这些莫名情绪左右而发怒,我要弄清楚一切。 我的目标是“从父亲那里套取信息”,是时候开启角色扮演了。 扮演他人期望的角色,这是基本操作。 鞠躬的姿态 <= 我父亲显然比他的“客户”地位低。 这意味着我最好用居高临下的口吻跟他说话。 “不过我还没准备好呢” <= 这是借口,他想推卸责任。 既然如此,我就遂了他的意。 “我不是来让你负责的,只是来看看情况进展如何。” “啊,这样啊……呃,嗯。事情进展顺利吗?我听说上次可难办了。” “这次是不同的人” <= 父亲意识到我和“之前来的人”不同,他笨拙地询问“事情进展顺利吗”,是在试探。 身体迹象也很明显,他的瞳孔微微移动,显然,他在提防我的“宽容”,看来他的“客户”通常没那么好心肠,性格也不怎么样。 那我就得再严厉些。 “不管你从前任那儿听说了什么,都与你无关,我难道还得事事向你汇报?” “哦,不,不……当然不是。” 这里是乡下,一个勉强靠种土豆为生的地方。 这里能有什么东西被“带走”呢?不太可能是土豆,毕竟他看起来对种地也没那么上心,以至于问我是不是要拿走什么的时候,还这么厚脸皮。 什么群体普遍被认为全员“品性恶劣”呢?这是个关键提示。 他一开始为什么把我错认成他的“客户”呢?肯定有明显标志让他如此笃定地先跟我搭话,问题肯定出在我身上。 我挺直身子,微微用力耸起肩膀,伸直脖子。 “我再问一遍,最近情况怎么样?” “附近新出现的哥布林部落可真让人头疼,那些该死的小矮子一闹腾……你也知道,产量肯定下降,不是吗?” 父亲似乎在试探我,摸我的底,但我已经收集到足够多线索,是时候揭晓答案了,虽说逻辑上可能有点跳跃。 不过就算猜错了也没关系,我一直在背后悄悄准备幻术魔法,要是情况不妙,就施展魔法,所以说话直白点、随意点也无妨。 虽说在马车上相处时间不长,但我们也算熟络起来。 那么,回想一下粉毛女同说的话,在村口,她说她觉得很奇怪…… 有陌生人进村,村民却没什么明显反应。 我原以为是因为他们雇了佣兵驱赶哥布林部落……但现在,我觉得并非如此,咱们一件件来分析。 佣兵在村长家闲逛,如果村子有钱,他们会雇不同的佣兵,毕竟既要击退哥布林部落,又要对付那些心怀不轨的佣兵。 但事实并非如此,据红塔巫师说,佣兵长期滞留此地已有好一阵子,他们这样混日子,肯定是没钱打发佣兵。 总而言之,似乎只有一种情况会有外人来访村子。 “简单想想,这说明最近常有外人来访,很有可能其中就有巫师。” 而且,那群佣兵里本来就没有巫师,红塔巫师也说她有阵子没来村子了。 那村民们为什么对我和粉毛女同没兴趣呢? 因为他们司空见惯了。 我父亲把我错认成他“客户”的原因。 因为熟悉,熟悉我的穿着,一身独特的穿着。 因为他熟悉紫魔法塔的兜帽和长袍。 如果是这样,那交易的是什么呢?这是问题关键。 这是我揭开真相所需的最后一段回忆,我最早被带到紫魔法塔时的记忆。 那时我回想了什么呢? 我重生在一个奇幻世界,成了平民,大喊着系统,却什么都没出现。 我既不强壮,地位也不高,本以为会像父母一样种一辈子土豆,结果却惊人地拥有大法师的天赋。 怪不得我心算这么厉害。 我被拖到一个叫魔法塔的地方,各塔主纷纷向我抛出橄榄枝…… ……是被“拖”去的。 我向父亲啐了一口。 “你还记得十年前卖掉的儿子吗?” “啊,那小子可烦人了,大人说话的时候总是顶嘴……” “我明白了。” 这就够了。 我施展了一直准备的幻术魔法,父亲当场就昏了过去,瘫倒在地。 他睡醒之后,大概会频繁混淆是非,有五成几率。 “后会有期!” “咱们不会再见了,你知道的!” 我跟红塔巫师匆匆道别。 回去的路上,我不停抱怨。 “所以,我是说,嗯……我敢肯定有些显而易见的情况,不用亲眼看到也能知道。所以我决定不再追寻那些记忆了。” “我明白。” “但我得再琢磨琢磨,我知道我父亲卖孩子之类的事,也知道自己十年前被卖。也许全村都染上了贩卖人口的恶习,但从他们的言谈来看,似乎直到最近还有交易,对吧?” “对,要是村民们只是十年前见过一次这种人,不可能表现得这么熟络,很可能直到最近都还有交易。” “……” “你有怀疑对象吗?” “不是前者就是后者,不是吗?” 紫魔法塔的某人 \/ 有人冒充他们,一直在接收人口。 尤娜还不知道紫魔法塔里藏着的恶人。 我对紫魔法塔一无所知,虽然这问题听着挺傻,但要是不问,心里实在憋得慌。 “你觉得哪种可能性更大,粉毛女同?” “要是我选第二种,你会大哭一场吗?” “我大概会笑出来。” “那就没必要说谎了,我觉得是第一种。” “为什么?” “除非你是个十足的蠢货,否则不可能忽略她的眼神。紫魔法塔主每次看你的时候,眼睛里都跟抹了蜜似的。” “?” “……真是蠢到家了。” …… 一只蝴蝶飞落在某片幽静森林里。 一群恶佣兵谋划着袭击那个傲慢的巫师,捉弄她一番,然后逃离村子。 他们正在检查装备,准备在合适的灌木丛里设伏,这时看到了蝴蝶。 仔细一看,原来是个人。 因为头上压着一顶大锥形帽,看不清面容,扎在一侧的金色双马尾轻轻飘动,怀里紧紧抱着一根螺旋状的法杖。 “大哥,那个……” 最年轻的佣兵指向森林边缘,佣兵们一个接一个转过头,看着这个看似弱小的巫师。 “好像是个迷路的女士,反正我们也要离开这儿了,多抓一个也无妨,对吧?” “你说得对,我们本想吞了整个村子,结果计划落空,说实话,两个可不够,对吧?而且她胸看起来挺大。” “你瞎了吗?她根本没什么可看的……不过,她脸长得还行,这点不错。” “不,等等,大家,你们在说什么……?不管怎么看,那边那东西都不像个……?!” 法杖悄然瞄准,除了一人,其他佣兵都没察觉到危险将至。 紫魔法塔主轻声呢喃,如同叹息。 “我,我不想让他的手沾上血,呃……毕竟那样会更糟。” “……她在嘟囔什么?” “所以,咱们就当这些人……从来没在这儿过吧。” “兄——弟们,躲——!” “羽化 -‘减法’” 一道光从法杖顶端闪过,最年轻的佣兵吓得蹲下抱住头,躲过了光束的直接攻击,只是双手被擦过。 片刻寂静。 他再次抬头时,同伴们僵硬不动,眼睛都不眨一下,也没有呼吸,表情凝固,目光空洞。 凑近一看,他们似乎已经死了。 惊慌失措的幸存者试图挣扎求生,伸手去拿剑,却拿不到,因为对他来说,“手”不存在了。 因为只有移动手臂,用“手”握住剑柄,才能拔剑。 “……呃?” 感觉好像缺了什么东西。 人的手臂末端应该有“手”,但好像一开始就没有,那他怎么拔剑呢? 绞尽脑汁、用尽智慧后,佣兵总算把剑柄卡在肘弯处,他带着莫名恐惧颤抖着,肯定出大事了。 巫师轻声说: “你……还有点忍耐力,虽说不多,哼。要是你当初去了紫魔法塔,好好表现……说不定能踏入蜕变境界。但现在,你不过是个四等佣兵……” “呃,哦哦……呃啊啊——!!” 他的叫声戛然而止,因为巫师的光束擦过他的下颌,他叫不出声,因为他没有“嘴”,也喘不上气,因为他没有“肺”,他在缺氧的痛苦中扭动身体。 “嘘。” 又一道光束扫过,他化为乌有。 “埋葬”。 大地之母吞噬了五团面目全非的有机物,它们生前毫无意义,生命终结之日,终于分解,回归自然。 这是发生在某片森林里的一起事件。 第44章 心事 回到紫魔法塔后,塔主尤娜·尤伦斯托·维奥莱特里斯心绪不宁。 且容我细细说来,她脸颊泛红,神色怪异,一只手紧紧压着裙摆,双腿并拢,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抬眼看向我时,目光中满是不安。 只因她拼命想把本就不长的裙子往下压,裙摆的上沿却还是从腰间一路滑到了骨盆上方,于是乎,在裙摆和上衣之间,露出了一小截白皙的下腹肌肤。 我赶忙又施展了一道自我情欲抑制魔法,多亏这魔法,我才勉强稳住心神。 “你怎的这般忸怩?” “那个,呃,因你说这裙子或许适合我……” “……什么?” “没,没什么!真的没啥!你回故乡这一趟,可还顺遂?” “啊,还行,不算太差。” 前世我的家境就不佳,如今看来,今生也好不到哪儿去。 更要命的是,我怀疑紫魔法塔牵扯进了人口贩卖的勾当。 粉毛女同解释过,说整个紫魔法塔卷入人口贩卖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一来,若真有这般大规模的动静,帝国防卫局怎会毫无察觉,想必早就掌握情报了。 二来,他们又不是黑巫师,实际上并不需要那么多人手。 不过说实话,紫魔法塔里差不多七成的研究,确实离不开人,就比如探究如何把快乐转化为痛苦之类的诡异研究。 可她给出的理由,终究没能彻底打消我的疑虑,说到底,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一切都还悬而未决。 既如此,若心中有疑,直接开口问便是,何苦偷偷摸摸去调查,平白惹出一堆误会,最后陷入悔恨、执念与疲惫交织的糟糕境地。 我打定主意,直接向这位坐立不安的塔主发问。 “塔主,你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 “没,没,没,没,没,没有,我,我真没瞒着你啊?!” 瞧她这反应,就算直说瞒着我,也不见得有此刻这般明显。 那模样,活脱脱就是心里藏了太多事,满心愧疚,想要坦白,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我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下,轻轻敲着膝盖。 近些日子,塔主一觉着无聊,就习惯像树懒似的挂在我身上某个部位,我便也给她预留了个地儿,方便她“挂”着。 “咱们坐下来,好生聊聊,一起。” “现,现在,我,我觉着有点……我,我就站在这儿吧!” “……” 成年男女这般紧挨在一起,确实有些不成体统,即便如此,我心里还是泛起一丝酸涩。 这就好比一只平日里总缠着你嬉闹的小狗,突然冲你喊“我不想跟你玩了”,接着扭头跑开,任谁心里都会涌起一股寒意吧? 何况她又不是小狗,而是个大活人。 我心里头空落落的,更多的却是惶恐不安。 搞什么名堂?我莫不是做错了啥?难不成是因为我只带着粉毛女同回了趟故乡,她就恼了? 我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不成,得冷静。 我且一件一件问清楚,塔主可不是我前女友那性子,不会玩什么“猜猜我为啥生气”的无聊把戏。 我只要一步步来,单方面的误解总能解开。 我有两件事急需确认,一是紫魔法塔的人口贩卖嫌疑,二是塔主究竟如何看待我。 当初选择紫魔法塔,确是我自己的决定,这点我记得清清楚楚。 我中意塔主尤娜,能真切感受到她对我有着亲人般的疼爱,可她心里头到底咋想我呢? 我们身份悬殊,我出身平民,她却是贵族之后;实力更是天差地别,她是臻至升华境界的大法师,我不过是个连羽化境界都尚未企及的小巫师。 她若把我当作宠物或玩物,倒也并非说不通。 这么一想,她那些过分亲昵、近乎狂热的举动,似乎也能解释得通了,我都怀疑她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个男人看。 倘若真是如此,那她瞒着我些事儿,不也理所当然? 弱者所得的恩泽,说到底不过是随时可能被收回的怜悯罢了。 说到底,这辈子和上辈子又有何分别?一个只会种土豆的乡下娃,还不是因为没啥用,就被亲爹给卖了。 我心里怕得紧。 我与塔主相伴足足十载,正因为如此,如今才有勇气当面问她,这份勇气源于多年积攒的信任。 冷静,我们相处时日已久,而且……我觉着彼此关系匪浅。 可别自顾自地钻进消极情绪里,无端猜疑可不像是我的做派,何况这么做,也难触及真相。 我必须问个明白,人口贩卖、她对我的看法、买卖交易、卖掉我的父亲、山坡上的贫民窟、前女友、家人…… 我脑子里乱成一锅粥,嘴巴都不听使唤了。 “你是不是时常买别的男人?” “……?!” “不,我意思是,我其实想问,那个……塔主,你喜欢我吗?” “……??!!!!” “我想说的是,你是不是背着我搜罗人……” “……!!!!!!!!” 我当下正遭受“紧急尤娜安抚”。 塔主见我眼神迷离,胡言乱语,立马发出黄色警报,示意我“失控”了,还说要给我当膝枕,让我躺下,我赶忙照做。 我躺下的方向能瞧见塔主的小腹和大腿,可她今日格外敏感,娇嗔着结巴道:“你要不立马把头转过去,我就宰了你。” 我无奈,只能脸朝外躺下。 塔主的手轻轻抚过我的头发,起初是温柔地梳理,突然又玩性大发,把我的头发扎了起来,一时间,我的头发竟成了棕榈树的模样,片刻后才恢复原样。 发丝间痒痒的,还带着几分难为情。 塔主一门心思全放在摆弄我头发上了,嘴里哼着小曲,手上编着辫子。 我不禁好奇,这下子我的发型成啥样了? 我寻思着得打破这尴尬又犹豫的氛围,便开口道: “我能摸摸你的小腿吗?” “你这要求,咋这般含糊……?!” “都说谈判得从大事入手嘛。” “那你原本打算提多琐碎的要求啊……” 出乎意料,她似乎没有拒绝,我便轻轻捏了捏她小腿后侧。 我真没别的意思,你懂的吧?就像捏捏软乎乎的史莱姆,手感挺好。 “……” “……喂!” 我像轻抚小动物绒毛似的触碰她,把她逗痒了,她抬手给了我脑袋一下,我赶忙换回按摩模式。 见她静静不动,看样子还挺享受。 我瞥了一眼确认,塔主双眸半闭,直视前方,她周遭仿若飘着几朵绵白的积云。 我稍作犹豫,而后平静地讲起在故乡村子里的遭遇,紧接着提及我对紫魔法塔卷入人口贩卖的怀疑,这几乎等同于当面质问她是不是在干这等勾当。 若塔主当真涉足人口贩卖,我此举无疑是在玩火。 毕竟,当面问黑手党是不是罪犯,除了吃枪子还能有啥下场?可即便如此,我还是想跟她说清楚,于是便一股脑儿全倒了出来。 倾诉间,我恍然惊觉自己心底最深的恐惧。 我怕被抛弃。 我中意现在的生活,即便她有时行事疯癫,我还是喜欢照顾我的塔主,喜欢到哪怕她真是个邪恶的黑巫师,抓活人献祭,我也想劝服她,或者被她劝服。 所以,求求您了,我给您跪下了,只要咱们还能像从前那般肆意玩闹就成—— “咿哩哩哩哩” “呀啊啊啊啊!!” 正当我沉浸在感伤情绪里时,突然一股反向的“咿哩哩哩哩”袭来,吓得我失声尖叫。 恍惚间,有个类似触手的东西猛地钻进我耳朵,我心下一凉,以为塔主终于露出狰狞面目,要把我的脑子搅个稀烂。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本该感激这举动……! 这本该是甜蜜的,哪怕不算浪漫,可双重情欲抑制魔法出了岔子,消除情欲后,只剩下满心恐惧,我是真给吓坏了。 见我脸色惨白,浑身颤抖,塔主也跟着哆嗦起来。 她似乎深受打击,毕竟费了好大劲儿才鼓起勇气想逗我开心,换来的却是惊悚片里才有的反应。 我脑子一片空白,只能结结巴巴地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你,你为啥这么反感……?!你表情怪怪的,我尽力了……可结果就换来这?” “不,不,不是那样,我施了情欲抑制魔法,所以……” “你给自己施了那种魔法……?怪不得!” “塔主,等等,等一下,这主意不妙,别把魔法……!” 啪的一声轻响。 塔主轻轻一挥手,所有情欲抑制魔法瞬间破碎。 往昔回忆如走马灯般在我脑海中闪现,她骑在我肩头的欢乐、同榻而眠的温馨、共浴的亲密,还有我用五感真切捕捉到的她身体的柔美曲线—— “啊。” “……你,你流鼻血了!” “呃啊啊啊。” “纸,纸,纸巾在哪儿……?!” 夸张点说,我都觉着自己要因失血过多昏死过去。 把严肃氛围搅得稀巴烂,是紫魔法塔的传统吗? 沐浴更衣,泡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花草茶后,我们优雅地面对面坐在桌前,准备来一场文雅又不失庄重的交谈。 我再次施展情欲抑制魔法,汲取前车之鉴,知晓双重施法只会惹麻烦,这次便只施了一层。 “嘶溜。这茶香气馥郁,小姐。” “茶,茶味确实不错,嗯……先生?” “你都还没喝呢。” “……这是咱们常喝的茶!” “嘶——溜” 塔主吹了吹茶汤,抿了一小口,继而开口。 “我并非对你毫无隐瞒,只是我瞒下的事儿,于你也是有益的。” “那么,你承认紫魔法塔有贩卖人口的嫌疑吗?” “……并非如此。至少自我接任塔主以来,购买奴隶用于实验之举,已被严令禁止。我会彻查村子与紫魔法塔,若真有人暗中搜罗人口,定让他尝尝变成仙人掌的滋味。” 一想到她会如何把人变成仙人掌,我就不寒而栗,实在难以想象,太过惊悚。 我瞧见塔主眼眸深处,沉重的情绪缓缓翻涌,她是打心底里憎恶人口买卖这等恶行。 我松了口气,看来紫魔法塔终究不是人口贩卖的黑窝点。 我迫不及待地在脑海中的“疑问白板”上,划去第二个问题,满心欢喜,眼下只剩第一个问题亟待解决。 紫魔法塔的某人 \/ 有人冒充他们,一直在接收人口。 “若真有那罪魁祸首潜藏于此,你觉着塔里会是谁呢?” “……我不愿无端猜忌他人,在我眼中,他们皆是家人。与其贸然指认、调查某个人,我打算设个圈套。毕竟,也不乏有人冒充的可能。” “要是在此过程中遭人暗害,受伤了咋办?” “我实力强横,无需担忧……!我可战胜一切敌手……!” 她言语间的笃定透着几分豪迈,究竟得多强,才能这般毫无犹疑地宣称必胜?如此看来,魔法塔的事儿,我大可放心交予塔主,无需挂怀。 “那么,说说第二件事。” “嗯?” “你可知为何我的脑子有些古怪?” “……你的脑子不一直都这般古怪吗?” “瞧你回避问题,莫不是意味着我不该知晓?” “嗯。” 她回答得干脆利落。 然而,塔主双眸中,仿若有新星闪烁。 我直勾勾地盯着她,她便像只慵懒的猫,缓缓眨了眨眼。 粗略以猫语解读,这意味着我们是“知心至交”。 她是在暗示我信任她吗? 嗯。 我信她。 作为信任的回馈,我半开玩笑地问: “即便我啥都不做,你也会救我吗?” “嗯,我定会救你。” “可为何呢?” “因为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 “……” “在你到来之前,紫魔法塔的众人对我敬而远之,在他们眼中,我超凡脱俗,比他们遥不可及。虽说同在一塔,可大家各自为政,埋头研究,我也有意与他们保持距离。” “可初见时,你便娇俏可爱。” “嗯,嗯,多亏有你,我们才能嬉笑玩闹,分享趣事。” “可我只记得埋头研究。” “正是那些研究。就像你四处打听,让众人讲述‘悲伤杰作’,美其名曰收集课题数据,又或是为获取身体数据扫描,发放‘一次性许愿券’……” “回收那些券可费了我好大劲儿,疤面学长总想跟我互换身体体验一回,我找借口都找得头疼。” “你莫不是因害羞才扯远了?” “……是的。” ……她说我是她的朋友。 尤娜说是托我的福,可平心而论,一直受助的人是我,即便此刻,我不也还在接受她的帮扶吗? 我心心念念的模拟世界已然搭建完成,往后只需偶尔维护,逐步更新版本,闲暇时尽情享受玩桌上角色扮演游戏(trpg)的乐趣便好。 我有诸多奇思妙想亟待展示,trpg 的魅力就在于能跨越桌面,畅游万千世界,借助模拟之力,体验更能无限延展。 我能为从未见过大海的人勾勒大海的模样,给无家可归者一个温暖的家。 若有人梦想成为英雄,我助其圆梦;若有人渴望成为骑士,我赋予其强健体魄。 为盼爱之人觅得良伴,为求战之人塑造劲敌。 倘若能慢慢哄得帝国的王子与公主,取得龙之心,那更是锦上添花。 有了近乎无穷的能量,说不定真能如奇幻小说所写,运营一个永不停歇的“服务器”,甚至构建出一个宏大的开放世界。 可这些,差不多都已近在咫尺。 因而,我人生目标那一栏,依旧空白。 即便无法十倍回馈所受恩泽,我也盼至少能等量相报。 我寻思着,若能帮衬一直照拂我的尤娜,那便再好不过。 为免忘却这念头,我将其铭刻在心底最深处,任时光洪流也无法将其淹没。 眼瞅着我即将奔赴魔法学院,要与塔主分别一阵子。 刹那间,我思索着到了学院,能为塔主做些什么。 思来想去,我豁然开朗,巫师最缺啥?自然是更充裕的预算,而魔法塔人气越高,所得预算便越丰厚。 “……你不会在打什么歪主意吧?” 我得想法子让幻术魔法风靡起来,吸引学院里的学生。 再者,为他们的校园时光添上几笔绚丽色彩,留下美好回忆,也是妙事一桩。 毕竟我肚里藏着不少点子,能让学院生活趣味盎然,像是试炼之塔、神秘宝藏、养类似电子宠物的幻术宠物,甚至还有些稀奇古怪的武术秘籍,应有尽有。 …… “二皇子殿下。” “接下来,我给您讲讲学院里的势力格局,当下有两大派系,一曰黄金派系,一曰玫瑰徽章派系。黄金派系以黄金魔法塔主的得意门生为核心,此人为关键人物,倚仗黄金魔法塔的雄厚财力——” “二皇子殿下。” “玫瑰徽章派系亦称贵族派系,由纯白公爵的独生女牵头组建,是与黄金派系对立的阵营。虽说财力稍逊,但其独特的领导风范与广阔胸襟,掌控着学院——” “二皇子殿下……!!” “莫要打断我,疯巫师,你究竟有何事?” 二皇子伊里德·克劳恩一脸不耐,跷着二郎腿,居高临下地睨视着我。 明明坐着的时候我比他高一头,他怎就有能耐摆出这副俯瞰的姿态?难不成是皇室的什么隐秘窍门? 我一脸纯真好奇,开口问道: “我为何非得听这些?” “只因像你这般的人物,唯有知悉学院的势力架构,方能少惹事端。” 这理由可不够,我要的是七岁孩童那般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好奇心,一连串的“为什么”,直至好奇心得到全然满足——! 我心一横,开启连珠炮式追问。 “为什么?” “因为唯有少惹麻烦,你方能胜任学院教授一职,不致被革职。” “为什么?” “因为唯有如此,我们方能借助你的能耐,提升学院整体实力,为莘莘学子提供实践历练。” “为什么?” “因为学院实力提升,便能助力帝国国力攀升,同时稳固你在学院的地位。” “为什么?” “因为在学院站稳脚跟,方能确保长久任职,如此一来,你便能严密监视,揪出潜藏在学院里的任何黑巫师。” “为……不,等等,说真的,为什么要做这些?” “因为我吩咐你做的。” “啊。” 怪不得待遇这般优厚,原来派我去学院,可不是让我逍遥玩乐的。 第45章 正值春日 个人目标:吸引学院学生,诱使他们提升对幻术魔法的整体认知,或者加入紫魔法塔,又或者从紫魔法塔大肆采购物品。 任务:利用模拟训练强化学生实力。 秘密任务:追查学院内黑巫师的踪迹。 重要职责:定期将女学生介绍给粉发女同。 “……我不记得写过最后这句话啊。是你写的吗,粉发女同?” “要是我写的呢?” 关于这项职责的最后一句话就这样被删掉了。 所有行政流程都繁琐又费力,搞得办事的和对接的人都痛苦不堪。学院教授的入职流程也不例外。 “所以说,他被邀请来当教授,讲授应对幻术魔法的对策……” “是不是该给他更大点的权力?毕竟他可是帝国二皇子举荐的人。” “我觉得盲目又鲁莽地把任务交给一个未经考察的人不太妥当。至少,得先考察一下他的品行和能力,然后再——” …… “嘿,粉发女同。来玩词语接龙怎么样?” “行啊。秘银。” 教授们、行政职员、学院副院长、学生代表等人正为我的待遇问题争论得面红耳赤。 在这一片争吵声中,我和粉发女同玩起游戏打发时间。 这一切麻烦都源自帝国二皇子,他滥用职权,毫无章法地就把我塞进了学院,要是他非要安插我进来,好歹给我个高职,而不是随便一扔就不管了。 更糟糕的是,他还给学院留下个所谓的“疯巫师使用指南”,说什么“既然他能施展逼真的幻术魔法,就能弥补学院学生实践经验的不足”。 讽刺的是,他自己还以为那是空间魔法。 堂堂帝国皇子,把明明是幻术魔法的能力错当成空间魔法,还硬要伪装成幻术魔法来安排,真是让人头疼。 于是,就有了眼前这场闹剧。 关于该给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巫师安排什么任务,众人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大辩论。 与此同时,我和粉发女同的词语接龙游戏也在继续。 “悲歌辗转。” “叹息之剑。” “这真的是件神器吗?” “这真的是个现存的法术吗?” 这场充满趣味、还互相质疑对方学识的词语接龙游戏,已经进行到第三轮,目前双方一胜一负。 经过一个半小时的争论,学院的人决定先看看我的本事。 一个戴着圆眼镜的职员朝我走来,问道: “你是什么境界?” “三星。” “你连蜕变境都没达到,就觉得自己有资格教学生了?” “你这是在质疑二皇子的眼光?” “……!!不,不是的,我,我只是一心想忠诚地为帝国效力……” 这个职员声音越来越小,气势也弱了下去。 击退第一个挑战者后,一个看起来油头粉面的巫师走过来质问我。 “我是亚历杭德罗·梅努巴。来自金魔法塔的银级巫师,负责维护训练场,还在学院讲授《基础元素入门》。无意冒犯,但我已经达到蜕变境了。” 他这话明显就是在冒犯。 “嗯。” “这里有不少学生都已经达到三星境界了。这可是学院,帝国国力的根基所在。你那点本事在外面或许够用,但要在这儿当教授,可远远不够。为了学生的学业考虑,你主动退让,是不是更好些?” “呃,不好意思,你说话的时候在看哪儿呢,亚历杭德罗先生……?!” “你这话什么意思……哈?” 这个“银级草包”一直在对着一棵被幻术伪装的柿子树,絮絮叨叨地说着各种担忧和质疑,直到旁边有人喊他,才从幻术中清醒过来。 他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羞愧难当,只能咬着手帕灰溜溜地退下了。 他的心防还算有点厚度,但我用一些关于女人的信息伪装幻术,就轻松突破了。 果然啊,看他那副猥琐的模样,就知道他肯定对女人痴迷。 最后,一个独眼的维京大汉走上前来,单手握着一把巨大的双手斧。 “幸会,凤尾鱼!我是阿莱克森,负责《近战全解》这门课程!你说要用幻术魔法来补充实践经验?听起来不错。前提是你这凤尾鱼能逼真地模拟实战。” “嗯。” “你这看着就没什么实战经验的凤尾鱼,怎么模拟实战!出来尝尝我斧头的厉害!要是你能把我打倒,我就服你!” “来一场嘴上的较量怎么样?” 我这么回答着,悄悄打开一直放在身边的大袋子。 里面装着各种在学院搭建模拟室的设备,其中还有我精心收集的战斗数据。 很久很久以前,我被一个净化傀儡揍得像个破鼓。 从那以后,我就不断往人工智能里输入战斗数据,然后在法力允许的情况下,让它以加速时间进行无数场随机战斗模拟。 这当然还不完善,毕竟武道之路没有尽头。 但用来应对眼下的情况,应该足够了。 “你觉得靠耍嘴皮子就能赢?别做梦了。” “试试就知道。” “好,我先举起斧头,向右斜前方迈步——” 我输入独眼维京人的战斗数据,静静等待。 人工智能给出下一步行动,我一字不差地说了出来。 然后,这个过程不断重复。 没过多久。 “呜呃呃……呜呜……” 独眼维京人抱着斧头,伤心地抽泣着。 因为尽管他三次拼命挣扎反抗,还是在这场嘴上的较量中被彻底打败。 当被问及对输给一个巫师的嘴仗有何感想时,独眼维京人后来这样说道: 这个巫师的“剑”毫无感情。 这是一种只有完全疯狂、如恶魔般的屠夫,一心只想着如何杀人,摒弃所有情感,才可能修炼出来的“剑术”。 我很清楚,如果来一场真正的一对一战斗,我肯定会输。 毕竟,学院教授不就相当于行走的凶器,本职工作就是杀人吗?就算被“银级草包”的《大地之锥》擦到一下,我也得受重伤。 但要是给我点时间准备,再让我先手,那就易如反掌了。 多亏他们因为我还没到蜕变境就小瞧我,证明自己的本事对我来说就跟散步一样轻松。简直就是畅通无阻的通行证。我赢得了学院教职工的认可,堂堂正正地成为了一名教授。 因为要处理行政事务,安排教授宿舍和私人办公室,还要忙着处理各种职责内的事,时间过得飞快。 现在,距离新学期只剩一周,我得赶紧把一直拖着没准备的课程备好。 多亏二皇子(强行)的说明,我对学院的架构有了透彻的了解。 课程分为核心课程和选修课程,前者是必修课,后者可自由选择。 和现代大学课程不同的是,这里毕业不看成绩,就算成绩单上全是 f,也能从学院毕业。 只是没人愿意这么做,毕竟太丢人了。 我要教授的《应对幻术魔法之策》是一门核心课程。 至于选修课,我可以教任何我想教的内容。 听说有个教授选了像《如何徒手撕裂双足飞龙》这样的课,搞得课程看上去毫无吸引力,根本没学生选。 不知道他是想偷懒,还是真心想传授这类知识,只是学生不买账。 “我该教点什么……” “你是在琢磨怎么开课,好让学生都不来选吗?” “不,我可没打算偷懒。要是能互帮互助,不是挺好的吗?这冷酷严苛的中世纪学院,我可有好多东西想传授给他们呢。” “比如呢?” “像《如何假装自己是个超酷的中世纪骑士》《偷走男人心的十一种方法》之类的。” “?????” 粉发女同面无表情的脸微微一变。 接着,突然就像开启了“干掉疯巫师模式”,油门踩到底,啥也不顾了。 “你喜欢男人?难怪呢。我就知道会这样。” “别乱说,你个女同。” “那《偷走男人心的十一种方法》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解释清楚。” “理论上来说,男人最懂男人的心,自然也知道怎么偷走它。” 我对这个很有信心。 在这个没有俗套套路的地方,每一次示好都是必杀技。 毕竟,我不是已经征服了不少男人吗,包括北方大公爵,还有,顺便一提,二皇子也在其中。 虽然我是开玩笑说的,但我坚信教这个肯定有用,一想到有贵族小姐像霓虹轻小说或动漫里常见的那样,嘴里叼着吐司跑来跑去,我的心就怦怦直跳。 “疯同性恋巫师先生。你至少也该假装为怎么揪出黑巫师而苦恼一下吧。” “粉发女同,别担心。我已经有主意了。” 一场能为枯燥学院生活注入梦想与希望的大事件,稍微变通一下,就能一举两得。 “你觉得一个人为什么会成为黑巫师?” “因为悲惨的过去,对力量的渴望,对女神教会的敌意。一般就这些原因。” “没错。归根结底,他们选择成为黑巫师,是因为缺乏实现目标的力量。看看这个。” 我拿出一把经过魔法略微改造的长剑,递给粉发女同。 她接过来,从各个角度仔细端详。 “我觉得这剑顶多值十五枚银币。” “呃,可我花了一枚金币买的啊……?” “笨蛋。” “……觉醒吧,魔剑!” 我念出激活咒语,剑柄上镶嵌的宝石裂开,露出一只眼球,眼球乱转了几下,然后瞳孔一缩,看向粉发女同。 -你是我的新主人吗?没想到你竟然唤醒了我,如此大胆鲁莽,我不得不佩服── “哼!” 咔嚓! 粉发女同的中指关节猛地弹出。 她完美地将身体重心转化为一股强大的力量,一拳把长剑劈成了两半。 这把魔剑……就这么挂了。 粉发女同随即又摆出要出拳的架势,怒视着我。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赶紧在那拳头落到我身上之前解释起来,虽然花一枚金币买的剑就这么断了挺可惜,但此刻保住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这是幻术。全都是幻术,懂吧?一把用幻术魔法造的玩具剑。” “这么一说,我确实也没感觉到什么邪恶的气息。” “我打算放出这把看起来挺逼真的假魔剑,引诱黑巫师上钩。我要当那个用它钓人的渔夫。” “你真觉得就这么一把没什么实际威力的剑,能骗到他们?” “看来你不懂啊。关键在于讲故事……” 没错,讲故事才是重中之重。 要是我营造出一种让人忍不住想相信的夸张情境,一把玩具剑也能变成封存着超凡力量的真正魔剑。 我打算在学院里四处散布这些剑,再搭配各种隐藏线索。 要是剑落到一个不像黑巫师的人手里,它就会说:“因被你高尚的心灵所感动,我将自行选择消逝。” 然后变成一把净化后的魔剑。 我翘起二郎腿,伸出手。 粉发女同茫然地看着我,问道: “干嘛?” “你欠我钱。两枚金币。” “我早说这剑顶多值十五枚银币。” “呃,不算我被骗的部分。这只是算制作它用的材料试剂的钱。” “????.” 粉发女同别过头去。她怎么回事?两枚金币对她来说不是小菜一碟吗?跟魔法塔得到的资助比起来,这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呃,魔法塔确实能拿到不少……哇,防卫局还挺抠门的。” “这么说你是没钱咯?趴下。” “好嘞。” 粉发女同立刻趴下。 我把屁股往她结实的背上一坐,双腿夹紧,抓着她的马尾当把手,轻轻握住。 最近我们就经常这样闹着玩,实在是太无聊了。 因为看不到魔法塔主的脸,我心里空落落的,越发觉得无聊。 她吃得还好吗?有没有按时洗澡?是不是还在魔法塔里活力满满地用低踢腿收拾她那些朋友?会不会偶尔也想起我呢? 就在我对着窗外的天空,小心翼翼地描绘着魔法塔主的面容时,我私人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撞开。 一个熟悉的红发女孩冲了进来。 “我叫塞尔维娅,是新生。听说有魔法塔的人在这儿,就过来打个招呼……哦,我的天哪?!” “哦哦,很高兴见……” “你,你们俩在干嘛,不,好像挺急的,那,那我下次再来!” 红发魔法塔巫师猛地关上门,跑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小心翼翼地嘀咕道: “……好像产生了什么不太好的误会,对吧?” “是的,少爷。” “唉……” 此时正值春日。 第46章 开堂倒计时:绝望与痛苦 距离第一堂课开课还剩——7天。 大约30分钟后,红发魔法塔巫师先是礼貌地敲了三次门,还反复提醒如果我们还在做什么过分亲昵举动的话最好收敛点,这才走进来。 她一进门,就“砰”的一声把一本厚厚的《学院规则手册》重重地扔在桌上。 “在学院里,那种事是被禁止的!” “被禁止?” “没错,禁止。已经有三次因为毫无节制的‘那种事’引发了区域性争斗。小摩擦更是多得数都数不清。” “知道会这样,怎么还会有人去做那种事啊?!” 红发魔法塔巫师气得用力拍桌子。 我一脸茫然地回应她。 在我旁边,粉发女同也若无其事地推了推眼镜。 “你觉得我们刚才在做什么?” 这时,红发魔法塔巫师的声音小得像只爬行的蚂蚁,结结巴巴的程度直逼“魔法塔主和陌生人说话”的那种紧张状态。 “我,我是说……sm……玩法……” “sm玩法到底是指什么?” “呃,用鞭子抽打之类的……” “很遗憾让你失望了,我们可不是在玩sm。我们只是,单纯以一种很纯洁的方式,互相打击对方的尊严而已。” “我本来就没期待什么,而且你说的这个不是比sm还糟糕吗?!” 朋友之间不就是一有机会就互相调侃占便宜嘛。 有机会就上,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吗?红发魔法塔巫师难道不懂这个道理?说不定她根本就没朋友。 “是你的观念太奇怪了!” “那你觉得朋友是什么?” “相互依靠,相互引领。我要是走路不稳,他们会扶住我;我要是难过,他们会安慰我;他们会帮我找到生活的意义,还会答应有一天一起离开村子——” 红发魔法塔巫师脸上浮现出梦幻般的神情,虽然我不知道她心里想的是谁,但那明显就是一位等待骑着白马的王子的公主的表情。 从我的观察来看,这似乎更像是一段真实经历,而不只是幻想。 我直接点评道: “听你这么说,你找的好像不是朋友,而是恋人。” “……他就是朋友,好不好?!” 看着红发魔法塔巫师的眼睛,我百分百确定她恋爱了,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想必一定是个像童话里主角一样的人物。 “话说回来,你怎么会进学院的?一般外人进不来啊……” “什么叫怎么进来的?因为我是教授啊,就这么进来了。” “编个可信度高点的谎话吧。你有什么本事能当教授?” 红发魔法塔巫师嗤笑出声。 我觉得有点委屈,之前我和粉发女同争论的时候,红发魔法塔巫师就在旁边,她亲眼看到我已经达到三星境界了,可现在还是这么看不起我? “如果你是以学生身份进来的,我还能理解。但学院里的教授——除了像药用植物学这类辅助课程的教授,其他都达到了蜕变境。而且,他们在某个特定领域都有拿得出手的专长、名气和成就,这样才值得被学院聘用任教。” “嗯。” “比如说,教《近战全解》的阿莱克森教授,他在大陆的战场上闯荡了40年,写了五本军事策略方面的书籍,退休前还被认为是下一任佣兵王。” 啊,原来如此。 要不是靠嘴上的较量,我估计早就被他撕成两半了。 “那亚历杭德罗教授呢?他的《亚历杭德罗螺旋石塔》可是在讨论最强防御魔法时最先被提到的法术。外人可能会小看他只是负责维护训练场,但实际上,学院这么多师生能在训练场里正常练习和决斗,训练场还能保持完好无损,这——” 啊,明白了。 要不是靠突袭,我就危险了。 听着红发魔法塔巫师没完没了地讲着这些我压根没问过的人的详细信息,我想起一句很有名的话:“你就是个菜鸡。菜鸟。” 管它是突袭、嘴上较量、下围棋还是玩黑白棋呢,只要我赢了不就行了?不管对方多强大,只要不再找我比试,那就没问题。 我只需要永远保持一胜零负的战绩就行。 我一边随意地听着红发魔法塔巫师的解释,一边问道: “离开学不是还有段时间吗?” “我来得早。怎么会有人想着刚好准时到呢?要是路上遇到强盗,就会耽搁个一两天。大家一般这个时候就开始陆续到校了。” “那你现在肯定没什么事吧?” “啊?” “带我逛逛学院。” 看她对这儿挺了解的,我就拉她当我的导游。 当然,要是和粉发女同慢悠悠地逛学院设施,也没什么差别。 不过,我说服红发魔法塔巫师当导游,是想从学生的视角了解一下情况。 这算是需求调查。 我一直在纠结该开什么选修课。 说实话,到现在还在纠结。 如果学院生活像军队生活一样刻板,学生们需要一些精神上的放松,我就想着开一门像《异世界的宁静治愈》这样的辅助课程。 或者开个《在帅气男管家\/漂亮女仆怀抱中学习社交礼仪》之类的课。 粉发女同举双手赞成,她还跟我说她就喜欢苗条的类型。 因为粉发女同是二皇子派来的,她可能以为这是维度旅行,而不是幻术魔法。 这就意味着她一想到能毫无阻碍地和另一个维度的女孩们混在一起就很兴奋。 真是个变态。 学院占地面积相当大。考虑到为了方便通行,在东西南北各个区域都安装了传送魔法阵,说它像一座城市也不为过。 红发魔法塔巫师一开始还大声抱怨‘为什么要我当你们导游?!’,但 tour一开始,最后反而是她兴致勃勃地在前面带路。 她介绍的第一个地方是训练场。 “这就是训练场。” “已经有不少人在这儿舞剑了啊。学期不是还没开始吗?” 广阔的空地上散布着用来练习的稻草人,还有用于力量训练的大石头。 此外,学生们不是疯狂地挥舞着剑,就是在做深蹲。 光看着这场景,我都感觉能闻到汗水味了。 他们怎么活得这么健康自律啊?我正钦佩地看着他们,红发魔法塔巫师接着说道: “就算学院还没正式开学,自我磨炼也是学院学生生活的基础!这里没有偷懒的学生,也没有想走捷径的人。” “但他们偶尔也需要休息一下吧?毕竟一直跑,人总会累的。” “别小看学院的学生。光是看着自己一天天变强,就足以让他们觉得生活很充实了!其他学生肯定也是这么想的,你知道吧?” “真的……吗?” 听这位在读学生这么一说,感觉这里汇聚的都是积极向上、生活充实的年轻人啊。 我在手里拿着的笔记本上,把《异世界治愈》和《女仆咖啡馆》两项划掉,然后添上了《异世界丛林探险:寻宝之旅》。 粉发女同偷看了我的笔记本后,脸色变得很难看。 走得我腿都疼了,于是我让粉发女同公主抱我,这让我间接体验了一下二皇子伊里德当时的感受。 我寻思我是不是给他安排的考验太苛刻了。 性欲抑制魔法……感谢有你! 红发魔法塔巫师一开始还全身抗拒,嚷嚷着‘我才不和这些人一起走’,和我们保持大概三米的距离,不过后来好像看习惯了我们这样,就维持着一个合适的距离跟着。 她介绍的第二个地方是图书馆。 “一半是书,一半是学生啊。” 学生们一个个顶着黑眼圈,像是没睡过觉一样,正疯狂地看书,还在羊皮纸上奋笔疾书。 学生们原本就是这么积极热情的生物吗? “他们真让人佩服……而且学期都还没开始呢……” “哼,我就说吧。学院是培养帝国栋梁之才的地方!” “但他们的表情看起来可不太好。没有喜悦和成就感,倒像是有人拿着刀逼他们学习似的。” 有些人甚至一边干活还一边大口灌魔药。 总不可能有哪个疯狂的教授在学院还没开学就布置作业吧?这些都是他们自愿……学习的? 看到我一脸疑惑,粉发女同看了眼我的笔记本,小心翼翼地说: “我觉得他们可能是助教。毕竟,他们已经被教授们的各种安排折磨得够呛了。” 啊,原来如此。 异世界里助教的挣扎似乎和现代社会差不多,这些可怜人抛弃了正常的人类生活,像牲口一样辛苦。 那我们是不是至少应该开个类似《异世界睡眠室:梦幻软绒花园》的课程,让他们能舒服又高效地休息呢? “能在自己还是学生的时候,帮助其他同学成长,这难道不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吗?想必他们肯定是因为太期待,兴奋得睡不着觉吧。” “但他们看起来真的很累……” 红发魔法塔巫师的可信度有点动摇了。 这个人该不会真的是个走火入魔的模范生,所以才和普通学生的视角脱节了吧? 我拍了拍图书馆里一个看起来十分沮丧的学生的肩膀。 “……你是谁?” “是教授让你这么拼命干活的吗?” “不是,我很开心,亚历杭德罗教授是世界上最好的教授,我是自愿帮他做研究的!” 看到这一幕,红发魔法塔巫师傲慢地扬起下巴。 “我说得没错吧?” “确实……” 如果所有学生都这么积极,那单纯的毛绒绒、软绵绵的治愈方式可就不管用了。 我划掉笔记本上写的内容,改成了《惊心动魄的异世界噩梦地牢探险》。 粉发女同瞥了一眼我的笔记本,瞳孔都颤抖了。 接着,她带我们来到了学院的北门。 一路上,红发魔法塔巫师激情满满地列举了十一个理由,说明学院学生为什么都是超人般的存在。 一开始,我还纳闷,是不是因为对平民来说,能被学院录取是一辈子的荣耀,所以才会对学院有过度的幻想和高估。 但逛了一圈后,发现她的热情似乎也有那么点道理。 他们怎么能在学期还没开始的时候就这么勤奋地准备呢? 出了北门,是一片由学院管理的广袤森林,里面特意放养了适合学生等级的怪物,供他们修炼。 毕竟,实践经验很重要。 在这个过程中,偶尔会有学生失误,最后丢了性命,为了避免这种损失,二皇子才把我派来了。 毕竟,有了幻术魔法,除非心脏病发作,不然学生不会有生命危险。 学生们一脸见怪不怪的表情,正朝着北门外面的森林走去。 他们看起来极其疲惫和紧张。 但根据我目前的所见所闻,我知道在这些表情之下,隐藏着积极的动力和成就感。 “杀了我……求你了……” 这个学生的喃喃自语,说不定其实是在说‘如果我现在不突破这道坎,达到蜕变境,我宁愿死在这儿’,或者‘曾经有个年轻人死在了这里。那是昨天还很弱小的我’。难道不是这样吗? “呃,疯巫师先生。塞尔维娅……我是说,红发魔法塔巫师……只是个刚入学的新生。相信一个还没体验过学院生活的人,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但我们都亲眼看到了实际情况啊。” “没错。我们是看到了,但肯定有一些不得已的情况。难道不是吗?就算是为了他们好,也应该开个《女仆咖啡馆》之类的……” 我没理会粉发女同那充满邪恶欲望的隐晦请求。 为了结束这次参观,我问红发魔法塔巫师: 问:如果要给学院学生提供经验,什么样的经验是必要的? “磨难。” “呃,不好意思……也许你还是别再说了。” “我们需要磨难,那种能让人达到蜕变境的巨大考验!如果说学院学生缺什么,缺的就是这个!” “再多说就,不,呃,不好意思……” “在生死之间不断徘徊的磨难,突破自身极限,去解决艰难的处境和困境!” “????.” 我完全明白了,她那股狂热的劲儿已经清晰地传达给我了。 如果说学院是一群高喊着人类赞歌的学生的聚集地,那我就必须给他们提供尽可能多的考验和困难。 我从笔记本上撕下一页纸,下定决心,写下了以下内容: 《异世界克苏鲁:围绕巨大绝望与痛苦》。 粉发女同看到我的笔记本后,表情就像目睹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简直就像看到一位教授宣布‘考试难度提升100倍’…… 突然,粉发女同抓住红发魔法塔巫师的衣领。 “呀?!” “你,你知道你干了什么吗……!” “你,你干嘛突然这样?!” “……你亲手夺走了学院学生的避难所……!” “我,我就是想问,你这话到底什么意思啊?!” 在她们争吵的时候,我静静地思考着,该如何逼真地展现宇宙章鱼的恐怖。 要设置什么样的挑战,才能让学院里的顶尖学生都说‘这太小儿科了,真不过瘾!’,还对我的设计欢呼雀跃。 与此同时,学院里开始流传一些传言,说有人亲眼看到“一个紫魔法塔巫师被一个女仆抱在怀里”。 据一个去北门采集材料的学院学生的证词,还目睹了一个女仆和一个女学生为了一个紫魔法塔巫师大打出手…… 第47章 开堂倒计时:可疑人物 距离第一堂课开课还剩——5天。 这是一个黎明,大雨倾盆,雷声轰鸣,狂风呼啸。 尼奥勒·莱斯特曼在她的床上醒来。 不是噩梦,也不是周围嘈杂的声音把她吵醒的,她就是自然而然地睁开了眼睛,这可是相当罕见的事。 尽管醒得很早,她却一点都不觉得疲惫,相反,她感觉自己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精力充沛、头脑清醒,就好像足足睡了十个小时一样。 宿舍房间被染上了一层深沉、压抑的蓝色。 她环顾四周,看到对面床上躺着她红头发的室友,正咬着她那编得奇奇怪怪的刘海睡觉。 这里是学院的双人宿舍,对面的女孩就是尼奥勒的室友。 虽然她们才认识并打了一天招呼,但尼奥勒知道她的室友是个好人,只是野心勃勃。 她室友是平民出身这一点并不重要,毕竟莱斯特曼子爵领地早就没落了。 窗外,冰冷的暴雨倾盆而下。 偶尔狂风刮过,窗户会微微晃动,但却没有发出哐当声,这多亏了学院宿舍外墙环绕的防护魔法。 突然,尼奥勒决定换上外出的衣服。 她觉得自己不太可能再睡着了,也不想打扰室友休息,她打算出去逛逛学院,如果时间允许的话,还可以慢跑,一直到太阳升起。 尼奥勒的目光落在靠在床边的一块小白板上。 “????.” 啊。啊。 尼奥勒深吸一口气,张开嘴,通过声带呼出空气,然而,只能听到风呼啸的声音,没有任何能称得上是话语的声音发出来。 她不能说话。 因此,这块白板至关重要,白板和笔就是她的声带。 只有把想说的话写在白板上,她才能最终与他人交流。 不过……现在应该没关系。 毕竟现在是黎明,还下着雨,不太可能遇到其他人。 这么想着,尼奥勒转过身,小心翼翼地打开门,离开了宿舍。 她心想,绕着学院顺时针走一圈,再逆时针走一圈,时间应该刚刚好。 她在脑海中勾勒出学院的地图。 (▲ 学院地图) (▲ 尼奥勒在脑海中设想的路线) 完美。出发吧。 尼奥勒对自己说着,然后开始在雨中奔跑。 这种感觉令人兴奋,让人神清气爽。 无论是似乎要洗刷世界的雨,还是耳边的声音,又或是跑步产生的热量被雨水冷却的那种感觉,一切都棒极了。 唯一不方便的是,她得用束胸绷带紧紧地束缚胸部。 每次跑步,她的重心晃动得太厉害了。 她把这当作是保持身体平衡的训练,但不可否认,不这样做会舒服得多。 溅起水花,溅起水花。 尼奥勒径直跑过水坑,水花四溅。 她开心地大笑起来,但发出的不是“哈哈哈!”,而只是“呃……嗯……”的声音。 即便如此,也没关系。 尼奥勒只想纯粹地享受这一刻。 活动身体,随着运动积累技能,然后就能更自如地活动。 这是一个良性循环。 随着雨滴溅起,尼奥勒的身影倒映在上面。 她齐肩的波波头,栗色的头发,圆圆的眼睛,以及瞳孔中隐约可见的图案。 跑了大概二十分钟,在经过教学设施区一半路程的时候,事情发生了。 咔嚓! 一道闪电划过。 接着,被风送来一个可疑的声音。 “……真的要这么做……大晚上的…… ……,……巫师。” “……,…… ………………别被发现。” 有两个人一边挖坑一边交谈。 尼奥勒停下脚步,屏住呼吸,然后她小心翼翼地爬上附近的一棵树藏起来,从气氛判断,被发现似乎不是什么好事。 他们为什么要在这么晚的时间,在这倾盆大雨中挖坑呢?尼奥勒心里既有点害怕又充满好奇,她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向下望去。 闪光。咔嚓! 其中一个是戴着兜帽的巫师。 距离相当远,而且雨下得很大,很难看清楚,他的面容像影子一样模糊。 而且,只能从声音猜出他是男性。 另一个人是个穿着西装的女人,修身的西装完美勾勒出她性感而苗条的身材。 她似乎更适合出现在舞会上,而不是在深夜挖坑。 巫师和美女的组合显得格外不搭。 他们周围有一堆堆的泥土,每铲一锹,泥土就倒进坑里。 和她之前想的正好相反,他们不是在挖坑,而是在埋东西。 咚。咚。 坑正在被填满。 由于距离和黑暗的缘故,很难看清他们在埋什么。 而且,尼奥勒爬的这棵树有点高,往坑里看也很费劲。 尼奥勒睁大眼睛,集中注意力,她想起不知在哪里听过的一个恐怖故事。 学院表面上否认任何社会地位的差异,宣称在学院内贵族和平民一律平等……但实际上,这条原则很少被遵守。 毕竟,现实世界在学院之外。 最终,他们还是不得不听从有权有势之人的话。 所以…… 关于高层安排除掉他们不喜欢的学生的传闻并不少见。 这些死去的学生要么被伪装成意外,要么就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闪光! 闪电划过,世界瞬间被照亮。 就在那一瞬间,尼奥勒看到了巫师那双闪着诡异红光的眼睛,还有……坑里好像有类似人眼的东西,但她不太确定。 尼奥勒用手捂住了嘴。 “………. …. 整个身体……….. …………….不是吗? ……甚至……看到……” “在我看来 ………” 他们低头看着坑,这样说道。 整个身体怎么了?他们是什么意思?他们到底看到了什么?是那种恐怖到绝不能暴露的场景吗?指的就是坑里的那个人。 不…… 一定是误会。 她一定是看错了,如果真的是要埋死人,他们大可以把尸体带到北门外面的森林里。 毕竟,森林里的怪物一夜之间就能把尸体清理干净,没必要在学院里掩埋。 她决定回去睡觉,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反正可能也没什么大事。 尼奥勒这样安慰自己,正准备从树上下来回宿舍。 -…………主人…… ….., 我 m……… 直到她听到从坑里传来这样阴森的声音。 巫师一挥手,声音很快就消失了。 他们做了什么。 是个人。 那是个人。 他们在埋一个活人。 尼奥勒确定了,她浑身颤抖。 为什么,究竟为什么…… 一个无比平静的声音传来。 他们把坑填平,用脚踩实后,用平淡的语气说道。 这种若无其事的态度在尼奥勒心中激起了各种情绪。 “是的, ……用了……. ………不想………” “难怪 ……….. ……..看不到……..” 他们用什么杀人的?是值得一提的特殊武器吗?不喜欢什么?是有恩怨吗?他们看不到什么?是指消失吗? 两人完成了工作,拖着铲子走进了黑暗中,倾盆大雨抹去了他们的痕迹。 如果尼奥勒保持沉默,就没人会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 尼奥勒狠狠地咬住嘴唇。 她需要学院的文凭,卷入这样可疑的事件对她没有好处。 为了自己的安全,也许最好紧紧闭上眼睛,躲在被子里睡觉,假装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 但是…… 但是……如果他们是隐藏在学院里的黑巫师呢?那么,这可能是恐怖行动的准备工作,所以她应该通知学校。 他们的穿着确实有点太可疑了,但…… 最重要的是——她无法原谅他们如此轻易地夺走一条生命。 尼奥勒在树上被雨浇透,等了很长时间。 雨水带来的清爽感觉消失了,她的思绪变得杂乱而复杂。 首先,她需要弄清楚。 他们是谁。他们除掉的又是谁。 过了很久,尼奥勒像在逃命一样跑回了宿舍。 …… 我和粉发女同埋魔剑的时候,她抱怨道: “我们真的要在大晚上做这个吗,疯巫师先生。” “粉发女同,正因为是大晚上,我们才能偷偷做,不被发现啊。” 在这个黎明,下着倾盆大雨,没人会在外面闲逛,这是藏隐藏道具的绝佳时机。 毕竟,大白天被人看到挖坑,这不就破坏了这件事的神秘感了嘛,不是吗? “下雨了。我全身都湿透了。我的衬衫都半透明了,是不是?你都能看到我的凶兆了。” “在我眼里,什么都看不到。” 我下意识地瞥了一眼。 贴在她身上的衣服下面,就像两个肉色的西瓜,而且她肩膀上的肩带也看不见。 -你是我的新主人吗?没想到你竟然唤醒了我,如此大胆鲁莽,我不得不佩服! 可能是在掩埋的时候触发了,魔剑吐出了它之前储存的台词。 我弹了下手指,让它进入为期一周的休眠模式。 工作完成了。 埋得很好,我们还用脚用力踩实、拍平。 现在,就只等时机了。 我是说,要找个合适的时间散布一张‘标明被潜入学院的黑巫师藏起来的魔剑位置的藏宝图,在它变干之前’。 工作完成后,粉发女同骄傲地展示她的……穿着风格。 “是的,我用了无形剑。你知道的,我可不想洗我最喜欢的内衣。” 基本上她就是在说她没穿内衣。 “难怪我没看到你西裤上有内裤的痕迹。” …… 早晨阳光明媚。 红发魔法塔巫师塞尔维娅起床伸了个懒腰。 这是一个清爽的早晨,再过几天,学校就要开学了。 她期待着能从那些只在故事里听说过的着名教授那里学到很多东西,从而有机会冲击更高的境界。 如果她变得更强、更有名,成为红魔法塔主的弟子…… 她就会用红魔法塔主送给弟子的“愿望券”,请求他帮忙寻找她的儿时玩伴。 她并不特别担心儿时玩伴是生是死。 她记得他从小就很聪明,不是那种容易死掉的人,就像故事里的英雄一样。 他肯定在某个地方过得很好。 也许。 只是也许,他和她一样,也以巫师的身份生活着。 一想到重逢的日子越来越近,她的心就怦怦直跳。 塞尔维娅下定决心今天也要努力,然后兴高采烈地和室友打招呼。 “尼奥勒,早上好……你怎么是这种表情?!” “????.” 她的室友,昨天还和她一样兴奋,还一起讨论了大概五个小时在学院要选什么课……一夜之间却像变成了僵尸。 [早上好。] 尼奥勒给她看了写在白板上的早安问候。 也许只是她的感觉,但就连字迹看起来都很阴郁、扭曲。 塞尔维娅想象着她能想到的最糟糕的情况。 “我昨晚是不是打呼噜了……?” [不,不好意思,我有件事想问你。] “好,好的……” [你认不认识长得像这样的人?] 刷刷刷,尼奥勒画了起来。 尼奥勒画的那两个人看起来很眼熟,是紫魔法塔新上任的教授和他的秘书。 虽然他们否认,但他们就是一对玩sm的情侣。 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太让人印象深刻了,想忘都忘不掉。 “认识,他们是新上任的教授和他的秘书。他是紫魔法塔的巫师。他们有点……不,他们真的很奇怪,但人不坏。你知道吗,他们在我的家乡帮过我……说真的,你为什么是这种表情啊?!” 经过一番思考,尼奥勒把一切都解释了一遍。 这是一个关于她晚上出去散步,看到他们在埋人的故事。 塞尔维娅静静地听着,然后微微地笑了。 “你一定是弄错了,尼奥勒。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他们可能只是……在玩一些无聊的恶作剧,你懂的?” [塞尔维娅,你是不是被催眠……] “如果你这么担心,我们为什么不去看看呢?” 尼奥勒双手拿着白板,准备用最原始的方法测试塞尔维娅有没有被催眠。 “不,我不是说要检查我有没有被催眠……!我是说去看看他们埋的是什么。肯定是没什么意义的玩具。我们早上要忙着选课,如果有时间的话,今晚去看看怎么样,好吗?” 尼奥勒犹豫了一下,然后鼓起勇气点了点头。 那天晚上,尼奥勒又回到了那个地方。 坑被人挖开了,里面还留着血迹。 “????!!” 第48章 开堂倒计时:他也是黑巫师吗? 距离第一堂课开课还剩——4天。 阿莱克森,那位险些登上佣兵王宝座的人物,骑士克星,武器大师。 在当今以刀剑为生的人群中,无人不知他的大名,他总是手持战斧奋战在前线,虽伤痕累累,却从未尝过败绩。 只需列举那些被他战斧斩下首级的黑巫师,便能知晓阿莱克森为何声名远扬。 “皮革大盗”、“邪恶土地守护者”、“血脉之刃”等等。 尤为重要的是,即便身处残酷无情的战场,他也始终坚守自己的信仰与道德准则。 他从不抛弃战友,若需要有人拖延时间,他定会挺身而出。 面对危险,他总是第一个冲上前去,引领那些实力稍逊的同伴。 有一则广为人知的故事,为了忠于自己麾下的佣兵团,他公然与一位大公爵的领地为敌。 他始终毫无保留地珍视自己的同伴。 正因如此…… 拜入阿莱克森门下,堪称绝佳的掩护。 班尼特·赫尔顿,学院二年级学生,主武器是长剑。 入学后,他凭借出色的身体素质和充满杀意的剑术,在学生中脱颖而出,成功吸引了阿莱克森的注意,并与之建立了一种较为松散的师徒关系,一直延续至今。 这一切皆在计划之中。 在深入剖析阿莱克森的性格,并判断出他热衷于给他人建议后,班尼特故意以极为疯狂的剑术接近他,事实证明这是个有效的策略。 虽说阿莱克森的主武器是战斧,但他精通多种武器。 若笨拙地试图欺骗他,只会换来一句“你为何故意把剑耍得如此奇怪?”,进而引发怀疑。 于是,班尼特竭尽全力以奇特的方式学习剑术。 他未请教剑术导师,而是独自钻研一位剑术狂人的秘籍,或许是他的努力太过超乎常人,连上天都为之动容? 阿莱克森一心想要纠正班尼特那“因杀意过重而变形”的剑术。 当然,班尼特自然不会错过这个建立联系的机会,他挥剑直至双手几近折断。 阿莱克森对他的毅力和坚韧十分赞赏。 就这样,他在学院中获得了一面可靠的盾牌。 当他这位弟子遭到“诬陷”时,阿莱克森定会全力保护他,直至真相大白。 甚至,对于一些小的指控,阿莱克森也会当作误会而轻易化解。 如此一来,即便出了差错,班尼特身为黑巫师的身份被识破……至少阿莱克森能为他争取一些时间,这对整个计划而言,将是极大的助力。 ……清算之日日益临近。 潜入学院的黑巫师们将在指定日期前,在学院各处布置魔法阵。 届时,他们将在暗中制造混乱,煽动学生们的恐惧与焦虑。 若身份未暴露,便继续暗中行事;若身份暴露,便制造最大程度的伤亡。 这一切都将成为此次行动的幕后指挥——黑巫师“吞噬恐惧的尸花”所施展的强大魔法“噩梦召唤”的养料。 她能够吸收人类的负面情绪,进一步增强自身魔法的威力。 学院的氛围越是阴沉黑暗,她就会变得越强大。 实际上,学院的氛围早已令人不悦。 两派之间冲突不断,学生们在无尽的竞争中咬牙切齿,助教们为了教授的成就互相使绊子,而那些生活中毫无娱乐与乐趣的人,压力大到一触即发。 自然而然,学院氛围的日益黑暗,得益于一个影响整个学院的大型魔法阵。 这是三十多年来,反复潜入并被发现的黑巫师们精心一点点布置完成的,这个魔法阵能巧妙地激发范围内每个生物内心最强烈的情感。 黑巫师们巧妙传播的谣言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比如关于某位高层人士要求除掉自己不喜欢的学生的恐怖故事。 只需再稍加煽动,就能达成目的。 身着学院制服的班尼特·赫尔顿,左腰间佩着一把长剑。 今日,他接到阿莱克森的召唤,正前往教授们的住宅区,他不知所谓何事,但此刻正值关键时期。 离开宿舍前,班尼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他看到自己暗淡的灰白色头发,以及那道遮住半张脸的可怖伤疤,还有那只失明的眼睛。 这道伤疤承载着一段回忆,每次看到镜子中的自己,他心中那深埋已久的怨恨便会清晰浮现。 学院中有许多意志坚定的人,但即便在这些人中,班尼特仍能被阿莱克森接纳,或许是因为他们都失去了一只眼睛,同病相怜,从而滋生出一种亲近感。 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或许在清算之日来临前,再与阿莱克森增进些感情会更好。 “你来了,班尼特!” 一个响亮到能让人感觉到共鸣的声音迎接了班尼特。 阿莱克森的住所是一座装修整洁、大小适中的独立房屋,屋内的家具摆放得整齐有序,角度精准。 仅从外表看,一个充满野蛮气息的大帐篷或小屋似乎更适合他。 然而,阿莱克森却是个品味细腻的人,与他的外表截然不同。 “师父,您找我?” “没错,找你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我给你找了个合适的师父。” 班尼特瞬间警惕起来。 没想到阿莱克森会突然给他找别的师父,自己是不是哪里出了错?还是阿莱克森打算离开学院? “哈哈哈!别这么一副表情,班尼特!我是认真的!我真给你找到了一个能让你学到东西的人。” 砰! 阿莱克森那如锅盖般粗糙的大手,重重地拍在班尼特的背上。 班尼特觉得要是再被这样拍三次,自己恐怕就无法进行任何战斗了,他甚至怀疑这是不是阿莱克森为了让他放松警惕,进而对他下手的计谋。 阿莱克森用手揉搓着他那浓密的胡须,每当他思考或回忆时,就会有这个习惯。 “学院有个规定,无论如何都要开设《应对幻术魔法之策》这门课。但之前的教授因意外离职……所以我们得找个新的。” “原来如此。” “我本想从紫魔法塔请一位教授。那种实战经验丰富、资历深厚的。以品行卓越着称的‘傀儡洛蕾’是候选人之一。还有‘痛苦查理’,虽说他名声不太好,但当教授倒也挺合适。” “????.” “但后来……二皇子突然塞进来一个人。他说除了《应对幻术魔法之策》,这个人还能帮忙弥补学生实践经验的不足。” “……什么?不可能吧。难道是说要通过幻术魔法来体验实战?” 这想法荒谬至极,简直不值得一笑。 此前有过几次将幻术魔法融入实践训练的尝试,但都以失败告终。 要么是现实与幻象的差距太大,要么就是幻术输出太弱,轻易就会被打破。 要给幻象注入真实感绝非易事,即便由三位幻术巫师拼尽全力耗尽魔力创造出的世界,也不得不通过扭曲人和物体来简化信息。 因此,对着那些像压扁的黏土块一样的哥布林,根本无法积累真正的战斗经验。 “没错,这想法根本行不通,所以……我反对。我让那家伙证明自己。我倒要看看,他能不能像哄骗二皇子那样,靠耍嘴皮子蒙混过关。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但没想到,那个心胸狭隘的亚历杭德罗竟然败下阵来。” “您是说亚历杭德罗教授……?” “这还不算完。更惊人的是,我在一场理论上的剑术口头上的对决中,输给了一个巫师。” “……您说什么?” 班尼特脑子一片空白。 这就好比一个牧师被一个路过的普通农夫在辩论中击败。 若是其他人,恐怕早就遭到嘲笑和咒骂了:“你怎么可能在一场口头上的战斗中输给一个巫师?” 但阿莱克森不同,他可不是那种会被轻视的人,毕竟他的实力太过强大。 “我反复说过,武器蕴含着心、灵魂和意志。这可不是什么哲学空谈。” 这是阿莱克森在穿越无数战场的四十年间所领悟到的。 “我是该进攻?该闪避?还是该防守?如果进攻,能承受多大的自身伤害?又该在何处施展我的计谋?战斗就是这些决策同时交织的地方。” 这与下棋有几分相似,行动中包含着决策。 或许会以六成的攻击力和四成的防御力出击,预判对手的下一步以进行反击,又或者在特定时刻集中力量。 因此,通过剖析武器中蕴含的决策,便能看透一个人,进而推断出他们将如何战斗和行动。 “这就是为什么我说你的剑充满杀意。毕竟,你的剑从根本上就预设了‘哪怕牺牲一条手臂也要获胜’。但那家伙嘴上展现出的剑术……” 一丝恐惧在阿莱克森眼中闪过。 这并非是对普通鬼魂的恐惧,而是对无法理解之事的恐惧,就如同目睹太阳从西边升起,或是海水朝天空倒流。 他陷入回忆。 “第一招是诱使我进攻。我进攻后,对方也出招试探我。那时我就感觉到,这绝非普通的战斗。剑术口头上的对决也是一种争论……如果一方开始胡搅蛮缠,那就毫无意义了。但那家伙每一步都计算得精准无误。” 他考虑了重量、破坏力、肌肉力量等等因素,在排除魔力和蜕变境等无形因素后,阿莱克森能感觉到他在忠实地考虑每一项数据。 在清楚认识到自身身体局限后,他做出了一招,成功挡下了袭来的战斧。 尽管只是言语交锋,但阿莱克森却能清晰地想象出一场有条理的战斗正在展开。 在他脑海中,剑与斧相互碰撞。 “就这样过了三个回合,我们进入了第四个回合。就在那时……我感觉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那一次挥剑…… 那是任何现存武术流派中都未曾见过的轨迹,回忆起巫师用言语描绘出的剑招轨迹,阿莱克森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他的理智告诉他,这不过是一个对武术基础一无所知的巫师胡乱勾勒出的招式。 但他的心,那颗在无数战场上磨砺多年的心,却发出了相反的信号。 那就是……危险。 他感到心脏一阵紧缩,尽管不知为何……尽管无法理解,但这一招却决定了战斗的胜负。 “不知何时,我们的角色发生了逆转。” 如此自然而然,几乎难以察觉,原本攻势猛烈的阿莱克森发现自己被迫转入防守。 尽管巫师的剑看似缓慢且无力,但却总是快他一步。 然而,阿莱克森感受到的并非对精妙武术的赞赏,而是一种令人不适的感觉,仿佛有虫子在血管里蠕动,让他心生恐惧。 拆解。 巫师的剑高效地拆解着阿莱克森。 它的动作恰到好处,机械般精准,不多一分不少一毫,每次交锋都总能占据一丝优势。 其中毫无激情,没有心,也没有灵魂。 该优先进攻吗?还是该防守?目标又该是什么?从这个巫师身上,只能感受到这些。 一切都基于纯粹的效率而改变。 阿莱克森感觉自己仿佛在与一个拥有百头的怪物战斗。 而这个怪物总能做出最有效的动作,从无差错。 他被一点点削弱。 就像从外向内,一层一层地被剥离;就这样,他渐渐败下阵来。 “到了后半段……就如同垂死挣扎。一场徒劳无功的绝望抗争。” 就好像不断地被细细剥皮,直到自己的存在彻底消失。 阿莱克森大汗淋漓,竭尽全力挣扎,但却无法逃脱被一层一层剥离的必然结局。 “就这样,在第147回合,我败下阵来。” 回忆结束。 阿莱克森的表情极度扭曲,仅仅是回忆就让他冷汗直冒。 在某个瞬间,他颤抖的双手紧紧握拳。 班尼特从未见过阿莱克森如此模样。 “……那一刻,我认可了他。如果那个巫师拥有完美的体魄……或许有朝一日,他能冲击帝国的少年骑士称号。” “????.” “去寻求他的教导吧,班尼特。如果我还未达到蜕变境……或许我会尝试效仿那个巫师的战斗方式。但我已经选择了自己的道路,并且已然坚定。你不同,班尼特……去学习那个巫师的剑术。” 去更广阔的天地,向更伟大的师父学习,阿莱克森传达的就是这个意思。 他承认了自己的不足,并据此给弟子提出建议。 班尼特咬紧牙关。 他的内心思绪翻涌,不知该作何想。 “……是,师父。” 班尼特点头,站起身来。 这是个变数。 来自紫魔法塔的巫师……如果阿莱克森对他评价如此之高,那他无疑是计划中的一个变数。 有必要进行调查,并通知潜入学院的黑巫师们。 如果他构成威胁,或许需要优先除掉他。 班尼特看着似乎陷入失落情绪中的阿莱克森,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但对我来说,我只有您一位师父。” “你这小子……” 阿莱克森的表情稍稍缓和。 班尼特深深鞠躬,然后离开了阿莱克森的住所。 阿莱克森的社会地位并未改变,他依然能提供良好的掩护和坚实的护盾。 因此,对沮丧的阿莱克森说些安慰的话……或许对计划而言是必要的。 班尼特从黑巫师同伴和同学们那里收集到的信息如下: 姓名未知。 年龄未知。 隶属于紫魔法塔。 紫魔法塔主的星之弟子。 有二皇子做后盾。 被看到被一位身着正装的女仆悉心照料。 卷入了这位女仆与学院一位女学生的三角恋情。 刚进入学院就逛了校内的女性内衣店。 被发现在学院内多个地点进行可疑活动。 有人作证前一晚看到他离开教授住宅区,向南走去。 “????.” 班尼特决定向上级汇报,将此人标注为好色之徒,并认为以他如此公然的好色性格,美人计或许会有效。 “他们说有可疑活动……” 与他的直接接触被暂时推迟。 目前,班尼特打算调查紫魔法塔巫师在学院里谋划着什么。 确切地说,就是在今晚,当其他人都熟睡之时。 班尼特闭上眼睛,感受着自己灵魂的轮廓,然后小心翼翼地撕下一角。 一阵短暂而揪心的疼痛过后,指尖涌现出大量魔力。 灵魂与身体紧密相连,若灵魂受损,身体也会遭受痛苦。 因此,以自身灵魂为材料施展黑魔法,必然会缩短寿命。 每次使用以灵魂为代价的黑魔法时,班尼特总会犹豫。 但每当他提醒自己,曾经拥有的一切早已在一场大火中化为乌有……如今手中只剩灰烬,心中便会涌起勇气。 那种不惜一切代价完成计划的勇气。 “献祭——‘追溯往昔’。” 以灵魂为代价强化的魔法,释放出一阵魔力漩涡,融入班尼特的双眼,他将涌上喉咙的胆汁和鲜血吐进垃圾桶。 虽然刚刚失去了大约三年的寿命,但只要能完成计划,这一切都无关紧要。 原本只能展示一分钟前场景的魔法,如今得到强化,清晰地呈现出一天前的场景。 班尼特跟着那个头戴兜帽的巫师和身着西装的美女的幻影前行。 他来到了教学设施区的一片空地。 他看到巫师用铲子在地上掩埋着什么。 班尼特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用魔法迅速挖开泥土。 “……一把剑?” 一把看似普通的剑埋在那里。 他们不太可能在深夜——而且还是在雨中,仅仅为了处理垃圾就出来。 更何况,他们还使用了铲子,想必是为了不留下魔法痕迹,如此谨慎的举动表明,这绝非普通的剑。 班尼特心生怀疑,用剑轻轻划破自己的手掌。 鲜血滴落。 随后,这把魔剑吸收了血液,从休眠模式中苏醒。 这把剑被设计成一旦检测到血液就立即唤醒,原因是防止有人想着“我要喂魔剑”就去杀害平民。 -你是我的新主人吗?没想到你竟唤醒…… “‘沼泽恶魔的神器封印’。” 确认这是一把魔剑后,班尼特立刻将其封印,然后把剑系在腰间,他不能冒险被别人发现。 “……公然对女人表现出肉欲,有二皇子撑腰,拥有在口头上的对决中击败阿莱克森的智慧,还在学院里藏了一把魔剑……” ……他也是黑巫师吗? 班尼特思索着这种可能性,或许这是“吞噬恐惧的尸花”为完成计划而派来的一位高阶黑巫师。 黑巫师群体以小组形式活动,班尼特只能与自己的“上级”交流,无从知晓学院里还有哪些人是伪装的黑巫师。 因此,无法立刻确定这位紫魔法塔的巫师是否是盟友。 如果他真的也是黑巫师,是不是最好把魔剑重新埋回去? 如果他不是黑巫师,留着这把剑倒也无妨,然而,如果他不是黑巫师,却在学院里埋一把魔剑,似乎也不合逻辑。 毕竟,把它交给教会,教会会处理,甚至还会给予奖励。 就在他的纠结愈发强烈之时,他察觉到有人靠近。 “????.” 他没时间重新掩埋魔剑或伪装自己。 班尼特手持魔剑,迅速离开了现场。 第49章 开堂倒计时:黑巫师、调查者与圣女 尼奥勒呆呆地望着坑底,从泥土的状况判断,这里似乎刚被挖开不久。 毕竟,坑中涂抹的血迹尚未凝结,显然就在不久前,还有人在这里。 是坑中的人奇迹般地苏醒,从里面挖出一条生路?还是有人挖开地面救出了那个人? “????.” 地上还残留着淡淡的脚印。 脚印朝着东边,也就是学生住宅区的方向。 今日并未下雨,风也很平静,有人匆忙离开此地的轨迹清晰可辨。 如果尼奥勒愿意,她可以追上去。 然而,有很多理由让她不该这么做。 这事既与她认识的人无关,情况也不确定,而且最重要的是,可能会很危险。 所以,这并非必须要做或者必要去做的事,理由可谓一大堆。 但也有一个理由让她想去追,那就是似乎有人正身处险境。 这是多管闲事。 她很清楚多管闲事会带来怎样的下场,毕竟她亲眼目睹了莱斯特曼子爵领地因对他人过度友善而走向衰败。 所以,别再插手夜间发生的可疑事件了,把它留给别人吧。 尼奥勒不断对自己说着,试图摆脱心中残留的遗憾。 一步。 迈出一步后,尼奥勒发出一声介于笑声和嘟囔之间的声音。 她的脚尖正指向那个人的脚印,摆出一副明显要追上去的姿态。 “……呵呵。” 没错,父母的血脉又怎能改变她的本性呢?她显然会按照自己的本性去生活,作为父母的女儿而活。 她出生在一个比城市商人还贫穷的家庭,从未服用过一颗灵丹妙药,甚至还未达到“充盈”境界。 尽管她一直稳步学习家族传承的修炼之法,却也尚未达到“调和”境界。 然而,在“突破”方面却有所不同。 说到感知气流,她自认为拥有无人能及的敏锐双眼,只需眨眨眼,她就能清晰地看到无数别人看不见的痕迹。 目标身高约一百七十五厘米,体重约七十公斤,惯用右手。 想象中那个可疑的人正沿着原路逃窜,受正义感驱使,尼奥勒开始了追捕。 班尼特头戴黑色兜帽,在学生住宅区的小巷中停下奔跑的脚步。 接着,他趴在地上,将耳朵贴向地面。 轻盈的脚步声,正逐渐靠近,而且方向明确地朝着他而来。 “……追踪?” 这是他逃跑时感觉到的那个追踪者吗?他本以为已经抹去痕迹成功逃脱,看来还是被发现了。 班尼特身为黑巫师多年练就的逃跑技巧堪称一流,平庸之辈绝不可能找到他的踪迹。 所以,追踪他的必定是个技艺高超的追踪者。 会是谁呢? 是那个巫师派人来监视这把剑?还是藏魔剑的巫师亲自来了?或许是另一个黑巫师?但无论如何,摆脱追踪才是当务之急。 做最坏的打算,考虑最糟糕的情况,永远是明智之举。 他周身环绕魔力,猛力蹬地,班尼特的身体如疾风般弹射而出。 他的计划是先拉开距离,然后找地方藏起来。 为了增加追踪难度,他跳过荒僻街道的墙壁,踩踏树枝,还使用“缓落”魔法在空中短暂飞行,一边移动一边故意打乱自己的踪迹,堪称逃跑的教科书式操作。 然而,追踪者却总能快他一步,技艺远在他之上。 追踪者的速度明显较慢,每当他爆发式加速时,追踪者根本跟不上他的速度。 但没过多久,他又总能听到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他的速度无疑更快,但却始终被追上,这意味着追踪者完全能预判并追踪他的行动。 “啧……难道他们在天上监视我?!” 抬头望向被小巷遮挡得狭窄的天空,并没有看到任何魔宠的身影,要是看到有可疑的蝙蝠在附近盘旋,他早就出手拦截了。 就在班尼特努力摆脱追踪时,他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意识到只剩下一条路可逃,前方是一座女神教会的建筑。 他迅速在脑海中浏览了一遍附近的地图,得出结论:如果绕过女神教会的建筑,他就会被抓住。 这是巧合,还是追踪者的策略? 似乎可以肯定,追踪者是站在紫魔法塔巫师那一边的……也就是说,是藏魔剑那一派的。 否则,没有理由如此偷偷摸摸又坚持不懈地跟踪他。 即便他们把他引到这座建筑前,他们也不可能是女神教会的人。 如果是,他们就不会单独前来,而是会带着圣骑士成群结队地出现。 抛开不确定因素,专注于确定的事实,追踪者把魔剑埋在了地下,显然是别有用心。 仅凭这一点,女神教会就会带着神圣之火般的怒火蜂拥而至。 在他们的教义中,无论是不是黑巫师,任何能腐蚀人心的邪恶物品都被视为极其负面的存在。 所以,这座教堂对追踪者来说也会是个麻烦的地方,而且,教堂里住着一位名声不太好的圣女。 她以任性难管着称,绝不会饶恕在夜间闹事的人。 这……或许可以成为一个中立区域。 如果追踪者有点脑子,就不会在教堂内动手,如果能避免争斗,进行一番交谈倒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 那个逃跑的人速度快得惊人,只要尼奥勒稍有疏忽跟丢一次,就再也找不到他了。 似乎在半路上,他就察觉到尼奥勒在追踪他。 她一心想追上他,问问他坑底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如她想象中那般糟糕。 她本打算劝他忏悔并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 如果在女神面前忏悔并接受应有的惩罚后他仍拒绝,她就会全力与他一战……她本是这么打算的,但是…… “????!” 这个可疑的人为什么要跑进教堂呢? 难道是听到了她的心灵感应,跑来忏悔?尼奥勒心里很清楚这绝不可能。 如果世界真有那么美好,她的家族就不会衰败。 不管是误打误撞还是有意为之,这对尼奥勒来说都是个机会,她听说圣女就住在这座建筑里。 如果引发骚乱,不仅圣女会出现,女神教会的官员们也会蜂拥而出,这样就能拦住这个可疑的人。 她顺着踪迹追去。穿过一个装饰精美的花园,踩着外墙的排水管,双手抓住阳台栏杆,一用力,翻身上了阳台。 一个戴着兜帽的人——从突出的喉结判断是个男人——正等在那里,警惕地问道: “……你有什么目的?” 尼奥勒想问他昨晚发生的事,以及那个被挖开的坑和他有什么关系。 但是,哎呀。糟糕。 “????!” 她没带白板,尼奥勒懊恼地抓住自己的喉咙。 追踪者是个长相温柔甜美的女学生,手无寸铁,眼中也没有杀意。 看样子很面生,应该是个新生。 班尼特心想这或许只是一场误会,便询问她的来意。 “……你有什么目的?” “????!” “不说话,嗯……” 她是在试探他吗?还是在等待时机了解情况?班尼特提高警惕,继续说道: “我不知道你在谋划什么,但胆子可真不小。仅仅持有并藏匿一把魔剑,就足以让宗教裁判所找上你。我想你不会没意识到其中的风险。” “?????” “如果你不打算说,那我来猜猜看。” “????.” 班尼特在脑海中拼凑着各种线索。 二皇子的势力为何要把魔剑藏在如此显眼的地方……如果他们是故意想被发现,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他得出了一个完美的结论。 “你们的计划是不是以魔剑为借口,找碴儿诬陷某人是黑巫师,借此在学院内铲除与二皇子对立的势力——也就是三皇子的势力?” “?????!!” 追踪者的表情瞬间崩溃,就像被锤子砸中后脑勺一样,仿佛不小心泄露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班尼特更加确定了。 掩埋魔剑的真相,是一场冷酷无情的权力争斗。 这是个绝佳的机会,事实上,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如果学院因政治纷争陷入混乱,那正是黑巫师所期望的。 紫魔法塔巫师的邪恶计划必须继续推进。 班尼特从腰间抽出魔剑,放在地上。 “我以为这是个宝贝就偷走了,仅此而已。喏,我把它还回来。我还没蠢到去卷入那些大人物的争斗。我不会再插手,别再追我了。” “????!!!” 追踪者又惊又慌,向前迈了一步,伸出手臂。 班尼特抄起放在阳台上的晾衣架,朝追踪者扔过去,衣服纷纷散落,挡住了视线。 班尼特从阳台上跳下,跑开了。 尼奥勒下意识地挥开飞来的晾衣架,拍掉飘在空中的内裤。 然后,她愣住了,信息如潮水般涌来,让她瞬间大脑空白。 我刚才到底听到了什么? 尼奥勒目瞪口呆,幸运的是,首先,埋在坑里的不是人,而是一把魔剑。 挖开地面的可疑之人不是杀人犯,而是个小偷。 这只是个小误会。 这件事并非有人被活埋致死。 相反,这可能是一起未来可能会因牵连而导致数人被烧死的事件。 尼奥勒的脸上满是担忧和关切,她都快哭出来了。 没错,她是多管闲事了。 但就因为这样,就卷入二皇子和三皇子之间残酷的争斗,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这种事很容易让一个落魄贵族身首异处。 但即便如此……竟然想用魔剑诬陷别人…… 听说二皇子平定了地下世界后,她还以为他们现在是出于善意,连那些黑暗角落的帝国公民都在他们的关怀之下。 现在看来,或许并非出于善意,而是为了培养类似暗杀小队的势力。 “……唉。” 冷静点。 都说即使被哥布林部落抓住,只要保持头脑清醒就能活下来。 或许这件事也能平安无事地过去。回去后,她得和塞尔维娅商量商量…… “谁在外面?” “????!!!” 阳台门厚厚的窗帘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尼奥勒看了看地上的魔剑,又望了望天空,然后撒腿就跑。 女神教会会妥善处理这把魔剑的。 她拼命地跑,跑了一会儿后,靠着女生宿舍楼的墙壁坐下,喘着粗气。 直到这时她才意识到。 “??.” 她的右手还紧紧抓着那条内裤。 刚才挥开晾衣架的时候抓住了,慌乱之中竟忘了松手。 展开一看,是条只有系在腰间才能穿的性感内裤。 她成了学院的偷内裤贼……!! …… 深更半夜的,这是闹什么呢? 被阳台外传来的嘈杂声惊醒,圣女塔拉睡眼惺忪地皱起眉头,打开了阳台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圣女眨了眨眼。 她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还没完全清醒,但眼前的混乱场面丝毫未变。 她决定干脆去洗把脸,便下楼来到一楼,从井里打了一桶水,用冷水泼了泼脸,拧干湿漉漉的刘海,还心血来潮地煮了杯茶喝。 然后,她回到阳台。 晾衣架翻倒在地,洗好的衣服散落一地,而且不知为何,一把长剑整齐地放在那里。 剑上有封印魔法,她试着解开。 -你是我的新主…… “『璀璨三环神器封印』” 这是一把魔剑。 仔细检查完“犯罪现场”,她发现少了一件内衣。 综合总结一下,有人潜入了女神教会所属的教堂,打翻了圣女的洗衣物,偷走了一条内裤,还留下一把魔剑作为“礼物”。 “……说真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困惑的甚至都生不起气来了。 第50章 开堂倒计时:学院的跟踪者们 距离第一堂课开课还剩——3天。 圣女塔拉讨厌女神教会。 她讨厌教会那些枯燥无用的繁文缛节,复杂扭曲的办事流程,对圣女必须循规蹈矩的种种约束,沉闷压抑的氛围,以及没完没了的唠叨。 圣女必须谦逊、圣女必须为信徒树立榜样、圣女不能行为放荡、圣女必须言辞恰当、优美…… 诸如此类,要求多得如山一般。 曾有人对她说,她应该心怀感激,毕竟她出身平民,却戏剧性地获得了崇高地位,后半辈子都不用担心挨饿受冻,还有什么可不满的呢? 也曾有人说,既然上帝如此眷顾她,她怎么能因为个人情感而拒绝履行某些职责呢?被赋予如此荣耀的使命,难道不应该感到高兴吗? 还有人说,事已至此,她就该随波逐流。 木已成舟,又有什么办法呢? 然而,塔拉对他们所说的这些东西,一样都不想要。 从来都不想要。 曾经在服装店工作的塔拉小姐,深知交易的微妙原则,强行把不必要的东西塞到别人怀里,还索要钱财,这就叫强买强卖。 塔拉固执渴望的东西,教会死活不肯给,却把金钱、地位和荣誉之类的东西扔给她,还问:“怎么样?很不错吧?”这样的行为,怎能不让人愤怒?怎能不让人窒息? 于是,圣女塔拉的性格变得扭曲起来。 她坚决决定,要做出与教会指令完全相反的举动。 根据教会规定,圣女的服饰应该设计得端庄得体,以遮掩身材。 这是为了避免各种负面影响,比如圣女找个情人私奔,或者防止她去小巷做义工时,那些粗野之徒对她冲动行事。 正是因为被告知不能这么做,她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她充分发挥自己在服装店工作的经验,将原本宽松的圣女长袍裁剪得极为紧身,刚好能露出肚脐,还大胆地将胸口部位敞开。 她还去掉了袖子,让肩膀和腋窝暴露在外。 因为规定强调不能随意露出肩膀和腋窝。 她买了半透明且系带的黑色内衣,就因为规定说内衣不能透明,更不能系带。 她在裙摆处大胆地开了个衩,能露出臀部甚至内裤的系带,因为规定也说这样不可以。 她咬牙切齿地做着所有被禁止的事情。 “这到底是衣服还是破布啊?” 显然……穿着这样衣服的她,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她没有屈服,只要能给教会抹黑,这点羞耻她还是能忍受的。 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这身穿着。 于是,被称为“情侣破坏者”的怪物诞生了。 就像向日葵朝着太阳转动,她走在街上时,半数行人都会扭头,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 结果,好几对情侣甜蜜的恋情就此彻底破碎。 她对女神教会的“报复”并未就此停止。她摒弃所有敬语,言语粗俗。 当有贵族献上巨额捐赠,请求圣女赐福时,她就在心里暗暗诅咒他们秃头。 (只有为新生儿祈福时除外,那时她会默默且真诚地进行祝福。) 她把房间弄得乱七八糟,故意在地毯上吃粉状零食。 无论牧师们如何恳求,她都从不参加祈祷仪式,甚至连义工活动也不去。 她总是皱着眉头,怒目而视,对别人的问候不理不睬,要是有人咒骂她,她必定回怼。 她甚至试图通过和男人见面来制造绯闻,但想来想去,这似乎有点太过分了。 然而,就因为她这身穿着,即便她什么都不做,那些不堪的谣言也轻易地四处传播开来。 女神教会的圣女突然来到学院,原因就在于此。 教会实在无法忍受她的叛逆,便将圣女送到学院,算是一种变相的流放,希望她能有所改变。 就这样,一个调皮、叛逆的圣女,身着极其挑逗、低俗的服饰,出现在了学院里。 结果,圣女的日常生活和混日子的人没什么两样,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吃干饭不干活”。 她起床,去上课,然后睡觉。 但在学院尚未开课的当下,连上课这个环节都省了。 她就是起床、睡觉,如此循环。 要是实在无聊,她就去图书馆看书。 要是做完这些还有时间,她就琢磨着怎么进一步改造她的圣女服饰(现在这衣服似乎只剩下原本 45% 的样子了)。 现在已经到了稍微动一下,这衣服可能就不能再称之为衣服的程度,所以需要小心翼翼地调整。 圣女的职责比想象中要多。 她必须参加各种圣地的活动,遇到重大事件时,要带领牧师和圣骑士去解决,她还要给那些大额捐赠者写感谢信。 因为她把这些任务都推给了下面的牧师,所以自然就有了大把空闲时间。 就在这样无聊的日常中…… “????.” 发生了用内裤换魔剑的事件。 阳台上的“灾难现场”依旧。 圣女挥舞着捡到的魔剑,心里想着:到底是哪个混蛋干的? 拥有一把魔剑本身就是严重的罪行。 原因很简单,这实在是太不道德了,而且到了一定时候,必然会引发破坏。 自古以来,就有人尝试赋予武器意识,但成功的方法只有一种,那就是将人的灵魂困在武器之中。 被困在冰冷金属中的灵魂将遭受无尽的痛苦,它能思考,却无法行动,就如同被困在狭小的棺材里,连一根肌肉都无法动弹。 这就是为什么不可能存在“善良的有灵之剑”。 无论灵魂多么高尚,被困在狭小空间里大约三百年后,任何人都会发疯。 所有有灵之剑的最终归宿都是变成堕落的魔剑。 所以,仅仅是这把剑能说话,就足以判定它是魔剑。 毕竟,除了注入灵魂,没有其他方法能制造出魔剑。 因此,刚听到它说第一句话,就立刻将其封印了。 “这是挑衅吗?” 如果只是把魔剑扔给她然后走人,她可能会觉得,这是因为对方卷入了和女神教会有关的麻烦事,心里不痛快才这么做。 但打翻晾衣架还拿走内裤,无论怎么看,这都像是赤裸裸的挑衅。 要怎么抓住这个罪魁祸首呢?就在圣女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有人敲门。 接着,一位女牧师从门缝里探进头来。 “呃,打扰一下,圣女大人。” “我不去。不管你叫我去做什么,我都不会去。我不去。” “他们刚刚付了咨询费,说想见圣女大人,所以……” “我都说了不去。你是不是想再看到圣女服上多一道口子?” 光是听着就令人胆寒的威胁,让女牧师脸色变得苍白。 然而,这件事太重要了,她不能退缩,于是女牧师紧闭双眼,继续说道: “教……亚历杭德罗教授有急事要说!” “一位教授?” 亚历杭德罗·梅努巴,《基础元素导论》课程的教授。 他很有才华,但也很讨人厌。 该怎么形容呢?他说话的腔调里都透着一股自恋,自恋到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反胃。 毕竟,他表现得好像全世界有一半的人都应该爱上他似的。 她真的不想见到他。 但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是位教授,而且,如果有普通人家付了高得让人腿软的咨询费,她无论如何都得去见一见。 给教会找麻烦固然重要,但坚守自己的原则也同样重要。 必须维持公平交易。 如果付了全价,没有任何折扣,那就理应得到相应的服务。 圣女塔拉把魔剑系在腰间,下楼来到接待室。 亚历杭德罗教授抚摸着他的小胡子,表情严肃地说道: “这无疑是巫术。” “嗯?” “我思考了很久。我都已经达到蜕变境了……怎么会被一个连蜕变境都没达到的巫师的幻术给骗了呢?今天早上,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一道灵光闪过我的脑海。这无疑是女神的恩赐。” “但女神的象征里可没有阳光。” 亚历杭德罗教授根本不在乎,他就像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一样,滔滔不绝地倾诉着自己的想法。 圣女悄悄竖起一道魔力屏障,毕竟他的口水都溅到她身上了。 “我当时清楚地听到了。亚历杭德罗,别沮丧。那个紫魔法塔的巫师用了巫术!没错!黑巫师们用可怜受害者的灵魂来增强他们魔法的效果!那混蛋肯定用了黑魔法……这毫无疑问!” “好吧……那又怎样?” “这次进入学院的教授,实际上是个邪恶的黑巫师混蛋!他伪装成教授,潜入了我们心爱的学院!我要举报他!为了学生们的安全,为了帝国的未来,我不能坐视不管。请立刻处理这件事!要是那混蛋察觉到我们在追查他,然后抹去痕迹逃走了,我们该怎么办!” 多亏了这长达三十分钟的“我不是因为技不如人才输的”的长篇大论,圣女总算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似乎是新负责《应对幻术魔法之策》课程的紫魔法塔巫师,在口头上给了亚历杭德罗重重一击。 圣女并没有把这件事当回事,这很可能只是亚历杭德罗教授因自卑心理作祟而产生的大误会。 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差不多一年有四次,亚历杭德罗都会做出这种不实指控,然后向相关人士哭诉。 所以,她也知道解决办法。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她会去找紫魔法塔巫师,然后说:“请给亚历杭德罗教授送点巧克力之类的东西,以示友好。” 这样一切就都能解决了。 亚历杭德罗生气快,消气也快,紫魔法塔巫师只要说几句好话,就能把事情平息。 他可能会说:“您的才华如星辰般闪耀!之前是我误会了,我道歉。”然后就会那样讨好对方。 看来她得去见见他了。 听完亚历杭德罗教授的长篇大论,左耳进右耳出之后,圣女宣布咨询时间结束,然后站了起来。 她觉得,在去找紫魔法塔巫师的路上,顺便散散步也不错。 …… 与此同时。 黑巫师班尼特觉得有必要深入调查一下紫魔法塔巫师,他思索着二皇子一派打算如何以及何时攻击三皇子,具体计划是什么。 而且,掌握的信息越具体,就越容易加以利用。 他们的计划肯定不只是一把魔剑这么简单,紫魔法塔巫师的好色行为、光顾内衣店以及其他看似毫无意义的举动,肯定都有其目的。 这个巫师肯定还藏着许多秘密。而揭开这些秘密的恰当方式……就是跟踪。 班尼特换上学院制服,混入人群中。 他会在跟踪紫魔法塔巫师时,保持适当的距离。 …… 与此同时。 尼奥勒看着手中的内裤,陷入沉思。 她得把内裤还回去。但怎么还呢?内裤的主人又是谁呢?因为它们晾在阳台的晾衣架上,所以阳台门里传出的声音……肯定就是内裤主人的。 她简单想象了一下那个假设的场景。她会拿着白板去女神教会的建筑。 然后…… [我在找这些内衣的主人!] 这就是她会用双手高高举起的白板上所写的内容。 要是她这样四处闲逛…… 不,这太尴尬了。不管怎么想,这个场景都很怪异。 或许还是趁着夜色,把内裤放回阳台比较好。 尼奥勒把内裤收了起来。 接着,第二个难题出现了。 是关于二皇子的邪恶阴谋。 一场巨大的风暴即将席卷学院……很多人将会死去或者被卷入其中。 即使是无辜的人也会被这场混乱波及。毕竟,皇室血脉的分量有多重,其带来的后果就有多严重。 [我能阻止这一切吗?] 她在白板上写道。 看着这句话,她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她能不能凭借着一点微薄之力,去对抗这场风暴,守护学院的安宁呢? “????.” 不,她不是一个人。 那个拿着魔剑逃跑的男人,他说因为觉得魔剑珍贵才偷走,但仔细想想,这话很奇怪。 他怎么知道这是魔剑呢? 在尼奥勒眼里,那个男人留在阳台上的长剑看起来很普通。 一开始,尼奥勒追他,不就是以为他在埋人吗?她之所以知道那是魔剑,也是因为那个男人说的。 在尼奥勒心里……那个男人似乎是在试图阻止二皇子的邪恶计划。 带走被埋下的魔剑,唯一的原因就是这个。 或许,他实际上是站在正义这一边的。 他误把尼奥勒当成二皇子的同党所以才逃跑,但如果他们再次相遇,或许能消除误会。 然后,她可以寻求他的合作。 毕竟,尼奥勒想要阻止学院发生一场血腥屠杀,所以他们可以一起努力防止悲剧发生。 为了再次见到那个男人…… 埋下魔剑的人,那个巫师和那个美女。 他们俩,他们是这件事的关键。 她要跟踪他们,她要收集信息,挫败他们的邪恶计划。 而且,如果那个男人也在试图阻止二皇子的阴谋,他最终肯定也会跟踪那个巫师。 在跟踪的过程中,或许就有机会再次遇到他。 好的,加油。你不是一个人,尼奥勒。要坚强。 尼奥勒充满活力地起身,去寻找那两人,巫师和美女。 …… “有人在跟踪我们。有三个人。” “怎么会有三个人跟踪一个新来的学院教授呢?” 我忍不住对这种荒谬的情况嗤之以鼻,我到底做了什么,会招来三个人跟踪我?我连第一堂课都还没上呢,好不好? 第51章 开堂倒计时:我要活下去 虽说我能成为教授多亏了二皇子,但实际上,相比教学,我对……可以说是祭祖后的盛宴,更感兴趣。 也就是说,比起给学生授课,我更想和他们一起玩桌上角色扮演游戏(trpg)。 这就是为什么第一堂课如此重要。 《应对幻术魔法之策》是必修课,一门核心课程,所以即便学生不喜欢也得选。 但《异世界探索(实际上是trpg)》是选修课,需要学生自主报名,在核心课程上展现出令人惊艳的表现,肯定能吸引学生来参加《异世界探索》的讲座。 我本想带他们全方位体验异世界之旅,但是…… 这要求太高了。我的能力有限。 我还没达到蜕变境,要对所有充满青春活力和雄心壮志的学生施展幻术魔法,远远超出了我的魔力承受范围。 我听说学院里已经有学生突破了蜕变境,虽然一对一的话,我或许能潜入他们的意识,但一对多的情况下,要展现出细节就没那么容易了。 除非所有学院学生都毫无抵抗地躺在模拟魔法阵里,不然基本不可能做到,所以,如果能力上达不到,那我就只能靠展示和独特风格来取胜。 这就是我在学院里四处转悠的原因,我相信这里肯定有某种素材,能让我的第一堂课既高效又成功。 学院里可看的东西比我想象的还多。 教学设施区摆满了教授授课用的各种设备,有抬头看都会脖子疼的高塔,还有一些类似巨大恐龙的魔像。 我的模拟单元2号也计划安置在这个区域。 我问挽着我胳膊的粉发女同。 “这里没什么可用的吗?” “你指什么?” “我该怎么上好第一堂课?你有什么想法吗?” 粉发女同举起拳头说道。 “和一个学生一对一决斗。挑个自负傲慢的,说如果他们能碰到你衣领,就给他们最高分。” “要是我输了呢?” “你就可以递交辞呈了。” 输的风险很高,但这是个值得考虑的方法,毕竟,先搞定敌人的头目才是正理。 如果我打败了学生中的“老大”,那些“小弟”自然会敬重我吧? 我给她竖了个大拇指,作为对她好主意的奖励,粉发女同靠我更近了,她的胸部软软地压在我的小臂上。 我小心翼翼地说:“别把重量都压我身上,碰到了。” “你什么意思?” 她抬头看着我,好像在问自己做错了什么,我赶紧移开了视线。 最近,粉发女同似乎有点疯狂。 自从进了学院,她的行为举止和以前有些……不太一样。 毕竟,我们埋魔剑的时候,她对我的暗示已经相当……强烈了吧?作为玩笑,这也有点太过分了,不是吗? “你今天内裤什么颜色?” 这种话都快成早间问候了,倒也无所谓,但她这些暗示是不是有点变味了? 要是我……比如救过粉发女同的命,或者用研究经费给她买过项链,我可能会误以为她喜欢我。 但这些事都没发生过啊。 我决定直接问清楚。 “你最近是不是太亲近了点?” “我知道我魅力十足,但你是不是反应过度了?” “我是认真的。你真的靠得太近了。” “行吧,看来你是那种牵个手就想着结婚的类型。两个孩子你觉得够吗?” “三个会不会更好?两个感觉数量上有点不够‘玩’啊。” 事情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即便我打着哈哈回应,心里却越来越困惑,这很难说是我的错觉。 毕竟,她的诱惑越来越强烈,这很可怕。 还有个明显的迹象,我都在考虑施展双层色欲抑制魔法了,因为原本的单层魔法都快失效了。 我想尽办法转移她的诱惑,但再这样下去,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尴尬了。 说真的,即便时间短暂,可不管怎么想,这种关系都毫无根据啊。 说真的,这里面可能有某种魔法影响。 但这也有点奇怪,能在我没察觉的情况下,悄无声息穿透粉发女同精神屏障的精法不太可能存在。 她构建的精神屏障坚固得都有点偏执了,尤其是这种用来增强色欲的魔法,是不是有点……完全说不通吗? 而且,粉发女同……嗯,是个女同啊。 我难道要这样失去一个朋友吗?就在我一个接一个念头纠结的时候,粉发女同用手指戳了戳我的腰,轻声耳语。 “疯狂巫师先生,借你耳朵用一下。” “别舔。” “你觉得我疯了吗?” 我紧张得低下头,浑身发抖,还好,这是个严肃的讨论话题。 粉发女同轻柔的呼吸声传进我耳中。 “有人在跟踪我们。有三个人。” “怎么会有三个人跟踪一个新来的学院教授?” 我难以置信地笑了,但粉发女同冷静地陈述事实。 “把手放在胸口。以你的名誉发誓你没做什么坏事。想想。就我们晚上做的那些事,只要被发现一件,被跟踪也是理所当然。” “等等,你是让我把手放自己胸口,不是你胸口,对吧……?” “你疯了吗?” “呃。” 我被她在腰上捶了一拳,我觉得有点委屈,明明是你先开始的……! 不管怎样,你说跟踪? 我不确定是哪件事被发现了。 是烧魔剑那件事?还是把天魔神术藏在海边洞穴里?又或者是偷偷建造了一个简易地下城?到底是哪件事呢?有目击者吗? 不管从主观还是客观角度看,我做的事确实都很可疑。 我还没糊涂到否认这一点,我这么震惊是因为被发现得太快了。 我觉得自己已经很小心了啊。 “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再仔细想想,我其实没什么大问题。 那把魔剑是假的,天魔神术虽是真的,但由人工智能制造,并不危险,而且地下城也没有致命陷阱。 如果真有什么可担心的,那就只有魔剑了。 我听说女神教会对魔剑相当敏感,因为魔剑是通过捕获并囚禁人类灵魂制造出来的。 虽然这把魔剑是假的,但要向女神教会证明它是人工智能制造,通过幻术魔法之类的手段做出来的,还是得花些时间,所以我已经让尤娜为此写一篇论文了。 为什么我不自己写,而是让魔法塔主来写呢?那当然是因为名声效应。 我们不是一个级别的。 一个无名巫师提供的证明和一位极具公信力的大巫师提供的证明,分量截然不同。 过几天,一篇刚打印出来的“魔法塔主制造”的论文就会送到学院。 我也得到了二皇子的许可,通过粉发女同,我提交了一份用魔剑引诱黑巫师的策略计划。 许可信号已经通过通讯宝珠传来,正式的书面指令会在论文送达左右的时间抵达。 等论文和指令都到了,我打算在学院里散布一张标记魔剑埋藏地点的藏宝图。 这样,就算学院的圣女亲自拿着魔剑来质问我,我也能很好地为自己辩护,不会有不必要的误会。 所以,对这些跟踪者,我们就正面轻松突破吧。 不管他们指控什么,哪怕他们问我是不是藏了这个那个,不管是什么。 我只要装傻,拖上几天时间就行。 这是个随着时间能自行解决的问题。 如果是普通学生,我甚至可以动用教授的权威。 但在跟踪我们的人当中,有一个人特别显眼。 “嘿,粉发女同。你看那个。” “哇哦。” 我们同时惊叹,因为我们看到了一套能让人信仰大增的服装。 胸部暴露大半,穿上后紧紧贴在皮肤上,让人好奇这到底是怎么穿上去的,而且,侧面开叉一直延伸到肚脐位置,有点像牧师袍。 甚至还看到了黑色蕾丝内裤,我忍不住在心里鼓掌。 但粉发女同的惊叹似乎有不同的含义。 “那是圣女。” “什么?” “对,很意外吧,就是圣女。我听说她穿着大胆出名,看来真是名不虚传……” “难道她名字里的‘圣’其实指的是别的意思?” 难道在异世界,圣女都得穿这么……危险的衣服吗?就在我走神的时候,粉发女同和我同时注意到圣女腰间挂着的魔剑,都陷入了沉默。 那确实是我们深夜埋下的魔剑。 “????.” “????.” 可我现在既没有论文,也没有指令啊。 粉发女同忍不住吐槽。 “我们应该等指令到了再埋,对吧?” “要是等指令到了,学院都开课了!而且,现实点说,哪有多少学生大晚上还到处闲逛……!没人的时候藏起来才是对的!” “但我们被发现了。” “不,这到底怎么回事?学院的圣女不是出了名的不干活吗?!不是被称为几乎不出门的宅女吗?!谁会挖出埋在地下的魔剑,还交给圣女……?!” 但世事难料,对吧?也许只是巧合,也许圣女只是刚好和我们路线交汇,她还有别的事要办。 于是,我们试图悄悄拐个弯溜走,但圣女却径直朝我们走来。 她显然是冲着我们来的。 “我们快跑。” “跑。” 我们得找地方躲起来,我们可不想被拖到女神教会的地下室,没有证据能证明我们制造并藏匿了魔剑。 这又不是在有监控摄像头的现代。 就算有,只要论文和指令一到,我们就能应对任何指控,我们只需要撑几天就行。 关键就是争取时间。 我立刻像背小猪一样趴在粉发女同背上,我用“合体模式”弥补自己行动不便的问题。 我刚做出不寻常的举动,跟踪我们的三个人似乎察觉到了异样气氛,各自做出敏捷反应。 粉发女同开始狂奔。 那三个跟踪者也追了上来,之前看似各自独立的行动,现在看来像是有组织地在向我们逼近。 他们和圣女是一伙的……?! 我要活下去,我施展幻术魔法。 “『幻之沼泽』……!” 第52章 开堂倒计时:三人同盟 在光天化日之下的追逐开始前约10分钟。 班尼特在人群中悄悄跟踪着那位巫师。 从那个身着套装的女人挽着他手臂的亲密姿态来看,她与巫师的关系似乎相当亲近。 他们或许是恋人? 不,这甚至可能是个美人计! 二皇子派来的女特工,用以引诱巫师并配合肃清计划,基于目前掌握的信息,这个假设似乎最为合理。 肯定有个操控梦魔的黑巫师,如果能用美人计招揽他,那么……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轻拍声。 班尼特转身,她就在那里,那个在关键夜晚追踪他的人。 是个女学生,她有着近乎奇迹般的追踪能力,曾让班尼特头疼不已,那天他明明戴着兜帽遮住了脸,她是怎么认出他的? 班尼特高度警惕起来,她向他展示了手中白板上写的信息。 [这是个误会。] “……误会?” 刷刷写。 [在一个雨夜,我看到两个人在坑里埋东西。我听到声响,以为埋的是人。所以才追你。我和那两人没有关系。] 尼奥勒担心班尼特会突然跑掉,于是迅速写下最关键的话给他看。 如果时间充足,消除误会并非难事。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不是为了追踪挖出魔剑的人而设的双重陷阱,只是个巧合?你只是……多管闲事?” 点头点头。 尼奥勒用力点头,仿佛在说这正是她想表达的。 与此同时,她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竖起大拇指指向自己。 [尼奥勒。] “……我是班尼特。” [好的,班尼特。班尼特你是想阻止二皇子的邪恶计划,对吧?请让我帮忙。] “????.” 事实恰恰相反。 班尼特希望二皇子的计划能顺利进行,让学院陷入混乱与恐惧,他期望这个计划能半成功,给双方都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 [如果只有我或者只有你,事情就不太确定。但我们两个人一起!] 尼奥勒的眼睛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这个误解是从哪来的?他该利用这个误解,还是否认?班尼特移开视线,争取时间整理思绪。 “……我脸被遮住了,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身高175厘米,体重约70公斤。体型和脚步留下的痕迹完全一样。] “????.” 原来这就是即便速度有差距,他仍被追上的原因。 她的观察力惊人地敏锐。 欺骗……似乎不太可能,仔细想想,尼奥勒有些笨拙的地方,不符合二皇子势力的特征。 比如尽管她追踪能力强,但偶尔也会疏忽。 总有些人会为了某个信念或正义感甘愿冒险,尼奥勒似乎就属于这类人。 即便班尼特试图劝阻她或者退出,她很可能还是会独自深入调查此事。 如果只是个无能的女学生,或许没什么问题,但她拥有能追踪专业逃脱者的双眼,有可能成为一个变数。 要是她获取了二皇子计划的关键线索……并传达给三皇子……那就彻底完了。 皇帝禁止皇室后裔之间过度争斗,用魔剑诬陷他人实在太过分了。 皇帝会出手干预,本应在学院引发大乱的“炸弹”还没引爆就会被拆除。 然而,如果在中间加以干扰呢?他可以假装和她一起调查巫师,同时偷偷拿走线索,或者在关键时刻背叛她。 除非他现在就杀了尼奥勒,否则这似乎是最好的办法。 “没错。我也想阻止学院发生流血事件。很高兴在这件事上能有个同伴。” “??!” 尼奥勒没察觉到班尼特的真实意图,带着灿烂的笑容伸出手。 班尼特暗自咂舌,与她握了握手。 尼奥勒充满活力地上下摇晃着他们交握的手。 [有什么计划?] “首先,我们跟踪他们的行动,看看他们常去哪些地方。悄悄跟着,不引起任何注意……” 班尼特一直追随着巫师的视线突然转向。 尼奥勒见状,也转过头。 在那里,一个犹如黑洞般的人正走着,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是圣女。” “??????” 因为是新生,尼奥勒第一次看到圣女的穿着,大脑瞬间一片混乱,她看向班尼特,用眼神询问这个人真的是圣女吗。 “没错。你肯定听说圣女来学院就读了。那就是她。” “????.” “即便你这样看着我,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穿成这样。等等……圣女也是在追巫师吗?” 这又是一个变数。 班尼特对如雨点般不断出现的变数皱起眉头,为什么圣女也在追巫师?他到底做了什么……? [我们寻求她的合作吧!] “等等……!” 尼奥勒大胆地朝圣女走去。 班尼特深深叹了口气,跟在她身后,因为他找不到理由阻止尼奥勒。 现在,完全无法预测事情会如何发展。 然而,作为一名黑巫师,他必须根据现有的情况做出最佳决策,这是他下定决心要做的。 往好的方面想,通过引发教会与二皇子势力之间的冲突,难道不能制造更大的混乱吗? 圣女塔拉心里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她只是想给这位可怜的新教授提个醒,他已经被亚历杭德罗教授列入黑名单了;只要恭敬地打招呼并自我介绍,所有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很巧,他们就在那儿。 和她得到的描述相符,一个穿着紫魔法塔长袍的男人和一个穿着正装的女人,这种组合相当少见,所以她一眼就找到了他们。 之后,她会找出那个施展了内裤与魔剑等价交换这种怪异魔法的人,然后惩罚他。 至少,在一个拿着白板的新生走到她面前之前,她是这么打算的。 笃笃笃。 [你好,圣女!我是尼奥勒,一名新生。] “啊,嗯,那个……你有什么事想和我谈吗?” 她不能说话吗? 一个栗色头发飘动的女学生,她穿着学院制服,但塔拉不记得见过她,想必是新生。 不知为何,她眼中燃烧着使命感。 有时候会遇到这样的人。 就是那种发现可疑之事,想告诉路人的人,虽然她尊重他们的勇气和守法精神,但听这类故事还是有点烦人。 因为大多数时候,都是虚报。 如果是新生就更是如此,因为他们懂得不多,大多数努力都用错了地方。 这次大概也没什么重要的…… [二皇子在学院藏了一把魔剑,计划诬陷三皇子的势力,以此来攻击他们!] “详细具体地跟我说说情况。” 这是件大事,大到足以把整个学院都搅得天翻地覆。 “……我来解释。” 班尼特跟在尼奥勒身后。 圣女塔拉认识这个男人,他是学院里的杰出人物之一;是亚历克森教授的弟子,所以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班尼特简要地按时间顺序概述了事件。 尼奥勒发现有两人在坑里埋东西,班尼特偶然发现并挖出魔剑,因误会引发追逐,最后在逃跑前把魔剑留在了阳台。 然后…… 尼奥勒从自己的物品中拿出一条内裤,双手恭敬地递了过去。 圣女塔拉困惑地接了过来。 “??????” [我不小心拿了……对不起。] 深夜等价交换事件的真相大白了。 班尼特补充说,根据他的发现,紫魔法塔巫师是二皇子任人唯亲安排进来的。 综合所有这些信息—— “所以,我们推测巫师藏魔剑的原因可能是为了……肃清异己。” “这……说得通。” 这不是个完全不可信的故事。 毕竟,这是个太大的问题,不能掉以轻心,如果判断失误,可能会有很多人流血,所以圣女塔拉谨慎地从保守角度思考;她不能犯错。 调查是必要的,但现在拔剑相向还为时过早。 他们需要听听巫师对魔剑一事的解释。 “我们先试着和他谈谈,然后再做决定。反正他就在我们面前……呃?” 巫师已经爬上了那个女人的背,然后,他们开始狂奔。 圣女塔拉一时愣住,随后全身灌注魔力。 “追他们!” “我从左边追!” [我直追!] 追逐开始了。 牧师的魔力很特殊,因为这是他们所侍奉的神明赐予的,所以在某些方面有专长。 在再生、恢复、净化、治愈以及所有对生命有益的方面都有优势。 这就是为什么在任何魔法塔都没有恢复或再生学派,这些领域被女神教会的牧师们牢牢掌控。 “『狂野之兽的祝福』!” 耐力增强,体力得到强化。 一道光涡缠绕在圣女塔拉和班尼特身上,由于速度比平时快了1.5倍,班尼特踉跄了一下,但很快稳住身形,向前冲去。 “你适应得比我想象中快啊?” “毕竟我来学院可不是白混日子的……等等,那是幻术魔法?” 巫师和那个女人的身影瞬间闪烁,然后复制成了两对。 这精妙的幻术难以分辨真假;即使读取魔力流动也无济于事。 这些幻象各自朝不同方向散去。 “……你能分辨出哪个是真的吗?” “我不知道!” “那我们只能直接面对他们……!如果你碰到真的,就发信号!” 塔拉和班尼特各自追向其中一对复制的身影。 班尼特沿着道路狂奔,同时不断思索,是故意放巫师逃走更好,还是暗示他自己可以合作更好呢?或许提出合作的诉求才是明智之举。 然而,这些选择都得在追上巫师之后才有意义。 每次距离拉近,巫师就会施展奇异的魔法,班尼特从未见识过如此奇怪的咒语。 “『心灵遥感』,『节日烟火』。” 在炫目的烟火绽放的同时,附近摊位上展示的苹果朝他飞来。 只是些苹果而已,如果没有后续的魔法,用身体接住它们本不应是问题—— “『光的模糊』,『质地瓦解』。” 苹果的形状扭曲,在一定范围内变得模糊不清。 地面、摊位,甚至班尼特的皮肤都呈现出闪亮苹果皮的重复图案。 令人眼花缭乱。 唰——! 班尼特紧闭双眼,释放出剑气,朝着苹果所在的位置砍去,苹果在半空中被一分为二。 随着魔法的核心被破坏,幻术魔法消失了。 与巫师的距离又稍微拉开了一些,班尼特咬紧牙关,他可以无视造成痛苦的魔法,或者怪物逼近的幻象。 但这种让他现实感消失的奇异幻象,即使是他也难以忍受。 “你到底是用怎样的视角看世界,才会用出这种魔法……?!” 巫师只是用魔法回应。 “『斥力场』,『逼近之墙』。” 地面震动,表面如波浪般起伏,然后朝班尼特涌来。 这是个幻象,他很确定,但他清楚地听到了“斥力场”的咒语。 隐藏在幻象中的斥力场试图将班尼特推开,没时间看穿幻象了。 班尼特从腰间抽出长剑,快速挥舞了数十下。 残留的魔力相互交织,形成了一道剑击之网,这被称为剑膜,只有在魔力操控上达到一定境界的人才能施展这种高级技巧。 魔力产生的推力被击碎,与幻象一同消散。 多亏用剑膜突破,他的速度几乎没有减慢,与巫师的距离逐渐拉近 巫师拐进了一条黑暗的小巷,因此,班尼特随时准备挥剑。 巫师从视线中消失的那一刻是最需要警惕的,毕竟,他无法预测会有什么魔法朝他飞来。 班尼特紧张地拐进小巷,巫师站在那里,前方是个死胡同。 那个女人不见踪影,有可能设下了埋伏。 他警惕着可能从背后袭来的攻击。 “……现在就你一个人了?” 巫师背对着他,平静地说道。 “你为什么追我?我还什么都没做……呢。” “都藏了魔剑还敢这么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的目的一直都没变。始终只有一个。创造一个人人都能快乐玩耍的和平世界。” “我真的很好奇,你打算怎么用魔剑来实现这个目标。” 要进一步试探吗?他扫视四周,似乎圣女和尼奥勒都不在附近,似乎是时候表明自己的真实意图了。 班尼特缓缓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 “我和另外两个不一样。如果你给我一笔可观的钱,我或许可以合作……” “你真的认为你的信念……就是正确答案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 被巫师充满神秘意味的话语挑战,班尼特的声音变得冷峻。 巫师转过身,露出黑色的头发和散发着不祥红光的眼睛,他看起来像个年轻人,年龄和学院学生差不多,甚至更年轻。 巫师轻声说道。 “我只是想讲一个非常……简单的故事。关于任何事物都有其另一面。” “你说话还真像个巫师。如果你想故作镇定,那……” “你很快就会明白。时机到了我会让你看到。到那时,你也会意识到的。” 呼。 巫师的身影如风中残烛般瞬间消失。 班尼特眨了眨眼,这不是隐身或传送之类的法术,即使他集中精力倾听,四处释放魔力感知,也什么都察觉不到。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是个幻象?从哪个点开始的? 班尼特承认自己跟丢了巫师,从小巷里走了出来,似乎塔拉和尼奥勒也同样没能抓住巫师,前者看起来很沮丧,后者则一脸茫然。 巫师那神秘莫测、难以理解的话语,固执地停留在班尼特脑海的一角。 三人组成了某种团队;这是为了调查巫师而临时结成的联盟。 由于班尼特的坚持,他们决定在事情更明朗之前,不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毕竟,传播谣言可能会导致无辜的受害者。 他们必须意识到,卷入政治动机的争斗存在反弹的风险。 圣女塔拉和尼奥勒表示赞同。 他们也推迟了向三皇子通报情况,毕竟,他还没到学院,如果被指责试图在他和二皇子之间挑拨离间,那就麻烦了。 如果是这样,他们应该在哪里、如何展开调查,才能揭开众多疑问的答案,并收集决定性的证据呢? 事实上,圣女塔拉对此有个主意。 “要抓食人魔,就得进食人魔的巢穴。” 圣女塔拉指向学生住宅区广场上显眼挂着的选修课列表的一角,在众多选修课中,有一个特别引人注目的名字。 《异世界探索》\/ 教授:紫魔法塔巫师(应本人要求匿名标注) 这是个既直观又让人难以猜出会是什么课程的名字。 班尼特皱起眉头。 “……你是说我们选这门课?” “没错。” [这不会很危险吗?] “我是圣女。不管他耍什么花招,都不能轻易对我动手。” 圣女交叉双臂,骄傲地挺起胸膛,尽管她与教会有矛盾,但她仍然是圣女;她作为女神教会象征的这个事实,将是一面坚固的盾牌。 三人报名了《异世界探索》,完全没意识到在那里等待着他们的会是什么样的经历。 第53章 开堂倒计时:让幻术魔法大放异彩 距离第一堂课开课——还剩2天。 为了躲避圣女,我已经在这栋建筑里躲了一天,幸运的是,并没有出现诸如圣骑士破门而入,或是发布悬赏捉拿幻术巫师之类的大动静。 我只要再撑几天就好,就几天而已。 以防圣女突然来访,我在我们所住的这栋建筑上施加了各种各样的幻术魔法。 这样一来,除非尤娜亲临并发射她那威力惊人的尤娜死亡光束,否则我们肯定能争取到一些时间。 所以我本以为现在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了……然而,一个严重的问题却从意想不到的地方冒了出来。 我说的就是粉发女同,我本以为就算天塌下来她都能应付自如。 “三十一,三十二……” “????.” 两只史莱姆不停地跳上跳下。 说实话,这本身倒不算什么大问题,只要史莱姆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活动,不管是跳跃还是翻跟头,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你懂的……我的胸口可不是个合适的地方。 这个疯狂的粉发女同现在竟然公然用她的胸部蹭我的胸口,这说法可能有点粗俗,但她都这么明目张胆了,我还能怎么办? 我仿佛都能听到我们之间亲密的友谊开始出现裂痕的声音。 为什么“友谊”这个概念如此脆弱? 我本以为这可能是个误会,但事实并非如此,经历了这些还认为是误会,那才是真的愚蠢。 粉发女同的脑子肯定出问题了。 回想起来,从我们埋下魔剑的时候就有迹象了,就算我们平时大大咧咧到能谈论内裤的地步,但她那时说的话,不也把那种让人浮想联翩的好奇心给无限放大了吗? 我严肃地劝她。 “你的脑子短路了。不,也许是出故障了。” “什么?” “你不觉得奇怪吗?就你自己的常识而言……用胸部去蹭一个男人的胸口,这真的对吗?” 粉发女同面无表情地歪着头,看起来真的很困惑,然后她这样回答我。 “我再说一遍,你想多了,疯狂巫师先生。我只是在做俯卧撑而已。” “我是问你为什么要在我身上做俯卧撑?!” “没有什么理由不能在别人身上做吧?” “说点靠谱的话!” 最让人沮丧的是,粉发女同根本不接受她可能……受到某种精神负面效果影响的假设,要知道,世界广阔,魔法种类数不胜数。 她这毫无根据的自信是从哪儿来的? 我以前总是用些无厘头的事去折腾魔法塔主尤娜,现在自己也身处和她类似的境地,我才明白她当时的感受。 我之前太过分了,我得忏悔,等我回到紫魔法塔,一定要紧紧地拥抱她。 我抓住粉发女同的脸颊,用尽全力盯着她,就算要摊牌,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种情况继续下去。 “认真想想。” “我在精神屏障上可是下了不少功夫,疯狂巫师先生。” “我跟你说,你肯定是中了某种魔法,比如会让你把男人看成女人,或者是增强色欲之类的……?” “哈,肯定不是色欲。这一点我很确定。” “先把你的胸从我身上挪开再说这话!” “请别这么明目张胆地盯着看。我理解男人的本能,但我们彼此之间还是应该保持最起码的体面吧?” “????!!” 我气得脖子后面都僵硬了,冷静点,生气只会让我输得更惨。 对方是个受魔法影响的可怜受害者,我应该关心她、呵护她,我不能就这么不管她,任由她被这种恶意的魔法玩弄。 不,说真的…… 要不是有色欲抑制魔法,我现在至少已经陷入麻烦十几次了,肯定会出什么事。 但她不但不夸赞我的克制,竟然还如此肆意妄为?这太不像话了,也许我该得到点什么补偿…… 不……! 我在精神上痛苦地挣扎着。 “求你了,粉发女同……我真的很煎熬。这是我这辈子的请求。就用魔力做一次精神净化。就一次。” “……为什么?什么事让你这么严肃?” 在我使出人类历史上最极致的恳求方式——大礼参拜之后,她似乎终于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粉发女同虽然还有些怀疑,但还是将魔力汇聚到手指上。 这就像是用水冲洗因为可乐洒上去而黏糊糊的大腿,虽然用魔力的流动来清理一次思绪是个办法,但它有个副作用,会对已经建立起来的精神屏障造成一定的损伤。 这就是粉发女同犹豫的原因,毕竟,精心构建的精神屏障会有一定比例被破坏,不管在什么情况下,这都不是小事。 粉发女同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用灌注了魔力的手指轻弹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既然你说是你的愿望,那我就答应你。看吧,我怎么可能被催眠……我去!” “……你回来了!” 我激动得大喊起来,我的好兄弟,情同手足的伙伴,那个陷入女性堕落状态的好朋友,终于又变回了那个正常的她! 这段时间可真是孤独又难熬。 以前我说去买个桃子吃,她会交叉双臂打趣道:“这儿不就有两个熟透的吗?” 深夜无聊时,我问她红魔法塔巫师适合穿什么丝袜,她会回应:“你也帮我挑挑呗?” 她以前的一举一动不都散发着独特的女性魅力吗?那股浓浓的女人味。 但现在的粉发女同,以前从不大声说话的她,此刻正像个真正的“大姐头”一样骂骂咧咧。 这股劲儿从她内心深处喷涌而出,要是用武侠术语来说,或许是从她的丹田迸发出来的,这非常非常好,为了确认,我又问了她一个问题。 “你怎么看你之前那些不得体的行为……?” “你肯定挺享受的。不用谢我。” 她那毫无变化的脸色,还有像在说“记得感恩”一样把我打发走的神态,都证实了这就是我认识的粉发女同。 “……你真的回来了!!” 我紧紧抱住粉发女同欢呼起来,我终于找回我的朋友了。 我们立刻进入紧急战略会议。 毕竟,这件事意味着学院里正发生着一些见不得光又诡异的事情。 这可不是专门针对粉发女同的狙击,在对红魔法塔巫师和路人进行捕捉与试验后,我们发现他们的焦虑或恐惧普遍有所增加……尽管增幅非常微小。 从数据上看,大概是1%。 其他人只是焦虑感增强,可奇怪的是,为什么只有粉发女同出现了色欲增强的情况。 不管怎么说,就算是我,一个天才(未来的)大巫师,都很难轻易穿透粉发女同的精神屏障。 如果她都受到了影响,那整个学院肯定都在这种魔法的作用范围内,这种魔法输出很微弱,但构建得相当精巧。 粉发女同难得地皱起眉头,低声嘟囔道。 “这似乎是个相当狡猾的把戏。我完全察觉不到。” “用常规方法似乎很难察觉。” 它微弱的效果实际上让追踪变得更加困难,一个能让情绪翻倍的法术很容易被察觉和追踪,但一个仅仅将情绪增强1%的魔法,就像追逐山间的微风一样难以捉摸。 “……难道没办法了吗?” 咔嚓。嘎吱。 粉发女同紧握的拳头发出剧烈的声响。 我表示理解,要是我被别人设计去和男性朋友调情,不管对方是谁,我都想把他大卸八块。 在她的怒火朝我发泄之前,我绞尽脑汁地思考。 “总会有办法的。毕竟我是个天才巫师…… 『状态窗口』!” 叮。 一个半透明的方形全息影像出现在我眼前。 当然,这可不是那种因为前世转世而获得的特权——状态窗口。 它完全是用幻术魔法制造出来的,它没有那种提升属性,或者看一眼就能了解别人所有信息的功能。 然而,它可以用非常详细的数值来显示情绪。 状态窗口 好奇心:50.3 我在这种状态下稍微打开了一点精神屏障。 状态窗口 好奇心:50.8(+0.5) 我检测到了我情绪原始数值旁边放大的数值并显示出来。 “魔法通常是向外辐射的,所以离中心越近,效果往往越强。如果我们朝着数值增加的方向追踪,应该就能找到源头。” “有意思。好奇心数值50到底有多高?” “在紫魔法塔统计的平均值,我记得大概是20左右?魔法塔主和我的数值差不多,大概在45左右……” “如果紫魔法塔的平均值是20,那一般人的数值大概在5左右吧。” “你这是污蔑。” 她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她是怎么看待紫魔法塔的?难道就不允许有人,比如说,想和自己的弟弟交换身体?这也没那么离谱吧?在那种程度上,这可以算是一种正常的好奇心。 我们准备好去追踪放置在学院里的不明情绪增幅魔法的源头。 问题是,我们现在的处境相当微妙,所以不能太明目张胆地四处走动。 不过我也有应对的办法:易容。 一个男巫师和一个身着正装的女人一起四处走动,肯定会引起注意,对吧?所以…… “『叠加:性别转换』。” 我戴上全息影像,我对着镜子查看魔法是否生效,果然,完美无缺。 一个有着紫色双眸、黑色长发的美女傲慢地对着我微笑。 我也没忘记改变声音。 “啊啊。麦克风测试完毕。要不要也给你施这个魔法……别这么看着我。” “怎么了?” “我说别这么看着我。” 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一头狂野的狮子就在我眼前出现。 在我好不容易挡回粉发女同第三次问我能不能掀我裙子的询问后,我们来到了一座可疑的建筑前。 学院这么大,似乎有些地方因为各种事件而被人遗忘,或是建筑破败,鲜有人知。 我说的就是那些因为自然原因而被遗忘的地方,而我从其中一座废弃建筑中捕捉到了信号。 “……看起来没什么特别可疑的地方。” “不,我一眼就能看出来。先把地毯掀开。” 粉发女同掀开满是灰尘的地毯后,一扇通往地下的门露了出来。 当然,这扇地下室的门隐藏得很好,还施加了魔法防护。 你猜怎么着?刚好就是幻术魔法。 “呀。” 我轻轻一抬脚,就把它踹得粉碎。 “你那声‘呀’是想勾引我吗?” “哎呀,该死,认真点……” 我一边颤抖着解除变装全息影像,一边说道。 即便如此,粉发女同的眼神还是像头狂野的狮子一样凶狠,难道是因为我们离中心越来越近,她受到的影响更大了? 我感觉如果不赶紧解决这个问题,我可能会遭遇不测。 于是,我打开门,匆匆下到地下室。 通道相当深,我顺着梯子爬了好一会儿,四肢都快麻得抽筋了,才终于踩到地面。 我轻敲通道的墙壁,很结实。 建造这么稳固的设施肯定花了不少时间吧。 粉发女同握紧拳头,一马当先。 “跟在我后面。” “你的步伐很奇怪。好好走路。” “……如果这让你不舒服,那就别看。” “你走成这样我怎么能不看……好吧,我闭上眼睛。” 当粉发女同转过身时,我看到她的眼神完全失控了。 很明显……我吓得屁滚尿流。 随着魔法影响的增强,似乎粉发女同的愤怒和色欲都大幅增加。 至少,从她那似乎在诱人摆动的臀部和极度懊恼的叹息声来看,肯定是这样,就好像她都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粉发女同是不是中了什么诅咒? 我们默默走了几十分钟后,来到了一个巨大的穹顶状空旷空间,地面上有一个绘制得密密麻麻的魔法阵,它的规模和复杂程度让我大为惊叹。 “这……太厉害了。这不是一个独立的单一魔法阵。是不是还有卫星魔法阵之类的?” “这似乎是一个设计复杂的巨型魔法阵,除非找到中央魔法阵,否则根本无法解读它的含义。本质上,这就像是盲人摸象,摸到象腿就以为是墙或者树。” 经过仔细观察,我大致明白了这个魔法阵的功能,这个空间的魔法阵既是核心轴,也是指挥中心。 我突然想到了一些事,一些我之前注意到,但没太在意的事。 我在学院里四处转悠的时候,经常看到一些含有微量魔力,但似乎又没什么实际魔法意义的东西。 比如墙上的涂鸦,或者商店招牌上魔法阵形状的装饰。 通过将魔法阵碎片化并隐藏在整个学院各处,再通过这个核心魔法阵来发挥作用。 而这个作用就是…… “……将目标最强烈的情绪放大1%。” 它会在那些充满怀疑的人心中加剧怀疑,在相爱的人心中增进爱意,在嫉妒的人心中放大嫉妒,而且做得非常隐秘、微妙。 因为它是按百分比增加,而不是固定数值,所以目标情绪越强烈,魔法阵的效果就越明显。 “?????” 我转头看向粉发女同,如果粉发女同仅仅因为1%的增幅就做出用胸部蹭我胸口这种事,而其他人只是焦虑或痛苦感增强,那么…… “……怎么了。” “没……没什么。没什么……” 粉发女同依旧面无表情,但她的耳根红了。 原来她也会感到尴尬啊? 她咬着嘴唇,叹了口气后说道。 “因为我是梦魔。毕竟梦魔天生就有色欲旺盛的特点。” “……魅魔?” “对。” “你是说那种勾引男人,吸取他们生命力的……我去,粉发女同,你后面!” 轰隆隆——! 一个大约三米高的巨大黑影在粉发女同身后升起。 这么精心建造的设施,不可能没有防御系统。 这是个失误,我试图用魔法反击,但是—— “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却惊恐地尖叫起来。为什么?因为这是个魔像,所有幻术巫师的克星。 就在魔像在她身后站起身,举起巨大的手臂要砸向她的时候,粉发女同还在平静地说着。 “天生如此是一回事,但我不想屈服于此,过那样的生活。通过欺骗与很多人共享‘爱’……不断更换伴侣,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我明白了,所以赶紧跑啊……!” “这就是为什么我选择以自己的方式生活。所以,不用担心,疯狂巫师先生。毕竟,我不会在深夜偷偷溜进你的床,把你吸干。” “我叫你躲开!” 现在还有时间把粉发女同拉开,同时躲开魔像的攻击吗?不,行动必须先于思考。 就在我准备全身灌注魔力向前迈出一步的时候…… 嘶嘶咔咔咔咔—— 传来铁链拖动的声音。 “羽化—— 『本望拘束』。” 几十条铁链凭空出现,盘旋成一个大圈后收紧。 嘶嘶咔咔——! 哐当! 魔像的手臂被束缚住,粉发女同的手臂也被束缚住。 魔像的腿被束缚住,粉发女同的腿也被束缚住。 铁链将粉发女同和魔像同时束缚住。 被铁链紧紧缠绕的粉发女同低声说道。 “你知道,我喜欢纯粹的爱。” 嘎吱嘎吱——随着铁链用力收紧,传来一阵冰冷的金属摩擦声。 魔像碎成了几十块,变成了一堆碎石。 “????.” 她太酷了。 如果她没有被铁链绑着摔倒在地,挣扎着起不来的话,那就更酷了。 我小心翼翼地走近她,低头对她说道。 “能打碎魔像的铁链消失了,为什么绑着你的还在……?” “因为这就是我的羽化能力。原本它只是用于自我约束的。我只是稍微发挥了一下创意,把它用在战斗中。” 我看着依旧被自己的羽化能力紧紧束缚着的粉发女同问道。 “那什么时候会解开呢?” “束缚的持续时间取决于使用的力量大小,但这次应该大概一个小时。” “……你现在眼睛放光呢,知道吗?亮得都有点让我恼火了。” “因为在羽化能力激活的时候,我摆脱了所有的激情和世俗欲望。” 粉发女同温暖地微笑着,仿佛用一种宁静的光芒照亮了周围,在羽化能力激活的这段时间里,她就像一位圣人。 “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你不是女同了……?” “两者都可以。本质上,这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但是和异性接触往往会放大我的世俗欲望。这就是为什么我尽量避免和他们接触。” “????.” 她毫不犹豫、直截了当的回答表明她摆脱了所有情绪,所以没有任何尴尬或难为情。 在这种状态下,她会如实回答任何问题。 在这段时间里,粉发女同什么都会如实回答,哈。 我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们是朋友,对吧?” “是的。” 对她的回答感到满意,我没有再追问下去。 我决定接管这个能放大整个学院所有人情绪的魔法阵。 玩弄人们的情绪可不是什么好事,对吧?虽然我不确定这是学院的杰作,还是某个邪恶黑巫师的阴谋,又或是一些疯狂学生的“成果”…… 现在,它是我的了。在我对魔法阵进行摆弄和修改的过程中,一个小时过去了。 “你打算用它做什么?” “辅助输出。” 之前觉得对学院所有学生施展幻术魔法太过雄心勃勃,对吧? 嗯,现在不一样了。 有了这个改良后的魔法阵,给所有来上我课的人带来一场精彩绝伦的表演对我来说就是小菜一碟,我可以毫不费力地做到。 第一堂课即将来临,是时候让幻术魔法大放异彩了。 第54章 开堂倒计时:你们昨晚的梦做得开心吗? 距离第一堂课开课——还剩1天。 粉发女同自曝是梦魔之后,态度稍有改变。 “要来点咖啡吗?” “好,加牛奶。” 该说她似乎对我更体贴了些?还是说我和粉发女同之间的隔阂变小了? 只有我们两人的时候,粉发女同的穿着也变得更随意舒适。 出门时她坚持穿好整套西装,扣好所有纽扣,但在室内,她会解开几颗扣子,甚至脱掉西装外套。 我觉得这种行为……是一种信任的表现。 想要突破梦魔这一种族限制,想必她付出了不少努力。 我之前觉得穿着整套西装睡觉简直是疯了,但实际上这并非毫无缘由,而是她的信念与坚持。 巧的是,多亏尤娜,我有个可靠的安全保障——色欲抑制魔法。 至少,我希望粉发女同在我身边能感到自在,就像其他人穿着便服那样轻松。 “给你。” “好的,谢谢……等一下。” “怎么了?有问题吗?” “你的西装裤呢?” 粉发女同的下半身完全裸露着。 西装裤不知去向,只穿着黑色丝袜,透过黑色丝袜,白色内裤清晰可见。 “啊,穿着不舒服。” 粉发女同平静地说道。 我是希望她自在,但也不是这种程度啊…… 我像被锤子敲了后脑勺一样,呆立在原地。 这时,粉发女同就这么光着下半身躺在沙发上,接着,她一边伸展身体,一边炫耀着自己修长的双腿。 “难道是我忘了关闭魔法阵……?” 不,我关了。 而且,我已经对魔法阵调整完毕,彻底改造了一番,在我激活之前,它不会对学院产生影响,即便生效,我也已经特意把粉发女同设为例外了。 难道有某个未知力量察觉到魔法阵被我掌控,然后在一天内又造了个新的并激活? 不,不可能! 我很确定,就算是大巫师,这也绝非易事。 我绞尽脑汁,试图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时,粉发女同又给了我一击。 “你不想拍一下吗?” “拍什么?” “我的屁股。” “搞什么鬼。从那之后,你怎么一有机会就说这种疯话?!” 我惊恐地跳起来,粉发女同狡黠地笑了。 她微微眯起眼睛,嘴角上扬。 然后,脸朝下躺着的她开口说道。 “因为你说会把我当朋友啊。” “????.” 哦!我懂了!她就是在逗我玩! 就像朋友之间互相开些调皮的玩笑,看来粉发女同现在心情不错,想找点乐子,毕竟,每次粉发女同这么做的时候,我不都像在恐怖电影里一样,拼命左躲右闪,想要逃离吗? 两个骄傲的天才之间一直维持的心理平衡……似乎被打破了。 粉发女同现在就像骑在我身上,对我展开一轮轮我无法躲避的“轰炸”。 我有点理解她的感受,毕竟,因为身为梦魔,她一直没有朋友,如今有个懂色欲抑制魔法的朋友,对她来说想必如同美梦成真,但像这样单方面承受“伤害”,我可不好受。 你问怎么不好受?我心情糟透了,感觉糟糕透顶。 我可不会坐以待毙。 “『叠加:性别转换』。” “?” 既然你想用诱惑来对决,那我奉陪。 我撩起耳边的头发,重新整理了一下,我的黑色长发飘动着。 我早就知道粉发女同对绝对领域毫无抵抗力。 就在我准备以撩起短裙下几乎看不见内裤的丝袜这一动作,开启一场诱惑之战时,旁边传来一声尖锐的猫叫。 “喵呜————!!” 一只黄色的猫气得全身毛发竖起,紫色的眼睛里滚落出悲伤的泪珠。 我解除变身,赶紧跑过去。 “我的卡鲁克,怎么啦?为什么一直叫爸爸呀?” “……这猫是怎么回事?” “啊,我昨天来这儿的路上捡到的。不知为何,我感觉和它很投缘。” 我这儿摸摸那儿摸摸,安抚着卡鲁克,或许因为它是只野猫,一开始还畏畏缩缩的,但很快就开始蹭着我的手,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这场诱惑之战被迫延期,但我可不会忘记这笔账。 你给我等着,粉发女混蛋。 时间到了。 明天,《应对幻术魔法之策》的第一堂课就要开始了。 而我不再是学生,而是教授,这是我人生中从未做过的事,所以有点紧张。 不过没关系,毕竟我有个能一扫我所有担忧与紧张的法宝。 那就是……桌上角色扮演游戏(trpg)。 就像我前世参加工作面试时一样,如果把这种情况想象成一场trpg,把自己当成游戏角色,话就会很自然地说出口。 这可是经过验证,屡试不爽的方法。 我要扮演一位教授的角色,应该是怎样的教授呢,什么样的……角色在这种情况下最合适呢?或许带点神秘感会很不错。 我指的是那种眯着眼睛,神秘兮兮,让人一看就觉得可疑的角色。 你懂的,平时看着很淡定,但一旦出事,就会爆发出真正实力的那种。 这种性格特点有它的优势。 比如可以突然拿出魔剑埋藏地点的地图,或者随口说出一些未经证实的传闻,像 “你们知道吗?传说学院里藏着天魔神术……”。 说来奇怪……我已经很让人怀疑了。 甚至拿到魔剑的圣女都在追着我不放,既然已经这么可疑了,那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变得无比神秘。 我要神秘到让他们都摸不着头脑! 不错,接下来。 第一堂课该怎么上呢……?我们先简要概述一下课程目标。 1. 通过让幻术魔法大放异彩,提升紫魔法塔的威望。 2. 激发学生对《异世界探索》讲座的好奇心。 3. 让学生对幻术魔法保持警惕,并学会如何应对。 4. 补充实践经验。 嗯。 有了……有思路了。 我能想象出画面了,这似乎是个能满足所有条件的办法。 一个犀利又独到的角度。 我叫了正在我旁边偷懒的粉发女同。 “嘿,粉发女同。” “怎么啦,姐姐。” “行吧,宝贝。作为梦魔,你能进入别人的梦境,这机制是怎么回事?” “亲爱的老公。梦魔能潜入梦境,是因为我们种族的特殊能力。凭借穿梭于现实与幻想之间的力量,我们将身体转化为信息簇,寄生在目标体内。” “谢谢你告诉我,亲爱的。” “不客气,欧巴。” 她怎么每次都能占嘴上便宜? 不管怎样,我有个想法。 呜哦,呜哦。 这和幻术魔法并没有太大区别,这个魔法阵似乎有多种用途,但这次,我决定把它当作电池和扩音器来用。 既然它能影响整个学院,那么在这里施展的魔法,只需轻轻一点,就能传遍整个学院。 我大致构思了一下,一个很酷的“朋友”,能进入他人的脑海,给他们展示美妙的梦境。 我赋予它一些智能和最低限度的自主性,一个听从我指挥的信息簇,我用经典形象给它命名。 “『睡魔』。” 从某种意义上说,它也可以被称为人造精灵。 我故意降低了睡魔展示的幻术魔法强度。 敏感的人很容易就能认出这是幻术,毕竟,要达到教学目的,就应该这样,不是吗? 我想起前世开学的情景,刚进入指定中学,老师就发了一份测试卷来评估我们的水平,那张脸至今还清晰地印在我的脑海里。 当时我很反感,但现在想想,这么做或许是有原因的。 睡魔就充当那份测试卷,是时候看看学生们对抵御幻术魔法准备得怎么样了。 我激活了魔法阵。 灰色的雾气被吸入魔法阵的中心,稍作等待后,复制出来的睡魔就会遍布整个学院。 然后,它会去找我事先输入信息的学生,给他们展示他们渴望的梦境。 那么,一只“幽灵”正在这所学院里徘徊—— …… 班尼特睁开眼睛。 “????.” 他掀开被子,起身打开后门,从井里打了一桶水,即便轻轻泼了些水在脸上,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那种有些恍惚的感觉还是没有消散。 今天是几号来着?今天是……对了,他得去上《应对幻术魔法之策》这堂课。 学校已经开学,学院生活又开始了。 班尼特一直以来都进展顺利,他潜入学院,成为阿莱克森的弟子,顺利升入二年级,且从未暴露自己的身份。 忍耐与克制的日子即将结束。 伪装也该到此为止了,无论是去向阿莱克森请教,还是和在学院结识的人交谈,这都将是最后一次。 决战日定在七月初,就在学院期末考试前夕。 在七月之前,他会继续在这个地方积累并最大限度地放大恐惧与焦虑。 一旦“吞噬恐惧的尸花”施展“噩梦召唤”……一个全新的世界就会降临。 黑巫师们将达成目标,而班尼特也会得到承诺的奖赏。 他穿戴整齐,身着学院制服,腰间绑着两把匕首和一把长剑,然后,他离开了宿舍。 《应对幻术魔法之策》的课程将在一个能容纳所有在册学生的礼堂里进行。 他走着,周围,同学们从他身边经过。 今天他们的面容显得格外模糊,一种奇怪的不安感油然而生。 眨眼间。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在礼堂里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恍恍惚惚走着的这段时间,有时感觉就像瞬间移动一样。 他在角落找了个合适的座位,不前不后,还靠近建筑出口。 班尼特一向谨慎。 一位巫师走上讲台,他戴着兜帽。 对了,他们之前组成小队去追过这个人,圣女塔拉和尼奥勒,她们肯定也会来上这堂课。 但却不见她们的踪影。 巫师开始讲如何煮意大利面。 他左耳进右耳出,很快,巫师的声音就像背景噪音,几乎听不见了。 他感觉麻木,仿佛置身水中。 就在这时,有人在班尼特旁边坐下。 深绿色的头发飘动着,就像在腐朽沼泽中绽放的毒草,那阴森的颜色,光是看着就仿佛能让人上瘾。 班尼特认识她,他非常了解她。 她就是“吞噬恐惧的尸花”,一个曾经被处决,但又复活的黑巫师。 她怎么会在这儿?班尼特正思索着这个问题,她用美丽而温柔的声音说道。 “计划成功了,班尼特。” “……这是什么意思?” “就字面意思。多亏你的努力,我们已经收集到足够的恐惧。说实话……我本来没打算遵守承诺。但看在你这么努力的份上,我就遵守吧。” 真是松了口气,班尼特本以为她根本不可能心甘情愿地履行承诺。 但奇迹发生了,班尼特的努力没有白费。 过去这些年,他欺骗他人,偶尔杀害无辜,甚至不惜损耗自己的灵魂使用魔法,这一切都没有白费。 他得到了回报,这太令人感动了。 “我现在就把她还给你。” “好,快。我等这一刻等了太久太久……” 他心跳加速,终于,他又能见到她了。 “吞噬恐惧的尸花”头发上的绿色渐渐褪去,变回了原本的颜色,比班尼特的头发颜色稍浅一些,如丝绸般的灰白色头发。 终于。 “吞噬恐惧的尸花”,这个曾占据他妹妹身体复活的家伙,离开了。 班尼特强忍着汹涌的情绪,小心翼翼地呼唤着妹妹的名字。 “……薇尔达。” “????.” “……是我。班尼特。好久不见了,对吧?哥哥一直过得很好。嗯……” “????.” 没有回应,仔细端详妹妹的脸,却看不到任何神情,毕竟,这也在意料之中。 他上次见到妹妹已经是五年多前的事了,时间足以让记忆褪色,模糊在遗忘的深渊之中。 班尼特低下头。 “……果然,这是个梦。”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经历这种事了,这是个梦,也是对他心智的一次攻击。 学院里难道藏着一个梦魔? 班尼特曾无比渴望妹妹的归来,她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看来梦魔察觉到了他的这份绝望。 沉浸在失望、自我厌恶和愤怒的漩涡中,班尼特拔出了剑。 “……滚开。” 那个顶着他妹妹模样的存在歪着头,似乎不明白他的意思,接着,它的嘴怪异地咧开。 [你怎么知道。] 班尼特从梦中惊醒。 经历过梦魔能力的人,会在梦境与现实之间感到困惑。 班尼特坐起来,抱着头,他的眼睛湿润了。 这是梦还是现实? 他猛地拉开抽屉,打开日记本。 梦魔的梦境无法复制细节,他翻阅着日记。 逻辑清晰,毫无破绽。 这一定是现实。 他穿好衣服,拿起武器,走出门外,他得去上《应对幻术魔法之策》这堂课。 他用力甩头,试图摆脱那令人不快的似曾相识感,走在主路上,他听到周围人们的低语声。 “……他们是想抓住梦魔吗?” “有这方面原因……但主要是关于抓捕黑巫师的事。” 他转过头,看向从身后回应的声音来源,是圣女塔拉,她今天看起来格外憔悴,依旧穿着那身总是招摇过市、令人尴尬的衣服。 眼中满是悲伤,她也被梦魔影响了吗? “抓捕黑巫师?” “因为一整群黑巫师闹哄哄的,说什么……计划成功之类的话。我不知道他们怎么了,但这总归是件好事。除了那个该死的噩梦,今天还算不错。” “????.” 他的头开始疼起来,在这个关键时刻,他们内部难道出了什么岔子? 笃笃笃笃。 尼奥勒看到班尼特和塔拉,举着白板兴高采烈地加入他们,与被噩梦折磨的两人不同,她看起来异常兴奋和开心。 [早上好!] “……你看起来很高兴。发生什么事了?” [我做了个超级开心的梦。] “????.” “先把这场骚乱交给圣骑士们吧。我们去上课。这场骚乱不过是些小喽啰引起的,其他人没必要插手。” 圣女摆了摆手。 [有什么事吗?] “再解释一遍……” 圣女塔拉和尼奥勒一边聊着,一边朝讲堂走去,班尼特跟在后面,落后一步。 学生们一个接一个地走进讲堂,有些人面带微笑,看起来很开心,而另一些人则像班尼特和塔拉一样,表情阴沉。 这种奇怪的共性让班尼特心中的怀疑愈发强烈。 “……难道……” 一大早就开始的这场骚乱是…… 咚。咚。 一位戴着兜帽的巫师走上讲台,兜帽下,黑色的长发若隐若现,阴影中似乎闪烁着红色光芒的眼睛格外明亮。 站在讲台上,巫师用一种极其随意的方式轻轻打了个招呼。 “你们昨晚的梦做得开心吗?” “?????” 一阵沉默,讲堂瞬间安静下来。 第55章 学院的疯狂巫师 照在讲台上的灯光不安地摇曳着。 在垂直落下的光线中,巫师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然而,他那散发着诡异红光的眼睛和唇边若有若无的微笑却清晰可见。 有人觉得那是嘲笑,有人认为是喜悦,还有人觉得是苦笑。 这位巫师身材颇为高大,从飘逸的衣袖下露出的前臂,苍白而纤细,不见一丝肌肉。 或许是因为他那毫无生气的肤色,让他看起来比实际身形还要消瘦。 听到关于梦境的询问,聚集在此的学院学生们纷纷将目光投向这位奇特的巫师,即便面对数百道锐利的目光,他依然镇定自若,从耸肩到用手轻轻拂过讲台,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自然流畅。 仿佛他眼前根本没有人,又或者他从一开始就对这些目光毫不在意,在一阵令人寒栗的沉默之后,巫师开始了他的发言。 他没有自我介绍。 “我来此有两个目标。一是强化你们应对幻术魔法的能力……二是补充实践经验。” 相反,他直接阐述了自己的目标,即便没有借助魔法装置放大声音,巫师的声音依然清晰可闻,仿佛是在他们耳边低语。 “但要实现这些目标……我得说服你们。确切地说,要让你们明白为何必须为应对幻术魔法做好准备,以及站在你们面前的这位巫师,是否具备协助你们达成此目标的必要技能。” 他的语气正式却又柔和亲切,就像是在和相识已久的老友交谈。 但也正因如此…… “所以,我让你们体验了梦境……但似乎约有30%的人并不开心。没关系。即便你们没有意识到那是幻觉,也无需对自己感到失望。只要我们共同努力,都能有所进步。” 这番话,再加上他稍显怪异的举止,营造出一种奇怪的不协调感,就像是硬把不匹配的拼图碎片拼凑在一起。 圣女塔拉猛地站起身来,她环顾四周,讲堂里学生们的表情都大同小异。 毫无疑问,他们都经历了 “快乐梦境”。 他居然公然承认在学院里释放了梦魔?塔拉回想起自己不愉快的梦境,皱起眉头,怒火中烧。 “所以……你是说,是你让我们做了那个可恶的梦?给所有来上这堂课的人?” “没错。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活动,旨在激发你们的学习动力。哦,你们不必……担心那些空座位。不是因为魔法出了岔子,让他们被困在梦境里。他们因涉嫌是黑巫师正在接受调查。” “我不是在说这个!你怎么敢在学院里释放梦魔!你疯了吗?!” “似乎有个误会。那是幻术魔法。” “难以置信。你就想用这么蹩脚的谎言搪塞过去……!对于你在学院里藏了一把魔剑这件事,你是不是也要找些粗俗的借口?” 讲堂里顿时响起一阵低语声。 在圣女的谴责下,学生们中掀起一阵骚动,然而,巫师却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仿佛这样反而更好,然后他向空中伸出手,像是在接过什么东西。 空气闪烁,一位扎着马尾辫、身着套装的女子出现,将一份厚厚的文件递给巫师。 接着,他用 “心灵遥感” 将文件送到圣女手中。 一份盖有二皇子伊里德印章,准许进行黑巫师追踪行动的指令。 紫魔法塔主尤娜·维奥莱特里斯撰写的关于不使用灵魂制造魔剑工艺的论文。 以圣女塔拉的洞察力和知识储备,也难以判断这堆文件的真伪,但有一点很清楚,那就是得到了二皇子的认可。 皇室的强大权威庇护着这位巫师。 “这样解释够了吗?” “……即便一切都合乎规定……即便你通过某种不为人知的手段做了这些事!你玩弄学生心灵的事实也无法改变。因为你展示的东西,我度过了这辈子最糟糕的一个早晨!” “可我明明精心设计了魔法,想让你体验最渴望的时刻啊……我真诚地道歉。你能不能说说你经历了什么?” “????!!” 学生们的目光纷纷投向圣女,她浑身一颤,惊得退缩了一下。 “我怎么可能说出来……!” “我明白了。” 巫师点点头,像是表示理解。 圣女无言以对,慌乱之下,懊恼地咬着下唇,坐了下来。 尼奥勒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拍拍圣女的肩膀。 班尼特心想,和他一样,圣女想必也梦到了 “自己内心深处渴望的东西”,并因美梦与残酷现实之间的落差而受伤。 原因显而易见,然而…… 巫师的狡猾手段让圣女噤声。 大多数学生没有意识到那是幻觉,似乎只是单纯享受了快乐的梦境。 显然,他们会感到困惑,毕竟,圣女特意公开谴责巫师对她的冒犯。 如此一来,她若想让自己的指责有说服力,就必须透露自己在梦中的经历。 毕竟,仅仅说 “我感觉糟透了” 并没有多大分量。 但她不能说出来,他也不能。 对班尼特而言,昨晚的梦包含了他最致命的秘密与弱点,如果圣女也处于类似的境地,她同样不可能说出口。 那就像是把自己的心赤裸裸地暴露在众人面前。 利用圣女的地位施压的做法几乎行不通,圣女因行为独特,名声已有所受损。 此外,巫师背后有二皇子撑腰,而且,魔剑一事已以紫魔法塔主的名义予以驳斥。 巫师扫视着礼堂,仿佛在寻找更多反对者。 随着沉默蔓延,巫师平静地继续说道。 “由此可见,幻术魔法有时是致命的。接下来,你们将和我一同体验各种幻觉,并探索如何构建稳固的精神屏障……大家都明白了吗?很好。” 一步,一步。 巫师走到讲台中央,然后,他从长袍中取出一个装有各种化学试剂的玻璃瓶,将其倒在地上。 他准备施展法术。 班尼特紧紧握住剑柄,随时准备拔剑。 他是学生,而对方是教授,一般认为教授只会教导学生,不会伤害他们……但鉴于这位巫师的可疑行径,还把这当作理所当然的常识,那就太天真了。 “千门千梯,一座让眼与心皆无处安息的迷宫。『踏门昇界』。” 他的预感没错。 随着咒语念起,从巫师洒下的试剂液体 中,涌动出五彩斑斓的光芒。 片刻之后,光芒骤然膨胀。 空间被重叠,交头接耳的学生们环顾四周,礼堂瞬间变成了一个奇异的异世界场景。 天花板、地板、墙壁上密密麻麻地排列着门。 书桌下、教科书里、某人的白板上,甚至 ──。 “……你肚子上怎么有扇门?” “你往哪儿看呢?!” 无论何处,到处都突然出现了门,足有数百扇之多,一场门的盛宴。 然而,原本建筑的出口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好奇或不耐烦的学生开始随意开门。 ─ 呀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这些门有的通向平淡无奇的地方,有的则变成陷阱,蹦出怪物,对学生们来说,这无异于突然被扔进了一个地牢。 看着不知所措的学生们,巫师静静地说道。 “只有找到出口,这堂课才算结束。” 红魔法塔巫师塞尔维娅尖叫起来。 “你……你在干什么?!从第一堂课就开始这样!还有你那奇怪的说话方式是怎么回事?!” “你们没多少时间了。而我的职责是为你们创造磨练的机会。你不是说过想要面对困境和艰难险阻吗?” “呃……不知为何,当时我就是热血上头……!” 班尼特不由自主地瞪了塞尔维娅一眼,他们的对话内容本身并无特别之处,但红魔法塔巫师脸上那副做贼心虚的表情,就好像她不小心触发了一个大规模陷阱,把所有人都卷了进来。 学生们明白规则,那位巫师想让他们在这个迷宫中寻找出路,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危机,他们各自做出了反应。 “我们一起齐心协力冲出去!” “如果杀了施法者,魔法就会解除,所以攻击教授才是正确答案!” “这些门可能是陷阱。我们应该直接打破墙壁……!” 班尼特看着混乱的场面,静静地整理着思绪,他不确定那位巫师的真正意图。 然而,从他的言谈举止、拒绝透露姓名、阿莱克森证实的剑术……以及将教室变成迷宫的举动来看…… 毫无疑问,他正游走在极度疯狂的边缘。 我隐藏身形,满意地微笑着,看着学生们热情地探索,开心地在幻术魔法构建的场景中徘徊。 他们似乎很喜欢,这真让人欣慰。 我也和圣女澄清了误会,我本担心这会花费更多时间,但幸运的是,及时送来的论文和指令帮我成功提供了证明。 我施展的幻术魔法是不是超酷炫?(是) 学生们是否对幻术魔法提高了警惕?(是) 实践经验也得到补充了吗?(是) 学生们蜂拥而至,说着 “我想学幻术魔法” 的日子,似乎已经不远了。 清单上全都是勾。 唯一的不足是,圣女似乎不喜欢我给她展示的快乐梦境。 因为在设计魔法时,我在容量上有点小气,没有加入记录功能,所以,我不知道学生们都做了什么样的梦。 可能是哪里出了问题呢?我是不是该去找圣女,直接问问她? 嗯。 或许我考虑得有点欠妥,如果梦里出现了穿着短裤的小男孩之类的场景,在别人面前谈论起来确实会很尴尬,不是吗? 好吧,遗憾是明天成长的养分,让我们变得更强大。 我向坐在旁边的粉发女同征求客观评价。 “粉发女同,今天的课怎么样?” “你看起来像个疯子。” “哪方面像?” “你为什么不按平常的方式说话?” 嗯,我是说……但这毕竟是我的第一堂课,我真的很紧张,也很尴尬,如果我不选这个角色设定,信口胡诌,可能就会结巴好几次。 而且,学院里不总会有一两个行为古怪的教授吗? 再者,仔细想想,我也没那么可疑啊,我不是刚抓了一群黑巫师吗?那我肯定是好人,对吧? “嗯嗯……” 不过,我还是把她的建议记在了心上。 也许我是因为太过紧张,表演得有些过火了,毕竟我在这场表演上花了不少心思。 下堂课我是不是应该展现真实的自己,更友好地和他们交流呢? 不管了,课的事就先想这么多。 现在该想想更重要的事了,我说的是 《异世界探索》。 到目前为止,只有三个人报名,我把报名通道一直开着,欢迎学生随时报名,希望之后能有更多人加入。 但目前,只有三个人。 我已经准备好了剧情,这是一个令人心跳加速的克苏鲁经典角色扮演游戏。 之前的几次都没怎么好好做介绍,我都是随性发挥,但这次,我有足够的时间来精心构思。 首先,从开场说起。 “粉发女同,我想请你帮个忙。” “只要不涉及胸部就行。” “那什么……为什么这么说。我要把申请者送到异世界去。我不太确定该从哪里开始解释,以及解释到什么程度。你能不能先去一趟,然后回来?” “这是侦察任务吗?” “严格来说,这是一次观光任务。没那么危险,就是快速游览一下……然后,你只需为后续要去的人写份报告就行。” “好吧。我期待着报酬。” 粉发女同短暂地进入模拟场景参观后,看起来疲惫不堪,和一个邪教玩一轮追逐游戏,接着又像是拍了一部硬汉风格的电影,似乎相当耗费精力。 “你要把学生送到这儿来。” “嗯。” 粉发女同尤里·兰斯特,像在用眼神诅咒般瞪着我,她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 “那个……关于参与者。红魔法塔巫师在其中吗?” “她没报名。” “她挑起了这一切,居然还敢独自溜走……?” 她紧握的拳头,不知为何看起来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而我则咧嘴笑了,多亏让粉发女同短暂地进出模拟场景,我终于想起了一位朋友的名字。 我是不是该叫她尤里,给她个惊喜?我一时这么想,但 “粉发女同” 这个外号已经叫顺口了。 而且,不知为何,这名字挠到了我内心的某个角落,还有点让人不好意思。 所以,我还是决定算了,“粉发女同” 这个称呼对她来说再合适不过了。 已经过去很久了,是时候开启第三次方游戏了。 第56章 第三次的游戏介绍 你们将体验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请记住,在这个文化、习俗、建筑风格以及世界规则都全然不同的地方,唯有人类的本质保持不变。 生存是有保障的。 即便面临死亡,那也并非终结,你们会毫发无损地回到原本的世界。 你们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找到隐藏在这个世界某处的闪耀菱面体,这是一件神秘的遗物,据说它既能召唤邪恶生物,另一方面又能赋予无尽的智慧。 然而,激活它需要付出一点……牺牲。 你们有充足的机会和时间。 此外,忘记目标,尽情积累美好的经历,也可被视为享受这个异世界的正确方式,即便未能达成目标也无妨,无需为此感到压力或负担。 每轮游戏时长:2小时(相当于游戏世界中的6天) 额外目标:找到闪耀菱面体 以下内容是一位合作者的初步调查记录。 希望它能帮助你们了解这个世界。 =============================================================== 关于场景1: 我留下第一份记录,这是一个奇特的文明,建筑的形状与众不同。 大气中的魔力浓度也有巨大差异,这个地方几乎处于魔力枯竭的状态。 当我按照指定的维度坐标转移后,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地方是一条破旧的小巷,这里堆满了用奇怪材料制成的袋子,里面装着垃圾,扎得紧紧的。 我用刀割开一个袋子查看里面的东西,有貌似某种未知农作物的果皮、一个金属制成的圆柱体、纸巾或者报纸、一只死猫的尸体,还有人类骨头的碎块。 除此之外,并无特别值得注意的东西。 我小心翼翼地前行,警惕着与其他生命形式的初次接触。 如果这是一个像灵界那样对外来者充满敌意的文明,我会通过战斗来评估风险等级。 若风险等级低于帝国防卫局设定的3级威胁,我会继续探索;若达到3级,我会暂时撤退;若为2级,我会完全撤离,这是我的行动原则。 大约走了5分钟后,我离开了小巷。 这里的建筑高得惊人,道路又宽又大,覆盖着一种黑色的材料,维护得很好。 我看到了一种没有马的马车。 这看起来像是富有的商人和巫师有时会使用的无人驾驶马车,但在这里,似乎被大规模地投入使用,因为数量很多。 我确认了另一种生命形式,看起来像是人类。 虽然我无法核实其解剖结构的相似性,但它具备人类所有的共同特征。 他们有两条胳膊、两条腿,每只手有五根手指,并且分为男女两性,他们的耳朵也是圆形的。 总体而言,这座城市以灰色调为主。 人们的表情阴沉,尽管他们的营养状况似乎良好,但眼中却毫无生气,我认为他们有可能正被一个暴君统治着。 幸运的是,这里人们的穿着与帝国首都的相似,有西装、丝绸帽子、连衣裙,还有各种布料制成的衣服。 只要穿着不过于粗俗或暴露,应该就能自然地融入其中,学院的制服也不例外。 除了守卫(警察),大多数人都不携带武器。 不知是因为治安良好,还是法律禁止,这一点还需要进一步核实。 在建立临时基地后,我将继续探索。 以下的绘图描绘了这个奇特文明的外观。 关于场景2: 我留下第二份记录,我已经建立了一个临时基地。 地点在卡特街201号,东购物中心二楼,我重复一遍,卡特街201号,东购物中心二楼。 探索过程中收集的物品将藏在这里。 我着重调查了社会氛围。 携带武器是被允许的,但随意展示武器是被禁止的,这一点与我们的世界相同。 从现在起,对于相同的部分我将不再重复提及,只描述那些明显不同的元素。 魔力只能由极少数人掌控,而且魔法在整个社会中受到排斥。 巫师被等同于女巫和恶魔之类的称呼。 我认为可以把这个社会对巫师的看法,类比为我们世界对黑巫师的看法。 大多数市民手无缚鸡之力,然而,维护城市秩序的人以及部分市民,拥有一种叫做枪的神器,它能发射投射物。 其威力范围大致在 “岩石箭” 到 “大地之锥” 之间。 这里混合了多种宗教,与我们的世界相比,他们信徒的腐败现象较为严重。 涉及教会神职人员(牧师)的丑闻公开流传,市民对宗教的看法也极其两极化。 由于我们的宗教对他们来说被视为异教,建议不要透露。 在这些宗教中,有些团体被视为邪教,他们崇拜不恰当的神灵,甚至是邪恶的神明。 甚至有离奇的谣言流传,说他们抓捕小孩用作祭品,这导致了人们对他们极为负面的看法。 在一次探索中,我在一栋建筑物的外墙上发现了一个奇怪的标记。 进一步调查后,又找到了另外三个有类似标记的地方。 这些标记的意义和功能,一旦有更多信息,将会更新。 关于场景3: 汉堡很好吃,薯条也相当不错,调味料的味道有点重,但如果你习惯了贵族餐食繁琐的口味,那你一定能尽情享受。 我整理了一份我个人觉得美味的餐厅清单,并以表格的形式发送如下。 关于场景4: 我留下第四份记录。 我不小心卷入了一个名为 “银暮教团” 的邪教组织。 事情是这样开始的,我当时正在仔细探索城市的小巷,调查那些可疑的标记。 流浪汉们没有靠近我,他们只是躲在小巷的黑暗处,用恶毒的眼神瞟着我。 赶走他们很容易,但我不想贸然使用暴力,以免与当地执法部门产生摩擦。 当我又找到两个标记时,几个眼神有些浑浊的流浪汉朝我走来,他们嘴里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臭味,而且似乎几乎没有牙齿。 一个男人从他们中间走了出来。 那个男人戴着一条挂满各种符号的项链,有骷髅、十字架、念珠,还有几个无法辨认的宗教符号,以及某人脏兮兮的手指。 然而,这些似乎并非为了表达宗教信仰,而更像是一种侮辱。 这就好比把女神教会的标志和流浪狗的舌头收集在一起。 那个男人带着诡异的笑容朝我走来,故意用温柔的声音说道。 男人:你为什么在这里四处游荡,寻找涂鸦? 调查员:为了美化环境。有什么问题吗? 男人:这个地方可能又旧又破,是个穷人们在黑暗中挣扎求生的地方。但这里仍然是私人财产。你无权破坏这些涂鸦。 调查员:我明白了,那请让开。我这就走。 男人:你得解释一下原因。 男人面带微笑,但眼中却充满了强烈的杀意。 看起来他似乎打算在套取信息后,把我喂给流浪狗,所以我先发制人。 我扔出一块掉在地上的砖头。 1)在男人前方约20厘米处,砖头消失了。似乎有一个魔法屏障。由于没有蒸汽或岩石碎片等副产品,推测这是一种特殊的位移,而非湮灭。 2)砖头一消失,站在男人身后的一个流浪汉眼睛上翻,鼻子流血倒下了。推测这是使用魔法的代价。 当时有十多个流浪汉,而且不清楚这个男人的 “屏障” 在近身战斗中会如何发挥作用。因此,我停止了战斗并撤退。 那个男人用一个未知的法术拦截我,这个法术并非发射投射物,而是能保证击中视线范围内的目标,像是一只无形的拳头。 虽然我被击退,但如果身体有魔力保护,还不至于构成严重威胁。 这次交锋之后,“银暮教团” 被视为敌对势力,我开始对其展开调查。 关于场景5(银暮教团): 这是一个最近势力逐渐壮大的邪教组织。 他们定期在市中心的一栋建筑里举行集会,宣扬 “投入神的怀抱,享受永恒幸福” 的目标。 他们每周举行一次 “召唤集会”,一边对着天空高呼神的圣名,一边祈祷神能尽快降临这座城市。 尽管附近居民对噪音有所抱怨,也有报警,但似乎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为了调查,我参加了一次召唤集会。 经确认,他们所崇拜的神的名字具有集体催眠效果,如果一个人拥有强大而稳定的精神屏障,那就没问题,但如果精神状态脆弱或易受影响,不建议靠近他们。 以下内容记录了召唤集会参与者的一些行为。 “我们听到他的名字,真是荣耀而神圣。当我们开口念出这个名字时,那种晕眩、那种兴奋让我们心跳加速,脉搏加快。我们无法完整地说出这个名字,所以无法在口中留住他存在的证据,这实在令人难过。” “闪烁的夜空正在靠近。我能感觉到他正在接近。虽然我们人类感官迟钝且不完整,无法完全捕捉到他神圣的形态,但即便忍受着头痛欲裂的极限,我也要为他的到来腾出空间。” 他们通常表达的情感包括敬畏、不知所措和恐惧。 在调查过程中,确定那个戴着许多项链的男人是 “银暮教团” 的宗教领袖。 小巷里的大多数流浪汉似乎都与 “银暮教团” 有关联。 据信,他们积极使用催眠魔法等手段来控制这些流浪汉。 这是因为城市里的人对穷人并不关心。 遍布城市的那些标记,推测是他们所为。其效果尚未查明。 关于场景6(战斗记录): 试图潜入 “银暮教团” 的建筑。 确认有被扣押的平民,尝试营救。 被发现,开始战斗。击毙五名邪教成员。 从一名平民那里获取信息,确认教团建筑存在地下室。 试图使用车辆逃跑,委托被救的平民驾驶。 又击毙七名邪教成员。 与追来的宗教领袖展开战斗 ──。 ?. 在静静地读完由粉发女同协助完成的活动介绍后,她指着最后突然中断的部分问道。 “你为什么删掉后面的内容?” “因为剧透太多了。如果他们一开始就什么都知道,那就没意思了。” “你似乎一心想着给他们制造考验和磨难。不过确实看起来收获颇丰。毕竟,不用担心他们会丢掉性命……” 粉发女同用眼神示意,话里话外透着疑虑:把学生们推向这样一个地方,真的合适吗? 当然合适。 这是一个桌上角色扮演游戏(trpg),而我是一个善良的游戏管理员(gm),不喜欢看到玩家受苦。 那种巨型章鱼出现的恐怖体验,刺激之处并非在于玩家被吓得惊慌失措、失去理智,而是在于他们克服这些挑战的过程。 我会在幕后全力帮助他们。 而且我也没打算用 “嘿嘿嘿,你们都已经报名了,所以不管怎样都得去!” 这样的话催促他们。 我会给他们展示活动介绍,然后说 “大概是这种感觉。你们有没有想法尝试一下?”,让他们自己考虑。 如果他们的反应不热烈,我也愿意想出新的点子。 然而,考虑到以学生的成长为目标,我觉得仅仅是轻松的虚拟体验不足以用于训练,所以我打算暂时隐瞒这一切都是幻术魔法的事实。 如果玩家们看起来太过艰难,到时候再揭示这其实全是幻术魔法也不迟。 “????.” 我想总有一天还是得向粉发女同透露这一切都是幻术魔法,然后粉发女同会向上级汇报。 接着,也许一直固执妄想的二皇子会从幻想中清醒过来,然后一脚踢飞我。 所以,就因为这些,我决定暂时保密。 这心情就像藏起一张只考了20分的试卷一样沉重…… 我整理好介绍内容,邀请三位报名讲座的学生到我的办公室。 我得和他们好好讨论一下。 第57章 三人小队策略会议 “啊,很高兴见到你们。欢迎,请进。想喝点什么?我们这儿只有白开水,但用幻术魔法的话,我能改变它的味道,所以就跟有各种饮品一样。请随意,别拘束。” 我笑容灿烂地跟他们打招呼,然而三位来访者中有两位脸色不太好看。 我说的就是穿着暴露的圣女,还有半边脸仿佛带着痛苦神情的剑士,只有那位留着波波头的女学生,看起来心胸开阔,优雅地接受了我的好意。 波波头女孩高高举起一块白板。 [你好!] “你好。你的波波头真漂亮。看得出你很爱护自己的头发…… 我猜猜。你用的是不是商业区入口往内三个街区,那排树正前方十字路口处商店卖的鲸油香水?” 波波头女孩露出一副 “天呐,他怎么知道” 的表情。 “哈哈,我鼻子很灵的。而且我自己也很注重头发保养。” 其实这是假话,我从来没注意过我女朋友换香水,而且我觉得用肥皂洗头就足够了。 我唯一享受过的头发护理,还是魔法塔主的那瓶护发精华。 这是我让粉发女同去调查这三位申请者背景后,在报告里看到的内容,毕竟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还是想和他们交个朋友。 有共同话题聊,相处起来也更容易。 我带着三人来到一张桌子前。 圣女似乎一直处于烦躁状态,就像浩克一样,而我能感觉到剑士充满警惕,感觉只要我稍有异动,他们就会拔剑相向。 这可以理解。 学生们天生就担心教授会谋划什么坏事,整天为此忧心忡忡,我上学的时候也是这样。 波波头女孩毫不犹豫地在沙发上坐下,圣女则坐在离她稍远的地方,剑士似乎在纠结该坐哪儿,最后决定站着。 嗯,这也说得通。 毕竟他是两个女生中间唯一的男性,大概担心不管坐哪儿都会有点奇怪。 气氛相当僵硬紧张。 我想缓和一下,于是用舌头舔了舔下唇,清了清嗓子,然后在他们对面坐下,开始交谈。 “我们算是…… 一起卷入了一些状况,对吧?一开始只是个小误会,咱们就先把它放一边。毕竟我们现在聚在这儿不是为了那个。” 当时我逃跑是因为论文还没被宣读,但你们在课堂上也没看那份文件,对吧?所以,咱们就忘掉那天的事,来想想玩一场有趣的桌上角色扮演游戏(trpg)吧。 “我很敬佩你们的好奇心和求知欲。做这个决定肯定不容易。我本以为…… 要等课程推进一段时间,学生们才会感兴趣。但看来我惊喜地猜错了。” 真的很感谢你们报名这个相当特别的课程。我本来打算在主课上透露一些线索,吸引你们参与,没想到这么快就有参与者了。 我太开心了。 “那么,你们觉得这个东西是什么?” 猜猜这是什么? 我轻轻拍手。两掌之间拉出一条黏液状的东西,迅速变成了相框的形状。 圣女干巴巴地回答。 “一个空相框。” “没错,但这可不是普通的相框。这是一个能反映很多东西的相框。” 这其实是个预告片。 我播放了我一有空就制作的预告片。 视频展示了一片色彩斑斓的绿蓝交织的森林、红月下的地狱、机枪扫射的现代文明、太空殖民地、在陡峭悬崖上切磋剑术的武者,还有一位仰望星空的老者。 没有哪种媒介能像视频这样,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传递这么多信息,这个预告片的目的就是激发好奇心。 正如我所愿,这三人似乎沉浸在了这场视觉盛宴中。 我轻声问道,像是在催促他们。 “你们难道从未想过体验另一个世界吗?” “????.” 一直沉默的唯一男性终于表情严肃地开口了。 “这就是你的目的?” “没错。” “你想要什么?” “我希望尽可能多的人了解这件事。你知道的,参与这个的人一直都…… 有点少。” 在前世,玩这个的人就不多,而现在,似乎只有魔法塔主和我在玩。 我希望更多人知道trpg,如果不合他们口味也没关系,但至少他们应该知道有这么个东西,对吧? 是时候了。我把精心准备的游戏介绍递给这三人。 “这份报告是在一位合作者的帮助下完成的。请你们通读一遍,如果感兴趣,希望你们能加入我。” “我们会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教授…… 先生,能请你给我们点空间吗?” 剑士和圣女发起了双重 “攻击”。 这就是所谓的夹击战术?作为游戏管理员(gm),看着玩家阅读介绍时的反应,是一大乐趣…… 但圣女甚至交叉双臂,好像在说只要我在这儿,她就什么都不做。 呜呜呜…… 我被赶出了自己的办公室。 把疯狂巫师赶出房间后,班尼特看向另外两人,似乎在征求他们的意见。 圣女似乎陷入了沉思,好像心里在想什么事,而尼奥勒看起来则无所谓。 班尼特轻轻叹了口气,总结了一下情况。 “…… 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这位巫师似乎说的是维度旅行魔法。” “我同意。我也是这么理解的。” [我也是!] 相框里呈现的画面太过多样,不可能只是个人的幻术魔法。 如果只有一个画面,可能会被怀疑是想象出来的,但视频里闪过的世界,每个都有自己的细节,足有几十个。 而且,巫师一直面带愉悦的微笑,看起来他真的乐在其中,巫师们专注于研究时,常常会露出这种表情。 以这位疯狂巫师为中心,在学院里发生的事情,似乎比班尼特之前想象的规模更大。 没想到还涉及维度魔法,这可是只在童话故事里提到过、属于遥远过去的概念。 “…… 我怀疑二皇子和这位巫师之间可能有某种交易。” 班尼特用魔力画了一幅简单的图。 二皇子支持巫师的研究,而巫师协助二皇子的政治阴谋,他们之间似乎存在一种交易关系。 “被这位巫师揭露的黑巫师…… 这份功绩会归属于下达指令的二皇子。这可不是小事。” “…… 作为回报,二皇子要么支持,要么对巫师在学院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错。” 他们打算利用学院的学生去探索异世界,毕竟只有证明了自身技能和能力的人才能进入学院,这里的人才质量几乎是顶尖的。 圣女皱起眉头,思考了一会儿,得出了结论。 “不管怎么想,这都太危险了。我报名是为了调查这位巫师的背景,但跳进一个未知的维度…… 你懂的吧?” [不过,报告里说生存是有保障的?] “要是这是谎言呢?” [??] 就在尼奥勒无话可说,开始在白板上画三条虫子的时候…… 哗啦,哗啦。 班尼特快速翻阅报告,他在脑海中总结要点,并大致估算了一下。 然后,他开口说道。 “…… 不,风险可能没我们想的那么高。” “什么?” “根据报告,异世界的大多数普通人不会使用魔力。有个叫银暮教团的敌对势力,但报告说如果用魔力保护身体,就能抵御他们的魔法攻击。” “不,但就像我说的,如果报告是假的……” “没有迹象表明内容有缺失或被篡改。再看看目标。这位巫师想从异世界获取一件神器…… 这个闪耀菱面体。” 虽然巫师提到它的时候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但如果不重要,就没必要提。 在学院招募探索者的目的,似乎就是为了从不同维度获取强大的神器。 “为了取回神器,他得确保我们能安全返回。所以我觉得不存在被永远遗弃在异世界的风险。而且……” 班尼特用手指指着报告。 报告的最后部分,战斗记录突然中断,似乎暗示调查员死亡了。 然而,第二段提到,‘即便面临死亡,那也并非终结,你们会毫发无损地回到原本的世界’。 很多进入学院的人都有深厚的背景,毕竟,圣女也不例外,作为一个神圣组织的代表,她有着重要的象征意义。 “这位巫师可能看起来有点不靠谱,但既然他准备了关于魔剑的论文,还有一份指令,显然他已经考虑到了可能发生的后果。他知道如果把圣女送到异世界后出了问题会怎样。” 那会引起强烈反应,准备如此细致的人,不会忽略这样的细节。 “当然,这一切…… 只是猜测。但有个办法可以确认安全性。” “什么办法?” “我们只需要问问这个调查员…… 是否还活着。” 圣女露出一丝钦佩。 “你还挺敏锐的,嗯。不过你看起来可不像……” “你在这方面的眼光,跟你选衣服的品味一样不怎么样。” “闭嘴……!” 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部分。 回报! 按照巫师的提议进入异世界,他们到底能得到什么?报告中的一句话在班尼特脑海中闪过。 一件神秘的遗物,据说它既能召唤邪恶生物,另一方面又能赋予无尽的智慧…… 这可能有助于黑巫师施展的 “噩梦召唤”,而且如果这无尽的智慧不是谎言,也许…… 也许能找到一种方法,把 “吞噬恐惧的尸花” 从他妹妹的身体里驱逐出去…… 圣女塔拉似乎也有类似的想法,虽然他们没有具体讨论能得到什么…… 但两人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贪婪。 三人整理好思绪,把巫师叫了回来。 我明白了…… 当然,帝国的皇子皇女们可能会想,‘这家伙除非疯了,不然不敢杀我’,但普通人通常就是这么想的吧?这也有点道理。 如果一个跟自己没什么交情的巫师问,‘你想进入另一个维度吗?’,确实会让人不安。 为了回应他们关于调查员是否还活着的询问,我指了指在一旁闲着的粉发女同。 “那就是调查员。” “是的,我就是调查员。” 粉发女同比出了一个和平的手势。 我以为她只对我这么调皮,没想到对几乎是陌生人的他们也这样,这让我欣赏她始终如一的性格。 我能想象她在帝国皇子面前也会这样。 这算是一种安全措施吧。 就在我准备滔滔不绝地证明,哪怕真的跳进岩浆里都是安全的时候,骑士 - 圣女二人组插话了。 “我们想和调查员核实一下。” “巫师先生,能请你离开这个房间吗?” 我又一次被赶了出去…… 他们花时间从多个角度进行核实,他们问了粉发女同各种问题,以确认她就是写报告的人,圣女甚至还施展了测谎咒。 看他们这么多疑,我甚至让他们进去体验一下,死一次试试。 班尼特满心怀疑地进入模拟场景,死了一次,然后又回来了。 对二皇子来说,死亡意味着 => 永远消失的效果,对吧? 但对这三人来说,怎么说呢…… 他们有种谨慎的态度,就像过桥之前总要先试探一下水深。 所以,万一直接面对死亡对他们来说太危险…… 万一他们因为害怕而退出游戏…… 我做了调整,要是他们受到致命伤害,身边会出现一个护盾挡住攻击,然后——他们会通过传送回到原本的世界。 这样可能会让他们感觉更安心,不是吗? 这并不麻烦,反而很刺激。 一个对一切都充满怀疑、仔细审视的人…… 克苏鲁题材对这类人来说再合适不过了! 我的心跳加速,这种题材正是在这种持续的怀疑和调查中蓬勃发展的。 毕竟,这才是探索克苏鲁式宇宙恐怖的方式。 我们有了一些时间去了解和接受彼此,甚至定好了时间。 我们商定明天,周四,开始第一期活动。 第58章 夜空中未寄出的叹息 - 1 当你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身处一条破旧的小巷,时值夜晚。 尽管明月高悬,但由于建筑物杂乱无章,障碍物遮挡月光,阴影浓重得难以分辨物体。 抬头望去,只见建筑物之间晾衣绳上挂着脏兮兮的衣物,周围建筑的窗户,要么破碎不堪,要么用木板钉着,地上满是污水坑,老鼠四处乱窜。 这是个破败不堪的环境。 若有人生活在这样的地方,会怎样呢?即便没有亲身经历,只要稍有观察力 ── 要想出这个问题的答案,并非难事。 偶尔能瞥见黏在柏油路上的呕吐物、滚动的酒瓶、某人掉落的臼齿,以及月光下干涸发黑的血迹。 这些都是暴力的明显痕迹,很可能源于抢劫。 穷人从同样贫穷的同伴身上撕下微薄的肉来果腹。 一人死去,另一人才能活下去。 当他们咀嚼着那少得可怜且散发着恶臭的肉块时,整张嘴都会充满那股腐臭。 就这样,这些人很快便沦为野兽。 你。 班尼特对这个世界的生存之道、世界的架构了如指掌。 这里的建筑形状或许不同,但绝望的潮湿气息却与其他任何地方别无二致。他皱起鼻子,隐藏起内心的阴郁思绪。 “……这就是……另一个世界?” 他刚开启这个话题,另外两位正茫然环顾四周的同伴便各自发表了看法。 “……副作用比我想象的小。我甚至还准备了神术,以防万一晕车呢。” [这地方有点阴森。] 然而,这里可不只是阴森。在那些用木板封住的窗户后面,或许正滋生着一场极易触及、无比真实的噩梦。 班尼特感受着这份似乎只有他能体会到的戏剧性情绪,漫不经心地摆弄着剑柄。 看来塔拉和尼奥勒从未在这样的贫民窟生活过。 你们已经通过一份报告了解了这个世界的信息。 然而,肌肤的触感、呼吸间弥漫的阴郁空气,带来一种仅从文字中无法感受到的真实感,毕竟,仅靠文字很难想象踩到痰的感觉,或是腐烂的气味。 在文字描述的世界与现实之间,存在着巨大的空白,而这个空白,需要你们在前行的过程中去填补。 班尼特迈出了跨越这片空白的第一步。 他一边环顾四周,一边从地上捡起一颗破碎的臼齿。 “从干涸的血迹来看,这似乎不是刚刚发生的事。不过,这里似乎经常发生暴力事件。我们得离开这个区域。” [但我们该去哪儿呢?] “你看过报告,对吧?调查员在这里设了个基地。我们去那儿。” 尼奥勒对这个合理的提议用力地点了点头。 在这个陌生的新世界里,一切都那么陌生,他们还毫无头绪,报告的内容是他们唯一可以依靠的指引。 卡特街201号,东购物中心二楼。 就在圣女塔拉大致猜出方向,自信地准备大步离开时,班尼特抬手拦住了她。 “……怎么了?” “有件事我们得赶紧解决。” [你是不是看到可疑的人了……?] 尼奥勒迅速扫视周围,怀疑是不是有小妖精藏在某个角落。 班尼特示意不是那么回事,然后手指指向圣女塔拉。 圣女一脸茫然。 “我?” “你的穿着。你真打算就这么出去晃悠?” 她如遭雷击,因为早已习惯自己的穿着风格,圣女塔拉完全忘了自己这身打扮,此刻瞪大了双眼。 仔细想想,确实如此。 即便往好了说,穿着这么暴露的衣服走在街上,肯定会引人注意,而且大多是不好的那种。 她又羞又恼。 “少……少废话!我穿什么关你什么事!” “但你肯定知道这可能会给我们大家带来危险……” [这确实有点太暴露了……] “我……我知道了,行了吧?!” 三人在这个陌生世界的首要目标,就是给塔拉找身得体的衣服。 既然不能带着衣着暴露的圣女在人多的地方走动,那就得想办法在附近弄到衣服。 班尼特提议制服一个流浪汉,把他的衣服扒下来。 圣女塔拉斥责他竟然想出穿流浪汉衣服这种馊主意,但尼奥勒在一旁轻声指出[就算是穷人的衣服,也比圣女现在穿的遮得更多],塔拉便沉默了。 接着尼奥勒提出一个建议。 把晾在上面的脏衣服拿下来拼凑一下怎么样。 塔拉一听,满脸的不情愿。 不过幸运的是,他们找到了一个更好的获取衣服的办法。 在贫民窟与外界的交界处,发现了一个垃圾分类回收设施。有纸张、塑料、食物残渣等等。 而且,非常贴心的是,一个大的绿色箱子上标着: “衣物箱”。 [这里有好多衣服!] “这些衣服的状况还挺好的。” “……我真的要穿别人扔掉的衣服吗?” 圣女嘟囔着,但这至少比穿流浪汉的衣服强,于是她也默默加入了在衣物箱里翻找的行列。 三人翻找衣服的样子,看起来颇为狼狈。 班尼特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一件绿色的连衣裙。 “我们得定个目标。” [我们不是要找一个宝石吗?] “那是最终目标,你看。但我们得先决定在这里怎么生存,以及该怎么做。我们得提前规划。首先……我们得调查银暮教团。根据我们现有的信息,他们毕竟是这里最具威胁的势力。” 圣女拿起一顶帽子回应道。 她本来因为喜欢上面漂亮的丝带,想试戴一下,但随后看到里面缠着别人的头发,便哆嗦着扔开了。 “这不是太危险了吗?我真不想和狂热分子打交道。” “这话从一个圣女嘴里说出来,不觉得很讽刺吗?” “我不喜欢的事,就是没办法嘛。” [啊,圣女。这件怎么样?] 尼奥勒咚咚地轻敲白板以引起注意,然后双手举起一件衣服,那是一件由奇怪材料制成的黑色紧身连体衣。 “……你认真的吗?我们不就是因为我不该穿得太暴露,才在这翻垃圾找衣服的吗?” “不过这件衣服看起来还行啊。空间似乎挺充足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 塔拉狠狠瞪过去,班尼特赶紧移开视线,毕竟他觉得要是说这件衣服穿起来,尤其是胸部周围看起来会很宽松,可能会引发一场争吵。 他明智地选择了闭嘴。 咔嚓。 就在他们挑选合适衣服的时候,突然,一道强光射向他们。 一个锥形光束将这些翻找衣物箱的“小偷”笼罩其中。 “????.” “????.” 三人当场愣住。 塔拉是因为翻垃圾被抓个正着,尼奥勒是出于惊讶,而班尼特则以为是敌对势力来了。 班尼特望向光源之外,他那习惯了黑暗的眼睛,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晃得眼花,但……似乎是一个人。 他心想,如果是守卫的话可就不妙了,正考虑要不要逃跑时…… 尼奥勒迅速在白板上写道。 [是个身高180厘米的男性白发老人,看起来经常锻炼,但没有战斗训练的痕迹。他好像戴着老花镜。可能因为年纪大视力不好。而且他似乎是个白领。不穷。穿着朴素,但看起来吃得不错。] “你是个会走路、会呼吸的扫描魔法……?” 听到圣女的夸赞,尼奥勒害羞地笑了。 基于她提供的信息,班尼特的警惕心降低了三分。 老人看到三人在夜里翻找垃圾,似乎也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开口。 “你们被抢劫了吗?” “……您说什么?” “那边的小姑娘和这位先生穿着得体。面料不便宜,设计也很精致。但是这位大姑娘的衣服……好像是被哪个可恶的强盗给糟蹋了。竟然剪成这样,太可怕了。” “????.” 班尼特的嘴角微微上扬,又立刻耷拉下来。 塔拉看到他的反应,本想愤怒地反驳,但又忍住了,觉得那样只会让自己更郁闷。 老人看着塔拉因尴尬而涨得通红的脸,有那么一瞬间露出了怀旧的神情,随后咳嗽了几声,微微低头。 “年轻人,看来你们遇到了麻烦。愿意到我家过夜吗?我有适合这位高个子姑娘穿的衣服。我有个女儿,你知道的。” “????.” 这是意料之外的善意啊?班尼特绞尽脑汁思考,这个目标并不难制服。 如果尼奥勒的分析没错,虽然不清楚他是否富有,但肯定不穷。他们在这儿应该…… [他说会帮我们!] 尼奥勒灿烂地笑着,向老人九十度鞠躬。 班尼特真想立刻在这个小脑袋里刻下对陌生人保持警惕的重要性,但是…… “那我们就叨扰您了,老人家!” 比起穿从垃圾桶里翻出来的衣服,圣女更愿意穿洗干净的衣服,于是也跟着应和,局势就此定了下来。 班尼特深深地叹了口气,跟在两人后面。 回报似乎远高于风险,有了当地人的帮助,他们能了解到报告里没有提及的细节,毕竟,这位老人看起来没有任何战斗能力。 如果情况不妙,还能用剑解决。班尼特是这么想的。 在去老人家的路上。 尼奥勒在白板上写了各种问题,塔拉大声念出来,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颇为热烈。 他们得知老人名叫亚伯拉罕,他住在山顶的一座大宅里,是一位天文学家,和女儿关系不好。 他们还得知亚伯拉罕是密斯卡托尼克大学(致敬!洛夫克拉夫特!)的教授。 “……里面比我想象的干净,哈?” 正如塔拉所说,亚伯拉罕的大宅宽敞又整洁。 不过,对这位老人来说,要保持这么大的住所整洁想必不容易。 听到这话,亚伯拉罕轻轻一笑,说道。 “为了迎接客人,我每天都会打扫能看到的地方。” [真厉害!] “整洁是基本的,不是吗?” “????.” 大宅的装饰很简约,壁炉里烧着木柴,旁边有一根拨火棍和一把摇椅,墙上挂着一个鹿头。 没有其他奢华的装饰。 大宅有两层,每级楼梯的高度都很短,方便老人上下。 亚伯拉罕在浓密的胡须下和蔼地笑着。 “有客人来,家里就热闹了。尤其是这房子之前只有我这个老头独自居住。别觉得有负担,住得舒服点。客房没打扫,所以……就用那间吧。” 老人指的房间门上写着“艾萨克”(显然是女儿的名字)。 “这是您女儿的房间?” “没错。看样子她今年也不会露面了,所以你们尽管随意使用。毕竟,一个房间只有有人住才有意义。” 塔拉默默点头,打开艾萨克的门走了进去,尼奥勒匆匆跟在她身后,最后是班尼特…… “等一下。你进来干什么?” “……我真的有必要再强调可能遭遇袭击的可能性,以及大家待在一起的重要性吗?” “但这还是不太合适。尼奥勒是女生,她进来没问题,但谁知道你有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或者不良企图?” “????.” 班尼特确实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但不是那种,尤其不是不良企图。 他用拇指揉了揉紧皱的眉头,拼命保持耐心,然后,他整理了一下思绪。 没错,就算出了事,也会紧急返回,所以我的生命不会有危险,可惜“人肉探测器”尼奥勒不在我身边,但圣女就另当别论了。 就算出了事,也与我无关 ──。 “要是出了什么事,至少喊一声。” “行啊。你要是有急事也喊。” 班尼特一边说着,一边摔门而出。 “嗯嗯嗯,哼嗯。” 圣女塔拉一边在衣柜里翻找,一边哼着小曲,尼奥勒则仔细观察着周围。 这是亚伯拉罕女儿艾萨克住过的房间,每个角落都留有某人生活的痕迹。 通过观察床的大小和弹簧的受压程度,她能估算出大概的体型和体重。 她用手按了按床,检查弹簧的张力,然后得出自己的推测。 体重约50公斤,身材较为苗条。 气味。没什么特别明显的味道。 清洁程度,看起来亚伯拉罕每天都在打扫。 一尘不染的地板,反映出老人等待女儿归来的真挚心意。 书架。书架是个很重要的线索,毕竟,从一个人拥有的书籍类型,可以窥探其性格。 大约70%的书与天文学有关,30%是与魔法和恶魔相关的神秘学书籍。 从书籍的摆放位置和高度,她猜测艾萨克可能身高170厘米左右。 就在她做这些推测的时候…… 一本磨损得特别厉害的书引起了尼奥勒的注意,她便随手翻开看了一下。 因为它装订得像本书,所以她以为是书,但结果发现是本日记。 尼奥勒知道偷看别人日记不礼貌,便赶紧合上了。 “????.” 然而,一幅画的模糊印象却奇怪地萦绕在她脑海中。 画里是一对父女一起透过望远镜看东西。 还有,在某个黑暗的地方,画了几个圆圆的肥皂泡。 一幅含义不明的画…… 更让人难忘的是那种奇怪的感觉。 这想法很荒谬 ── 毕竟,明明是尼奥勒在看这幅画。 但不知为何,却感觉这幅画在回望她。 第59章 夜空中未寄出的叹息 2 “早上好!” 尼奥勒在走廊碰到班尼特,刚要高高举起白板,却在看到他那带着黑眼圈的脸时犹豫了。 她如侦探般的目光迅速将班尼特从头到脚打量一番,随后得出结论:他为了防备危险,彻夜未眠。 尼奥勒用裙摆擦了擦白板,写下新的内容后再次举起。 [我们是不是该安排人守夜……?] 班尼特摆摆手表示不用。 圣女和尼奥勒都不太靠谱,反正到时候他都得亲自行动。 “不用,没关系。你休息得好吗?” [嗯,我睡得很好!不过圣女一直在哼哼,好像在做噩梦……] “就她那身打扮,我还以为她对这些不在意呢。看来她对睡觉的地方还挺挑……” 这是他没料到的她的一面。 鉴于圣女似乎不在乎他人看法,他原以为她在哪儿都能睡得安稳。 班尼特陷入沉思,这时尼奥勒反过来问道。 [昨晚发生什么事了吗?] “发生了。其实,昨晚我需要你帮忙。” 班尼特示意尼奥勒跟他走,尼奥勒紧紧把白板抱在胸前,快步跟上。 他们来到大宅二楼最远处一间破旧的房间。 班尼特先转动门把手,然后用肩膀顶开门,仿佛在防备屋里有袭击者。 然而,房间里空无一人。 他如此谨慎必有原因。 尼奥勒集中全部精力,环顾着房间。这里似乎很久没人用过了,布满厚厚的灰尘,到处都是杂物。 锡桶在地上滚来滚去,还有一套工具放在那儿,看样子曾被当作储藏室。 只有一块刚好够一人躺下的地方,灰尘被清扫过,从痕迹判断,很可能是班尼特干的。他睡在这儿? [你睡在这儿?可还有很多其他房间啊……] “这是个战略位置,以防万一遭遇突袭。更重要的是昨晚发生的事。” 班尼特用力推开一扇可能锈住的窗户,伴随着一阵刺耳的“嘎吱”声,灰尘簌簌落下。 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大宅的后院。 小花园里,红色银莲花静静绽放,一条山间小径通向山下的城市。 乍一看,这场景很宁静,但尼奥勒注意到一些不祥之兆:被踩过的脚印、残留的烟头,还有有人长时间坐着的痕迹。 尼奥勒无声地吐出一个词:监视? “没错。有不明身份的人在监视这座大宅。” 班尼特靠在窗台上,俯瞰着后院,开始讲述昨晚发生的事。 1. 午夜的不安 深夜,当整个世界除了微弱的蓝光外,都被黑暗笼罩,班尼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深知,世上的善意如同幸福一样稀缺。 那个叫亚伯拉罕的老人目的何在?如果真的是出于善意,那自然皆大欢喜,但如果不是,他又在谋划什么阴谋?尽管他躺在地上,身体看似在休息,可头脑依然敏锐,警惕性丝毫未减。 就在这时,事情发生了。 嗒嗒。 班尼特听到一个声音。很轻的声音,极其微弱……在这寂静得连吞咽口水声都能听见的夜里,才勉强能听到。 他小心翼翼地起身,从声音传来的方向往窗外看去。 下面有个人影。 不,不止一个,是两个。 他们只是静静地盯着大宅,什么也不做。毫无掩饰自己的意图,就那样站着抽烟。 班尼特思索着几种可能:放高利贷的、讨债的、强盗、警察……但线索太少,而且天色太暗,无法获取更多视觉信息。 要是尼奥勒在,情况会不会不一样呢? 由于无法确认这些可疑人员的身份,他只能在黑暗中默默观察。 寂静的夜里,偶尔传来沙沙声,就这样,夜晚过去了。 黎明破晓时,那些监视的人下山消失了。 确认他们离开后,班尼特放松了肩膀,这才感觉到迟来的疲惫。然而,他却无法安心休息,一来心中的不安挥之不去,二来太阳已经升起。 等找到安全的地方,再补觉也不迟。于是,他打算向圣女要恢复疲劳的魔法,强撑着度过这一天。 “????.” 尼奥勒冷静观察后,指着窗框底部的一道划痕。 [我觉得这是绳子留下的。] “绳子?” [对。一根绑着重物的绳子……比如把那个桶装满水,绑在这儿,然后垂下去,这样就能有人顺着绳子爬下来。] “不过这个高度,没必要用绳子啊……对了,这里大多数人都不会使用魔力。” 然而,仅凭这条信息,并没有特别之处。 亚伯拉罕没理由放着楼梯不用,非要用绳子。而且,没有屋内的人帮忙放下绳子,外面的人也爬不上来。 [还有……你说听到嗒嗒声?] “没错。” [会不会是这样?] 嗒嗒。 尼奥勒用指甲轻敲窗户,发出类似的声音。班尼特赞赏地打了个响指。 “就是这样。你怎么知道的?” [嗯,这里有划痕。] 尼奥勒指着窗户的一处,看起来像是被尖锐坚硬的东西戳过,留下一道微微凹陷、泛着光的划痕。 班尼特转了好几下脑袋才发现。 [我得确认一件事。你能帮我吗?请抱住我的腰。] “你的腰?” 尼奥勒坐在窗台上,上半身向后倾斜。 班尼特正准备伸手抱住尼奥勒的腰,但意识到她此刻独特的身体姿势,可能会导致不必要的接触,于是稳妥地抓住了她的后衣领。 “????.” 尼奥勒的表情微微一皱,但也只是一瞬间。 尼奥勒探出窗外,检查大宅的外墙。 墙上有损坏和破损的痕迹,还有几个嵌入的钩子留下的印记。 如果是人用的钩子,没理由放在那儿。 因此,她脑海中浮现出的唯一可能就是怪物。 这怪物爪子锋利,能轻松嵌入砖砌的外墙,而且从现场情况判断,很可能还长着翅膀。 扑腾,扑腾。 她示意班尼特把她拉回去,班尼特拽着她的后衣领将她拉了进来。 尼奥勒整理好衣服,在白板上写下结论。 [看起来像是石像鬼或者双足飞龙之类的。似乎倒挂在窗户上方等待着。] “出现野生的石像鬼了吗?这就能解释为什么亚伯拉罕会收留外人。毕竟,他一把年纪,很难抓住怪物。” 如果是毫无力量的普通人,看到如此可怕、从未见过的怪物,肯定会惊恐万分…… 但班尼特和尼奥勒是奇幻世界学院的学生,他们反而像没事人一样松了口气。 暴力、战斗和怪物,对他们来说再平常不过。 就这样,他们低估了即将到来的危险。 这样一个怪物的出现,显然是个预兆,就像山上的一点小火苗,最终可能引发吞噬整片森林的大火; 此刻笼罩的黑暗,预示着更强大存在的降临。 “我们回去吧。” [好。你要去抓石像鬼吗?] “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好好商量一下?我可没打算提供免费服务。如果亚伯拉罕想除掉它,就得付钱。” [但他好心收留了我们……] “那你自己去抓……不,算了。别一个人去。一定要叫上我和圣女。” 看到尼奥勒眼中闪烁着正义感,班尼特一边往回走,一边提醒她。 “搞什么……我正奇怪你们去哪儿了。” “你醒了。” 圣女塔拉慵懒地打着哈欠,用一只手掩住嘴巴。 她穿着昨晚在艾萨克衣柜里精心挑选的一件清新连衣裙,虽然有点紧,但比起她那身被改得像遭遇抢劫受害者似的特制圣女服,这件要端庄得多。 看到她穿着正常衣服,就像变了个人,班尼特不禁评论道。 “你穿得端庄点,看起来好多了。” “……我穿什么!不关你事!” “好心夸你,怎么还这样……” “算了。别管了。我们走吧。房子主人爷爷说他准备好早餐了。” 嗅了嗅,听到塔拉的话,尼奥勒仔细闻了闻。 煎蛋、培根和烤面包,是一顿普通早餐的香味。 她顺着香味下楼,圣女跟在后面,班尼特殿后。 在一楼客厅的长木桌上,为每个人都准备了单独的餐食。 亚伯拉罕看到塔拉下来,愣了一下,随后和蔼地笑了笑,开口说道。 “你睡得好吗?要是床再多些就好了……” “不,亚伯拉罕教授。多亏您,我睡得很舒服。” 老人眼角泛起皱纹,眼中闪烁着纯粹的喜悦。 他已经一年多没和女儿一起吃早餐了,而且很不幸,之前的氛围也从未如此平和。 “那就好。我试着准备了早餐……希望你们喜欢。” “看起来真的很美味!” 温暖友好的氛围弥漫开来。 “????.” 圣女塔拉和亚伯拉罕之间仿佛有鲜花在空中飘荡。 他们才认识不到一天……这是不是太亲近了?班尼特小心翼翼地尝了尝食物,担心有毒。 因为不能说话,尼奥勒通过竖起两个大拇指和肢体语言,融入这温暖的氛围。 明明有那么多可担心的事,她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呢?他舌头没有任何刺痛感,说明没有即刻发作的毒药。 在亚伯拉罕看来,独自郁闷地暗自较劲的班尼特,像是个害羞、胃口小的年轻人。老人表达了关切。 “你看起来不太舒服。是不是培根不合你口味?如果调味不好,我可以加点胡椒。” “……不用。已经很好了。” “你似乎心事重重。如果你是担心没地方住,欢迎你在这儿多住些日子。这么大的房子,只有我这把老骨头,太空荡荡了。” “????.” 这和阿莱克森的情况类似吗?不,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班尼特整理了一下思绪。 “行走扫描仪”尼奥勒思维比较乐观,但鉴于她能察觉奇怪和危险的迹象,如果有什么不对劲,她肯定会谨慎对待。 如果她的能力可信,那么亚伯拉罕老人也可以信任。 保持友好关系会有好处。于是,班尼特开口说道。 “似乎附近可能藏着一只石像鬼。” “……你也相信这种无稽之谈?神秘学的东西?” “??????” 这是什么表情? 亚伯拉罕的表情很复杂。 暂且不提那交织着悲伤、不适和担忧的神情,关键是,班尼特似乎被当成了一个有着怪异信仰的人,就好像他认为怪物根本不可能存在。 报告里提到,只有极少数人能使用魔力,而且魔法不受大众欢迎。 所以他以为人们知道魔法的存在,只是社会对其有所诟病。 但实际上,他们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对所有与魔法相关的事物一无所知呢? 圣女塔拉很快察觉到气氛不对,决定采取行动,与他划清界限。 她基本上是做了个紧急避险动作,暗示‘只有他一个人很奇怪’。 “什么?神秘?学?班尼特就喜欢奇怪的东西。上次还说什么魔剑之类的。但您别太担心。他毕竟是个好……好?孩子。” “我无意干涉个人信仰,但人必须分清现实和妄想。我这是为你好,希望你别往心里去。” “好的……” 班尼特,此刻仿佛被贴上了患有妄想症的精神病标签,低下了头。 他从报告中了解到的内容和这里的现实似乎有很大差距。 为了不引起怀疑地融入这里……知识是必要的。 而获取知识最自然、风险最小的方式……结果就是留在亚伯拉罕家。 做出决定后,班尼特说道。 “我想再叨扰您一段时间,老人家。我以后会好好报答您,所以……” “你不用操心那些。有人作伴本身就很愉快。这么大的房子,只有寂静相伴,感觉就像被扔到了宇宙中间,你懂的。我想避免那种感觉。” “那我就再接受您的好意一段时间,亚伯拉罕教授!” 班尼特示意大家‘在这儿多待一阵子’,塔拉也笑容灿烂地附和。 于是,三人决定留在亚伯拉罕家。 第60章 夜空中未寄出的叹息 3 在亚伯拉罕家借住的第三天。 班尼特用魔法加固了大宅,包括用于探测入侵者的魔法、拦截魔法等等。 终于,他能睡个好觉了。 在此之前,他一直通宵未眠。 尼奥勒再次提出她可以守夜,让班尼特去睡觉,但他还是不太放心。 毕竟,他对她还不够信任。 当然,如果有可疑人员闯入,她或许能察觉那人把武器藏在哪儿、惯用哪只手,甚至一些琐碎的细节。 然而,他担心要是可疑人员抱着个婴儿,试图唤起她的同情心,她可能会完全上当。 塔拉和亚伯拉罕变得十分亲近。 原因不明,但现在她直接喊他的名字,连“教授”的敬称都不加了。 她声称“你说需要收集信息,我一整天都在做这个。你有意见吗?” 但很明显,她更多是在享受和老人相处。 而尼奥勒三天来一直在纠结要不要翻看之前找到的那本日记。她总感觉在梦里被什么东西往某个地方吸。 这种奇怪的感觉和她从日记中感受到的类似,让她对进一步探究犹豫不决。 他们逐渐习惯了这里的生活。 三人分工承担家务,尼奥勒打扫大宅,班尼特负责偶尔的重物搬运和大宅的防御,而塔拉则被分配到什么都不用做,只管悠闲度日的任务。 然后有一天,一切从餐桌开始。 ☆亚伯拉罕的研究 塔拉用刀把煎得恰到好处的鸡蛋切成两半,让软软的蛋黄流出来。 她用叉子叉起培根,蘸着蛋黄咬了一口,“嗯”了一声。 塔拉一边品尝着早餐,一边问亚伯拉罕:“亚伯拉罕,你在研究什么呢?” 老人刚要开始解释,班尼特就用叉子指着塔拉,严厉批评道:“嘴里有东西的时候别说话。” “你别管我怎么吃!” “我们都能看到你嘴里的东西,太倒胃口了,我都快没食欲了。” “那你把鼻子埋在盘子里,这样就看不到了!我才不在乎呢!” 塔拉冲班尼特咆哮,这时尼奥勒在白板上匆匆写下一句话,然后高高举起。 [不过,我也觉得这不是个好习惯!毕竟看起来很没礼貌!] “既然尼奥勒都这么说……” 班尼特懊恼地握紧拳头。为什么圣女总是只针对我?是因为我的脸吗? 他瞥了一眼镜子。虽然他半边脸有一道疤,但他觉得自己的长相还不至于被人这么骂…… 亚伯拉罕看着这一幕,温暖地笑了。毕竟,这让他想起了拌嘴的兄妹,是他曾经想象过的和睦家庭的样子。 老人嚼完咽下培根后,回答了塔拉的问题。 “有课的日子我就去授课,空闲的时候就做研究。你对我做的研究感兴趣吗?” “感兴趣!亚伯拉罕,你每天日落后都会去屋顶,对吧?” “没什么好隐瞒的。晚饭后你们愿意和我一起上去看看吗?不只是塔拉……你们所有人。那肯定会是一次美妙的体验。” 亚伯拉罕眼中闪烁着孩童般纯粹的兴奋,他似乎对自己的工作充满深情与兴趣。 大家都对亚伯拉罕的研究很好奇,纷纷以自己的方式表达出兴趣。 于是,傍晚来临,晚饭后亚伯拉罕带着他们上了屋顶。 爬上二楼的活板门,他们立刻来到了大宅的屋顶。 这里有各种各样的东西:一叠叠纸和一支羽毛笔、一个原始的计算器、几本关于天体的书,还有一架长长的望远镜。 “你们知道,我在大学教天文学。” “天文学……你是指占星术吗?” 听到班尼特的问题,亚伯拉罕缓缓摇了摇头。 “赋予星星意义并向它们许愿,这固然浪漫,但这不是科学家的工作。我们进行观察和分析,我们的使命是逐一揭示如同夜空中繁星般数不胜数的未知事物。” 亚伯拉罕用布满皱纹的手指指向天空。 星星在黑色的天幕上闪烁,月亮似乎温柔地俯瞰着大地。 然而,老人的眼中似乎看到了更多东西。 “星星如何诞生、衰老和死亡。宇宙空间的虚空里有什么。恒星引力的范围。除此之外,还有许多我们正在探索的其他奥秘。” [星星也会死亡吗?] “在难以想象的漫长时间里,它们会死亡。对于生命短暂的人类来说,宇宙似乎是永恒的。但没有什么是永恒的。” [????.] “最近天空格外晴朗,星星清晰可见。恰好,甚至有一个很好的样本可以观察。你们想看看吗?” 亚伯拉罕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那架架在大三脚架上的望远镜。 塔拉冲上前,迅速在望远镜前坐下。 与此同时,尼奥勒站在她身后排队,脸上满是兴奋期待的神情。 在老人的指导下,塔拉观察着夜空中的星星。 在那漆黑的夜幕中,镶嵌着闪烁的光点,散发着光芒。 “有一颗星星比其他星星亮很多呢。” “就像每个人都长得不一样,星星也是如此。那边有一个特别有趣的星座……” 塔拉长时间凝视着夜空,甚至忍受着尼奥勒在她背后不耐烦地轻戳,仿佛在说她看太久了。 她向亚伯拉罕询问星星的名字,认真聆听并分享自己的感受。 当亚伯拉罕温柔地暗示也许该让她的朋友看一会儿了,塔拉像个渴望关注的孩子,慢慢点点头,不情愿地让开了位置。 终于轮到尼奥勒使用望远镜。 对尼奥勒来说,这个异世界的星星感觉……比她自己世界的星星更近。 虽然都遥不可及,但不知为何,当她仰望夜空时,却觉得它们仿佛触手可及。 几乎就像“它们”随时可能降临。 尼奥勒心中涌起一种奇怪的恐惧,全身起满鸡皮疙瘩,但仍被宇宙靠近的感觉所吸引,微微张开嘴唇数着星星。 班尼特不打算使用望远镜,他裸眼仰望天空问道:“你在研究星星吗?” “更确切地说……我在研究最近夜空中发生的奇怪变化。” “变化?夜空中的变化?” “是的,真的很奇怪。这些现象从五年前开始。原本应该在那里的星星会在一夜之间消失。会有新的星星出现。而且星星之间的距离突然增大……从而扭曲了星座的形状。等等,你看到了吗?” “????.” 一颗星星闪烁了一下后熄灭了。 班尼特清楚地看到一颗星星被黑暗吞噬。 这是极其微小的视觉变化,但看到这一幕,班尼特心中一凉。 亚伯拉罕讲述着宇宙中的这些快速变化。 如前所述,宇宙的时间尺度与人类感知的时间尺度截然不同。夜空中显着的变化应该是在漫长的历史积累中才能观察到。 然而,奇怪的是,快速的变化已经发生并且还在继续发生。 宇宙总是悠然自得,而人类总是匆匆忙忙。 但现在,这种古老的关系颠倒了。 宇宙现在正在改变它的形态,仿佛被火烤着一样扭动着。 古老的星座正在瓦解,新的星座勾勒出陌生而怪异的形状。 而且,其变化速度远远超出人类认知的跟进速度。 这位年迈的天文学家分享了他的假设。 “我怀疑有一种人类肉眼看不见的巨大能量……正在穿越宇宙。就像暴风雨中自然界的一切都会纠缠在一起一样,一场宇宙自然灾害正在经过。” “暴风雨……你是说?” “是的。一场人类无法干预的巨大宇宙风暴。我正在……研究这种巨大能量的移动方向。它是朝着地球靠近,远离,还是仅仅只是路过。” “????.” 班尼特想象着一场假设中的自然灾害。 一位大魔法师施展的“流星撞击”魔法可以摧毁一座城市及周边地区。 那么,如果如此巨大的能量靠近,抹去无数星星并积极移动……它会以什么形式出现呢?他模糊地想象出一只无形的巨手。 一只巨手,慢慢覆盖一只蚂蚁。 虽然他不清楚具体情况,但有一件事是肯定的。 “所有人都会死。” “的确,一切都将徒劳地消失。在任何人意识到之前。人类建立的文明、知识和历史都将回归宇宙尘埃。宇宙会忘记人类这个物种曾经存在过。” “????.” “我正在计算相对加速度值a。如果这个值超过1,巨大能量正在朝着地球靠近。如果小于1,那对人类来说将是巨大的幸运。” 万物的死亡。 这是班尼特从未考虑过的概念。 他一直以为即使自己在某个地方死去,世界也会自然地继续运转。 思考一个世界的终结,似乎只有疯子才会这么做。 敌人和朋友。 大地、青草和风。 一切都会死亡,像尘埃一样消散;没有什么比这更徒劳的了。 在所有人死亡后留下的虚空中,可能只有上帝存在。 班尼特感受到一种复杂的情绪。 既像是被压得喘不过气,又空洞得类似于绝望。而且,这种情绪还夹杂着恐惧。 这是一种难以准确描述的“厌恶感”。 于是,他问亚伯拉罕:“你算完了吗?” “再过几天,我就会有足够的数据。但这是一项巨大的计算,仅凭我一个老头和一个计算器是无法完成的。毕竟,要测量宇宙,需要庞大的数字。我得向朋友们求助。” “求助,你是说?什么样的帮助?” “我有个朋友有个很有趣的装置。它的计算能力远远超出人类大脑。我记得它叫‘缸中之脑’。我可以借那台机器来进行计算……” 亚伯拉罕抚摸着胡须,接着说…… “数学系的‘数字恶魔’洛特·罗素就在密斯卡托尼克大学。他有点敏感易怒,但他比我认识的任何人都更擅长处理数字。如果是他,或许能够计算出a值。” 他解释了计算a值可能用到的两种情景,然后结束了发言。 接着,他瞥了塔拉一眼…… “深夜有点冷了,不是吗?塔拉的脸颊都红了。我们下去怎么样?我去做些热可可。喝一杯能让你们睡得香。” “好呀,亚伯拉罕!是左边第二个柜子,对吧?我来帮你!” “好的。” 讲解结束了。 塔拉扶着亚伯拉罕顺着活板门楼梯下去了。班尼特正要跟上,却注意到尼奥勒还呆呆地盯着望远镜。 他轻拍她的肩膀。 “尼奥勒?” “……啊。” 尼奥勒猛地一颤,发出一声几乎听不清的小叫,然后睁大眼睛抬头看着班尼特。 “……我吓到你了?” [对不起,我刚才太专注了……亚伯拉罕和塔拉已经下去了吗?] “是的。亚伯拉罕说要做可可。你喜欢喝,对吧?” [我喜欢甜食。那我们赶紧下去吧。] 尼奥勒迅速起身,小跑着下去了。班尼特好奇是什么吸引了她,便往望远镜里看了看。 什么也没有。 “?????” 尼奥勒刚才观察的夜空没有闪烁的星星,只剩下一片巨大的空洞。 难道她敏锐的观察力注意到了什么? 尽管他专注地看了一会儿,果然,班尼特什么也没发现。 他摇摇头,离开了屋顶。 后来,他不小心喝了塔拉给自己准备的加了的特制可可…… 于是,就发生了塔拉愤怒地揪住班尼特衣领的小插曲。 ☆ 威胁信 在他们一起借住期间,亚伯拉罕只提了一个要求:不要打开任何没有标明寄件人的包裹。 鉴于亚伯拉罕平时宽容的性格,甚至对塔拉把大宅弄得一团糟都不在意,这个要求引发了极大的好奇心。 塔拉本能地遵守亚伯拉罕的指示,但尼奥勒和班尼特不一样。他们一直在寻找机会,想看看这样的邮件里到底装了什么。 在亚伯拉罕去密斯卡托尼克大学授课的时候…… 班尼特唠叨着把塔拉赶了出去,说“求你了,尽量保持房间整洁。毕竟这不是猪圈,而是人住的地方。你怎么能到处乱扔东西呢?” 因为她最后会不情愿地自己打扫干净,这就意味着有时间。 然后,就在他们面前出现了一个没有标记的包裹。 [我们打开吗?] “可能是个陷阱,小心点。” [我闻到一股腐烂的味道。] “腐烂的味道,你是说……” 班尼特久违地抽出长剑,这样如果有什么东西突然蹦出来,比如小僵尸之类的,他就能砍下去。 尼奥勒也保持警惕,用一根棍子保持距离,打开了包裹。 “????!” 尼奥勒皱起眉头,捂住嘴往后退。 班尼特看到盒子里的东西后,也皱起眉头,咂了咂嘴。 一只被残忍 肢 解 的猫的尸体,还有一张用拼贴形式制作的警告纸条。 亚伯拉罕,停止你的研究,遵从上帝的意志。 这是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警告。 考虑到亚伯拉罕之前对他们的请求,显然这样的威胁信息已经被反复发送了。 肇事者很可能与监视大宅的可疑人员有关,仅仅只是警告就结束的可能性很小。 “……他们是想阻止研究吗?为什么?” [目的不明,但恶意很明显。] “同意。他们甚至可能在我们住在这里的时候发动袭击……” 原因是什么?寄这封信的目的是什么? 这是一个暂时无法解开的谜团。 第61章 夜空中未寄出的叹息 4 在前院埋葬了猫的尸体后,三人围聚在放在中间的那个沾血的盒子旁。 这封令人胆寒的警告信,预示着即将到来的袭击,让他们一直处于紧张状态。 这就像是战争中的游击战术,不让敌人有喘息的机会。 因此,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先找出威胁的源头并加以应对。 班尼特看着警告信说道: “我们能追踪寄件人吗?” [要是能再多些信息就好了。就我们目前所掌握的,还远远不够。我分析了大宅前往来的脚印,但似乎每次都是不同的人。而且他们看起来都有一定的体力。] “总结一下,信里提到了上帝,背后似乎是一个能指挥多人的组织。但一切都太过契合,反而显得可疑。” 听到尼奥勒的分析,班尼特陷入沉思。 坐在他旁边的塔拉猛拍桌子,发泄着怒火。 “肯定是那些什么银暮教团的家伙干的!” “别妄下结论。银暮教团没理由干涉这项研究。亚伯拉罕研究的是计算宇宙灾难逼近的速度,这似乎和宗教没什么关联。这条宗教信息可能只是个幌子。” “那还能是谁?!” “亚伯拉罕说他是教授,是学者。这可能是和其他学者之间的纷争。为了窃取或阻碍研究,这是最有可能的原因。” [但如果是竞争对手的学者策划了这一切……他们会做到如此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步吗?在大宅周围安排监视,甚至提及上帝,似乎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 尼奥勒的观点很有道理。 班尼特点头表示认同,然后总结了自己的结论。 “我不否认银暮教团有嫌疑。然而,我们得找到确凿证据后再下结论。毕竟,有可能会判断失误。” 当班尼特说出“判断失误”时,他意味深长地看向塔拉。 尼奥勒的正义感确实有些过头,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特别需要担忧的地方;而塔拉,显然对亚伯拉罕有着深厚的情感羁绊。 然而,班尼特的目光并没有引起她的注意。 塔拉只是咬着指甲,思索着到底是谁给亚伯拉罕寄了这个恶意包裹。 “我发誓,如果让我抓到是哪个混蛋干的,我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小点声,塔拉。” “你难道不生气吗?!” “没必要这么生气。毕竟,他和我们非亲非故。” 而且他们才认识四天而已。 班尼特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此外,亚伯拉罕来自另一个世界。到头来,投入感情只会带来损失。 再者,亚伯拉罕身边有诸多可疑之处。 这项研究对这位老人来说究竟有多重要,以至于面对这样的威胁他仍要继续? “我们应该把精力放在其他事情上。我是说闪耀菱面体。我们得弄清楚它是什么,长什么样,以及在谁手里。” [但我们该怎么展开调查呢?] “那个疯……巫师在报告里提到过它。这意味着巫师能够获取关于闪耀菱面体的信息。肯定在某个地方留下了线索。” [????.] 尼奥勒把膝盖拉近,陷入沉思,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迅速在白板上写下内容。 [或许学院,不,大学会有相关信息?] “大学……密斯卡托尼克大学?亚伯拉罕任教的地方?” [对。我听说那是一所藏书丰富的教育机构。如果闪耀菱面体在这个世界存在,就会有记录,也许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图书馆……] “没错!为了调查,我们需要保护亚伯拉罕,对吧?既然亚伯拉罕是教授!他可以带我们去大学。” 尼奥勒还没写完,塔拉就两眼放光地插嘴道。 班尼特对她那过于明显的动机嗤之以鼻。 他们陷入了两难境地。 是在塔拉情绪不稳定的情况下继续调查,还是指出并批评她的问题。 这是一个需要解决还是可以容忍的问题呢? 班尼特权衡着各个方面。 那个疯狂的教授以学术课题为幌子把学生送到异世界。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展开调查。 对善良的亚伯拉罕怀有善意,但同时风险也日益凸显。 还有不断上升的烦躁情绪。 班尼特冲动地做出了决定。 “或者我们让亚伯拉罕去查查看。他见多识广,肯定……” “砰!” 班尼特一拳砸在桌上,打断了塔拉的话。 接着,他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道: “你似乎误解了一些重要的事情。” “什么……?” “我们的目标不是保护亚伯拉罕。在某些情况下,如果亚伯拉罕死了,对我们甚至可能有好处。毕竟,这能消除一个潜在危险,还能确保我们有个据点。” “什么?你……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你是说你要杀了亚伯拉罕?” “哗啦”一声。 班尼特提出这个极端假设后,塔拉从座位上猛地站起来,怒视着他,椅子被她撞得向后翻倒。 班尼特咬紧牙关。 他默默扶起椅子,站起身来直面塔拉,毫不回避她的目光。 他必须达成自己的目标。因此,他不能对她这种“过家家”的行为视而不见,这会降低计划的成功率。 他提高了音量。 “你给我听好了。我没说要杀了他。我是说在某些情况下他的死可能对我们有利。我是在提醒你要清楚这一点。这样在关键时刻你才不会犹豫不决!” “真不敢相信。你难道没意识到亚伯拉罕到目前为止对我们有多好吗?!” 他们眼中怒火燃烧,脖子上青筋暴起。 “他是另一个世界的人。这里不是你生活的地方!我们组建团队不就是为了阻止学院发生流血事件吗?!” “所以,就因为他来自另一个世界,他死了就没关系吗?!你真的觉得这个地方是虚幻的或者假的吗?我是不是还得提醒你生命有多宝贵这种显而易见的事?” 这就像是两条平行线间的对抗。 而在对抗的尽头…… “生命是有层级之分的……!” “你敢动我的家人试试……!!” [住手!] “哗啦”一声! 尼奥勒扔出一把椅子。 椅子在班尼特和塔拉之间飞过,随后在地板上翻滚,发出巨大声响。 直到这时,两人才转头看向尼奥勒。 她之前放下的白板上写满了诸如“别吵架”“我们冷静谈谈怎么样”之类的话。 但现在,只剩下擦拭的痕迹。 尼奥勒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然后…… [我带塔拉走,班尼特。塔拉,我们明天再谈这个。] “……好吧。” “????.” 这场风波暂告一段落。 尼奥勒带着塔拉上楼回房间,而班尼特头疼欲裂,开始收拾凌乱的客厅。 他本没必要如此大声争吵。 本可以用更温和的方式表达,或许保持沉默才是更好的选择。 回想起来,班尼特似乎是生气了。 看到塔拉轻易地和任何人亲近,他可能是厌恶自己做不到同样的事。 如果是这样,那可真是个荒谬的状况。 毕竟,对他来说,回到那种状态已经太晚了。 班尼特用头轻轻撞着墙,喃喃自语。 苦涩的自嘲从他唇边溢出,刺痛他的心。 “……我……到底是谁?” 一个愿意不惜一切代价找回妹妹的人。 一个在学院制造混乱与恐惧,最终导致许多学生死亡的人。 一个黑巫师。 …… 艾萨克的房间,现在是尼奥勒和塔拉的房间。 家具的摆放稍有变化,毯子的折叠方式也不同了。 艾萨克在这个空间的痕迹逐渐被两人取代。 塔拉爬上床,蜷缩起来。深深压抑的情绪在她纤长的眼睫毛上凝聚成泪滴。 忧郁的氛围弥漫开来。 而尼奥勒静静地陪伴着她,保持着沉默。 塔拉看着一面墙,喃喃自语。 这似乎是一段独白,但同时,也像是在对尼奥勒诉说。 “……你也觉得我很奇怪,对吧?” [是的。我觉得你很奇怪。亚伯拉罕是个好人,我也想帮忙,但是……塔拉,你是不是已经把亚伯拉罕当成家人了?] “????.” [我觉得班尼特太严厉了。有时候,他的行为就好像我们必须牺牲一切才能有所收获。但是,塔拉……你这么快就和他建立起深厚感情,这速度快得让人担忧。] 尼奥勒担忧地看了她一眼。 她温暖的目光仿佛融化了塔拉僵硬的嘴唇,话语开始一滴一滴地流淌出来。 “……我……没有家人了。我曾经有,但他们都走了。我们曾经非常亲密……” [我在听。] “每天早上我们醒来就能看到彼此……爸爸妈妈看着我的眼神充满幸福。我在他们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像他们一样微笑着。我仍然……怀念那种眼神。] [我能想象。] “有时候,在亚伯拉罕的眼中,我看到了我在父母眼中见过的光芒。当我感受到那种目光时,我就会想起和家人在一起的时光,能短暂地沉浸在喜悦中……” [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这个问题,塔拉的眼睛瞪大了。 然后,她开始讲述过去。那些依然如沥青般紧紧黏附在她心中的怨恨回忆。 …… 第62章 夜空中未寄出的叹息 5 ☆塔拉的回忆 那是一个温暖的夏日。 塔拉,一个在服装店工作的小城女孩,她唯一的愿望就是和家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她并不幻想像童话里的公主那样过上奢华富裕的生活,只是想像其他人一样平凡地生活。 每天早上平凡地醒来,下定决心今天也要努力,抚平挂着的衣服上的褶皱,把最时尚的衣服醒目地展示出来,然后送爸爸出门去见批发商。 守着服装店,当太阳照到钟楼顶端,和妈妈换班后出去散步,日落时分回家……和爸爸妈妈一起享用丰盛的晚餐。 这就是她希望能永远持续下去的日常生活。 然而,不幸总是来得如此突然。 夏天,温暖的阳光照耀着万物,这是虫子和蛆虫繁衍的绝佳时机。 腐烂和污染在温暖阳光的注视下肆意发生。 是因为掘墓人因夏日炎热而疏忽了尸体的处理?是因为守卫懒得在后巷巡逻?是因为一个乞丐为了一块硬面包杀死了邻居?还是因为领主对底层人民的死活漠不关心? 不管是什么原因,一场瘟疫在城市里蔓延开来。 许多人痛苦地呻吟着,塔拉的父母也未能幸免。 他们身上逐渐布满蓝色斑点,一天天地走向死亡。 不知为何,塔拉没有染上瘟疫。她跑遍整个城市,拼命想救自己的爸爸妈妈。首先,她去找牧师。 神庙里挤满了人,到处都是求救的可怜呼声。塔拉也在人群之中。 那些有钱、有权或有势的人得到了治疗,但牧师们却拒绝了那些没有这些条件的人。 塔拉被赶了出来,被撵回了街上。 之后,她又去找炼金术士,接着是巫师。 但她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的。 他们说这是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疾病,需要时间研究。他们还说瘟疫不会蔓延到魔法塔,所以这不关他们的事。 尽管她竭尽全力,却无能为力。塔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父母日益憔悴。 然后,奇迹发生了。 服装店女孩塔拉被选为圣女候选人。 希望出现了。她希望能借此拯救家人。 她向来到她家的牧师们恳求,说她愿意成为圣女。说她愿意一生侍奉女神。只求他们满足一个愿望,救救她的家人。 他们是这么说的: “如果圣女候选人真的成为圣女,那么,你的家人当然理应得到相应的治疗。” 她欣喜若狂。仅仅是能够拯救家人这一点,就让她无比开心。 塔拉的心怦怦直跳,仿佛要炸开。如果她成为圣女……他们不能像以前那样住在同一所房子里。 但他们至少能健康地生活,或许还能偶尔见面,深情凝望。 塔拉乖乖照做,成为圣女的漫长仪式开始了。 她乘坐装饰精美的马车前往女神教堂的大教堂。整整一周,她泡在圣水里,拼命背诵圣经的内容。 她吃着美味的食物,用香油护理头发,女祭司们精心修剪她的指甲。如果焦急的塔拉问什么时候能成为圣女,如果……这一切对于成为圣女是否必要。 得到的回答是这是由来已久的传统,必须保留。 她越来越焦虑。一个月已经过去了。她的家人还好吗?牧师们说会照顾他们,他们一定没事的。 因为…… 曾经把服装店女孩塔拉拒之门外的牧师们,现在虔诚地侍奉着圣女塔拉。 他们满脸笑容地祈求圣女的祝福。 想起他们曾经居高临下的目光,塔拉感到一阵恶心,但同时,她也感到安心。 仅仅因为圣女的头衔,就能像翻转手掌一样轻易改变那些道貌岸然的牧师的态度。 所以……一定没事的。他们毕竟是圣女的家人。除非他们被某种奇怪的执念支配,否则理所当然会悉心照料他们。 他们一定过得很好。肯定是这样。 她不断对自己重复着。日复一日,塔拉的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眼中满是忧虑。但那些沉浸在宗教狂热中的牧师们,只是为圣女的诞生而欢呼雀跃,感动不已。 教团的宗教热情越高涨,塔拉就越发萎靡不振。 漫长而无意义的仪式结束后……塔拉被金色装饰的花瓣簇拥着,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戴上了神圣的头饰。 她被教团正式认可为圣女。 她荣耀归来。 如今拥有了难以想象的财富和荣誉,是时候回报家人了。 一起品尝美味的食物,作为圣女的家人,生病时可以随时召唤牧师。向众人宣扬成为圣女全是因为父母,以此来荣耀他们…… 她有太多想做的事,太多想给予的东西。 服装店少女塔拉成为了圣女塔拉,回到了家人身边。 她的家人因瘟疫去世了。 圣女塔拉的心扭曲了。 讲完这个简短的故事,塔拉用干涩的声音喃喃说道: “教团连我的一个请求都没有答应。拯救我的家人。不是为了那些该死的财宝或者荣耀,仅仅只是这一件事……这就是我唯一想要的。” [????.] “你知道吗,关于那场瘟疫……用神力本可以治愈。如果来接我的牧师们,不是喋喋不休地说陪着圣女去大教堂是他们的职责,而是念一个咒语,我的家人就会活下来。” 塔拉眼中充满愤怒,但语气却很平淡。仿佛她已经疲惫到无法表达愤怒。 “神力是与女神亲近的证明。他们选择不使用它,是想尽情享受圣女诞生与女神同在的时刻。一切都是为了他们的宗教喜悦。他们都认为肯定会有人处理这件事……” 他们沉迷于信仰之中。为了他们的宗教狂喜,他们不认为其他任何事是重要的。 所以,她仍然心怀怨恨。 怨恨那些在宗教狂热中忽视塔拉家人的牧师。 怨恨他们的行为举止。 怨恨他们说她应该感激从一个普通平民戏剧性崛起的话语。 怨恨他们质问她怎么能为了个人感情拒绝上帝的爱的言论。 怨恨他们说既然事情已经这样,她不妨接受现实的建议。 怨恨他们说过去的已经过去,无能为力的轻蔑批评。 她深深地怨恨着他们。而这种怨恨如野火般蔓延,最终也指向了自己。 她当时是不是不应该听他们的,而是跑回家人身边?为什么她会相信那些牧师? 要是至少有一个人关心就好了。在她享受了一个月的奢华生活时,她的父母得承受多大的痛苦? 她对教团规定的违抗,是她的良心所能允许的最大反抗。而她也明白这反抗是多么的无意义。 “我知道。我也知道。这样做也无法让爸爸妈妈回来……” 塔拉用拳头不停地捶打着床。一下又一下。然后,她倾诉出内心对家人的思念。 “但是,但是……哪怕只是一瞬间……哪怕这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这样做意味着我能回忆起那些幸福的时光……” [????.] 尼奥勒默默地拍着塔拉的背,塔拉在尼奥勒的怀抱中哭泣。 尼奥勒眼中闪过一道苍白的光芒,随即消失。 那天晚上,在偶尔传来的悲伤啜泣声中悄然流逝。 班尼特无法入眠。 是因为在走廊上偶然听到的啜泣声?还是因为心中的波澜?突然,他想起了夜空。 他爬上通往屋顶的活板门楼梯。 正在数星星的亚伯拉罕转过身来。 “谁在那儿?啊,是你。” “????.” 班尼特避开老人的目光。 可能是因为心中残留的愧疚,即使所谈论的对象不在场……即使他的本意是提醒塔拉他们的目的…… 说出杀了亚伯拉罕可能对他们有利这样的话,刺痛了班尼特的良心。毕竟,老人一直对他们如此友善。 老人轻抚着胡须,沉默片刻后轻声说道: “塔拉和尼奥勒一直没出房间。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们吵架了。” “我不会问因为什么。但看起来你也需要换个心情。愿意在我旁边坐坐吗?” “……好的。” 班尼特拖过一把圆椅,坐在亚伯拉罕旁边。凉爽的微风和闪烁的星星让人心情愉悦。但天空看起来异常黑暗,这似乎更多是他的心理作用。 亚伯拉罕一边透过望远镜观察,一边沉默着。就像把静止的钓线抛入大海,沉默是开启对话的绝佳诱饵。 寂静中,班尼特突然问道: “我们看到那个包裹了。” “毕竟,年轻人很少会听从一个老人的建议。我明白。既然你们已经看到了……你们怎么想?” “……你为什么还要继续你的研究?看起来威胁不会就此罢休。而且你似乎也不缺收入来源。不是吗?” “看来你很好奇为什么这个老头要拿自己的命来做研究,嗯?” 亚伯拉罕爽朗地笑了起来 老人从望远镜前转过头,面向班尼特。 他搓了搓布满皱纹的手,整理了一下思绪,接着说道: “我并非是固执己见,毕竟我也还想多活些时日。我还有太多未竟之事,而且我和女儿还没能和解。” “那么,这就更应该停下研究了。” “但你看,这项研究肯定会造福人类。即便可能导致最坏的结果……至少能给人们时间去做准备。再者,如果我们运气好,能争取到数十亿年的缓冲期,说不定还能为揭开宇宙的奥秘提供线索。” “……但正是这些人类在威胁你,亚伯拉罕。他们还寄来猫的尸体之类的东西。” 在班尼特看来,这个世界似乎充满了恶意。 人们为了自己的目的互相残杀,这样的事数不胜数,就像夜空中的繁星一样多。 班尼特自己就是其中一颗不祥的星星。 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为自己而活似乎是唯一的选择。为什么要为别人做任何事呢? 对于这个问题,亚伯拉罕咧嘴大笑,露出牙齿。 “我也知道。人就是这么糟糕。他们就像苍蝇,不在乎自己停在谁的尸体上。” “……” 听到亚伯拉罕如此激烈的言辞,班尼特一时有些愣住。 老人只是爽朗地大笑,继续说道: “你觉得以我的年纪,见过多少人了?我早就知道,大多数人目光短浅,为达目的随时会捅别人一刀。但如果我们都以牙还牙……这世界上伤心的人不就更多了吗?这不过是得失的权衡。而且……” “……” “为人类的进步做出贡献,难道不是一件很酷的事吗?” “酷……你是说?” “没错。这是每个学者的梦想。用我创立的理论拯救世界。这是我从小的梦想。” 班尼特一脸怀疑,似乎在质疑这是不是只是个玩笑,但亚伯拉罕的眼神真诚而清澈。 老人的瞳孔闪烁着,就像怀揣梦想的少年。 这理由或许有些孩子气,但是…… 班尼特觉得……他似乎有点理解了。 因为,和每个小男孩一样,班尼特也曾梦想成为英雄。 手持宝剑,打败坏人,拯救公主。 那些被时间冲走、被现实击碎的纯真片段,在老人的眼中清晰可见。 这就是梦想。 他的目标从未改变。为了救妹妹,他不惜在学院伤害许多人。 然而…… 如果他能有哪怕一次机会…… 如果闪耀菱面体这个东西能指明一条无需伤害他人的道路……也许。只是也许……他会愿意走上那条路。 班尼特感觉肩上的负担减轻了一些。 怀着略微轻松的心情,班尼特与亚伯拉罕交谈起来。 老人欣然加入年轻人的对话,他们分享着彼此的故事。 就这样,夜渐渐深了。 清晨,在走廊上,班尼特遇到了塔拉,两人之间弥漫着尴尬的沉默。 在他们身后,尼奥勒想着如果他们再吵起来,自己该扔什么东西来阻止。 短暂的对峙后,班尼特率先开口。 “我觉得我昨天的话太极端了。我向你道歉,塔拉。” “……你是不是吃错东西了?” 班尼特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说道: “我的想法并没有改变。如果到了必须牺牲某人的地步,我会选择牺牲亚伯拉罕,而不是你们俩。所以……” “……” “我们尽量避免走到那一步。这样你能接受吗?” “……好吧,嗯……行。” 班尼特伸出手,塔拉握住了他的手。尼奥勒为他们来之不易的和解鼓掌,心想终于可以稍微松口气了。 那天的早餐桌上充满了温馨的氛围。 班尼特也放松了一些,与亚伯拉罕畅所欲言。塔拉也沉浸在这氛围中。 远远看去,他们的互动就像一个亲密无间的家庭。 “你是不是至少该开始洗碗了。到现在为止一直是我和尼奥勒轮流洗。” “我只用两个盘子,可你用三个。为了公平起见……” 就在这时…… 伴随着“嘎吱”一声……大宅的门开了。 “咔嗒,咔嗒”,传来高跟鞋的声音。 一位身着纯白色连衣裙、雪白的头发随风飘动的女子走进屋内。 是因为她的穿着?还是因为她那疏离的眼神?她周身散发着一种神秘的气息,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亚伯拉罕的眼睛瞪得前所未有的大,嘴巴也惊讶地张开。 “……艾萨克。” “看来自我上次离开后,家里又多了些人呢,父亲。” 亚伯拉罕的女儿,艾萨克,回来了。 第63章 夜空中未寄出的叹息 6 亚伯拉罕的瞳孔颤抖着,这是遭遇意外事件之人的惊愕。 每个夜晚,他都在梦中幻想女儿归来,但他那如星辰般清明的头脑知道,那样的事几乎不可能发生。 因此,他既尴尬又困惑。 亚伯拉罕斟酌着言辞。你是被那个教派驱逐了吗?你还相信那些奇怪的东西吗?你有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然而,在看向艾萨克的眼睛后,他意识到这些问题毫无意义。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而在她这扇窗户里,只有一样东西:一片耀眼的白色,能驱散人类的理智。一种沸腾的泡沫。 所以,老人别无选择,只能问一个显而易见、平淡无奇的问题。 “你过得还好吗……?” 艾萨克笑了。 那笑容并非女儿开心回应关爱自己的父亲的关切,而更像是在看笼子里耍把戏的猴子。 “是的,父亲,我过得很好。我的灵魂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充实,我度过的每一天都充满真正的意义。这都多亏了你。” “????.” “你还在数那些毫无意义的星星吗?那些不过是在太空中漂浮的、由尘埃聚成的石头。” “它们并非毫无意义,孩子。这世上万物皆有意义。” “看来你还是看不到该看的东西,父亲。” 尽管对话语气平和,但气氛以及他们眼中的神情,都不像是父女间的交谈。 塔拉像是要保护亚伯拉罕似的,介入他们之间。 “……你是谁?” “看来我自我介绍得有点晚了。我叫艾萨克。你呢?” “……塔拉。” “那你们几位呢?” 艾萨克的目光转向班尼特和尼奥勒。 班尼特感受到一种强烈的不安,不禁咽了口唾沫,而尼奥勒则从她的目光中感受到了某种宇宙般的特质。 黑暗,冰冷的黑色虚空。似有若无。像一颗膨胀的蛋,又像一颗即将自我坍塌、不断收缩的心脏。 一个人类认知只能窥得片段的奇异宇宙。 “……啊哈。你们也是?” 似乎艾萨克也察觉到了什么。 她脸上绽放出笑容;并非嘲讽,而是源自灵魂深处的喜悦。 艾萨克从容地走近,握住尼奥勒的手,充满深情又礼貌地亲吻了一下。 “很高兴认识你。你叫什么名字?” “????.” 尼奥勒面无表情地动了动嘴唇。仿佛这就足够了,艾萨克点了点头;一种通过沉默维系的交流。 然而,这是一种单方面的交流。 从艾萨克的举止和姿态来看,她似乎在试探尼奥勒,传达着某种遥远却又险恶的东西。 几乎就像一个男人用热切、侵犯性的目光追求一位美丽的女子。 就在她准备再说些什么的时候 ── “离她远点!” “啪!” 班尼特拍开艾萨克的手,拉着尼奥勒往后退,手臂环住她的肩膀。 这是为了保护她。毕竟,眼前仿佛有一条白蛇正对着尼奥勒露出獠牙。 艾萨克装作一副受伤、难过的表情,抚摸着被拍开的手,仿佛很疼的样子。 “我无处可去,所以才回来。连陌生人都热情地欢迎我,那么,一个只是暂时离开一会儿的女儿……肯定也会被欢迎回来的,对吧,父亲?” “……是的,你的房间一直都为你留着。” 艾萨克的目光滑向塔拉,上下打量着她。目光还在她身上穿的衣服上停留了一会儿。 那是艾萨克的衣服。 “但现在,看来那个房间已经不属于我了。没关系,父亲。我能理解你不相信我会回来。” “我……即便在梦里,也一直盼着你回来。” “你的言行似乎不太一致。储物间对我来说就够了。你可以继续用我的房间,塔 - 拉。祝你用餐愉快。” 艾萨克礼貌地告退,走上楼梯,来到二楼班尼特之前住的储物间。 她打开门,走进去,然后关上了门。 直到她白色的身影消失不见,大家都没有动。 亚伯拉罕的表情痛苦地扭曲着。 这位可怜的老人,一直以来都在数星星,此刻用布满皱纹的手捂住脸,哀叹着。 “我不该给艾萨克看那些星星的……” 这是一种迟来的懊悔,是每个凡人都不可避免会经历的。 艾萨克顺利地融入了日常生活。 与第一天的尖锐刻薄不同,她始终表现得像一个善良、有礼貌的女儿。 她讨好亚伯拉罕,还总是问尼奥勒是否需要什么。 艾萨克尤其关注尼奥勒。 她主动搭话,关心尼奥勒的近况。对尼奥勒说的每句话都报以欢笑,对她说的每一件小事都表现得很感动。 话语温暖,友善不变。 然而,这里的每个人 ── 都知道这一切都是伪装。尽管表面气氛看似温暖,但暗地里却充满了紧张。 仿佛随时都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然而,他们却无能为力。 亚伯拉罕似乎很开心,哪怕这一切都只是表象。 对他来说,疏远的女儿回到家中,表现得很亲昵,就像梦想成真。 因此,班尼特和塔拉都无法干涉。 班尼特是因为一晚与亚伯拉罕的谈话萦绕心头,而塔拉则是不想看到亚伯拉罕伤心。 他们所能做的,只有采取一些间接行动,比如监视和准备应对措施。 或许在这不幸的境遇中,唯一幸运的是,这个外来者的出现暂时改善了塔拉和班尼特之间的关系。 “如果她有任何可疑举动,我们就会知道。我在储物间和亚伯拉罕房间的门槛处都施了魔法。我还准备了一个魔宠用于监视。我还在天花板上藏了一只老鼠。” “我也布置了类似‘诅咒防御’的东西,但是……你不是打算必要时抛弃亚伯拉罕吗?你还挺上心的啊。比我想象的还要上心。你在想什么?” “……我只是觉得那个叫艾萨克的女人很危险。毕竟,她的眼神不正常。” “好吧,嗯……今天轮到你值班了,不是吗?” “别想偷偷把这事推给我。今天轮到你。” 时间就这样流逝,到了第五天。 他们返程的日子快到了。 塔拉坚持今天要和亚伯拉罕去大学,班尼特觉得有必要收集信息,便同意了。 那天晚餐时,他们向亚伯拉罕提出请求。 “亚伯拉罕,我们有可能去大学看看吗?” “你们对大学感兴趣?” “是的。我有些东西想查一查。” “比起大学,你似乎对图书馆更感兴趣。好吧。如果你们能等到课程结束……我可以亲自带你们去。咱们走吧。” 亚伯拉罕欣然同意,三人准备前往密斯卡托尼克大学。 就在他们准备出门,塔拉吵吵嚷嚷地坚持要帮亚伯拉罕拿行李的时候…… 班尼特注意到尼奥勒似乎出奇地陷入沉思,心不在焉地拨弄着食物……他轻轻碰了碰她的肩膀。 尼奥勒转过头,脸上没有一丝惊讶。 “你听到了吗?我们说要去密斯卡托尼克大学。” [啊,听到了。] “如果你不舒服……跟我们一起去可能会更好。你现在这么虚弱,如果遭到袭击,我们可无能为力。要是太累了,我可以背你。不然,你也可以待在报告里提到的藏身之处……” [我没事。只是昨晚没睡好。而且像图书馆这种地方,你们需要我的能力,对吧?] 班尼特点点头。尼奥勒能迅速抓住哪怕最微小细节的能力,在他们的调查中会是巨大的助力;这次她肯定也能帮上忙。 尽管担心尼奥勒有点奇怪的状态,但他觉得总比留她一个人要好。 于是,所有人跟着亚伯拉罕坐上那台嘈杂的叫汽车的机器,前往密斯卡托尼克大学。 塔拉问能不能试试开车,班尼特插嘴让她别胡说。 在这一片喧闹中,尼奥勒一直很安静。白板和笔都没动。 尼奥勒的奇怪行为源于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 ☆ 沥青 深夜,一个低语声传进尼奥勒的耳朵。 过来。过来。 她从浅睡中醒来,环顾四周,只见塔拉睡得正香;她周围没有别的东西。 过来。 脑海中的声音甚至给她指了个方向,尼奥勒判断这是某种魔法。 她小心翼翼地离开房间,顺着声音指引的方向走去。 在路的尽头,她来到了走廊尽头的储物间前。 尼奥勒轻轻敲了敲门。 她敲门时,门像滑行般顺畅地打开了。 她走进去,看到艾萨克在月光下舒展着身体。 艾萨克露出和善的微笑,然后开口说道。 “你相信上帝吗?” [我相信上帝的存在,但不认同与之相关的崇拜。] “你近距离见过上帝吗?” [没有。] “真可惜。” 艾萨克眨了眨眼睛,似乎觉得这样的信仰很遗憾,然后透过窗户凝视着广阔的夜空。 尼奥勒也转过头去。 今天院子里没有监视的人。 身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子滔滔不绝,沉浸在宗教狂热之中。 “人类根本无法理解上帝。这是因为他们的感官器官低级。他们的耳朵只能听到很窄范围的声音,眼睛也看不到彩虹光谱之外的颜色。” [????.] “然而,有时候……非常罕见地,会有一些生来有幸能看到更多的人……被选中的人。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的人。离上帝非常近的人。你和我。即使我们无法完全理解,至少也能抓住其中一部分。” 她似乎坚信自己就是这些被选中的人之一,而这正是她宗教狂热背后的特殊驱动力。 艾萨克扭动着大腿,对着夜空投以爱慕的目光,她兴奋的眼神就像一个深陷爱河的人。 那种黏人的爱慕。 那种几乎能触摸到的、粘稠的欲望,仿佛只要有机会,她随时都会深情相拥。 这是一朵由各种情感在污浊堕落中混合而生的花。 一种沸腾、翻涌的泡沫。 尼奥勒知道那叫什么。狂热。 “我希望你也能……体验这种喜悦。你看,现在就是个很好的时机……” 艾萨克向尼奥勒递出一本书;一本不祥的书,用某种皮革装订而成。 手在书的表面拂过,能感觉到它散发着一种死物皮革不该有的温热。 尼奥勒静静地接过,紧紧抱着书离开了房间。 [????.] 尼奥勒并没有失去理智。 她确实对宇宙的浩瀚、令人眩晕的尺度差异、宇宙的……某种特质,怀有深深的敬畏。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她打算为此抛弃一切。 无论是在异世界还是她原本的世界,总有一些超出普通人常识的东西存在。 一些人类无法触及、无法改变的东西。 无论是皇室的权力、升华后的怪物,还是人终将会面对的死亡,所有这些都是无法违抗的。 是绝不敢反抗的。 然而,她的信念依然很简单;她只相信救人是正义的,伤人是错误的。 她也有勇气按照这样的信念行动。 所以…… 她打算读一读这本不祥的书,从中获取信息,然后……帮助班尼特、塔拉和亚伯拉罕。 也许……甚至是艾萨克。也许她也能得到帮助。 尼奥勒在房间的一角打开了这本书。 关于那个晚上的记忆并不是很清晰。 第64章 夜空中未寄出的叹息 7 密斯卡托尼克大学规模宏大,由数座建筑构成,从亚伯拉罕的宅邸驱车前往,大约需要一小时。 学生们夹着书本在街上行走的场景,即便在学院里也屡见不鲜。 然而,引人注目的是那些戴着白色兜帽的人正在进行的喧闹传教活动。 “诸位,末日将至!为了有意义的终结,请听一听吧!” “唯有投入神的怀抱,我们才能完整!让我们成为神的一部分,而不是宇宙中的一粒微尘。借此,我们将获得新生!” 尼奥勒眨了眨眼,列出信息。 [他们都是年轻人,看起来像是学生。他们完全沉浸在宗教之中,为了他们的信仰,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在我看来也是如此。不管在哪儿,那些宣扬世界末日的人似乎都一个样,简直走火入魔了。” “……并非所有学生都这样。虽然开始怀有奇怪信仰的年轻人数量有所增加,但大多数学生依然是心智健全的孩子,有着强烈的求知欲和善良的本心。” 尽管亚伯拉罕如此为学生们辩护,但无人制止那些高声传教的人,且有相当数量的学生在专注地围观……这暗示着这所大学的未来可能会走向何方。 他们会像面包上的霉菌一样迅速蔓延。 亚伯拉罕把车停在教师停车场,然后带着众人走向大学教学楼。 教授天文学的那栋楼,在众多设施中显得较为破旧。 三人决定趁等亚伯拉罕的时候去听一节课。 随着时间推移,学生们三五成群地走进教室。 其中有戴着白色兜帽的人。 亚伯拉罕准时开始授课,内容涵盖观测星辰的方法、星辰的运动以及它们的数学意义。 他从科学家的角度进行讲解,没有给星辰赋予任何宗教意义,只是尽力阐释世界的表象。 这堂课充满激情,所用词汇也便于学生理解。 然而,一半的学生听得百无聊赖,那些戴着白色兜帽的人似乎压根没把课当回事,自顾自地聊天做别的事。 “这些……!” “忍住。” 班尼特一直在努力阻止塔拉像脱缰的野马一样爆发。 课后,学生们纷纷离开。 亚伯拉罕带着一丝尴尬的微笑说道: “看来我的课不是那么有趣。” “不,亚伯拉罕。真的很有趣!真的。尤其是完全没有涉及任何神学视角……” 就在塔拉从各个方面夸赞亚伯拉罕的讲课时,班尼特在她身后反驳道: “这真的是一位圣女该说的话吗……?” “闭嘴,班尼特!” 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图书馆宛如一座迷宫。 书架摆放得杂乱无章,毫无条理,初次来的人甚至可能担心会迷失其中。 事实上,有几个神情恍惚的学生正在图书馆里徘徊。 班尼特努力记住一些标志性的建筑结构,以便记住路线。 不清楚这是有人故意设计成这样,还是因为无人打理,自然而然变成了这么个因懒惰而生的迷宫。 塔拉忧心忡忡地小心翼翼问尼奥勒: “……尼奥勒,你记住出去的路了吧?” [记住了!] “呼……” 班尼特从塔拉身边走过时,轻轻碰了她一下。 “你自己也试着记记。” “这是分工,好不好?!分工!” “要是谈分工,你先把清洁工作做好。今天该你值日打扫。” “啊,你……!” 就在班尼特和塔拉拌嘴的时候,尼奥勒悄悄在白板上写满了字。 因为是给一位老人看,她写的字比平时大。 然后,她举起白板给亚伯拉罕看。 [您知道闪耀菱面体是什么吗?]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或许是与神秘学有关的物件?” [有可能。] “关于神秘学、魔法和阴谋论之类的禁书,都单独存放在禁书库,学生无法借阅。难道你也……” 尼奥勒立刻把班尼特推出去当挡箭牌。 [您也知道,班尼特对这类东西很感兴趣。但您别担心!班尼特只是一时好奇,如果他走上歪路,我和塔拉会把他拉回来的!] “没错,我们会负责管住他的,亚伯拉罕!” “是这样啊……好吧,既然如此,我去打开禁书库的门。正好我是那里的管理员。” 然而,亚伯拉罕提出了一个条件。 “但必须有人监督。我信任你们,但在信任之前,职业道德还是要坚守的。你们没问题吧?” “当然,亚伯拉罕。” 亚伯拉罕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银色钥匙。 他在如迷宫般复杂的图书馆里穿梭,经过摆满天文学书籍的书架,最终来到一扇破旧的门前。 “嘎吱……” 老旧的铰链发出刺耳的声音,门内的景象显露出来。 与图书馆不同,这个房间整理得井井有条。 书架上摆满了书,房间的一角有一个大型保险箱。 乍一看,它显得十分坚固结实。 班尼特问道: “那个保险箱是做什么用的?” “这是我个人的保险箱。既然我管理禁书库……我想不妨也把一些重要物品放在这里。里面的东西你们已经知道了。” “……研究资料?” “没错。我把研究资料的副本放在保险箱里。你们可以随意翻阅书籍,但别太沉迷于神秘学。那无异于抛弃理智。” “好的。我会谨慎小心的。” 班尼特一脸不情愿地点点头。怎么就被亚伯拉罕这么看待了呢?仔细想想,不就是塔拉先和他撇清关系,把他推出去背锅,才导致这样的吗? “……你看什么呢?” “……” 你给我等着,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班尼特强忍着心中的郁闷。 众人开始在禁书库里查阅书籍。 藏书极为丰富,仅凭一天时间,能查到什么全凭运气。 正如禁书的特质,这里有着各种各样奇异古怪的书名。 有介绍沙丁鱼派食谱的书…… 有论述人类与狗相似之处的论文…… 有收集奇闻怪谈的杂志,比如在某个海岸线上有人目睹长着鱼头的人…… 还有露骨的成人小说。 “……!” “塔拉,你发现什么了?” “没,没什么!我什么都没发现!绝对什么都没有!” “你的反应有点奇怪。你自己看了也不意味着就能独占成果。不是吗?我们现在哪怕一个小线索都至关重要,要是有任何可疑之处,就拿出来。” “不,喂!放手……!啊,该死,你怎么这么大力气……!” 班尼特用力从塔拉手里夺过她拿着的书,翻了几页。 然后,他把书还给脸涨得通红的塔拉,并说道: “这种东西你自己私下看。” “是你从我手里抢过去的 - !!而且我根本没看,好不好?!” 两人又争执起来。 就在班尼特占了上风,正对着塔拉一顿数落的时候,亚伯拉罕清了清嗓子,宣布调查结束。 “今天就到这儿吧?我明天也会打开禁书库。是时候回家准备晚餐了。” [好的,亚伯拉罕。] “好 - 好啊!听起来太棒了!” 塔拉热情地回应道。 班尼特失望地咂了咂嘴,塔拉从他的“陷阱”里溜走了,本来至少还能再逗她二十分钟的绝佳机会,就这么泡汤了。 但紧接着,他突然意识到。 ……他们的关系似乎比他想象中亲近了许多?不知从何时起,他能随意地和塔拉、尼奥勒轻松交谈。 他大致了解她们的好恶,知道她们的行为方式和心里想法。和她们闲聊居然出奇地愉快。 有时候……他甚至会暂时忘记自己的妹妹。 他的心情很复杂。 在同一屋檐下生活,同桌吃饭,每天醒来就能看到彼此的面容……这让他太快地对她们产生了好感。 或许,和塔拉一样,他也渴望情感的慰藉。 但是……他还有时间梳理自己的感情。 目前,他决定先把这些情绪深埋心底。现在,这样也还行。 看着塔拉双臂交叉,走在亚伯拉罕身旁,尼奥勒拿着白板,回头看着他,仿佛在问他怎么还不跟上,班尼特随后跟了上去。 ☆ 狂热分子 \/ 失踪人员 这件事发生在他们乘坐亚伯拉罕的车途中。 “……!!” 一直望着窗外道路的尼奥勒,突然猛地站起身,头撞到了车顶。 接着,她疯狂地挥舞着双手。 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她吸引过来。 “怎么了?” “尼奥勒,出什么事了?” “……!!” 由于来不及在白板上写字,她指着窗外他们刚刚路过的地方,但意识到已经来不及,尼奥勒赶忙把话写了下来。 [有个女子被绑架了。是被戴白色兜帽的人。] “……后面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发生什么了吗?” 正开车向前看的亚伯拉罕,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问道。 塔拉和班尼特几乎同时开口。 “亚伯拉罕,停车!” “不,没必要停车。” “班尼特,你又……!” “如果你想说我们应该去救她,那我可不干。就像我之前说的……” “抓” 尼奥勒爬到班尼特身上,紧紧抓住他的肩膀。 班尼特以为她要动手,顿时全身紧绷,但看到她的表情后又放松下来。 即便尼奥勒没说话也没写字,他从她的眼神里也能明白她的意思。 就给我们一次机会吧。 犹豫片刻后,班尼特深深叹了口气,心想自己或许真的和他们牵扯太深了。 他轻轻把尼奥勒推到一边,对亚伯拉罕说: “出了点状况,亚伯拉罕。我们会在晚餐前回来,能麻烦您停一下车吗?” “……危险吗?” “一点都不。” “……那你们小心点,平安回来。我之后还有事想和你们说。” 亚伯拉罕的车停了下来。 尼奥勒第一个下车,沿着路往回跑。 班尼特和塔拉紧跟其后,并肩飞奔。 老人看着他们离去,然后开车回家了。 他说不担心那是假的,同时,他也很好奇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亚伯拉罕了解班尼特谨慎的性格。 既然班尼特如此自信地说“不危险”,那他肯定有自己的打算。 亚伯拉罕相信班尼特这个年轻人,除了对神秘学的痴迷,他还是可靠且有能力的。 第65章 夜空中未寄出的叹息 8 人与人之间的施救,着实是一件难事。 从单个生命体的角度来看,以自身代价向他人伸出援手,近乎疯狂。 毕竟,生命的本能与使命,是将自身基因传递给下一代。 在浩瀚无垠的宇宙中,某颗恒星偶然诞生。 这颗恒星恰好处于天体间极为狭窄的缝隙之中,这里具备生命诞生的条件,且有足够时间让生命繁衍。 就在这样一颗星球上,你诞生了。 这其中的概率微乎其微,那些被视作理所当然的存在,实则是无数巧合的结果。 一个人诞生为人,历经种种注定的艰难困苦,最终离世。 为了他人的基因,而舍弃突破这般渺茫概率所获得的幸运,无疑是错误与缺陷。 每当面对这种讽刺,尼奥勒总会重复她常说的话。 没错,父母的血脉还能流向何处呢?她自然要依照自己的天性而活,作为父母的女儿而活。 父亲总是宣扬关爱他人的教义。 祖父将众人的利益置于家族之上。 甚至那位遥远的祖先,将一生奉献给拯救世界的事业。 他们必定是无法抗拒内心的声音,才投身于危险之中。 就如同尼奥勒一直以来所做的那样。 所以,这一次她也追随了内心的声音。 [我看到他们在前面三个街区处右转,拐进了那条巷子就消失了。] “你能追踪他们吗?” 尼奥勒点点头。 与之前追踪班尼特的痕迹相比,这些痕迹太过粗糙,她甚至怀疑是不是对方故意留下好让她发现的。 那句“闭着眼睛都能找到”的玩笑话,被她咽了回去,毕竟现在没时间开玩笑。 这位小“侦探”纵身一跃,抓住墙头,翻了过去,然后沿着一条仅容双脚通过的狭窄小道飞奔而去。 在追赶尼奥勒的过程中,塔拉半开玩笑地对身旁一同奔跑的班尼特说道: “……这是怎么回事啊,班尼特?你是不是喜欢上尼奥勒了之类的?” “别开玩笑了。” “可你向来讨厌这种事啊。” “我只是把这当作审讯银暮教团成员的一个机会。” 班尼特迅速扭头,避开她的视线。 塔拉轻笑一声,在空中画出一个符号,施展了一个魔法。 女神赐予的魔力在增益效果上颇具优势,且极为稳定,激活魔法所需的专注力较低,所以在奔跑或战斗时相对容易施展。 一道光芒迸发而出。 “『狂野之兽的祝福』!”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与追捕疯巫师时不同,这次感受到的神力渗透,倒也没有那么糟糕。 班尼特感觉这股魔法就像塔拉的性格一样,在背后推着他,让他如狼般飞奔起来。 [????!] “砰砰砰!” 尼奥勒指着拐角前方,在白板上快速敲击。 这是表示前方有敌人吗? 班尼特准备抽出长剑。他紧紧握住剑柄,调整呼吸。 他判断通过对话解决此事的可能性极低。 [??!!] 他们刚一拐弯,就看到五个戴着白色兜帽的银暮教团成员。 其中一人扛着一个沉重的大袋子,看样子里面装着一个人。 还有一个身形消瘦的教团成员,正用一把弯曲的匕首割破自己的手腕,让鲜血流淌。 从地上血泊中冒出的不祥气泡判断,他似乎已经完成了魔法的施展。 “沉睡于边界之人啊。虚幻却伟大的存在啊。赐予我力量,去毁灭那渺小而微不足道的生命。力量,力量,力量,力量 ──。” “咔嚓,嘎吱。” 伴随着骨头与肉体扭曲的声音,一声可怕的尖叫响起。 那个消瘦的教团成员仿佛被一只巨大的手挤压,瞬间被压死。 在他身前,空间泛起涟漪。 就像透过凸面镜看东西一样,空间似乎向外鼓起。 一阵如水泡破裂的耳鸣声传来,仿佛还能感觉到一道毛骨悚然的目光。 班尼特勉强推断出,这似乎是一种投射攻击。 一股扭曲空间的无形力量朝着班尼特射来。 “你是想说他们准备发动攻击……?!” 这是沟通的问题,与无法说话的人交流,信息传递总会出现偏差。 这是他从未面对过的力量。 由于它在扭曲空间的同时靠近,很难判断距离。 这股力量能被斩断吗?不,如果不确定…… 就在班尼特准备全力防御时,塔拉将女神的圣徽扔到班尼特身前。 “『守护女神的三犬』!” “嗡 ──!” 一面散射着金色光芒的巨大盾牌出现,拦截住了那道无形的投射物。 盾牌上凸起的三个狗头中,有两个被击碎。 这似乎是个让塔拉耗费不少精力的魔法,她紧咬着牙,大声喊道: “这盾牌挡不住两下攻击!” “在那之前,我会把他们解决掉!” 他们已经靠近,袭击者毫不犹豫地率先发动攻击,显然他们怀有杀意,以牙还牙也是理所当然。 毕竟,这就是班尼特一直以来残酷的生存之道。 班尼特猛蹬地面,向一侧冲去。 接着,他利用小巷的墙壁作为借力点,再次跃起,他以之字形移动,分散对方的瞄准,迅速逼近敌人。 这是一种精确的身体强化,能均匀地增强力量、速度与平衡。 班尼特的长剑上还散发着魔力光芒,他拥有感知魔力的能力。 他是达到三星境界的强者,即便在学院里,这也是极为罕见的。 这样一个人的目光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唰。” 班尼特速度快得模糊不清,冲到一名教团成员面前,左右挥舞长剑。 一道光芒闪过,两颗头颅飞起。 还剩下两名教团成员。 一个家伙扔下扛着的袋子,叫嚷道: “你……你再靠近,我就杀了这个女……啊!” “啪!” 从后方靠近的尼奥勒,一记回旋高踢踢中他的太阳穴。 这名教团成员双眼一翻,倒了下去。 还剩一个。 “吞……吞噬我吧!我将我所有的血肉都献给你……!” “唰。” 班尼特割开他的喉咙,阻止他继续吟唱咒语。 然而,这种自我献祭的意志似乎完成了咒语。 随着一声巨响,这名教团成员的头颅瞬间干瘪,如同一个干缩的苹果。 那颗干瘪皱缩的头颅,仿佛在一瞬间历经了数个世纪。 一股不祥的光芒开始从尸体上渗出。 一种虽然确实存在,但人类难以察觉的颜色,伴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不祥波长蔓延开来。 当光芒笼罩住尼奥勒踢晕的那名教团成员时,他也开始像木乃伊一样干瘪下去。 班尼特猛地向后跳开。 “……这是我从未见过的咒语。看起来已经施展成功了。这是召唤术吗?” “说出来可能不太好,但这魔力精炼得不可思议。就好像是从某个……神圣的存在那里获得的。感觉有点像另一位神明的神力……?” 当班尼特和塔拉思索着即便施法者已死,魔法却仍在显现的缘由时,尼奥勒急切地在白板上写道: [这是个定时炸弹。被这光芒笼罩的人会瞬间衰老。] “呃,衰老?!” “……等等,尼奥勒。你怎么知道这个咒语的?” 尼奥勒似乎在示意解释可以稍后再说,她指了指装着被绑架者的袋子,然后挥了挥手。 [拿着袋子往后退,我来试着解决这个。] “你觉得你怎么可能阻止一个来自异世界的咒语?更何况这还是神力!几乎不可能阻挡施法……!” “?ir, ?? c’th, ar’??.” 尼奥勒翻开一本阴森的书,开始吟唱咒语。 这咒语大多是嘶嘶声混合着金属音,听起来像鸟儿的鸣叫。 虽然几乎难以理解,但似乎确实构成了一个咒语。 在开始四分五裂的尸体上方,一个巨大的存在若隐若现。 “轰!” 一根由数千张嘴和红色血肉构成的柱子砸向地面,瞬间消失不见。 那具已经爆裂得难以辨认的尸体,不再散发不祥的光芒。 塔拉惊讶地抓住尼奥勒的手。 “……这是什么?这股力量?尼奥勒,你一直在隐藏实力吗?而且你刚刚是不是念……” “????.” 尼奥勒像小狗一样笑了笑。 然而,她的眼神有些迷离。 另一方面,班尼特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如果尼奥勒真的是天才巫师,这或许足以解释一切,但考虑到这个咒语的恐怖景象,以及银暮教团成员每次施展它时的死状…… 尼奥勒的咒语可能并不寻常,不确定她是如何学会的,但这很可能伴随着一些风险。 “尼奥勒,你……” [我表现得怎么样?我帮上忙了!没人受伤,我们还救了一个人。] “????.” 班尼特冷静而仔细地打量着尼奥勒,她看起来没有受伤,也没有疲惫的迹象。 如果只是无端的担忧,那还好,但…… [我们赶紧把被绑架的人救出来吧!他们肯定吓得不轻。] ……目前,他决定暂且搁置此事。 打开袋子,一个满脸涕泪的女子爬了出来。 她脖子上挂着一台相机,肩上背着一个信使包。 “发……发生了什么……?” “啊,别担心。毕竟,我们已经把所有绑匪都解决了。” “你们杀了……他们?!” 女子震惊地环顾四周。 一具变成木乃伊的尸体、一具身首异处的尸体、一具仿佛被重型机械压扁的尸体。 女子目睹着这如同噩梦般的场景,眼睛疯狂转动,随后紧紧抓住附近的路灯,呕吐起来。 “呕 ──!” “????.” “……我明白了。是这样啊?这个世界的人似乎不太习惯见血。” 看着这三个轻松杀死五人,却还若无其事站着的“凶手”,女子浑身颤抖。 接着,她似乎稍微明白了当前的状况,紧张地抬起头问道: “至……至少,你们确实救了我,对吧?你们不会……嗖的一下,或者怎样来灭口,对吧?” [是的,别担心!我们是出于好意帮你。] “呼……” 女子抽了抽鼻子,从包里拿出一张纸巾擦了擦眼睛,不敢看向尸体,自我介绍道: “我叫萨莉,是《新生活报》的记者。” “我是塔……” “你没必要知道我们的名字。你怎么会被绑架的?” “????.” 记者萨莉注意到班尼特尖锐地打断了塔拉的话,心想最好别隐瞒任何细节,生怕自己成为第六具尸体。 她老老实实地解释道: “我最近没写出什么像样的报道,所以一直在找……独家新闻。于是,我决定调查银暮教团,那个臭名昭着的伪宗教。我以为最糟糕的情况也就是收到一封恐吓信,没想到他们这么激进,居然绑架我。” 塔拉头顶几乎冒出一个问号。 “……记者?” “类似于情报公会的调查员。” “我会报答……你们的。我们办公室在卡特街,你们知道吧?如果你们之后过来,虽然我工资微薄,给不了太多……啊,我可以给你们看一些因为审查没能发表的有趣物品或文件……!” “不用了。忘了这事吧。你现在可以走了。” “……好的,先生!” 记者萨莉迅速敬了个礼,匆忙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接着,中途停下,她转身挥着手说道: “……我这话有点迟了,但还是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救了我!” “????.” [怎么样?] 尼奥勒举着白板,脸上带着一丝自豪,因为她看到班尼特的嘴角微微上扬。 班尼特愣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嘴,然后转移了话题。 “亚伯拉罕在等我们。我们回去吧。” “是啊,如果我们迟到,那个……贱女人艾萨克说不定会把我们的香肠都吃光!” [不过,艾萨克似乎不会做那种事吧……?] 他已经多久没收到过感谢了?班尼特感觉有些奇怪。 银暮教团的魔法诡异,而且他们人数众多,威胁只会与日俱增。 然而,尽管客观来看,今天的事似乎是一种损失…… 他却一直觉得这样的结果也不算太糟。 没错,考虑到双方的行动,冲突极有可能发生,所以,提前了解他们的攻击方式或许更好。 这样看来,也不算太亏…… 毕竟,一名黑巫师必须冷静地应对得失。 “你怎么一直在笑?” “我没笑。” 回到家后,有很多事要商量。 他得问问尼奥勒什么时候学会的这种咒语,既然他们已经发生过一次冲突,还得想想银暮教团接下来会有什么行动,他们三人又该如何应对。 为了不连累亚伯拉罕,他们或许得离开他的家。 但此刻……因为他想沉浸在这种微妙的感觉中……班尼特放松着肩膀走着。 毕竟,时间还很充裕。他是这么想的。 “………….嗯?” 当他们接近小山时,他的幻想破灭了。 在黄昏时分,太阳渐渐西沉,将天空染成血红色……在刚刚开始出现的星辰之下,亚伯拉罕的宅邸正在燃烧。 那是一场阴森却又洁白如雪的大火,闪烁跳跃着,仿佛要撕裂并吞噬它所触及的一切。 第66章 夜空中未寄出的叹息 9 那些身着白色兜帽的狂热分子,围着宅邸,发出含混不清的尖叫……他们眼中闪烁着一种天真的光芒,宛如飞蛾扑向一盏黯淡油灯的微光。 他们沉浸在宗教的狂热之中,口角流涎,疯狂大笑。 吞噬亚伯拉罕宅邸的白色火焰,愈发坚定了他们的信仰。 星辰仿佛在吟唱,为这所谓的圣地赐福。 在这阵狂热喧嚣中,圣女塔拉只觉…… “……呃啊。” 一阵强烈的厌恶感袭来,令她忍不住呕吐。 从那些戴着白色兜帽之人的身影中,塔拉仿佛看到了女神教会的牧师们。 他们盲目追随,甘愿牺牲一切去践行所崇拜者的意志。 无论塔拉如何努力,都无法理解这一切。 你们怎么能笑得出来? 火焰在蔓延,缠上了你们,从四肢开始灼烧,你们的脚踝因肆意舞动而扭曲肿胀,却丝毫不顾惜自己的身体。 你们怎么还能如此沉醉其中? 那火焰似乎急于抹去一个人留下的所有痕迹。深植于这所房子里的回忆,他那温柔的父爱,以及那些短暂的幸福瞬间,都被那雪白的“信仰”吞噬,沦为狂热分子的消遣。 她周围的世界开始模糊,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如果成为神明的附属品,将其他所有价值都抛诸脑后,真的是一种如此快乐的存在。 如果人们能为了如此虚无的东西,就抛弃家人与朋友。 那么,真正该被抛弃的是 ──。 “塔拉 ──!!” 有人猛地抓住塔拉的肩膀,大声呼喊她的名字。 塔拉仿佛从梦中惊醒,浑身一颤,那些麻木的思绪也随之消散。 当她重新集中精力向前望去,看到一个大半张脸被灰白发丝遮住的男人。 周围火焰映照出的光影,让他的脸乍一看显得苍白如鬼。 一个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与她争吵过无数次的人。 “……班尼特。” “清醒点!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尼奥勒已经先进宅邸了。我来拖住这些疯子,你进去救亚伯拉罕!” 班尼特说完,便抽出长剑,向前冲去。 那些狂热分子,仿佛不允许任何人破坏他们的“庆典”,尖叫着吟唱咒语,任由火焰灼烧自己的肢体。 “哗啦 ──!” 破碎声、砍杀声、蹬地声,还有空间的震动声交织在一起。 尽管战斗的喧嚣明明近在咫尺,却仿佛来自遥远的地方。 她的脑袋昏昏沉沉,一片茫然。 没错。亚伯拉罕。 圣女塔拉踉跄着冲进宅邸。 此刻,她脑海中唯一的画面是…… 那座父母居住的房子。 她凯旋而归,心中思索着重逢时该说些什么,她将手指放在门把手上,转动手腕打开门……然后向前迈进,倾诉这一个月来无法言说的担忧与爱意。 她小心翼翼地呼唤着。 门缓缓打开,从右侧露出屋内的景象。 她与家人一起装饰的书架,父亲最爱的圆椅,每次长高都会刻下记号的柱子,一家人围坐用餐的圆桌。 还有…… 苍白的手指。 憔悴的手腕、前臂、肩膀。 两具尸体横陈。 苍蝇嗡嗡乱飞。腐烂的恶臭,不明液体在地上蔓延,肿胀的双脚,以及…… 在左侧墙壁上,俯瞰着这一切的,是一尊慈祥女神的木雕。 已经失去过一次亲人的她,以为自己再也无法承受失去这样的人。 所以,这一次。求求你。 “……亚伯拉罕!” 在这不断重复的悔恨中挣扎时,她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希望这一次自己还不算太晚。 那苍白的火焰仿佛能烧穿时间与空间。 如果在宅邸内四处寻找时,火焰擦身而过,带来的不是水泡灼烧,而是皱纹与老年斑迅速浮现。 圣女塔拉周身包裹着魔力。有了这层魔力护罩,她便能抵御那雪白的火焰。 走进宅邸,她四处张望。 他们常一起用餐的餐桌旁,没有亚伯拉罕的身影,壁炉边舒适的椅子上也不见他。 接着,在通往二楼的墙壁上……她注意到一个用笔画出的箭头,似乎是尼奥勒留下的指引。 圣女塔拉顺着箭头的方向,跑上楼梯。 箭头指向一扇活板门,那是通往能清晰看到星辰的屋顶的入口。 圣女塔拉爬上从活板门已经放下的梯子,握住最后一格横档,她用力将自己拉了上去。 夜空映入眼帘。 即便宅邸熊熊燃烧,散发着雪白的光芒,夜空中的星辰依然闪耀得格外明亮清晰。 圣女塔拉感觉到一种注视。 仿佛每一颗星辰都是某个人的眼睛,感觉就像某个伟大神圣的存在正在注视着她。 当她低头看向地面,看到尼奥勒静静地站着。 她就在亚伯拉罕放置观测数据的桌子前。 “尼奥勒,亚伯拉罕在哪儿?!” “????.” 没有回应。 或许这份沉默本身就是答案。 塔拉摇了摇头。她不愿接受这份沉默。 不。不可能。 然后,她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 她想抓住尼奥勒问个究竟。 尼奥勒视力敏锐,如果亚伯拉罕还没被找到,她应该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所以,只要她说……似乎亚伯拉罕已经逃脱了。他肯定还活着。 只要她这么说就好。只要她能这么说。 但在塔拉伸出的手还没碰到尼奥勒时,她便像被重物压在肩头一般,瘫倒在地。 接着,被她身影遮挡的东西显露出来。 “????.” 桌上摆放着亚伯拉罕被砍下的头颅,像被烧焦的祭品一般。 …… 那些狂热分子看似虚弱,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防御手段。 他们的反应速度和行动能力,和不会使用魔力的普通人无异,因此只要稍微用点力气就能将他们杀死。 然而,他们的杀伤力却高得惊人。 “啊啊啊啊 ──!!” “咔嚓。啪。” 一名狂热分子完成吟唱,像被拧干的毛巾般扭曲着,以螺旋状的姿态死去。以他们的生命为代价,一股在宇宙中肆虐的强大存在的力量被释放出来。 一枚扭曲空间本身的“子弹”。 他们的魔法似乎融合了黑魔法与神力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特性。 一种需要牺牲某些东西才能施展,并借助来自未知领域力量的魔法。 “『瞬间冰封』。” “唰 ──!” 班尼特在脚下制造出冰面,滑行躲避魔法,仅仅是躲避,就足以减少狂热分子的数量。 只需采取防御姿态,避免过度消耗体力即可。 作为一名同时运用魔法与剑术的魔法骑士,他在这场防御战中展现出卓越的能力,用魔法应对各种变数,以剑术弥补杀伤力。 “『岩石生成』。” 因此,班尼特广泛学习了各种魔法,而非专注于单一魔法流派。 毕竟,魔法本就是为了弥补实用性上的不足。 “嗖 ──!” “啪!” 班尼特扔出的尖石击碎了一名狂热分子的头骨。 一击得手后,班尼特冲破墙壁,躲进宅邸的一个房间。 一连串的魔法倾泻在消失的班尼特留下的残影上。 “轰 ──!” 伴随着空间的颤抖声,宅邸的外墙扭曲着消失不见。 一直躲藏着的班尼特现身,从破墙处扔出两块石头。 “啪。啪。” 几乎同时传来撞击声,又添两具尸体。 那些翻滚着倒下的尸体,被雪白的火焰吞噬,甚至没留下一丝烧焦的气味就腐朽殆尽。 这样的战斗本可以持续至少一个小时,但是…… 宅邸在燃烧中吱呀作响,逐渐断裂崩塌,依靠它作为掩护,可能在救出亚伯拉罕之前,它就先塌了。 在没有掩护的开阔地带战斗太过危险。 虽然圣女的魔法可以阻挡攻击,班尼特也能用剑膜进行防御……但魔力的消耗极大。 不知道还会出现多少敌人,所以最好尽可能节省魔力。 班尼特对这些问题有一个解决办法。 黑魔法。 这也是他不专注于单一魔法流派的另一个原因。 毕竟,以灵魂为材料的魔法,即便只是粗略学习,威力也能得到极大提升。 他该使用吗?但是…… 如果圣女塔拉察觉到黑魔法的残留,那就麻烦了。 毕竟,她绝对无法容忍一名黑魔法师,这意味着班尼特将不得不杀掉塔拉和尼奥勒。 就在他思索这些的时候,狂热分子们开始撤退,他们仰望夜空,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偏偏在这个时候?班尼特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安。 他抬头望向天空。 夜空……鼓了起来。 原本看似平整的夜空,此刻竟出现了弧度,就像一个即将爆裂的膨胀气球,随时准备向大地倾泻出什么东西。 班尼特从宅邸中冲了出来。 不管即将发生什么,他们都得赶紧逃离这个地方,他也顺着尼奥勒留下的箭头,向屋顶跑去。 在那里,他看到了亚伯拉罕被砍下的头颅。 塔拉似乎遭受了巨大的打击,瘫倒在地,涕泪横流,呕吐不止。 尼奥勒目光茫然地站着,摇摇晃晃,仿佛陷入了噩梦之中。 而亚伯拉罕已身首异处。 宅邸仍在燃烧,每当火焰在风中闪烁,数十道阴影便浮现出来,摇曳着,随后消失不见。 这场景宛如地狱。 “……这……到底……是什么……” 班尼特强自镇定,环顾四周。 亚伯拉罕的头颅被像屠宰猪牛一样对待。 他的舌头被割掉,眼窝空洞漆黑,嘴唇被缝成一个怪异的笑容,额头上烙着一个活祭的印记。 一个烧焦的祭品。 有人甚至献上了亚伯拉罕的灵魂。 班尼特明白献上灵魂意味着什么,也深知灵魂被撕裂时的痛苦。 亚伯拉罕一定是在极度的痛苦中死去。 甚至此刻,他可能仍在痛苦地尖叫。 那里还发现了用血写下的字。 “既已得到有瑕疵的母山羊,我们自然感恩,故献上此物。” 这是毫无逻辑的胡言乱语,疯子的呓语。 一股怒火在班尼特心中燃起。 然而,他并未被愤怒冲昏头脑,还有事情要做。 他们需要逃离危险,离开这个地方。 “塔拉,尼奥勒!清醒点!” “……这一次……我又……又一次……太晚了……” “????!!” “啪 ──!” 班尼特一巴掌扇在塔拉脸上。 她的头猛地歪向一边,有那么一瞬间,她空洞的眼神恢复了些许焦距。 “我们得离开这儿。夜空很奇怪,有东西要来了。如果我们留在这里,会死得很惨!赶紧行动!” 由于尼奥勒没有任何反应,班尼特将她扛在肩上,抓住塔拉的手腕,带着她离开。 要是有时间,他真想好好安葬亚伯拉罕的头颅,但保护另外两人的安全才是当务之急。 就这样,班尼特疯狂地奔跑着。 宅邸上方那股不祥的气息愈发浓烈,他像逃离一颗滴答作响的定时炸弹的辐射范围一样狂奔,直到…… 他来到了第一次遇见亚伯拉罕的地方。 一个垃圾收集点。贫民窟与外界的交界处。 那个绿色的衣物捐赠箱,仿佛在欢迎他们的再次到来,一盏破旧的路灯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将尼奥勒放下,松开塔拉的手腕后,班尼特坐了下来。 然后,他回头望向亚伯拉罕的宅邸。 某个……东西…… 某个由夜空与星辰构成的东西,一个难以形容的存在,它的形态如此不规则、难以捉摸,甚至无法预测是否能被砍杀。 它眨了眨由星座构成的眼睛,舔了舔如宇宙般漆黑的舌头…… 它张大嘴巴,将宅邸整个吞下。 然后,仿佛作为“奖赏”,它向大地吐出一些黑暗且无形的东西。 从远处看不太清楚。 但从轮廓上看,毫无疑问那是怪物。 怪物被释放到了这座城市。 尼奥勒茫然地站着,咬着食指指尖,直到咬出血来。 然后,她用手指在粗糙的柏油路上划着写道: [如果我没有去救那个人,亚伯拉罕会活下来吗?] “……不,他还是会死。别再想这些没用的了。不管我们在不在,银暮教团的那些混蛋都会发动攻击。而且我……会抛弃亚伯拉罕。不管你们俩是否反对,我都会那么做。” [谢谢你这么说,班尼特。] “……别……这样了。别再写了。毕竟,就算给你的手指施展治愈魔法都是浪费。我们需要节省魔力。我们得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报告中提到的临时基地。卡特街201号,东购物中心,二楼。 鉴于那里存放着侦察时收集的物资,在他们失去住所的现在,这是最佳的选择。 他们必须行动了。 班尼特正准备催促塔拉和尼奥勒快点走时 ──。 “我们十分钟后前往调查员提到的秘密安全屋……” 班尼特给了她们一些缓冲时间。 毕竟,她们似乎需要时间来修复破碎的心,哀悼逝者,并积蓄重新站起来的力量。 星辰与月亮仿佛牵着手,带着冷笑俯瞰大地,唯一的慰藉,只有那闪烁的路灯微光。 第67章 撕裂星空的怒火 1 在路灯照亮的夜路上,三个身影匆匆而过。 寂静中,唯有脚步声清晰地回响着。 “嗒,嗒”。 走在前面的是班尼特,以防遭遇狂热分子,他小心翼翼地前行,尽可能避免潜在的战斗。 查看拐角四周并确认无人后,他贴着墙壁行走。 在班尼特的带领下,尼奥勒和塔拉跟在身后。 班尼特如此谨慎,是因为他判断他们目前的状态不宜战斗,尤其是考虑到尼奥勒和塔拉仍处于震惊之中。 塔拉目光闪烁,像在搜寻猎物般环顾四周,而尼奥勒则低着头,跟着班尼特和塔拉的脚步。 两人已从精神冲击中恢复到能够行动,但应对方式各有不同。 而且,她们似乎有些……扭曲,并非身体上,而是心理上。 在塔拉的瞳孔中,仍倒映着宅邸燃烧的火焰。 愤怒、痛苦、怨恨,她恨不得立刻杀光那些狂热分子。 在尼奥勒的瞳孔中,宅邸的阴影沉重地压着。 愧疚、悔恨、自责,她仍为自己的决定懊悔,渴望弥补过错。 班尼特认为,在危险的情况下,必须抑制情感。被情感左右时,人们会执着于渺茫的希望,就像他曾试图复原妹妹的身体一样。 当他们接近卡特街时,看到的人逐渐多了起来。 尽管已是深夜,有些人醉醺醺地闲逛,还有些人被亚伯拉罕宅邸的大火和骚乱惊醒。 “我们要尽可能不引人注目地通过。避开光亮,贴着阴影走。不能留下任何目击者。” “......亚伯拉罕都已经死了。那些混蛋还会追我们吗?” “要是我,我会追。” 银暮教团为什么要杀亚伯拉罕呢?他们从一封信中得知了缘由,信中要求停止研究,他们想让亚伯拉罕停止他的研究。 由于狂热分子最后召唤出的东西,他的文件和宅邸一同化为乌有。 然而,他们自然会怀疑,要是……从宅邸逃脱的三人带着亚伯拉罕的研究文件呢? 所以,哪怕有一丝怀疑,他们都会试图杀人灭口。 听到这里,塔拉轻轻“啊”了一声,带着淡淡的悲叹说道: “.......其实我们知道剩下研究资料的下落。” 在亚伯拉罕的带领下,他们曾调查过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禁书库,那里的保险库里存放着一份研究资料的副本,那是老人最后的遗产,也是银暮教团拼命想抹去的东西。 “我们还不知道他们为何如此阻挠研究……但现在重要的是,狂热分子有足够的理由来追我们。我们走吧。” “......对。” 阴影在黑暗中穿梭。 人越来越多,亮起的路灯也越来越多,甚至偶尔能看到人群中混杂着白色兜帽。 班尼特在一堵墙前停下,举起手。 前方有个戴着白色兜帽的人靠在路灯柱上,像在放哨一样观察着周围。 这个狂热分子冷漠地四处张望,目光犀利地盯着路人。 尼奥勒焦急地打着手势,让我来处理,求你给我个机会。 然而,班尼特坚定地摇了摇头。 塔拉则紧握着拳头,似乎随时准备冲出去,也被制止了。 “在这儿等一会儿。『冰锥术』。” 低声念出咒语,一根尖锐的冰锥从班尼特的衣袖中长出。他小心地将冰锥藏在手中,行动起来。 班尼特躲在一个路过的醉汉身后的阴影里,悄悄靠近。在离狂热分子足够近的时候,以不疾不徐的速度…… “噗。” “呃……!” 他从肋骨间刺穿了狂热分子的肺部。同时,左手迅速掐住狂热分子的喉咙,瞬间注入魔力。 “咔嚓”一声,有什么东西折断了,狂热分子眼中的生命之光迅速消逝。 班尼特调整狂热分子的身体姿势,让他看起来像是背靠着柱子坐着休息。 他整理好衣服,遮住冰锥造成的伤口,营造出一副只是暂时睡着的样子。 班尼特打了个手势。塔拉和尼奥勒离开墙边,跟了上去。 尼奥勒像是松了口气,庆幸他安然无恙,还查看了下班尼特的状况。 而塔拉则看着狂热分子的尸体。 她弯下腰,仔细端详着尸体脸上的表情,仿佛想看看他承受了怎样的痛苦。 “你为什么用冰锥术?是想让他更痛苦吗?” 其实直接扭断脖子就够了。 带着这种暗示的询问,班尼特简单地回答道: “必要的话,我本打算从内部将他冰冻。即使咒语被打断,有时魔法还是会生效。所以我才更谨慎些。毕竟,他们用的魔法……怪异且超乎我们的常识。” “......明白了。” 留下一具冰冷的尸体,一行人进入了卡特街。 卡特街满是餐馆、服装店和五金店等各类店铺,热闹非凡。 作为一个金钱流动的地方,许多建筑深夜依旧灯火通明,明亮的窗户上映衬着人们的身影。 戴着白色兜帽的狂热分子也并不少见。 为了不被发现,他们行动时必须更加小心翼翼。 尼奥勒看到街上的一个招牌,指出201号的位置,然后像在说交给她就好一样,带头前行。 她凭借超凡的视力,以难以捉摸的方式移动,借助排水管攀爬建筑物外墙,从一个屋顶跳到另一个屋顶,有时还躲进灌木丛或狭窄的小巷。 当他们离目的地大约还有三个街区时…… “????!” 尼奥勒指着停在路边的一辆警车。 一名警察正把枪插回枪套,在车外四处张望。 在与亚伯拉罕一起生活的过程中,她了解了这个世界的一些基本常识,知道这些是维护城市治安的警察。 狂热分子残忍地杀害了亚伯拉罕,还放火烧了宅邸,犯下了滔天罪行。 因此,寻求警察的帮助或许能解决一些问题。 他们甚至可能得到保护。合作或许能打击银暮教团。 这或许能稍稍弥补他们目前失去据点、被追杀以及亚伯拉罕死亡的困境。 要是她能弥补自己的过错…… “等等,尼奥勒……!” 所以,尼奥勒不顾班尼特的阻拦,跑向警察,想借笔记本和笔,指证狂热分子的恶行。 当这个短发女孩走近时,警察半眯着眼,以非常专业的口吻问道: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小姐,你看起来很……困扰啊。” “????.” “我看你是不能说话吧。还有这棕色的短发,嗯……” 这似乎是在打量她的外貌。那时她就该察觉到不对劲。 警察咂了咂嘴,然后从枪套里拔出手枪。 尼奥勒脑袋一片空白。瞄准她的枪,即将扣动扳机的手指。 仔细想想,亚伯拉罕的宅邸离警察局很近。 尽管一片混乱,可直到宅邸完全被火焰吞噬,警察都没有出现。 在此之前,还有死去的猫和不祥的恐吓信,以及那些可疑地监视着宅邸的人…… 如果亚伯拉罕不傻,他肯定早就报警了,但他们从未见过警察采取任何行动。 这说明公共权力机构与银暮教团勾结在了一起。 “砰!” 尼奥勒紧闭双眼,但预期的冲击和疼痛并未到来。 她疑惑为何如此,便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 “.......我告诉过你……要等一下。” 班尼特突然出现在她眼前。 “唰!” 班尼特迅速拔剑,划开了警察的喉咙。 警察满脸难以置信,鲜血喷涌而出,随后倒地身亡。 尼奥勒正要表达感激,却注意到班尼特的左肩有血渗出,鲜红的血顺着他的手臂滴落,表明他为了保护自己中枪了。 “............呃,啊。” “下次,别再擅自跑开了。” 班尼特试图保持镇定,但紧皱的眉头、滚落脸颊的冷汗以及颤抖的左臂,都明显透露出他的痛苦。 尼奥勒看得清清楚楚。 尼奥勒满心愧疚,浑身颤抖,而塔拉一边为班尼特治疗伤口,一边看向警车内部。 “『治愈术』....... 啊。车里还有一个人呢,班尼特。我们杀了他。” 车里,一个年轻人惊恐地颤抖着,正拿起对讲机。 “请……回应,请回应,保罗警长在这里……他的头被砍了……!” 塔拉在拳头上凝聚魔力。 只需一拳,她就能连同车窗一起击碎这个年轻人的脑袋。 但班尼特制止了她。 “为什么?” “并非所有警察都与银暮教团勾结。也许这个死混蛋是其中之一,但车里这人脖子上戴着十字架,那是另一种宗教的标志。” “但他和帮助银暮教团的混蛋在一起,不是吗?那他也有一定责任,必须受到惩罚。” 班尼特与塔拉对视。她眼中燃烧着盲目的愤怒,而且她如此轻易地就说出杀人……通常情况下,尼奥勒会出面干预,但此刻她被愧疚感淹没。 留下目击者绝非明智之举。 因此,杀掉这个年轻人似乎是更稳妥的选择。 然而,班尼特觉得不该这么做。 他已经杀了很多人,并非突然变得伪善。 而是…… 他更担心杀掉这个年轻人会让塔拉的内心严重扭曲。 “......警察在打量尼奥勒的外貌后开了枪。这意味着我们的外貌特征已经被泄露出去了。即便我们杀了这个人,尸体很快也会被发现。没必要再流血了。” “你怎么变得这么不像你自己了?” “说我不像自己……我都不确定你说的是我们俩谁了。我们走吧。鉴于刚刚的骚乱,我们至少得去秘密藏身处补充物资,重新整顿。没时间了。” “哈……” “????.” 留下惊恐万分的年轻人,一行人朝着秘密藏身处走去。 他们在卡特街杀了一名警察,被警方围捕只是时间问题,他们计划从秘密藏身处迅速收集物资,然后离开。 “这是……” “这才是真正的‘秘密’藏身处。” 这个由调查员准备的秘密藏身处位于东购物中心二楼,安保措施极为出色。 魔法层层叠加,完美地将其隐藏起来。要不是有那份报告,他们可能永远都不会发现这里有个藏身处。 似乎调查员已经为他们三人做好了特殊安排。 藏身处显露出来,一行人走了进去。 卡特街发生的两起谋杀案,警方异常积极地展开追捕。 然而,即便把城市的下水道都彻底搜查了一遍,这三名凶手却踪迹全无。 第68章 撕裂星空的怒火 2 秘密藏身处里,连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唯一能让人生活舒适点的物件,就是一张用来躺卧的旧床垫。 除此之外,这个空间被整理得井井有条,摆满了执行任务和生存所需的物品。 有够维持一周的食物,大多是罐头。 两把左轮手枪和五发子弹。 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城市地图。一条带有奇怪图案的项链。 还有各种禁书和文件。 “这真的感觉就是个专门为调查准备的基地。没想到居然连把椅子都没有。” “这表明他们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任务上了。” 塔拉四处打量着,随后发现了一把手枪,她似乎对这个小武器的杀伤力很感兴趣。 “这就是刚刚打伤班尼特肩膀的东西吗?” “????.” “尼奥勒,幸运的是这里有块白板。虽然比你之前一直带着的那块小,但……” 班尼特把在藏身处找到的白板递给尼奥勒。 尼奥勒双手接过白板后,立刻开始在上面匆匆写着什么。 “没必要道歉。别浪费墨水了。” [……好的。] 听到班尼特的插话,她停下了手。 班尼特轻轻敲了敲外墙,吸引两人的注意力,然后总结当前的状况。 两双眼睛都盯着他。 “首先,我们把藏身处彻底搜查一遍。说不定能找到关于银暮教团的更多信息。之后,我们再讨论行动计划,继续前进。” [好的,我明白了,班尼特。我会努力的。这次我一定会帮上忙。] “这里看起来没什么东西……我能拿走这把手枪吗?” “不过,最缺杀伤力的是尼奥勒……” 班尼特想起尼奥勒之前的状况,本打算把手枪给她防身,但随即又想到在与狂热分子战斗时,她使用的那个不祥咒语。 那根由数千张嘴组成的巨大柱子。 他皱起眉头,看向尼奥勒。 “尼奥勒。我觉得我们需要一个解释。” [????.] “那看起来和狂热分子用的是同类型的咒语。施展那个咒语的代价极高。我得知道你是怎么学会的,以及施展这个咒语消耗了什么。” [是艾萨克给我的。] “……亚伯拉罕的女儿?” 尼奥勒从怀里掏出一本魔法书。 光看封面,就能明显感觉到这不是普通的、正经的东西。 它透着一股不祥与令人厌恶的气息。 [里面的内容很难懂,需要花时间钻研,但这是本很有用的书,能赋予很多智慧。] “这看起来一点都没用。在我看来,这和魔剑没什么两样,是个会伤害使用者的物品。最好别用……” 尼奥勒把魔法书紧紧抱在胸前,像个被要求交出心爱玩具的孩子一样拼命摇头。 接着,她急忙辩解道: [它会有帮助的!] “就像魔剑一样,邪恶的神器最终会让使用者走向毁灭。即便不用它,你已经帮了不少忙了。我会把它封印起来,乖乖交出来吧。” “…………呃,呜。” 尼奥勒疯狂摇头,抬头看着班尼特,开始抽泣。 毕竟,她想弥补自己的过错,要是她能一击解决掉那个狂热分子,或许一切还不算太晚。 班尼特觉得这魔法书可能有洗脑的能力,正打算强行从她手中拿走,这时正在往手枪里装填子弹的塔拉出面阻拦。 “你就随她吧,班尼特,何必呢?” “什么?” “我们确实需要力量,不是吗?银暮教团依然猖獗,还有很多人等着我们去消灭。我们需要能大规模杀伤的魔法。” “所以你觉得就该放任不管?异常强大的力量向来都伴随着代价……” “咔哒”一声,手枪装填子弹的机械声打断了班尼特的话。 塔拉看着手枪,然后抬起头与班尼特对视。 “付出代价的又不是你。不是吗?” “????.” [我已经做好准备了。这是我的决定,班尼特。我不想留下任何遗憾。] 班尼特意识到自己没立场去教训尼奥勒,而且,按照塔拉的说法,这与他无关。 有个愿意冒这种风险的同伴,实际上可能是件好事。 但即便如此,他心里还是觉得极其不是滋味。 班尼特让步了。三人默默开始检查秘密藏身处的物品。 银暮教团的项链似乎可以用来伪装身份,说不定他们甚至能借此潜入教团的据点。 在各种禁书和文件中,他们大概了解了银暮教团的规模。 仅正式成员就有大约一百人,算上非正式成员,人数可能翻倍,甚至三倍。 正面进攻显然不可行。 人多就是力量,对于那些愿意牺牲自己生命来施展怪异咒语的人来说更是如此。 直接对抗会演变成一场消耗战,最终必然导致死亡。 此外,他们还弄清楚了银暮教团的目的,这可是个重大发现。 在这些资料中,似乎有调查员从教团内部偷出来的机密信息。 内容用亵渎神明的名字和扭曲的隐喻包裹着,但尼奥勒解读了出来。 她带着些许茫然的神情写下这些字。 [他们试图召唤一位神明。] “……神明?像女神那样的?” [我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那是个非常强大的存在。这种存在被称为‘总督’,在这个宇宙中地位仅次于至高神,拥有掌控时间与空间的权柄和能力。] “所以,那些狂热混蛋的咒语,是借自那个……存在的力量。” [那个存在来自遥远的宇宙。原本,凡人是无法召唤它的,但由于它正在靠近,银暮教团认为他们有机会至少召唤出它的一部分。] 召唤。 尼奥勒的解释有些飘忽,仿佛思绪飘到了远方,也不太直观,所以班尼特迅速在脑海中整理了一下信息,然后说了出来。 1. 一个名为“总督”的邪神拥有操控时间和空间的力量。 因此,银暮教团的狂热分子借由他们所崇拜的这个神明的力量,也能操控时间和空间。 2. 随着与目标的距离缩短,且对目标位置的了解更精确,召唤魔法的难度和魔力消耗就会降低。 巧的是,这个邪神正朝着这个世界靠近。假以时日,召唤邪神的成功率会越来越高。 听到这些,班尼特想到了亚伯拉罕的研究。 亚伯拉罕曾说过,有一种人类肉眼看不见的巨大能量……正在穿越宇宙。 如果把这团能量称作“总督”,那么一切就说得通了。 亚伯拉罕肯定已经预见到,如果它被召唤出来会发生什么。 万物皆亡。 整个星球都会解体消失,这是银暮教团一场大规模的自杀式仪式。 那么,为什么银暮教团要阻挠亚伯拉罕的研究呢? 这位老人的小小研究,在邪神降临的宏大故事中能起到什么作用?为什么他们要大费周章地阻挠研究、杀掉老人、烧毁宅邸呢? 班尼特对魔法的了解广泛但不深入,对召唤咒语略知一二。 如果将召唤咒语反转,就会变成反向召唤咒语,就像硬币的两面,召唤与反向召唤密不可分。 这意味着,如果能召唤,那么把它送回去也是可行的。 a值。 计算出的那团正在靠近的能量的加速度,还有亚伯拉罕积累的大量宇宙观测数据。 如果有这些…… 就有可能知道“总督”正在穿越宇宙的哪个部分 ── 换句话说,就能确定它的位置。 然后,就有可能施展反向召唤咒语。 当然,能把神明送回去的咒语,肯定需要巨大的力量。 是否可行,取决于a值是否能获取到。 也许,亚伯拉罕的研究可以 ── 拯救全人类。 “……看来亚伯拉罕的研究并非徒劳,所以对他们来说是个威胁。” [那我们得赶紧去禁书库找到a值,拯救世……] “等等。这有风险。毕竟,如果有了坐标,他们召唤邪神也会更容易。” 如果a值落入银暮教团手中,他们就能极其轻易地召唤出邪神。 这是把双刃剑。 塔拉的态度很明确。 “如果这东西能搞垮银暮教团,我举双手赞成。如果他们为了这个不惜杀掉亚伯拉罕,我就亲手把它和他们的脑袋一起碾碎。” 尼奥勒也毫不犹豫。 [如果那个存在被召唤出来,被吞噬的灵魂将在无尽的时间里受苦。阻止整个世界变成地狱,是我们必须做的。] 但班尼特犹豫了。 “????.” 班尼特不得不再次思考。 这有什么理由吗?他们这个团队的目标,不。他自己的目标是获取闪耀菱面体。 即便这个世界被邪神吞噬,化为尘埃与阴影,对他来说也无所谓。 即便亚伯拉罕的研究不留痕迹地消失,没有一个人记得,也与他无关。 他唯一的目标是拯救妹妹,所以无视这一切可能反而更好。 然而,一种挥之不去的不适感在他心中萦绕。 于是,班尼特迅速在脑海中寻找理由。 “……它也可以当作谈判的筹码。” “谈判?” “没错。银暮教团拥有闪耀菱面体的可能性增加了。我们可以用a值来交换它的交出,然后……” “你一点都没变,是吧,班尼特?” 班尼特避开她的目光,转移了话题。 “至少我们在获取研究资料这件事上达成了共识。我们的下一个目的地是……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图书馆的禁书库。” 计划确定下来了。 第6天。他们手腕上的时钟纹身正逐渐接近0。 大家都认同“时间紧迫”。即便时间耗尽,不得不中途返回,他们也认为尽快拿到亚伯拉罕的研究资料至关重要。 然而,经过连续的战斗和紧张的遭遇,这个团队的状态已经严重不佳。所以…… [就算我们现在就出发……] “出发前,我们先休息一个小时。” “三个小时。” 听到班尼特的决定,塔拉和尼奥勒表达了不满和焦虑。 “这休息时间是不是有点太长了?两个小时吧。” [我们不是应该快点吗?我觉得休息一个小时就够了……] “三个小时。不许反对。赶紧睡一会儿。” 班尼特双臂交叉,闭上眼睛靠在墙上。 充足的休息不是选择,而是必要的,而且他们已经一整晚没合眼了。 考虑到这些,即便休息三个小时,时间也相当紧张。 塔拉嘟囔了几句,但很快就睡着了。 几分钟后,她轻轻打起了呼噜,偶尔还会嚼一嚼不小心进嘴的头发,也许正在梦到和家人一起享用一顿愉快的晚餐。 尼奥勒环顾四周,确定没人注意后,因为睡不着,便打开了那本魔法书。 如果这本书里有许多借邪神之力的咒语,那么说不定也有反向召唤咒语。 她必须找到这个魔法,拯救世界,让亚伯拉罕的死有意义…… 阅读这本魔法书让她的大脑发痒。 虽然大脑没有痛觉感受器,但那种感觉就好像有蚂蚁在大脑深处爬行,挠着一个怎么也抓不到的地方。 她忍着,忍着。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她就用额头撞墙,或者扯自己的头发。 她就是这样坚持阅读魔法书。 她必须变得有用,因为她,班尼特才中枪。 她可以弥补过错。 不,她一定要弥补…… 而班尼特,他没有做梦。 在一片白茫茫、空荡荡的空间里,班尼特睁开了眼睛。 在他面前站着一个女孩,有着独特的粉紫色双眸。 她的金发扎成两条辫子,静静地晃动着。女孩看起来极其焦虑和急切。 一切都很模糊,仿佛处于恍惚状态。 这是……梦吗? “听着,班尼特。我想请你帮个忙。这真的非常重要……!” 能有多重要? “是关于拯救一个人。” 听起来也不是那么重要啊。 “不是这样的。这对你的未来也很重要,知道吗?课程会变得极其困难,下次,你可能会被送到比克苏鲁所在之处更可怕的地狱。”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会在外面详细解释,所以……记住这点就好。如果你把‘总督’驱逐出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明白了吗?” 说完这些奇怪的话,女孩消失了。 班尼特在现实与虚幻模糊不清的状态下四处张望。 然后,像被吹灭的蜡烛一样,他也消失了。 第69章 撕裂星空的怒火 3 沉重的眼皮费力地抬起,噩梦如黏稠的印记黏在视网膜上,在睫毛间挥之不去。 此刻,他们仿佛置身于梦境与现实的模糊边界,难以分辨究竟身处何方。 三人各自以不同方式摆脱着困意。 对塔拉而言,这个没有家人温暖的冰冷之地,就是现实。 对尼奥勒来说,这个充斥着她未能拯救之人的尖叫与自身过错的地方,是现实。 而对班尼特来讲,这个有着未竟之事与明确目标的地方,便是现实。 这位满心忧虑的黑巫师抽出长剑。 剑身一侧闪过他至今为止所夺取的那些生命的面容,另一侧则浮现出他必须拯救的妹妹的模样。 他还未曾好好听过塔拉和尼奥勒的人生故事,但如果说他们与自己有什么不同,那或许就是那一丝希望。 尽管成功的机会渺茫,可班尼特因心中时刻怀揣希望,方能不断前行。 那么,倘若他失去了目标呢? 倘若“吞噬恐惧的尸花”未能信守承诺,他永远无法与妹妹团聚呢?他是否会就此崩溃,失去希望,然后陷入疯狂? 之后他又该如何生活? 秘密藏身处有武器保养工具,班尼特用浸油的布擦拭着他心爱的长剑。 仔细擦拭后的剑身上映出他自己的面容。 至少,现在不是思考和纠结这些的时候。 他手腕上的纹身催促着他们。是时候在这个被邪神阴影笼罩的可怕世界里继续闯荡了。 “起来。距离我们回去的时间不多了。是时候……结束这一天了。” 听到班尼特的话,塔拉一边嘟囔着,一边慵懒地起身。 她眼中满是深深的疲惫,仿佛灵魂的一部分还停留在过去的某张餐桌旁。 毕竟,就在昨天,她还像这样询问亚伯拉罕早餐吃什么。 “……早餐吃什么?” “番茄罐头。” “你会给我们做吗?” “直接吃就行。既没有做饭的设备,也没时间。就当补充营养了。” “……要是亚伯拉罕,他会给我们做饭的。” 塔拉看着那罐只有番茄的罐头,回想起番茄意面和披萨。 当然,还有那些搭配精致菜肴的美妙晚餐。 班尼特半开玩笑地咂了咂嘴,顺口说道: “等我们出去,我会……给你做饭。” “……所以你是说你会做,哈。” 一种奇怪的感觉。 塔拉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奇怪情绪,若问这感觉是好是坏,似乎是好的。 毕竟她的心情有所好转,但她不太明白这种情绪究竟是什么,就在她想对班尼特再多说几句时…… “尼奥勒,清醒点。别打瞌睡了。” [ia mawa ke] “你写的字都歪歪扭扭的。醒醒,吃点东西。来。” [thhhaa noyou] 尼奥勒半睡半醒地拿起勺子,但几乎没把食物送进嘴里,其余的都慷慨地洒在了藏身处的地板上。 “……你洒了一半。把勺子给我。张嘴。” “啊——” 班尼特用勺子喂尼奥勒碾碎的番茄,她因酸味皱起了脸,但被喂时还是乖乖吃了。 塔拉在一旁不满地说道: “尼奥勒又不是小孩子……你就不能让她自己吃吗?” 班尼特指着可怜巴巴掉在地上的番茄。 “你没看到吗?她还半睡半醒的,什么都洒了。” “我也半睡半醒的。” “那又怎样?你是说你也想让人喂吗?” “嗯。” 塔拉点点头,随后想了想,意识到自己答应了,猛地跳起来。 她尴尬得满脸通红,对着班尼特摇晃着手指。 “……不,不!别乱说奇怪的话!” “我明白了。很明显,你也没完全清醒……” 或许是因为他们刚从梦中醒来不久,梦境的痕迹仍在。 正因如此吗? 他们在恍惚状态下为旅程做准备的这段时间,竟意外地和谐。 虽与家人相处的方式略有不同,却带着一丝玫瑰的芬芳。 “塔拉,别自己乱跑!” “别太担心!就一个狂热分子而已!” “咔嚓”一声。 塔拉一拳挥出,狂热分子的头以奇怪的角度扭曲,随后倒下。 班尼特迅速跟上,负责断后。 “既然敌人攻击很强但防御极差,那就该迅速解决他们!” “我同意,但你没必要非得亲自上……!” “有必要!” 塔拉砸穿附近的墙壁后,抓起一块碎砖,朝拐角处的一个狂热分子扔去。 砖块没砸中目标,擦过狂热分子的耳朵,反而打碎了一扇无辜的窗户。 “叮——啪!” 班尼特扔出的石头正中狂热分子的眉心,塔拉看着自己扔偏的砖块,嘟囔着。 “偶尔失手一次也没关系……” “你……呼。等这一切结束后再跟你算账。” 班尼特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环顾四周。 他们一穿过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校门,战斗就打响了。 仿佛银暮教团的狂热分子一直在等着他们,发动了突袭。 班尼特的目标是突破到图书馆,在获取亚伯拉罕的研究资料的同时占领图书馆,然后逃走。 目前,他们与狂热分子在离图书馆一个街区的地方僵持着。 密斯卡托尼克大学那爬满常春藤、承载着深厚历史的墙壁,如今有些地方已千疮百孔,仿佛预示着这所学府的衰落。 普通的大学生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异常状况吓得尖叫着四处逃窜,或者躲进建筑物内,瑟瑟发抖。 尽管他们多次报警,可过了很久也没有救援到来。 而那些狂热分子,在抓住这些普通人后…… “呃,啊啊啊啊啊啊!!” “嘎吱,咔嚓”。 将他们献祭,以施展强大的魔法。 一个被狂热分子抓住的平民像气球一样膨胀,然后爆炸。 从血雾中出现了一只长着蝙蝠翅膀的怪物。 它没有任何面部特征,却有一对角,身形有点类似人类。 怪物拍打着翅膀,朝班尼特冲来,同时用带刺的尾巴猛击。 “……喝!” “咔嚓,唰!” 班尼特一边躲避,一边将尾巴从中斩断……他皱起眉头。 传到手上的硬度非同寻常,坚硬到他必须在剑上注入大量魔力才能砍断。 这并非无法战胜的敌人,但问题在于消耗。 大学里满是普通人,若他们都被用来召唤这种怪物,那他必死无疑。 “呜哇!嘶——” 班尼特用长剑像盾牌一样抵挡怪物爪子的攻击,陷入僵持时…… “sir’k?? a’stra.” 尼奥勒喘息着念出咒语。 在怪物脚下,阴影翻滚冒泡,直到一条巨大的触手冒出来,缠住怪物并将其吞噬。 怪物挣扎了一番后,完全被吞没。 被自己阴影吞噬的怪物原本所在之处,只留下一滩不明的黑色黏液。 “……谢谢你,尼奥勒。” 尼奥勒感觉到有东西流下来,用手背擦了擦鼻子,却仍灿烂地笑着。 血抹在了她的手和脸上。 仿佛在暗示这其实是好事,尼奥勒用鼻血完成了下一个咒语。 她画出魔法阵,献上鲜血,召唤出一个直径约一米的亮红色黏液,它正扭动着。 [这个能帮你们挡住入口!] “……明白。塔拉!别冲出去,悄悄进来!” “我本来还能再杀……一个的!” “嗖——” 塔拉恼怒地将附近的一个烛台像标枪一样扔出去。 烛台刺穿了一个狂热分子的腹部,钉在了地上。 塔拉看着痛苦抽搐的狂热分子,得意地笑了笑,然后走进了图书馆。 尼奥勒和班尼特也进去后,亮红色的黏液贴在门上,并沿着外墙蔓延。 它会保护这座建筑,为他们争取时间。 图书馆里有人。 看到三个浑身是血、挥舞着剑的人,引起了一阵恐慌。 有些人试图打破窗户逃跑,但红色黏液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我们没有恶意!找地方躲起来!] “……我们和你们无冤无仇!安静地躲在角落里!” 班尼特看到尼奥勒举起白板后,大声喊了一句……随后,班尼特带领众人进入了禁书库。 各种书籍和亚伯拉罕的保险箱映入眼帘。 保险箱又大又结实,体积庞大。 因此,没有卡车似乎很难搬走。 “……搬走它不现实。看来我们只能拿走里面的东西。『芬·博雷之匙』。” 班尼特抓住保险箱的锁,施展了一个咒语。 这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开锁魔法,据说由很久以前的一个小偷开发并传承下来。 然而,并没有听到开锁的咔哒声。 即便试着用把手打开,保险箱依然纹丝不动。 “魔法没起作用……?” [这里的结构似乎不一样。既然这个世界有汽车之类如此先进的机器……也许锁更复杂?] “你觉得密码会是什么?” “……会不会是那个叫艾萨克还是伊萨克之类的人的生日?” “显然不太可能是我们认识的人。” 众人毫无头绪。 他们既不知道保险箱的密码,也搬不动它。 如果是这样,就只能强行打开。 于是,班尼特将所能聚集的所有魔力注入长剑,剑身闪耀着淡蓝色的光芒,变得无比锋利。 “嘶——” 保险箱开始慢慢被切开,火花四溅。 “这得花多长时间?” “可能会损坏里面的东西,所以我得小心点。我想大概需要十分钟。” “尼奥勒奇怪的魔法挡住了入口,对吧?那十分钟不算什么……” [????!] 尼奥勒突然颤抖了一下,转向图书馆入口。 塔拉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仿佛不愿相信发生的事情。 “……不可能吧?” [他们刚刚突破了。就像空间被切开了一样……] “十分钟,对吧?我去争取点时间,班尼特。继续切!” [等等,塔拉!] 塔拉留下班尼特和尼奥勒,走出了禁书库。 图书馆入口看起来就像被什么东西啃出了一个大洞,透过这个洞,一个戴着许多项链的男人,带领着一群狂热分子走了进来。 狂热分子们看起来欣喜若狂,仿佛能陪同他是一生的荣耀。 在他们的狂热中,这个男人冷漠的表情显得更加突出。 一个戴着项链的男人,他们在报告中读到过关于他的信息。 他是银暮教团的教主。 教主悠闲地朝他们走来。 “你们是谁?为何来到这所神圣的学府,还制造如此骚乱?” “……你是教主?” “没错。既然我如此礼貌地回答了,可否期待你也同样礼貌地回应?” “你们为什么杀了亚伯拉罕?为什么?!” “我问了问题,还礼貌地回答了你。然而,你却用无端的怨恨回应,哼……看来你对对话毫无兴趣。” 教主从长袍里掏出一个形状怪异的……宝石。 一块未经精细切割的血红色菱面体。 这肯定就是他们的目标——闪耀菱面体。 塔拉高度警惕地准备好防御魔法。 “『守护女神的三犬』”。 这是一个能抵御任何魔法属性的神圣护盾,她在脑海中勾勒出图像,并引导女神赐予的神力…… “……呃,嗯?” 女神赐予的魔力! 神力几乎没有回应,无论怎么强行引导,也只能发挥出平时一半左右的力量。 她完全不知所措,惊恐万分。 力量仿佛在嘎吱作响,平时充裕的神力如今明显缺失,那种彻底的空虚感、刺骨的寒冷以及无法忽视的空洞,让塔拉的脸变得惨白。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是因为我……怀疑了吗? 教主轻轻伸出手;附近的五个狂热分子瞬间干瘪。 幸存的狂热分子欣喜地看着这一幕,仿佛目睹了他们被赐福与荣耀。 “我已预见未来。看到你们阻挠我们伟大计划的场景。这是亵渎之举,坦然接受死亡吧。” 空间扭曲,有东西朝她飞来。 一只无形的拳头。 这一击无形且无法躲避,伴随着一道蓝光击中了塔拉。 “啪!” 塔拉被这股冲击力击飞,撞穿了禁书库的门。 然后,她在地上弹了一下,嵌入了一个书架。 塔拉的身体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弯曲着,抽搐了一会儿……随后眼中的光芒渐渐消失。 接着,书籍如瀑布般朝她倾泻而下。 “????!!” 尼奥勒无声地尖叫着。 就在这时,塔拉被蓝光笼罩的身体仿佛被抹去一般消失了。 尼奥勒惊慌失措地僵在原地……班尼特停止了打开保险箱的尝试,冷静地评估着局势。 “……安全机制启动了。刚刚那道蓝光肯定是把她送回了我们原来的世界。” “????.” “看来我们没多少时间了。” 班尼特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纹身。 几乎快到零了,反正他们很快就要回去了。 “待在这儿,尼奥勒。我们很快就回去。” 尼奥勒在班尼特试图离开禁书库时抓住了他的衣袖。 她的手在颤抖,就在刚才,塔拉的尸体……太可怕了。 即使有安全机制,她也再也不想目睹这样的场景。 而如果是班尼特,那就更不行了。 毕竟,反正他们很快就要回去了,那就等时间结束就好。 她抓着班尼特的衣袖,无声地恳求着。 然而,当班尼特轻轻拿开她的手…… “……这是我们最终都要面对的敌人。他手里拿的东西看起来像是闪耀菱面体。所以。” 我不是因为塔拉的遭遇而愤怒地去攻击他,我去攻击他是因为这是必要的。 班尼特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重复着这句话,走出了禁书库。 他多次阅读过关于教主的报告,据说这个男人有魔法屏障。值得试试能否突破。 教主看到班尼特走近,再次平静地问道: “在你之前那位女士的灵魂已归属于他,现在我问你。你们为何闯入这所大学,制造如此骚乱?” “你们为什么要让神明降临?据我所知,这只会导致一切被抹去。” “……这是个有趣的问题,我很乐意回答。被他收集的灵魂将在他的怀抱中享受永生,直到宇宙终结。我的愿望就是将这份恩泽赐予地球上的每一个人。” 力量涌入握着长剑的手中。 “我也给你我的答案。我们来到这所大学,就是为了杀了你。” 班尼特将肌肉所能承受的所有魔力都注入其中,向前一跃。 伴随着“咔嚓”一声,瓷砖地面破碎飞溅。 然后,他的身体如箭一般向前冲去。 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东西,总会有可乘之机。 即使攻击必定命中,但如果看不到目标,也无法施展。 “『富尔森的黑烟』,『穿透黑暗之眼』!” “轰!” 黑烟爆发,遮蔽了他周围的视野。 然而,多亏了他连续施展的魔法,班尼特能透过烟雾清晰地看到一切。 在这由黑烟制造的黑暗中,班尼特悄然无声地疾跑向前,最终来到教主面前。 极其接近的距离。 教主原本看向别处的目光“唰”地……转向了班尼特。 不,有点不一样。 教主看向的地方是……注入魔力的长剑,还有班尼特的双腿。 教主的眼睛是浑浊的灰色。看起来几乎失明。 然而,即使在黑烟中,他也能精准地确定班尼特的位置。 这意味着…… 他是通过感知魔力来代替视觉。 班尼特迅速减弱自己的魔力,但为时已晚。空间开始慢慢扭曲。他蹲下身子,摆出防御姿势。 “啪!” 班尼特被击飞。和之前的塔拉一样,他一路飞到了禁书库。在里面,尼奥勒看到班尼特手臂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被蓝光笼罩,随后消失了。 就在这时,时间到了……尼奥勒也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似乎没有其他人了。我现在就告辞了,兄弟们,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们了。” 教主点了点头,缓缓走出图书馆。在他身后,为了销毁证据而被杀害的普通人的惨叫声充斥着空气…… 第一次穿越结束。 “……哈。” 班尼特睁开眼睛。他试图从魔法阵中起身,却感觉身体异常沉重。低头一看,尼奥勒满脸泪痕地紧紧抱住他。 “????.” “……我……没事。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尼奥勒眼角挂着泪珠,似乎被刚才的经历吓坏了。已经多久没有人如此关心过他了?这种感觉很奇怪。 班尼特轻轻抚摸着尼奥勒的头发,站了起来。他环顾四周,看到塔拉蜷缩着身体,瑟瑟发抖。 班尼特惊讶地问道: “……塔拉,你……怎么了?安全机制没正常发挥作用吗?” “不……不是的。我……我也没事。只是……有点受惊了。” 她的反应远不止受惊,更像是一个失去了极其重要东西的孩子,陷入了深深的恐慌之中。班尼特本想安慰几句……但还是沉默了。毕竟,他不习惯说这种话。 相反,他走到塔拉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毕竟,这是他以前在妹妹焦虑时会做的鼓励动作。班尼特以为塔拉会发脾气,让他立刻把手拿开。然而,塔拉没有太大反应,或许她正需要这份安慰。于是,班尼特继续默默地拍着她的头。 毕竟,他们被困在一个陌生的世界,经历了残酷的失去,还被逼到了死亡边缘。 这似乎对塔拉和尼奥勒都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伤口可以缝合,但撕裂留下的伤疤却疼痛、酸痛,且难以治愈。 回想起来,这完全是一次失败。 三个人都没能实现各自的愿望。班尼特希望能得到一丝拯救妹妹的线索,却未能如愿;塔拉渴望拥有一个家,却失去了;尼奥勒想要拯救他人,结果却徒增了自己的愧疚。 失败。 第70章 我是拯救世界的疯狂大巫师! “疯狂巫师……?” 巫师会对我们说什么呢? 他会认可我们的努力吗?从他在教室里的表现来看,那个巫师似乎是个相当务实的人。 比起花时间说这些,他更可能直接切入正题。 所以,认可或安慰的话基本不可能。 他更可能会说 “你们拿到闪耀菱面体了吗?” 或者 “别磨蹭了,我们已经要忙下一个任务了。” 大概会是这类催促的话。 要是连这些都不是…… 如果他是个非常恶毒的人…… 甚至可能会斥责我们。 他可能会斥责说,都给了6天时间却毫无进展,他有多失望。傲慢的巫师通常都会这么做。 然而,巫师走进房间后说的第一句话,即便把所有可能性都考虑进去,还是让人完全意想不到。 “呃,嗯…… 你们都醒了啊。玩得开心吗?” ……这问题跟大家的心情完全不搭边。 巫师的脸色异常苍白,手指还在不自觉地动着。这和他在教室里展现出的态度截然不同。 班尼特和尼奥勒越发紧张,渐渐提高了警惕。 毕竟,一个看起来精神不太稳定的巫师表现得异于平常,这可是个危险信号。 然而,塔拉似乎没注意到巫师的状态,因为她被巫师说的话激怒了。 塔拉眨了眨眼。这是她为了掩饰自己的困惑而故意做出的举动,因为她完全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会听到这样的话和看到这样的行为。 她甚至都得问问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我们……玩得……开心?” “啊,对呀。呃……?” 巫师歪着头,好像在质疑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乍一看,有些人可能真会误以为他是真的好奇。 塔拉看到他那厚颜无耻的态度,怒火蹭地一下就上来了。 她环顾四周。 尼奥勒眼中流转的不再是平常那明亮且充满纯真正义感的光芒,而是深深的悲观。 班尼特也假装若无其事,但他的脸色却不太好看。 想想她自己失去了亚伯拉罕,甚至连神力都在流失,她自己的状态也糟透了。 可那个男人真的对笼罩着他们所有人的沉重气氛毫无察觉吗? 这就好比走进战败士兵的营房,却问他们战败的滋味好不好受。 如果是斥责他们无能,她还能接受那些尖刻的话,但这种极端讽刺的言论实在让人无法忍受。 塔拉气得脖子上青筋暴起,大声吼道: “这怎么可能开心得起来——?!” 作为回应,巫师把食指放到唇边,轻轻 “嘘” 了一声。 与之前结结巴巴的样子不同,这次他自信地说出了下面的话。 “……塔拉圣女。这只是幻象魔法。” “……什么?!” 塔拉握紧了颤抖的拳头。 这荒谬的言论,瞬间让她之前的所有经历都变得毫无意义,这真的彻底激怒了她。 在后面观察着巫师转变的班尼特和尼奥勒,听到这些话也不禁怒火中烧。 这明显是一种侮辱。 在过去的六天里,到底死了多少人?巫师把这一切说成仅仅是幻象,这是在公然轻视他们三人的这段经历。 巫师似乎被吓了一跳,好像没想到会得到如此激烈的反应。 “呃,哈?难……难道他没告……?!” “我宁愿被诅咒、被嘲笑!这算什么鬼话?!难道只有把我们耍得团团转,你才会满意吗?!” “他真的没告诉他们这是幻象……?!不,不……不是这……!” “你这个混蛋——!!” 塔拉抓住巫师的衣领,把他推到墙上。 巫师先是假装吃了一惊,然后很快又挤出一个假笑,就像被钉在那里一样。 “我,我觉得这里面可能有很大的误会。哈哈哈!” 他就这么一直嘲笑她,直到最后。 与此同时…… 紫魔塔塔主尤娜·尤伦斯托·维奥莱特里斯,此刻正借用疯狂巫师的化身暂代其职,心里想着: ……我得挽回这个局面! 你这个疯子,怎么连个提前通知都不给他们? 尤娜在心里大声尖叫,但周围没人能听到。这份怨恨只能深埋心底,留到以后用 “尤娜死亡射线” 来报复。 就这么着,未来 “尤娜死亡射线” 的威力又提升了一个等级。 她本设计了一个策略,至少能治愈她心爱的弟子一部分心灵创伤。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还顺利。行动进展得很平稳,疯狂巫师在模拟世界里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 现在,就只等参与这次行动的玩家们打败邪恶的外神了,但是…… “你可以嘲笑我,但我绝不允许你侮辱亚伯拉罕的死——!!” 晃,晃,晃 被圣女抓着衣领像根芦苇一样晃来晃去,这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他不是总能用他那奇葩的口才蒙混过关吗?他和王子吵架后都能安然无恙,和公主吵完也能若无其事地继续过日子。 更不用说,这次行动的参与者不过是刚开始在学院学习的新手菜鸟而已。 所以她以为只要像他平常那样说话,借用他平时的台词,他们就会自己误会,然后就这么算了,但是……! 看圣女气得眼睛都快翻白了,感觉不管她再怎么解释这次行动,圣女都要开始动手打人了。 而且,这次她甚至都没做铺垫,就直接说这一切只是幻象魔法。 一点暗示都没有!他们三个都坚信这是次元魔法,而不是幻象。 这样一来,问题就不再是 “既然你们已经在安全的幻象魔法之旅中,能不能顺便帮我个忙?”…… 而是变成了要去说服他们 “你们能不能去一个有可怕外神的次元,去救一个人?”。 难度一下子飙升了几十倍。 但是…… 但是,她刚刚说这是一种侮辱,对吧?说的就是圣女。 那么,也许她接下来要说的话能解决一切问题。 尤娜把巫师化身的表情换成一副叹气的样子,按照计划接着说下去。 “……既然这只是幻象魔……不。我很抱歉!” 天呐。 她觉得再这么说下去,自己可能会被圣女杀了,所以赶紧停了下来。 该怎么办呢?说真的,该怎么办? 尤娜的计划需要玩家的参与。现在已经没时间再另外找人了,而且这三个人能力都很出众。 她得想办法,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得让他们继续参与这次行动…… 快想,尤娜。快想……! 就在这时,这位年轻的大巫师脑海中闪过一段记忆。 那是他们在现代文明中闲逛,在漫画咖啡馆里打发时间的时候。更具体地说,是她看过的一部漫画的内容。 现在再礼貌地说 “英雄,请拯救世界” 已经太晚了。 看看这三个人的眼神,都快冒火了。 既然第一步就走错了,那她就得彻底改变策略。 她得采用一个全新的概念,虽然有点扭曲。 我是……我是拯救世界的疯狂大巫师! “嘶——” “这……这是怎么回事?!” 被塔拉抓在手里像芦苇一样摇晃的巫师,突然化作一阵烟尘消失了。 然后,他又在房间的一个角落里重新组合出现,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那是一个夸张的笑容,就像小丑化的妆一样。 “嗯,那么……你们稍微冷静点了吗?” “……” “我觉得你们好像需要一个发泄情绪的地方,你懂的。” “……你是说刚才那是故意的?” 巫师对塔拉的问题轻轻摇了摇头。 “一半是吧。实际上,说这是幻象魔法也没错。真的。” “……巫师,请详细解释一下。” “好的,班尼特。嗯。我想说的是,如果你们拯救不了那个世界…… 那个世界就会像转瞬即逝的幻象一样消失。被一个外神吞噬殆尽。” 巫师在空中升起一个蓝色星球的影像,还有一个不停翻腾的巨大气泡。 气泡掠过星球后,什么都没留下。 “那个老人,亚伯拉罕,已经死了。现在只剩下他希望能造福世界的研究成果。但现在,这些成果很快就会被用来毁灭世界。除非你们介入。” [你是…… 让我们去拯救另一个世界?] “就算你不说,那当……!” “等等,塔拉,尼奥勒。” 班尼特向前一步,打断了两人的话。 然后,他仿佛想透过巫师的表情看穿什么,专注地盯着巫师的脸问道。 “为什么是我们?还有…… 为什么?” “因为你们一直在追踪魔剑。你们不是想…… 拯救世人吗?因为你们觉得魔剑很危险,不是吗?” “你没回答第二个 ‘为什么’。巫师。” “你…… 这是什么意思?” 尼奥勒抓住班尼特的衣领。塔拉也焦虑地看着他。 他们似乎在想 “难道班尼特想退出团队?” 班尼特回头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他也没打算退缩。 不过,他觉得这是个弄清楚那个巫师到底有什么阴谋的机会。 他拍了拍尼奥勒的手,好像在告诉她要相信他,把这事交给他。 他把目光转回到巫师身上,继续提问。 “我是问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拯救另一个世界。这个叫闪耀菱面体的东西真的有那么必要吗?” “不,就算我得不到它也没关系。” “那我就更不明白了。那是一个与我们毫无关系的世界。就算它毁灭了,或者变成了人间地狱,也不应该与我们有关。” “那是…… 因为我认为,即使是另一个世界的人类生命,也同样重……” “别让我笑掉大牙了,巫师。如果你真的珍视生命,就不会放出梦魔,甚至把教室变成地下城。” “……地……地?咳咳。那个,呃,关于这个……” 巫师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像是做了个艰难的决定,低下了头。 “……你们真的以为这仅仅是另一个世界的事吗?” “什么?!你…… 这是什么意思?!” “就像我所说的。你们真的觉得这一切都只发生在另一个世界吗?” “……你的意思是…… 它也有可能来到我们的世界?” 巫师的反应似乎既像点头又像没点头;基本上就是一种模棱两可的姿态。 但这就足够了。 虽然很难相信,但也并非毫无道理。 “当然,我肯定你们有很多疑问。但不可否认的事实是,这对我们的世界有好处,所以…… 下周见。那么。” “等……!” 巫师像被抹去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房间里剩下的三个人陷入了沉默。 毕竟,这是个难以让人相信的沉重事实。 尼奥勒认真地写道。 […这会是真的吗?] “……没有理由说谎。至少,如果二王子派这个巫师到学院,并决定支持他…… 是出于那些原因的话。” [那么,我们要…… 班尼特?] “……” 班尼特沉默了,似乎有什么事困扰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小心翼翼地开口。 “我想…… 巫师说的是真的。我有些事需要去确认一下。回头见。” “等等。什么事,班尼特!” 说完这些话,班尼特就朝某个方向冲了出去。 班尼特·希尔顿知道学院里黑巫师们的邪恶计划。 他们试图放大并收集学院学生的负面情绪,以施展 ── 『噩梦召唤』。 他不知道具体要召唤出什么。只知道仅仅目睹那个东西就能让人发疯。 如果巫师说的是真的…… 黑巫师们想要召唤的噩梦 ── 可能就是另一个世界的邪神。 如果疯狂巫师的目标是阻止这件事,那么就能解释为什么他从第一堂课就开始清除黑巫师了。 藏起魔剑引发混乱,是为了找到有能力进入另一个世界的人才。 巫师的每一个行为都有目的。 而现在,班尼特正要去确认最后一块拼图。 他跑着。 他的目的地是学院废弃建筑的地下室,那个地方是召唤计划的核心;一个用来放大情绪的魔法阵就设置在那里。 如果疯狂巫师不知通过什么途径得知了 『噩梦召唤』 的事,他肯定也会在这个计划的核心地点采取措施。 他掀起地毯,一扇通往地下室的门露了出来。 顺着梯子下去后,班尼特发现了一个被摧毁的傀儡残骸,还有一个被修改过的魔法阵,现在它产生的效果与原本的完全不同。 第71章 尤娜的计划 “劳驾,洛蕾,外面有啥特别的事儿发生不?” “塔主,我不是早跟您说了那兽族盗贼内裤的颜色嘛?” “不是这个,是更……特别点儿的事儿。” “特别的事儿,嗯……” 为了自家紫魔法塔塔主,她一门心思地想尽可能多了解他们疼爱的小师弟的事儿,这位绰号“刀疤师姐”的洛蕾,又一次开始回忆起来。 我记得之前讲过小师弟那个冒险者朋友被食人魔的烈焰大棒打中,直接飞出去老远的事儿了。 我还挺想接着做我自个儿的研究呢……她就不能走嘛?还有啥我没说过的事儿不? 啊! 洛蕾打了个响指。 “咱小师弟好像没意识到傀儡有多可怕,我就觉着这是个好机会,能让他跟个清扫傀儡干一架。” “哎呀……!洛蕾,你咋能这么干呢!他要是留下心理阴影咋办……?!” “幻象巫师得对傀儡有点儿心理阴影才行。嗯,不出所料,小师弟被打败了,不过……” 小师弟最后念的咒语。 小师弟当时正打算对傀儡搞点什么名堂,结果被掸子攻击打断了。 那魔法我从来没听说过,我就问他,他到底想用啥魔法? 据他说,那是他当场现想出来的魔法。 “就是说啊,废弃的傀儡没有自我意识,所以幻象魔法对它们不起作用,对吧?” “大多数情况下,应该是这样吧?” “所以他说……他要先给傀儡造个自我意识,然后再把它打得屁滚尿流。说的就是咱小师弟。” “……!!” 塔主像被雷劈了似的,一下子僵住了。 既然不是蓝魔法塔的突袭,她大概是被灵感的雷给劈中了。 又或许,是一种奇怪的预感。 这小天才到底琢磨出啥来了? 平常人的心很难猜,但塔主的心思可不难懂。 瞅瞅她身边飘着的幻象,就能知道她在想啥。 陷入沉思的塔主身边,幻象一个接一个冒出来。 有小师弟的q版形象,还有个在太空里乱飞的意面怪物。 但紧接着,她把小师弟的脑袋打开,从里面掏出个啥东西,塞进了意面怪物里……? “我得回去做研究了,您请回吧。” 洛蕾决定装作啥都没看见。 不掺和这种看着就可疑又麻烦的事儿,确实明智。 她把塔主拽出自己房间,“砰”地一声关上门。 直到这时,她才松了口气。 洛蕾终于又能自个儿待会儿了。 塔主在办公室里急得团团转,嘴里还嘟囔着。 “对……没错。就是这样。要是因为它没实体打不着,那就给它造个实体……” 这主意她以前可从来没想过,关键就在这儿了。 那个深深扎根在他脑海里的“那玩意儿”,是个极其复杂的魔法脑体。 本质上,是一种思维形态。 它能抹去人的记忆,还能把人的性格变得面目全非。 它只在概念里存在,没有实体,根本碰都碰不着。 就连尤娜也不太清楚它是咋来的,到底是个啥玩意儿。 她费了老长时间观察,从各种记录里收集数据,才勉强弄明白它的一点点作用。 所以,她只能等合适的时机,一边尽量减缓它的侵蚀。 没告诉他“那东西”的身份,是因为脑体都有个共同特点:它们能把信仰转化成力量。 就跟他创造的幻象魔法一样,人们越琢磨它,它的力量就越强。 一方面得尽量不去想它,另一方面又得对付它,这可太矛盾了。 它还没有实体,又是个矛盾。 就因为它太复杂,连帝国皇帝和魔法塔的大巫师都拿它没办法,只能干着急。 尤娜塔主也觉得,只能在关键时刻亮出她的王牌了。 然而…… “造出实体后……再攻击它。” 她要给“那玩意儿”弄个实体,然后发起攻击。 说不定,这能是个有效的先发制人手段。 就算不能把它彻底清除,起码也能夺走“那玩意儿”一部分力量。 问题是,咋给它造实体,又把实体赋予啥呢? 线索就在这次模拟活动里。 要是在跟心灵紧密相连的模拟环境里,说不定就能在尽量减少影响的情况下,对付“那玩意儿”引发的状况。 一个用幻象魔法创造的模拟世界。 他给学院学生开克苏鲁主题模拟游戏的时候,尤娜藏起来,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一个被邪恶邪神影响的世界。 好像设定里有崇拜邪神的狂热分子,还有些主角在想法子拯救世界。 “……这次,我又……来晚了……” 玩家们还在不断遭受打击。 “毁灭和疲惫的感觉太棒了。他们还失去了亲人。就连动机都刚刚好。他们的反应比我预想的还热烈,不过既然我在模拟内容里加了时间穿越,我觉着还能再折腾他们一下……” 他面带微笑,看着那痛苦的三人组。 很难想象,他就是那个因为没能亲到二皇子伊里德,就跟毛毛虫似的在地上爬的家伙。 “但这还不够。他们还是太得意了。说不定我该引入个有剧情的非玩家角色(npc),在触发事件之前,先跟他们培养培养感情。” 他还想着变本加厉地折腾他们,他们的精神状态都快被碾碎成灰了。 可他还说,得把悔恨的情绪推到极致,这样他们重新开始的第二次机会,才能有个精彩的高潮。 看样子,他的共情能力正在急剧下降。 塔拉圣女和尼奥勒看起来都失魂落魄的,眼神完全没了焦点。 即便这样,他好像也不打算停手。 虽说历经荒芜后的刺激可能更让人兴奋,但把人打得半死,然后只贴个创可贴,这可不正常。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尤娜审视着这个世界。 要是有可能,她想给“那玩意儿”弄个脆弱得连自己身子都抬不起来的npc的实体。 然后,把它打得落花流水,这样驱逐“那玩意儿”也能容易点儿。 但她不能随便找个角色赋予实体。 这个角色得在各个方面都跟“那玩意儿”有共同点。 不管是性格、能力、故事线、信仰、设定啥的。 尤娜准备的咒语,本质上就是用幻象骗“那玩意儿”。 所以,她得找个同步率高的容器,好让“那玩意儿”误以为这就是它自己的身子。 容量也得考虑进去。 容量越大,能装下的“那玩意儿”就越多。 一个叫艾萨克的npc引起了她的注意。这角色好像是被设定成中期boss的。 她琢磨着把“那玩意儿”转移到艾萨克身上。 但不行,这主意不咋地。 艾萨克的存储容量不咋大。 那教主呢?这npc被设定成最终boss,容量挺大的。 说不定能装下“那玩意儿”的2%左右。 设定也挺吸引“那玩意儿”的。 他是个疯子,崇拜邪神,为了自己的目的杀人不眨眼。 不过,要是想看到明显的效果,她希望起码能捕捉到5%…… “……啊。” 尤娜抬头看向天空。 夜空里星星和月亮闪烁着,但有游戏管理员权限的尤娜,还看到了别的东西。 一个由无数气泡组成的巨大宇宙怪物。 一个从宇宙恐怖小说里借来的虚构邪神。 “……要是这个……” 要是把“那玩意儿”塞进这个邪神里,好像能塞进去7%左右。 同步率也挺高的。 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邪神,操控着时间和空间,把人类当蝼蚁或尘埃;这正是“那玩意儿”想要的化身。 而且,用邪神当容器还有不少额外好处。 虽说被抹去记忆的是他,但认识他的人的记忆也会受影响。 “那玩意儿”带来的变化会在整个世界扩散。 就连尤娜也不清楚具体咋回事儿,但她知道会有这种现象。 她想在模拟世界里实施这计划,就是担心这种现象。 因为这是个虚拟世界,她觉得应该不太容易影响到现实世界。 但世界上总有“万一”……要是用教主的化身当容器,现实世界里跟教主长得像的人,说不定会出啥事儿。 所以,邪神就被选中了。 要是用一个完全虚构,不存在,也没人真信其存在的东西当容器……只要能打败它,这事儿就能干干净净地解决。 这办法唯一的问题是…… “我们十分钟后出发,去调查员说的那个秘密安全地点。” “没想到他们现在才去那儿。” 这意味着已经累得够呛的三个人,还得遭更多罪。 模拟难度会直线飙升。 毕竟,这可不是啥没威胁的数据化邪神,而是货真价实、带着“那玩意儿”,一心想搞破坏的邪神。 “……” 她心里满是愧疚,像被针扎似的。 可这任务得靠这些可怜的学生帮忙。 因为对脑体造成伤害最有效的办法,就是靠精神力量。 就好比梦魔不敢闯进一个磨练过精神力的牧师的意识里一样。 充满人类勇气、友谊、爱、愤怒等各种情感的意志……对打败脑体很有帮助。 但即便如此…… 与其让他完全被“那玩意儿”控制,然后发疯,因为他向全世界释放恐怖的幻象魔法,导致帝国和社会崩溃…… 是不是让这三个人当先锋,承受打击更好呢……! “对……对不起,班尼特。对不起,塔拉,对不起,尼奥勒……但我……我也会尽最大努力,所以……!” 她打算把副游戏管理员的能力发挥到极致。 即便这样,这一路也不好走。 给那些怀着好心踏上冒险的人,强加更多痛苦,这明显不地道,尤娜紧紧闭上眼。 然而…… 紫魔法塔塔主能为了更重要的东西,舍弃不那么重要的。 尤娜满心愧疚,继续推进她的计划。 要从他身上提取“那玩意儿”,再注入外神体内,他就得留在模拟世界里。 所以,模拟结束的时候,尤娜出现在他面前。 “……呃,塔主?” “啊,嗯。是我……” “说真的,这都多久了?” 一开始他挺惊讶,但很快就笑了。 那笑容里全是喜悦和欢迎。 她能直接感受到,他时隔这么久见到她,是真的开心。 即便被“那玩意儿”侵蚀,他好像还是很在乎尤娜。 “你是偷偷来的吗?不,等等,这不是重点。学院里发生啥事儿了 ──” 尤娜抬手,不让他说个没完。 然后,她把帽子檐往下拉了拉,稍微遮住眼睛,问道。 “嘿,嗯,你知道…… 你…… 还信得过我不?” “那当然。咋啦?你要干啥?” “我要让你睡一觉。大概…… 两周。” “嘶…… 因为个人原因打乱模拟日程,这还真有点精神分裂加虐待狂的意思呢……” 他没问为啥要睡两周,咋睡,反倒更担心下一次模拟的日程。 模拟真有那么好玩儿? “呃,我……!我来接任游戏管理员(gm)。模拟会接着进行。” “我辛辛苦苦准备的最精彩部分,你居然要抢走……!” “不……不是的,我没这意思……!本来嘛,比起绝望和痛苦,我更喜欢爱,你知道的!” 他抱怨了好一会儿。 说什么“我盼了好久…… 不能指导模拟到最后就这么放弃,太可惜了”,“不知道她能不能真把玩家的情绪调动起来”,“别特意讨好他们,也别给他们打气”。 尤娜问他,能不能把这当成一生一次的忙,安静接受,他这才让步,条件是从尤娜这儿拿一张愿望券。 “那这假期可够长的。嗯,好吧…… 帮我告诉粉头发的那位,这周辩论我不去了。还有,这些是未来的剧情。我计划了好多东西,就算你不管,模拟也能自己推进,但玩家行动不好预测,所以…… 以防万一。至于我下次课打算干啥…… 这次,我可能会搞个触手迷宫,还有……” 他说完准备的所有事儿,还递给尤娜一本小册子,叫《新手管理员也能做到!:诱导玩家不可预测行动的11种方法》…… “我把精神屏障撤了。” 现在一切都交给尤娜了,虽说过程有点长,但看到他这么信任自己,尤娜还挺感动的。 尤娜眼眶有点湿,伸出手。 “……谢谢你。嗯。那回头见……” “记得拿日志。” “……我感动的时候,你就不能稍微配合点气氛嘛……?” 尤娜轻轻一挥手,模糊了他的意识,让他沉沉睡去,不会被外界的动静吵醒。 然后,又给他加了一层又一层防护魔法…… 她再次坚定决心,一定要让计划成功。 之后,尤娜用幻象魔法变了个模样,出现在那三个人面前。 尤里·兰斯特躺在床上,晃着脚趾头,突然对今天磨磨蹭蹭的疯狂巫师发起火来。 “你还没准备好?” “呃…… 哈?嗯?准备好干啥?” “我肯定给你发正式文件了。你不是马上要去参加地下城探索实践练习嘛?” “啊,哈哈。是…… 是这样吗?” “……” 尤里·兰斯特眯起眼睛。 她靠近疯狂巫师,闻了闻,他身上没有平常的味儿,倒是有股淡淡的花香。 她还没像平常靠得那么近呢,疯狂巫师不知为啥,紧张得不行。 他甚至轻轻握住双手,放在下巴那儿,还缩着肩膀。 女人的香味浓得很,她离十米远都能闻到。 尤里·兰斯特扶了扶眼镜,认真问道。 “疯狂巫师先生。你是想勾引我?” “……什,什……什么?!” “你这简直是在求被收拾。我肯定跟你说过,我喜欢被动点的女人。” “呃,呜……!” “这声音。你心里最清楚这娇声对我意味着啥……” 这是挑衅? 平常互相在精神上“过过招”很常见,但一直都是规规矩矩的,从不越界。 比如说,尤里·兰斯特从来没解封过她那所谓的“西装外套”封印。 因为那刺激太过头了。 疯狂巫师也因为同样的原因,封印了他的变身魔法。 因为这刺激也过界了。 可现在,在这个只能用冷兵器的“战场”上,疯狂巫师突然开始扔“火球”。 规矩被打破了。 要是一方先越界,另一方加大攻势也没毛病。 我是不是该 ── 解封?是不是该直接勾引他? 干脆把他整得哑口无言得了。 就在尤里·兰斯特要猛地解开领带,扯开一直扣到脖子的衬衫纽扣的时候…… 疯狂巫师像从世界上消失了似的,一下子没影了。 “哈。” 既然怕得要跑,干嘛还先越界? 不过,以牙还牙可是老传统了。 于是,尤里·兰斯特准备了个大招,叫“半夜穿着薄衣服溜进被窝”。 我要彻底把你整垮,疯狂巫师,等死吧。 她重新系好领带,整理好衣服,然后起草了一份新的合作请求正式文件;是关于学院学生接下来要依次参加的地下城探索实践练习的。 文件申请以观察员身份参与。 学生们要用的地下城,已经被好几个冒险者确认安全了,但教授们还是会陪着,以防万一。 定在两天后。 到时候,第一批学生就会离开学院。 她扫了一眼文件上的名单。 班尼特·赫尔顿、尼奥勒·莱斯特曼和塔拉圣女都在里头。 他们都在满是狂热分子的残酷世界闯荡过,对他们来说,普通地下城简直就是小儿科。 不过,上次见他们的时候,他们脸色可不太好…… 这只是第二次模拟开始前的短暂喘息,但是…… 尤里·兰斯特真心希望,这次地下城探索能让他们换换心情。 第72章 重逢 塞尔维娅,红塔巫师,在学院里的时间利用得相当高效。 她原本担心跟不上课程进度,但天赋使然,她像海绵吸水一样吸收着教授所传授的知识。 在《基础元素概论》课上,她对各种元素的理解愈发深入;而在《近身格斗全解》课上,她学到了身为巫师该如何应对近身战斗。 尽管她被四分之一的短棍打得浑身淤青,但这些伤痕却让她引以为傲。 在学院里越努力,在外面世界丢掉性命的可能性就越小。 她甚至还得到了阿莱克森教授的反馈,大致是说:“你总体还不错,但有时会忽略关键要点。如果可能的话,利用你的火力优势与敌人战斗并取胜,尽量避开存在诸多意外变数的战场。” 听到自己忽略了关键部分时,她泪流满面,但还是将教授的反馈牢记于心。 她相信教授提醒她肯定是有原因的。 出人意料的是,最难的课程是一位不知名的疯狂巫师所授的《幻术魔法应对策略》。 光是从那个叫什么“踏入一门,升入一界”的幻术迷宫中走出来,其难度就超乎想象。 那天来上课的一些学生,甚至到现在还会因害怕开门而瑟瑟发抖;他们担心打开浴室门时,会突然窜出一只巨型青蛙。 但这门课确实让他们有所提升。 他们学到了各种方法,以便在极有可能存在陷阱的区域通行时派上用场。 她的室友尼奥勒在所有课程中都展现出了天赋,她拥有一双能洞察他人难以察觉的细微之处的眼睛。 无论是近身格斗还是逃离迷宫,这种天赋在诸多方面都熠熠生辉。 唯一的不足是,她的身体硬件条件与她的眼力不匹配。 本质上,她缺乏基本的身体素质和决定性的攻击力。 即便她能预判攻击的轨迹,却无力躲避或阻挡;即便她看到了迷宫的出口,也没有力量冲破陷阱逃出去。 正因如此,塞尔维娅与尼奥勒组成了搭档。 塞尔维娅缺乏洞察力,而尼奥勒缺乏力量,他们是完美互补的组合,能够弥补彼此的短板。 也正因为如此,她与尼奥勒很快就亲近了起来。 尼奥勒心地单纯。 她乐于助人,在这个过程中从不畏惧危险,她总是为他人忧心,还喜欢听赞美之词。 她每天坚持训练,始终如一,从不偷懒。 她对他人的体贴入微已融入骨髓,她是个善良的人,人人都喜欢她。 而最重要的是,她的眼睛很美。 她的目光总是闪烁着纯粹的善意,在那纯净的眼眸中,任何人都能感受到她的冲劲,以及她对自己生活方式的坚定信念。 显然,她是那种能毫不犹豫勇往直前的人。 所以…… “欢迎回来,课上得怎……你怎么了?” “……” 塞尔维娅察觉到了尼奥勒的变化。 她那曾经如夜空中闪烁繁星般的眼睛,如今变得漆黑如死鱼眼。 最多不过才过去了三个小时。 在这三个小时里,她完全变了个人。 她的自信消失殆尽,像风中残烛般摇摇欲坠。 她嘴唇干裂,双手颤抖,仿佛在被什么东西追赶。 或许发生了什么重大变故? “发生什么……不,先不说这个。你先过来坐这儿。” 塞尔维耶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在这种情况下,她不能惊慌。 首先,她握住尼奥勒如纸娃娃般的双手,把她带到床边坐下。 接着,她回忆起往昔。 那些记忆里几乎有一套现成的应对方法。 以前她住在乡村时,每次和父母吵架后独自在某个地方哭泣……她的童年好友总会不知从哪儿端来一杯热茶,让她喝下。 他说身心紧密相连,喝点温热的东西会让身体感觉好些。 然后,在温柔询问发生了什么并听完塞尔维娅的讲述后,他会引导对话,帮助她找到自己的方向。 或许她没法像那个男孩做得那么好,但…… 塞尔维娅深知有人倾听自己倾诉是多么令人宽慰,所以她决定花些时间帮助尼奥勒。 今天的魔力训练可以稍微往后推一推。 塞尔维耶下楼来到宿舍厨房,端上来一杯温热的可可。 她把杯子递给尼奥勒后,小心翼翼地问道。 “……如果你有什么烦心事,可以跟我说吗?我想帮你,尼奥勒。” “……” 说完,塞尔维耶在她身旁坐下,静静地等待着。 尼奥勒感受着杯子的温度,这温度刚好可以直接饮用,不会烫到舌头。 这虽是个小细节,但却体现出塞尔维娅更深层次的体贴。 尼奥勒抿了一口。 尼奥勒没什么胃口,但她不想辜负塞尔维耶的一番心意,便喝了一口可可。 感觉比她想象中要好,温暖仿佛蔓延至全身。 尼奥勒开始小心翼翼地书写。 【我本想帮一个人】 “尼奥勒,你一直都是这样……” 【我觉得这是对的。如果有人需要帮助,我就应该伸出援手。即便有人可能会说这很愚蠢,但帮助他人是我的快乐所在,我还以为这样能让世界变得更美好。然而……】 亚伯拉罕因她试图救人而死。 如果当时她没有伸出援手,她就会和亚伯拉罕一起待在车里,回到宅邸。 那个数星星的老人就会活下来。 或者至少,她不该强迫班尼特和塔拉和她一起救人,而是自己独自前往。 哪怕只是这样,老人也能活下来。 抛开这些不谈……要是她能更强一些就好了。 要是她有足够的力量,也许…… 所以,她的罪过在于…… 【因为我想救一个人,却没能救下另一个。我依然相信救人是正确的事。但是,我……后悔自己的选择。我恨自己,明明没有能力却还央求班尼特和塔拉帮我。我恨自己愚蠢地以为自己能拯救所有人。】 即便自己力量如此微薄,她却依然贪婪,甚至把别人也拖进自己的信念之中。 她厌恶这样的自己。 【我本不该救她的。真希望自己当时能视而不见。我一遍又一遍地回想这件事。越这么想,就越恨自己。更糟糕的是,我甚至开始讨厌那个我救下的人。为什么她偏偏在那天那个时候被绑架?为什么我会注意到?这太荒谬了,明明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这就是傲慢。 【比起自己,我更觉得对不起塔拉和班尼特。要是我没让他们帮我就好了。那样的话,他们俩就不用和我一起背负这份悔恨。要是我能像班尼特那样,有判断轻重缓急的智慧就好了。要是那样……】 尼奥勒仍深陷悔恨之中。 这个亲身经历了电车难题的女孩,因自己没有能力阻止电车而自责。 她即便内心痛苦,却仍沉迷于魔法书,这既是对自己的惩罚,也是她再也不想经历类似事情的绝望之举。 塞尔维耶仔细读完尼奥勒的话,整理好思绪后开口说道。 “即便现在,东部前线也有人在死去。” 【……?】 “无论是皇冠城的贫民窟,某个无名山谷,还是某个黑暗的地牢……总有人在世界各地死去。那么,你应该为这些事感到愧疚吗?” 【那……不一样。】 “为什么?” “……” 塞尔维耶向前伸展双臂。 “原因很简单。我们无法从这里直接帮助东部前线的士兵。因为我们的力量,我们所能产生的影响,无法触及到那里。归根结底,一个人只能解决自己能力范围内的问题。” 【……但亚伯拉罕在我的能力范围内。塔拉和班尼特也是。但正是我横加干涉。】 “我不太清楚具体情况……但从你的讲述来看……似乎你并不知道会发生那样的事,对吧?如果有两个人身处险境,而旁边又有同伴……我认识的尼奥勒会提议分头行动,以便同时救下两人。” 【当时已经有迹象表明亚伯拉罕会遭遇危险。要是我能多留意一点,就能察觉到。】 “我认识的尼奥勒是个对任何小事都充满热情且努力的孩子。我可以向你保证,在那一刻,你肯定已经竭尽全力了。我理解你心中有悔。我不是说你不该有悔意,但是……” 塞尔维耶抓住尼奥勒的脸颊,轻轻拉扯。 “别再觉得世上所有的悲剧都是你的错了,尼奥勒。” “……” “而且……我们理智一点。你真正该责怪的,是做坏事的人。而不是那个试图从邪恶中救人的人。任何人都会这么想。嗯……虽然我说这些,你的想法也不会一下子就改变……” 塞尔维娅紧紧抱住尼奥勒。 为了把力量传递给这个深陷愧疚的朋友,因为人们可以通过分享情感来相互鼓励。 “至少,我不认为这是你的错。你肯定经历了很多……你辛苦了,尼奥勒。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一定能挺过去。来,到这儿来。” “……呜,嗯。” 塞尔维耶假装没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泪水浸湿。 她希望尼奥勒能克服困难,把这次经历当作一种动力,而不是沉浸在悔恨之中。 当然,她甚至都无法想象这三个小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这样,她们相拥了许久。 时间过得很快。 无论学生们经历了什么,学院的日程安排不会等人,所以地牢探险的日程顺利推进。 他们把名单上的学生送上马车,穿过学院南门的主街道,朝着地牢进发。 在路上,马车里…… “……” 班尼特在心里松了口气。 塔拉仍处于歇斯底里的状态,但尼奥勒似乎感觉好多了。 至少有一个人能重新稳定情绪,这已经很幸运了。 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颠簸了半天后,他们终于抵达了地牢入口。 教授们让学生们自愿组队进入地牢。 他们说在地牢核心放置了一个令牌,只要拿到就能通过考核。 有十个资质平平的学生一起组队进入的,也有独自进入的学生。 班尼特、塔拉和尼奥勒自然而然地组成了一队,毕竟,他们实际上已经一起相处了六天。 “……你们觉得这次这个队伍也没问题吧?大家。” 【如果你觉得有我在也没问题的话……】 “那?怎么了?你是想把我踢出队伍之类的吗……?!” “没人这么说,塔拉。没人。” 他们自然地站好了位置,后排是尼奥勒,她的咒语威力惊人。 中间是塔拉,她能用神术辅助队伍。 而前排则是班尼特…… “……你在外面不能用外神的咒语,对吧?” 【啊。】 尼奥勒走到了前排。 是因为这个世界没有外神借给她力量吗?她所学的咒语在这个世界施展毫无效果。 【这里有个陷阱。】 “确认。塔拉,别乱跑。” “我没有,好不好?!” 三人熟练地在地牢中前进。 他们很安心,因为不用担心狂热分子的邪恶魔法,哪怕一个简单的箭弩陷阱启动,也会被班尼特挡住。 不,甚至都不需要到那一步,尼奥勒一开始就能避开。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首先……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先占领保险箱。之后……” 我们需要摧毁召唤外神的魔法阵,我知道这些是因为我恰好是一名黑巫师。 学院里也有一个结构类似的魔法阵。 而且,它采用的方法是在学院的各个角落隐藏小型魔法阵,从而构建出一个巨大的魔法阵。 报告中还提到了遍布城市各处的奇怪印记。 我觉得如果把这些印记连接起来,会呈现出一个巨大魔法阵的形状。 所以,拖延他们计划的唯一办法,就是抹去或改变隐藏在各个方向的印记。 我们迫切需要阻止他们召唤外神是有原因的。 因为似乎黑巫师们正试图把外神召唤到这个世界。 我自己就是黑巫师,所以对此很清楚。 “……” ……这些话他说不出口。 “之后,我们一看到那些银暮教团的成员,直接杀了不就行了?” 【但那样太危险了。】 “我们都有安全措施。毕竟,如果没有,我们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安然无恙地活着。” 【可要是我们中了与精神相关的魔法……】 他该怎么传达这些信息呢?如果他把这些信息告诉他们,他们肯定会问他从哪儿得知的。 如果那样,是不是意味着他得暴露自己是黑巫师?但那样风险太大了。 即便他打算背叛黑巫师,帮助这两人,这本身也是个问题。他们真的会相信他吗? 他自己都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可能会失去太多。 在学院里建立的所有关系都会彻底破裂,甚至他的生命都会有危险。 但是…… 但是,万一奇迹发生,有没有可能他们会理解呢?万一即便他们知道他是黑巫师,还是接受了他呢? 如果真的发生那样的事,那再好不过了。 毕竟,如果能建立起如此深厚的信任关系,要背叛他们也会变得轻而易举。 班尼特的思绪一片混乱,陷入了彻底的混沌之中。 在某个时刻,他必须做出决定,坦率地说,现在就是合适的时机。 看起来尼奥勒似乎会接受他。 至于塔拉,他不确定。 但也许…… 等等。 刚刚,我……是不是希望以黑巫师的身份被他们接受? “……哈。” 班尼特用头撞向墙壁。 “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这样?” 【你是不是错觉?也许你觉得有蚂蚁在你耳膜上爬……?】 “……不,没事。嘿,我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你们。” 告诉他们吧。 就告诉他们,如果最坏的情况发生——我就在这儿杀了他们,就说他们在地牢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班尼特正准备开口,重复着一个他其实一开始就没当真的决心。 “……” 尼奥勒手中的白板掉落在地。 她盯着地牢的墙壁,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能的东西。 “尼奥勒,你也这样?怎么了?你是不是中了什么魔……” “啊,哦……” 尼奥勒指着墙壁。 有人好心地在一个非常经典的陷阱旁边画了个箭头,写着“陷阱”,这个陷阱只要一踩上去,地板就会塌陷,甚至还特意在墙上刻了字。 这可能只是之前来过地牢的某个人的善意之举,但是…… 这不是重点。 尼奥勒急忙捡起白板开始书写。 【这个笔迹。】 “……笔迹?” 【和亚伯拉罕的一样。】 “……你在说什么,尼奥勒?这到底……” 班尼特和塔拉也像着了魔似的盯着墙上的划痕。 他们没有足够的洞察力来辨别笔迹。 不管怎么努力,他们都无法确定。 然而,尼奥勒的反应让一个大大的单词——“不可能”,浮现在他们脑海中。 尼奥勒开始顺着痕迹奔跑,墙壁下方零星散布着写有“陷阱”的标识。 而且,附近还散落着断裂的弹簧和金属碎片。 她确定。 这是亚伯拉罕的笔迹。 三人一路狂奔,最终来到了负责维护地牢的清洁傀儡的存放区。 当他们推开门,里面的景象是…… 一个半损坏的清洁傀儡,内部电路板清晰可见。 它正用一块金属在墙上优雅地刻着字。 这并非三人所期待的场景。 他们期待看到一位熟悉的老人。 想象着他满脸皱纹地微笑着,说着好久不见。 困惑地感叹“真没想到世界会变成这样”。 这才是他们所期望的奇迹。 他们不愿看到眼前这一幕。 一个可怜老人的灵魂,被邪神吞噬,被困在一个破损的清洁傀儡里。 塔拉颤抖着声音低语道。 “……亚伯拉罕?” 接着,清洁傀儡动了动手臂。 它一点一点地在墙上刻划,字母逐渐在石头上显现。 直到这时,完整的句子终于出现,粉碎了他们仅存的希望。 【你们是谁?】 这意味着一件事。 这甚至都算不上一次重逢。 第73章 我就是亚伯拉罕 从那破损的清扫傀儡那电量快要耗尽的扬声器里,传出一阵带着杂音、毫无感情的声音。 这声音时不时就变调,那噼里啪啦的动静听起来怪异极了,然而…… “那么,欢迎啊,年轻人。地方虽小,但希望你们能自在些。” 三人从这清扫傀儡发出的声响中,听出了亚伯拉罕的声音。 那是老者温和的语调,能让听者感到安心。 “要是在我府上,起码还能给你们沏点茶。真是可惜。你们也看到了,这屋里除了灰尘和废金属,啥都没有。而且就只有一把椅子……” 清扫傀儡的轮子嘎吱嘎吱地转动着。 塔拉目光追随着这一幕,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诚挚地问道。 那声音,或许更像是带着哭腔。 “你……真的是亚伯拉罕吗?” 当听到“没错”这个回答时,她都不知该感到开心还是难过。 清扫傀儡的镜片上,红灯闪烁,仿佛在表示它正在思考。 “我已经深入思考过这类哲学话题了。虽说我被困在这铁罐头里……但我觉得我就是亚伯拉罕。” 这破损的清扫傀儡在这破旧的房间里转着,像是在给他们带路。 紧接着,塔拉眼中出现了这个狭小局促空间的景象。 当然,存放傀儡的地方,根本不适合人类居住。 模样相似的清扫傀儡一排排堆放在这个没有窗户的狭小房间里。 这只是个只有墙壁和入口、没有任何内饰的空间,没有任何生活用具。 当然不会有。 傀儡又不是人类。 唯一引人注意的,是一把用废金属拼凑出来的简陋椅子。 从它身上,能感受到一种深深的孤寂。 也许亚伯拉罕一直在等有人来这儿。 所以,如果——有人非得住在这儿……如果要在这个啥都没有的地方度过无尽的岁月……他们要怎么坚持下去呢? 三人从墙上,读出了亚伯拉罕的回答。 有人用一块金属在墙上刻下了字。 有时是日记,有时是些模糊的印象、对周围环境的探索,或是对自己的反思。 而所有这些文字,最终都指向了关于人性的思考。 墙上还有地下城内部的地图。 陷阱的位置、威力以及如何破解都标记得清清楚楚。 就在旁边,还写着如何观测星星,以及怎样做出美味的煎蛋。 即便身处这般奇特的境地,他似乎还是决定在最后的日子里帮助他人。 亚伯拉罕说道: “我相信,定义一个人存在的,是他自己。所以,我就是亚伯拉罕。” 他真的是亚伯拉罕。 即便他的金属身躯破败不堪,扬声器发出刺耳的声音,弹簧转动时嘎吱作响,还有一条用来清扫的机械手臂…… 他依然是亚伯拉罕。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唉,我也不清楚。我当时正在数星星呢,你知道的。可等我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在这儿了。一开始我还以为掉进地狱了,后来才意识到这不过是另一种生活罢了。” 亚伯拉罕优雅地回应着。 虽说他们问的是“怎么会这样”……但这三人心里也大概明白,亚伯拉罕为何会落到这般田地。 将人类的灵魂塞进连血液都没有的傀儡里,这或许是邪神折磨被收割灵魂的诸多手段之一。 班尼特紧咬着牙,怒火中烧。 亚伯拉罕不仅被残忍地杀害,还得遭受这种折磨。 为什么?到底是为了什么? 与此同时,亚伯拉罕在回忆里搜寻着。 可无论他怎么努力回想,都找不到关于他们的信息。 或许,他们的记忆就在那丢失的20%里。 “看来你们都认识我。但恐怕我对你们没有任何记忆。” “亚伯拉罕,我们是……” 就在塔拉要跟他分享过去几天的回忆时,班尼特伸出手臂拦住了她。 接着,他向前一步,冷静地解释起情况。 “我们都受过您的恩惠。亚伯拉罕,在我们无处可去的时候,您邀请我们去了您的府邸。” “是这样吗?” “是的。” “呵呵,原来如此……” 因为机械声的失真,他的笑声听起来有些阴森。 亚伯拉罕不想给许久以来的第一批客人留下不愉快的印象,便决定不再笑了。 “能再多跟我讲讲吗?关于我们……相遇的事。我们的故事。” “我们在贫民窟附近的垃圾场相遇。我们当时被抢劫了,想必在您眼里,我们看起来很可怜,亚伯拉罕。所以,您对我们施以了援手。” “没错,就是这样!多亏了您,亚伯拉罕,我们……有了衣服。还有。” 【在过去的几天里,您教了我们好多不同的东西,可有意思了。】 “我们一起看星星,您给我们讲您做的研究,啊,您还带我们参观了大学。还有……” 【还有超棒的早餐。】 尼奥勒和塔拉一打开话匣子,就开始讲起各种各样的事。 也许他们希望能重新接上那根已经断掉的情感纽带。 然而,他们说得越多……越是讲述和亚伯拉罕共度的最后几天,就越发清晰地感觉到。 一片空白。 一段本可能与家庭相关的关系,哪怕只是一点点,如今却已消失不见。 这种关系的消逝,让他们心痛不已。 塔拉哭了。 悲痛和哀伤涌上喉咙,让她再也说不出话,只能闭上嘴。 亚伯拉罕透过老旧的镜片,静静地看着他们。 “好奇怪啊。感觉我们之间好像有时间上的隔阂。” “……似乎是这样。你被困在这个地下城多久了?” “我猜这地方叫地下城吧。我不太确定,因为这儿没有能估算时间流逝的东西。这个地方……这里连一扇窗户都没有吧?” “这地方确实不适合人住。那……那把椅子是你自己做的吗?” 班尼特指着那把简陋的椅子。 它浑身是刺,根本不适合人坐,但用这笨拙的机械手臂拼凑出这样的形状,肯定花了不少时间和精力。 “我做这个是以防有客人来。我就想着,说不定哪天会有人来到这个奇怪的地方。看来我又猜对了。” “你在墙上做的那些标记是什么意思?” “这地方挺危险的。我不知道是谁设的,但有好多险恶的陷阱,能害人性命。所以我就把它们标记出来了。” 班尼特看着亚伯拉罕破碎的身躯,现在他明白为什么他的身体会残破不堪了。 看来是他在寻找陷阱、标记位置的时候受的伤。 塔拉捂住嘴,转过身去,似乎她不想让亚伯拉罕听到她哭泣。 而尼奥勒,只是默默地看着亚伯拉罕身上的伤痕,好像心里在想着很多事。 【……】 “拥有机械身体唯一的好处,就是能毫不犹豫地完成这些艰难的任务。被困在这没有生命的身体里也挺好,因为不用担心第二天关节会疼。” “你一直在重复做这些事吗?在一个没人来的地方?” 这是班尼特无法理解的行为。 以亚伯拉罕所知的信息,他不可能知道这个地方是地下城,也不知道时不时会有人进来。 所以,他的付出甚至都不能保证能帮到别人。 要是这是个没人来的废弃地下城,那亚伯拉罕所有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做了。这是为什么呢? “亚伯拉罕,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你想问多少都行。” “即便你的身体变成这样……即便身处这样的境地……你是怎么……做到这些的呢?” “说实话,我这么做是因为实在没别的事可做。你总不能在这儿像死了一样什么都不做吧?而且——” 亚伯拉罕先拿自己的处境开了个玩笑,然后说道: “我相信。我相信善意是有力量的。我相信人们的善良蕴含着一种神秘的力量,能引导世界走向正轨。这是我唯一真正相信的‘神秘学’。这就是我这么做的原因。我相信这会对世界有所帮助。” “……” “而且……帮助别人,这不是很酷的事吗?” 亚伯拉罕大概会因为不好意思而笑起来,就像有一次,班尼特问这位老者,为什么即便受到威胁,还要继续他的研究。 他肯定会像以前一样,眼中闪烁着如同少年般的光芒,给出同样的回答。 讽刺的是,即便被困在清扫傀儡里,他活得却很有人性。 仿佛外表的改变,或是某些能力的缺失,都与他无关。 他只是坚定不移地朝着心中的星光前行。 亚伯拉罕留在地下城墙上的记录,可不只是关于陷阱的位置或是知识。 它们似乎指向了更宏大的东西。 这里面,蕴含着这位老者的一生。 人们或许无法从理智上理解,但他们能从心底感受到。 毕竟,正是这种信念,让人类得以保持人性。 未来依旧黑暗,巨大的痛苦和磨难如潮水般涌来,但是…… 如果一个人知道该往哪儿走……就没有理由迷失方向。 班尼特微笑着点了点头。 他本以为这个傀儡只是个被邪神捉弄的可怜老人,但事实并非如此。 即便灵魂被困在傀儡里,处于这般可怕的境地,他依然迈着坚定而清晰的步伐。 看到这位老人,班尼特不再感到痛苦或悲伤……这位曾经犹豫不决的黑巫师,决定钦佩他。 甚至,决定向他致敬。因为亚伯拉罕也希望如此。 他真诚地说道: “您确实很酷,亚伯拉罕。” “……嗯嗯,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班尼特对着镜片上红灯快速闪烁的亚伯拉罕说道,有些事他必须弄清楚。 “我们需要存放亚伯拉罕研究资料的保险箱密码。” “你们不会想用它来做坏事吧?” “不会的,亚伯拉罕。您的研究能拯救很多人。我们打算让它实现。” “那我告诉你们。0714,这是我女儿的生日。” 众人得到了保险箱的密码。 “我猜你们这么着急,肯定是在忙重要的事,才会来这种危险的地方。也许我耽误你们太久了。” “不,没有。我们时间很充裕……呜呜。” 塔拉抽噎着,眼睛红红的。 即便已经用了两条手帕,眼泪还是止不住。 于是,她故意不眨眼,想把眼泪憋回去。 她在亚伯拉罕面前跪下,握住他的机械手臂说道: “嗯,亚伯拉罕。跟我们走吧。我们离开这个地下城……到外面去。我有好多东西想给您看。” “……” 班尼特想阻止塔拉,但亚伯拉罕更快一步。 拒绝的话语从这半残的清扫机器人中传出。 “我很感激你的话,但我只能心领了。” “……为……为什么?亚伯拉罕!与其继续留在这儿,你要是跟我们走,还能继续生活……!” “塔拉,别说了。” 班尼特抓住塔拉的肩膀,把她拉了回来。 因为,这具清扫傀儡已经快到极限了。 拆除陷阱所受的损伤日积月累,它现在还能移动,简直就是个奇迹。 看尼奥勒的表情,她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亚伯拉罕的生命所剩无几,即便此刻就把他送到金魔法塔,也不确定能否修好他。 在此之前,以傀儡的形态活下去,对亚伯拉罕来说是一种折磨。 魔剑之所以被称为魔剑,是因为灵魂无法承受无机的躯体,最终会让人发疯。 被注入傀儡的灵魂也是如此。 让亚伯拉罕继续这样活着,不过是自私的贪婪罢了。 或许,如果亚伯拉罕自己想活得更久,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但他似乎并不想。 “大限已至,难道不应该优雅地鞠躬退场吗?” “……” 塔拉看着挂在腰间的魔剑,又看了看亚伯拉罕。 她似乎也终于明白了,眼泪依旧不停地流。 班尼特在塔拉旁边坐下,拍着她的背劝说道: “……想说什么就说吧,塔拉。” “……” 她情绪太过激动,喉咙里只能发出呜咽声,但塔拉还是勉强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了她的话。 “虽……虽然时间很短,但和亚伯拉罕在一起的时光,我很开心。真的。就……就像一家人……您对我们很温暖。我……” “塔拉,别急。深呼吸。” “……呜呜,所以,我……之前因为走得太急,没能告诉您,但我一直很想跟您说。我早该……早就该告诉您……” 塔拉拼命忍住不断涌起的抽泣声,即便她结结巴巴,还夹杂着哭声,语无伦次……但在班尼特的帮助下,她最终还是说出了心里想说的话。 “我想说……我真的……很开心……” “我肯定也很开心。和你们共度的时光,无疑充满了乐趣。” 塔拉抱住亚伯拉罕,哭了很久很久。 即便被困在机器身躯里,亚伯拉罕的灵魂依然聪慧。 多亏了面前这些年轻人的话,他明白了许多关于自己记忆缺失的事。 似乎他遭遇了什么。 也许,他卷入了非常离奇的事情,受了重伤……又或许,他甚至已经死了。 透过老旧的镜片,他能从他们的眼神和举动中感觉到。 他们为他的死悲痛万分,还有一个人为此深感愧疚。 尽管他不记得他们,但看起来他们和他关系很亲密。 所以,他有意不再深究,看看那个女孩。 她不已经转过身,哭得那么伤心了吗?他觉得,如果自己表现得更凄惨,他们只会陷入更深的绝望。 于是,他故意装作若无其事,像平常一样。 被困在机器里的老人心想: 他这辈子没有遗憾。 他一直做着自己想做的事,直到老去,即便被困在机器里,他也活得充实。 正因为他如此骄傲地活着,所以几乎没有遗憾。 但唯一让他放心不下的,是他的女儿。 和她一起仰望星空的那天。 亚伯拉罕的女儿,艾萨克,似乎看到了宇宙中不该被观测到的东西。 从那以后,她开始深陷奇怪的神秘学实践。 甚至,她开始为了自己的宗教信仰,而非自己的生活而活。 这就是他们争吵的原因,也是艾萨克离家的原因,亚伯拉罕希望艾萨克为自己的幸福而活,而艾萨克却想为她的神而活。 尽管他只是想把自己最喜欢的东西展示给女儿,但这个选择,依然是亚伯拉罕的遗憾。 因此,亚伯拉罕只能向这些年轻人请求一件事。 “我能请你们帮个忙吗?” “当然,亚伯拉罕。” “我和女儿关系不太好。因为她陷入了某种奇怪的信仰,我们疏远了一段时间。但我相信,她终有一天会回来。我相信她会回来,为自己的幸福而活。所以……” 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等不到女儿回来了。 于是,亚伯拉罕说出了他唯一的心愿。 “请照顾好艾萨克。” “……好的。我们会的。” 班尼特点了点头。 情绪平复后,塔拉、尼奥勒和班尼特告别后结束了这次重逢。 他们此刻正在参加地下城探索实践练习,还有任务要做。 他们不得不放下遗憾和悲伤。 塔拉在尼奥勒的搀扶下离开了房间,眼泪还在流。 就在班尼特也要离开时,亚伯拉罕叫住了他。 “你叫班尼特,对吧?” “……是的。亚伯拉罕。” “你似乎和我很像。所以我想告诉你一些事。也许我这老头子说错了,但请别介意。” “我会认真听,铭记在心。” “生活艰难,风暴肆虐。巨浪总会向你袭来,仿佛要将你吞噬。即便如此,也不要迷失自我。毕竟,迷失自我无异于失去生命。” 班尼特重重地点了点头。 三人离开了。 清扫傀儡独自留在房间里,轮子嘎吱作响,主弹簧也转动不畅。 也许他该庆幸,直到谈话结束,自己都没散架。 要是他的状况能再好一点,他就能去检查左边岔路那些他还没去过的陷阱了。 又或许,他能和那些年轻人多聊聊天,他本可以跨越失去的记忆,建立新的关系。 镜片上开始出现雪花点。 四肢的弹簧一个接一个地停止了运动。 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整个身体的机能都在停止运转。 他本想留下些遗言,便试着动了动拿着金属片的手臂,但很快又停了下来。 毕竟,他已经把想说的话传达出去了,给那个忧心忡忡的年轻人。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在漂浮。 接着,感受到一股吸力。 亚伯拉罕觉得自己的灵魂正被吸到某个地方,这是从这具变成机器的身体中的解脱。 接下来会怎样?会有来世吗?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 亚伯拉罕在一片纯净的白色空间里,看到了一个女孩。 一个扎着双马尾的金发小女孩泪流满面。 亚伯拉罕直觉认为,她是他的“创造者”,或者类似的存在。 “哦,上帝。您是来指引我的吗?” “……嗯。你辛苦了,亚伯拉罕。里里外外都辛苦了。呜呜。” “您真的存在。我这一生看似贫瘠、刻板,还以为您永远不会存在。我大半辈子都是个无神论者……您会因此惩罚我吗?” “不会。这是个意外。他,大概……也不是故意这么做的。你知道吗,亚伯拉罕。你有什么愿望吗?我是说,你可以慢慢想。我刚好需要一位教育者,正好——” 原来上帝比想象中更情绪化、更健谈啊。 亚伯拉罕这么想着,被紫魔法塔主带走了。 …… 三个人,各自以自己的方式下定了决心。 塔拉完成了她一直未能实现的最终告别。 通过这些最后的话语,她心中对于在家人和亚伯拉罕离世时未能陪伴左右的自责,得到了些许缓解。 她稍稍摆脱了悔恨的束缚。 然而,她对银暮教团的愤怒却在逐渐加剧。 如果这种愤怒继续滋长,将会彻底吞噬她的内心,燃起无尽的黑暗怒火。 尼奥勒从亚伯拉罕的生活态度中找到了灵感。 她明白,与其毫无意义地为那些无法拯救的生命而在愧疚中挣扎,不如继续前行。 她必须在自己的能力、目标与自我牺牲之间找到平衡。 这种“继续前行”的信念,深深地刻在了她的心中。 然而,她的脚步却在自我与狂热之间摇摆不定。 或许,她会为了某件事而不顾一切。 最后…… 班尼特心中升起了一颗星。 尽管它此刻发出的光芒还很微弱,但作为指引之星已然足够。 在朋友与妹妹、黑巫师与剑士相互交织的复杂十字路口中……他隐约选定了一条前行的道路。 此外,终有一天,当这颗星闪耀出明亮光芒之时……它必将引导他的内心走向正确的方向。 就这样,又一次……模拟开始的日子来临了。 第74章 划过星辰的微光 1 白色兜帽象征着对祂伟大的赞颂,同时也提醒着人们自身的无知。 诸如道德和法律这类荒谬的事物毫无价值。 与拥有无穷智慧的祂相比,人类数千年的文明显得如此无用,这一点深入人心。 世界将围绕强者运转。 没人会以贫穷弱小之人为世界的中心去侍奉,大多数人都会仰望并追随那些知识渊博、能力出众的人。 这不过是人类的群居本能使然。 那么,又怎能不侍奉祂呢? 祂拥有这浩瀚宇宙中最伟大的智慧。 祂超越时空而存在,只需轻轻挥手,便能抹去地球。 若以人类那无价值的标准来衡量,祂便是帝王,而人类不过是蝼蚁。 侍奉祂是理所当然的。 这就如同为了一颗闪耀光芒的钻石,而扔掉一块无用的石头。 宇宙的天平显然向祂倾斜。 这个狂热分子在图书馆里游荡,沉浸在宗教狂热之中。 他一脚踢翻书架,用香烟点燃书籍。 无论是天文还是地理,都不过是无用且空洞的知识。 正因如此,没能被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录取,或者因厌烦父母的唠叨而将他们杀害这类小过错,从宇宙的角度来看,都如同未曾发生过一般。 他看到了与自己有着相同信仰的人。 有些人对着天空赞颂和祈祷,有些人向留在图书馆里的愚蠢人类宣扬真理,还有些人正费力地打开那些邪恶异教徒的金库。 亚伯拉罕。 教主告知他们,那个可恶的老头的研究可能会扰乱祂降临的道路。 若祂真的决定降临,绝非一个区区老头就能阻止的。 教主说,他们如今的处境就如同要向祂祈求:“请眷顾我们”。 若一个乞丐想向帝王乞讨钱财,至少他身旁不该有个胡言乱语的疯老头。 时机差不多成熟了。 向祂祈求与渴望的神圣仪式已近在咫尺。 四天后,也就是7月14日这个美好的日子。 教主和圣女将通过牺牲无数人类,点燃巨大的烽火。 这个狂热分子心跳如狂,身体颤抖,冷汗如雨下。 他分不清自己的情绪究竟是狂喜还是恐惧。 就在这时…… 图书馆天花板闪过一道蓝光。 这会是神的启示吗? 难道祂认可了众人赤诚的信仰,赐下一颗蓝色星辰作为奖赏?若真是如此,那可真是无比神圣的一天…… 一道黑影在蓝光中扭动,很快化作人形。 不止一个,而是三个。 三个人从天花板出现并落下。 一个半边脸有伤疤的男人在空中抽出长剑,剑刃上反射的白光如此耀眼,让这个狂热分子一时目眩。 这,有点,有点不对劲…… 这是这个狂热分子大脑里产生的最后一点化学反应。 唰——! 班尼特落地的同时,一剑将一个狂热分子劈成两半。 从天花板被召唤下来时,他就已迅速评估好了形势,随即大喊: “教主不在这里。我们赶紧解决这里的情况然后离开!” “我从左边开始,把他们都杀光!” 尼奥勒用身体示意:“那我负责右边!” 塔拉在拳头上缠绕魔力,尼奥勒翻开魔法书。 班尼特魔力已然恢复,全力加速,剑上闪耀着凌厉的光芒。 这突如其来的伏击让狂热分子们惊慌失措,纷纷丧命。 其中一个狂热分子看着这三个人,震惊得尖叫起来,眼睛仿佛都要瞪出来了。 “……你们,你们所有人绝对!都死于教主的权威之下!” “你们怎么能违抗死亡!你们怎么能违抗死亡——!!” 塔拉对着一个狂热分子来了一记回旋踢,圣女服饰的裙摆飘动。 那狂热分子被惊到,反应迟缓。 她裙摆侧边开叉太大,露出了塔拉的美好。 正在砍杀第五个狂热分子的班尼特,目光转向塔拉所在之处。 黑色的蕾丝如残影般留在他的脑海里。 啪嗒——! 那个狂热分子脖子折断倒地。 塔拉踩在狂热分子的尸体上,大声怒吼: “没错,你们这些混蛋!我们死而复生来为亚伯拉罕报仇了——!” “……” “……怎么,为什么,班尼特!你干嘛那样看着我!说要为亚伯拉罕报仇有什么错吗?!” “不,我只是说你应该注意下,我们的衣服变回原样了。因为紧急逃脱后我们又重新进来了。” 塔拉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仔细想想,刚才踢回旋踢的时候毫无阻碍,要是还穿着换成艾萨克的那身衣服,肯定会觉得有点不舒服。 她低头一看,果然,还是那身定制的低俗圣女服饰。 她就穿着这个踢了回旋踢,所以……? 塔拉脸红得尖叫起来: “……你,你在看什么啊!!” “我只是想帮忙,帮忙!” 嗖——!噗哈克——! 两声风啸,两支由骨头和血肉构成的怪异长矛将一个狂热分子钉在墙上。 塔拉和班尼特同时转头看去,尼奥勒将食指放在唇边。 【嘘。】 “……都怪你,我被骂了,班尼特!” “别开玩笑了……魔法飞过来了,专心!” 咔嚓,嘎吱。 “哇啊啊啊——!” 狂热分子主要的攻击方式,是通过自我牺牲发射出无形的投射物。 一开始看到时,只能凭借感知去阻挡或躲避,但现在重新整顿后,班尼特已经准备好了应对之策。 班尼特伸手朝着投射物。 “《空间扩张》!” 【23,47,59!】 《空间扩张》,这是一种可以通过附着在背包背面来制造魔法道具的咒语。 由于这并非他的主修科目,熟练度很低,输出力量也很弱,只能暂时扩张一两根手指大小的空间。 嗡——! 凭借尼奥勒敏锐的洞察力,这点力量刚好能够改变空间魔法的轨迹。 它让空间产生轻微弯曲,改变了投射物的方向。 可以说,这就是魔法格挡。 无形投射物的轨迹被弯曲,随后穿过天花板消失不见。 “熬夜学这个还是值得的……” 【成功了!】 普通的狂热分子根本无法阻挡这三个人,毕竟他们连主要攻击方式都有了应对之法。 图书馆很快被清理干净,三人也没有受伤。 双手沾满鲜血的塔拉舒展了下身体,然后一边走向亚伯拉罕金库所在的位置,一边夸赞尼奥勒。 “干得好,尼奥勒。你的格挡太厉害了!” 【谢谢你,塔拉。】 “是我施展的这个魔法。” “什么,你是想听我说你很酷之类的话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还能是什么意思……?” 三人来到保险箱前,保险箱周围有些凹痕,似乎狂热分子试图打开它。 班尼特蹲下输入密码:“0714”。 随着一声轻响,保险箱打开了。 厚厚的一叠研究文件杂乱地放着,看起来并未受损。 班尼特把文件收集起来,递给塔拉。 “塔拉,你把这些收好。” “啊,我?” “你是这里最擅长防御的。而且你会神圣魔法,遇到紧急情况,你独自存活的几率也最高。” “……不,你拿着。不是我。” “……?” “总之,你拿!” 班尼特直视着塔拉的眼睛,塔拉像在隐藏什么似的避开他的目光。 为什么呢?既然无法强迫不愿接受的人,班尼特只好自己保管研究资料。 “我们先行动。回卡特街的秘密安全屋。” 班尼特带头,塔拉跟在后面,尼奥勒走在最后,盯着塔拉的背影。 塔拉既紧张又焦虑。 自从亚伯拉罕死后,她开始怀疑神明,神力也在逐渐减弱。 这就是她只能使用基础身体强化魔法的原因。 最坏的情况是,她的神力可能会完全消失。 没有了神力,塔拉就只是个服装店的女孩。 她对不再是圣女这件事并不后悔,只是不想被抛弃。 于是,塔拉又一次把事情往后推。 注意:玩家应该始终有短期目标。为避免迷失方向,要明确此刻自己能做且应该做的事。 他们在回卡特街的路上。 塔拉因为找不到其他衣服,只能继续穿着那身过于刺激的圣女服饰。 没人知道她心里发生了怎样的变化,但在学院里,她竟厚着脸皮穿着这身衣服在拥挤的街道上行走。 现在,每次班尼特回头,她就会生气地让他把头转回去。 “……人能后天培养出羞耻感吗?” “班尼特,我能听到你说话,你知道的——?!” “我就是说给你听的。因为我不明白。” 【班尼特比我想象的还迟钝。】 “……?” 一路上充满了疑问。 城市的氛围与之前有些不同,亚伯拉罕的宅邸被什么东西吞噬后,许多怪物在城市里肆虐。 也许正因如此,要是仔细听,很容易就能听到城市里嘈杂的声音。 一个拿着手机的人对着警察大喊,说看到了怪物。 一个狂热分子试图劝说人们,现在避难就能免受怪物侵害。 一条废弃的街道上,留着某人被切断的手臂。 看着城市治安恶化、愈发混乱的氛围,感觉很奇怪。 一种奇怪的徒劳和失落感,就像看着用积木精心搭建的高塔轰然倒塌。 感觉每个人的生命都贬值了。 或许是因为现在的城市就像个战场。 经过一个公寓小区时,发现有人似乎被拖进了黑暗的小巷深处。 从血迹还未凝固判断,这是刚刚发生的袭击。 如果现在行动,也许还能救下那个人,但是…… 【我们就这么过去吧。】 “……尼奥勒?” 【我看到了怪物的脚印。大概有两只。打斗起来会很吵,然后狂热分子又会蜂拥而至。而且被拖走的人好像已经死了。】 “……” 尼奥勒切断了自己的情感。 她感觉心像被刺了一下,但忽略这种感觉的话,也就没那么疼了。 毕竟,她不能再犯错了。 这时,塔拉接着说: “反正迟早都要和它们战斗,现在杀了它们不是更好吗?” 塔拉希望在还有神力的时候,尽可能地完成复仇。 她满怀希望地想着,如果积极用神力救人,女神也许会恢复她的力量。 尼奥勒和塔拉的目光都落在班尼特身上。 他做出了选择。 “我们去救人。” 【……为什么?】 “我觉得塔拉说的有道理。有机会的时候,我们需要削弱它们的力量。而且我知道你也想救人,尼奥勒。” 【……】 “他说过,不要迷失自我。” 班尼特拍了拍尼奥勒的后背,走进了黑暗的小巷。 沉默片刻后,两人也跟了上去。 15分钟后。 三人解决了两只怪物和三个狂热分子,救出了三个平民。 但作为代价,更多狂热分子蜂拥而至,追逐再次开始。 与此同时,有人在远处用摄像机拍摄着这一幕。 我们不该救他们的,要是我能做点什么阻止就好了…… 带着这样的想法,尼奥勒一脸阴沉地逃跑着。 跑在她旁边的班尼特读懂了她的表情,脱口而出: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为我做的决定后悔。从这里我们往哪走?” 对。 按照尼奥勒的指示,三人急转弯。 塔拉咬着牙喘着粗气。 “这些疯狂的狂热分子……!他们到底要追我们多久!” “所以说要是你之前就用强化魔法就好了!” “……我不想用!” 【12,56,78!】 “《空间扩张》!” 嗡——! 无形的投射物削掉了建筑物的边角,弹向天空。 这是一场不断消耗他们精力的追逐,也许需要一场大战才能摆脱这种艰难的追捕。 就在班尼特摆弄着长剑剑柄时,前方突然伸出一只手。 “……敌人?!” “不,等等。” 是一个女人在挥手。 她看起来很眼熟。 是之前他们打败狂热分子救下的那个女人,叫萨莉,在《新生活报》工作。 她确实说过公司在卡特街。 “这边!进来这里!我会藏好你们!” “要是她在说谎怎么办?!” 【她看起来很真诚!】 “……我们接受她的帮助。进去!” 他们决定相信这个记者,跑进了大楼。 追赶他们的狂热分子找不到踪迹,只好返回。 入口处有一段楼梯直通楼上,在转角处放着一个简陋的路障。 “最近太混乱了。尤其是我还被银暮教团盯上了……” 萨莉费力地把路障推到一边。 班尼特觉得就这么看着的话,至少得花5分钟,于是上前帮忙。 嘎吱。 “你力气还挺大的,是吧?我还看到你一剑就把怪物砍成两半之类的。” “……你一直在观察我们?” “我在屋顶用长焦镜头拍摄。我还拍到你们救人的画面。所以才叫你们进来,因为你们看起来是值得信任的人。而且上次你们也救了我……” 萨莉说着竖起大拇指,夸了句“干得好”。 班尼特拍了拍尼奥勒的肩膀,像是在让她看看自己救下的人。 【……】 他们爬上楼梯,看到一扇玻璃门,上面印着“新生活报”的标志。 走进房间,窗户都拉着窗帘,还用木板钉死了。 屋里没有光源,一片漆黑。 萨莉在黑暗中摸索,用打火机点燃蜡烛。 这点光亮不足以照亮整个房间,但看清人脸还是足够了。 “开着灯的话,他们会发现这里有人,所以有点暗。这样可以吧?” “没问题。” “首先,谢谢你们。让我们能躲在这里。” “没什么,我只是在报答你们救我一命。我本想请你们吃顿饭,但是……你们知道的,前面有家餐厅,手工汉堡做得特别好。但是,厨师被怪物抓走了。” 记者萨莉深深地叹了口气。 “现在的世界就是这样。我之前以为那只是个伪宗教,你知道吗?所以就算我去调查,也觉得不过是些骗钱、性骚扰之类的事。谁能想到我们的生活会变成恐怖片呢?” “……你一定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但这似乎也不是让人就此坐以待毙的信号!毕竟,在我眼前,就有拥有超能力的好人在救人。你们是政府秘密培养的超级变种人之类的吗?” 塔拉对她这些难以理解的话感到困惑,歪着头。 “我真的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知道吗?” “如果这是机密,我就不多问了。除此之外,我想给你们看样东西!我潜入他们那里时发现的。” 萨莉又在黑暗中摸索起来,然后她的头撞到了角落,尖叫了一声“啊!”。 之后,她拿着一个笔记本回来,给他们带来了关于教团的关键信息。 “银暮教团向所有成员发出了召集令。从今天起四天后,也就是7月14日。据说他们计划召开一场所有信徒都参加的《召唤会议》,并积极确保活祭品的安全。” “……7月14日,是吗?” “对,对。他们肯定在谋划什么可怕的事。我都不敢想象他们要做什么……但你们肯定比我清楚,对吧?” 正如萨莉所说,班尼特明白这条信息意味着什么。 这——是关于他们召唤仪式日期的信息。 从各方面来看,决战之日正在逼近。 第75章 划过星辰的微光2 决战之日定在七月十四日。 在那之前,这个团队需要做些什么呢?塔拉和尼奥勒需要更多信息,才能想出应对之策。 由于班尼特并不确切知晓对方的计划,他脑海中唯一的想法就是提前削减他们的人数。 于是,班尼特开口说道:“……你还记得报告的内容吗?调查人员说他们发现的那个印记。” [……是那个刻上去的印记?] 尼奥勒省略了“甚至在亚伯拉罕额头上也有”这句话。 不过,似乎意思还是传达给了塔拉,因为有那么一瞬间,她的表情像烛光般摇曳不定。 “考虑到印记刻下的位置以及目前的种种情况,我觉得……他们正在准备一个这样的魔法阵。” 班尼特拿出一张地图,在上面画了几条线。 随后,印记便显现出来。 “……它们重合了?” [这看起来太明显了,不像是巧合。] “银暮教团正在构建的一个巨大魔法阵,在整座城市都留下了印记。银暮教团会利用这个来召唤他们的神明。所以在准备期间,我们要做的就是破坏这个魔法阵。” 如果班尼特的推测没错,他们隐藏这个巨大魔法阵的方法会和黑巫师们一样。 城市里还剩下八个印记,每个点对应一个。 要让魔法阵失去效用,至少得破坏掉它50% 的部分。 所以。 “结论是我们至少要抹去这里的四个印记。” 塔拉看着班尼特,他正用手指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点,她歪着头问道:“但是,魔法阵真能这样起作用吗?你不就是随便点了几个点,连上线,就坚称这是个魔法阵了?” “它通过魔力连接每个印记。就好像在上面画了一条看不见的线。我亲眼见过它这样运作,所以别跟我争辩了。” “你之前到底在哪儿见过这种东西……?” “……” 班尼特避开了她的目光。 他明显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所以塔拉也不再追问,尽管她装作怀疑的样子,但最终还是决定相信他,因为她知道他关心自己。 [……] 另一方面,尼奥勒正仔细地看着地图。 “你发现什么了吗?” [没有,只是……感觉有点奇怪。这个印记的形状。它看起来不像一只山羊吗?] “……怎么会像山羊?” [这里,这部分是眼睛。] 尼奥勒在白板上画了几条线。 一只画得歪歪扭扭的山羊。 塔拉不禁笑出声来,说道:“……你画画可真不怎么样,哈?” “什么?不,她肯定是因为时间紧迫才画得这么仓促。不管怎样,她把意思表达出来了,不是吗?” [……我已经尽力画了,你知道的!] 尼奥勒似乎有些尴尬,用袖子擦掉了山羊的画。 不过,山羊的样子还是让班尼特耿耿于怀,于是他开始在记忆中搜寻。 他觉得自己以前肯定听说过与之相关的事情。 这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亚伯拉罕被献祭时,用血写下的话是这样的: “既然我们得到了一只有缺陷的母山羊,我们自然心怀感激,因此将其奉献给您。” 他觉得这一切绝非巧合,于是班尼特问尼奥勒,如果印记和魔法阵的符号真的象征着一只山羊,那它一定有重要的魔法意义。 “山羊是被称为‘总督’的那个存在的象征吗?” [不是。但它与他间接相关。在其他外神之中,有一位叫‘孕育疯狂的黑山羊’,人们认为她是‘总督’的妻子。] “妻子……?” “所以她也不是一般的神明。她的名字也透着邪恶……既然她是他的妻子,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和‘总督’有孩子?” [是的。比如说,有腐朽双子神,他们……] 就在尼奥勒准备滔滔不绝地讲述她所知道的关于这些可怕且亵渎神明的存在的知识时,班尼特用手阻止了她。 他觉得听这些既不会让人愉快,也没什么帮助。 当然,尼奥勒继续说下去也没问题,但这足以让尼奥勒明白“尼奥勒,你可以不用解释了”这个意思。 班尼特坚定的姿态决定了团队接下来的行动方向。 首先,他打算通过抹去刻在城市各处的印记来破坏魔法阵,因为即使他们成功歼灭了整个银暮教团,但一旦邪神降临成功,那他们终究还是会失败。 而且,以这次降临为契机,邪神说不定还会入侵他们的世界,所以必须先阻止这件事。 亚伯拉罕的研究论文存放在一个秘密的安全屋中,如果他们能算出a值,那它将成为一件强大的武器,可以驱散外神。 但如果他们一开始就阻止了邪神降临,那这也就派不上用场了。 因此,班尼特认为他们应该优先破坏魔法阵,而不是试图去分析那些研究论文。 塔拉看到班尼特在谋划,无缘无故地调侃他:“我记得有人曾经说过,没必要这么在乎这个世界,对吧?说这是一个与我们无关的异世界?” “……我有我的理由。” “那就说来听听。” “……” 班尼特像蚌壳一样紧紧闭上了嘴。 他仍然无法下定决心,在是否暴露自己身份这两个选择之间,他犹豫不决。 “那我们该从哪儿开始呢?” [我觉得从卡特街的印记开始比较好。我们没理由不先处理眼前的这个。] 他们没有直接发问,只是旁敲侧击地试探他,但并没有深入探究。 也许他的身份已经遭到怀疑而暴露了,又或许,他们已经认定他是敌人,所以觉得没必要再了解更多。 但当他望向他们的眼睛…… “你怎么走神了?班尼特。这不是你制定的计划吗?” [我们尽力让它成功吧。] 纯粹的善意。 他能感觉到,这种不温不火的沉默也是对他的一种体谅。 奇怪的是,班尼特的担忧却与日俱增。 团队毫无质疑地信任他,这种情况再好不过了。 没有风险,只有回报。 这样的状况持续下去就足够了。 然而,他想要倾诉自己过往的念头却越来越强烈。 ※七月十日。 “那些看守的狂热分子怎么办?” [他们被一个法术解决了。] “……” 卡特街后巷的印记清除完成。 ※七月十一日。 “我让你用点防御魔法!” “……啊,我说了我不想用!” 在一个拥挤的公寓小区里,他们遭到了伪装成普通居民的狂热分子的伏击。 经过大约一个小时的战斗,他们取得了胜利。 塔拉受了伤,右脚踝扭伤了。 班尼特把塔拉背了起来。 “别乱动你的身体。” “是因为不舒服啊,好不好?我在试着找个更舒服的姿势。” “你这样反而让我极其不舒服……!” 公寓小区的印记清除完成。 ※七月十二日。 “……自从我暴露得更多之后,感觉狂热分子的攻击老是落空。” [什么?] “等等,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刚才战斗的时候,我胸口的衣服破了。然后,那些狂热分子的眼神一直……即便我的拳头就在他们眼前挥过去,他们的目光也会看向别的地方。我是不是应该再多露点……?” [直接用神圣法术防御不是更安全……?] 这时,路过的班尼特开口嘲讽道:“那你干脆裸着去战斗算了。” “……闭嘴,班尼特!” 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印记清除完成。 七月十三日。 贫民窟似乎深受银暮教团的影响,这里的难度比其他地方高出了大约两个等级。 敌人太多,道路又错综复杂,就连找到印记的位置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团队采用游击战术,一边稳步减少敌人的数量,一边一点点地继续搜寻。 因为是他们主动出击,塔拉的穿着帮了大忙。 毕竟,她只要走动走动,就能像黑洞一样吸引敌人的注意力。 再次战斗并减少敌人数量后,团队躲进附近的一栋建筑里稍作休息。 一个倾斜的十字架,还有大多已经破损的椅子。 这是一个木制的房间,在一片混乱之中,这里没有任何人碰过的痕迹,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洗劫一空。 [这里看起来像是个宗教场所,对吧?] “看起来是。” “哦,那是不是……一个忏悔室?看起来有点不一样。” 塔拉指着废弃教堂里保存最完好的东西。 一个木制的小房间,两边各有一扇门。 这是一个向神明忏悔罪孽并寻求宽恕的地方。 塔拉轻轻推了推班尼特的后背说:“嘿,班尼特。进去。” “什么?” “别整天皱着眉头,进来吧。我来给你做忏悔。尼奥勒,你也过来。” [好的。] 塔拉和尼奥勒手牵着手,走进了忏悔室里牧师所在的房间。 班尼特犹豫了一下,然后打开门,走进了忏悔室。 这是一个狭小的房间,只容得下一个人坐下,如果你坐在椅子上向前看,会看到一个洞,上面挂着一层厚厚的帘子。 这是班尼特第一次走进忏悔室。 一片寂静。 在这个安静到能听到自己心跳声的房间里,哪怕是最细微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帘子另一边传来衣服的沙沙声,还有轻轻的笑声。 接着,一只白皙的手从帘子下面伸了出来,伴随着清脆明亮的声音:“猜猜这是谁的手?” “……尼奥勒的。忏悔室通常是这样的吗?我听说牧师有规定,不能把听到的内容告诉别人。” “尼奥勒现在也是牧师了。我刚刚以圣女的身份赋予了她这个权力。” 伸出来的那只手竖起了大拇指。 圣女在帘子另一边说道:“把你的手给我。” “……为什么?” “你也得听听尼奥勒要说的话。尼奥勒牧师会在你手掌上写下善意的话语。” “……” 班尼特双手放在桌上,正犹豫着,塔拉的手伸了出来,迅速抓住班尼特的手,把它拽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 尼奥勒柔软的手指在班尼特的手掌上轻轻写字,弄得他痒痒的。 与此同时,塔拉把玩着班尼特的食指,把它弯了又伸直。 [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能,我能听到。别玩我的手了,塔拉。” “你手上的茧感觉好怪。尼奥勒,你想摸摸看吗?” “……” 班尼特用没被抓住的左手抹了抹脸。 他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烫,毕竟,他也还年轻,被女孩子摆弄着手,这种情况既尴尬又有点痒。 塔拉正把玩着班尼特的大拇指,突然说道:“现在,想说什么就说吧。” “你突然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圣女70% 的工作是做咨询辅导。很多人想通过捐赠来为自己的罪孽寻求宽恕。看你的表情,就好像你要来找我,然后递给我一大笔钱似的。” [你的表情看起来像是有很多话想说。] “……” 他一直自信自己能很好地控制面部表情,被洞察力超凡的尼奥勒看穿倒也情有可原,但如果被塔拉察觉到……那可能意味着他没能维持住自己的表情。 也许,他的焦虑和紧张已经缓解了一些。 要是在他们还没熟悉彼此之前呢?如果是那样的话,现在这种情况就非常危险了。 毕竟,如果她从帘子后面举起匕首刺过来,班尼特的右手恐怕已经被砍断了。 他们之间的感情越来越深厚。 在见证了彼此的欢笑与泪水后,他不由自主地真正接纳了她们。 倘若如此,他的恐惧反而更强烈了,要是因为他说出自己是黑巫师,而让这段关系破裂了怎么办? “……哈。” “你不想说吗?” “不,我说。如果这是你的愿望。” “到最后还这么逞强……嘿,你知道吗,我听不听都无所谓的。” 啪嗒啪嗒。 塔拉轻轻拍打着班尼特的手,看起来似乎很好玩,尼奥勒也轻轻拍了一下。 班尼特突然笑了出来,思考了片刻。 然后,他脱口而出:“我是一名黑巫师。是被派来搞垮学院的。” “……嗯?!” 他的心因为恐惧和焦虑而狂跳不已。 然而,他真的很想说出来。 他渴望被接纳,也许,他也渴望向人倾诉。 “这不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我想倾诉的过去那些快乐的日子,已经太过遥远,我都快忘记了。” 他平静地讲述着自己的人生。 ☆班尼特的回忆: 想象一下你能用原木搭建出的最简单的小木屋。 再想象一下,几十座这样的小木屋稀稀落落地聚集在一起。 如果在旁边种上一片满是藤蔓的森林,那你就成功想象出我的家乡了。 我和妹妹住在一个由猎人建立的森林附近的村庄里,我的父母也是猎人,他们都是好人,但去世得太早了。 我记得他们是被从森林边缘爬出来的一只食人魔杀死的。 我凭借从父母那里学到的技能,靠捕猎兔子或小鸟为生。 如果有一天没打到猎物,我就会挨饿,但只要有妹妹在身边,我就能忍受。 如果打来的猎物不够我们俩吃,我会把所有食物都给妹妹,直到她吃饱。 我知道实际负责打猎的人更需要补充营养,但我做不到……我就是做不到。 妹妹吃饱了,我就觉得满足了。 我不知怎的希望妹妹能尽可能快乐地生活,毕竟,这是我从父母那里学到的。 家庭是一种存在,一种概念,家人之间相互保护、相互帮助。 我明白,如果我为她奉献,她也为我奉献,我们彼此的生活就会变得更加丰富,充满喜悦。 现实中也是如此,我曾经真的很幸福。 直到有一天,一个寒冷的冬天来临。 是的,就是那一天,那年很多人都被冻死了。 妹妹得了肺病,即便冬天没有猎物可打,我也得挣钱。 我把妹妹托付给村里的医者照顾,他也是个炼金术士,他说如果我能给他拿来装满一袋子的银币,他就会为我配制一种解药。 我在白雪皑皑的山里四处寻找冬眠的动物,我把挣到的所有钱都寄给了那个炼金术士。 有时候,我想回去看看妹妹。 但我想着哪怕一小时能多挣一枚硬币,就忍住了。 毕竟,我觉得如果治疗耽搁了,就会有悲惨的事情发生。 当我终于凑够炼金术士索要的所有钱数,去到他家时……那个炼金术士说我妹妹前一晚因为肺病恶化去世了。 他说为了防止疾病传播,他把尸体烧掉了,还说会把我给他的钱还我一半。 我从骨子里感觉到,那个炼金术士在撒谎。 我挖出了他的眼球,砍断了他的左臂。 直到那时,他才坦白,他早就把我妹妹卖掉了。 我最终追踪到奴隶贩子那里,想要找回妹妹。 至于那个炼金术士?当然,我杀了他。 我一个一个地追踪他们;我杀了商人、车夫,以及所有相关的人。 在这场追逐的尽头,出现了一个已经完成蜕变的黑巫师。 他不是我能抗衡的对手,我被打败并抓住了。 他一边用火炬灼烧我的半边脸,一边说我妹妹会被用作某个强大黑巫师的躯壳。 我妹妹闭着眼睛躺在巨大的祭坛上,无论我怎么大声呼喊她的名字,她都没有醒来。 当黑巫师施展魔法时,深绿色的光芒充斥了整个房间。 当妹妹睁开眼睛时,我意识到她已经不再是我的妹妹了。 “吞噬恐惧的尸花”占据了她的身体。 我想我几乎要被仇恨逼疯了。 她静静地听着我的怨恨,然后提出了一个交易,她说如果我帮她完成计划,她就会归还我妹妹的身体。 我就是这样成为了一名黑巫师。 从此,我为了他们那些隐秘而孤注一掷的愿望而活。 “吞噬恐惧的尸花”试图施展一种名为“噩梦召唤”的魔法,以学院里的负面情绪为养分,而她试图召唤的,是这个世界的邪神。 一个以符号为中轴绘制的巨大魔法阵,疯狂巫师不受控制的行为……一切都表明,如果我们不能在这里阻止邪神降临…… 邪神可能会降临到学院。 这就是我想告诉你们的故事。 [所以,你追捕那个巫师……你加入我们班级的原因是为了……] “我本打算在中途搞破坏。毕竟,一场争夺权力的斗争会给学院带来巨大的混乱。” “……” 班尼特默默地闭上了眼睛,像一个等待审判的罪犯。 塔拉把手放在班尼特的手上,轻轻捏了捏,用和平时没什么不同的声音说道:“嘿,你没用别人的灵魂之类的东西吧?” “……” “黑巫师使用别人的灵魂时,会留下残余,所以他们自己的灵魂会逐渐被玷污。这就是为什么……他们的灵魂感觉像破布一样。但你很纯净。” “……你还能看出这种事?” “只有和某人相处足够久才行。” 塔拉用双手握住班尼特的手,她轻拍着他的手背。 闭上眼睛,思索了片刻后……她小心翼翼地说道:“你很可能为黑巫师杀过人,对吧?” “……是的。” “但我觉得……如果可以的话,你会想尽一切办法避免杀人。比如找借口说‘不杀人效率更高’之类的。我错了吗?” “你错了。” “不,我觉得我是对的。” “……” 班尼特呆呆地愣住时,圣女塔拉做出了她的裁决。 “这个努力拯救妹妹的可怜年轻人的罪孽……将通过拯救世界来赎清。明白了吗?” “这赦免的条件也太荒谬了……你该不会是在怀疑我吧?” [我们观察你很久了,班尼特。你一直都很努力,直到现在也是。] 尼奥勒的手也放在了班尼特的手上,他们交叠的手传来的温暖,仿佛能融化漫长的寒冬。 “我们就说你是个双面间谍吧,班尼特。有圣女亲自为你遮掩,你不会被异端审判官发现的。” “......” “这样,地牢里的人情债就还清了,好吗?” 塔拉松开他的手,从忏悔室走了出来,就像班尼特之前帮助亚伯拉罕一样,这次她也想帮他。 她觉得,考虑到他家人被当作人质,他所做的事算不上什么大罪。 此刻她唯一担心的是失去神赐之力。 如果情况继续这样下去,她会失去圣女的职位,也就无法再庇护班尼特了,要是那样的话,他们是不是得手牵手一起逃走呢? 尼奥勒也走了出来,站在她身旁,然后,她们静静地等待着班尼特。 大约五分钟后,他面容平静地走了出来。 “你哭了吗?” “我才不像你是个爱哭鬼。” “我觉得他哭了。尼奥勒,你怎么看?” [为了班尼特,我会保守秘密的!] 这不就等于是承认了嘛?班尼特在心里暗自抱怨,然后,他握住长剑的剑柄,比她们快半步向前走去。 “我们还没抹去印记呢。得快点了。” “你因为不好意思就不理我们了。不管怎样,尼奥勒,我们走吧?” [好。] 经过这次忏悔,似乎他们的心境发生了一些变化。 团队之间更加默契了,如果他们能完全放心地把后背交给彼此,那么他们战术的施展范围将会大大拓展。 尽管受了些轻伤,团队还是在贫民窟的一家公共洗衣房找到了印记并成功将其抹去。 贫民窟印记清除完成。 然后——七月十四日。 艾萨克迎来了她的生日。 第76章 划过星辰的微光3 在《新生活报》的大楼内,众人开始了最后的战前会议。 班尼特指着地图上的两个点说道:“这个魔法阵似乎有两条中轴。 一条在银暮教团的大楼,另一条则在陨石坠落的地方。仪式将会在这两处举行。” “这是不是意味着,因为有两条中轴,所以魔法阵更稳定? 那基本上,我们是不是得把两处都毁掉?” “不,很可能并非如此。通常来说,增加魔法阵的中轴数量,虽然能提升威力,但同时也会增加不稳定性。只要破坏其中一条中轴,他们的仪式就会失败。” 正因为如此。 “我认为他们会分兵行动,两边都会顾及。” [那么,两边其中之一必定有教主。] “没错。而在另一边……肯定有一个负责主持仪式的关键人物。” 塔拉握紧了拳头。与银暮教团的战斗近在眼前,复仇的时刻终于来临。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只要选择其中一处,然后把它打得粉碎,对吧?” [我们应该进攻哪一处呢?] “我觉得……攻打他们的教堂大楼会更好。” 班尼特解释了他做出这个决定的原因。 “预计作为另一处中轴的地点——陨石坑,周围没有障碍物。而且众所周知,他们的魔法极具攻击性。虽说我们可以凭借一种名为‘格挡’的新技巧来部分抵御,但在那样开阔的场地……” “如果攻击从四面八方袭来,根本无法阻挡。” “正确。在没有任何掩护的平坦区域,人数多的一方占据优势。鉴于我们人数不多,选择一个更狭窄且障碍物更多的战场更为明智。” “听起来确实有道理……” 塔拉露出了几分被说服的表情,点了点头。这时,尼奥勒手指轻敲桌面,然后在地图上涂画起来。 [我想法相反。] “相反?” [毕竟,没有障碍物的平坦区域有利于施展大规模杀伤性魔法。鉴于那些狂热信徒防御能力薄弱,我们实际上可以一举将他们炸飞。] 塔拉用拳头砸了砸地图上画着教堂大楼的区域。 “……尼奥勒,你不是能直接炸掉整栋楼吗?如果你有那种魔法,选哪一边不都一样吗?” [这些敌人可是在整座城市都布置了魔法阵。很难相信他们不会在大本营加强防御。他们肯定已经有应对措施了,不是吗?] “准备充分的巫师实力强大,这是魔法战争中不变的定律。所以,你说的有道理。但前提是我们能施展大规模杀伤性魔法。” [我知道一个我闲暇时学到的法术。这是一个从遥远宇宙借用火焰之神力量的法术。其威力和范围都极其巨大。] 班尼特陷入了沉思。 他之所以选择可能布满各种魔法和陷阱的教堂大楼,是因为他判断在平原上与成群的敌人战斗更加危险。 如果他们准备好大规模杀伤性魔法,那么瞄准陨石坑也无妨,但有一点。有一件事必须指出来。 “这是一个可以随意使用的法术吗?” “啊。” “如果你使用威力如此强大的法术,我可不认为仅仅流点鼻血就能了事。” [……你看到我写的东西,就不能别这么惊讶吗?] 尼奥勒双手放在胸前,深吸了一口气。她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塔拉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她感觉自己以前见过类似的情况。 [我想我见到了女神。] 塔拉的脸色变得阴沉。 “女神?” [是的,她是一位金发女神。虽然因为面容模糊,很难看清她的具体模样,但她说她曾经是这个星球的守护女神。即便她被邪神打败并封印…… 她表示至少想以这种方式帮助我们。看这里。] 尼奥勒拿出一个散发着白色光芒的水晶球,放在桌上。它闪耀着牛奶般的色泽,从中能感受到一股神秘的力量。可以说,它看起来就像是一件圣物。 它的作用是让施展法术所需的消耗近乎为零。他们能感觉到其中流淌着纯净而浩瀚的魔力。似乎班尼特的黑魔法也能借助它的力量。 女神,真的吗? 班尼特在半梦半醒间也做过类似的梦。那个存在真的是女神吗?如果一个人能在梦中传递信息,甚至还能提供这样一件实体神器,那肯定能证明神灵的存在。 “所以这个世界也曾有一位正常的神明……?” [不过,看起来她已经被打败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尼奥勒,既然你得到了神的启示,那你就是圣女了,不是吗?” [这有点让人不好意思……] 尼奥勒说着,肩膀微微缩起,像是有些害羞。 而塔拉的眼中则充满了极度的焦虑,这个世界的女神选择了尼奥勒而不是她,这让她内心愈发不安。 犹豫了一会儿后,塔拉小心翼翼地开口搭话。 “……嘿,呃,班尼特。” “怎么了?” “这只是假设啊,但要是我变得没用了会怎么样?” “你做家务的时候本来就没什么用啊。” 塔拉气得拍了下班尼特的前臂。 班尼特停顿了一下,然后认真地问她,毕竟,他不认为她会无缘无故说这种话。 “你这话什么意思?” “不,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的。” “这是世界上最让人难以信服的理由了。塔拉,如果你有话想说,就直——” 哗啦! 门被一脚踹开,记者萨莉冲了进来,她脸色苍白,冷汗直冒,近乎尖叫地大喊道:“快……快看那些疯……疯子现在在干什么!” “我们马上过去。” 众人拿起武器,来到大楼的屋顶。 那里架着一台高性能望远镜,但这次,它并非用于观测夜空中的星辰,而是俯瞰着城市里的人们。 通过镜头看到的世界宛如地狱。 一条长长的队伍。人们在某个地方并排前行。 然而,问题并非仅仅在于他们在行走。 仔细观察他们的表情就会发现,这些人神情恍惚,显然处于无法正常思考的状态。 在这些神情恍惚的人群中,偶尔会有看起来未受影响的人。 他们混在一起,无数令人不安和不适的场景不断上演。 能看到一个家庭。 一位父亲、年幼的女儿和母亲手牵着手并排走着。 乍一看,就像只是一次幸福的家庭出游。 小女孩的手被神情恍惚的父亲和母亲分别紧紧握住……她脸上充满了恐惧,仿佛世界正在崩塌。 她尖叫着挣扎,但却无法挣脱两个成年人的力气。 还有一个男人拖着他的女朋友,一个女高中生推着坐在轮椅上的老爷爷等等。 被催眠的人强行带着那些未被催眠的人。 而在队伍的末尾。 可以看到狂热信徒们正一个接一个地把人扔进陨石撞击形成的大坑里。 先掉进去的人被后来的人压死。 就这样,他们都被挤压在了一起。 “……太可怕了。” “我们得去救他们!” [……对,我们必须救他们。没错。] “或许这听起来很无情,但如果进行了这么多活人献祭……难以想象我们的敌人会获得多大的力量。即便不考虑道德层面,为了达成我们的目标,也必须阻止这场疯狂行径。” 众人急忙准备出发。 塔拉咬着嘴唇,查看自己体内剩余的神赐之力。 昨晚,神赐之力的恢复率已经降至零。 一旦她体内所有剩余的神赐之力耗尽,塔拉就会变回一个普通的服装店女孩。 回到她没有任何能力的时光。 她将失去作为圣女所获得的财富、荣誉和受人尊敬的社会地位。 如果她现在至少能忍耐,克制使用神赐之力……或许还能延长她作为圣女的生涯。 如果她能回避一些事实,或许还能维持个十年左右。 然而,对于失去这些东西,她一点也不觉得遗憾。 她感到焦虑。 她以家庭为代价换来的一切都将失去,一旦不再是圣女,她还会面临各种未知的恐惧。 但最重要的是,她担心的是…… 她是否能最后一次帮到他们。 班尼特在为他的妹妹而战。 当然,塔拉深深理解那种拯救家人的强烈渴望。 因此,她不得不反思自己的处境。 塔拉没能拯救自己的家人,因为她来得太晚了。 那么至少为了班尼特。 至少,班尼特应该能够…… 众人迅速武装好自己,出发了。 他们混入了前往大坑的队伍中,用破布遮住自己的身份。 幸运的是,可能是因为尼奥勒施展的感知干扰魔法,他们的真实身份没有被发现。 通过望远镜看到的世界没有声音。 然而,一旦置身于队伍中,地狱般的绝望气息便扑面而来。 “妈妈,爸爸,醒醒!求你们了……!!” “奶奶,你为什么要往这边走?求你了,我们回去吧,好不好?” 人们失去了自己的意志,朝着死亡走去。 “……” 班尼特抬头望向天空。 夜空中的星星闪烁着光芒,仿佛在嘲笑着大地上传来的绝望呼喊。 然后,它们开始膨胀。 随着时间的推移,夜空中的星座奇怪而混乱地交织在一起。 星光连接起来,形成了一双怒目、一个被斩首的孩童,以及一个倒挂的小丑。 愈发疯狂的夜空,正是邪神降临的预兆。 当众人接近陨石坑时,他们看到狂热信徒们正在准备仪式。 他们与人群混在一起,使用大规模杀伤性法术的话,无辜的人也会被波及。 “……这……” [我来使用法术。] “……什么?!” [那个法术,我来用。那些人……会被波及而死。但如果我们想救其他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尼奥勒在白板上平静写下的内容,让班尼特和塔拉的眼神都为之一颤。塔拉震惊得浑身发抖,看着周围走向死亡的人群,又回头看向尼奥勒。 “你……你在说什么……你是说要把这些人都杀了?” [是的。但不是所有人。虽然会有一半人被法术波及而死,但还没跳进坑的另一半人会活下来。] 一个牺牲一半人来拯救另一半人的决定。 “不,再想想,这不像你……!” [但是塔拉,当我按照自己的本心行事……当我想要拯救每一个人,一个都不落下的时候。你也看到发生了什么,不是吗?事实上,塔拉,你难道没有因此而怨恨我吗?] “……什么?” 尼奥勒的眼神变得黯淡。 [要是我当时不去救那个记者会怎么样?你从来没这么想过吗?] “……” [所以,我要放弃了。塔拉。我不想为了不太重要的东西,而失去更珍贵的事物。我并非没有被这个决定折磨,但……] 尼奥勒握紧了拳头。 她的拳头因用力而泛白,指甲嵌入掌心,鲜血流出。 尽管良心的煎熬如三角利刃般撕裂着她的心,她还是咬紧了牙关。 [必须这么做。] “……但是!” [塔拉,比起多救几个平民……你难道不想多杀几个银暮教团的人吗?] “……” 塔拉了解尼奥勒的本性,她乐于助人,热心到会插手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因此,她现在做出的这个决定……提出牺牲无辜生命的决定……对她来说一定无比艰难。 正因为如此,塔拉无法指责她,无法大声质问她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这时,班尼特开口了。 “想要拯救所有人的想法,以及通过牺牲一半人来明确拯救另一半人的想法,都比袖手旁观要好。但就我个人而言……如果可能的话,我更倾向于朝着拯救所有人的方向努力。” [……即便这样风险更大?] “我会尽我所能弥补我们的不足。我相信她也会。” 如果他们强行压抑内心,在牺牲许多人后取得胜利……终究会留下巨大的创伤。 班尼特不希望他们经历这些。 班尼特隐藏起自己的真实意图,说出了一句显而易见却又无比真诚的话。 “多拯救一些人……不是更好吗?” “真不像你这个黑巫师会说的话。” “……” 塔拉下定了决心。 “好吧,行。那我也有话要说。这场战斗之后,我可能再也无法使用神赐之力了。” “……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从那天起,它就在不断减少。然后,就彻底不再恢复了。也许……是因为我不再相信女神了。也许这就是她收回力量的原因。” 班尼特现在明白了为什么塔拉使用神术的能力大幅下降,也明白了她焦虑的原因。 她正在失去作为圣女的资格。 塔拉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不过,我现在还有足够的力量战斗几次……如果我现在全力以赴,我可以在拯救所有人的同时战斗。” “……” “我可以把决定权交给你吗?班尼特。我最后的神赐之力……是用来救人,还是救我们自己。” 班尼特沉默了片刻,然后把手放在塔拉的头顶。 “啊,干嘛。” “感谢你提前告诉我。” “……倒不如说,是不是有点晚了?” 他轻轻拍了拍,这动作带着安抚的意图。 如果她一夜之间失去力量,那种失去的冲击将会无比巨大。 在其他任何情况下,他都会绞尽脑汁想出安慰的话语,尽管可能并不够好。 但在这紧急关头,班尼特通过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感受。 然后,他说道: “请用它来救人。事实上,这样似乎能让我们的战斗更顺利些。” “嗯,知道了。” “我们速战速决。主持仪式的人……似乎就在那个平台上。我们杀了那混蛋然后撤退。” 班尼特怒视着陨石坑附近的一个人,那人正用手势指挥着狂热信徒。 那人的脸深深藏在兜帽之下,但身形却莫名眼熟。 “好吧,那么……我该去做最后一件无愧于圣女称号的事了吧?” “如果你失去了神赐之力,我会亲自教你如何运用魔力。重新积累魔力会比从零开始容易一些。” [……] 班尼特拔出长剑,塔拉拿出圣徽,尼奥勒翻开魔法书。 在星光的注视下,三人在人类的尖叫、被压死的闷响以及狂热信徒狂喜与痛苦交织的呼喊所构成的可怕黑暗喧嚣中奋勇前行。 他们的意志各有色彩,但无疑都在闪耀。 当众人靠近时,戴着兜帽的身影从讲台上向下看去,微笑着。 然后,用轻柔的声音,说出了仿佛老友重逢般的问候。 “各位,我们又见面了。” “……果然,献祭亚伯拉罕的人……是你?” “一切都是为了伟大之神。” 当她摘下兜帽,露出的是艾萨克的脸。 第77章 划过星辰的微光4 塔拉怒目圆睁,死死盯着艾萨克,心中有个疑问,她一直都想不明白,现在非得问个清楚。 “你怎么能……怎么能对亚伯拉罕做出这种事……他可是你的亲生父亲啊?” “什么叫怎么能?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怎么下得去手?你怎么能杀害自己的家人……还做出这种嘲弄他死亡的可怕行径!你怎么能如此冷血,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艾萨克语调平缓地说道: “没必要纠结于家庭这种微不足道的概念,塔拉。” “……你说什么?” “他最多也就再活十年,运气好的话,或许能撑二十年?” “……” “就算运气再好,亚伯拉罕三十年内也必死无疑。他被困在人类的躯壳里,很快就会被埋进土里,肉体腐烂,最后只剩白骨慢慢腐朽。百年之后,他的身躯化作尘土,消散无踪,甚至不会有人记得他的名字。” 她的目光流转,仿佛穿越了久远的时光。 人类短短百年寿命,转瞬即逝,一切都如过眼云烟,随着时间无情流逝,人类的挣扎显得愈发毫无价值。 “没必要为终将消逝的东西奋斗,为之黯然神伤。到头来,整个宇宙中唯一永恒崇高的存在,唯有伟大之神。” 在数百亿年的时间里,一切都将毁灭。 所以,对于崇拜与宇宙及其历史交织的邪神的人来说,世间万物都显得灰暗而毫无价值。 “我不明白,人们为何要为所谓家庭这种最终会化为尘土的关系,如此激动。” “艾萨克——!!” “即便你觉得家庭重要,也没必要这么生气,塔拉。我父亲的灵魂将与伟大之神永远同在,直至宇宙终结。他将长久地安卧在神的怀抱中。我虽为让他承受痛苦而惋惜,但……现在我只感到骄傲。” 这位邪恶的圣女,曾在夜空中目睹外神的踪迹,并深入探索其存在,此刻她双手抱胸,虔诚地说道。 “因为这是正确的选择。” 塔拉凝视着这份邪恶。 一个偶然被选中的女孩,一个偶然获得力量的女孩,一个即将不再是圣女的女孩。 她回想起与亚伯拉罕相处的时光,想起那位老人的笑容,以及他直至生命最后一刻都为他人而活的态度。 她紧握双拳,大声宣告: “如果你不明白自己放弃的东西有何价值……那我就把这价值的意义塞进你脑袋里——!!” 随着塔拉的怒吼,战斗打响了。 “我在星辰中看到了他的踪迹。尽管我们人类渺小可怜的大脑,无法完全理解他的踪迹,但我感觉与伟大之神紧密相连。” 嘶啦,嘶啦。 空间伴随着令人不安的声响颤抖,艾萨克身后出现裂缝,仿佛要破碎开来。 透过空间的缝隙,一些半透明球体形状的东西流淌而出。 嗡——! 三个人形大小的气泡,穿越时空而来。 它们是邪神的微小碎片,然而,仅仅是它们的存在,就扭曲了时空,使其分解、化为齑粉。 这些气泡飘浮着,围绕着艾萨克旋转。 她在星光下,于气泡的中心翩翩起舞,自我介绍道: “我是艾萨克,银暮教团的圣女。” “——躲开!” “……!!” 塔拉本能地向一旁扑去。 那些乍看之下有些黯淡的气泡,瞬间疾射而出,刚才塔拉所在之处的地面,被彻底抹去。 坑洞的横截面十分光滑,连厚实的地面都能被如此干净地抹去,若是人被击中,恐怕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会从世上消失。 班尼特咽了口唾沫,毕竟,要是他哪怕一次没能成功格挡,就会落得那般下场。 “献上祭品吧。好让伟大之神哪怕稍稍感到满意!” 艾萨克一边呼喊,一边挥舞双手,狂热信徒们纷纷掏出献祭用的匕首。 他们杀戮平民,以聚集力量。 就在他们准备将聚集的力量传送给他们的圣女之时…… “你似乎小瞧了圣女的力量……!” 塔拉举起圣徽,提升自己的神力。 她周身闪耀着金色的光芒。 “我能获得这份力量,确实全凭运气。这是事实。但你得明白,被称为圣女并因此受到敬重,意味着什么。” 她向女神借取魔力。 这意味着…… 羽化是一种将灵魂染上自身信念色彩的技巧,能让转化后的灵魂释放出特殊魔力。 既然神力本就是源自神明的“特殊魔力”—— 这就意味着她可以借用女神的羽化之力。 “继承羽化——『齿轮:稳态』!” 嘎吱,嘎吱,轰。 塔拉身后出现一个巨大的齿轮,发出仿佛一同转动的声响。 接着,除了狂热信徒之外,每个人头顶都出现了一个印记。 “这是……?!” “别管那么多,继续献祭!” 听到艾萨克的命令,狂热信徒们用匕首刺向市民,然而匕首就像刺在坚韧的皮革上,只留下一道道划痕。 而即便这样的伤口,也被金色光芒笼罩,迅速愈合。 “匕首刺不进去!” “我……我必须献上祭品……!” 这是对范围内所有盟友,包括平民在内,施加的无限治愈与保护。 塔拉想出这个办法,阻止狂热信徒献祭,从根本上防止所有活人祭品死亡。 “这是……大范围治愈以及抗性增强?” [他们现在没那么容易献上祭品了。不过,我们可能还是无法阻挡艾萨克那能撕裂空间的力量。] “这就够了。轮到我们反击了……!” 班尼特朝着艾萨克冲去,迅速拉近彼此距离,与此同时,尼奥勒在后方施展魔法,以分散艾萨克的注意力。 “vir, c''thls, i''n -!” 咔嚓,嗖——! 随着一声不祥的咒语,一支由扭曲肉块构成的深红色螺旋长矛,朝着艾萨克射去。 作为回应,艾萨克打了个响指,环绕她的气泡向前移动。 螺旋长矛被气泡吞噬,如同蒸发一般消失不见。 [攻击被……!] “这怎么可能?这些气泡不仅能切割空间用于攻击,还能当作防御手段……!” 嗡——! 一个气泡朝班尼特飞来,他原本正试图冲锋拉近与艾萨克的距离,但面对能彻底摧毁地面的威胁,不得不改变方向。 艾萨克周围又召唤出三个气泡。 她用其中两个防御,一个进攻。 投射物被吞噬,靠近的人被击退,而且哪怕只是被擦到一下,也必死无疑。 要突破这全方位的防御阵型,就必须强行制造一个缺口。 “v''ine, n''ihl……。” 隆隆隆! 艾萨克周围突然竖起由骨头和血肉构成的墙壁,挡住了她的视线,也让班尼特和尼奥勒从她的视野中消失。 “就这么个小法术!我只需用伟大之神的力量把它抹去……!” 艾萨克顺时针转动两个气泡。 碰到气泡的屏障,就像被橡皮擦除一般消失不见,她之前受阻的视野再次开阔。 然而就在这短暂的瞬间,班尼特从她的盲区冲了出来。 两个气泡被用来清除障碍,艾萨克周围只剩下一个备用气泡。 它直直地朝班尼特射去。 嗡——! 班尼特看着扭曲空间的气泡朝自己逼近,冷静地深吸一口气。 与普通狂热信徒的法术相比,这个气泡的威力显着增强,成功格挡的难度大大增加,失败的风险也更高。 但无论如何,他必须尝试。 毕竟,只有这样才能发动致命一击。 当他进入极度专注的状态,一切仿佛都慢了下来。 气泡吞噬空气所形成的真空区域,产生一股吸力,感觉像是要把他吸进去。 他感觉到几缕头发朝着气泡飘动。 从面对气泡的人的角度看,与普通狂热信徒的法术相比,她的气泡有一个明显的优势,那就是轮廓清晰。 普通狂热信徒的法术因半透明而扭曲空间,而她的气泡直接切割空间,看起来是鲜明的黑色。 计算好轨迹后,他小心翼翼地用剑以一定角度触碰气泡的横截面。 班尼特脚边升起骨头,传达着尼奥勒的信息。 27,49,6。 这一串数字表明了正确格挡的位置和时机。 他全神贯注,能感觉到气泡强大的力量让皮肤刺痛,只要碰到就会被彻底抹去,这种感觉就像把头直接伸进龙嘴里。 他很紧张,但并未慌乱。 “『空间扩张』。” 他往空间的缝隙中注入一些魔力。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气泡如预期般改变了轨迹,然而—— 撕裂,撕裂。 空间扩张魔法无法承受这股输出力量,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 他仍未能充分改变气泡的轨迹。 如果她此刻再施加力量,他虽不至于丧命,但右臂肯定保不住了。 就在这时。 “『守护女神的野犬』……!” 塔拉的魔法弥补了他唯一的难题——法术的耐久性。 一个狗头的虚影出现在班尼特的剑刃上。 他与气泡碰撞,将其推了出去,他感觉仿佛有一座大山般的巨大重量压在身上。 他咬紧牙关,屏住呼吸,将全身力气都用在长剑上,奋力将气泡甩开。 嘶——! 伴随着一阵奇怪的声响,气泡飞向天空。 与此同时,塔拉的魔法破碎,金色的微粒四处飘散。 在那之后,他看到艾萨克瞪大了双眼。 因为她根本无法想象,自己所侍奉的伟大之神的力量,竟被一个凡人给挡了回去。 此刻的她,完全毫无防备。 嗖——! “下地狱去吧——!” 班尼特的剑刃从艾萨克的肩膀斜劈至腰间。 “……” 但他却没有砍到任何东西的实感。 剑刃划过,甚至没有遇到任何阻力,就好像只是劈开了稀薄的空气。 咚——! 当班尼特意识到情况不妙,试图再次砍向艾萨克时,一股无形的冲击波爆发出来,将他击飞出去。 第78章 划过星辰的微光 5 班尼特被击飞大约10米,在空中调整身姿后才落地。 艾萨克虽身体未受重伤,却也脚步踉跄,吐出大量鲜血。 “咳咳,呃啊……!” 她双眼布满血丝,鼻子和耳朵都在流血,显然受了重伤,但还未丧命。 艾萨克抬头望向天空,笑了起来。 “哼,哈哈……” 【可我明明看到你被砍中了啊……!】 “我借助时空跳跃躲开了攻击,然后回来了。作为代价,我在黑暗、恐怖的虚空中忍受了可怕的时刻……但也正因如此,我与祂更接近了……” 艾萨克似乎为躲避班尼特的攻击用力过猛,此刻正紧捂着身体,疼得瑟瑟发抖。 然而,她眼中闪耀的狂热愈发浓烈。 “更多,更多!我的神明,你可以拿走我的一切——!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嘶啦,嘶啦。 空间中又出现几道裂缝,另外两个气泡从裂缝中挤了出来。 现在共有五个气泡围绕着艾萨克。 这些气泡移动方向难以预测,所经之处,开始研磨并抹去艾萨克周围的一切,宛如一场作用于空间的风暴,几乎如同天灾降临。 “……现在又多了两个。” 【我……我会想办法的。】 “尼奥勒……?” 【我去引开她的注意力。】 哗啦哗啦。 尼奥勒手中魔法书的书页开始自行翻动。 她周围出现奇异现象,红色光芒泄漏而出。 凭空长出许多眼球,回荡着可怕的笑声,地面上还冒出一张人类的嘴,正磨着牙齿。 和艾萨克一样,尼奥勒似乎也从一位外神那里汲取了更强大的力量。 “尼奥勒,你为什么不用女神之晶……” 【我们能拯救世界的,对吧?】 尽管尼奥勒流着鼻血,却还是微微一笑。 她嘴唇微动,断断续续地说着,好让班尼特明白她的意思。 【多亏了塔拉,我不用杀很多人。我救下了他们。我为那些已经死去的人感到痛心。不过……我想等这一切结束,我就能安心入睡了。】 所以…… 【因为这是最后一次,哪怕是使用这样不祥的力量……所以,拿着这颗水晶,班尼特。】 尼奥勒知道班尼特是一名黑巫师,靠伤害自己的灵魂施展魔法,似乎她想把水晶交给他。 尼奥勒默默完成了咒语。 《吞噬》。 咔嚓。 喀嚓。嘎吱。破裂。 巨大的嘴巴凭空出现,咬碎了艾萨克的气泡并将它们击破。 有时嘴巴会被撕裂或从内部爆炸,但每次都会有一张新的嘴出现,像鬣狗啃食尸体一样撕咬着。 随着外神的魔法相互摧毁,艾萨克的气泡只剩下一个。 【最后一个就交给你了。】 “……交给我们吧。” 班尼特冲了上去。 他将魔力注入长剑,剑身绽放出耀眼光芒,随后全力跺脚加速,每踏出一步都伴随着“轰”的一声。 “艾萨克——!” “去死吧,你们这些破坏者——!!” 艾萨克将最后剩下的气泡射向班尼特。 班尼特笑了。 他之所以装作攻势猛烈、发出光芒甚至大声呼喊,就是为了吸引她的注意力。 因为他们是三人一组。 班尼特与塔拉对视一眼,趁艾萨克被魔法交锋吸引注意力时,塔拉绕到了她身后。 “……!” 当艾萨克察觉到她的存在并转身时,已经太晚了。 塔拉握紧拳头。 她一口气聚集起最后一丝神力,向前踏出一步,扭动腰部,猛地一拳轰出。 “这是为了亚伯拉罕——!!” 轰——! 一道发光的拳头击中艾萨克的脸。 艾萨克的身体飞了出去,然后摔倒在地,抽搐了几下后便没了动静。 围绕着艾萨克的不祥力量以及切割空间的气泡瞬间消失,仿佛它们从未存在过一样。 塔拉当场瘫倒。 班尼特忙着对付剩下的狂热分子,由于“传递变形”的持续时间还剩一些,她应该能在他清理战场时保护他。 一切都结束了。 现在她作为圣女的力量已经耗尽,必须准备好以一无所有的年轻女子身份生活。 尽管她从未真正做过什么配得上圣女称号的事,但她还是拯救了世界,所以在所有圣女中,她可能是使用神力最节俭的一个。 她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在心中描绘着未来,等待着班尼特。 战斗结束后,塔拉拔出那把封印的魔剑,因为她需要用剑确认是否将对方击杀。 尽管塔拉抱着必杀的决心出手,艾萨克却仍有一口气在。 于是,塔拉将魔剑对准艾萨克的脖颈。 就在这时,艾萨克猛地睁开双眼。 班尼特赶忙轻轻拉住塔拉的身体往后退,尼奥勒则擦去鼻血,再次翻开魔法书。 众人想着或许得拼上性命发动最后一击,便尽可能地提高警惕。 艾萨克眼神涣散,嘴里嘟囔着。 “爸爸,爸爸,我们一起去看星星吧。一起……” “……?” “星星在跟我说话呢,爸爸。有趣吧?爸爸忙,那我就和星星做朋友……” “……这是……” 【看来是魔力使用过度,疯了。】 这便是侍奉邪神的圣女的结局,看着胡言乱语的艾萨克,塔拉紧紧握住魔剑。 “我要杀了她。” “……等等。” “干嘛。” 班尼特想起亚伯拉罕最后的遗言,让他照顾好女儿。 放过堕落成恶人的艾萨克有些困难,但变成无害疯傻之人的艾萨克或许另当别论。他觉得留她一命也无妨。 “那女子是亚伯拉罕最后的血亲。她若死了,这世上便再无证明亚伯拉罕存在过的痕迹。” “所以你想留她活命?不行,我做不到。让开,班尼特。” “留她活着,或许对她而言是更残酷的惩罚。我不想让你手上沾上鲜血。” “……我不在乎,让开!喂,放开我的手。混蛋?松开。靠,你怎么莫名其妙这么大力气……!是不是看我神力耗尽,就这么对我?!尼奥勒,你也说句话啊……” 手腕被班尼特抓住的塔拉,转身想拉尼奥勒帮忙。 可尼奥勒却有些茫然地望着天空。 塔拉也抬头看向夜空。 “……” 夜空依旧诡异阴森,仿佛每时每刻都在扭曲成更可怕的形状。 仪式已然被破坏,为何还这样?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已经阻止仪式了……!班尼特,到底怎么回事?!” “魔法阵的枢纽已被妥善破坏。仪式失败了!” “那天空为何还是这般模样?!” 塔拉慌了神,她抓住艾萨克的衣领摇晃着。 “喂,清醒点!振作起来,解释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说完你再死!” “爸爸,呃啊……爹爹……” 【班尼特。是不是有什么……我们遗漏的地方?】 “遗漏的地方……” 众人满心困惑,明明阻止了仪式,邪神却仍在逼近。 有什么线索能解释这一切吗? 班尼特思绪飘回过去,想起亚伯拉罕的研究。 “等等,银暮教团为何……要毁掉亚伯拉罕的研究?” 【因为可以用a值击退邪恶外神……】 “反之,不也能用来召唤吗?毕竟他们有时间烧毁宅邸、杀害亚伯拉罕。哪怕只拿到宅邸里剩下的研究资料,也足够他们用了。” 【可他们没有。他们只是一味地想销毁。根本没想过利用……】 只有在维持现状就能达成目的时,才会追求安稳、排除风险。 这意味着…… “……难道说,即便没有仪式……邪神照样会降临?为什么?” 此外,还得考虑亚伯拉罕被献祭之处用鲜血写下的那句话。 ‘既蒙赐予有瑕之母羊,吾等自当感恩,特此献上。’ 仪式地点选在一个陨石坑,尼奥勒提到过名为“黑山羊”的存在。 据说那只山羊便是总督的妻子。 “原来是……相反的。” 从一开始,就有什么吸引邪神的东西坠落在了人间,甚至在银暮教团试图召唤之前。 它不断呼唤着在宇宙中遨游的总督。 正因如此,化作巨大气泡模样的邪神,正一刻不停地朝人间逼近。 一切都是相反的。 他们本应采取相反的做法。 “我们不该阻止仪式……而该通过分析a值,想办法把邪神送回去。我们该进攻,而非防守……!” 【……】 咔嚓——! 天空如遭撕裂,发出凄厉声响。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天空仿佛出现了两轮月亮,星光透着诡异。 感知到天地变化的万物皆恐惧哀号。 犬吠声声,鸟儿惊飞。 蛙鸣阵阵,虫蚁慌忙钻地躲避。 形形色色来自宇宙的怪物,借着月光降临人间。 其数量之多,令人绝望,根本无力抵挡。 未来的景象已然清晰,人类将只为生存而挣扎。 城市的文明、律法与秩序,在暴力面前都将失去意义,留下的唯有痛苦与仇恨。 但此刻,一切都已太迟,无力回天。 要是他们能多关注些亚伯拉罕的研究就好了。 要是他们能保护他不被艾萨克伤害就好了。 要是他们哪怕花一点点时间计算a值就好了…… 在城市沦陷之前,这场危机能否得以化解? 星辰似在嘲笑他们。 塔拉因恐惧而颤抖,感受着神力消逝后留下的空虚。 尼奥勒坐下,双手捂住耳朵。 班尼特则喃喃自语,自责过去太过自满。 “或许,从一开始,我就做了错误的决定……” 第79章 划过星辰的微光 6 事情进展得如何了? 啊。 没错,你们什么都没能阻止。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你们一无所获,你们曾有过一段家庭时光,甚至一度怀揣着拯救世界的希望。 在那一刻,你难道没有觉得自己仿佛成了故事中的英雄,心跳加速,肾上腺素在血管中奔涌? 你难道不是想着,只要拯救了世界,就能赎清自己犯下的所有罪孽? 尽管因为方向错误,你所获得的一切都化为了泡影。 但既然你曾短暂地抓住并享受过那种感觉,哪怕只有一瞬,不也挺好的吗? 毕竟,世间万物终有消逝的一天。 梦想、希望、社会乃至人类——终有一天都会化为尘土,凋零殆尽。 只不过这一次,一切消逝得早了些罢了,尼奥勒。 所以没必要悲伤……说实话,你也没资格悲伤,因为死去的是无辜之人,而不是你。 我知道,尼奥勒。你已经很努力了。 为了研读魔法书,你忍受着痛苦与不适,竭尽全力为团队出一份力。 尽管到目前为止,你所学的魔法都只是用于杀人,但未来或许会有所不同。 说不定你以后还能拯救他人呢,谁知道呢? 你做得很好,尼奥勒。 你以后也肯定会继续做好的,我相信你。 只要再多奉献一些自己,再多牺牲一点,将自己的生命深埋于泥泞并践踏它,你就能用从人们痛苦中汲取的相同力量去拯救他们。 如果真能救得了的话。 那感觉肯定很棒吧。 在你临死之际,你救下的人会在你面前微笑,对吧?这不就是……你所期望的正义吗?我是这么认为的。 你就喜欢把自己撕成碎片,然后一片片奉献出去,不是吗?以后继续这么做吧。 嗯,最后可能会像个疯女人一样过着悲惨的生活,但至少能让从中受益的班尼特和塔拉开心。 如你所知,他们俩之间正萌生出一种甜蜜的情愫。 等一切结束后,他们会在你的坟墓上深情拥吻。他们会结婚,然后回忆起‘对了,很久以前有个可怜的傻瓜叫尼奥勒’。 你说‘闭嘴’是什么意思? 明明是你先来找我,请求借用我的力量的。 不是吗? …… 众人与记者萨莉躲在《新生活报》大楼里。 班尼特透过百叶窗的小缝隙向外张望。 世界变得愈发糟糕了。 自天空发出痛苦的尖叫,所有动物因天体的变化而惊恐逃窜后,时空便开始不稳定地波动,偏离了所有已知的规律。 比如说,有人的断腿会突然凭空出现。 一个正常行走的普通市民的腿,会突然被传送到别处,而在某个地方,那个市民正捂着断腿惨叫,濒临死亡。 又比如,一个十岁的女孩眨眼间就变成了老妇人。 她被困在了时间加速的泡泡里,几十年的光阴瞬间流逝,一个孩子就这样变成了无辜的老妪。 扭曲时空造成的陷阱遍布各处,怪物们肆无忌惮地在城市里游荡。 警察意识到决策失误,用枪声进行反击,但怪物过于强大且数量众多,仅凭手枪根本无法抗衡。 随着城市人口不断减少,邪神还在持续逼近。 众人的状况也不容乐观。 尼奥勒似乎正遭受严重的幻听折磨。 她捂着耳朵,摇头晃脑,时不时还拿头撞墙。 长此以往,她眼中的黑暗日益浓重。 塔拉失去了所有力量,她不再是女神教会的圣女,又变回了那个失去家人的柔弱女孩。 班尼特行动了起来。 他的脸色同样严峻,但并未被击垮。 因为还有事情要做。 亚伯拉罕给他们留下了遗产。 通过解读他的研究,他们或许还有最后一线生机。 要是能找到a值并施展“反召唤”魔法…… “……尼奥勒,你还能行动吗?” 【可以的,班尼特。没问题。我没事。】 “亚伯拉罕提到过一位数学教授……叫洛特,对吧?我打算趁还来得及,去拜访他,请他帮忙计算。” 班尼特检查了自己的装备,带上了一些剩余的食物。 尼奥勒也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准备在城里穿梭。 塔拉犹豫了一下,才对班尼特开口。 “……嘿。” 我也想跟你一起去。 “塔拉,你留在这儿。” “……我应该留下,对吧?” “没必要摆出那样的表情。你已经做得够多了。就在这儿休息一会儿……我会带回好消息的。别出去,躲在这儿。” 塔拉脸上满是复杂的神情,班尼特轻轻抚摸着她的头。 塔拉静静地靠向他的手。 这温馨的时刻只持续了一瞬。 “我很快就回来。” 班尼特和尼奥勒离开了报社大楼,只剩下塔拉和萨莉。 塔拉蹲在房间的角落里,焦急地等待着大家归来。 时间的流逝变得难以捉摸。 有时,白天和黑夜会在十分钟内颠倒,或者夕阳会倒着走,然后再次升起。 她唯一能依靠的计时方式,就是手腕上显示回归时间的纹身。 为了不被怪物发现,只能利用有限的光线,长期待在黑暗的房间里,这让她产生了许多沮丧的想法。 她有时会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为自己无法帮助团队而感到内疚。 担心着离开的两人是否安好。 偶尔,班尼特的抚摸也会不时浮现在她的脑海。 塔拉把手放在头上,即便她模仿着那个动作,感觉却已截然不同。 “他们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他们都是有超能力的人。肯定很快就能解决那些怪物……!对吧?” 塔拉只是对紧握着拳头、满怀希望的萨莉点了点头。 三个人和两个人的力量差距还是很大的。 没有她,他们会没事吗?要是他们受伤了怎么办? 在忧心忡忡中,感觉仿佛已经过去了一整天。 塔拉愈发焦虑。 他们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找一个叫洛特的数学家真需要那么久吗?他们是不是打起来了?要是他们遇到教主怎么办? 塔拉焦虑得浑身发抖,表情扭曲。 她拿出圣徽,挂在墙上,双手合十,笨拙地开始祈祷。 亲爱的女神,请保佑他们俩,请确保他们平安归来,毫发无损。 如果您对我这个曾经的圣女还有一丝怜悯…… 这有多少年了呢?因女神从未实现过自己的任何一个愿望而失望,塔拉早已不再祈祷。 或许正是因为缺乏信仰,女神才收回了她的神力? 在失去一切后,塔拉诚挚地向女神祈祷。 祈祷众人能平安归来。 就这样,感觉大约过去了两天。 “嘿,呃,塔拉小姐?” “……嗯?” 正低头祈祷的塔拉听到萨莉叫她,便抬起了头。 萨莉小心翼翼地示意她到窗边来。 塔拉爬到窗边,萨莉轻轻拉开百叶窗,指着窗外。 “外面好像有人想进来。” “……什么?” 外面,一个男人扛着一根木棒,在报社大楼周围窥探。 与其他破败的建筑相比,这座楼看起来还算完好,他似乎在查看是否还有剩余的物资。 “您肯定能保证安全的,对吧……?塔拉小姐,我之前看到您的拳头发光之类的……!” 萨莉投来信任的目光。 塔拉微微避开她的视线,因为萨莉不知道塔拉已经失去了神力,基本上毫无还手之力。 塔拉犹豫了一下才开口。 “是……是的……交给我吧。” 塔拉深吸一口气。 她在学院上过课,所以对近身格斗略知一二。 而且,在这件事发生之前,这是一个没有怪物的和平世界,她听说只有少数人接受过专业的战斗训练。 所以,至少制服一个男人应该是有可能的吧? 塔拉决定不再躲藏,而是采取行动,试着拿下这个男人。 她打开门,走下楼梯,翻过路障。 在男人看到塔拉并吹口哨时,她走出了大楼。 “哟,这里还真有人啊。” “……是啊,这里还有很多其他人。如果你不想受伤,就别打这里的主意,赶紧滚!” “你说得还真对。这地方看起来挺值得搜刮一番的。” 塔拉的威胁毫无效果。 男人用手指抠了抠耳朵,然后吹了吹。 接着,他抬头望向天空,像是在和某人说话,然后毫无畏惧地说道。 “要是真有很多人,就该派个男人出来,而不是派个穿着破布到处是洞的婊子。” 男人色眯眯地打量着塔拉。 塔拉感到不舒服,往后退了一步,护住胸口。 男人挥舞着木棒,威胁道。 “别耍什么花招,站着别动。这样我就饶你一命。我正好现在需要个女人。” “……混蛋。” “我得好好治治你这张嘴。嘿,过来。” 塔拉深吸一口气。 “……嘿!” 塔拉从背后掏出一块石头,朝男人的头扔去。 砰! 击中了。 “……呃!” 石头划破男人的眉毛,他的头因冲击力猛地歪向一边。 鲜血涌出,染红了半边脸。 ……就是现在! 趁着男人惊愕之际,塔拉冲上前去,使出全身力气,一拳正中男人的下巴。 啪! 她用左手打在男人脸上,接着用右手,朝着他的腹部挥去。 砰! 嘎吱 伴随着击打声,塔拉手上也传来骨头断裂的声音。 “……呃啊?!” 似乎男人在腹部藏了类似铁板的硬物。 这出乎意料。 男人趁塔拉措手不及、因疼痛皱眉时,一拳朝她打来。 要是我,要是我能用魔力躲开……! “……!” 啪! 男人的拳头深深嵌入塔拉的腹部。 她被打得连尖叫都叫不出来,只能大口喘气。 没有魔力的身体太慢太弱了。 我得动起来,不能因为疼痛就停下,我现在就得动…… 尽管疼痛让她连呼吸都困难,塔拉仍拼命想移动,但已经太迟了。 男人粗壮的手扇在了塔拉的脸颊上。 啪 伴随着一声耳光,她另一边耳朵传来耳鸣声。 塔拉回过神时,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她连手脚都没力气动了。 我得……动起来。 “……咳咳!” “你这婊子……” 她被掐住了脖子。 “……!!” 塔拉用手抓挠,奋力挣扎,却无法挣脱男人压在她身上的手。 男人低头看着她,眼中交织着愤怒与欲望。 我难道就要这样白白死在这里……? 就在这时,脖子上的压力减轻了一些,她能勉强吸进一口气。 不幸的是,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男人抓住塔拉的衣服。 直到这时,塔拉才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感到一阵厌恶,仿佛全身爬满了虫子,同时也感受到了无力者的无助。 不,住手。 尽管她在心里呐喊了几十上百次,却无人回应。 此刻,塔拉体会到了无力者的恐惧。 她的意识渐渐模糊,但她却无能为力。 与其这样,我宁愿,宁愿……! 就在这时。 哐当! 一堆泥土倾泻而下,男人的头被砸得向下一沉,似乎是记者萨莉从背后用花盆砸了他。 萨莉一脚把捂着后脑勺呻吟的男人从塔拉身上踢开, “……快上来!” “咳咳,呃……” 她把塔拉拖回路障后面。 两人挪动路障,挡住入口,但现在还远不能放松警惕。 砰砰砰! “——嘿,马上给我出来!我要杀了你们!” 似乎男人从疼痛中缓过劲来,开始猛击路障,他又踢又打,还挥舞着木棒。 塔拉和萨莉用尽全力抵住路障,以求保命。 “……超能力,你的超能力呢……?” “对不起,对不起,萨莉……咳咳,我,我没办法……” “你早该告诉我的……!那样我就不会指望你了!” 一场野蛮的暴力袭击近在眼前。 塔拉哭泣着,拼命祈祷,她祈求女神赐予她力量来摆脱困境,希望这个男人能累了,晚点再来。 咔嚓! 组成路障的家具不堪重负,发出断裂声,棒球棒从缝隙中伸了进来。 她能看到男人透过缝隙窥视的眼睛。 塔拉像一只即将被野兽捕食的兔子,恐惧地颤抖着。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塔拉想起了班尼特。 塔拉闭上眼睛,大声呼喊。 “……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班尼特……!” “班尼特?我不知道那是谁,但要是他敢来,我连他一起杀了——” “那你就试试。” 男人的话被另一个声音打断。 男人转身,看向身后传来声音的方向。 一个半边脸被头发遮住的男人正看着他,那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你什么时候到我背后的……?!” “我说你试试。” 此人身材瘦削,尽管手持利刃,但看起来并不强壮。 男人心想,只要能靠近并制服他,就能轻松取胜。 男人不顾内心那个让他攻击女人的声音,朝着班尼特冲了过去。 “行,我这就如你所愿杀了你——” 唰—— 这是他最后的遗言。 还没等他迈出下一步,就被切成了三段,滚下了楼梯。 【我来清理一下。】 尼奥勒轻声念起咒语,地板上长出无数张嘴,将男人的鲜血和肉体吞噬殆尽。 楼梯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嘎吱。 路障被推开,班尼特出现了。 塔拉放松了紧绷的身体,抬头看着他。 “……班尼特。” “塔拉,你受伤了吗?” “……我肚子和脸颊被打了。好疼。” “我应该把他揍得更狠些。很抱歉我们来晚了。” 班尼特眼中闪过一丝懊悔。 仔细看,能看到他脸上深深的疲惫,塔拉吃了一惊,连忙摆摆手,安慰他这不是他的错。 “不,是我的错……我以为我能赢。” “正常情况下你本可以赢的。然而,城里有些人……被邪神赋予了力量。刚刚死掉的这家伙似乎也是其中之一。他可不是一个失去魔力的人能对付的混蛋。所以别太担心。” 塔拉忍住泪水,点了点头。 班尼特和尼奥勒刚刚经历了一段艰难的旅程归来,两人身上都有不少伤口,尼奥勒眼下还有黑眼圈。 她往日活泼的神情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僵硬、面无表情的模样。 塔拉知道不能再给如此辛苦的两人添麻烦,便强迫自己振作起来。 她吸了吸鼻子,用袖子擦去眼角的泪花,换上平常自信的表情,问班尼特。 “……发生什么了?事情进展如何?尼奥勒,你受伤了吗?” 【进展顺利。我们秘密见到了数学家洛特,交接完资料后正在回来的路上。】 “他说算完后会联系我们。我还从他那里拿到了一个对讲机。” 他们似乎已经完成了任务。 班尼特与团队的每个成员对视,清晰地阐述了他们未来的目标。 “一旦我们从教授那里拿到a值,就利用银暮教团设置的魔法阵,进行驱逐外神的仪式。” 他在争取最后一次机会。 而我将无法与他们并肩作战了,塔拉看着站在班尼特身旁的尼奥勒,垂下了目光。她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因为她感觉自己与团队其他人的距离在拉大,心里有些失落。 第80章 划过星辰的微光 7 寻找数学家洛特的旅程异常艰辛。 班尼特和尼奥勒先是向大学里的幸存者打听他的下落,一路上还击退了不少袭击他们的疯狂之人,最终才找到了他。 他们来到了一栋公寓楼的四楼尽头。 从这里的布置明显能看出,他绝非普通人。 门从内外都被焊接封死,根本无法打开。 加固过的窗户也表明,他似乎无意离开,仿佛已做好死在屋内的准备。 【是不是把这门切开更好?】 “我们……还是先敲门吧。” 笃笃笃。 班尼特按规律敲了三下门后,屋里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那声音明亮清晰,仅从说话方式,他们就能判断出这人有些古怪。 “42乘以3等于多少?” “……?” 【……】 这突如其来的数学问题让班尼特和尼奥勒面面相觑。 他这是什么意思?我没听错吧? 沉默了大概三秒后,数学家洛特又开口了。 “看你们没能立刻答上来,我就能猜到你们脑子的水平了。我就把你们当成猴子,跟你们好好聊聊。你们来这儿干嘛?” “……” 他每一个音节都透着居高临下的施舍感,就像是在哄婴儿,这让班尼特额头青筋暴起。 尼奥勒轻轻拍了拍班尼特的肩膀。 【冷静点,班尼特。】 “看你们俩像猴子一样互相安抚,我推测你们还是有点社交能力的。我是说,如果你们的智力不够,至少社交能力得过得去。另外,你们难道没学过怎么说话吗?你们看起来至少也有一个月大了吧。” 【班尼特,咱们别忍了吧?】 “……我们得忍。是我们有求于他。” 但要是这家伙再惹毛我,我就把这焊死的门劈成两半,好好教训他一顿。 班尼特暗自下定决心。 “以防你们忘了,我再问一遍。你们来这儿干嘛?” “您认识天文学教授亚伯拉罕吗?” 【……】 尼奥勒在一旁准备好了咒语,要是洛特敢说亚伯拉罕的坏话,就立刻施展“破门咒”。 “他是少数几个我能真正相处得来的人。他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心软了。” “我们来是想请您帮忙计算亚伯拉罕留下的研究数据。” “在这个时间都仿佛在尖叫,能让生物学家绝望的怪物到处乱飞的时代?你们要么是疯了,要么就是物理学家。说不定你们还不知道,这两个词其实是一个意思。” “就说您愿不愿意帮忙吧。” 班尼特差点就补上一句“不然有你好看的”,但还是忍住了。 “嗯……那就把资料给我吧。反正我填字游戏快玩完了。我本来还想着要是没事做就跳楼算了,还好,看来我还能多活一阵子。” 咔哒。 在焊死的门下,一个用来取邮件的小缝隙打开了。 班尼特把亚伯拉罕的研究资料从缝隙塞了进去,他倒不担心对方拿了资料就没动静了。 要是那样的话,他就从天花板或者地板闯进去,揍他一顿,拿回研究资料后再走人。 幸运的是,班尼特不用浪费魔力了。 “这……还挺有意思的。所以你们想要a值?” “您能算出来吗?” “用不了一天。我这聪明的脑细胞也该活动活动了,有段时间没动过它们了。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我们怎么获取结果呢?” 没有回应。 班尼特气得猛砸门。 洛特烦躁地大喊。 “你们就像野蛮的猴子!打扰别人专心做事!” “我问的是我们怎么拿到数据……” “355!” 嗖的一声,一个对讲机从缝隙里被粗暴地扔了出来。 班尼特捡起对讲机,紧紧握在手里。 洛特喊出的数字大概就是后续联系用的无线电频率。 不可否认,洛特是个奇怪又古怪的人,但想想所有伟大的巫师都有点怪癖,他的行为倒也能理解。 亚伯拉罕既然提到了他,肯定有其原因,他的能力想必是足够的。 然而,班尼特心里还是有些不安,隔着门严肃地警告洛特。 “要是今天结束前你还不联系我们,我发誓我们会把这房子炸了。我还要在你脑袋上刻下谦逊和礼貌这两个词。” 依旧没有回应。 【……这样能行吗?】 “只能往好的方面想了……就算这次不行,我们也总能找到别的办法。别担心。” 【……】 班尼特和尼奥勒决定赶紧回去。 他们觉得自己不在的时候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但让塔拉毫无保护地待着,这个风险他们可不敢冒。 “……事情就是这样。” “所以你才说我们只需等待……” 塔拉盯着桌上的对讲机。 一旦它响起,最后的挑战就将开始,而这是一场她无法参与的挑战。 她原本很固执,但回想起最近的遭遇——她竟然差点被一个男人制服,陷入可怕的境地——她意识到留下来或许更能帮上忙。 就算我去了,也只会成为累赘。 塔拉蹲下身子,偷偷用眼角余光瞥了瞥班尼特。 第一次见面时她没觉得,可现在看着靠墙休息的班尼特,她发现他比自己最初认为的更有吸引力。 他锐利的眼神和挺拔的鼻梁,让他看起来有点像狼。 班尼特转过头看向塔拉。 他肯定是感觉到了塔拉的目光。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塔拉的心猛地一跳。 该说什么呢?我刚才是不是盯着他看太明显了?慌乱之中,塔拉小心翼翼地开口。 “……嘿,呃,我有没有跟你说过谢谢……?” “我不记得听过。” 她当时太慌乱了,可能真的还没谢过他。 塔拉急忙在脑海中组织语言,该怎么感谢他呢?用敬语会不会更能表达感激之情? 我就像平常那样说就行……但我平常是怎么和班尼特交流的来着? 一开始他们交流的时候,她根本没怎么过脑子。 甚至第一次见面时,她还觉得他“脸上的疤很恶心”。 但随着对他的了解逐渐加深,她的感觉也慢慢发生了变化。 每次战斗他总是冲在最前面,当大家都迷茫时,他总能以领导力为众人指明方向。 吃饭时要是有人打翻食物,他总是第一个去清理…… 没错,他一直都是这样。 这个叫班尼特的男人,虽然外表冷酷,但实际上心地善良,尽管她曾经觉得他冷血……但现在她知道,那只是他努力的一种方式。 一想到在她为亚伯拉罕悲痛时,他伸出的那只安慰的手,她的脸颊就涌起一阵温热。 又想起就在不久前,他还为了她而生气。 现在,只要看着班尼特,她就心跳加速,头晕目眩,仿佛生了病一般。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只要稍有松懈,就会不由自主地盯着他看。 塔拉知道这些症状意味着什么。 她为了叛逆而读过的无数言情小说都指向一个结论。 这是一种名为“爱情”的狂热。 “……!!” 塔拉的脸涨得通红,仿佛要爆炸一般,她把脸埋在两膝之间,试图藏起自己的表情。 然后她小声嘟囔着。 “……谢谢你救了我,班尼特。” “别放在心上。” “……我是认真的。真的很感激你救了我。” “我从来没怀疑过。” 班尼特随意的回应让塔拉更加不知所措,我一直都这么直白吗?我应该更温柔、更亲切一点才对。 我该怎么办? 现在,他们之间的身份地位恐怕会有差距了。 由于神力耗尽,她失去了圣女的身份,很可能会被学院开除。 只要教会不没收她仅有的一点积蓄,她就有足够的钱在首都悠闲地度过余生…… 然而,要再见到班尼特就很难了。 学院的学生都被当作准贵族对待,对于即将变回平民女孩的塔拉来说,班尼特将不再是那个轻易就能见到的人。 这意味着这次。 这可能是他们在一起的最后时光,是她能与班尼特共处的最后时刻。 我得告诉他,我要在一切结束前,告诉他我的心意。 哪怕他不会接受。 塔拉下定了决心。 第一次尝试。“两人屋顶侦察行动”。 “嘿,班尼特。我们去屋顶侦察一下吧……” 【外面有怪物在飞。塔拉最好别上去。】 “……!!” “尼奥勒说得对。我和尼奥勒去,你留在这儿。” 因安全问题行动失败。 第二次尝试。“两人晚餐行动”。 “嘿,这儿有一些罐装番茄……” 【我和班尼特回来的路上找到些打包好的午餐。我觉得我们今天可以吃这个。】 “太棒了!终于能吃到类似肉的东西了……!我也能吃点吗?!” 【当然可以,萨莉。】 “……” 因打包午餐行动失败。 接连失败后,她甚至产生了怀疑。 尼奥勒是故意在破坏我的计划吗?她肯定不会,但…… 第三次尝试。“假装生病行动”。 “班尼特,嘿。之前被打的地方,我肚子现在真的好痛……你能帮我看看吗?” 班尼特立刻叫尼奥勒过来。 “……尼奥勒!” “不,等等!你……你也可以看呀!别总让无辜的尼奥勒干活……!” “女孩子把肚子给男生看,这样合适吗……?” 班尼特似乎很震惊,但塔拉抓住他的手腕,让他在自己身边坐下。 她成功把他拉进了这个局面。 然而,塔拉忽略了她这身圣女服饰的一个关键问题:它是连体的。 如果上衣和下装是分开的,只需掀起上衣就行,但穿着这身圣女服要露出肚子,就必须把裙子一直往上卷。 那样她的下半身就会完全暴露。 塔拉的手握着裙摆,不停地颤抖,这样合适吗?我可能会尴尬死。 我是不是该闭上眼睛,一鼓作气?除了尴尬,要是班尼特觉得负担太重怎么办? 塔拉内心天人交战,握着裙摆的手在大腿中间上下移动。 看着她那几乎危险地飘动着的裙摆,班尼特静静地看着天花板问道。 “……你在打什么主意。” “……嗯,嗯?!你说打什么主意是什么意思?!” “你这样勾引我,想达到什么目的?想让自己社会性死亡吗……?” “……?!!” 塔拉意识到自己内心的纠结在外面都看得清清楚楚,于是她放下裙摆,蜷缩起来,她尴尬得头顶仿佛都要冒烟了。 “我……我肚子不痛了。走开,快走,班尼特!” “别踢了!我真搞不懂她……” 因太过尴尬行动失败。 不过,既然班尼特说他心动了,这算不算半成功呢?然后她用拳头敲了敲自己的头,斥责自己有这种想法。 我该怎么接近他呢?难道要邀请他一起去厕所? 塔拉因为一连串的失败,脑子开始想出各种奇怪的计划。 而班尼特则静静地坐在塔拉旁边,塔拉一整天都心不在焉。 她差点遭遇对一个女人来说极其可怕的事情,所以即便塔拉很勇敢,创伤想必还是深深地留在了她心里。 她奇怪的行为大概是压力所致,班尼特是这么想的。 他轻声唤着塔拉的名字。 “塔拉。” “呃,嗯?!” “没必要这么勉强自己。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没有你……我们不可能走到这一步。说不定世界都已经毁灭了。” “……” 他在安慰我,塔拉既开心又难过。 虽然她知道班尼特不可能突然表白,但人就是这样,只要对某件几乎没可能的事抱有强烈的希望,就会忍不住去幻想。 不过,这难道不是个好机会吗? 塔拉迅速环顾四周。萨莉像只虾一样蜷缩着睡着了,尼奥勒也不见踪影,也许她去厕所了。 好,就是现在。 “……班……班尼特!” “我在听。” “嘿,你知道……我是说。呃,那个……” “塔拉,你可以慢慢说。毕竟,你说什么我都会听。” 深呼吸。深呼吸。 塔拉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跳得她都担心班尼特能听到。 她屏住呼吸,赶走犹豫和焦虑。 然后,这些感情…… ……这些感情一定要说出来! “班尼特,我喜──。” 哔哔哔——!! 放在桌上的对讲机闪烁着红光,发出哔哔声。 班尼特跳起来,朝对讲机走去。 塔拉瘫倒在地上。 她觉得无比憋屈,眼泪都快出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 没关系。等班尼特回来再说也不迟…… 塔拉安慰着自己,希望下次能有好运气。 团队里的所有人都聚集到对讲机前。 他们调好频率接通后,先是一阵沙沙的电流声,随后洛特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已经……不想再活下去了……- 【我听不清。】 “要是把天线换个方向……” 电流声滋滋作响。 -我意识到人类的末日就要到了。甚至都没时间建造并发射火箭。就算全世界的科学家齐心协力,我们也逃不掉。- -以我们目前科学发展的速度,根本跟不上。人类将会灭绝。就连我的智慧,也想不出办法阻止这场宇宙级的毁灭。一切都将结束。也许如果我不知道这些,就能平静地死去了。- -真相难以承受。这条信息是提前录制好的,算是我的遗言。a值如下……- 这位数学家念出了一长串复杂的数字。 为了防止听众忘记,他重复了五遍。 -至少,我想选择自己的死亡方式。与其变成散落在时空缝隙里的尘埃,我宁愿先死在这里。- 脚步声响起。 咔哒。 子弹上膛的声音。 砰。 一声枪响。 死一般的寂静。 然后,录音又开始播放。 -我意识到人类的末日就要到了……- 班尼特神情严肃地关掉了对讲机。 “……我们拿到a值了。行动吧。” 【好的,班尼特。】 在一片怪异的寂静中,班尼特和尼奥勒完成了最后的准备工作。 第81章 划过星辰的微光 8 “求你……平安回来,别受伤,好吗?” “嗯,我会尽力的。” “答应我。” “万一我们回不来,你就一直等到时间结束。没必要去冒无谓的险。” “……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塔拉忧心忡忡地看着班尼特,伸手理了理他歪掉的衣领。然而,尼奥勒看到的远不止这些。 泛红的脸颊、微微颤抖的眼睑、迟疑的手部动作、因担心走光而不自觉并拢的双腿、不经意间凸显胸部的姿势、稍稍滑落且有些歪斜的蕾丝内裤,以及眼中泛起的一抹娇羞。 而另一边…… 班尼特看似镇定,但脸颊因对未来的担忧而微微紧绷,塔拉比平常靠得更近,这让他隐隐感到一丝压力,他的目光数次下移,仿佛开始意识到眼前的这位女士是异性,但眼中闪烁的光芒又表明,他更多地把她当作亲人,而非异性看待。 所有这些细节都落入了尼奥勒眼中。 “嘿,班尼特。等你回来,我有话想跟你……” 尼奥勒将手伸到班尼特身侧,挽住他的胳膊,然后用力将他拉向自己。班尼特的上臂轻轻压在了她的胸部一侧。塔拉看到这一幕时,尼奥勒察觉到塔拉眼中产生了复杂的情绪变化。 在对同伴的友好目光中,悄然混入了一丝怀疑与嫉妒。 我们走吧,班尼特。 尼奥勒无声地动了动嘴唇。 “……好吧。” 塔拉感觉自己的心像被刺了一下。尼奥勒在刻意阻拦她,但她不明白尼奥勒为什么要这么做。仿佛被一种焦虑的冲动驱使,她近乎本能地想要避开塔拉。 在这条为了纠正一切而踏上的道路上,尼奥勒被这种从未有过的困惑折磨着,同时她挽着班尼特胳膊的手也越收越紧。 通往陨石坑的道路上,曾经有无数人前往此处献祭,如今却充满了寂静与死寂。原因很简单:已经没有人再能发出尖叫了。 地上,你能看到一条人腿倒立着从土里伸出来。有个人因为被传送到了树里,而与树融为一体。各种离奇死亡的尸体遍布街头。 你们已经见过太多尸体了。 你们生活的世界里,怪物在街头横行,战争随时爆发,个人甚至能与国家抗衡。所以,你们对鲜血和暴力并不陌生。 你们见过更恐怖的尸体。要是被食人魔的木棒直接击中,人的身体真的会爆炸。然而,尽管那样的死状很可怕,但还不至于如此怪异。 滴答,滴答,滴答…… 你感觉到地下传来轻微的震动。那微弱的震动从鞋底传来,顺着脚尖,传至大脑。平时根本不会留意的声音,今天却格外清晰。 也许是有人被随机传送到了那里。 尼奥勒猜想,地下可能埋着被活埋的人,他们尖叫着,拍打着泥土求救。她不知道地下的混凝土里究竟埋了多少人。 这一切模糊了现实与幻觉的界限,引发了一种相当不安的感觉。 班尼特开口说话,试图转移自己对这黑暗现实的注意力。 “……你觉得我们能准备好魔法阵吗?” 【能。我打算用艾萨克最初设下的魔法阵。我想用女神水晶作为能量源。】 “它可能部分受损了。我们之前四处破坏了周围的魔法阵。” 【包括这一点,我们还得对它进行一些加固。】 一步,又一步。 两人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讨论着他们的计划。班尼特决定应对狂热分子的任何干扰,万一能量输出不足,他们打算利用坑里的尸体。 虽然这对死者不敬,但他们希望,若这是为了拯救世界,死者会理解的。 他们都没有提及仪式失败的可能性。 与此同时,尼奥勒的脑海中仍萦绕着未解开的疑惑。班尼特和塔拉都是好人,她显然很喜欢他们俩。 然而,有些事情感觉不对劲。 每当班尼特和塔拉靠得很近……每当他们试图更进一步时,她内心就会涌起一种愈发冰冷和不舒服的感觉。所以,不知不觉间,她发现自己总会去妨碍他们。 尼奥勒心想,等完成任务平安回去后,她得向塔拉道歉。 尽管她早就明白塔拉的心意,但尼奥勒自己内心也处于黑暗之中,被愧疚压得喘不过气,无法好好反思。 要是她能有一点多余的时间,要是她能有时间照照镜子,这个敏锐的女孩或许就能正视自己的感情了。 然而,他们的处境很糟糕。她一直处于紧张状态,决定他们命运的战斗也迫在眉睫。 就在这时,星辰开始在她耳边低语。 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情感只能由一个人拥有。 它微小而珍贵,却蕴含着巨大的力量。它可以变成让你无法停止呼吸的致命毒药,也可以成为带来无尽幸福的圣杯。 这就是爱。 你很惊讶吗?别担心,尼奥勒。只要你不脸红,纤细的身体不颤抖,班尼特就不会发现你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啊,我知道你被这突如其来的羞辱吓到了。但这是事实。回头审视一下自己。告诉我,是谁每次都去破坏塔拉的表白。 尼奥勒。 就算你说自己不知道……你只是不想他被别人抢走,对吧?你不自觉地伸出了手。潜意识里往往藏着很多信息。这就是你想要的。阻止塔拉收获爱情。 然后取而代之。 塔拉很漂亮,也很乐于展示自己的身材……我都数不过来她比你强多少了,你就像个胖丫头。因为我的手指都不够用。 但现在,她失去了神力,成了一个空壳。这是你的机会。没错,班尼特需要力量,而你有。当然,我不是说要你杀了塔拉。 怎么会有人为了爱情去杀一个无辜的人呢? 你可以为了拯救世界去杀无辜的人,但当然,你不会为了爱情这么做。对。我尊重你的虚伪。尼奥勒。 你为了自己的利益无视良知。而且,我觉得你的朋友很快也会迎来她的命运。像她这样充满失败的人,想要收获爱情…… 啪。 尼奥勒用魔法书砸向自己的额头。 每当她内心受到伤害,星辰就会在她耳边低语,用话语扭曲她的想法。 尼奥勒想到了一盆盆景。拿起一把剪刀修剪它,碍事的树枝在被剪断时发出尖叫。经过漫长而痛苦的过程,一盆美妙的盆景就会诞生。 她觉得自己就像那盆盆景。 为了一个目的,一点一点地割舍自己的道德观念。一片一片地剪掉并丢弃曾经视为重要的价值观。是星辰的声音在推动她,但最终做决定的还是她自己。 为了帮助团队。为了不再重蹈覆辙。所以她放弃了那些。 但是,万一呢。 万一她放弃了这么多,最后还是失败了呢?万一只是树枝被剪掉,只留下一棵光秃秃、难看的盆景呢?万一她完全被那个声音吞噬了呢?她会变成什么样? 她很害怕。 班尼特比尼奥勒领先半步走着。尼奥勒伸手抓住他的手。班尼特回头,什么也没说,任由她握着。 尼奥勒在班尼特的手掌上写下自己的想法。 【我很害怕。】 “怕什么?” 【我害怕失败。害怕因为我的失误而导致世界毁灭。】 “这不是你的错。” 尼奥勒停下了脚步。班尼特也跟着停了下来。 【真的可以这么想吗?】 “……” 【你知道吗,班尼特。我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被一点点侵蚀。我不知道是因为这本魔法书……还是因为我从一开始就心怀不轨。过去,我以为自己能拯救所有人,但现在不了。哪怕只救一个人也好。】 班尼特刚想开口,尼奥勒伸出食指,轻轻按在他的嘴唇上。然后她无声地动了动嘴唇:‘请再听我说一会儿。’ 【现在,也许,我可以为了更珍贵、更重要的人去杀害无辜的人。但有时候,我都快不认识自己了。你也有这种感觉吗?我真的改变了这么多吗?】 “……你……” 【我知道。而且,我知道自己以后还会改变。但是,我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班尼特。被消磨得太多之后,也许我会变成一个可怕的反派。】 尼奥勒凝视着班尼特的眼睛,缓缓眨动眼皮。当她的理想被残酷的现实撕裂,心中只剩下愧疚、爱意以及充满感激的友情。 从他为了掩盖她的失误而中枪的那一刻起,这种感情就一点一点地积累起来。每次他闪耀光芒时,她的感情就愈发强烈。 还有他们在旅途中建立的羁绊。她和总是支持她的塔拉之间的友谊。他们一起战斗、一起悲伤、一起欢笑。 星辰的声音钻进了他们之间的那一丝缝隙。它说,为了得到班尼特,她必须切断现在拥有的友情。所以。 在她脆弱的自己被那些诱惑左右,对朋友拔刀相向之前。 【所以……在我陷入黑暗之前……在一切还来得及之前……你能握住我的手,把我拉出来吗?】 “……我会的。” 【拉钩。就这儿。】 尼奥勒伸出小拇指,脸上浮现出如月光般淡淡的微笑。班尼特也伸出小拇指与她勾在一起,许下承诺。 尼奥勒决定把这个承诺当作指引自己的光。外神的低语仍在她耳边回荡。尽管那个声音诱惑着她,说只要抛弃感情就不会受伤。 就像他救塔拉时那样,当她崩溃的时候。 尼奥勒相信他也会救她。 许下承诺后,尼奥勒心情愉悦地向前走去。感觉肩膀上的重担突然轻了许多。仿佛一切都会好起来。 然后,他们来到了陨石坑。 启动仪式,击退外神,拯救世界。 “我一直在等你们。” 站在班尼特和尼奥勒面前,挡住他们去路的,是银暮教团的教主。 教主正把一家人的尸体当作椅子坐着,这时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怎么……” “‘怎么会?’你想问。是神告知我的。说有异教徒会来这里,扰乱他的降临。毕竟,他无所不能,无所不知。一切都如他所愿发生。” “……” 班尼特拔出长剑。环顾四周,看不到其他狂热分子,也没有还活着的平民。这意味着没有活祭品了。 教主施展屏障需要活祭品。 那么,教主现在应该……毫无防备,一定是这样。 但他的本能却在告诉他赶紧逃离。我们得马上离开这儿。这不是人类能战胜的。我们赢不了。 教主看着班尼特满是冷汗、湿漉漉的脸,轻轻鼓掌表示赞许。 “你察觉到了?你的直觉还挺敏锐。” “……你做了什么?” “神亲自进入了我的身体。这真是……一种恩赐。我现在与他合为一体了。” 啪。 教主脖子上的血管膨胀到快要爆裂的程度。最终,血管承受不住压力爆开了,但却没有鲜血溅出。 嘶,嘶。 伤口瞬间消失,仿佛时间倒流了一般。 他的身体四处爆裂,却又不断愈合,这一幕看起来就像在目睹一颗星星的脉动。他的身体随着心脏的跳动节奏被挤压又修复,外形逐渐发生了变化。而且…… “‘2%’……他说。‘你在看着吗?’他说。‘他们怎么!可能!阻止!这一切!’他说——!!” 咔嚓。 那肿胀得怪异的身形变成了一个长着四条触手的血腥巨人。女神水晶急切地闪烁着,仿佛在向他们警示危险。 “……我们必须杀了它!如果它没有屏障,我们的攻击应该能奏效!” 【……!!】 “……尼奥勒——!!” 班尼特脊背发凉,回头看向尼奥勒,却看到她的腹部被一根由骨头和肌肉组成的长矛刺穿。 这是尼奥勒常用的咒语,是一种借助宇宙邪神力量施展的咒语。 当然,对于借给她力量的那个存在……对于眼前的这个怪物——这一招根本没用。 试图用骨矛协助班尼特的尼奥勒,却被自己的咒语反噬。 第82章 划过星辰的微光 9 这是强者的傲慢,还是他在适应自己变异的身体? 变形后的教主一动不动。 如果是后者,他们应该在教主适应这怪异身体之前发起攻击。 然而,班尼特却朝着尼奥勒跑去。 他用长剑砍断了那根长长的骨矛突出的部分,扶起倒下的尼奥勒。 他没有拔出骨矛,这里没有会治疗术的牧师,拔出骨矛他们无法处理流血的状况。 “......你能保持意识吗?” “......” 尼奥勒虚弱地点点头。 她力气耗尽,视线模糊,但那如被烧红的烙铁刺入般的剧痛,却让她能看清周围,也帮她保持着清醒。 班尼特拿起女神水晶,含糊地说了句什么。 “尼奥勒,就交给你了。” “......?” 她不明白他这句含糊的话。 他到底要交给她什么?她又该做什么? 耀眼的光芒开始从女神水晶中流淌而出,仿佛在吟唱的绚烂色彩包裹住班尼特的全身,渗入他身体的每一处。 “燔祭 - 『魔力增幅』。” 班尼特身上散发出的魔力开始呈指数级增长,以光芒形式泄漏出的魔力,简直要溢出来了。 他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辉,朝着教主冲去。 咚。 听到有东西掉落的声音,尼奥勒低下头看去。 依然闪耀着光芒的女神水晶,似乎是班尼特掉落的。 她小心翼翼地捡起水晶,查看其中剩余的魔力,发现几乎没有减少。 “......” 难道是因为女神水晶就像龙心一样,近乎是取之不尽的能量源? 大概不是。 如果它有那么强大的力量,班尼特早就可以召唤出类似流星之类的东西了。 班尼特假装使用了女神水晶。 这样看来,那个魔力增幅......是以他自己的灵魂为代价,运用了黑巫师的秘术。 班尼特此刻正在燃烧自己的灵魂和寿命,尽管他现在比任何人都耀眼,但说到底,这不过是一场华丽的自杀。 尼奥勒的血液都凉了。 班尼特趁教主不注意,偷偷将未使用的女神水晶托付给了她。 这只能有一个意思,她必须成为致命的隐藏利刃。 尼奥勒把女神水晶藏在身后,开始吟唱咒语,看着班尼特燃烧生命,眼中满是绝望地挣扎。 要做到两全其美是很难的,按照这个道理,同时练习剑术和魔法往往会导致两者都不精通。 如果两者都只是平庸,那还不如专注于一项并做到出色。 另一个致命的问题是个人魔力的上限,剑术和魔法都消耗魔力,如果同时使用,消耗也会加倍。 尽管如此,一个克服了所有这些障碍的魔剑士,能展现出怎样的实力呢? “『炫目的朱红』。” 他释放出一道耀眼的红色闪光,刺得人眼皮生疼,仿佛要灼烧角膜。 “『陷坑』。” 教主脚下的地面开始下沉,让他失去平衡,挥出的鞭子也没能击中班尼特。 “『岩石引导』,『瞬间冰冻』。” 当教主的右臂砸向地面时,碎石和尘土四溅,班尼特随即将这些碎片射向教主的脸。 接着,他又冻结了教主的关节,减缓他的行动。 他纵身一跃。 “『深渊斩击』 ── !!” 他的魔力之刃,因魔法而更加锋利,刺进了这个三米高的教主身体。 有机地编织各种魔法,创造变数并有效命中目标,成熟的魔剑士能够有效地牵制等级更高的对手。 但是...... 嘎吱 - ! 尽管教主的皮肤显然是血肉之躯,但班尼特倾尽所有魔力的一击,只造成了一道手指宽的伤口。 这伤口足以杀死一个普通人,但对怪物来说却远远不够。 即便以灵魂燔祭增加了魔力,却仍无法给予致命一击,这对班尼特来说是个坏消息。 班尼特觉得自己不可能获胜,但他甩开了这个念头。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撕裂声。 教主把嘴张得极大,上颚几乎完全向后翻转。 从他的喉咙深处,闪烁着不祥的色彩。 一种强烈到让他毛骨悚然的危机感袭来。 “『魔力绳索』......!” 班尼特飞向空中。 他将魔力绳索系在长剑剑柄上,像扔回旋镖一样扔出去。 长剑在空中旋转,一条魔法绳索紧紧缠绕在教主的脚踝上。 绳索固定好后,他用力向下拉扯。 库啊啊啊啊啊 ── !! 教主从口中发射出一道魔力光束,摧毁了班尼特刚才所在的位置。 地面冒泡沸腾,土壤化为气体蒸发。 在这种情况下,教主转动脖子追踪班尼特。 滋滋滋滋滋 ── !! 一道甚至能熔化石块的光束追向班尼特。 班尼特跳到教主头上,抓住他的肩膀,挂在教主背上。 班尼特颤抖着吸了口气。 因为班尼特用教主的身体作为掩护,魔力光束肯定不会...... 撕裂声。 教主的上半身像热刀切开黄油一样被撕开,实实在在地出现了一个洞。 班尼特困惑地快速眨着眼睛。 “......呃,他的身体变成史莱姆之类的东西了吗?” 班尼特抓住教主的肩膀,让自己稳住。 然后,他将所有魔力汇聚到腿上,一脚踢在教主头上,将其头往后扳。 轰 - !咔咔咔咔咔 - 伴随着一声难以想象是腿踢头发出的巨响,教主的嘴被强行闭上。 他嘴里发生了爆炸,脑袋被炸飞。 轰 - ! 班尼特被冲击力向后抛飞,摔倒在地。 “......咳咳!” 背部着地的冲击让他喘不过气来,班尼特咬着牙又站了起来。 通常情况下,你会觉得有人脑袋被炸飞就会死。 但面对这个早已超越人类范畴的教主,他可没打算放松警惕,他要趁教主脑袋被炸飞而眩晕的时候,尽可能地造成更多伤害。 “呃......” 班尼特强忍着传遍全身的剧痛,强迫自己站起来。 咕噜咕噜。 教主脖子的断面冒出气泡,他的头开始再生。 班尼特握紧长剑,瞄准教主的双腿,他判断如果降低教主的机动性,就能掌握主动权。 他必须尽可能地延长战斗,既然一对一赢不了,他就需要在这根紧绷的绳索上坚持尽可能长的时间,所以他选择攻击双腿。 即便锋利度增强的一击也只能留下手指深的伤口,所以要造成重大伤害,他必须使用需要更多时间施展的咒语。 既然教主的头没了,应该有足够的时间完成咒语的吟唱。 大约吟唱了十秒后,他正准备用『岩浆之刃』攻击教主的双腿,这时突然脊背发凉,连忙向后退。 紧接着,教主全身长出了几十只眼睛。 轰 - ! 一条触手以几乎让人眼花缭乱的速度挥出,劈开地面后又缩了回去。 唰 - ! 班尼特的左臂飞了出去。 “......!!” 一直在观战的尼奥勒无声地尖叫起来。 那只左臂飞过空中,然后落下,在地上翻滚。 从肩膀处的伤口很整齐,就像被利刃切开一样。 班尼特赶紧捂住伤口止血,以免失血过多。 滋滋… 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味道。 “哈。” 班尼特因痛苦而扭曲的脸上,流下一行冷汗。 如果他躲避得再晚一点,就不是失去一条手臂,而是性命不保了。 教主肩膀上长出一张嘴,开口说道。 “你的直觉不错。” “......这是什么身体?你已经放弃做人了。” “我本以为我脑袋被炸飞你就会放松警惕,但你警惕性似乎还挺高。那么......玩闹够了。他说这太无聊了。” 班尼特挤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就这,你到现在不也只是挨打吗?” “我们不会说被蚊子咬了一口就叫‘挨打’。但你看起来已经疲惫不堪了。不仅手臂断了,而且全身都被汗水湿透了。” “......” 班尼特在衣服下摆上擦了擦满是汗水的手掌,用另一只手紧紧握住长剑。 教主冷静地思考着,这具由神赋予的奇异身体,是历史上绝无仅有的杰作。 在整个战斗过程中,他从未觉得自己的生命有危险,而且他觉得就算和这个年轻人玩一整天,自己也不会被打败。 然而...... 他唯一担心的是女神水晶。 战斗开始前,这个年轻人使用了女神的一部分力量,但那并非女神水晶力量的极限。 他的神也给了他一些建议。 他的神让他保持警惕,所以他才不紧不慢地折磨这个年轻人,如果逼到这份上,他还不使出最后的手段...... 教主转动众多瞳孔中的一个。 他看到一个女孩躺在地上,捂着肚子。 既然他们看起来关系亲密,或许......或许,他能把那件东西引出来。 教主以与其庞大身躯极不相称的速度冲向尼奥勒。 “......住手 - !!” “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再跑快点试试!要是你来不及,这女孩就死定了!” 教主速度更快。 班尼特和教主之间的距离拉大,尼奥勒和教主之间的距离迅速缩小。 拿出来吧。快点。赶紧的。要是你不想看着朋友死 ── 。 就在教主的触手即将击中尼奥勒的时候...... 一道耀眼的金色光芒从后方爆发出来。 “终于......你打算好好利用它了!” 教主转身面对班尼特,他自信能够应对任何攻击。 如果和之前一样是强化身体的招数,他只要等这招过去就行。 如果是他无法抵挡的攻击,他就扭曲空间躲避,抓住女孩当盾牌。 “......?” 他在某个地方感觉到了不对劲。 教主仔细看向班尼特手中散发的金色光芒。 他拿的根本不是女神水晶,而是一块普通的石头,他只是用魔法让它发出金色光芒。 如果这个年轻人没有女神水晶......那么它在哪里呢? 背后一阵强烈的灼烧感给出了答案。 尼奥勒手持女神水晶,完成了漫长的咒语吟唱。 一个夹杂着喘息声、平淡无奇的声音,发出了死亡宣告。 “『净化之火』。” 一根巨大的火柱冲天而起,高到在城市的任何地方都能看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啊!!” 在火柱中,非人的身影之影舞动着。 教主不断变换外形,试图逃离火焰 ── 螳螂、蝴蝶、蟾蜍、狮子。 乍一看,这些不断变换形状的影子似乎在跳舞。 然而,火焰烧毁他身体的速度比他再生的速度还快。 他那些被神赋予力量的细胞,一个接一个地变黑,化为焦炭,碎成尘埃。 要是我不能再生就好了! 要是我能像普通人类一样,毫无痛苦地化为尘埃飘散就好了! 最终,教主开始怨恨寄居于他体内的外神之力。 这是一场漫长而痛苦的死亡。 “......结束了。” 【结束了......】 “你还能行动吗?” 【我感觉自己快死了,但还能。你呢,班尼特?】 “......我也感觉自己快死了。” 尼奥勒和班尼特对视一眼,大笑起来。 这毫无道理。 他手臂断了,她肚子被刺穿。 “我们完成仪式吧。如果动作快点,我们能在死之前完成。” 【我们真的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在做这件事......】 关于失血过多而死,他们不知道巫师的紧急返回魔法会如何起作用。 如果失血更多,魔法可能会判定他们处于危险中,用蓝光强行将他们送回现实世界。 所以他们得赶紧行动。 “......可惜没有神术。” 【我知道。但是,塔拉会怎么样呢?】 “往悲观了想,一个失去神力的圣女不会再被当作圣女。她很可能会被学院开除。” 【那么......把塔拉收为仆人怎么样?当然,我不是说真的让她伺候我们。能让她留在学院就好了。如果塔拉愿意的话......】 “好啊,这主意不错。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赶走。” 他们简短地讨论了未来。 身为黑巫师的班尼特的未来,以及塔拉即将面临的日子,都如同被迷雾笼罩般模糊不清。 然而,他们希望像现在这样携手合作,能找到一条出路。 他松了口气,肩膀上累积的紧张感稍微缓解了一些。 这时,一根烧焦的手指指向班尼特。 “......班,尼,特......!” 教主最后一次聚集所有剩余的力量,发动了他的魔法。 这个魔法能将中招的受害者送到100年后的未来,如果他杀不死他们,至少想阻止他们的计划。 尼奥勒扑过去,像是要保护班尼特,两人被魔法笼罩。 他们就像从画中被抹去一样消失了。 随着施法者前往另一个时间线,『净化之火』也熄灭了。 然而,耗尽所有力量的教主,再也无法复活,就此死去。 就这样...... 陨石坑中只留下班尼特被切断的手臂,以及一具被烧得无法辨认的尸体。 …… 现在发生了什么? 班尼特和尼奥勒成功完成仪式了吗? 塔拉坐立不安,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了一会儿。 她心急如焚,难道他又遭遇了别的意外?要是他遇到教主怎么办? “......求求你,神啊。” 在她焦虑得浑身颤抖时,唯一能安慰她的是,他们在这里不可能真的死去。 当面临死亡威胁时,他们会被蓝光笼罩,传送回原本的世界。 所以,即便他们救不了这个世界,班尼特和尼奥勒肯定能活下来。 如果救不了这个世界也没关系,只求他们能活着。 对她来说,时间过得极其缓慢。 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爬行,她的焦虑不断回响,愈发强烈。 塔拉祈祷着,虔诚地祈祷着,然后紧紧抓住窗户,望向外面。 他们去了那里。就在那里。 就在从窗户能看到的那个方向。 塔拉耐心地等待着。 然后,一根火柱冲天而起,高得仿佛要触碰到天际。 “......那是......” “这......这是什么?难道是班尼特做了什么......?” “萨莉,我得走了。回头见。” “等等,塔拉!你说你失去了力量......!” 塔拉无法抗拒内心的冲动和焦虑。 她背上一根木棒自卫,腰间系上魔剑,捡起三块可投掷的石头,出发了。 不管萨莉怎么阻拦,都无法打破塔拉的固执。 在前往陨石坑的路上,塔拉坚定地走着。 因为她的身体不再有魔力,她不像以前那么强壮了,像个普通女孩一样,走一会儿就累了。 魔剑和木棒的重量让她觉得太过沉重。 担心狂热分子随时会出现的焦虑,也啃噬着塔拉的心。 但是,但是...... 她必须去确认。 那根冲向天空的火柱熄灭了,似乎战斗结束了。 她加快了脚步。 树枝划伤她的手臂,锋利的草叶割破她的小腿,她都不在乎。 塔拉满心期待着能在灌木丛后看到班尼特和尼奥勒。 班尼特肯定会责备她,问她这么危险为什么还来这里,他会担心她在路上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 但如果她说自己担心得忍不住......他会缓和表情,摸摸她的头。 尼奥勒也会关切地问她伤口疼不疼。 然后......然后,她会告诉他们...... 他们太辛苦了。他们做得太棒了。 他们应该赶紧回家,来一场简单的庆祝,为拯救一个世界而庆祝。 所有这一切......一起。 就像他们曾经在亚伯拉罕家那样,欢笑畅谈,品尝美味的食物。 亚伯拉罕或许已不在人世,但为了纪念他。 举起酒杯......继续前行。 “......啊。” 塔拉小心翼翼地向前迈出一步。 激烈战斗的痕迹,这里似乎发生过一场大战。 她四处张望,却不见班尼特和尼奥勒的踪影。 明白了。 这意味着他们回去了。 他们似乎因重伤回去了。 如果是这样,庆祝派对得......瞒着萨莉举行。 现在,我也得离开这里......告诉他们他们辛苦了。 “......” 嗯? 塔拉低下头,有个东西被烧得焦黑。 她蹲下身子,凑近一看。 是某个人的尸体。 大部分衣服和皮肤都被烧毁,无法辨认身份。 塔拉的血液瞬间凝固,但她安慰自己。 不可能。这不可能。 有安全措施的。 安全措施肯定启动了,确保班尼特和尼奥勒安全返回。 所以,这不是他们其中一人的尸体,肯定是别人的......某个路过的狂热分子。 一定是这样。 应该是这样的。 但是,那......那只手臂是怎么回事? 那是......班尼特的手臂啊。 还被切断了。 班尼特的剑也在地上。 不。 不,不可能。 “不......,不,不不不 ── !!” 如果安全措施起作用了,就不会有尸体...... 不可能。 塔拉使劲眯着眼睛,想找到证据证明这具尸体不是班尼特的。 然而,她没有尼奥勒那样敏锐的眼睛,什么也找不到。 她只能看到班尼特被切断的手臂,以及某个人烧焦的尸体。 “......『治愈』。” 塔拉把手放在尸体上,吟唱咒语。 “『治愈』,『烧伤恢复』,『再生』......!!” 咒语不可能生效。 毕竟,她已经完全失去了神力。 首先,要复活这样被烧死的人是不可能的。 尽管如此,塔拉还是声嘶力竭地呼唤着她的神术,直到声音变得沙哑。 直到太阳西下,黑暗笼罩世界。 塔拉跪下来,绝望地祈祷着。 “回应我......求求你,回应我......” 她一次又一次地俯下身,把头贴在地上,拼命呼唤着女神。 “我,我很抱歉。从现在起......我会做好的。我会每天侍奉你,赞美你,做好圣女该做的一切......” 然而,只有星星和月亮俯视着她。 “回应我,求求你 ── !!” 塔拉的呼喊在夜空中毫无意义地消散。 她就那样呆坐了很久。 她的眼泪流干了,即便她大声哭喊,用手抓地直到指甲断裂,也没有人回应。 良久。 塔拉抬起头面无表情地低头看着尸体。 自然而然地,尸体没有任何动静。 她所有的祈祷、恳求与威胁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塔拉感受到一种强烈的孤独,仿佛在这浩瀚宇宙中,她彻底孤身一人。 随后,她轻声低语。 “你已经夺走了我的家人。难道……你又要迟到了吗?” 她平静地宣泄着心中的怨恨,轻声地。 “又是这样吗?你又打算在我失去一切之后才出现在我面前,然后施舍般地给我一些神力……?” 一点火星引发了一场熊熊野火。 一直潜藏在塔拉眼中的火焰,一点点地蔓延开来,仿佛要吞噬残留的灰烬,一抹深红色的怒火爆发了。 如果你不打算回应我……如果我的不幸对你来说一文不值、毫无意义。 “如果是这样,如果事情就是如此 ── !!” 那么…… “我不会再依赖你。我不会再被你那高高在上、虚伪的帮助所左右。仅凭我自己的力量,凭借我自己的意志 ── !!” 塔拉站起身,拔出了她的魔剑。 荆棘藤蔓从她圣女长袍的袖口处长出。 饱含着塔拉的鲜血与痛苦,它们不断生长,散发着深红色的光芒,缠绕并刺入魔剑。 -你是我的新主,主,主……主人……吗…… 嘎吱,咔嚓。 荆棘藤蔓紧紧挤压着魔剑,魔剑的剑身逐渐变红。 在这美妙的吞噬瞬间过后,魔剑彻底归她所有。 塔拉察觉到自己的灵魂也被染成了红色。 真正错误的是信仰,宗教信念。 是我的懒惰,只是向神祈祷、抱怨,从未尝试凭借自己的力量去成就任何事,既然我对这个事实深感懊悔…… 蜕变,『悲叹之刺』。 当黎明破晓,天空被染成红色时,塔拉向银暮教团、怪物、女神、腐败的神职人员,以及所有杀害她同伴的人,宣告了她的怨恨。 任何与此事有关的人。 每一个。 每一个人。 “我要把他们全部杀光。” 就在那一天,许多狂热分子死于这位堕落圣女之手。 第83章 助理管理员:尤娜 连接助理管理员成功。 欢迎,“伟大魔法师尤娜”。 确认管理员睡眠指令。是否继续? => 是。 睡眠进程完成。 ...... 检测到尝试上传关于id_013(#外神)的未经授权信息。 警告(!):以下信息可能是诸如魅魔之类的恶意程序。您仍要继续吗? => 是。 正在处理...... 上传完成。 ※ 闪烁。闪烁。 命令输入面板最后一行的光标闪烁着。 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她成功地将“那个东西”切割出来并移植到一个非玩家角色(npc)身上。 现在,处理所有随之而来的副作用就成了尤娜的责任。 尤娜蹲下身子,盯着屏幕。 屏幕中她的倒影充满了焦虑与紧张。 她再次问自己,真的非得这样做吗? 他的表现比她预期的要好。 有时她觉得可能会出岔子,但她始终牢牢掌控着关键部分,确保它们安全。 这或许只是一枚……很久以后才会引爆的定时炸弹,也许是50年后。 “......要是他能笨一点,或者没那么能干就好了。” 她记得他在以他自己的世界为蓝本构建的模拟世界里,开心地笑着阅读诸如“互联网”和“漫画”之类的东西,还讨论资源和建模等奇怪的话题。 要是他只是个能天真欢笑交谈的傻瓜就好了。 要是他能花上一个世纪只进行模拟研究,在那整整一段时间里都陪在尤娜身边就好了。 要是真是那样……她或许就能静观其变了。 他的天赋如星辰般闪耀。 正因如此,一想到他可能会将这份天赋用于邪恶,她就脸色苍白。 目前,如果他心怀恶意,尤娜还能阻止他。 不,事实上,尤娜可以杀了他。 但要是他再有更多时间呢?要是他通过他的“游戏”窃取各种人的信仰,扩张他的领地,最终掌控整个世界呢? 要是他决定把世界变成人间地狱,那就没人能阻止他了。 “游戏”中的世界向她展示了这样一幅可怕的未来图景:邪恶生物从夜空中俯瞰大地。 牺牲少数以拯救多数,她以前就这么做过。 这次做起来更容易,至少学院的学生不会死。 尤娜曾颤抖着双手将学生们推进地狱。 她寄希望于在这样的地狱尽头,每个人都能绽放笑容。 检测到id_013尝试向id_127(#尼奥勒)分享资源。 尤娜:这么说,它在和尼奥勒交流? 尤娜:我能看看内容吗? id_127:你就喜欢把自己撕成碎片,然后把每一块都送出去,不是吗?以后继续这样吧。嗯,你最后可能会像个疯女人一样过着悲惨的生活,但至少从中受益的班尼特和塔拉会很开心……(内容省略)。 尤娜:......屏蔽它! 已被助理管理员屏蔽。 ...... 检测到因id_013导致的日期变更。 检测到因id_013导致的设置值变更。 id_013向助理管理员反复发送消息(条消息 \/ 347张图片) 尤娜:呃,呃? 尤娜:为什么时间会变?还有为什么太阳在乱转? 尤娜:等等,权限……“外神降临的时候,如果太阳消失,星辰熄灭会很酷,所以设置了改变地图背景的权限”……,这是那个……家伙用的? 尤娜:为什么弹出这么多东西?等等,它发给我了?这煎蛋食谱是怎么回事?照片,呃,啊,它给我发奇怪的东西……!等一下,命令行……要……屏蔽它。屏蔽它发给我的所有通讯! 是否要屏蔽与id_013相关的通知? 尤娜:是。 尤娜:啊…… 尤娜:......不。暂时先阻止它发消息。屏蔽期间发生什么事了吗? 部分已分配资源值由id_013共享给 => id_098(#黑卫衣男)对id_128(#塔拉)产生强烈敌意。 尤娜:等等,塔拉,她现在毫无防备…… 尤娜:周围没有友好的npc吗?!萨莉,马上给萨莉赋予超能力……!等等,存储空间不够了? 尤娜:班尼特!! 尤娜:向班尼特求助。说塔拉有危险!所以,让他产生危机感,然后……!缩短他回来的路程。 确认来自助理管理员的命令,已执行。 尤娜:现在解决了吗……? ※ 班尼特及时赶到救了塔拉。 尤娜松了口气,从椅子上滑落下来,差点就出大事了。 那个寄宿着“那个东西”的npc怀着极大的恶意行动。 “那个东西”对尼奥勒低语邪恶的话语,并操控人们去攻击塔拉。 “那个东西”按照能让玩家尽可能痛苦的方式行动。 虽然“那个东西”一开始行动缓慢…… 在尤娜阻止“那个东西”与尼奥勒交谈后,它似乎意识到有外界因素在干扰。 它用尽各种手段蒙蔽尤娜,攻击她的盲点。 她原以为被“那个东西”附身的邪神会产生自我意识。 她也料到“那个东西”会试图破坏她的计划,但没想到它适应得这么快,甚至利用系统进行反击。 她原本以为,充其量“那个东西”只是在准备降临并杀死学生。 “我是不是算错了……?不,尤娜,你可以的。它只有7%的影响力。它被困在模拟环境里。而我是管理员,所以我只要想办法把它引出来然后消灭它就行。” 管理npc是游戏管理员(gm)的权限,尽管外神现在肆意妄为,但权限上有显着差异。 它无法反抗。 塔拉正被她的队友安慰着,她那张平时明亮自信的脸,此刻布满了阴霾。 当她毫无防备地遭到攻击时,该有多震惊啊? 要是……我现在就停下来呢? “对,对不起,塔拉……!对不起,尼奥勒……!” 犹豫片刻后,尤娜选择继续推进。 尤娜:很好,既然我给了他们女神水晶,他们只要继续这样做然后攻击它就行!如果班尼特进行仪式,外神就会察觉到异样然后降临,然后…… 尤娜:......但为什么感觉这么安静? 部分已分配资源值由id_013共享给 => id_099(#路人男)对id_128(#塔拉)产生强烈敌意。 部分已分配资源值由id_013共享给 => id_101(#年轻女孩)对id_128(#塔拉)产生强烈敌意。 id_013向id_037(#教主)共享不明数据。 部分已分配资源值由id_013共享给 => id_103(#严厉老爷爷)对id_128(#塔拉)产生强烈敌意。 尤娜:有办法剥夺它的权限吗?! 尤娜:“我本来只打算用听话的人工智能,所以没单独设置剥夺它权限的功能。”……?要是一起做了不就好了?不。我自己能搞定。嗯。 尤娜:好吧,你就一直针对塔拉,是吧?不,没关系。必要的话,我直接发射一道光束。要是我把数据彻底删除,你又能怎样! 尤娜:先把路人男删了,不,把他移到地下,这样它就什么都做不了。把所有被腐化的npc都移到这里,地下室! ...... 尤娜:教主怎么变成那样了?他怎么突然变大了……? 尤娜:我是不是……漏掉了什么? 尤娜:是因为……2%的那部分吗?你是说它分离出来,和教主融合了?为什么?不,不,如果我能把它分离出来并除掉,对我来说是好事……我觉得? 尤娜:对!班尼特,尼奥勒,消灭他!用备份补充他的灵魂,这样就不会被黑魔法破坏……完成! 尤娜:你们做到了!班尼特! id_013输入地图迁移指令,#尼奥勒和#班尼特被转移到s3。 警告(!):目标地图为空,空旷空间可能会给玩家造成心理创伤。请放置物品。 尤娜:啊!! 尤娜:没事,没关系。我随便加载个地图就行。佩罗,就加载佩罗的故乡吧。从那里开始,我要做的事,嗯,还不太确定。 检测到玩家#塔拉出现异常反应。 错误代码017:“发生蜕变。” 尤娜:...... 尤娜:不,不。塔拉,他们都还活着。这是个误会。别这么痛苦。那,那不是班尼特的尸体。 尤娜:我不是故意要这么伤害你。 尤娜:我,我会停下来,我现在就停。非常抱歉…… 助理管理员尝试强制终止 => 暂停。 警告(!):游戏当前正在进行,突然强制终止可能会导致意外副作用。 请安抚所有玩家的意识后再试。 尤娜:...... 判定正在进行的剧情出现缺陷,向管理员发送紧急呼叫。 ...... 第84章 疯狂巫师华丽救场 你见过虚无吗? 通常,人们会说虚无就是空洞,一种空虚的感觉。 虽说大家都这么描述,但只要人还活着,就永远不会真正体验到那种空虚。 毕竟,人类身处天地之间。 哪怕在山中被猎犬追赶,或是躲在家里的水缸中躲避强盗,身边总会有东西存在。 粗糙的泥土、水缸光滑的表面,通过自身身体与五感所感知到的世界。 哪怕心脏被利刃刺穿,在血液流干、身体冷却的最后一刻,大地母亲难道不会温暖地接纳他们吗? 所以,根本不存在“无”这种状态,这就是为什么人类本不该知晓真正的虚无。 “……” 但此刻,尼奥勒真切地明白了虚无的含义。 在那个地方,什么都没有,即便她伸出手,也触碰不到任何东西,甚至没有可供呼吸的空气。 没有温暖,也没有情感可以分享。 她甚至不确定自己是生是死。 仅仅用“黑色”来形容这里,简直是对色彩的亵渎。 尼奥勒无比怀念透过望远镜看到的那片闪烁微光的黑暗宇宙。 一个没有任何事物可以交互的空旷空间,让人感到极度孤独。 我此刻究竟在经历什么? 尼奥勒之所以还能保持理智,全因她与班尼特有所接触。 在这个仿佛会消融他们存在的虚无之中,他们能确认彼此的存在,从而得以存续。 她紧紧抱住班尼特的身躯,渐渐飘远。 过去了多久? 终于,出现了光。 他们感到一股拉力,仿佛被吸向某个地方,随后,班尼特和尼奥勒被抛到一片荒芜的沙漠之中。 “……呃,啊。” 尼奥勒喘着气,重力压在她的肩头,沙子在她的指间沙沙作响。 阳光刺痛了她的双眼,一切都显得如此真实而亲切。 她抱着班尼特的身体,环顾四周。 我们被送到了哪里?这是……什么地方?我们还能回去吗? 这两名在垂死世界中迫降的人,身心都处于极度脆弱的状态。 接连不断的战斗与失败如酸雨般侵蚀着他们,暴露了他们内心的脆弱。 刺痛这样一颗心,是邪神的癖好与目的。 守护这个世界的女神轻易就被击败了。 所以,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尽一切手段折磨这两个人。 这就如同将宝石雕琢成艺术品,闪闪发光的宝石的每一个切面,都代表着一道又深又锐利的伤口。 当这精妙的雕琢完成之时,一颗能将光芒洒向四方的璀璨宝石便诞生了。 真希望世上有更多的宝石,这样它就能闪耀得更加夺目。 邪神伸出了触手。 “我会刺激并扭曲你那充满爱意的心灵,将其变成一种病态的执念。通过不断灌输无助感,让你意识到,归根结底,你不过是个可怜的人类,什么都做不了。” “既然你为了微不足道的正义失去了一切,我会诱使你后悔没有早点抛弃那微薄的道德,让你痛恨自己曾经珍视的信仰。我会让你明白,你无力拯救自己的妹妹,而这一切都只怪你自己无能。” 时间多得是,将一颗年轻稚嫩的心塑造成理想的模样,并非难事。 就从低语开始吧。让你相信,你没能阻止教主的最后诅咒,是因为你自己的贪婪。 那个年轻人为了你而战,甚至为你燃烧了灵魂,而你却觉得那点寿命太过宝贵。 所以,你只用那块水晶施展咒语,要是你哪怕牺牲自己一年的寿命,教主就没机会施展魔法了。 那么,最终,为所有这些失败画上句号的……是你。从头到尾,都是你的错……尼奥勒。 一道黑影朝着这个被恐惧与绝望笼罩的女孩蔓延而来。 星辰嬉笑交谈着,等待着女孩的心灵被碾碎。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捂住耳朵,转身躲避…… 就在这时,邪神的低语被扭曲并切断。 ……你是谁? 与此同时,邪神感觉到有个恶性肿块在它内心深处开始生长。 这是一种毒素,若任其发展,会腐蚀它所有的数据。 邪神无声地尖叫着,扭曲着身躯。 太阳升起,在耀眼的阳光照亮世界之际,月亮和星辰渐渐退去,它们的影子着火,化为灰烬。 在这之中,邪神听到了某人的低语。 “住手。这场闹剧到此为止。” 睁开双眼的巫师驱散了黑夜。 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场漫长的梦。 说实话,这可不是个好梦。 这是一个关于游戏管理员(gm)的故事,他只看重结果,却忽略了过程。 他一心想在游戏剧情的结尾安排一场与龙的战斗。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为这场戏剧性的战斗准备了诸多元素。 战斗数据包括一条大龙的图像、咆哮的音效、一幅壮观的战斗地图、适配的背景音乐,还有有趣的小设计。 然而,剧情的发展与他的预期略有不同。 他本以为玩家们会渴望击败巨龙,可没想到,他们竟想与龙成婚。 确切地说,其中一名玩家想娶龙为妻,而其他玩家则想帮忙促成此事。 完成一项任务后,玩家们购置了各式各样的金银财宝,甚至还准备了一头鲜活的奶牛,献给巨龙。 接着,在吟游诗人精彩绝伦的表演(他在20面骰子上掷出了20点)加持下,发起了一场深情的告白攻势。 尽管gm觉得玩家的告白很有趣,但他还是真心希望他们能与龙展开一场战斗。 于是他想:“啊哈,那他们两样都做吧。” gm批准了这一求婚,玩家与龙顺利成婚,在描述完他们幸福的新婚生活后。 突然,巨龙被路过的邪恶巫师施加了疯狂咒语,挥舞着爪子发起攻击。 一场战斗随即爆发,新婚的新郎不得不将剑刺入新娘的头颅,将其杀死。 游戏结束后,gm与玩家们大吵了一架,团队就此解散。 顺便一提,那个痴迷于龙的新婚新郎就是我。 这个故事的寓意是,试图将玩家不想要的东西强加给他们,无疑是自找麻烦。 悲剧?当然,它有其意义。 考验与磨难?没错,它们也很重要。 然而,所有这些都应成为推动玩家前进的助力。 当然,除非玩家就喜欢折磨自己操控的角色。 毕竟,每个故事以幸福的结局收尾,难道不是更好吗? 带着这样的想法,我醒了过来。 “呃啊啊啊……” 我起身时伸了个懒腰。 有时候,你懂的……有没有那种一觉醒来,感觉神清气爽,仿佛睡了个好觉的时刻? 此刻就是如此,感觉压在我头上的一块巨石,好像被挪走了7%。我的思维清晰,心情也不算太糟。 我还觉得世界看起来更加生机勃勃、色彩斑斓,每迈出一步,我的心就会微微颤动,仅仅看到沙沙作响的树叶,都觉得能给我带来一小时的灵感。 感觉我重新找回了曾经失去的兴奋与刺激。 看来紫魔法塔主人的治疗真的有效。 她到底做了什么,竟如此神奇? 游戏剧情结束了吗? 最终的结局是怎样的呢? 是他们回到第一天,彻底捣毁邪教的路线?还是回到更早,连艾萨克也成功救下的路线?有没有人喜结连理? 塔拉能独立思考并继续前行吗?尼奥勒能通过与现实妥协,找到更实际的正义感吗?班尼特能再次反思自己的道路吗? 我兴奋不已,心跳加速。 查看日志吧! 虽然比不上实时跟进,但至少能减轻我没能全程监督的遗憾。 [塔拉,与其多救几个平民……你难道不想多杀几个银暮教团的人吗?] 嗯? “……班,尼,特……!” 哦…… “我要把他们全杀光。” 呃。 我又躺了回去,闭上双眼。 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自己仿佛置身噩梦之中,我幻想着睡一觉再醒来,就能看到游戏以充满希望的方式结束。 但显然,这毫无可能。 “啊,该死……!” 虽说这并非魔法塔主人的本意,但感觉这个迅速搞砸的游戏剧情能把我逼疯。 要是出现了悲剧,她本应该借此催生爱或友谊之类的元素……! 我猛地起身,没时间逃避现实了。 既然剧情已经开始变得一团糟,就得想办法挽回。 我急忙冲向控制室。 “怎,怎,怎么办啊。” 那个信誓旦旦让我相信她的魔法塔主人,此刻已经乱了阵脚。 这情形就像一个小学生,在玩爸爸的电脑时遭遇勒索病毒,因不知所措而惊慌失措。 “让开!” “呃啊……!” 我查看了系统日志。 id_013,被设定为邪神的非玩家角色。 我不确定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但当我脑海中的某个东西被取出并移植到它身上后,它似乎变成了类似病毒的存在。 当它开始对尼奥勒进行精神操控,试图毁掉她时,魔法塔主人屏蔽了它。 但随后,它恼羞成怒,开始疯狂发送各种恶心的表情包和莫名其妙的评论。 看起来魔法塔主人被卷入其中,吃了大亏。 接着,她犯下了世纪大错。 你……被取消论坛版主资格了,尤娜! 虽说魔法塔主人向来擅长搞破坏,但在精准操作方面却有严重的弱点。 结果,邪神的爆发所引发的混乱,无意间起到了反制作用。 魔法塔主人本可以用信息炸弹将整个游戏剧情炸得粉碎,但那样日志和其他所有内容都会被彻底摧毁,所以她大概是不敢这么做。 眼下,我采取了先发制人的措施。 不管它如何肆意妄为,我始终是管理员。 我所设定的权限等级分明。 我打开id_013的设置界面,强行输入各种设定。 实际上,外神是一位美丽的年轻女孩,她深爱着人类,偶尔会开些过分的玩笑,但内心确实爱着他们,还会偷偷印制人物卡片,贴在房间的角落。 她默认的穿着风格是哥特洛丽塔装,尤其珍视她的黑猫图案内裤。 而且,她性格有点小脾气,如果约会时获得的赞美在单位时间内低于一定水平,她就会…… 一句“去你的,蠢货”让它卡顿了一下。 它正试图利用我设置的编辑权限来阻止我,以便根据情况调整非玩家角色。 既然争取到了一些时间,那就梳理一下现状。 游戏剧情充满了悲剧。 我要将其转变为一个幸福的结局。 我还得清除那个以悲剧为乐的恶意病毒。 一步一步来。我能做到。 毕竟,悲剧也可以成为幸福结局的催化剂。 “你,你醒了。” “……” 魔法塔主人畏畏缩缩,身体颤抖着。 她像一只知道自己闯祸的小狗一样“呜哇”叫着,却仍带着歉意抬头看着我。 我捏了捏她的脸颊,她闭上眼睛,发出“呜嗯”的声音。 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可爱。 不,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善后处理、补偿卷入此事的玩家、惩罚尤娜,还有因为把事情都推给尤娜,自己却像块木头一样睡大觉而该惩罚自己,这些都得先往后放。 “构建能暗示100年后情景的模型。” “……?” “10,9,8……” “……!!!” 魔法塔主人原本像要缩进地板里一样,听到布置任务,立刻跳起来开始构建模型。 那个“邪神”就是个卑鄙的混蛋,只想着让玩家受苦,把我的努力、意图和意义全都丢进了垃圾桶。 它的存在与我的理念背道而驰,实在令人无法接受。 你这混蛋,我会把你制造的所有悲剧,都转化为梦想、友谊和爱的动力。 虽然我采取了先发制人的措施,但目前还无法彻底清除这个讨厌的家伙,所以我必须在游戏剧情结束前,不断突破它的干扰。 不过,这一切还是值得一试的。 要重振玩家们在连续的考验与失败中被彻底击垮的精神,方法就是让他们看到自己的努力如何有意义地改善了这个世界。 让他们明白自己的努力绝非徒劳,他们的行动是有价值的。 并且要让他们知道,只需再迈出一步,就能大功告成。 “时间同步”行动,开始。 …… 在外神即将降临的世界,一片黑暗与怪诞。 阴影仿佛有了生命,变成了噩梦般的怪物,时间时而缓慢流逝,时而快速变换,垂死之人在疯狂中找到最后的归宿。 在这样的世界里,堕落的圣女挥舞着她的剑。 在那些仰望星空、受星辰托付的狂热信徒中,一个纤细的身影跃入其中。 狂热信徒们反抗着这些打断这神圣而荣耀时刻的闯入者。 但他们无法逃脱圣女从袖中伸出的荆棘藤蔓。 “吸收他们,‘悲叹之刺’。” “呃啊啊啊!” 她从异教徒身上汲取力量,将其缠绕在魔剑上,再次收割他们的生命。 只要有活祭可供她通过“蜕变”能力吸收,她就能无休止地战斗下去。 咔嚓。 她拧下一个狂热信徒的头颅后,塔拉叹了口气,看向一扇破碎的窗户。 她沾满鲜血的倒影映在破碎的玻璃上。 由于显示她脸部的那部分玻璃碎了,她看不清自己此刻的表情。 砰。 塔拉将那名狂热信徒被砍下的头颅扔在地上。 她的愤怒愈发强烈,但那愤怒的余烬也在她心中不断堆积。 沉重、肃穆,又空洞。 杀再多的人,也无法让她的同伴复生。 但在经历了那极度孤独的虚无之后,愤怒的火焰再次燃起。 如果她继续这样下去……如果在反复的愤怒与杀戮之后……她的心中只剩下灰烬……她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就在她沉浸在这些充满恐惧的思索中时…… 嗡嗡。 “……?” 窗户上倒映的画面闪烁起来,随后出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地方。 那里有些建筑与周围环境相似,但看上去更加古老破败。 这是随着外神临近,时间与空间扭曲混乱而产生的现象。 窗户映照出的,是100年后的未来。 在那个地方,塔拉看到了班尼特和尼奥勒。 第85章 跨越百年的救赎 1 我首要关心的是塔拉。 她还以为班尼特死了,看到她茫然地躺在地上,抱着他被斩断的手臂,实在令人心碎。 我得消除这个误会,让她确认班尼特和尼奥勒都还活着。 由于外神是能够扭曲时空的存在,所以与过去和未来进行直接连接是可行的,不用担心设定上出现矛盾。 计划是通过窗户作为媒介,让两边不断相互映照并展开协作。 那个可恶的邪神似乎隐隐察觉到了我的意图。 邪神在窗户上添加了各种幻觉,试图进行破坏。 其中包括班尼特和尼奥勒在地狱里诅咒塔拉,以及他们亲吻并结婚等场景。 设置输入:因为她太喜欢人类了,所以准备了好几种人类外貌作为化身,好对着镜子举办自己的时装秀。 当她打扮成情绪摇滚风、中二病的女学生模样时,就会以一个拥有 “深渊与黑暗使者” 这个第二人格的女孩形象示人,并且??。 邪神:你…你混蛋了。 虽然我很快就压制住了,但邪神已经在他们之间埋下了猜疑的种子。 …… “??这……只是幻觉。这种小把戏不会??。” 塔拉咬着嘴唇,打碎了窗户。 看得出她真的受伤了。 如此看来,邪神似乎试图在精神上伤害塔拉?? 同时破坏我的计划。 它试图让窗户上显示的所有画面,尽可能地唤起塔拉的绝望,让她怀疑班尼特和尼奥勒是否还活着。 这招挺聪明,但并非无计可施。 从现在起,先加点喜剧元素缓和下气氛,让他们冷静冷静。 我稍微调高了感知温度,让环境感觉更温暖些,还对周围的景色做了些调整。 在他们看不见的柏油路面裂缝间,放一朵突兀盛开的花。 这与满是尸体的末日阴郁景象形成鲜明对比,应该会很不错。 要不要再把梳妆台镜子布置得像是被遗弃的样子?这对女性来说是熟悉的物件,能吸引她们的目光。 我觉得添加一些装饰,唤起他们对美好时光的回忆是个好主意,于是把亚伯拉罕宅邸中用过的茶杯模型拿过来,扔给魔法塔主人。 “请把这个打碎,放进垃圾袋里。确保碎片正面朝上,这样随便看一眼,他们就会说‘啊,这看起来和亚伯拉罕用的茶杯很像’。” “呃,嗯??!” 她瞬间做好并放置妥当。 他们旅程开始、初次遇见亚伯拉罕的地方不也是个垃圾场吗?对,那我应该在旁边放个路灯。 很好,效果不错。 现在看看另一边?? 班尼特和尼奥勒那边。 班尼特因为有尼奥勒陪伴,加上他身为黑巫师的经历,还能保持理智,状态看起来还算稳定。 这边也得缓和下气氛,让沮丧的塔拉能感受到这份甜蜜的连锁反应。 100年后??。 对于班尼特和尼奥勒来说,他们肯定感觉自己刚被扔到一片荒原。 有必要让他们知道,根据设定,这里是100年后的场景,这其实很简单。 我只需把相似的建筑集中在一起,让它们看起来老旧一些。 然后在周围留下痕迹和线索,让尼奥勒能够发现。 他们会以为这是片荒原,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生命的迹象。 这表明尽管邪神降临引发了末日,但人们仍在顽强生存 ── !所以,按照这个思路,得让这里比预期的更祥和。 我抹去了附近所有威胁性怪物和变种生物的迹象,把所有危险敌人都转移到那边的雪山上,这样他们就能感到安全,缓解部分紧张情绪。 再加入一些畜牧养殖的痕迹,我觉得添加一些特别的物件来活跃气氛也不错。 那就用内裤吧。 我在班尼特的必经之路上撒满了内裤。 “??我不理解你的思路。” “你没时间闲聊,魔法塔主人。把这个、那个,还有这个也建模。我不确定会不会用到,但这个也做。” “呃呀啊啊??!” 我给爱捣乱的魔法塔主人安排了没完没了的工作。 …… 班尼特看着那些手工羊毛内裤,大概会推断出: (1)他们肯定在养羊。(2)他们可以收集羊毛做衣服。 而现在,我只需给予他们决定性的鼓舞,振奋他们的精神??。 “哦。” “??怎么了?” “我们委托制作一座石像,来纪念班尼特、塔拉和尼奥勒。” “??????” …… “建模。” 魔法塔主人一边建模,一边满头大汗。 尼奥勒根据地形、地理和残留的建筑推断出,这里大约是100年后的未来。 曾经细腻柔软的土壤变得松散易碎,文明的遗迹也残缺不全 ── 但情况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糟糕。 她原本以为一切都会被虚无吞噬,变成人间地狱 ── 滋生出折磨人类的怪物。 但事实并非如此。 在未来,邪神已经退去了吗? 这里有人生活过的痕迹,那个可怕的存在降临此地后,生命依然得以延续,这让她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尼奥勒用布条包扎着腹部,原本这是一处严重的伤口,仅靠包扎无法治愈,但女神水晶残留的力量是否产生了最后的治愈效果呢? 虽然伤口没有完全愈合,但经过简单急救,她能够行动了。 100年后,她听不到邪神的低语了,也许它无法影响到她?仅仅这一点就让尼奥勒感觉好多了,她一边若有所思地环顾四周,一边说道。 [他们??没有灭绝吗?人类?] “看起来他们还幸存着。有些建筑似乎还在使用?? 嗯?” 班尼特捡起在破裂的柏油路上滚动的羊毛织物。 展开皱巴巴的布料,发现是女性内衣,应该是近十年内手工制作的。 此外,淡淡的洗涤剂味道触动了班尼特敏锐的感官。 似乎距离上次清洗没过多久。 [我觉得离这儿不远,应该有人类居住的地方??。] “别放松警惕。有可能是怪物留下类似人类的痕迹来引诱人们。” 尽管完成了急救,但班尼特的手臂被斩断,尼奥勒的腹部也有个伤口。 即便他们都处于完美状态,也仍需留意周围环境。 现在受伤了,就更得小心。 尼奥勒仔细环顾四周,然后用手指在班尼特宽阔的背上写道。 [不过,我没看到任何??暴力的痕迹。] “????。” 他们小心翼翼地继续前行。 天气很好,阳光照耀下的蓝天让他们感到精神一振,尽管他们处境艰难,被教主的最后一个咒语传送到这里,与塔拉失散,但天空如此湛蓝,让他心生愧疚。 这想法挺奇怪,但这让他不禁想到,如果塔拉也被卷入其中会怎样。 然后,他们终于看到了那面镜子。 店面的窗户至今仍保持着形状,镜子里反射的画面剧烈闪烁,当他们注意到的时候,画面开始变换,显示出完全不同的景象。 “????。” 班尼特和尼奥勒紧张起来,死死盯着窗户,仿佛随时会有怪物从里面窜出来。 窗户里除了过去的场景,什么也没有,一座漆黑的城市,星辰俯瞰着,仿佛在嘲笑。 一座被怪物充斥的城市。 [??我能看到过去,这会是幻觉吗?] “我也看到了。果然,很有可能是幻觉?? 等等,那是?” [塔拉?] 从远处,在窗户的另一边,他们看到塔拉浑身是血,挥舞着他们从未见过的荆棘藤蔓,砍向狂热信徒。 从她标志性的穿着和手中的魔剑可以确定,那无疑就是她。 她的表情因极度的痛苦和悔恨而扭曲。 班尼特不自觉地皱起眉头,她不该是这种表情啊。 [等等,班尼特。看。] 当班尼特专注于窗户中反射的画面时,尼奥勒急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转过头。 “??这……是……怎么……回事……?” 这里发生了奇怪的现象。 相邻的建筑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刚才还存在的大裂缝消失了。 花朵绽放,破碎的玻璃也复原了。 下一刻,他们就对这个未知现象有了线索。 窗户里的塔拉把魔剑扔出去,将狂热信徒钉在建筑物外墙的瞬间,同一栋建筑的墙上出现了一道剑痕。 “??未来是根据过去发生的事件实时改变的吗?” [裂缝的消失会不会是塔拉杀死狂热信徒导致的?如果是这样,我们得告诉她。] “如果她能从那边看到我们,或许我们可以交流。既然窗户似乎是这个现象的媒介,那就找一块离她近的玻璃。” 班尼特和尼奥勒跑了起来。 这只是一种奇怪的直觉,但他们觉得,如果好好利用这个现象,或许?? 能做点什么。 在城市里四处寻找后,他们在一张旧梳妆台前见到了塔拉。 塔拉又杀死一个狂热信徒,转过街角时,一朵突兀的花引起了她的注意。 一朵不知名的白色花朵在风中摇曳。 “????。” 当她转移视线,寻找下一个目标时,注意到靠墙斜放着一个半塌的垃圾袋。 里面有个破碎的茶杯闪烁着光,这是亚伯拉罕用来煮可可的那种杯子。 会是同一个牌子的吗? 她的注意力最终落在那张被遗弃的梳妆台上。 塔拉紧皱眉头,看着镜子。 现在想移开视线已经来不及了,她又一次面对镜子中的倒影。 又来了。 一次又一次,那些该死的幻觉。 班尼特和尼奥勒正看向梳妆台。 塔拉握紧了拳头,这次她又会喊出怎样的怨恨之词?他们这次又打算如何让她心碎呢? 尽管她只需在那些声音传来之前打碎镜子就行。 当塔拉考虑这么做的时候,不知不觉间她犹豫了,渴望再看一眼他们的面容,再听一次他们的声音。 哪怕那些幻影只会说出尖刻的话语,她还是渴望见到他们。 但这次,情况有点不一样。 “塔拉,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我们还活着。好像……我们中了教主的最后绝招咒语,被送到了100年后的未来。” “……哈。” 镜子那头,班尼特平静地说道。 看到他断掉的手臂,塔拉的心一阵刺痛。 邪神制造的幻觉似乎设计得更加精巧,更能巧妙地扰乱她的心智,是不是想先让她燃起他们还活着的希望,然后再残忍地将其击碎? “我不会上当的。可恶的……神。我知道你只是个幻觉。” “……” “消失吧。求你了,快消失。哪怕只是镜子里的幻觉,我也不想再打破了……!” 班尼特一时显得很困惑,接着和尼奥勒快速交谈了几句。 他们所有的举动和反应都格外细致入微,与之前不同。 塔拉必须振作起来。他们会是真的吗? 也许他们确实还活着。 那些她下意识藏在心底的希望,她必须否认这些,打消这虚妄的念头。 如果她任由自己相信,那么肯定会像疯狂巫师展示的梦境里的家人一样……那个幻觉也会微笑着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看起来……她之前肯定见过几次幻觉。是不是到了她分不清我们是真是假的地步了?” “……” “那在这儿没办法证明了。我们只能让她相信……嗯?” 尼奥勒正要在班尼特背上写字,却在注意到塔拉的目光时停了下来。 她从旁边捡起一块平板,用魔力在上面写字,好让塔拉也能看到。 “要是我们说一些幻觉绝对不会说的话呢?” “比如说什么?” “邪神肯定展示过幻觉,试图击垮塔拉的意志。所以它肯定说过一些……所以,我们反其道而行之。赞美她怎么样?” “……?” 对话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 到目前为止,邪神的幻觉说过类似的话吗? “呃……塔拉,你拳脚功夫相当不错。虽然还有可提升的地方,但考虑到你并非先锋队员,已经很出色了。尼奥勒,你干嘛打我?” “赞美她。” “那你给个例子。” “呃……那个,塔拉身材……很曼妙!所以,从你衣服破洞露出的侧乳,呃,像水滴一样好看。我的太大了,真羡慕塔拉形状完美的胸部……” “……我这么说不就成性骚扰了吗?” “……” 这是真的吗? 而且,这与其说是赞美,不更像是暗暗自夸吗? 塔拉开始感到困惑。 如果这是邪神展示的幻觉,那也太巧妙了,她甚至觉得出于原则都该上当了。 “呃,那个……你衣服的侧开叉肯定开得太大了。上次我见你时,你好像不喜欢别人盯着你看。穿得更端庄点会不会好些?” “赞美她。” “……所以,呃。塔拉,你的……呃。屁股……很大。” “我让你赞美她,不是性骚扰她。” “那你想让我说什么……?!” “就诚实地说出你记得的事。” 这似乎是真的。 她在镜子另一边看到的班尼特,是个曾在黑巫师行当里虚度青春的年轻人。 他哼哼唧唧了一会儿,终于挤出几句话。 印象最深的是塔拉踢出一脚的时候…… “……你大腿内侧有颗痣。我觉得那很衬你。还有——” “……停!好了,我懂了!” 塔拉挥舞着双手,急忙叫停。 很久以来,她的脸第一次红了,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窘迫。 塔拉使劲扇着双手,想让发烫的脸降温,然后放松了肩膀,因为她觉得邪神不可能骗她骗得这么细致。 她感觉勒住自己脖子的绳索消失了。 塔拉把手放在胸口,松了口气,暗自感谢命运,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你们,还活着。” “让你担心了?” “嗯,担心死了。” “很抱歉让你担心。你能原谅我们吗?” 塔拉被他笨拙的道歉逗得大笑起来。 他明明英勇奋战,只是战败了,干嘛要道歉呢? 因大笑而险些落下的泪水,此刻在她眼中闪烁。 她用手指擦去一滴眼泪,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我才不原谅你呢。你这个笨蛋。” “……” 咚咚。 “咳咳。塔拉,不好意思打断一下,但我们有很多事要商量,还有任务要做,所以……?” 就这样,他们结束了重逢。 第86章 跨越百年的救赎 2 “多么温馨可爱啊。” 我像一位看着自家孩子的父亲般,骄傲地微笑着,看着局面朝着美好的方向发展。 有一丝浪漫的气息不是很棒吗?我真的很喜欢看到爱意。 虽然不太明确,但玩家们似乎已经明白了他们的目标。 我在思考如何利用过去与未来交织的这个局面。 我需要做的是提供 “具体该做什么” 的线索,并且修复团队中仍然破碎的士气。 让我们把这个场景的重点放在尼奥勒身上。 在三人之中,她对他们的失败感受最为糟糕,被悔恨所折磨,总是想着 “要是我没这么做就好了”。 没能察觉到艾萨克的阴谋。 因为试图救记者萨莉而失去了亚伯拉罕。 花时间摧毁魔法阵,而没有完成亚伯拉罕的研究。 没能及时干掉教主。 我需要赋予所有这些悔恨恰当的意义。 他们需要知道艾萨克的存活、萨莉的存活、魔法阵的摧毁以及教主的死亡,是如何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的。 在一个饱受邪神折磨的世界里,这些事产生了怎样的影响。 对于 “感谢你,英雄,拯救了世界” 这样的情节,通过角色的直接对话来表达感激之情往往更有冲击力。 我们需要一个之前没有规划过的角色。 “亚伯拉罕、艾萨克,以及他们几代之后的一位后代,约瑟芬。一位17岁的少女。虽然她长得和艾萨克有些相像,但表情开朗,毫无邪恶之感。就是班尼特捡到的羊毛内裤的主人??。” “有这样一个非玩家角色(npc)吗?” “??这得你来创造,魔法塔主人!” “咿呀??” 其实这种工作并不一定非要交给魔法塔主人来做,因为我只需把现有的资源大致整合一下就行。 然而,犯错的人需要受到惩罚,哪怕只是为了犯错之人的心理状态着想。 想想看,如果你犯了很严重的错误,却没有人责备你,会发生什么呢? 有些人可能会兴奋地四处犯罪。 但如果你是个有正常良知的人,你会感觉自己像是坐在一张由鲜血铸就的王座上,因为无法减轻内心的愧疚。 所以,我故意让她做这些事,试图减轻她一些愧疚感。 事实上,魔法塔主人的表情稍微明朗了一些。 就在不久前,她脸上还阴沉沉的,就像下班后得写500页的道歉反思书一样。 但现在,她看起来仿佛那份反思书能缩减到只剩420页左右了。 在主持游戏进程的同时还关心着副游戏管理员(sub - gm)心理健康的我,难道不是个天才吗??? 当我给自己注入信心时,我感觉自己的干劲和效率都大幅提升,适度的自信是个不错的增益,而这也是三位玩家此刻最需要的增益。 自信点,你们做得非常棒。 让我们营造积极的氛围,给他们灌输一种自豪感和信心,让他们知道自己没有做错。 这并不难。开始行动吧。 …… 塔拉终于完全弄清楚了状况。 班尼特和尼奥勒穿越到了未来,但现在和未来是相连的,这是个令人费解且复杂的概念,但是…… 也许,只是也许…… “??这难道不能为我们所用吗?” [我们也这么想。虽然我们可能需要再深入调查一下这个地方。] - 我们打算去调查这个地方,你能帮我们吗? “好的,所以我只要根据你们的行动来行动,对吧?” 塔拉挺起胸膛。 这既是自信的表现,让他放心信任她,同时也是在向尼奥勒发起挑战。 毕竟,她挺起胸后,胸部可能看起来会大一点。 班尼特在镜子那头用手势示意。 “别跟丢了,跟上我们。我会带上一块镜子碎片。” “啧,你把我当走丢的小孩了。你们自己也小心点,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咔嚓。 塔拉砸向梳妆台,打破镜子,抓起一块不小的碎片。 她透过碎片窥视,就像在偷看一样,能从许多不同角度看到未来的场景,从蓝天到地上爬行的一排蚂蚁。 她悠闲地跟随着身处未来的班尼特和尼奥勒。 “????” 塔拉灵光一闪。 我可以决定通过镜子看什么、看哪里,随心所欲。 对吧? 她小心翼翼地调整着自己的步行速度和位置,当镜子碎片调整到完美角度时,她能通过反射看到班尼特脸部的特写。 这真是令人满足的一刻。 塔拉开心地笑了。 “ ??嗯?好的。尼奥勒让我告诉你,保持距离并互相留意盲点会更好。” “??呃。” 塔拉像饿了一样嘟囔着。 虽然她之前就有这种感觉,但不知为何,她觉得尼奥勒好像在莫名其妙地妨碍她。 如果尼奥勒有什么邪恶的意图,还一直试图限制她??。 不,不可能,没这回事。尼奥勒是个太善良的人了。 塔拉抛开了所有这些没用的想法。 毕竟,因为情绪蒙蔽双眼而嫉妒朋友,实在是太小心眼了。 但即便这不是故意的,被打扰的不适感和恼怒也不会消失。 为了发泄,她看都没看就拔出魔剑,刺进建筑物的墙壁。 她感觉到剑刺穿了肉体。 “呃啊啊啊啊!!” 一声惨叫从墙那头传来。塔拉随意地通过缠绕在魔剑上的荆棘藤蔓吸收着这个狂热信徒的力量。 “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没事。你们那边有什么变化吗?” “ 墙上出现了一道新的划痕,还长出了一朵花。” “死了还变成一朵花,呵。这也能算是死得其所了。比一个狂热信徒应得的好多了。” 塔拉收回魔剑。 这把剑之前只是为了无意义的复仇而挥舞,现在有了明确的目标和切实的回报,她感觉有些不一样了。 每解决一个疯狂的狂热信徒,未来就会逐渐改善。 她也很高兴自己能为团队出一份力,每当想起那些失去神赐之力、孤身一人的日子,她的心依然会隐隐作痛。 也许,现在的她,比起依赖神赐之力的时候,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蜕变” 的力量显然强大得多。 “我通过镜子看到了。好像有两个人在跟踪你。” “嗯。” 团队成员们一边留意着彼此,一边继续行动。 虽然这只是一段短暂的行程,但团队了解到了几种利用他们这种独特的时间关联状况的方法。 例如,如果有一个大障碍物挡住了班尼特和尼奥勒的去路。 “如果我在过去把这个地方挖开,他们就不会想到在这里设置障碍物了,对吧?” “看起来回去得花点时间。” “我从狂热信徒那里得到了一个咒语。我想我可以用空间球把它掀翻。” 嗡嗡 - ! 他们改变了过去的地形,让未来的障碍物消失了。 [塔拉,你能不能?? 给我们送点吃的?] “罐头食品能保存一百年吗?” “亚伯拉罕说理论上可以保存一个世纪。” “我把它埋在这里。” 这就像是为未来埋下一个来自过去的时间胶囊。 班尼特认为如果他们在这个方法上更有创意,就能在战斗中派上用场。 即使他们相隔百年,依然有可能相互配合。 然而,罐头食品膨胀得厉害,已经不能吃了,他们只好扔掉。 班尼特和尼奥勒顺着人类活动的痕迹,朝着银暮教团总部所在的方向前进。 渐渐地,清晰的人类存在迹象开始出现。 一座低矮的小山,点缀着绿草和稀疏绽放的花朵。 在山顶上,晾衣绳紧紧地系在插入地面的树枝之间,上面挂着洗好的衣物。 银暮教团的建筑看起来相当古老,但仍然保持着原有形状。 未来的教堂建筑散发着一种虔诚而温和的氛围,就像一个正规的宗教场所。 从晾衣绳上挂着的内裤来看,似乎有个女人住在这里。 塔拉从展示未来景象的镜子碎片上抬起头。 过去的教堂建筑依然透着不祥之气,里面还回荡着狂热信徒们既喜悦又痛苦的呻吟声,每个人都是潜在的敌人。 塔拉放松了一下身体,握紧魔剑。 “教堂里还有很多狂热信徒活着。看来从这里开始我们会很忙?? 所以暂时告别啦。” “别太累着自己,也别受伤。” “我可不想听一个丢了一条胳膊的人说这话。你自己也小心点,班尼特。你也是,尼奥勒。” [小心点,塔拉!] 两组人都踏入了教堂建筑。 嘎吱, 班尼特小心翼翼地打开建筑的门。 里面的空间整理得很整齐,看不到邪恶的魔法阵或刀刃。 如果有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地方??。 “??那是?” [呃,那是?? 塔拉?] 一座雕像。 在原本应该放置十字架等典型宗教符号的地方,取而代之的是三座雕刻的雕像。 中间那座雕像显然是身着美丽圣女服饰、高举魔剑的塔拉。 矗立在塔拉雕像两侧、仿佛在守护她的雕像,看起来也有些眼熟。 虽然面部特征有些模糊不清??。 “尼奥勒,那座看起来好像是你。” [那座很像班尼特。] 他们发现了一座来自百年后的自己的雕像。 这些雕像看起来不像是用来嘲笑他们的。 它们被维护得很好,班尼特用手指拂过,上面竟然一尘不染。 这是怎么回事? “呵呵?? 那座雕像,是为了纪念拯救世界的英雄们而雕刻的。” “????” 班尼特和尼奥勒本能地警惕起来,回头望去。 有一个年轻女孩站在那里,她的脸与艾萨克惊人地相似。 难道是艾萨克用了什么邪恶的秘术活了一百年,现在拔刀来复仇了? 并非如此。 这个女孩的脸像艾萨克,但也很像亚伯拉罕。 她那闪烁着温柔光芒的眼睛尤其如此,让人想起亚伯拉罕仰望星空时的神情。 这个女孩没有被突然闯入的人打扰,开始轻声讲述起来。 “根据我们的口述传统,传说中的三位英雄牺牲了自己的生命来封印邪神。多亏了他们,世界才有了一线生机。” “??你是?” “你们可以叫我约瑟芬吗?” 这个名字颇具男子气概的女孩似乎是亚伯拉罕的后代。 看来让艾萨克活下来,使得他们的血脉得以传承到后代。 班尼特带着谨慎又宽慰的心情打量着约瑟芬。 “你一个人住吗?” “是的。所以我特别高兴,好久都没客人来了。你们需要吃点东西,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吗?” 尼奥勒拉了拉班尼特的衣角,偷偷写道。 [我们能信任她吗?] “??大概可以。好处大于风险。我们对未来一无所知,所以我们需要当地人的帮助来弄清楚??。” 班尼特和尼奥勒对视一眼,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们想起第一次见到亚伯拉罕时,好像也经历过这样的过程。 想到这里,他们渐渐放松下来。 就像他们当初向亚伯拉罕敞开心扉一样,他们觉得对这个女孩也可以如此。 由于对那几座与他们相似的雕像心存疑虑,班尼特没有立刻点头,而是决定再问几个问题。 他紧紧握着镜子碎片。 他看到塔拉浑身是血,靠着墙,似乎很疲惫,然后她朝他这边看过来。 从他们目光交汇时她眨了眨眼的样子判断,那些血很可能都是狂热信徒的。 示意塔拉看向约瑟芬后,班尼特说道。 “你能?? 给我们多讲讲那个故事吗?关于封印邪神的事?” “啊哈,很少遇到对古老故事感兴趣的客人呢。看来我今天很幸运。所有这些记录都来自先知萨莉。” [????] 记者萨莉,看来是她保存并分享了三人组的故事。 约瑟芬左右摇晃着脑袋,开始讲述这个故事,就像在唱一首关于过去打败邪神的三位英雄的歌。 “据说英雄们首先摧毁了蚕食大地的魔法阵。原本在邪神降临时会变得荒芜无生命的土地,因为他们现在能够种植植物了。” [??真的吗?] “然而,被邪神直接腐蚀的土地仍然贫瘠得无法想象。要不是英雄们的努力?? 我们可能都饿死了。” 曾经被视为致命失败的事,成为了未来人类生存的基础。 “接下来,英雄们斩杀了策划邪神降临的教主。在这个过程中,两位英雄失去了生命?? 但多亏了他们的牺牲,他们成功阻止了邪神完全降临。” 杀死教主为未来人类的生存开辟了道路。 还有…… “最后,圣女塔拉?? 在日夜奋战三天后封印了邪神。她赐予了我们这个世界。” “????” 从那时起将会发生的事。 塔拉持续的奋斗似乎最终也有了成果。 班尼特握紧了拳头。 他握紧又松开拳头,重复了一会儿后,他把手放在尼奥勒的头上。 “看,我们的努力终究没有白费。” [????] [????] 塔拉微微低下头,擦了擦眼睛。 尼奥勒情绪激动,双腿一软坐了下来。她用双手捂住脸,无声地哭泣着。 她一次又一次地后悔。 要是能时光倒流,重新好好书写这个故事该多好。 她有多么后悔啊?为了应对那些无法挽回的事情,她又消耗了多少自己的心力呢? 但现在,在看到自己在痛苦中未曾意识到的、奋斗过后留下的成果之后…… “如果我们所经历的所有苦难?? 都有意义。尼奥勒。” 也许没必要再痛苦下去了。 尼奥勒想起了邪神那些隐晦、狡猾的话语,就像锋利的刀刃刺进她的心脏。 然而,如果他们的行动正在逐渐改变世界,那么邪神的嘲讽就有了不同的意义。 邪神一直都很害怕。 所有那些干扰仅仅是恐惧的表现。 那是在恳求她停止抵抗。 绝望地恳求、哀求她崩溃。 那么,如果是这样的话。 “??我们只差一步了。它被逼入绝境了。我们对它构成了威胁。塔拉,尼奥勒。” [??是的。] “嗯。” 让我们结束这一切吧,这样我们就能跨越所有这些伤痛。 尼奥勒红着肿胀的眼睛开始解释。 [外神的存在不受时间限制。它同时存在于所有的空间和时间之中。塔拉即将在过去面对的外神,以及我们将要在未来面对的被封印的外神,本质上是同一个实体。] -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所以无论伤害是在过去还是未来造成的,都会一并作用在它身上。” - ??你能说得简单点吗? 塔拉很难理解外神的生命值是共享的这个概念。不过,理解这个并不是关键,所以班尼特解释了计划中更重要的部分。 “这意味着你和我们可以一起战斗。根据约瑟夫所说,你封印外神的未来似乎已经注定。但这是一把双刃剑。让人心里不太舒服。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牺牲自己。” [这是一场跨越过去和未来的两线战斗。] “所以,我们可以从我们这边帮你。这是一个通过改变未来来支持过去的循环。主要目标是在不牺牲你的情况下封印邪神。而最终,我们的目标是??。” 塔拉的行动立即改变了未来,使得未来的班尼特和尼奥勒能够帮助塔拉。这是一个无限循环,通过重复这个循环来创造优势。 也许,我们不会仅仅满足于封印邪神 ──。 [外神的死亡。] ── 而是有可能将它杀死。这就是团队得出的结论。 第87章 跨越百年的拯救 3 “呼。” “居然真能把这些都圆上……?!” 魔法塔主人像海豹鼓掌般,满是钦佩地拍起手来。 我大方地给了魔法塔主人足够时间来夸赞我。 我觉得自己把一切都衔接得相当不错。 我给了他们足够的意义和动力,虽说要是能有个实际的奖励,那简直就是锦上添花,但刚被唤醒,实在很难这么快就准备好什么东西。 然而,还是有些细节需要完善。 其中,有一个人还没有得出明确的结论。 黑巫师班尼特·希尔顿。 他为了完成黑巫师们交代的任务,深入探寻情报,甚至可能希望通过找到闪耀菱面体来拯救他的妹妹。 他最初的目标并非是从拯救世界中获得情感上的满足。 在这场游戏进程中,他推测游戏内容会与黑巫师们的召唤计划有所关联。 然而,这并不足以成为他战斗到底的理由。 如果他们希望解决这件事,向防御局提交一份报告,不是更简单吗? 那么,为什么他在失去一条手臂后,仍要继续战斗呢? 仅仅是因为被卷入当下的局势,最后变成这样吗?大概不是。 如果他是那种愚蠢的人,根本无法在黑巫师那种残酷的生活中存活下来。 是因为厌恶黑巫师们召唤外神的邪恶企图,或许意识到救回妹妹的希望近乎渺茫,所以放弃了吗?也不可能是这样。 他不是那种现在就会放弃的人,对吧? 他肯定有自己的理由,但他的想法可能没那么有条理。 在我的游戏进程中,他确实改变了许多,但他并没有完全意识到自己得到了什么,或是发生了怎样的改变。 所以,我打算帮班尼特整理一下思绪。 一场简短的对话应该就够了,他已经足够成熟,能够回答摆在面前的问题。 如果我给他一点提示,他就能自己想明白。 就借助约瑟芬这个角色吧。 男主角整理思绪的场景很重要,而且要是我去干涉人工智能,那个家伙可能会从中作梗,所以这次我要亲自上手。 当然,如果由塔拉或尼奥勒来承担这个角色就更好了。 一直作为团队精神支柱的班尼特,这次要是能通过另外两人找到自己要走的道路,不是很有意思吗?但是,看看目前局势的发展…… [班尼特,我想换一下绷带。你能帮我吗?] “别找班尼特,找约瑟夫帮忙……!” [我们是这里的客人。她已经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安全的住处,再要求帮忙处理伤口就有点过分了。] “别脱衣服啊,你这笨蛋……!” “……” 尼奥勒把上衣往上拉,露出了半侧伟大。 与此同时,塔拉只能干瞪眼,在镜子那头试图阻止她。 这两个女孩显然还停留在极其原始的交流阶段。 而且,班尼特把脸转向一边,不去看这一幕,望向远处的地平线。 来点肢体上的冲突挺好的。 没错,这固然不错,但在当前这个时刻,情感上的冲击更为合适。 毕竟这可是在最终对决前夕,为了在这场残酷的女主角竞争中胜出,她们需要专注于更多情感交流…… 不过,那伟大看起来倒是可以作为模型借鉴一下。 就在我看着尼奥勒这惊险的 “走钢丝” 举动时,一只相对较小的手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魔法塔主人施了个法术,挡住了我的视线。 “……你太无礼了!” “我说,那个切断他们的手臂,还在他们身体上留下大伤口的人才更无礼吧。” “嗷呜!” 然而,她就这么轻易地被打败了。 好吧,继续。去叩开班尼特的心扉。 班尼特从约瑟芬那里得知,邪神被封印的地方就是陨石坑所在之处。 未来小队现在得先处理伤口,为战斗做好准备,然后前往封印之地,对邪神造成伤害。 那么被困在过去的塔拉该做些什么呢? 过去邪神是在哪里降临的,塔拉又是如何将其封印的呢?为了弄清楚这些,他再次向约瑟芬寻求信息,约瑟芬静静地递给他一本图画书。 一本以童话风格描绘圣女塔拉封印邪神故事的图画书。 或许因为这是本儿童读物?上面几乎没有血腥的描绘。 “你的穿着也裹得严严实实的。” “……稍微露一点胸口应该没关系吧?” “什么?” [这对孩子们的心理发育不好,塔拉。] 根据这个童话故事,圣女塔拉在教团的建筑里与降临的邪神展开战斗,据说她通过刺伤并封印作为邪神降临媒介的母山羊,成功将其击退。 那只类似山羊的怪物周围长出了半透明的触手,这和邪神附身在教主身上时的样子很相似。 那么那只山羊可能会在哪里呢? “最有可能在银暮教团主建筑的地下室。” [我也这么觉得。] “我该下去把它消灭掉吗?” “别盲目冲进去。我们会在这里想办法帮你。” 班尼特让塔拉把教团主建筑里存放的所有煽动性书籍都收集起来,送到未来。 他们计划研究这些资料,找出邪神的弱点。 当塔拉埋下一本名为《与浩瀚空间的沟通方法》的书后,未来教团建筑里出现了一个书架。 挖出这本书的亚伯拉罕的后代继续研究,于是…… 噗!研究成果神奇地出现了。 随着塔拉收集到更多资料,未来的研究也变得更加丰富。 有些书会让未来急剧变化,导致约瑟芬被腐蚀,所以出现过几次赶紧把这些书找出来烧掉的情况。 占领各种建筑,再加上杀死狂热信徒,产生了滚雪球效应,幸存者的数量增加了。 班尼特把《基础魔法讲座》这本书口述给塔拉,塔拉记录下来后留在过去。 结果,约瑟芬学会了如何使用魔法。 最终,未来教团的建筑规模至少扩大了一倍,约瑟芬成为了一名大祭司,手下有十二名祭司听从她的指挥。 对邪神的研究也取得了重大进展。 “……我能开个玩笑吗?” “你想干什么?” 塔拉把在教团找到的一本名为《五月的束缚》的杂志埋了下去。 刚一埋下,约瑟芬周围开始出现故障,然后她就穿着一身仅由黑色皮革带子制成的暴露服装出现了 ── 塔拉赶紧把杂志挖出来烧掉了。 目睹了整个过程的班尼特,一脸严肃地责备她。 “别开这种无聊的玩笑。” “ 不,我就是…… 好奇嘛。……班尼特,你讨厌那样的衣服吗?” “……别开无聊的玩笑!” “可这不算玩笑啊……” 他们的计划很成功,杀死邪神的计划也进展顺利。 根据圣女塔拉留下的预言,“一百年后,两位英雄将会前来杀死邪神,所以要以最大的诚意款待他们”。 因此,班尼特和尼奥勒受到贵宾般的待遇,可以相应地进行准备。 在此期间,身为大祭司、巫师兼铁匠的约瑟芬悄悄示意。 “尊敬的英雄,我能和您说几句话吗?” “……当然可以。什么事,约瑟芬?” “请到屋顶来。我在那里等您。” 约瑟芬不紧不慢地走上楼梯。 班尼特犹豫了一下,因为塔拉和尼奥勒都不在,便跟了上去。 从屋顶可以清楚地看到下面的景象。 由于对未来的反复改变,出现了谷仓和水井之类的设施,但晾衣绳上的衣服仍在风中飘动。 一直独自生活的约瑟芬,在很多方面都发生了变化,但她的善良和温柔依然未改。 尽管环境不同,这些始终不变的特质,可以说是她的本性。 约瑟芬语速很快地说道。 “呵呵…… 你来了。你甩掉那两位女士了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似乎很提防那两位女士。我看到你在留意周围。要是尼奥勒在的话,你可能就不会一个人上来了。” “……你有话就直说吧。” 约瑟夫用食指轻敲着屋顶的栏杆。 然后,思索片刻后,她突然说出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 “我喜欢女人。” “什么?” “所以,我在考虑向尼奥勒表白。” “不,这……” 班尼特吃了一惊。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像是要阻止她,约瑟芬抓住了班尼特那尴尬伸出的手。 这很明显地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 约瑟夫像圣女一样微微一笑,但仔细一看,其中透着浓浓的恶作剧意味,简直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你想阻止我。对吧?” “……” “你似乎很在乎她们。你的同伴。塔拉和尼奥勒都是。” 班尼特抽回手,小心翼翼地往后退了一步。 时间不长,他还不能完全了解约瑟芬是什么样的人,但她那恶作剧般的特质,就像钉子扎破轮胎一样显眼。 就好像有其他人在操控约瑟芬。 “你…… 是谁?” 她似乎瞬间有些慌乱,但很快就镇定下来,平静地自我介绍,用手指着自己的动作十分轻快且随意,是一种很随性的方式。 “你可以称呼我为女神。因为我已经失去了所有力量,所以现在什么忙也帮不上了。一点都帮不上。我真的是一无所有了。” “……所以,是你把女神水晶交出去的,对吗?” “那是我最后的权限。现在我和一个无助的幽灵没什么两样,所以别紧张。要是我们打起来,我肯定会输。” 附身在约瑟芬体内的女神说着,眼中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我一直在看着。你们的整个旅程。” “……” “我想代表这个世界感谢你。你出色地完成了我身为女神都没能做到的事,尽管你只是个凡人。” “你言之过早了。我们甚至还没有打败邪神呢。” 女神双手合十,像是在祈祷。 “我相信。我能预见。你打败它的场景。不是因为我有预知的能力,而是…… 我无法想象你会失败。” “我希望你——” “直奔主题。好的。你突然看到我出现,肯定很好奇我要说什么,对吧……?” 女神跳起来,开始沿着屋顶栏杆行走。 狭窄的栏杆勉强能放下一只脚,左边是三楼的高度,掉下去会摔得很惨,右边则是退回屋顶。 她熟练地在这条狭窄的路上走着,问道。 “你难道不想救她吗?你的妹妹?” “……” “如果你就这样打败邪神,你那个世界的狂热信徒…… 也就是黑巫师们,他们的计划也会被打乱。那么你的妹妹就会有危险。” 班尼特握紧了拳头。 “……你不是希望拯救这个世界吗?要是你不管我,我也会试图推翻邪神。你现在提起这件事是什么意思?” “你为什么现在要让我动摇?” 班尼特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怒视着女神。 而她则带着怜悯和关切的目光俯视着他。 女神很担心班尼特。 “我不想看到努力至此的你走向毁灭。人们总说伟大的事业和牺牲,仿佛它们就是一切的终结。但似乎,我…… 不喜欢那种为了他人而牺牲自己的故事。” “……我明白你为什么会输给邪神了。” “但这也可能最终成为我们获胜的原因,你知道吗?” 女神继续在狭窄的路上走着,面带微笑,走得摇摇晃晃,仿佛稍有不慎就会掉下去。 尽管她摇摇欲坠,随时可能摔倒,但不知为何…… 又感觉她并不会真的掉下去。 她的目光…… 女神的目光坚定地投向…… 别的地方。 “你一直以来只为了自己的目标伤害自己。我希望你能捡起你所丢弃的东西。不只是为了你自己,也是为了尼奥勒和塔拉。” “……” “这就是我想告诉你的全部。” 跳。 约瑟芬从栏杆上跳到屋顶地面,然后眨了眨眼,眼中的金色光芒消失后,她一脸困惑地环顾四周。 “哦,我怎么会在这里……?” 约瑟芬一脸茫然地向班尼特道歉,然后下楼去了。 女神就像一场突如其来的雨,抛出各种问题让班尼特去思考,之后又恼人地消失了。 “……” 我为什么…… 而战?我…… 真正想做的是什么? 班尼特双臂靠在栏杆上,陷入沉思。 一开始。 当然,是为了救他的妹妹。 为了完成黑巫师们的计划,他一直追寻着自己的目标。 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生改变的呢? 他的视角慢慢开始转变。 他遇到了亚伯拉罕,在他的善意之下,住在了他的宅邸。 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他了解到塔拉几乎毫无自理能力,而尼奥勒心情好的时候会像指挥家一样挥动手指。 回想起在宅邸的时光,他们三个就像一家人,也许他如此在乎这几个才认识没几天的人,是因为他干涸的心需要他人的陪伴。 他还在一个月光如水的夜晚与亚伯拉罕交谈过。 亚伯拉罕是个为了人类而活的梦想家,他的奉献精神给班尼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那之后…… 在尼奥勒的提议下,他救下了被绑架的记者萨莉,尽管后来这份善举演变成了一场巨大的悲剧…… 但当班尼特听到萨莉向他道谢时,他确实感受到了…… 一些东西。 后来,亚伯拉罕的宅邸被烧毁,他们被狂热信徒追赶。 那段时间对他们来说很艰难,塔拉和尼奥勒开始崩溃。 “……” 看着她们受苦,对他来说极其煎熬,看到她们纯粹的善良和正义感被践踏,他感到愤怒。 尽管为此付出了高昂的代价,但经历了所有这些艰难困苦后,三人的关系变得非常亲密。 当他好不容易到达秘密安全屋时,时间到了,他不得不回到现实。 从那时起,另一场悲剧等待着他们——亚伯拉罕的灵魂被困在了傀儡的身体里。 也许如果亚伯拉罕痛苦地尖叫,他们三个可能都无法坚持下去。 这位老人即使被困在傀儡身体里,也依然追寻着自己的梦想。 亚伯拉罕在死后给了他们继续前行的力量。 班尼特开始思考自己需要走的道路。 回来打败艾萨克,抹去魔法阵,与教主战斗,而现在。 经过诸多波折,团队正在为最终的战斗做准备。 而现在…… 如果他审视自己的内心。 “……我。” 随着生命的悸动,他跳动的心所流露出来的梦想是…… “我希望……” 他的渴望…… “保护他们所有人。” 无论是他的妹妹、塔拉、尼奥勒,还是所有给予过他什么的人,他都想要保护。 “……” 现实的壁垒又高又厚,所以班尼特总是选择次优的方案。 如果他力量不足,就献出自己的灵魂。 如果他智慧不够,就放弃自己的梦想。 他一件件丢弃那些构成自己的东西,去做邪恶的事。 毕竟,不可能同时保住所有东西,所以他不得不抛弃朋友和同伴。 如果他想真正保住某样东西,就得考虑牺牲其他一切。 而这就是…… 这就是他逐渐磨灭自我的方式,或许是因为他认为 “这做不到”“无法实现”,所以逃避自己真正渴望的东西。 也许他甚至都不尝试的原因,是害怕受到伤害。 但他…… “每一个人。” 他想保护每一个人。 他想在不伤害任何人、不与黑巫师同流合污的情况下救回妹妹。 他想成为一个道德正直的人,能在任何人面前骄傲地站着,同时救回妹妹。 他希望不牺牲任何人,拯救所有人。 他不想让塔拉生气,也不想让尼奥勒绝望。 要是我能拯救我所爱的每一个人…… 如此鲁莽的贪婪…… 正是这种贪婪,恰恰是班尼特曾经失去的自我。 “……” 班尼特决定对自己坦诚,尽管他一直试图忽视,但这种想法无法被压抑。 他是个贪婪的人,希望在不失去任何东西的情况下,拯救一切人和事。 而实现这个愿望所需要的,是指引心灵的光芒。 “……亚伯拉罕拯救世界的伟大愿望最终实现了。我的愿望没那么难。如果我能保护几个人,那就足够了。那么…… 这不是很容易吗?” 班尼特在心中思索着。 生活艰难,风暴肆虐,凶猛的海浪仿佛随时都会将我吞噬。 然而,尽管如此…… 我永远不会迷失自我,我不会失去我的梦想。 当班尼特紧紧握住它时,出现在那里的是一把闪耀的剑。 他知道这把闪耀的剑就是他的灵魂,也是他的 “蜕变”。 只要他的决心不破碎,就永远不会碎裂的东西…… “蜕变”,《守护者的护愿》。 第88章 跨越百年的拯救 终 与那已化作病毒的外神之战正朝着我胜利的方向发展。 若要形容这场宏大的血腥战斗…… 面对大量涌入的新设定,它很快意识到自己无法永远防守下去。 我输入设定的速度比它删除的速度更快。 最终,从某个节点起,局势会逐渐扭转。 意识到这点后,它发动了系统性的攻击。 在彻底消亡之前,它试图打破或扭曲这个世界的物理法则,但说实话,抵御这种攻击还算容易。 当外神给站在屋顶瓦片上的非玩家角色(npc)赋予物理矢量,让他们垂直飞向32公里高空时,情况相当危急。 谢天谢地我发现了这件事。 当时我正以约瑟芬的身份滔滔不绝,如果我哪怕出一点差错,班尼特就会看到女神被抛向32公里的高空。 那可就彻底毁了整个体验。 不过,我最为努力的一件事,就是实现防御自动化。 通过在旁白中精确输入防御指令,我大致能够阻挡外神的攻击,并抓住机会反击,这反击能在三秒内把一个硬汉变成一个大家闺秀般温柔的人。 而现在。 外神已被逼入绝境,只等一个反击的机会。 我这话听起来很花哨,但实际上就是说它在努力防守的同时被打得节节败退。 不过这东西想干什么,已经很明显了。 在故事的高潮部分,必须由玩家亲自打败它。 在他们面对面的那一刻,外神会试图制造尽可能多的痛苦和悲剧。 从那时起,玩家和外神之间将展开一场真正的全面战争。 首先,出于安全考虑,或许我亲自拆解外神,给玩家提供另一个boss怪物会更好。 然而,如果我是玩家,我肯定想亲手暴揍这个给我带来这么多痛苦的混蛋。 其次,要消除变数。 就像走投无路的老鼠会反击猫一样,如果我无情地痛击它,让它无处可逃,很难预测外神会做出什么举动…… 最后,我不觉得我塑造的英雄小队会输给这个被削弱、缩小的混蛋。 拉开帷幕,是时候见证结局了。 “现在…… 大家都准备好了吗?” 班尼特带着爽朗的笑声回头看向他的同伴。 他以前也偶尔笑过,但像现在这样无忧无虑的笑还是第一次。 然而,塔拉和尼奥勒对视了一眼。 这是怎么回事? [……是的,我准备好了。] “ 嗯,我休息好了…… 但是…… 尼奥勒,等一下。” [好的。班尼特,我和塔拉说几句话就回来!] 尼奥勒拿着一块玻璃碎片绕过拐角,当她离班尼特足够远时,她背靠墙滑坐下来。 怦怦,怦怦。 她的心跳得很快。 塔拉似乎也像心脏病发作一样,双手放在她那相对平坦的胸口,大口喘着气。 班尼特一向有些阴郁,如今展现出的这种少年气,对女人极具杀伤力。 这是怎么回事? 塔拉和尼奥勒首先开始互相怀疑。 [是塔拉吗?] “我还以为是尼奥勒……” [那会是谁呢?] “那会是谁呢?” 是谁让班尼特笑得如此开心?塔拉和尼奥勒同时转过头。 一个端庄神秘的女人推着一辆载着神圣手雷的手推车。 会是约瑟芬吗? [……] “……” 那么,不能让约瑟芬单独和班尼特在一起。 剧情即将结束,就像即将拉起的落幕之帘—— 两人冲出去扞卫自己的爱情。 “……” 当两个女孩涨红着脸重新会合,完全没意识到(假的)女神曾来过…… 班尼特打了个响指,试图平息这略显混乱的气氛。 “有一处地方很可疑。” 然后他竖起食指说,根据他们的推测,邪神会降临在银暮教团教堂建筑的地下室,因为肯定得有一个媒介才能把它召唤到这里。 然而,约瑟芬说 “邪神被封印在陨石坑”,而且即便多次改变现实,她的说法也没有变。 那么…… “我能想到两种情况。第一种是我们猜测母山羊在地下室是错误的。这没什么问题。我们时间充裕,可以继续寻找。” [那么第二种情况就比较麻烦了。邪神降临后,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 然后邪神不得不前往陨石坑,对吧?] “没错。所以…… 我计划用轰炸开启这场战斗。” 班尼特轻拍着手推车的轮子。 相连的手推车里,堆满了亚伯拉罕的后代一百年来一直在制造的神圣手雷。 “我们先用这些把邪神的封印地炸个遍。” 不管邪神在谋划什么,他都打算用强力的先发制人打击让它晕头转向。 有时候,更强的火力就是最佳答案。 班尼特和祭司们前往封印地,给邪神一个 “惊喜”,而尼奥勒和塔拉留在建筑内,通过镜子进行战斗和协助。 塔拉开始沿着又长又暗的楼梯往地下室走去,她每走一步,狭窄的空间里就回荡着脚步声。 但她并不害怕。 [走路小心点。] “嗯。” 虽然他们所处的时间阶段不同,但至少在某种程度上他们还在一起。 尼奥勒的特殊情况导致的沟通问题,通过魔法解决了。 让亚伯拉罕的后代研究心灵感应魔法后,尼奥勒现在无需书写就能交流。 往下走的路被干涸的血染成了红色,随着他们不断下行,开始看到更多大片浓稠的黑色黏液,这些黏液似乎能吸收周围所有的光线。 啪嗒。 塔拉皱起眉头,感觉到鞋底传来奇怪的触感,这黏糊糊的物质有时会像有生命一样脉动。 “你那边怎么样?我这边又脏又暗。” [我这边看起来维护得很好,连地下室都是。我觉得这里被用作酿酒厂了。] “明明是同一个地方,氛围怎么差别这么大……” [这都多亏了你,塔拉。] 在楼梯尽头,有一扇贴满各种符咒的门,上面写满了严厉的警告,仿佛在说绝不能进入这个区域。 塔拉轻轻把手放在门上。 这些符咒似乎不只是装饰,因为当塔拉触碰到它们时,符咒试图对她进行洗脑,并微妙地将她推开。 就在这时,荆棘藤蔓蔓延开来。 嘎吱,嘎吱…… 塔拉的 “蜕变” 能力开始一点一点吞噬门上的防御魔法。 “可能得花点时间。嘿,尼奥勒,你知道……” [我在听。] “我这辈子从没想过自己会成为一名圣女。也从没想过自己会被当作圣女赞扬。但没想到在另一个世界我会变成这样……” [我们真的经历了太多。我们所有人。] “……而且未来还会有更多挑战。” 打败邪神也是她现在必须完成的事。 塔拉有自己的使命,除了为父母报仇,她还打算推翻女神教会。 塔拉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 “你能不能或许继续…… 帮我?哪怕在未来?” [你问过班尼特了吗?] “还没。” [那等一切结束,我们一起去问他。] 尼奥勒眼含笑意,虽然塔拉看到她间接同意,心里很感激,但她觉得…… 不知为何,尼奥勒的魅力又增加了。 嘎吱。砰。当啷。 门上的符咒完全被烧成了黑色,门把手断裂,滚落在地。 塔拉再次紧紧握住她的魔剑。 就在他们面前…… 就在这扇门后面,就是杀害亚伯拉罕、毁灭世界的罪魁祸首。 哗啦! “……现身吧,邪神!” 塔拉一脚踢开门,踏入地下室。 这是一个漆黑的地方,所有东西都覆盖着黑色黏液。 乍一看,这里就像一片无尽的虚空或空旷空间,而在正中央,邪神的眼睛睁开了。 眨。 那是一双山羊特有的瞳孔。 不只是一双眼睛…… 眨。眨。眨眨眨。 而是好几双。 数百只眼睛从虚空中浮现,用它们那玻璃般无机质的眼睛,带着各种情绪凝视着塔拉。 有嘲笑、欺骗、好奇…… 她全身肌肉紧绷,强压下恐惧,燃起愤怒的火焰。 “是时候为你的罪孽付出代价了,为你所做的一切以及你带来的死亡……!” “罪孽?” “……” 这是一个女孩的声音,轻柔而无辜。 仔细一看,在山羊眼睛下方的空中,有一张小嘴飘浮着。 那张嘴用年轻女孩的声音低语道。 “你们所有人都吃动物和植物,不是吗?那么,你们什么时候为那些死亡付出代价呢?” “……胡说八道!” “你们人类总是自私的。就像小孩子一样。如果不喜欢什么,就总是发脾气,用 ‘正义’ 或 ‘罪孽’ 这样毫无意义的词。然而,看看。我只是尽我所能利用我所拥有的。 那些眼睛反复地眨动和闭上。 “我听到一个声音恳求我赐予力量,所以我给了。如果我拒绝你们人类慷慨给予的礼物,那就太可惜了,所以我接受了。你们所谓的罪孽…… 都是你们人类犯下的。为什么我只是借给他们力量,却只有我需要为罪孽付出代价?” “……” 就在塔拉一时动摇之际,尼奥勒站了出来。 [这全是谎言和诡辩,塔拉。那家伙根本不是它假装的无辜模样。它多次对我低语可怕的话。] “你当时也在这儿,是吗……?” [那个家伙绝对是试图让人类受苦的邪神。] “嗯……” 尼奥勒一针见血,数百只眼睛瞬间全部瞪大。 空间颤抖着发出尖叫,像黑暗中破裂的气泡一样反复膨胀和收缩。 塔拉和尼奥勒看着这一幕,感觉邪神在嘲笑他们。 然后那张微小的嘴留下最后一句话。 “被你说中了。” 眨。 所有眼睛都闭上了。 轰。轰。 地面震动,一条巨大的前腿露了出来。 一只密密麻麻长满人类手指的山羊蹄子,一个看似由各种动物随意拼凑而成的身体,光是看着就令人作呕。 嘶啦。 接着,一个似乎能一口吞下一个人的巨大山羊头出现了。 半透明的触手从邪神的身体伸展出来,四处摇摆。 在与教主战斗时,就是这样的触手切断了班尼特的手臂,这样的触手数不胜数。 [专注防御。而且,这里太黑,很难看清,但它还有一条尾巴。它会试图攻击你的盲点,所以要小心。] “……好的。” 塔拉将魔剑斜举至半空,平静地稳住呼吸。 一阵漫长而令人恐惧的沉默降临。 它要来了吗?什么时候攻击?她说它有尾巴。 但现在还没有迹象,尼奥勒会提醒我注意任何我没察觉到的攻击。 所以,我要正面承受攻击,然后—— 嗖——! “……可恶!” 扑通! 塔拉勉强挡开了黑暗中从侧面斜飞而来的一条触手。 由于人类的注意力并非无穷无尽,不可避免地会出现间隙,而邪神一直瞄准的就是这些意识上的间隙。 嗖——!嗖——! “《悲叹之刺,绽放》!” 触手猛烈地飞舞,发出呼啸之声。 塔拉一次性释放出从邪教徒那里吸收来的力量。 空间波动扭曲,触手在中途被转向,相互碰撞。 [塔拉,全力攻击你身后!] “……!!” 唰——! 塔拉一听到尼奥勒的指令,立刻扭动全身,向身后挥出一剑,砍向像狡猾的蛇一样悄悄靠近的巨大山羊头。 魔剑划过,砍中了那双大眼睛的瞳孔。 ——!! 一声尖叫响彻四周,连空间都开始震动。 山羊眼中闪过愤怒。 仿佛在说游戏时间结束了,邪神在黑暗中完全展现出它那扭曲、恐怖的身形。 一个远超五米高的巨大怪物。 它的喉咙鼓了起来。邪恶的光芒将怪物的身体染成红色,山羊口中聚集了一股可怕的力量。 这股热量足以将塔拉化为齑粉,不留一丝痕迹。 但即便面对如此威胁,塔拉既没有逃跑,也没有害怕。 她相信班尼特一定会在关键时刻救她,怀着这份信念,她勇敢地直面邪神。 [信号来了,塔拉。] “嗯,我就知道他能做到。果然,他的时机把握得真好。” 塔拉将魔剑对准邪神,自信地笑着大喊。 “我们给你准备了一份特别的礼物,你这该死的混蛋!希望你喜欢——!!” 嗡——! 咚! 就在邪神从口中释放出魔力爆发之前,山羊头像被大锤击中一样猛地向后一仰。 它的下巴猛地合上,眼球在压力下爆裂。 邪神的眼睛满是困惑地转动着。 砰!轰——!! 来自未来的爆炸击中了邪神。 它的前腿被炸飞,肚子上出现了一个大洞。 身体在多次爆炸中融化,魔力也变得不稳定,邪神痛苦地嚎叫起来。 咩啊啊啊啊——!! 它的触手疯狂地挥舞着,在绝望的挣扎中盲目地摆动。 尼奥勒的眼睛亮了起来。 [向左五步。跳。注意右上方。向前。] 塔拉在尼奥勒的指引下,优雅地穿梭在触手的攻击之间。 [蹲下,向前翻滚。注意上方。向前。] 塔拉反复冲向邪神,以优美的动作突破它的防御,出现在它面前。 在镜子后面,尼奥勒因高度集中注意力而流下鼻血,挥舞着手臂。 [现在!塔拉!] “好嘞——!!” 咚。咚。 他们能听到邪神的心跳声,流淌出肮脏的血液。 多亏了心跳声,它的位置清晰可见。 塔拉尽可能地伸展她的荆棘。 一根由纠结缠绕的荆棘藤蔓组成的三米长矛。 尽管塔拉最近才学会 “蜕变”,但她能够持续维持这个能力,多亏了《悲叹之刺》的特性。 通过吸收他人的力量化为己用,她能够维持其魔力消耗。 这就是为什么她的攻击…… 是一次放弃吸收魔力,只专注于力量的攻击。 毫无保留的一击。 “《悲叹之刺,完全绽放》!” 噗呲——!嘶啦——,嘎吱——!! 长矛刺穿了邪神的心脏,汲取它的力量并不断生长。 藤蔓在心脏中蔓延,将其挖出并摧毁。 呃哦哦哦哦——!! 邪神痛苦地尖叫着,它试图用残破的前腿扯掉啃噬它心脏的藤蔓。 然而,藤蔓甚至钻进了它的前腿,从内部继续生长。 这是一次毁灭性的攻击,直到目标的所有力量被耗尽才会停止。 邪神意识到无法保住心脏,接受了当前的处境。 它的身体大约70% 已经被藤蔓占据,且无法彻底清除。 于是,为了生存,它舍弃了70% 的身体。 唰! 邪神砍掉了自己的头,被砍断的头改变形状,变成了一个人形,摇摇晃晃地站立着。 “……那是什么?有东西跑出来了?” [它想逃跑!拦住它!] “……!!” 邪神从塔拉身边冲过,它匆忙爬上楼梯,跑出银暮教团的建筑,朝陨石坑奔去。 那是它和女神之前交战的地方,它的部分力量仍残留在那里。 如果它能吞噬那些残余力量,就能恢复一些失去的力量。 邪神的最后抵抗,最终的追逐,就此开始。 ※ 最后一幕应该所有人一起完成! 这难道不是一场壮观的结局吗?我稍微重叠了两个世界,这样尼奥勒和塔拉现在能半透明地看到彼此。 当然,很快加入的班尼特也是如此。 然后,我复制了邪神逃跑的画面,并粘贴到未来场景中。 尼奥勒注意到这奇怪的现象,扔掉了手中的玻璃碎片。 塔拉看到半透明的尼奥勒在她旁边奔跑,眼睛瞪得大大的。 “发生什么事了?!” [邪神挣扎时,似乎时空进一步扭曲了……!] 没错,你们能理解就方便多了。 尽管情况紧急,但塔拉和尼奥勒脸上都带着笑容。 即便身处不同的过去和未来,她们却感觉彼此在一起。 我们不是已经练习过利用这种设定战斗了吗?那就玩得开心点! “追上去!” [我来带路!] 牧师的魔力很特殊,因为这是他们所侍奉的神直接赋予的,所以有一些特定领域具有独特的属性。 就女神教会而言,它擅长再生、恢复、净化、治愈以及各种对生命有益的法术。 因此,在追逐过程中有很多有用的法术。 “……呃,当然,我需要的时候它总是不在!” 对于失去神赐之力的塔拉来说,这是个令人沮丧的情况。 尤其是在她把所有魔力都用在 “蜕变” 上,几乎耗尽魔力的时候。 尼奥勒巧妙地抄近路,与塔拉保持相同的速度,在追逐过程中含沙射影地问塔拉。 [……这有没有让你想起那次?] “哪次?” [我们追那位巫师先生的时候。] “……那我们是不是少了个人?!” 塔拉和尼奥勒笑了起来,因为她们在邪神逃跑的道路尽头,看到了一个熟悉男人的身影。 班尼特看到前方被塔拉和尼奥勒追赶的 “女孩”,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这是什么情况? “……是幻觉魔法吗?” “嘿,班尼特!那是邪神!” 听到塔拉的呼喊,班尼特毫不犹豫地拔出闪耀的剑——《守护者的护愿》,伴随着一道强光挥舞出去。 唰! 邪神的身体从腰部被一分为二,但它像史莱姆一样... 切成碎末,散落成尘埃。 塔拉则去追踪另一个邪神分身,他们与班尼特的距离逐渐拉开。 [班尼特,这边有条近路!] “我跟上你们!” 尼奥勒跳过各种障碍物,给班尼特带路。 他们瞬间拉近了距离。 三人沿着道路奔跑,心无旁骛。 他们只需追上并终结这一切! 每当他们接近,邪神就会使出诡异的手段。 它施展奇怪的法术,比如用尸体筑起一道墙,或者在他们眼前变出几十个奇怪的方形幻觉。 “朝着声音的方向跑,班尼特!” 塔拉指引着他。 [它想从这边逃走,班尼特!] 尼奥勒发出指令。 他们轻易地突破了这些幻觉,当初他独自追赶疯狂巫师时,总是被越甩越远。 也许那时…… 如果他和同伴一起合作,可能早就轻松抓住他了。 “别 靠 近——!!” 邪神榨出最后一丝残余力量,召唤出一波遮天蔽日的触手。 “我们要躲开吗?!” [如果你想躲开,就躲进这条小巷……!] 班尼特咧嘴一笑,蹬地而起,跑到塔拉和尼奥勒身前。 然后,他浑身散发着光芒大喊道: “不,没必要躲开。毕竟,我会保护你们!” 班尼特挥剑的速度快得几乎看不见。 事实上,他可能已经挥舞了数百次。 随着他的剑闪耀着《守护者的护愿》的光芒,一道坚实的光墙形成了。 这是一道剑之网。 这是一种高级技巧,也被称为 “剑幕”,只有达到魔法操控最高境界的人才能施展。 然而,如今这剑幕的强度与以往不可同日而语。 触手浪潮破碎,散落成微粒。 他们的步伐几乎没有减缓,邪神转过身,发出一道漆黑的光。 它深知自己必死无疑,所以即便燃烧自身存在,也要诅咒他们。 “你们都会以为这就是结局,但并非如此! 这不是我的最终形态,总有一天,你们都会被我玩弄于股掌之间——!!” 突然,他们周围陷入一片漆黑。 他们身处彻底的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甚至无法分辨左右、上下。 但是,班尼特毫不畏惧。 因为他心中的那颗星在闪耀,为他指引着前行的道路。 啪——!! 班尼特的剑斩破了所有的幻觉、恶意与黑暗,伴随着一道耀眼的光芒,邪神的第二颗心脏被一分为二。 黑暗消散。 就在这时,恰逢黎明破晓。 班尼特将死去的邪神抛在身后,回头望向塔拉和尼奥勒。 两位女士浑身是汗,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看着班尼特。 “……我们消灭它了吗?!” [结束了吗?] “结束了。” 他喃喃自语,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现在,无论你或者其他人说什么…… 我都不会再偏离自己的道路。” 如今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该走的路,即便日后历经严酷考验再次迷失自我。 “……结束了,终于结束了……” [回去后,我真想连着睡上一个星期……] 他坚信塔拉和尼奥勒会再次引领他。 “我们回去吧。” …… 班尼特、塔拉和尼奥勒。 这三位英雄将世界从邪神的毁灭中拯救出来,回到了他们原本的世界。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故事的终结。 这标志着英雄的诞生,而他们,正值青春年少,他们的英雄传奇…… 还将延续很长很长时间。 第89章 疯:你随意处置吧。 这一局游戏结束了。 尽管过程中状况百出,但最终一切都得到了解决,每个人都能面带微笑地看着结局字幕。 当然,被揍得很惨且被关进模拟监狱的邪神除外。 我还纳闷,它怎么没被揍死呢?原来这邪神之前是装死,还偷偷谋划着躲进下一局游戏。 不过现在它已经被抓住了。 不知为何,感觉它最后的抵抗有点敷衍。 说实话,我本以为邪神会发动更多精神攻击。 你懂的,比如变成班尼特妹妹的模样,或者让塔拉看到父母的幻觉。 又或者播放亚伯拉罕惨叫 “你们为什么不救我” 的音效,同时让他流下血泪。 类似这样厉害的手段有几十种,但它只是说了些老套的台词后就逃跑然后挂掉,这感觉很奇怪。 魔法塔主人在一旁猜测:“也许它被ts光束击中太多次,脑子坏掉了……?” 但我可不敢掉以轻心。 我将邪神死亡的空间隔离出来,锁进了一个黑箱空间。 事实证明,这份谨慎是对的。 这混蛋居然还留了一条生路。 我短暂地考虑过当场把它烧成灰烬,但又转念一想,也许有办法利用这家伙。 前提是我能紧紧地掌控住它。 人工智能是有局限性的。 毕竟,它是一种按照输入模式运行的机制,一旦出现意外情况,就无法干净利落地应对,在关键时刻,我还得手动操控。 就比如我之前附身到约瑟芬身上的那个场景。 班尼特表现出了意想不到的敏锐,他说: “你不是约瑟芬,对吧?” 你看,如果当时交给人工智能处理,它可能只会重复 “不,我就是约瑟芬”,根本没办法随机应变说出 “我是女神” 这样的话。 要实现完全的人工智能自动化肯定很困难,除非人工智能像童话故事里那样突然觉醒自我意识,否则根本不可能。 (琴特拉:他说什么?佩罗:不知道啊!) 而且我目前也想不到任何提升人工智能性能的办法。 所以,在我看来,邪神就像是一种与某种东西融合的灵魂,显得格外有吸引力。 如果它能扮演反派角色…… 创作和剧情编排的范围就能大大拓展。 我心动了。 于是我每天都给邪神灌输感恩的信息炸弹。 今天的内容是 “痴迷霹雳舞的舞女”。 隆隆作响。 “干脆杀了我吧,你这个疯狂的巫师……!!” 看着她穿着褶边裙旋转风车步,我心里很是满足。 似乎邪神也挺有感触。 在编号为id_013的邪神认输并屈服之前,这项行动会一直持续。 先总结一下我从这一局游戏中获得了什么吧。 我的大脑性能增强了。 在意识到脑海中某种东西的存在后,我发现了这个事实。 显然,为了压制 “那个东西”,我似乎一直在持续压抑大脑的一部分功能。 检查针对 “那个东西” 的精神屏障时,发现它们的构造十分精细,远超一般潜意识应对机制所能达到的程度。 也许过去的我制定了某种策略,然后隐藏了这段记忆。 魔法塔主人不告诉我的原因,想必也与此类似。 对 “那个东西” 的关注越多,它似乎就越难以控制。 脑子里被植入了东西,这感觉…… 既恶心又可怕。 要是那混蛋把我吞噬了,我可能身体还活着,但本质上已经死了。 这简直就是我脑袋里的一颗定时炸弹…… 然而,我尽量不让自己被这个事实动摇,惊慌失措正中那家伙的下怀。 重要的是我能够应对,千万不能忘了这一点。 不管怎样。 “那个东西” 大约有7% 被分离出来了,所以我成功释放了之前被精神屏障消耗的资源。要说增强了多少…… 大概5% 吧? 情感方面,有些东西…… 变得更加敏感了。 不,更准确地说,是我身体的某些部分恢复到了原本的状态。 现在超爱看言情题材,我想写言情故事。 没错,就这么定了。 以上就是内在收获。 接下来。 外在收获有哪些呢? 班尼特和塔拉完成了 “蜕变”。 有三个学生选了我的课,其中两人完成了 “蜕变”。 这可是一项足以震惊世界、让学院天翻地覆的巨大成就。 这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我开设的游戏课程需求会像股票走势图一样飙升。 简直赚翻了。 之前我的桌上角色扮演游戏(trpg)课出勤率很低,但现在人们肯定会蜂拥而至。 我终于要靠玩家们发财了……! 因为我和塔拉结识了,也许还能得到女神教会的合作。 宗教向来是丰富的素材来源,肯定有大量的数据。 说不定我还能争取搞到一件圣物呢,对吧? 要是能从班尼特那里提取到黑魔法的相关信息,那就能为创作和描绘像魔道之类的邪恶事物提供参考。 这样我也能保证历史准确性。 游戏课程的质量肯定会提高,我已经兴奋起来了。 二皇子交给我的任务也取得了重大进展。 事实上,我刚刚给我们亲爱的二皇子提交了一份文件,吹嘘了一番我的成果。 我抓到了一个黑巫师,还把学生教得很好。 所以,我基本上完成了任务的300% 吧?既然我这么努力,在文件末尾我还顺带请求增加预算。 当然,我不打算以后再举办这么危险的课程了。 两个人完成 “蜕变”,更多是因为他们自身的天赋,而不是我教得有多好。 但外面的人可不知道这些!所以! 哪怕只是做做样子,我也要好好利用这件事。 收获不少,后续要处理的事情也很多。 比如,班尼特的事情以及黑巫师的邪恶计划,但最重要的是,有件事得先解决。 “魔法塔主人。” “……” 我说的是那个可爱的小巫师,此刻她正焦虑得满头大汗。 我直视着紫发魔法塔主人的眼睛,前所未有的坚定地宣布。 “禁止将外部问题带入游戏课程。” “……可、可是彻底解决它是——” “这是信念问题。关乎信仰。” “……信念?” 魔法塔主人的瞳孔不安地颤动着。 我进一步解释道。 “我不是完全反对那种方法。它显然很有效,因为能将损失降到最低,而且就算失败了,也只是一场幻觉…… 所以,我还是会用。但是。” “……” “必须经过恰当的协商,要么给参与者报酬,要么召集那些自愿帮忙的人。我只会和同意的人合作,不会牵扯那些一无所知的人。” 简而言之,我想把游戏和工作区分开。 我坐在椅子上,向魔法塔主人招了招手。 魔法塔主人微微耷拉着脑袋跑过来,坐到我的腿上。 我轻轻给她按摩肩膀,她微微颤抖着,时不时抽搐一下。 我斟酌着接下来的措辞。 “很辛苦吧?” “先别管他们了。我在说你呢,魔法塔主人。” 如果魔法塔主人是个完全冷血的人,毫不犹豫地把那三人推进绝望的深渊,情况可能就不一样了。 但她之所以坚持推进这个计划,即便内心充满愧疚,只是因为她太在乎我了。 她压抑了自己的良知,为我努力工作。 说实话,我很感动。 所以…… 我想让她感觉好点。 尽管事情已经圆满解决,但魔法塔主人的表情依然阴云密布;我想让它像晴朗的天空一样明朗起来。 “魔法塔主人,你对这件事也很苦恼,对吧?而且你感到愧疚……” “嗯、嗯……” “你辛苦了。感谢你为我竭尽全力。但我希望你以后能和我商量。我们一起走一条能让大家都开心的路。那样不好吗?” “……对不起。” 愧疚,是吗? 减轻愧疚感最快、最可靠的方法就是得到原谅,其次就是接受惩罚。 如果我对塔拉和尼奥勒说,‘一切都只是幻觉魔法,你们所受的痛苦都是魔法塔主人造成的。你们能原谅她吗?’ 经历了这么多破事之后,她们估计会拿刀捅我。 所以,我得通过让她们开心来间接解决这个问题。 目前,先给魔法塔主人一个适当的惩罚,减轻她的愧疚感。 我公主抱般地把魔法塔主人抱起来。 她睁大眼睛抬头看着我。 “……?!” “既然你这么自责,我得给你点惩罚。” “惩、惩罚……?什么样的……?!” “你要去卧室。” 噗。 魔法塔主人的脸瞬间变得通红,头上仿佛冒出了爱心。 失控的幻觉魔法在空中勾勒出各种画面,然后又消失不见。 你懂的,像是被打屁股或者被绳子绑起来之类的画面。 我以为她会试图逃跑。 我是说,如果她真有那种想法,这不是很正常的反应吗?然而,看到她安静地依偎在我怀里,似乎她渴望赎罪的心情很强烈。 但我作为弟子,怎么敢对如同天一般的师父动手呢?我可没打算体罚她。 我有更有效的办法,你瞧。 我抱着魔法塔主人,沿着走廊走去,打开了粉发女同的卧室门。 “?” “……???” 粉发女同正穿着一身套装在床上打滚。 她用眼神询问这是什么情况,我把魔法塔主人扔向她作为回答。 嗖。 噗。 咕噜噜…… “……!!” 粉发女同像章鱼缠住鱼一样,紧紧抱住了魔法塔主人。 看来她的本能就是抓住扔到她床上的东西。 不愧是魅魔啊,哈? 我郑重宣布。 “你随意处置吧。” “……???!!” 魔法塔主人的头发都竖起来了,她似乎刚意识到自己被扔进了一个女同的窝里。 粉发女同接住了我突然扔过去的人,露出狡黠、无赖的笑容。 “疯狂巫师先生,我真的可以动手吗?” “……!!!!” 先不管吓得喘不过气的魔法塔主人,我们用手势和眼神偷偷交流。 粉:疯狂巫师,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家伙,是想间接暗杀我吗? 疯:不,不是的。魔法塔主人会老实的。 疯:我只是想吓吓她,所以只要你别太过分,满足一下你自己的私欲也没关系。 粉:好吧,但别以为这样就能抵消你之前越界的先发制人攻击。 粉: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等着。 疯(懵):粉发女同,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吞噬她,粉发女同,我允许了。” “谨遵吩咐。” “……啊、啊呀……!!” 我轻轻离开卧室,关上了门。 这样的惩罚应该够了。 我不太明白粉发女同最后那句意味深长的话是什么意思…… 但我是说,能出什么事呢? 我一直都忠实地遵守着我们约定的标准,你知道的吧? 后来我听说粉发女同只是稍微吓了她一下,然后给她做了个全身肌肉按摩。 据说,当她用手肘松开魔法塔主人脚底的硬结时,魔法塔主人惨叫着 “呜啊啊啊啊”。 …… 这一局游戏结束,下一节课开始了。 我正在触手迷宫里训练学生,这时班尼特轻松穿过迷宫,朝我走来。 以防他先动手,我已经加载了感知改造魔法,不过幸运的是,他似乎真的只是想和我谈谈。 班尼特表情严肃地收起长剑。 “巫师。我有重要的事想和你说。” “啊,正好。我也有话要告诉你。” “我们能单独谈谈吗?” “下课后到我的实验室来。” 我安排了会面,我大概能猜到班尼特要说什么,其实时间点还挺合适的。 毕竟,我应该给这局游戏发放明确的奖励了。 我准备了一些奖品,魔法塔主人也带来了一些。 顺便说一句,我真为她骄傲。 令人钦佩的是,魔法塔主人以已故的亚伯拉罕给玩家留了东西为幌子,准备了奖励。 这样的时刻虽小,但不也让人振奋和开心吗? “嘿,班尼特!别闹了!快砍那条巨大的触手!” [如果你想看看被触手抓住是什么样子,再等大概6分钟就行!] “……我这就去!” 在同伴的呼喊声中,班尼特再次拔剑,冲回了战斗中。 大家都很期待下课。 第90章 青春的季节正绚烂绽放 塞尔维娅,一位来自红魔法塔的巫师,被触手缠住倒挂着,她运用无需消耗魔力的被动反重力魔法,以防裙子像她担心的那样翻起来。 “班尼特,接着!” “别因为麻烦就把事情推给别人!” [班尼特,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也帮我拿一下?] “交给我吧。” “……你这家伙,怎么对尼奥勒反应不一样?!” ……他们这是怎么了? 这三人知道自己正在上疯狂巫师先生的课。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已经过去两周了,所以他们应该刚上完第二节课。 先不说他们之间不寻常的情感交流…… 在这个教室里,他们无论是个人技能还是团队协作,都堪称一绝。 他们已经达到了仅靠三人就能穿梭于触手迷宫的程度,这足以让他们名列前茅。 只需稍稍扫一眼,就能明白为何会有如此评价。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菲、菲利普!该死的,触手,放开菲利普!” “我讨厌黏糊糊滑溜溜的东西啊啊啊啊——!!” 一群普通学生正在实时被折磨得七零八落。 那些没什么实力的学生一个接一个地被触手抓住并制服。 有几个机灵点的学生,意识到反抗得越激烈,触手就缠得越紧,于是像塞尔维娅一样安静地挂着。 而那些缺乏这种观察力的学生,眼看就要上演少儿不宜的场景了。 “32号,33号。上。” “呃呜呜呜……!” “想想你们每月领到的金币。带着信念和诚意,履行与所得相符的职责!” 由金魔法塔主人的得意门生领导的金币派,正有条不紊地通过每次往前扔一名学生的方式,在触手迷宫中艰难前行。 换句话说,这位弟子判断,如果不做出牺牲,就很难前进。 “保护小姐!别让哪怕一根触手靠近!” “不要退缩!怀着为所侍奉之人赴死的决心战斗!!” “记住你们的忠诚誓言。想想小姐慈悲的心肠!” “……不、不,你们不用这么拼命……” 纯洁白公爵的独生女,带领着玫瑰徽章派,正通过凝聚力量、步步防守稳步推进。 这个派别至少有几十名成员,其中贵族的比例也很高。 一般来说,贵族学生比平民学生更有优势,他们有人手组成防御阵型,并相互配合实现突破。 还有…… “冰冻。” 一个纯白的女孩正在冻结触手,独自顺畅地在迷宫中穿梭。 她是蓝魔法塔的巫师,已知已经达到了 “蜕变” 境界。 塞尔维娅的宿敌…… 白雪。 她是个天才,小小年纪就完成了 “蜕变”,甚至能与教授打得有来有回。 基本上,要独自突破这些触手,就需要那样的实力。 这触手迷宫的难度可见一斑,所以这,三人组一起顺利通过就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尤其是尼奥勒。 塞尔维娅不了解另外两人,所以她可以把他们归结为隐藏了实力,又或者他们本来就那么强。 但尼奥勒的能力和性格她很清楚,毕竟她们曾是室友,她知道尼奥勒有着出色的观察力。 然而。 哪怕一条看着恶心的触手突然朝她脸飞过来,她也不会眨一下眼,只是微微侧头躲开。 又或者,她会毫不犹豫地戳向一条长得像人头的触手,先从眼球下手。 她原本所拥有的…… 该称之为柔弱,还是人性呢?不管叫什么,感觉那些东西几乎都消失不见了。 在塞尔维娅看来,现在的尼奥勒简直就像个冷酷无情的杀手。 “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最重要的是。 [班尼特。刚才有条触手擦过我的胸口,几颗扣子都掉了。] “我现在没有针线包。” [我是说要是你往这边看,就能看到我的**了。] “……我会注意的。” [可我不是让你注意这个啊。] 不知为何,她的性感指数似乎大幅提升了。 她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对吧? 蜕变,嗯。 改变并不总是好事,但对于那些有理由追求更高境界的人来说,却是必不可少的。 塞尔维娅希望成为红魔法塔主人的亲传弟子,从而实现她的愿望,为此她需要达到 “蜕变” 境界。 尼奥勒发生转变最有可能的导火索,就是那场讲座…… 《异世界探索》。 塞尔维娅下定决心要投身到疯狂巫师的课程中。 她需要一个成长的催化剂。 ……不过,得先从触手迷宫中逃出去再说! 塔拉伸了个懒腰。 “我们出来啦!呃,我讨厌这黏糊糊的感觉。” 她特制的圣女服饰往上缩了缩,露出了塔拉的腋窝,从某个角度看甚至可能露出半边伟大。 她的衣服没变,但穿它的理由变了。 现在,这不再是为了跟教会赌气,而是为了吸引某个特定之人的目光。 塔拉微微眯起眼睛,观察着班尼特的表情。 他正望向远处。 好吧,他移开了视线,是吧?塔拉很满意。 要是班尼特看了却毫无反应,那才是最糟糕的,那不就意味着对他毫无吸引力吗? ……我是不是该更进一步? 就在塔拉打算悄悄凑过去抱住班尼特时,尼奥勒恰到好处地开口了。 [不过,这也不算太难。感觉正好用来打发时间。] “……” 由于异世界的心灵感应魔法不再起作用,塔拉在教会的仓库里翻找,找到了一条内置心灵感应功能的项链送给尼奥勒。 这东西价值不高,塔拉拿走也不会有什么后果,所以性能很差。 每天的使用时间有限,而且范围也短。 由于这些种种限制,尼奥勒还是会带着白板和笔。 不过,这对他们三人日常交流来说已经足够了。 然而,谁能想到这份礼物最后竟成了 “毒药”。 尼奥勒总是在奇怪的时机插手,塔拉的怀疑越来越深。 这不会真的是故意的吧? “你说得对,难度…… 确实没那么高。又不是被打中就会断胳膊断腿。” 班尼特说着,目光看向塔拉和尼奥勒中间的半空;原来是特制的圣女服饰和掉了扣子的衬衫吸引了他的注意。 三人一边聊天一边离开教室,完全无视从出口里面传来的学生们凄惨的叫声。 由于刚从游戏剧情中出来不久,他们对难度的敏感度有所下降。 在回去的路上,班尼特不经意地向两人提起一件事。 虽然他说得很轻松,但内容却极其严肃。 “我在考虑告诉教授。关于黑巫师的计划以及即将到来的危险。” 尼奥勒惊讶地抓住班尼特的袖子。 他转过头看向她,只见她抬头望着他,眼中满是担忧。 [这是不是意味着…… 你会暴露自己曾是黑巫师,班尼特?] “我想我必须得说。如果我不透露信息来源,他们不会重视的。” [这很危险,班尼特。你可能会遭到攻击。最坏的情况,可能会被囚禁并判处死刑……] “我得冒这个险。当然,我觉得不会发展到那种地步。毕竟作为一名双面间谍,还是有利用价值的。学院宁愿利用我,也不会杀了我。” 尼奥勒向前走了三步,挡住班尼特的去路。 她张开双臂,如果班尼特想过去,就得从她身上跨过去。 她不想让他去冒险。 有无数种匿名警告学院的方法,他为什么非得把自己的罪行也抖出来呢? [别这么做。] “尼奥勒。” [你拯救了一个世界,甚至不惜割舍自己的部分灵魂,班尼特。这个世界上可能没人知道,但我们确实…… 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所以。] 如果是为了弥补迟来的愧疚,难道之前积攒的功绩还不足以抵消吗? “不是因为这个。我只是…… 想摆脱任何潜在的麻烦和未来的影响。黑巫师肯定有证据。证明我曾听从他们指挥的证据。” “……” “如果我叛逃的事被发现,他们会不择手段地指控我。这事迟早会暴露。不如现在就把这些麻烦事解决掉。” [班尼特……] 眨。眨。 尼奥勒能从班尼特清澈的眼中看到担忧,他不是在担心自己,而是在担心塔拉和尼奥勒。 他担心如果自己是黑巫师的事被揭露,身边的这两个女人会被牵连,遭受伤害。 他害怕仅仅因为和他有往来,这两个无辜的女人就可能面临不必要的后果。 因此,他想解决所有潜在的影响。 “去吧,随你怎么做。” [塔拉……?!] 听到塔拉满不在乎的语气,尼奥勒迅速转过头。 然而,与她的语气相反,塔拉的眼中燃烧着炽热的决心。 “但是,班尼特。你似乎一直小瞧圣女这个头衔…… 不管怎样,我都会把你救出来。要是因为你是黑巫师就把你抓走,我就以圣女的身份起誓,就算拼了命,也要大喊你不是,明白吗?” “没必要做到那种地步。” “我不管你怎么想,班尼特。我说了我一定会这么做!” “……” 塔拉气呼呼地瞪了班尼特一会儿,然后抓住他的衣领用力摇晃。 这是她无法抑制内心汹涌怒火的结果。 他怎么敢独自去冒这种险? 班尼特默默忍受着摇晃,大约三分钟后终于开口。 “……我头晕了。” “你以为我不晕吗?!我也晕!” 塔拉重重地叹了口气,低声嘟囔着。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哽咽;班尼特不明白她的心意,这让她感到委屈。 “……你,你真的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做吗?我对你的心意……” “我知道。” “……哈?” “我说我知道。” 趁塔拉猝不及防,班尼特轻轻松开她抓着自己衣领的手,整理了一下衣服。 “除非一个人极其迟钝,否则不可能察觉不到。希望你们俩以后能稍微克制一下。这很难忍受。” “……你,你说什么?!” [……!!] “我不是说我会心甘情愿地接受命运去死。我没那么高尚。如果学院想杀我,我会尽全力逃走。我还有未实现的梦想,未完成的使命。但是……” 班尼特停顿了一下,有些尴尬地垂下目光。 “我想摆脱过去,堂堂正正地面对你们俩。” “……” [……] 被班尼特这突如其来的表白惊到,塔拉和尼奥勒都愣住了。 一直偷偷跟踪这三人的疯狂巫师,暗自钦佩地鼓起掌来。 魔法塔主人被甜得超过了每日承受限度,兴奋地轻拍了一下巫师的后背。 就这么几句话,班尼特就让这两人没了脾气,顺利脱身。 塔拉和尼奥勒呆呆地站在这场小插曲的中心,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微妙的尴尬和紧张。 “……他是这么说的。” [……确实,他是这么说的。] 沉思片刻后,尼奥勒向塔拉伸出手,想要握手。 塔拉对这个出乎意料的举动有些惊讶,挑了挑眉,但还是握住了她的手。 尼奥勒灿烂地笑着说。 [从现在起,我们公平竞争怎么样?] “呃,嗯…… 是为了班尼特,对吧?” [互不干涉。] “行,而且不管结果如何,要优雅地接受失败…… 实际上可能有点难做到。” [说实话,我也这么觉得。那会很令人沮丧。] 就这样,一场战争即将爆发。 一场为了爱情不择手段的爱情之战,一触即发。 尽管如此,塔拉和尼奥勒之间有着深厚的友谊,这是在生死考验和重重磨难中铸就的。 她们紧紧握住对方的手,用力摇晃。 “即便如此,我们还是朋友,好吗?” [当然。那我们分开吧?] “……” 塔拉思索着心中那挥之不去的不安,这是怎么回事?我遗漏了什么? “……哈?” 那句 “从现在起” 公平竞争,意味着她们之前的互动并不公平。 而提到 “互不干涉” 则意味着…… 到目前为止发生的那些干涉行为是? “你也是故意的,对吧——?!” [既然我们是朋友,你会原谅我的,对吧?] “你这家伙,给我站住——!” 塔拉追着跳过围栏逃跑的尼奥勒。 青春的季节正绚烂绽放。 第91章 继续前行 班尼特对这位巫师的看法几经转变。 当他发现巫师在学院里藏匿魔剑的种种行径时,觉得他是个心怀叵测、阴谋算计的恶人。 在讲堂上与他对峙时,又觉得他是个脑子被魔法研究搞坏的疯子。 当巫师将众人诱入异世界,他眼中的巫师就像一只蜘蛛,把他们困在网中,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经历了这诸多事件之后…… 他才得知巫师一直在暗处努力拯救世界,但仍有许多方面笼罩在神秘之中。 巫师给他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如同深渊一般。 他究竟是谁?为何态度如此?他的真正意图又是什么? 即便班尼特绞尽脑汁想要弄清楚,也如同对着摇曳的水面张望,只能看见自己的倒影。 无论他怎样眯起眼睛,试图看穿那漆黑的深渊,看到的唯有黑暗。 因此,班尼特决定赌一把。 为了坦白自己曾是黑巫师的身份,班尼特本可以先告诉与他关系不错的老师阿莱克森。 这或许是个更稳妥的处理方式。 但他选择向疯狂巫师吐露实情,因为他相信巫师与二皇子关系密切。 如果能说服巫师,他就能获得强大的支持,这是班尼特基于理性的判断。 而班尼特的内心也为他的这个决定提供了另一个理由。 班尼特渴望的是一个无需牺牲任何人的圆满结局。 然而按照常规方法,他的妹妹或者他的两位朋友中的某一位,必定要做出牺牲。 人们不会仅仅为了一个背叛的黑巫师,就去铲除那个强大的被称为 “吞噬恐惧的尸花” 的黑巫师。 幻想能够只分离她的精神体,从而拯救班尼特的妹妹,那不过是不切实际的乐观想法。 然而…… 如果是这个意图不明的人…… 也许…… 他能用一种超乎想象的方式解决所有问题。 这是班尼特模糊的直觉。 咚、咚、咚。 三声沉重的敲门声响起。 班尼特在教授的研究实验室门外通报自己的来访。 “班尼特·赫尔顿。我进来了。” “我一直在等你。进来吧。” 嘎吱…… 班尼特推开门,铰链发出一阵嘈杂、刺耳的声音。 如果他是个称职的巫师,应该很有钱,为什么不换副新铰链呢? 巫师注意到班尼特看向铰链的目光,没等他发问便开口说道。 “啊,我故意让它们生锈变紧的。这是一种经济实惠的安保装置。要是有人想偷偷溜进来,就会发出声响。” “……你没安装魔法安保装置吗?” “当然装了。这是双重保险。人们通常认为要么是魔法陷阱,要么是物理陷阱,不会两者都有…… 人们更容易落入那些明显又原始的陷阱。毕竟,他们很难想象一个巫师会依靠生锈的铰链来防范。” “……” 这是利用人们意识漏洞精心布置的陷阱。 班尼特小心翼翼地迈出脚步,扫视着研究实验室内部,尽管这是一个古怪巫师的研究实验室,但却非常整洁有序,井井有条。 这里看起来就像一间办公室。 唯一不同寻常的是,这里没有书和书架。 通常来说,至少会摆放一两件这样的家具,但这里一件都看不到。 取而代之的是几个花盆。 “请坐。喝点咖啡怎么样?” “……行。” 班尼特坐在中间摆着一张方桌的沙发上。 巫师往杯子里倒了些清水,放在桌上。 从颜色和气味判断,这无疑就是清水。 “……你刚才不是说咖啡吗?” 巫师打了个响指。 “现在就是咖啡了。” “……” 原本的清水变成了深色且香气扑鼻的咖啡。 根本分不清是用幻觉魔法把水变成了咖啡,还是原本就是伪装成水的咖啡。 巫师翘起二郎腿,在班尼特对面坐下。 巫师的脸上近乎毫无表情,但语气却友好而戏谑。 “你说有话要讲?要是你需要恋爱建议,那我可是求之不得。” “就算我真有恋爱困扰,你也是我最不想请教的人。我宁愿随便抓个路人问问。” “哈…… 我可是恋爱老手,看来你还不知道呢。” “得了吧。” 班尼特抿了一口咖啡。 味道寡淡,就像清水。 由此,他明白了巫师的用意。 班尼特无法分辨这到底是咖啡还是清水。 无论是咖啡还是清水,对于这位幻觉巫师来说,只需一个手势就能随意变换。 他…… 这是在间接地展示自己对自身能力的自信。 这意味着,对他而言,改变一个人对是非黑白的认知就如同这般轻而易举。 他在这个时候不动声色地透露这个意图,也表明…… “我早就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回想起来,从第一次见面他就说过类似的话。 他当时问 “你真的认为你的信念…… 就是正确答案吗?”,这其实就是在质疑班尼特是否真的要继续走黑巫师的道路。 那时,班尼特还不明白其中的含义,但巫师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班尼特不知道巫师是从梦境中得知,还是通过其他途径获取的信息,但巫师知道他是黑巫师却还接纳他,这是个积极的信号。 为了确认,班尼特还是问了一句。 “你早就知道?” “你在说什么?” “我是黑巫师这件事。” “……啊,那当然。我发现得比你想象中要快一些。” 一定是这个人拿走了为 “吞噬恐惧的尸花” 召唤计划而设的魔法阵。 如果他正在策划一个拯救两个世界的宏大计划…… 那就没必要再相互试探或者谈判了。 这个早已洞悉一切的巫师和班尼特之间,存在着巨大的差距。 班尼特打消了用信息换取帮助的天真想法。 他干笑一声。 这位巫师在他进门短短五分钟内,就用精妙的隐喻式压力彻底压制了他。 然而,巫师不也通过这杯咖啡,巧妙地抛出了一根救命稻草吗?他基本上就是在暗示,“只要你乖乖合作,我就能像变这杯咖啡一样,掩盖你过去的过错”。 因此,班尼特别无选择,只能全盘托出。 “我会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 “……” 班尼特将自己在参与黑巫师势力期间收集到的所有信息都和盘托出。 学院里的动荡。 复活的 “吞噬恐惧的尸花” 及其计划。 他所知晓的黑巫师据点。 还有…… “这附近也有一个黑巫师分支。他们只通过魔法通讯传达命令,以此隐藏位置,但我成功追踪到了。我知道的就这些。” 班尼特说完,一直专注倾听的巫师歪了歪头。 他用那双透着不详红光的眼睛,仿佛要直探进班尼特灵魂深处一般注视着他。 “……嗯。感谢你对我的信任,但你为什么来找我呢?你不是和圣女关系很好吗?她可以帮你。” “塔拉虽然有很高的权威,但她的派系实力并不特别强大。为了保护我,她可能会削弱自己的权威。我不想看到那样。” “原来如此……” 巫师拍了拍手,兴高采烈地说道。 “好吧,那就这么办。你是圣女秘密派遣的双面间谍,通过与我们…… 二皇子和帝国防卫局合作,展开了一次渗透行动。你成功收集到了大量信息,从今天起,你结束这次行动,功成身退。” “功成身退…… 吗?” “以防你误解,我不是让你离开学院去某个地方种地。既然你是圣女派遣的间谍,那就意味着你回到她身边。毕竟,你不是还得从学院毕业吗?” “……明白了。” 巫师满意地微微扬起嘴角。 然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条简陋的项链,放在桌上。 这条项链由一根绳子和一个旧齿轮组成。 看着这条项链熟悉的形状,班尼特涌起一股强烈的似曾相识之感。 “班尼特,我之前说过…… 有个东西要交给你。就是这个。” “这是?” “亚伯拉罕的礼物。” 从巫师的话里,班尼特明白了。 这个齿轮是…… 被困在地下城中傀儡身体里的亚伯拉罕的一部分。 班尼特握紧拳头,怒视着巫师。 “……你什么意思?” “我也不清楚具体情况。我不知道为什么这条项链是这个样子。我只是负责转交。是女神交给我的。” 看到班尼特凶狠的眼神,巫师连忙摆手表示自己无辜。 事实上,疯狂巫师确实不知情。 这是紫发魔法塔主人交给三人的东西,说是给他们的。 “异世界的女神取代了撤退的邪神,用那段时间聚集的力量准备了这份礼物。她让我转告你,她带走了亚伯拉罕的灵魂,让你不必担心。” “……” 班尼特紧握的拳头松开了。 亚伯拉罕似乎被女神救了。 一种深深的宽慰涌上心头,紧接着…… 他想尽快把这个消息告诉塔拉和尼奥勒。 “这是亚伯拉罕的留言。班尼特。” “……我听着。” “感谢你完成我的请求。也感谢你拯救了我这个老头子的家乡,我的世界。我在天上看着你们战斗。你们光芒万丈,连我这双老眼都看得清清楚楚。你们所有人都像星星一样闪耀。” “……” “女神答应了我的请求,让我给你留封信。我大半辈子都是个无神论者,但要是早知道会这样,我肯定会在生活中更重视宗教。不过,就算死,我也绝不会去崇拜那个恶心的气泡团。” 虽然是巫师的嘴在发声,但班尼特却仿佛听到了亚伯拉罕的声音。 他隐约能想象出这位老人说话时的神情。 “我的话讲得够多了。虽然我的旅程到此结束,但你们前方的道路还漫长而艰辛。但记住,即使在看似痛苦的道路上,幸福也近在咫尺。我会为你们祈祷。来自亚伯拉罕。给我亲爱的塔拉、班尼特和尼奥勒。” 亚伯拉罕的信就这样结束了。 班尼特嘴里泛起一股既苦涩又不完全讨厌的余味。 就像这咖啡的味道。 “……要是塔拉听到这些,她会哭的。” “应该是喜极而泣吧?而且这边也有一份…… 私人礼物给你。这是给你的,班尼特。” 巫师递过来一张票。 班尼特看着这张简陋得像是小孩子做的票,坦率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这张看着像小孩子做的票是什么东西?” “这是因为我们魔法塔主人手工不太好。不过,别看它其貌不扬,却是货真价实的。” “货真价实?” “她说她会帮忙。你不是要救你妹妹吗?在这方面,她可是顶尖的,肯定能帮上大忙。好好利用。” “……这么说你连这个也知道。” 紫魔法塔主可是出了名的达到了 “升华” 境界的强者。 班尼特见识过 “蜕变” 的强大威力,因此也能大致想象 “升华” 的力量有多恐怖。 与其他魔法塔相比,紫魔法塔的声誉并不高,所以班尼特曾以为紫魔法塔主可能不如其他魔法塔主厉害。 然而,拯救他妹妹涉及影响心智的魔法,所以巫师说这是最佳选择,倒也在理。 班尼特的心剧烈跳动起来。 班尼特仔细端详着这张制作粗糙的票,发现上面蕴含着他几乎无法理解的强大魔力。 他无法完全弄清楚它的所有功能,但至少知道它不会被水浸湿或撕破。 这张票很可能是真的。 班尼特用手指轻轻拂过票的表面,汲取上面的信息。 票上的魔法自然而然地传递出相关内容。 如果这张票被撕开,他的位置信息会立刻传送给紫魔法塔主,从而召唤她过来。 如果他在 “吞噬恐惧的尸花” 面前使用这张票,那么…… “……” 也许,真的有可能救她。 他或许能够找回失散已久的妹妹,再次与她互道早安。 事实上,这是他有史以来最有把握的一次机会。 这不再是自我欺骗的空想,而是…… 一个真切可见的机会。 他的手颤抖起来。 班尼特担心弄坏这张票,小心翼翼地把它拿起来,放进了口袋。 喜悦和激动过后,焦虑涌上心头。 毕竟,他得到的实在太多了。 “我只是提供了一些信息。我觉得这…… 不足以成为一位魔法塔主出手相助的理由。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帮我到这种程度?” “你这话真奇怪。教授帮助学生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我本想这么说,但要是我这么说了,你肯定会极其不安,对吧?而且你也不会相信。” “……” “这只是一场公平的交易,班尼特。你难道已经忘了自己做过的事?这才没过几天啊。” 巫师张开双臂,笑了起来。 “你拯救了世界,英雄。” “……” 班尼特低下了头。 那个在寒冷冬日失去妹妹的男孩,曾经绝望的挣扎—— 在这一刻,终于有了意义。 希望在心中奏响。 此刻,他所要做的,唯有继续前行。 第92章 改革派 牧师大汗淋漓,关上房门,爬到房间角落,蜷缩成一团。 他浑身颤抖着祈祷:“噢,女神,您能听到我说话吗? 这里没有正义。 这里没有救赎。 这里没有圣洁与怜悯。 这里只有一个疯子。 噢,女神,如果是这样,我究竟该期盼什么、又该为何祈祷呢? 看呐。她来了。 那个曾经高贵的人,如今已堕落为恶,正向这里走来,妄图掠夺您赐予的恩泽。 如果您真的守护并关爱万物,就看看在黑暗中颤抖的我,发发慈悲吧。 求求您,赐给我一条救赎的绳索。 “如果我有罪,那也只是因为长久以来侍奉您……” “不。” 嘎吱一声,砰的一响,门被轻易地劈成了两半。 浑身浴血的圣女走进了奢华的房间。 房间里装饰着昂贵的珠宝,散落在地上的金币被她的高跟鞋踩在脚下,可她毫不在意。 毕竟,她来这儿不是为了钱财。 她是来清算旧账的。 “如果你加上‘为了上帝’这句话,罪孽本身或许会消失。但仇恨不会。仔细看着。你必须死的原因就写在那儿。” 砰的一声,圣女从手中扔下一份卷轴。 沾满鲜血的罪证缓缓展开,卷着的卷轴露出了真面目。 挪用祭品、贩卖圣殿孤儿院的孤儿、骚扰女牧师、窝藏黑巫师。 沉甸甸的罪孽如绳索般勒紧他的脖颈,胖牧师喘不过气来。 接着,他像猪一样嚎叫起来,指尖闪烁着神圣的光芒。 “女神,女神已经原谅我了……!我还没有失去神赐之力,这,这是对我在贫民窟悲惨童年的公正补偿!女神在庇佑我的正义——!” “你似乎搞错了什么。你要死,并非因为你道德败坏或与黑巫师勾结。那些只是间接原因。仔细读读最后一句话。” 他的目光急切地移动着。 在写满无数罪孽的卷轴末尾,有一个用血写成的词:“复仇”。 一种简单而直白的仇恨。 一道饱含仇恨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牧师。 “如果你做过许多善事,我本考虑饶你一命。又或者…… 如果你只是稍有腐败,但帮助过很多人。我就会压抑个人仇恨。毕竟,除了你,我还有很多其他人可以杀。” 但事实并非如此。 圣女拔出了魔剑。 “天平已经倾斜。你的善举无法遏制我的仇恨,而你的恶行只会火上浇油。你…… 要死在这里,是因为你没能救下我的父母。” 牧师眼神慌乱地四处张望,寻找求生之路。 但他聚敛的财富无法阻挡汹涌的仇恨,要是他当初买的是魔法卷轴,而不是这些闪闪发光的金币就好了。 要是他雇些雇佣兵来保护自己,而不是购买这些璀璨的珠宝就好了! “《守护女神的猎犬》……!” 牧师施展他的神赐之力。 尽管他罪孽深重,女神却并未收回他的力量,所以他相信这次女神也会庇佑他。 他是被选中的人……! 圣女低头看着那面发光的盾牌,轻声低语。 “《悲叹之棘》,吸收。” 嘎吱,咔嚓! 带刺的藤蔓冲破牧师腐朽的盾牌,缠住他肥胖的身躯,尖锐的刺扎进那被他人鲜血与泪水养肥的皮肤。 接着,神赐之力被抽走。 不,是被吸走了。 圣女在窃取女神赐予的神赐之力! 牧师扭动着身体,尖叫起来。 “不,不——!!” “现在,你用来为恶行开脱的神赐之力没了。你再试试说一遍?说女神已经原谅你了。” “女神,仁慈的女神!求求您,求求您赐给我神赐之力……!!” “我觉得这次也来不及了,你知道的……?” 圣女冷笑道。 过了一会儿,圣女塔拉收起魔剑,离开了现场。 只剩下一具干瘪的尸体,生命与神赐之力都被完全吸干。 只有挂在墙上的女神雕像见证了这一审判。 吸溜。 塔拉用吸管吸着柠檬水,开口说道。 “事情就是这样。” 【这种事你怎么能说得这么轻描淡写?】 “我把他们都杀了。那又怎样。重要的是我能用神赐之力了!不过因为是偷来的,没办法恢复……” 这就是塔拉 “蜕变” 的特质——吸收。 她无需向女神祈祷获取神赐之力,而是从腐败的牧师身上抽取并储存。 这就是她能继续以圣女身份行事的原因。 塔拉伸出手,朝班尼特的脸释放神赐之力。 嗡嗡作响。 因为这只是能量释放,甚至都没构建神术,所以只有轻微的治愈效果和耀眼的光芒。 班尼特被强光刺得眯起眼睛。 “别浪费神赐之力。” “为什么不呢?要是用完了,我再找个腐败牧师吸就是了。” 【你这话听起来有点粗俗……】 “你说什么呢,尼奥勒!你这小……!” 塔拉像老虎一样扑向尼奥勒,拉扯她的脸颊。 与此同时,班尼特喝着咖啡,陷入沉思。 女神和神赐之力…… 似乎与人们通常认知的标准有所不同。 至少,它们没有剥夺力量的功能,或者说它们无意这么做。 不然的话,从腐败牧师身上吸走神赐之力的塔拉,怎么能安然无恙?而犯下无数罪孽的腐败牧师,又怎么能如此随意地使用神赐之力? 这说不通,不是吗? “……女神教会是不是有什么秘密?” “嗯,我才不在乎那种事呢。而且我也不想知道。知道了对我利用女神教会也没什么影响~” 【快放开我的脸。】 “那么,二皇子那边真的…… 同意和我们合作了?班尼特。” 班尼特点点头。 他把和疯狂巫师的谈话内容告诉了大家,顺便说一句,正如班尼特所料,塔拉哭了。 当时,塔拉因为哭闹,以 “堕落圣女” 的身份耍脾气,得到了亚伯拉罕的项链。 塔拉思索片刻,很快就根据手头掌握的情况制定了一个计划。 “女神教会里有一些正直的牧师,他们对腐败现象保持警惕。他们一直在通过…… ‘开除’ 腐败牧师来召集人手,所以我觉得是时候行动了。” “你是打算借助二皇子的政治地位,在女神教会内部创建一个新派别吗?” 【快放开我的脸。】 “嗯。我们就叫它…… ‘改革派’ 之类的吧。” 准备工作出奇地顺利,似乎他们甚至能直面女神教会那些长期不作为的高层。 通过吸走神赐之力,将某人标记为 “被女神抛弃” 的权力。 通过召集内部正直牧师暂时组建的力量。 二皇子提供的政治支持。 “……为了宣布‘改革派’的成立,我想用你的名义,班尼特。你知道,我们缺少吸引人们的功绩。” “怎么用?” 【脸。】 “就像那位教授说的。你是圣女秘密派遣的双面间谍。所以你所有的功绩…… 也将归我!” “我觉得我提供的那点信息还不够。” “阻止针对学院的邪恶计划应该够了吧,对…… 哎哟?!” 班尼特训练有素的反应迅速发挥作用。 一直被拉扯脸颊的尼奥勒发动了致命反击。 她双手伸进塔拉圣女服饰的侧孔。 这时,班尼特已经悄悄闭上眼睛。 毕竟,他能预见到即将爆发的视觉信息 “炸弹”。 “你,你,你,你以为你在乱摸哪里……?!” 【你只顾着对班尼特犯花痴,根本不听我说话。】 “你以为我没手吗?!” 【……!!】 班尼特思索片刻,操控魔力在耳朵上形成一层薄膜。 这样,他也放弃了听觉。 在宁静的黑暗中享受了一小段茶歇时光。 他心想。 疯狂巫师似乎对他们很友好,是因为拯救另一个世界对他有某种重要意义吗? 然而,二皇子就不同了。 二皇子伊里德的评价褒贬不一。 有人说他可疑又狡猾,也有人说他关爱臣民且能力出众。 后者很可能是二皇子一方为塑造仁慈形象而故意泄露的宣传,所以…… 如果他们和一个可疑的皇室成员建立了合作关系,最好尽可能地展现诚意,让事情顺利进行。 戳。 有人戳了戳班尼特的脸颊。 班尼特取下魔力耳塞,睁开眼睛。 然后,他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想找出戳他脸颊的 “元凶”。 两人都满脸通红,衣服皱巴巴、凌乱不堪。 尼奥勒拿着一块白板遮着胸口,塔拉则使劲给自己扇风。 班尼特又闭上了眼睛。 “你们应该拍我肩膀就好了。” “猜猜是谁干的。要是猜错了,你就得受罚,班尼特。” “是你。” 【错了,班尼特。是我。现在你得接受惩……】 “我们,就在这儿结束讨论吧。” 邦,邦,邦。 班尼特轻敲桌子。 要是他露出破绽,又会引发一场 “大战”。 他得推进话题,占据上风。 他迅速提出自己的议程。 “支持疯狂巫师,以此作为间接向二皇子派系示好的方式怎么样?” “支持他?” “广泛宣传我们通过他的讲座实现了‘蜕变’,提升他作为教授的地位,这样自然能增强他的影响力。” 【这对塔拉的派系也有好处,不是吗?毕竟,突出已经有两人达到‘蜕变’境界,这是很好的宣传……】 现在正是亮出底牌而非隐藏实力的绝佳时机。 讨论结束后,班尼特趁她们还没留住他,赶紧溜走了。 此后…… 圣女塔拉不再装出之前慵懒的样子,宣称自己挫败了黑巫师入侵学院的计划。 同时,她宣布在女神教会内部成立 “改革派”,呼吁进行改革并召集志同道合之人。 与此同时,有传言称疯狂巫师的精妙讲座,以难以察觉的幻觉魔法运用或可能的地下城实体化而闻名,已经让两名学生觉醒进入 “蜕变” 境界。 塔拉积极传播这个消息,但人们觉得太难以置信,难以轻易接受,所以这只是个传言。 然而,舆论无疑开始转变。 毕竟,无风不起浪。 班尼特收到了黑巫师的消息,这是对他背叛的死亡威胁,但他回复了以下借口。 “黑巫师们已经被疯狂巫师大批抓获,计划的核心已经瓦解。我判断假装叛逃并潜入对我们更有利。我依然站在黑巫师这边。请不要伤害我的妹妹。” 在那之后,黑巫师们给班尼特施加了巨大压力。 有一天,一个装着一根断指的盒子送到了他面前。 “……” 这有可能是他妹妹的手指。 他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他认为有必要搅乱局势,以便在黑巫师的防御中找到破绽,鉴于他妹妹的身体就是 “吞噬恐惧的尸花”,他相信他们不会伤害她。 然而,是不是黑巫师觉得局势比预想的更具威胁?不过,没关系。 一切都会好的,他一定能救出妹妹。 这根手指之后可以再接上。 班尼特小心翼翼地用一块干净的布包裹起这根不知主人是谁的手指,妥善保存起来。 班尼特等待着合适的时,他不打算永远欺骗他们。 随着学院入侵计划被挫败,黑巫师们无疑会采取新的行动…… 而当那个时候到来。 他会抓住那个机会使用那张票。 那个机会比预期来得更快。 非常、非常快。 在这些动荡中,女神教会自然是最混乱的地方。 曾经高贵的高级牧师们炫耀着金戒指的神圣会议厅,如今已乱成一团,像个菜市场。 牧师们脖子上青筋暴起,大声叫嚷着。 “负责管理圣女的人都在干什么?!” “你们不是说她只是个叛逆的孩子吗?怎么就没一个人察觉到她在暗中策划这些?!” “立刻开除她!马上!用她过去的行为当借口,这很简单!” 在混乱中,权力核心的老红衣主教们轻声交谈着。 不管其他人如何失态地叫嚷,都改变不了什么。 最终,女神教会的一切都按照红衣主教们的秘密商议来运作。 “塔拉,那孩子参加了学院的课程,还实现了‘蜕变’。就在短短两周内…… 你们能相信吗?” “那个…… 幻觉巫师据说属于二皇子的派系。我觉得这是为增强二皇子势力而进行的政治手段。毕竟,‘蜕变’ 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实现的。” “那个狡猾的小丫头。她肯定一直在暗中磨刀。穿着奇装异服装傻充愣…… 还隐藏自己已经觉醒‘蜕变’的事实。肯定是这样。” “我还以为二皇子是个蠢货……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开始和圣女暗中勾结的。从目前的情况看,主谋似乎不是塔拉,而是二皇子,不是吗……?” “二皇子…… 那个年轻人的心机深不可测。” 窃窃私语,窃窃私语。 红衣主教们得出了结论。 鉴于二皇子的派系日益壮大,他们需要一个巧妙的计划来驱逐圣女塔拉。 目前,他们不得不容忍她。 他们跪着爬到年轻的教皇面前,轻声低语。 “教皇陛下,请暂且搁置圣女塔拉的事情。毕竟,女神教导我们要谨慎行事。” “教皇陛下,请允许圣女塔拉成立‘改革派’,但派人去监视他们是否真的走在正道上。我们担心他们的意图是否被正确使用。” “教皇陛下……” 于是,年仅六岁就登上教皇之位的圣贝蒂奥,鹦鹉学舌般重复着老红衣主教们的话。 “允许成立‘改革派’,但派人去监视他们是否真的走在正道上。还有……” 喃喃自语,喃喃自语。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 …… 二皇子伊里德不得不再次确认,他忍不住要问。 这已经是第三次听到这些内容了,之前听到的他也没忘。 但他还是觉得有必要再听一遍。 “再说一遍。你刚才说什么?” “代号疯狂巫师的人抓获了大量黑巫师。还粉碎了一名有名有姓的黑巫师针对学院的计划。” “还有呢?” “他让两名学生觉醒进入‘蜕变’境界。他策反了一名黑巫师,获取了情报,并与圣女密切合作,帮助组建了一个新派别。这个派别与女神教会内部现有的势力产生了冲突。” “还有别的吗?” “因此,女神教会把矛头指向了我们。他们认为二皇子殿下您是主谋。就这些。” 伊里德陷入了沉思,然后把花瓶里的迷迭香拿到鼻前,深吸了一口气。 求你了,给我力量吧,琴特拉。 “好吧,反正我本来就想清除腐败的神职人员。我本打算登基后再动手…… 但如果他们先挑衅,我也不会回避这场斗争。准备吧。” “明白,殿下。” “还有……” 伊里德用拇指和食指揉着太阳穴。 多亏了疯狂巫师,他什么都没做就有了功绩,但也因为疯狂巫师,他什么都没做就树了敌。 他心里极其矛盾。 那些长期精心积累权力的神职人员可不是好对付的对手。 即便登上皇位,他原本预计也会有一场长期的斗争,可现在他已经不得不面对他们了。 虽然把黑巫师从学院清除出去确实是一项重大成就…… 但比起觉得这个巫师值得称赞,他更多的是感到恼火。 伊里德带着一丝怒气说道。 “告诉疯狂巫师…… 找个时间,我们得安排一次会面。” “是要奖赏他吗?” “啊,没错。当然要。准备些金条。又大又沉的那种。” 不过,疯狂巫师,你得用脸来接。 …… 与此同时,在疯狂巫师的实验室里。 巫师踱步许久后,最终向塔主吐露心声。 因为最近发生的事唤醒了他沉睡已久的良知。 “你知道吗,现在想来…… 我好像对二皇子做了错事。” “……嗯?” “我听说他还是忘不了琴特拉。如果他因为迷恋一个不存在的虚构美女而孤独终老…… 那我就相当于阻碍了一个优秀单身汉的结婚机会。” “呃,呃呃,嗯,嗯。嗯?” 扭曲了伊里德的命运,要是没有这档子事,他本可以娶个合适的新娘,幸福地生活下去。 他该如何弥补呢?既然是他造成了这个 “病症”,那提供 “治疗方法” 不也是他的责任吗? 二皇子伊里德需要 “治疗”。 疯狂巫师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 我在想给他介绍一个现实中的女人。那种真实存在的。这样他就能找到新的爱情。” “……!!!” 塔主听到这个宣告伊里德与琴特拉纯爱故事破灭的意外消息,无声地尖叫起来。 我必须阻止他……!! 第93章 危机情况 下节课搞点什么好呢? 我之前已经用过“多门空间”和“触手迷宫”了,所以这次我想融入一些增进团结的活动,培养学生们的合作意识。 比如设计一个需要大家一起抬起一根原木的任务。 或者弄个用神秘镜子把来自三个方向的魔法轨迹聚焦到一个点上的项目。 当然,我前世就很讨厌小组作业,而且……我能说出小组作业会引发的一大堆问题。但这是个残酷无情的中世纪奇幻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如果冒险途中有个队友突然翻脸,你的小命都可能不保。 所以,表面上的理由是,学生们得在求学阶段就尝试应对人性的包袱,学会在困境中相互扶持,这样日后才能掌握必要的生存技能。 然而,我真正的目的其实是个邪恶计划,想给学院带来青春的活力。 人们相互接触,自然容易擦出爱的火花。 我要在学生中点燃浪漫的火焰,研究有效的“邂逅爱情”策略。 这也是为了拯救伊里德,这个爱上虚构角色的可怜年轻人。 “所以,我在考虑加个两人三足的玩法……你怎么这副表情?” “呃,嗯,那个……” 这位有望角逐“年度麻烦制造者”大奖的塔主,结结巴巴的,想说的话太多,以至于都不知从何说起。 她是太害羞,没法像在魔法塔时那样自信地施展“抱抱我”魔法了吗? 还是说她想从零开始学习如何精通桌上角色扮演游戏(trpg),但因为之前的失败经历而犹豫要不要开口? 又或许她是想去洗手间? 我耐心地等着,就像一位看着睡过头女儿的母亲。 等她准备好了自然会说,她只是需要时间。 “那个,嗯,就是……” 十分钟过去了。 “呃……你知道……” 三十分钟过去了。 “嗯……没,没什么。” 一小时后。 我实在受不了塔主突然的退缩,她就像往我嘴里塞了过量的红薯一样磨磨蹭蹭,于是我怒目圆睁地朝她冲过去。 嗖—— “呀啊啊啊啊啊——!!” 得益于我大脑的超强表现,我看过的东西很少会忘。 所以,尤娜被粉发女同“海怪”缠上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只要我记得,复制这个场景就不难。 虽然我没法像粉发女同那样灵活运用这招,但我还是成功从背后制住塔主,把她扔到了床上。 塔主惊慌失措,语无伦次地嘟囔着。 “我,我我我还,还没洗澡呢……!” “你不交代刚才想说什么,我就不放开你,塔主。” “……” “……??” 塔主像蚌壳一样紧闭着嘴。 因为我是从背后抱住她,看不到她的表情。她为什么不说话?塔主现在是什么表情? 这沉默是不是意味着我的束缚太弱,她能轻松承受?这是不是在无声地宣告……就我这点手段,别想让她吐露实情? 咔哒。 我脑海中“反尤娜开关”关闭,“反粉发女同一级开关”开启。 我受不了别人小看我,如果这是挑战,我接下了,塔主。 我的手指顺着塔主的肋骨慢慢往上爬。 “哈——啊啊啊啊啊——!!” “说出来!你的同党有多少人,都在哪儿……!!” “哈——呀啊……!!” 这就是一场胆小鬼博弈,是我会在碰到塔主敏感部位前退缩,还是塔主会投降,又或者我们俩会两败俱伤,谁都赢不了? 就在我几乎要触碰到pg - 15界限,马上要喊出投降之前,她先认输了。 “……我,我告诉你!我告诉你……!!” “呼。” 我放开了塔主。 塔主一直滚到床边,坐起来,双臂摆出防御的姿势。 她的脸已经红得像熟透的番茄,大声叫嚷着。 “你,你不觉得你……跟我肢体接触得太随意了吗?!” “呃……” 回想起来,好像确实有点。 我和粉发女同的心理战是不是影响了我的判断力?一开始,多亲密的肢体接触才合适呢? 我看着塔主的眼睛。 虽然她脸涨得通红,但看起来并不讨厌这样。 那这不就够了吗?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塔主刚才想说什么。 让我等了一个小时,必须付出点代价。 “那你刚才想说什么?” 我鼓掌催促着,塔主眼神游移,四处张望。 她紧紧抓着床单说道。 “……你,你说要给二皇子找个姑娘。能不能别这么做?” “你是打算造反还是怎么着?还是说你对皇室怀恨在心?”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怪不得你在二皇子面前毫不犹豫地施展魔法。” “不,不是……!!” 如果不是,这想法从哪儿来的?难道二皇子就该永远深陷“单身狗”的绝望泥沼?难道塔主支持的是三皇子而不是二皇子? “呃……我说了这个,你别删东西,好吗?” “我不知道你让我别删什么,但我不会删的,快说吧。” “……琴特拉其实还活着。” “……” 我觉得她压力太大了。 唉,她得有多焦虑啊?她本就心软,之前差点把三个学生逼疯,这对连只苍蝇都不忍心伤害的她来说,肯定不好受。 但幻想是幻想,现实是现实,如果她不能正确区分两者,那可就麻烦了。 我拍拍魔法塔主人的头,安慰她。 “这肯定很难熬。不过,现实中有很多人支持你……你没必要依赖虚构的角色。” “不,不是那样的!他们真的还活着!” 塔主可能是享受我摸她头,所以没动。 但同时,她还挥舞着手臂。 也许是因为她扭曲的信念被否定,所以生气了。 但这根本说不通啊,琴特拉不过是一堆数据,又没有实体。 就算我能把她以实体全息影像的形式带到现实中,她依然只是个ai。 没有自我意识,本质上就是个程序。 如果塔主说她有了自我意识。 “那你是说我这个开发出这种魔法的人,是历史上最伟大的天才,甚至能亵渎神明。” “你就是……!!” “我难道是异世界的转世者?年仅20岁,就完成了能让世界天翻地覆的壮举。说得通。” “你就是……?!” 当然,如果我的ai真的有了自我意识,我会很开心。 这样一来,伊里德就可以从“爱上虚构角色的年轻人”升级为“爱上人造精灵的年轻人”。 一想到我能在现实中看到伊里德和琴特拉这对情侣,我的心就怦怦直跳。 但不管我怎么想,我都没给程序添加过这样的功能。 “那给我看看。你有证据,对吧?” “是,是的……跟我来,我给你看!还有,答应我你不会删掉他们,好吗……?!” “就算塔主你说的全是假话,我也不会无缘无故删数据的,别担心。” 塔主在前面带路,不时回头看我有没有跟上,前往模拟室。 她的双马尾随着她比平时更用力的步伐晃动着,她今天也很可爱。 …… 在掩体中和一位名叫亚伯拉罕的老人聊天的非玩家角色(npc)们,听到天空中传来邪神的声音,突然都僵住了。 ——所以,据说这里的npc有了自我意识?好吧。那么,大家好。能听到我说话吗? 邪恶的邪神……发现我们的存在了! 有着丰富抵抗组织工作经验的琴特拉,以及在荒原上生存下来的佩罗,都有着敏锐的生存本能。 他们的思绪飞速转动。 那个在世界中引发重置、性别转换、新试炼以及各种可怕事件的邪神。 不知为何,双马尾女神不在,又或许是遭到了邪神的攻击。 琴特拉心想。 如果你一直以为是玩具的东西突然有了生命,还产生了自我意识?那个邪恶的存在可能会“抹去”我们,然后重新创造。 我们必须撑到善良的尤娜女神回来! “……” “……” 别动。 琴特拉像没有任何指令的ai一样一动不动。 佩罗也保持着静止。 亚伯拉罕也充分展现了他长期积累的技能,他听闻并经历过善恶之神的冲突。 这位聪慧的年轻女士像时间静止了一样站着不动,肯定有其深意。 亚伯拉罕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僵在原地。 静止不动可是数星星之人的专长。 ——可他们没动啊。 ——呃,大,大家!可以动了……! “……” 佩罗颤抖了一下。 森特拉立刻瞥了他一眼,制止了他。 是女神反复告诫我们不要被邪神发现,可现在说可以动了,这根本说不通。 这肯定是邪恶的邪神设下的陷阱,想把我们引出来……! 我们才不会上当! “……” “……” ——你肯定很不容易,塔主……我们回去休息吧?我还可以帮你洗头发。 ——不,不,不,真的,他们真的…… 啪嗒。 天空中回荡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们赢了。他们活下来了。 掩体里传出一阵如释重负的叹息。 “呼……没人消失,对吧?” “刚才太可怕了……” “看来就算面临死亡,我也不能掉以轻心啊……” 塔主尤娜觉得太委屈了,眼泪都流了出来。 “不,不,我,我没,没说谎,他,他们真的,真的还活着……” “来,我给你倒点热可可。喝了这个,睡个好觉,明天见。好啦,你说的我都相信。现在就好好睡一觉……” “你,你根本就不相信我……!!” “现在,我给你盖上毯子。你辛苦了,休息一下。我甚至可以给你唱首带asmr效果的摇篮曲……” 我不能就这样放弃。 我必须阻止疯狂巫师毁掉这份纯粹的爱情。 我得站起来,再去说服他…… 然而,疯狂巫师毫不留情的催眠术直接作用在塔主的眼皮上。 她困得不行,心里又气又恼。 “他,他们真的,真的……” 咕噜。 尤娜还没达成目标就睡着了。 “呼。” 我先把惊慌失措的塔主哄睡了,我担心她的信念崩塌后会陷入癫狂。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是因为我把塔主单独留下了吗……? 我得用爱去包容她,如果塔主能感受到健康的爱,就不会再沉浸在奇怪的幻想中了。 明天早上我应该给她做些温暖的食物。 我也开始犯困了。 睡眠很重要,为了让大脑正常运转,充足的睡眠必不可少。 我走进房间,脱掉鞋子,脱下长袍挂在衣架上,还脱掉了裤子。 我喜欢穿着轻薄的睡衣,盖着厚厚的被子睡觉。 但是! 今天我掀开看起来格外厚的被子时,发现粉发女同躺在里面,穿着类似所谓“男友风”的衬衫和领带。 “?” 搞什么鬼?我下意识地警告越界的粉发女同。 “你现在违反了条约……!!” “哼。” 我话还没说完,一阵天旋地转后,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在粉发女同的怀里。 两团柔软的“水气球”压在我的胸口。 这可是紧急情况。 粉发女同黄色的眼睛闪烁着,她低吼着,在我耳边轻声说。 “你以为先攻击我,我就不会还手了?” “我,我什么时候……” 除非我的记忆被抹去了,不然我不记得自己先发起过攻击……等等,是塔主? 我听说塔主趁我睡着时扮成了我的样子。 这么说来,这场致命的误会是……!我急忙辩解。 “粉发女同,我发誓不是我。是紫塔主!” “你知道这没用。就算不是你,管理不善你也有责任。” “这太不公平了!!这是无端污蔑……!!” 我的心狂跳不已。 我急忙准备将自我性欲抑制魔法的层数增加到三层,但粉发女同先下手了。 “呃嘞嘞嘞嘞嘞。” “哈啊——!!” 粉发女同的舌头无情地舔着我的耳朵。我的注意力被打乱,正在准备的魔法像被抹去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原来这就是……这种感觉! “我警告你,别施展魔法。” “……” “第一层我可以不管,但你要是再加层数,我就开始解扣子了。” 粉发女同用手指轻敲她中间的扣子。 我感觉就像盯着一把上了膛的枪,压力巨大。 我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粉发女同要是使出全力,一场大战就会爆发,我还不知道我的性欲抑制魔法和她魅魔的种族特性哪个更强。 她轻声宣布。 “我原谅你今晚就这样待着。就算你中途忍不住也没关系。我们的关系只会稍有改变。从普通朋友,变成主人和奴隶。” “你觉得你这样做了还能全身而退吗,粉发女同……!!” “都被逼到这份上了还想威胁我?真可笑。你那点自尊心在这种情况下可帮不了你……” 嗖。 粉发女同的大腿压在我的腿上,感觉就像一股强烈的性欲之刃擦过我的后颈。 我紧闭嘴巴。 光是想象我要是乱来她会摆出什么姿势,我就害怕。 “其实,这惩罚也没那么严重。你为什么不……睡呢?这很简单。” “你真觉得……” “晚安。” 粉发女同闭上了眼睛。 我怀疑她是不是真的要睡,但她的呼吸变得有节奏起来。 这家伙居然真睡着了。 塔主到底干了什么才导致这样? 她扮成我的时候不会结巴吧?她总不会像平时那样耸肩,或者把食指碰来碰去吧?她不会到处宣扬“我不是疯狂巫师”吧?! 要是她至少认真地模仿我,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难道……这意味着我得这样过一晚上? 轻柔的呼吸声。 她每次动一下身体,布料就沙沙作响。 透过薄薄的布料传来的轻微压力,淡淡的香气,近得我甚至能数清她每一根眼睫毛,拂过鼻尖的气息。 朋友,哈…… “……这是不是有点……太危险了……?” 指望塔主醒来,进来大闹一场,把粉发女同赶出房间,这根本没可能。 我只能这样被困一晚上了。 最后,我一整晚都没睡着。 第94章 原来,我一直都是个混蛋 大脑清醒但身体却处于睡眠状态的这种情况,被称为睡眠瘫痪。 要是这么说的话,我现在这种情况也能算是某种睡眠瘫痪吧。 一整晚没睡,还被粉发女同抱着,就是我现在的体验。 由于个人原因,我根本睡不着。 我的心跳快得所有困意都消失殆尽。 所以,问题就变成了接下来这大概8个小时的煎熬时间该怎么打发。 我本可以轻易地花上半天时间盯着粉发女同的模样,但要是真这么做了,我很可能会失去理智,所以我忍住了。 于是我开始试着规划下一次课程,但每次粉发女同一动,我的思绪就全乱了,根本做不了规划。 幸运的是,我找到了一件不用费脑子的消遣事。 魅魔种族似乎天生就有通过身体接触吸收魔力的特性。 所以,在和她直接接触时,我能感觉到自己的魔力正缓缓被吸收。 粉发女同不太可能是故意吸收魔力的。 吸收的量微乎其微,微不足道,而且她既然把我们当朋友,像蚊子吸血一样吸收魔力这种事,对她的自尊心来说也太伤了。 自尊心极强的粉发女同,绝对不会做出这种选择。 这可能是因为她种族特性而产生的无意识行为…… 你有没有过专注于某件事,以至于都没注意到时间流逝的经历,比如拆快递时挤泡泡纸?同样的,我沉浸在抵御粉发女同吸收魔力的小游戏中。 这游戏很适合让人专注其中,不去想别的事。 在忍受了这场痛苦的耐心考验后,黎明时分,粉发女同慢慢睁开了眼睛。 看她眼神清晰,焦点明确,不像是还在睡梦中。 当我终于确定她完全醒了,便像紧急逃生一样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咕噜咕噜滚。 我从床上滚下来,在地板上滚了三圈,然后站了起来。 我自由了。 粉发女同揉了揉眼睛,从床头柜上拿起眼镜戴上,看了看自己的身体,然后平静地对我说了句荒谬至极的话。 “看来你没用那招啊?” “大清早的你在说什么疯话……!!” 我一时激动起来。 不,我不能乱了分寸。 我和粉发女同都属于极具攻击性的类型。 一旦一方陷入困境,我们就会顺着形势,无情地攻击,直到另一方认输。 我得反击,如果不反击…… “嗯哼。” 粉发女同坏笑着,用一只胳膊掀起被子,留出空位示意我进去。 她的衬衫被汗水浸湿,隐隐透出肌肤,被子里还弥漫着温热的气息。 与阳光从窗户洒进来而显得明亮的卧室内部形成对比,被子阴影笼罩的内部,若隐若现地勾勒出粉发女同身体的曲线。 然后,她平静地说道。 “要是你想,还可以再进来。” “……” “我这次不逗你了。” 这简直是暴击。 ……我输了! 我立刻夺门而出。 我打开门,跑出去,在走廊上滚了起来。 我像离心机一样拼命转动自己,试图把那画面从脑海中抹去,但不管我怎么滚…… 那画面就像烙印一样清晰。 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粉发女同。 虽然我现在遭受了如此屈辱的失败…… 但明天太阳照样会升起。 下次我绝不会再如此毫无防备。 我在心里暗暗发誓。 然而就在这时。 路过时和我撞个正着的塔主,突然大声尖叫起来。 “……你,你怎么只穿着内裤到处走?!” “啊。” 我这才意识到,我是赤身裸体地从房间里跑出来的,没办法,我只能又回到刚刚逃出来的卧室…… 这太烦人了。 她看起来面无表情,但微微上扬的嘴角却格外刺眼。 要是能回到过去,我就该安安静静地抱着塔主,安稳地睡一觉。 当然,不管怎样我可能都睡不着,但至少塔主不会一整天都拿这事取笑我。 说不定,反而是我去逗她呢。 “先……咳咳。疯狂巫师先生?” “……” 我清楚地听到她咳嗽声中夹杂着那声不易察觉的“咳咳”。 以粉发女同特有的直白性格,她刚才那句话跟“疯狂巫师先生,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没什么区别。 太气人了。 就算是战败的将军,这样羞辱我合适吗?这世界真是冷酷无情。 我双手捂住脸,在这场较量中第二次认输。 “粉发女同,今天别跟我说话……” “抱歉,但皇命大于朋友的请求。二皇子传来消息。” “那说来听听。什么消息?” “鉴于你在学院取得的成功,将给予你丰厚的奖赏。他请你前往帝都皇冠厅与他会面。” 帝国要因为我120%的工作效率奖赏我! 我希望能得到一笔可观的研究经费,我已经在考虑研发一种对抗病毒的疫苗了。 要是有足够的钱,我会考虑外包研究项目,或者聘请一位研究员。 毕竟我既要履行教授的职责,又得玩桌上角色扮演游戏,和以前相比,用于研究的时间不可避免地减少了。 不过,如果能招募到…… 研究生。 我觉得利用“教授”的职权,使唤这些免费劳动力,或许就能弥补减少的研究时间。 “但是,有个特别说明…… 他们要求我们穿上棉甲制成的防护装备。” “?” 我实在不明白二皇子的深意。 为什么要我穿防护装备?他是打算带我去哪儿?难道是暗示我去那种充满情趣的bdsm咖啡馆,还是要带我去前线? 我们荣耀的帝国总不至于要揍我一顿吧?要知道,我工作可是非常出色的。 “不管怎样,行吧。” “我也能趁机去皇冠厅逛逛了,我好久没去了。” “嗯,你也去?”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我的工作就是协助疯狂巫师先生,而且…… 当然啦,我得陪着我珍贵的朋友。” 眨眼。 粉发女同面无表情地眨了眨眼,却给了我暴击。 我心跳加速,仿佛被直接击中。 这,这是什么…… 感觉?我全身发热,手脚颤抖,肌肉紧绷。 这,是我很久都没感受到的一种情绪…… 愤怒! 我把手放在变身开关上。 战争一触即发。 明天咱们就看看在床上谁更厉害,是你,还是我的变身模式。 我现在什么都不怕…… 也许是察觉到我怒火中烧,粉发女同及时转移了话题。 这话题实在太有趣,我没法忽视。 “啊,疯狂巫师先生。你知道吗?皇冠厅有个很不错的地方。” “什么地方?” “是个酒吧,那儿的啤酒难喝得要命,老板也不友好。” 那怎么能算不错的地方? “不过老板的女儿负责端酒。她是个活泼的美女,脸上还有雀斑,而且女招待的裙子超短……” “……有多短?” “大概这么短。” “我们马上出发。” 果然,朋友就是最好的。 这种分享信息、一起找乐子的关系,难道不美好吗?我答应到了酒吧请她喝啤酒,然后和粉发女同肩并肩走着。 我让小巧可爱的紫发塔主坐在我腿上,给她梳理头发,和她聊天。 这正是我所怀念的,她那小小的身躯正好能舒服地窝在我怀里,还有她温暖的气息。 每次我拥抱她,她惊讶地喊出“诶呀!”的样子超可爱。 当然,如果她看起来不舒服,我随时准备放手。 我只需观察塔主身边漂浮的特效就行,要是出现骷髅、束缚道具或者刀子之类的东西,就说明她不喜欢。 别担心那些破坏气氛的尴尬念头。 第一层自我性欲抑制魔法就能驱散所有杂念。 “所以呢,我本来打算和粉发女同去喝一杯。毕竟,塔主,你不太喜欢这种事,对吧?” “不,不。我也要去!我也很能喝酒的。”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女招待的裙子…… 不过看你这么自信,估计你酒量不怎么样。” “……说实话,我其实从来没喝过酒。” 塔主小声嘀咕道。 我震惊了,没想到她居然滴酒未沾过。 她真的一直过着非常健康的生活,对饮食还挺注意的?不对啊,可大多数人一生中至少都会喝一次酒吧? “一次都没喝过?” “……嗯。” “有意思。一般来说,人活得久了,至少都会尝试一次。” “嗯……?” 塔主的身体突然僵住了。 糟糕,说错话了,年龄毕竟是个敏感话题。 “啊,抱歉。问女士年龄太失礼了……” “等,等等。等,等等……?!你觉得我多大……?” 塔主激动地挥舞着双手。 这是个棘手的问题。 “我看起来多大?” 当然,单从外表看,她像十六七岁,但她的实际年龄是个谜。 她可是掌管一座魔法塔的塔主,不是吗?而且,作为一名幻术魔法大师,她能轻易改变自己的外貌。 所以,仅从外表来估计她的年龄太傻了。 我想我得根据她的身体状况来猜。 考虑到塔主的体能…… “四十多岁?” “……喂!!” 塔主转过身,面对着我坐在我腿上。 她双手毫不留情地朝我挥舞着,施展“尤娜拳”。 我猜错了?看她这么生气,也许她年纪更小点? “我……我和你差不多大……?!” “……那五十多岁?” “不算你前世的年龄——!!” 她甚至开始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我抱住塔主,不停地拍着她,努力思考着。 等等,这么说我…… 在塔里待了10年,我现在大概二十二岁。 那说她和我年龄相仿就说不通了。 就算我刚进塔的时候,塔主的样子和现在也没太大差别。 所以自然而然地,我以为她是个四十多岁的巫师,通过某种神秘力量保持着年轻的外貌。 但要是…… 情况正好相反呢。 要是她用幻术魔法让自己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以掩盖她真实的年轻模样呢? 要是塔主其实不是那种逆生长扮成少女的女人,而是货真价实的年轻女孩呢? 如果是这样,那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塔主社交能力出奇地差,极度孤独,在别人面前还有些笨拙、像个失败者的样子。 虽说她生性内向,但事实证明她不仅社交经验少,而且从一开始就很年轻。 那么,这就意味着……? 我过去的种种“罪行”在脑海中一一闪过。 我把她所有经费都挪用,还使唤她“塔主,给我拿吃的来”的时候。 我在一个孩子面前谈论内裤长达三个小时的时候。 还有那次我说“我相信你,塔主”,然后把所有事都扔给她,自己安稳睡着的时候。 “……” “呃,嗯?你怎么突然这副表情……?难,难道你真的喜欢年纪大的女人?嗯…… 那,其实我四十多岁……” 塔主眼里噙着泪花,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颊。 即便在这种情况下,她还是先为我着想? 想到这么善良的女孩一直以来受了这么多苦,我的良心像被撕裂一样疼痛。 原来,我一直都是个混蛋…… 这又是一次暴击。 我轻轻地抱住塔主,用我所能展现的全部真诚说道。 “……从现在起,我会让你幸福的。” “诶呜呜呜……?!” “我保证以后你再也不用操劳……!!” “你,你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彻底征服了紫塔主尤娜。 此刻,这是我脑海中唯一的念头。 我要带她去体验各种有趣的事,让她享受青春。 如果我不这么做…… 我计划和塔主一起游览帝都。 我们一起漫步在不同的公园,在高档餐厅用餐。 塔主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就热情地开始规划起来。 她提议一起骑马,或者去情侣常去的小道上走走,我都答应了。 听起来会很有趣。 “这……这次约会……” “怎么了?” “没……没什么……!!” 我们前往皇冠厅的行程计划正在顺利推进。 第95章 一家人在出游 在驶向皇冠厅的大型马车前,一场怪异的对峙正在上演,而我夹在中间。 粉发女同和塔主正相互对视。 然而,她们眼神背后的含义截然不同。 粉发女同的目光犹如野猫般锐利,而塔主则像被猫逼到角落的仓鼠。 塔主躲在我身后,怒视着粉发女同。 自从上次被“海怪”(粉发女同)抓住后,她的警惕性似乎提到了百分之百。 随后,她轻拍我的后背问道: “……她怎么在这儿?” “我本来打算只和塔主一起出去玩,但是……” “是我请求的。我跟疯狂巫师先生说,如果他不同意我一起,我就向上级汇报升华觉醒者的擅自行动,他这才慷慨地答应了。” “……这不是敲诈嘛?!” 塔主的双马尾气得竖了起来。 粉发女同恭敬地单膝跪地,向塔主献上一朵玫瑰,同时用温柔的语气说道。 她调整面部肌肉,展现出最迷人的笑容,阳光照在她的眼镜上,反射出光芒。 “我只是渴望能与可爱的人多待哪怕片刻。请原谅我的贪心。但每当我想起你,心中燃烧的火焰便愈发强烈,如今已难以自控……” “……诶呀。” 在粉发女同炽热的注视下,塔主有些动摇了。 她竟敢试图向我们的塔主伸出邪恶的爪子。 啪。 我伸手把粉发女同的脸推回去,用力拦住她。 她冷冷地警告我。 “你把指纹留在我眼镜上了。你可能会为此付出代价,疯狂巫师先生。” “是是是,我就是故意惹你生气。好了,上车,上车。咱们走吧。车夫还等着呢。” “嗯,好……!” 我带着粉发女同和塔主上了马车。 由于学期期间没有学生前往首都,这辆大型马车就专供我们三人乘坐。 旅途想必会很舒适。 我仔细地擦拭粉发女同的眼镜。 她刚摘下眼镜没了镜片遮挡,就开始跟塔主调情,我正准备踢她小腿,她却迅速用双腿缠住我的腿,然后调整姿势骑在我身上。 接着,她在我脸上按手印,像是在报复我把指纹留在她眼镜上。 这感觉有点像脸部按摩,还挺舒服。 我试图挣脱,但每次都被她拦住。 面对这种情况,我的好胜心被激发了。 然而,近身搏斗我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就在我准备发起魔法大战时,塔主可爱地伸手拍了拍粉发女同,让她放开我。 粉发女同露出满足的神情。 看来这趟旅程不会无聊了。 一路上我们玩起了斗地主。 塔主的牌技实在不怎么样,刚开局没几轮,就听到她“诶呀”一声叫了出来。 我瞟了眼她的牌,笑着调侃:“又输啦,这把五个弹蹦。” 其实塔主也没那么差,只是我和粉发女同配合太默契。 我记牌的本事一流,哪家出过什么大牌、还剩什么关键牌,心里门儿清,粉发女同呢,出牌时机抓得特别准,反应敏捷得很。 塔主夹在我们两个“高手”中间,被“虐”得很惨,她看着手里一把散牌,急得眼眶都红了,小声嘟囔着自己运气太差。 见她这副模样,我和粉发女同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决定让塔主赢三局。 接下来的牌局可就“精彩”了。 “啊,我还以为这局稳了呢,怎么牌这么散。” “哎呀,我这牌也不行啊,看看这把能不能靠塔主带飞了……?!” 我俩这一唱一和,全是演技。 塔主一开始还狐疑地瞅瞅我们,怀疑我们是不是故意输的。 可几轮下来,接连赢牌,很快就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兴奋地拍着粉发女同的肩膀,那股子高兴劲儿就差没溢出来。 看着塔主笑逐颜开,我心里也满是欢喜。 中间过程略过。 粉发女同通过承诺不向上级汇报我,赢得了和塔主一起出行的机会。 更准确地说,以后只要塔主和我去哪儿,她都要跟着。 塔主似乎对我们三人一起出去玩的主意很感兴趣,经过在马车上一起玩游戏,她和粉发女同亲近了不少。 毕竟,塔主已经多久没有朋友一起出去玩了呢? 我也更喜欢三人一起行动,因为这样更热闹有趣。 不过,她似乎还是有点小失落。 我告诉她下次我们俩单独出去玩,她的失落瞬间就消失了。 看到开心的塔主,真是一道美丽的风景。 很好,她开心了。 是时候让她更开心了。 要见到像二皇子这样位高权重的人,需要些时间。 你不能像去邻居家串门那样,直接上门说:“嘿,我来了。出来一下!” 至少得等上几天。 多亏如此,我们有时间好好逛逛帝国的首都皇冠厅。 我们三人对住宿条件都不挑剔。 哪怕是简陋的稻草床,用幻术魔法一加持,也能感觉像五星级床垫。 于是我们找了家还不错的酒店办理入住,放下行李。 “我们现在出发吗?” “嗯……!!” 塔主兴奋地点点头。 她激动得周围都泛起般的幻术光芒。 接着,她看着我,开始深呼吸。 “呼…… 嘿噗……” “你紧张吗?” “……有,有一点。” “我好像也有点紧张。” 我不经意地给慌乱的塔主丢了个话头,她立刻就接住了。 “……为什么?” “一想到要和塔主约会,我也有点紧张呀?” “……!!” 砰砰。 我能感觉到塔主的心跳加速。 她的脸像番茄一样红,这额外的一击效果显着。 我倒也不是完全说谎,我确实也有点紧张,虽然没塔主那么厉害。 不知道为什么,但我…… 我突然很想营造一种浪漫的氛围。 这是一种突如其来的冲动,我握住塔主的手,轻轻地把她拉近。 然后 ──。 “我们走吧。你不一起吗?” “……” “……呃,啊,好!走吧!我们走……!!” 塔主匆匆跑开了。 外界刺激带来的羞涩让她受不了,直接跑掉了。 我淡定地收拾好东西,虽然之前我也来过皇冠厅,通过虚拟全息展示来赚取研究经费,但距离上次来已经过去很久了。 我听说二皇子相当活跃,这里可能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这次旅行说不定能发现一些有趣的事情。 但出发前,我们遇到了一个大难题。 这一切都源于粉发女同的一句无心之言。 “我们怎么走路?” “就那样,交替挪动双脚……” “我是说我们走路的队形。” 走路的队形。 一群人走路有很多不同的站位方式。 典型的比如高中女生的“鹤翼”队形,防御力超强,能堵住所有人的路。 粉发女同问的是我们三人同行时该采用什么队形。 这可是个关键问题。 塔主没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困惑地歪着头,头顶仿佛冒出个问号。 粉发女同接下来的提议,把她头顶的问号变成了感叹号。 “疯狂巫师先生在我左边,塔主在我右边怎么样?我们手牵手并排走。” “你的想法太露骨了。” “……!!” 意识到问题的关键在于谁能和我有身体接触,塔主开始思考,然后走过来紧紧拉住我的手。 “我,我想和你牵手。我想牵手……” “塔主,我也想和你牵手。” “但是,那样有点……” “既然这样,那我就只能挽着疯狂巫师先生的胳膊了。” “不,不要那样……!!” 塔主紧紧闭上眼睛,向粉发女同伸出了手。 于是,我们的队形变成了粉发女同 - 塔主 - 我。 这…… 该怎么说呢? “我们看起来是不是像一家人在出游?” “确实。” “?” 中间是个头最小的塔主,我们看起来就像父母带着年幼的女儿在散步。 虽然塔主看起来也没那么小。 既然塔主很开心能夹在朋友中间,这样就挺好。 粉发女同和塔主的兴趣完全相反。 粉发女同比我想象中更喜欢饰品。 她从一个摊位上拿起一个发夹,夹在自己的刘海儿上,然后问我。 “我看起来怎么样?这发夹是不是很适合我?感觉简直是为我量身打造的。” “这和你的西装不太搭。” “当然啦,我会搭配一条清纯风格的裙子…… 或者用来点缀休闲装。” “原来如此。” 以她天生的美貌,要是再带点微微娇羞的表情,肯定很好看。 我点头表示认同,粉发女同毫不犹豫地买下了这个饰品,连价都没还。 她又拿起一个编织花手链,问塔主。 “我也给你买一个吧,塔主。这个怎么样?一条手链。” “我,我不太喜欢…… 手链。” 塔主摆摆手拒绝了。 我本以为她只是客气一下,但看她的表情,是真的不喜欢饰品。 回想起来,除了发夹,我确实没见她戴过别的东西。 也许她纯粹是对自己天生丽质充满自信,觉得无需饰品点缀。 又或许有别的原因。 与此同时,塔主热衷于破坏东西。 我们看到一个骗子设局骗钱。 我和粉发女同本来打算直接走过去,但这时…… “我马上回来。” 塔主不到十分钟就把骗子的生意搅黄了。 “我,我把球藏在左边了……!!” 骗子被更高级的骗术给整懵了。 他拍着桌子站起来,指着塔主提高了音量。 “这,这是骗局!你,你作弊了对吧?!” “你,你才是…… 想骗人的那个。嗯…… 那,这不就意味着只要不被抓到,骗人就没关系吗?” 塔主结结巴巴地说出一句漫画里的台词。 她看起来兴奋极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就可想而知了。 躲在小巷阴影里的大块头打手们出来要钱,但塔主只是挥了挥手,他们就都昏迷在了地上。 粉发女同本想英雄救美,借此在塔主面前加分,结果还没等她出手,打手们就被制服了。 我看到粉发女同尴尬地假装自己没举起拳头。 “疯狂巫师先生,别笑话我。” “我什么都没说。” “别挑眉毛了。” 后来,我们路过一家魔法道具店,一个推销员正热情地向路人兜售商品。 “这是刻有‘梅尔伯顿精准度降低领域’的盾牌,由紫魔法塔着名巫师梅尔伯顿研发!谁要是能打破这个盾牌,就能得到10枚金币!” “……” 不巧的是,紫魔法塔的“行走的破坏者”尤娜恰好路过。 “糖衣……” 塔主眼睛一亮,她显然还没忘记那种满足感。 “小姐,你要试试吗?刚才,就连一个有十年经验的资深雇佣兵都没能……” 砰。砰砰砰。轰 “梅尔伯顿精准度降低领域”被打破了,道具店的利润也跟着没了。 店主一脸沮丧地拿出一袋10枚金币,我礼貌地拒绝了。 毕竟,这事儿确实主要怪我们。 我用一个简单的幻术咒语替换了破碎的“梅尔伯顿精准度降低领域”。 这是一个催眠魔法,让人看了就会想起羊。 这可比之前的糖衣好多了。 “嘿嘿…… 脆脆的” “我真为你骄傲,塔主。” 粉发女同趁机对塔主一顿夸赞,还揉乱了她的头发。 塔主像猫一样舒服地“咕噜咕噜”叫着。 “……” 塔主破坏东西的冲动一直都没越过玩笑的界限,但这次还是让我有点在意。 所以我决定把这事儿记在心里,以后留意。 你问我干嘛去了? “哦。疯狂巫师先生,看那边。” “哦哦……” 我欣赏着路过的漂亮女士们,也许因为这里是帝国的首都,很多人都在展示实验性的时尚。 有些人戴着有三个头那么高的帽子,或者肩膀上的护垫都快碰到耳朵了。 这时,一个穿着很大胆的女性雇佣兵走过,她的穿着让我感受到一种大胆和豪迈。 我和粉发女同看得目不转睛,结果塔主狠狠地掐了我的腰。 因为她实时破解了我施展的任何减轻疼痛的咒语,所以这一下就像正常掐人一样疼。 这很有趣。 客观来讲,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 我们只是四处走走,看看东西。 但和朋友在一起,做什么都觉得有趣,时间过得飞快,太阳已经开始落山了。 “那么现在我们……” “对,是时候了。” “去那家女招待穿短裙的酒吧。” 我和粉发女同异口同声地说道。 我们的决心产生了共鸣,心中充满了无限的勇气,就算塔主掐我的大腿、拧我的肉,我也绝不退缩。 “……你果然是个变态。” “……” ……我绝不退缩! 我们继续一起前行。 皇冠厅的主街道上熙熙攘攘,在塔里和学院里总是看到同样的面孔,难免有些乏味,而走在这座城市里,才真切地感受到我们身处一个奇幻世界。 穿着皮甲的雇佣兵,客栈前台热情邀请我们去喝热炖菜的接待员。 小说里常见的场景鲜活地展现在眼前。 无数无法用文字描述的细节清晰可见。 从盔甲上的划痕,我能看出那个雇佣兵打架时习惯把右肩往前顶。 那个接待员虽然面带微笑,但眼中还是藏不住一丝厌烦。 生活就是素材。 像这样观察周围的一切,说不定哪天在桌上角色扮演游戏(trpg)里就能用上。 还有那个戴着桶帽的男孩,假装被人群挤过来,却故意朝我这边靠,他也能成为不错的素材。 男孩故意撞了我一下,我大方地接受了。 碰。 “啊,对不起!借过一下!” 男孩九十度鞠躬,然后冲进了人群。 这场景太经典了,让我不禁有点怀旧。 我慢悠悠地检查自己的随身物品。 果然,原本放在口袋里的钱袋不见了。 手法很娴熟啊。 粉发女同好奇地问我。 “你为什么任由他得手?你本可以阻止他的。” “我想审问他。不会花太久时间,稍等一会儿。” 我想收集新的模型和专业知识,以便在游戏里设置扒窃情节。 嗯,这难道不也算一种奇妙的缘分吗? 等那男孩跑远,以为自己得手的时候,我触发了之前施加在他身上的魔法,让他重新出现在我面前。 那时,我还不知道。 这会引发如此大的麻烦。 第96章 意想不到的炸弹 “呼,呼,呼呼……” 男孩拼命奔跑,直到气喘吁吁,他耳鸣阵阵,腿部肌肉因极度疲惫而剧痛。 停下,别跑了。你已经精疲力竭了。 他内心抗拒着,但大脑却残忍地命令他继续逃窜。 因为男孩正在被追赶。 他必须跑。他必须逃离邪恶巫师的掌控。 今天原本一切都很顺利。 他的收获还算不错。 被一个冒险者抓住后,他没被狠狠教训,而且从一个商人那里偷来的袋子里还有一枚银币。 有了这笔钱,就算付了该给上头的那份,他也能活上一个星期。 此外,路过杂货店时,他看到了一个漂亮女孩在里面帮忙。 他觉得很幸运能见到她,因为女孩因病很少出门。 所以。 男孩心想,今天是个好日子。 ‘再偷一次就回去。’ 要是能再赚一枚银币,他就可以买些热乎乎的烤面包,而不是吃那臭烘烘的牛肉干。 或许他还能帮那些付不起份子钱的朋友补上。 一个戴着兜帽的男人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仿佛被施了魔法一般。 他本应小心,因为戴兜帽的人有时可能是巫师,但即便如此,这个男人看起来也不是特别厉害。 因为他既没有华丽的法杖,也没有巫师通常会携带的那些常见配饰。 从兜帽阴影中透出的红色眼眸,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但男孩的注意力更多被男人身边的女孩们吸引。 他只需要轻轻擦碰一下,男人甚至都不会察觉到钱包被偷。 男孩假装不小心,撞了上去,顺走了一个袋子。 “呃,非常抱歉!借过一下!” 然后他撒腿就跑。他回头看了看,发现没人追来,便迅速查看偷来的东西。 安全了。 要是藏在这里,就算那男人的爷爷来了也找不到他。 就在这时。 啪。 他清楚地听到耳边响起清脆的响指声。 男孩环顾四周,却找不到声音的来源。 可能没什么事。 男孩心想。 就在这时,他的噩梦开始了。 他沿着小巷狂奔,拐过一个街角,连转三个右弯,再向左一转…… 他本应该到达自己的藏身之处了。 那是个又脏又挤的地方,是扒手们睡觉的地方。 然而,他却突然发现自己正面对着那个巫师。 “……?!” “一次。” 男孩惊恐万分,又开始拼命逃窜。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慌得迷路了?这次,得好好想想再跑。 沿着小巷,转过街角,三个右弯,然后向左一转。 但他又一次回到了巫师面前。 男人举起手,伸出两根手指。 “两次。” 他继续跑。 他开始出汗了。 他是不是中了魔法?可是,他明明跑得…… 没错啊。一定是这条小巷有问题。肯定是小巷的问题。 也许那些据说在小巷后面搞各种名堂的上头的人,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改了路,说是为了重新规划之类的原因。 走另一条路试试。 那是条复杂的路,需要翻墙,还要从一些缝隙中挤过去。 这次肯定没问题了,他甚至还留意了小巷墙壁上的涂鸦。 就像这样,只要,只要转过这个街角。 只要转过这个街角…… 男孩突然停了下来。 已经出现两次了。两次。如果再往前走,他可能又会面对那个巫师。 “……我不会再上当了,不会了……!” 我没那么蠢,男孩不断对自己重复着,拖着沉重的脚步。 我不会再第三次上当了,我不会转过那个街角。 放弃回藏身之处吧。 我就在城里四处逛逛,直到这个邪恶的东西——不管是魔法还是诅咒——消失。 他下定了决心。 男孩转过身。 巫师就站在那里。 “啊——!!” “三次。” 男孩惊恐地尖叫着瘫倒在地。 在黑暗中,红色的眼睛平静地俯视着男孩。 那双眼睛里没有愤怒,也没有沮丧,只有纯粹的好奇。 这个巫师就像个孩子,在不明白后果的情况下扯掉蜻蜓的翅膀…… 今天根本不是什么幸运日。 这是残酷的一天,用幸运作诱饵引诱男孩,最终却让他走向毁灭。 恐惧笼罩着男孩,他从说书人那里听到的所有可怕故事,此刻都在脑海中浮现。 女巫把人活生生煮在大锅里的故事,还有黑暗巫师把动物肢体接到人身上的故事。 一想到这个巫师可能施加的惩罚,恐惧就紧紧抓住了他,让他的手脚不由自主地颤抖,呼吸也变得急促。 我得跑。我得逃离这里! 男孩挣扎着站起身,四肢发软,漫无目的地逃窜,跌跌撞撞。 他不去想自己要去哪里,只想着离巫师越远越好。 但男孩知道这个故事将会如何结局。 如果他再转过那个街角。 “……” “四次。” 根本无处可逃。 男孩跪了下来,低下头,吓得浑身发抖。 他把偷来的袋子和今天挣的所有东西都丢在巫师面前。 “呃,啊……” 他想求饶。 怀着这样的想法,他张开嘴,却只发出喘息声;他说不出连贯的话。 他喘不过气来,感觉就像被人掐住了喉咙。 他把额头贴在地上,来回蹭着,这是绝望的求饶。 一直静静看着这一切的巫师,跪了下来,把手放在男孩的头上,然后…… “为什么鹰的喙是黄色的?” “?” “连百科全书上都没说为什么。” 他平静地胡言乱语着。 疯狂巫师和男孩并排蹲在附近的楼梯上,开始交谈起来。 “那么,你选目标的时候,是凭第一印象判断吗?” “是的。如果他们看起来呆呆的,很可能就真的很笨。要是他们眼神浑浊,看上去傻乎乎的,最好别招惹他们。十有八九,对方会先拔剑……” “实力也是个关键因素。选错了,你还没来得及偷东西,就会被切成两半。一定要先看看他们的武器装备。还有……” 在不远处观察的尤娜紫魔法塔主和帝国特工尤里·兰斯特,看着他们交谈。 尤娜抱着法杖静静地站着,尤里则双臂交叉,靠在墙上。 尤里插了个问题。 “疯狂巫师先生一直都是这样吗?” “……你指什么?” “我是说他那反复无常的性子…… 那种按照自己的节奏扭转气氛的方式?” “啊,嗯。他一直都是这样。” 他我行我素的个性,在改变紫魔法塔常常压抑的气氛方面,起到了重要作用。 眨眼间,气氛就能从紧张严肃变得完全不同。 要是你不够坚韧,也会被他带着走。 回想起过去的回忆,塔主思索着他对周围人的影响。 “就好像他能改变故事的类型。” “故事类型。” “有段时间我以为是浪漫故事,然后变成了惊悚故事,接着又成了青春剧,但最后又回到了浪漫故事……” “这,我还真想象不出来。” “所以,事情是这样的……!” 塔主兴奋地滔滔不绝,当人们谈论自己喜欢的事物时,眼睛会闪闪发光。 看着塔主讲述关于疯狂巫师的各种故事,尤里心想。 这个人真的很喜欢疯狂巫师。 那么,我呢? 和他在一起很有趣,要找到一个对“爱欲美学”有如此强烈感觉的人并不容易,所以他们可以进行相当深入的讨论。 她也觉得他们很合拍,如果只有她和疯狂巫师,她觉得他们可以在没有剧本或计划的情况下,潜入邻国的重要设施。 所以,她觉得他可能是她找到的第一个朋友。 即使她选择了一种独立于自己种族的生活,但至少在蜕变阶段,她还是无法摆脱自己的本性。 魅魔靠吸取能量为生,就像人类要吃饭一样。 同床共度激情之夜也属于“吃顿饭”的范畴。 因此,魅魔无法区分爱情和友情。 那么我属于哪一种呢?要真正弄清楚这一点,她需要升华,摆脱自己的本性。 目前,她只能模糊地猜测…… 她觉得无论是哪种关系都可以,仅此而已。 “所以,就像我刚才说的…… 你在听吗?” “大概听进去一半。” “……那就是说你漏听了一半!” 尤里看向别处,假装在忙别的事。 他们已经聊了一会儿了;疯狂巫师和那个扒手男孩肯定谈完了吧? “嗯。” 似乎他们快要结束了。 扒手男孩拔出一把匕首,试图刺向自己的脖子。 尤里本以为巫师可能会饶他一命,但看起来他只是想干脆利落地结束这一切。 惩罚的严厉程度超出了她的预期,但这样也还行…… “我不是要他这样,快阻止他!” 情况不妙。 尤里和魔法塔主人赶紧冲了过去。她有这种预感。 我踩到这个意想不到的“炸弹”,是因为我有个疑问。 这个男孩长期以扒手为生,对这行很熟悉,然而却有一些奇怪的地方。 “当时我旁边有个穿西装的粉发女人,还有个可爱、小巧又珍贵的女孩,对吧。” “对……吧?” “如果一个巫师身边带着两个如此出众的女人,这难道不意味着他有钱或者有权吗?” “是……吧。” “那你为什么要选我下手?” 如果他是个谨慎的扒手,就不会去招惹身边围着两个绝美女人的人,而且她们穿的也不是平民的廉价衣服。 至于塔主,由于她使用了感知错乱魔法,如果被发现未经许可前往首都,会被责骂,所以男孩没注意到她的特别之处还说得过去。 但粉发女同穿着一身正装;不管怎么看,她都不是普通人。 男孩的脸因困惑而扭曲,他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要选我下手。 “嗯,你没有任何配饰,也没有法杖……所以。” “粉发女同穿着很显眼的西装,而我旁边的塔主……不,女孩甚至还拿着法杖?” “……?” 男孩结结巴巴的,瞳孔突然放大。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察觉到麻烦,我聚集魔力,准备应对接下来的任何情况。 是埋伏吗?或者是自爆还是自杀? 嗖! 男孩从裤子里抽出一把藏着的小匕首,对准自己的脖子刺去。 是自杀。 我本能地伸手。 “『心灵链接』。” 我迅速施展一个咒语,将一缕魔力插入扒手男孩的额头。 链接成功。 我控制住他的大脑,命令它停止动作。 刀刃的尖端停住了,浅浅地刺进他的脖子。 我的幻术魔法与植入他大脑中的幻术魔法相互对抗。 这种情况很常见——为了保守秘密,当特定触发条件满足时,会设置一种从内部摧毁的魔法。 施加在男孩身上的咒语并不是特别高级。 通过注入自己的魔力,隔离被污染的区域,然后慢慢拆除精神楔子,就可以轻松破解。 前提是我有三秒钟时间。 但我没有三秒钟。 这让人神经紧绷,因为我仓促施展的咒语就像在剑术比赛中用痒痒挠当工具。 就算是天才,用痒痒挠也很难获胜。 我该怎么办?是应该优先获取信息,即便男孩会死吗? 就在这时,粉发女同的手从旁边迅速伸出,抓住了匕首的刀刃。 她没有受伤,因为魔力包裹着她的皮肤。 “我阻止他了。” “呼。” 我停止控制男孩的动作,专注于驱散植入他大脑中的魔法。 我找到咒语防护的弱点,切断了它。 搞定,只花了2.7秒。 男孩失去意识,向一旁倒去。 一直捂着嘴,生怕打扰我集中注意力的塔主,像泉水般一口气说出话来。 “……发生什么事了?!” “这,看起来…… 有人在试探我。利用这个男孩。而且还有更重要的事……” “嗯?” “这个,施加在扒手男孩身上的魔法。我觉得是来自紫魔法塔。” “……嗯?!” 怀疑的气氛弥漫开来,我想起了那个定期从我父亲那里买孩子的紫魔法塔巫师,那是我回老家时发现的事。 这事儿不会就这么简单结束。我决定再深入调查一下。 第97章 掘地三尺 我开始进行全面分析。 要是只有我和粉发女同,事情可能会变得有点棘手。 我们要么得动用学院或者紫魔法塔的实验室,又或者去抢劫附近的魔法道具店,囤积一些魔法石。 但我们有塔主在身边。 我像外科医生索要手术刀一样伸出手。 “塔主?” “嗯,给你。” 嗒哒。 塔主也伸出手。 塔主就像一个行走的魔力发生器,我从小喝着塔主打哈欠时散发的魔力长大,可不是白长的。 我们双手紧握,建立起强大的魔力连接。 借助从她那里获得的大量魔力,我当场构建了一个人造大脑。 一个类似人体模型头部的全息影像出现在空中。 我将植入男孩脑中的幻术魔法转移到人造大脑中并激活它。 根据魔力流动以及人造大脑的反馈,我确定了这个魔法的具体效果。 这是一种针对潜意识的幻术魔法。 它具备以下三个功能: (1)防止受害者察觉到自己被施加了魔法; (2)让他们服从命令; (3)如果被他人发现,就迫使他们自杀。 听完我的解释,塔主似乎恍然大悟。 “……催眠应用程序?” 我震惊得脸色煞白,她怎么知道这个? “你都看了些什么漫画啊?” “不,我只是偶然看到的……!!” 也许我得审查一下我们留在魔法塔的现代城市地图了,似乎我不经意间泄露了前世遇到的所有东西,而好奇的塔主看到了不该看的。 基于目前的分析,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催眠应用程序。 到这一步,只要时间和精力足够,一般的巫师也能弄明白,但这个魔法里巧妙地隐藏着一些东西。 难道是隐藏功能? 它对什么样的触发条件做出反应呢? 视觉线索?不对。 声音?也不是。 我检查了所有五种感官…… 也许是时间?它对时间的流逝有反应。 我将人造大脑对时间的感知加速了数百倍。 啪啦啦啦。 对人造大脑来说,大约过去了一周时间。 就像一朵紧闭的花蕾随着时间绽放,魔法中扭曲的部分解开了,一个隐藏的第四个功能被激活。 人造大脑在意识沉睡的状态下,开始向某人进行催眠状态下的祈祷。 然后,它含糊地吐出一些加密和压缩的信息。 总结一下就是: “所以,被这个催眠应用程序控制的人,每周会在某个地方定期释放信息。” “……” 这是一种把人当作监控摄像头的魔法。 整体水平相当高级,而且隐藏部分除了我,其他人很难发现。 这到底是谁搞出来的玩意儿? 在旁边听着的粉发女同表情严肃。 “这么说,这是幻术魔法。紫魔法塔里有谁能施展这样的魔法吗?” “不,大多数人不行。我要是从头开始制作,大概需要六个月…… 所以对一个熟练的幻术巫师来说,可能得花好几年。” 粉发女同提问,我如实回答。 这是个严重的问题,我们无法确定有多少人受到这种魔法的影响。 然而,如果它已经被施加在一个随机的扒手身上,那么潜在的传播范围可能比预期的要广泛得多。 这意味着在帝国首都可能存在大量不知情的间谍。 并且,这些间谍完全不知道自己所扮演的角色。 粉发女同调整了一下眼镜。 “我不能在报告中遗漏这件事。我会通知上级,然后前往紫魔法塔进行检查。” “实际上,我更希望这样,” 塔主结结巴巴地说,“我不想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塔主不情愿地点点头,又补充道: “但这不可能是魔法塔内部的人干的。我…… 我确定我已经把一切都清理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了。我们正在进行的研究…… 没有任何类似的东西。” 她的声音颤抖,对紫魔法塔团队既信任又不确定。 这是一种脆弱的自信,与其说是坚信,更像是一种希望。 尽管很令人心碎,但我不得不打破她的这种乐观。 “但是,塔主。这个东西——” “嗯……” “它看起来是不是和刀疤脸前辈的魔法很像?” “……和洛蕾的魔法?” 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粉发女同打开笔记本,匆匆写了个笔记,然后请求进一步说明。 “你们说的是‘傀儡’洛蕾吗?” “如果他说的是刀疤脸前辈,那就是洛蕾。你为什么这么想?!” “这个魔法的基本结构是一样的。我之前读过刀疤脸前辈的论文。但我不是在指责他。结构相似,但最终的效果…… 似乎融合了各种不同的影响。” “让…… 让开。我得检查一下这个。” 塔主把人造大脑放在地上,轻轻踢了一脚。 咔嚓一声,幻术魔法破碎,魔力碎片和光束散落在地板上。 认出熟悉的结构后,塔主蹲在原地,脸上露出阴沉的表情。 “这,真的是洛蕾的……” “我们再深入调查一下。如果我们的研究被泄露了…… 我觉得魔法塔也得采取行动了。” “嗯…… 如果真的被泄露了。我们…… 我们就得把一切都抹去。” “……” 我无奈地闭上眼睛。 紫魔法塔是我度过半生的地方,虽然我记不全每个人的名字,但和他们在一起的回忆却在我脑海中栩栩如生。 怀疑相识已久的人,这种感觉很不好受。 对此感到不安。 对塔主来说,肯定更难受。 我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但她轻轻移开了我的手。 “我没事。” 她摇了摇头。 就这一个词,她眼中闪过一丝不祥的决心,那是愤怒与悲伤的混合…… 一种决心。 如果罪恶已经生根,她会亲手将其连根拔起。 这感觉就像一颗巨大的陨石,在太空中漂泊许久后,终于准备坠落。 看到这股强大的力量带着自己的意志即将行动…… 我想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得先找到施法者。 首先,我给这个魔法取了个代号:「老大哥」。 「老大哥」是一种魔法,这意味着有一个部署并植入它的施法者。 既然我们已经抓住了一个之前被这种魔法控制的受害者,那么提取施法者的外貌记忆就能迅速解决问题。 从人的脑海中提取图像并转化为 3d 图像,对我来说易如反掌。 即使信息模糊或短暂,我也能从大脑中残留的任何痕迹中提取出来。 然而,现实并非如此简单。 “我…… 我真的…… 我不记得曾经中过这样的魔法。” “我是尤里·兰斯特,帝国防卫局的特工。在调查二级及以上危险人物时,我拥有不受限制的杀戮许可。仔细想想,重新回答我。你到底有没有相关信息?” “……” “没必要再逼他了。这个男孩,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确认。” “相反,我们…… 一起去你住的地方。我需要查看一下你的生活区域。只要你按照我的指示做,就不会对周围的人构成威胁。” “……是……” 我跟着男孩走进小巷。 没有记忆啊。 我只能想到两种可能的情况:要么施法者技艺高超,足以抹去受害者的记忆;要么受害者自己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中了催眠咒。 我更倾向于后者。 自然地操纵一个人的记忆极其困难,如果对我这个天才来说都很难,对其他人来说无疑也很困难。 人类的思维和记忆以复杂的方式相互作用。 很有可能,即使是微小的记忆改变也可能导致显着的性格转变,而这类事情很容易被受害者周围的人注意到。 如果我处在施法者的位置,我会选择更实用的掩盖方式,而不是进行复杂又费力的记忆抹除。 “你真该开发这样的魔法然后卖掉。这样你就不用担心研究经费了。” “要是那么简单,我早就和帝国防卫局称兄道弟了。” 如果是那样的话,也许这座城市就能增添一丝赛博朋克的氛围了。 操控人心的巫师、保护城市免受黑暗侵袭的特工,还有那个瘦巴巴的皇帝…… 这一切感觉就像直接从角色扮演游戏中搬出来的素材。 然而,在现实生活中遭遇这一切,我还是有点不知所措,怀疑熟悉的人让我的良心备受煎熬,而防卫局对紫魔法塔的调查更是让我不安。 我有很多研究资料,有些我并不想轻易与他人分享。 “嘿,粉发女同。你能不能帮我检查一下我的房间?” “什么…… 你是有人口贩卖的记录之类的东西吗?” 粉发女同怀疑地看着我,似乎在质疑我的意图,她似乎在权衡需要为我掩盖到什么程度。 我急忙解释,倒不是展示起来有什么困难,而是…… “不是那样。但这是你在精力充沛的青少年时期难免会发现的东西……” “我开始好奇了。” 我担心如果其他特工来调查,他们会怎么看我。 幸运的是,粉发女同对此产生了兴趣,看来没必要开发「尴尬抑制」魔法了。 一片阴影笼罩着这座伟大帝国的首都。 在一条肮脏昏暗的小巷里,隐藏在繁华街道之后,我踏入了普通市民很少涉足的地方。 我环顾四周。 这里看起来并没有那么混乱或糟糕。 没有尸体横陈街头,也没有人因吸毒而死。 他们似乎都在以自己的方式生活。 令人惊讶的是,他们看起来还比较富裕。 尽管这里被称为穷人的巢穴,但这只是「帝国首都」的穷人阶层,他们的身体看起来也相当健康。 几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烁。 他们透过门窗的缝隙观察着我们,对外人保持警惕,符合预期。 在这些群居空间里,总会有一些秩序,但这样的地方与其说是文明社会,不如说更像荒野。 当一群动物侵入另一群动物的领地时,荒野中会发生什么呢? “嘿,这里不是外人随便乱逛的地方。” “嗯,老套的开场白。” “……别给自己找麻烦。赶紧滚。” 一个光头小混混出现并威胁我们,尽管他外表吓人,但说话还算文雅客气。 因为他们认识我们身边的男孩,所以似乎在谨慎地接近我们。 塔主紧张地摆弄着手指。 “要……要我把他解决掉吗……?” “我来处理,塔主。” 在每一片荒野中,都存在着明确的等级制度,如果我让他们知道我比他们强大得多,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 虽然我可以通过说「我来自魔法塔」,或者说我身边那个穿着西装、身材火辣的漂亮女孩是帝国防卫局的来吓唬他们,但证明这些的过程会过于复杂。 在这种情况下,最好使用一种普遍认可的力量…… 我弹了一枚金币。 “……就这点可不够……” 我又弹了一颗宝石。 “我不知道你们从哪儿来,但是……” 我再弹了一颗大红宝石。 “您是贵人。您尽管吩咐,我愿为您带路,去哪儿都行。” 大量的钱财可以证明一个人的身份地位。 当然,我不是真正的贵族…… 但我身边的塔主来自一个正统的贵族家庭,这么说也不算错。 他深深鞠躬。 他表现出了最高程度的顺从。 我开启「傲慢贵族模式」,慵懒地挥了挥手,粉发女同立刻心领神会,配合我说道: “我家少爷雇的巫师跑了,我们正在追踪他,但是……” “别打扰我,你这贱民。我不需要你的帮助。我会自行调查然后离开。如果有任何东西被破坏,我会双倍赔偿,所以去告诉其他人都闭嘴。” 光头深深低下头,消失在阴影中。 他大概不会再来打扰我们了…… 至少暂时不会。 我拍了拍男孩的背,他正纠结着是不是该迟来地跟我说一句「我不知道您是贵族」。 “我们走吧。按你平常的习惯来。你睡觉的地方,早上醒来后走的路线,在哪里吃饭等等。就像平常一样。” “是……” 男孩结结巴巴地说完,带着我们穿过小巷。 从年轻扒手们的住所到他们的聚集地,我们仔细搜索了他们常去的街道,甚至跟着他去了厕所。 尽管仔细查看了,但我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这…… 我是不是该释放一股魔力进行大范围扫描?还是请学院的尼奥勒来帮忙调查呢? 就在我思考办法的时候,粉发女同继续追问男孩更多细节。 “还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吗?仔细想想。肯定有某个你定期会去的地方,以某种方式。” “呃,那…… 那个,啊。我们每周有个叫祈祷会的活动。” “你早该一开始就说这个!” 重要信息似乎总是在掘地三尺之后才浮出水面! 常有人说,地下势力的更迭如同季节变换般迅速。 过去,红蝰蛇帮派统治着这些小巷,再往前,一个富商涉足不正当生意并扩大了影响力,然后又瞬间消失…… 对于处在底层的扒手男孩来说,这样的权力斗争就像遥远的传说。 在冲突和争斗中,他们的生活并没有受到影响。 只不过偶尔换个收保护费的人而已。 如果有外人闯进扒手的巢穴索要贡品,他们也只会点头答应。 然而,大约一年前开始统治这些小巷的势力,与之前的有所不同。 因为它带有某种宗教色彩。 他们每周在自己控制的城镇广场举行一次祈祷会。 他们在广场中央立了一座不知是谁的石像,并指示人们在石像前祈祷,祈求任何他们想要的东西。 根据男孩的描述,这座石像的性别难以分辨,他说石像的脸塌陷得厉害,看着让人不舒服。 至少看起来不像是女神的雕像,因为通常描绘女神的雕像胸部都比较丰满。 不管怎样。 不交贡品可能会被棍棒殴打,但错过祈祷会的后果很严重。 会收到严厉的口头警告,而且…… 他有个朋友生病错过了集会,不久后就彻底消失了。 听完这个故事,我默默准备好了魔法,尽管可能只是先入为主的想法,但无论从哪个角度看,空气中都弥漫着黑暗巫师那确凿无疑的气息。 粉发女同似乎也和我一样不安,开始热身准备应对。 我感觉一场战斗即将来临。 果然,在男孩的带领下,当我们进入城镇广场时,一大群人已经准备好迎接我们。 他们眼中闪烁着期待,急切地想要「迎接」我们。 大概有…… 七十个人。 他们是聚集起来赶走外来者的?还是准备大打一场? 我观察着眼前的场景,一个油头粉面的中年男人拿起一根长矛指向我们。 “你们管得太多了。” 看来是后者,他们还挺「慷慨」。 在人群中,那个拿了宝石的光头引起了我的注意。 等打完这一架,我得把宝石拿回来。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我肯定就跑了。 这是个危险的情况,黑暗巫师可能就藏在他们中间,我有可能会被意想不到的攻击打个措手不及。 然而,有塔主在我们这边,让我安心不少。 必要时,她就是能刺穿任何障碍的最强之矛。 粉发女同,近身格斗的高手,也站在我身前保护我。 所以,有了强大的前线力量和应急计划,巫师能做什么呢?答案很简单。 我一边开始念咒,一边从长袍口袋里拿出三个试剂瓶,把里面的试剂洒在地上。 红色、蓝色和绿色的试剂相互混合,在地面上蔓延开来。 魔法渗透进空间,将其困住,物体表面开始出现门。 从普通的木门到坚固的铁门,各种各样的门。 咒语念完,我吟唱道: “千门千梯,一座让眼睛与心灵都不得安宁的迷宫。「踏门昇界」。” 第98章 洛蕾的魔法 门的魅力,总能轻易点燃人们的好奇心,驱使着大家忍不住去遐想,门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何种奥秘。 这,仿佛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 无论人们是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还是粗暴地一脚踹开,亦或是干脆将其砸个粉碎,门后都有可能出现令人惊喜的宝藏、身手矫健的侠客、张牙舞爪的神秘巨兽,或者是任何能想象到的奇妙事物。 这就如同一个充满变数的神秘宝盒,一切皆有可能。 作为紫魔法塔的幻术巫师,我能够运用幻梦魔法,将他人的信念转化为强大的力量源泉,从而展现出一定程度的实体化魔力。 “踏门昇界”这一咒语,更是将幻梦魔法的特性发挥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第一个受害者完全是我虚构出来的幻象。 有个脾气暴躁的人,急切地推开了门,结果瞬间被一只从门内窜出的奇异怪兽吞噬——这从头到尾,不过是一场精心编织的幻梦。 然而,目睹这一幻象的众人,心中不禁开始滋生出对每扇门后潜藏险恶陷阱的深深恐惧。 他们害怕一旦打开门,就会有狰狞的怪物从另一边猛扑而出。 众人对门后潜藏危险的这种共同认知,使得“踏门昇界”如同一个无形的迷宫,不断放大着他们内心的焦虑。 “有,有只爪子!它,它抓住我了,抓住我了!” “刚,刚才有东西碰到我的脚踝了……!” 新生的魔法,其效力起初只能在有限的范围内显现。 但随着众人的焦虑与日俱增,他们对门后“存在着某种可怕东西”的信念也愈发强烈…… “我,我被拖走了!我被拖走了……!” “啊啊啊啊啊!!” 众人集体的恐惧达到了一个临界点,此时的我,甚至能够“吞噬”掉那些内心较为脆弱的人。 到了这会儿,一些稍微冷静、会思考的人开始大声发出警告。 “别开门!该死的……千万别开!” “别开!千万别开,就原地别动!” 瞅准这个时机,我再次施展幻术,制造出一个人的幻影。 在那些被困于“踏门昇界”的人群中,一个随机的人被看到打开一扇门后成功逃脱。 “哈,哈哈哈!这边!这边是出口……!!” 砰的一声,在我像驱散海市蜃楼般抹去这个用过的出口后,门猛地关上了。 “这边也是出口!快来……!” “我,我自由了!” 砰砰砰,一扇又一扇的门接连关闭,转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渐渐地,我放走了几个较为弱小的人。 这时,被困在这如迷宫般环境中的人们,开始逐渐领悟其中的规则。 原来在这众多的门当中,仅有少数几扇是真正的出口,而且这些出口的数量还在不断减少。 顿时,现场陷入一片混乱,而众人找到逃生之路的希望却愈发强烈。 这种情绪反而进一步增强了“踏门昇界”的实体化魔力和束缚之力。 “让,让开!我要打开这……啊啊啊啊啊!!” “这,这肯定是出口!我感觉就是这儿!” 随着被困人数的逐渐减少,众人的绝望情绪愈发浓重,而这咒语的力量也在不断壮大,如同汹涌的潮水般,逐渐将他们吞噬。 倘若我稍作停歇…… “挡住它!咱们一边防守,一边找出口……” “这撑不了多久……” “谁来救救我……” “……” 此刻,已经没有一个人还能站着。 在横七竖八躺倒在地的人群中,粉发女同一把揪住那位梳着油亮背头的中年男子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从他之前的举止和带头的架势判断,他极有可能是这群人的首领。 “这个人得带去审问。” “……” “你那是什么表情,紫魔法塔主尤娜·尤伦斯托·维奥莱特里斯?” “没,没什么……” 粉发女同轻轻叹了口气,轻声责备紫魔法塔主:“我知道你可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可别这么离谱啊,塔主,你这样有点猥琐啦。” 咔嚓! 尤娜像被闪电击中一般,瞬间僵住,脸色惨白,一动不动。 我赶忙悄悄抱住她,轻轻拍着她安慰道:“没事儿的,塔主。谁还没点小杂念呀,只要别太出格就行啦。” “……你,你更过分!!” 尤娜一阵“尤娜拳”雨点般落在我身上。 在安慰她的同时,我将目光投向了镇广场上的那座石像。 我实在琢磨不透它背后蕴含的宗教意义,也认不出它究竟代表着谁。 但有一点十分明确:这座石像,是触发“老大哥”魔法的关键催化剂。 我伸出手,轻轻拂过石像的表面。 当我向其中注入魔力时,一道闪烁的微光显现出一个复杂却又几乎难以察觉的图案。 尤娜瞥了一眼这个图案,随后转过头,伸手捂住我的眼睛说道: “……这是个催眠图案吧?有点像那种能迷惑人心的精巧机关。” “我觉得他就是从类似的东西上得到的灵感。” 这座石像几乎就像是一件神秘的神器,只要有人观察到这个图案,“老大哥”魔法便会自然而然地生效。 这无疑是一件构思精妙的作品。 毕竟,世界广袤无垠,天才层出不穷。 尽管它的意图邪恶而卑鄙,但制作工艺如此精湛,让我都忍不住从心底为创作者的技艺暗暗喝彩。 如此一来,这便意味着…… 考虑到这些人定期举行的祈祷仪式,很有可能所有聚集在这后巷的人,都受到了“老大哥”魔法的影响。 目前,我们已经确认,紫魔法塔所研究的魔法中,有两种与“老大哥”魔法存在关联。 这表明,紫魔法塔内确实至少存在一名间谍或者叛徒。 “我们得对这座石像展开调查……哪怕只是稍微探究一下。” “就算是你,这也有点棘手吧?” “是啊,毕竟这并非我的专长领域。” 我一直专注于自身的研究,很少涉足他人的研究范畴,因此在身体操控类魔法和类似精神控制的魔法方面所知甚少。 不过,由于在一些奇幻冒险游戏中经常运用到思想引导类魔法,所以这方面我还算了解。 倘若我现在开始拆解并研究这座石像,时间将会成为一个大问题。 减少用于个人爱好的时间,这确实让人有些顾虑,但到那时,这件神器的创造者很可能早已逃之夭夭。 鉴于我们目前的进展,现在无疑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 我们必须在“老大哥”魔法的创造者察觉到异样并销毁所有线索之前,尽可能多地搜集证据。 “……” 等等。 “塔主。” “……嗯?” “塔主,在这种情况下你会怎么做呢?这座石像自动施展催眠,对人们进行洗脑,让人无从追踪幕后黑手。如今,魔法塔内的众人都陷入了相互怀疑的境地。” “我,我对研究这类事情并不在行啦。嗯……我想我会在皇冠城寻找紫魔法塔的巫师们。审讯那些受到影响的人,或者在城里四处打听。毕竟,那个罪魁祸首至少得来这里一次……来安置那座石像。” 嗯,大概就是这样。 而当我们四处打听的时候……很可能会得到大量关于刀疤脸学姐洛蕾的目击证词。 这并非因为她就是罪犯,而是因为她每周超过半数的时间都是独自外出。 但我们很可能会将这一事实误解为可疑之处,一个人如此频繁地出现在与案件相关的地方,任谁都会心生怀疑,不是吗? 一种不安的感觉从一开始就萦绕在我的心头,那个像是被什么指引着来偷我东西的男孩,以及随后发生的一系列事件。 “老大哥”魔法在审讯男孩时被触发,与刀疤脸学姐洛蕾无处不在的魔法之间的相似性……整个事情的发展脉络。 这一切都让人感到不安,仿佛有人精心设下了一个陷阱。 我不知道究竟谁是幕后黑手,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此人必定对紫魔法塔了如指掌。 自然而然地,这也就意味着他对我和尤娜塔主的情况也相当熟悉。 他知道我是个能够当场识破所施展魔法的天才。 也清楚一旦被尤娜抓住,他必将吃不了兜着走。 假设刀疤脸学姐洛蕾真的是罪犯,她难道能在完全不考虑我们可能前往皇冠城的情况下,就策划出这样的阴谋吗?一旦被抓,她可就彻底完了。 再者,如果她想要伪造现场,她肯定不会使用自己标志性的魔法。 无论我从哪个角度分析,这毫无疑问就是刀疤脸学姐洛蕾的魔法,她难道能如此盲目自信,认为即便使用了自己的招牌魔法也不会被发现吗?一旦被抓,她可就惨了。 最后,她为什么要指使那个男孩来攻击我呢?一旦被抓,她同样逃脱不了惩罚。 我小心翼翼地提出自己的假设。 “我觉得这很可能是个陷阱。” “……什,什么陷阱?就现在这种情况吗?” “不管我怎么绞尽脑汁地思考,都理不出个头绪。因为这就好像罪犯在公然宣称‘我就是刀疤脸学姐洛蕾’……我们得听听粉发女同怎么说,但我觉得他是伪装成刀疤脸学姐洛蕾来安放石像的。” “所,所以。你是说他想嫁祸于人,对吧?!哦,洛蕾!” 尤娜塔主拍着手,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她之前那忧心忡忡的表情和结结巴巴的语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怀疑来自同一紫魔法塔的人,似乎给她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这仅仅只是一个假设,但除非刀疤脸学姐洛蕾真的是想自毁前程……否则,我实在想不出她有什么理由要做出这种事。 就在我们焦急等待的时候,粉发女同浑身是血地出现了,她揪着中年男子的衣领,将他拖在身后。 她一脸遗憾地开口说道: “……确认安放石像的人是‘傀儡’洛蕾。我们进行了三次反复审讯,但得到的目击证词都如出一辙。” “……太好了!!” “……?!” 尤娜塔主难掩喜悦之情。 既然刀疤脸学姐洛蕾没蠢到不乔装打扮就贸然行事,她坚信真正的罪犯是企图嫁祸于她。 粉发女同一脸苦恼地轻声对我耳语道: “呃,也许,塔主和洛蕾之间关系不太好?” “她们平时相处得还不错啦。嘿,粉发女同,你听我说。这只是个假设哈……” 这线索是不是太过明显了?我向粉发女同解释了我的推测,即这可能是一个蓄意诬陷他人的阴谋。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似乎觉得我的分析颇有道理。 然而,她还是谨慎地补充道:“但是。” “目前看来,最大的嫌疑人就是‘傀儡’洛蕾。你也意识到这点了,对吧?” “我明白。所以我打算立刻弄清楚她是否清白。” “你是说有办法能查明真相?” 那当然。证明她清白最简单的办法是什么呢? “我们可以直接去问她本人。” “?” 我决定直接联系她,当面问个清楚。 毕竟,真相往往源自当事人之口。 粉发女同问,如果刀疤脸学姐洛蕾真的是罪犯,然后畏罪潜逃了,我们该怎么办。 然而,当尤娜塔主斩钉截铁地宣称,如果有必要,她将亲自出手解决洛蕾时,粉发女同便不再多言。 这,无疑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刀疤脸学姐洛蕾确实有可能是个过于自负的罪犯。 我们现在的举动,或许就像是在提醒罪犯赶紧逃之夭夭。 帝国那边说不定会说,‘你跟那混蛋是一伙的吧?’这实在是一步险棋,稍有不慎就可能引发不必要的猜疑。 但是,尤娜塔主和我……都愿意选择相信她。 我从尤娜那里借来了紧急通讯水晶球以及通讯所需的魔力,强行接通了通话。 一阵噼里啪啦的噪音过后,刀疤脸学姐洛蕾的声音传了出来。 ? 这是姐姐的身体……我感觉怪怪的。 ? 没错,劳伦。试着慢慢动一动。习惯了就会好一些。 ? 你的心跳得好快呀。姐姐,你是不是不舒服? ? 没有啦,我只是太开心了。现在虽然只能维持三个小时,但很快我们也许就能一起出去游玩啦…… 对话还在继续,但只能听到一个人的声音,似乎是她的弟弟进入了刀疤脸学姐洛蕾的身体。 咳咳,我清了清嗓子,打断了她们。 “嗯,打扰一下。学姐?” ? ……尊敬的学妹?怎么了? 就算是被抓了个现行看禁书的人,听到我的声音也不会比她更震惊。 我平静地表明来意。 “呃,学姐,你被指控与一股企图颠覆的势力勾结。如果你现在不把事情说清楚,尤娜塔主可就要对你不客气了。” ? 糟了……我该去哪儿说明情况,尊敬的学妹?不,劳伦,没事的。别担心,姐姐没做过任何泄密之类的坏事…… 哗啦。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匆忙换衣服的声音,还有人摔倒的动静,以及刀疤脸学姐洛蕾安抚弟弟让他别担心的话语。 我对着水晶球轻声说道: “我们在皇冠城的海鸥客栈订了个房间……” ? 好,告诉他们等我一天。 砰。通讯突然中断了。 “她很快就会到。我们先把石像取回来,放在客栈房间里,然后稍作休息吧。” “……他们姐弟感情看起来真好呢。” 听到粉发女同略带羡慕的话语,尤娜塔主赶忙为洛蕾辩护道: “嗯嗯!洛蕾真的很贴心。她把弟弟照顾得无微不至!我就喜欢她这点!她绝不是那种会泄露我们研究成果,还干坏事的人……!” “呃,我觉得这可不算是单纯的夸奖哦。” 在我将“老大哥”魔法从躺在镇广场上众人的脑海中抹去后,粉发女同唤来了守卫,将他们一一押往监狱。 这,便是在皇冠城第一天发生的事情。 刀疤脸学姐洛蕾,连夜通过传送门,又换乘马车,风尘仆仆地赶来。 她面容憔悴,疲惫不堪地看着那座石像,说道: “这的确是我的魔法。” “……洛,洛蕾!!” “别,别冲动!这虽然是我的魔法,但不代表就是我干的……!!” 刀疤脸学姐洛蕾的解释之旅,就此拉开帷幕。 第99章 催眠应用程序 洛蕾是一位经验丰富的战斗法师,她闯荡过诸多神秘的地下城,也成功完成过无数惊险的冒险。 从转角处突然蹿出的僵尸,到从墓地破土而出抓住她脚踝的骷髅,甚至曾直面近在咫尺、张着血盆大口的飞龙,她可谓历经了各种险境,实战经验恐怕比大多数冒险者都要丰富。 人在克服艰难险阻中成长,正是这些如同4d惊悚场景般的历练,让她在任何情形下都能保持镇定自若。 所以,此刻在她身旁热身的粉发特工,并未让她感到丝毫慌乱。 她能感觉到,这个粉发女子是个强劲的对手,单从对方精准的魔力操控来看,显然是个精英特工,绝非泛泛之辈。 要是对洛蕾的指控得不到澄清,这粉发特工定会趁机出手。 近身格斗者能迅速缩短彼此间的距离,与这样的对手交锋,对洛蕾来说极为不利,一旦打起来,她落败的几率大概有七成。 但她心中并无惧意。 她深知,战胜困难靠的是勇气,而非恐惧。 然而…… 盯—— “……” 塔主那锐利且直接的目光,让洛蕾不禁脊背发凉。 她的勇气瞬间有些动摇,甚至感觉自己都快被吓得尿裤子了。 塔主周身涌动着磅礴的魔力。 洛蕾清楚地记得,紫魔法塔主多数时候就像只温顺的小动物,可爱得如同一只小兔子,那副人畜无害又亲切友善的模样,有时真让人忍不住想逗逗她。 正因如此。 此刻塔主那满含期待的目光,仿佛在传达着:“洛蕾,我信任你,但要是你辜负了这份信任,我可不知道会怎样。” 这感觉就像原本温顺的宠物兔,脑袋突然裂成四瓣,还准备从喉咙里发射粒子炮。 早有人告诫过我,别跟塔主相处得太随意,查理学长的警告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洛蕾赶忙整理思绪,仔细分析当前形势,显然是有人精心设局陷害她。 对方以她标志性的魔法“傀儡操纵术”为基础,构建出一个催眠咒,还乔装成她的模样四处散播。 在这种情况下,她要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呢?她的不在场证明太过薄弱,根本站不住脚。 她外出的时间线毫无帮助,毕竟不可能精确到每分每秒都有证明。 实在没办法的话,她可以同意让人读取她的记忆,虽说她极不情愿,但也能接受撤掉精神屏障。 可即便如此,也不能确凿地证明她的清白。 总还是会有人怀疑她抹去了某些记忆,或者把关键记忆存到了外部装置里。 如此一来,只剩下一个办法。 “要是我抓住那个罪魁祸首,不就能证明我是清白的了吗?” “?” “‘傀儡操纵术’里有个隐藏的后门。如果他照搬了这个魔法的基本架构,很可能也复制了这个后门。” 粉发特工戳了戳尊敬的学弟,她身为非魔法师,听不懂这番解释,似乎是想让学弟给她翻译一下。 尊敬的学弟总结并解释道: “她故意在自己的魔法里留了个弱点,还把它藏起来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 “……大概是为了整治那些偷她魔法的家伙?” 这解释堪称完美,出发点也是极好的。 刀疤脸学姐如此尽力地配合我们,实在很难想象她会是罪魁祸首,尤其是她还主动透露了自己魔法的弱点。 所以,我和塔主对她的配合都相当满意。 证明刀疤脸学姐的清白固然重要,但能从“傀儡”魔法的创造者这里详细了解这个奇妙魔法,也让我们获益匪浅。 虽说并非有意为之,但这又让我掌握了一门可用的魔法。 复制完成。 巧妙地在自己魔法理论中设下陷阱的刀疤脸学姐,在检查刻有“老大哥”魔法的雕像时,给出了一些建议。 “当你把魔法传授给别人,或者通过论文展示时,最好像这样留个后门。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东西会被反过来对付我们。” 以前看到她把魔法公开给紫魔法塔里的任何人学习,我还觉得她心地善良。 然而现在看来,刀疤脸学姐比我想象的要精明得多。 我心里有点愧疚,毕竟我相当于偷学了“傀儡”魔法。 我之前读过学姐的论文,听她提到后门之后,我有了个主意。 “啊,这么说……你写符文的那个部分就是后门?天呐,我刚才还以为学姐喜欢低效地使用魔力呢……” “不是那个部分,尊敬的学弟。” “啊。” 原来那只是个有瑕疵的部分。 听刀疤脸学姐提到后门后,我就想试试能不能用在“老大哥”魔法上。 结果还真行,后门完全畅通无阻。 什么是后门呢?就好比小偷进屋行窃时用的秘密通道。 他要偷“老大哥”这所房子,正常走前门的话,动静太大,会惊动屋里的人,人家要么抄起猎枪,要么赶紧藏好贵重物品。 但现在,他有了通往后院的钥匙,神不知鬼不觉地就能进去,轻轻松松把东西洗劫一空。 我把手放在雕像上,轻轻向里注入魔力。 通过后门,这个几乎不抵抗篡改的魔法轻易就被我掌控。 我将毫无阻碍地接管它。 经过大约二十分钟的努力,我勾勒出了它的轮廓。 再发挥点创意,我就能定位所有被施加了“老大哥”魔法的物品。 我解释着这个魔法的结构。 “我觉得要是像这样把这里连接起来,就能做成一个雷达。只要是类似这件神器功能的东西,我们都能找到。” “……呃,那个,尊敬的学弟,要是按你说的那样连接,计算合适的数值不是得花上一天时间吗?我光看着头都疼了。是不是得找个魔法科技计算器来?” “不,不用,洛蕾。只要给我纸和笔,我花半天随便涂涂画画就能……” “这难道还能用心算?” 刀疤脸学姐和紫魔法塔主听到我打算心算,皱起眉头盯着我。 虽然我不是故意的,但好像无意间误导了她们。 “啧,聪明人老是这样……” “他要是真聪明,怎么在别的地方这么傻……” “啊,抱歉。但没办法呀,我就是聪明!总不能放着脑子不用吧?” 我们一边拌嘴,一边花了大概三十分钟改进魔法。 粉发特工对这些专业知识的讨论深感厌烦,捂住了耳朵,也许她对数字不太在行。 终于,历经波折,我们的雷达做好了。 哔哔哔。 调整好频率的魔力波向外扩散,精准定位那些产生共鸣的位置。 屏幕上绿色网格里,红点一个接一个地冒了出来。 “看起来我们周围还有不少雕像。” “这玩意儿的探测范围是多少?” “理论上半径10公里。咱们赶紧四处找找,把它们都找出来。粉发女同,把地图给我。这地方是哪儿?” “这里是……” 我们计算着方向和距离,对照着皇冠城的地图逐一查看。 一条后巷里有一个,还有一个藏在妓院,还有…… “……这里,你再确认一下,位置对吗?” “准确无误……你这么问,这地方有什么特别的吗?” “这是唐佩尔子爵的府邸。他是个没有封地的贵族,目前在皇冠城和一个商人一起经营放贷生意……” “只是个子爵而已,咱们直接把他收拾了不行吗?” 我一直待在魔法塔里,不太清楚各阶层的权力关系,但子爵只比男爵高一级,而且…… 尤娜有着公爵血脉,又是魔法塔主,她只要哼一声,还收拾不了这子爵? 这不就像霸王龙打迅猛龙,稳赢嘛。 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 粉发女同暂时点了点头,接着补充了一些情况。 “唐佩尔子爵目前受雷德本公爵庇护。可以说他还是有点人脉的。” “哦。” “唐佩尔子爵在雷德本公爵派系中,作为投资人扮演着重要角色,据我所知,公爵那边似乎很看重他。” 迅猛龙终归是迅猛龙,但这只背后有另一只霸王龙撑腰。 我听说公爵的权力几乎和魔法塔主相当,这不仅仅指个人实力,还包括诸如金钱和政治影响力等间接权力。 “……这下麻烦了。” 居然牵扯到贵族。 这疑点重重,就连身为特工的粉发女同也觉得此事必须调查。 背后要是有公爵操控,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要是我们贸然行事,搞不好会引发强烈的报复。 她大概是从这个角度在评估形势。 我也开始思考起来。 这个什么子爵很可能消息灵通,原本只在小巷子里发现的石像,现在居然在贵族府邸也有,这难道不奇怪吗? 我觉得这子爵不太可能稀里糊涂就得到这么个催眠神器,很有可能他自己也受到了某种影响。 作为贵族,哪怕只是有点小感冒,他都可能会去女神教会。 所以,如果他被催眠了,那肯定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看来这子爵和幕后主谋脱不了干系。 我本想着暂时退一步,把情况向二皇子说明,再仔细谋划下一步行动。 嗯,我本来是这么想的,但是…… 那罪魁祸首似乎早就料到我的行动,派那男孩来陷害刀疤脸学姐,这一切显然是个更大的圈套,想把我们一网打尽。 我可以断定,他就是整个阴谋的主谋。 我火冒三丈,这种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太糟糕了。 很明显,这至少是精心策划了一年的阴谋。 此时此刻,我都分不清哪些是计划,哪些是陷阱。 感觉我们的思路都在被人暗暗引导。 一般人遇到这种牵扯到公爵的事,肯定会心生畏惧,什么都不敢做,变得犹豫不决、消极被动。 要是我也这么按常理思考,就永远挣脱不了这家伙设下的圈套。 破解一个计划的最佳办法,就是别想太多,直接行动。 我问自己,问那颗剧烈跳动的心。 你想怎么做?你的直觉在告诉你什么? 毫不犹豫地,话脱口而出。 “我先被攻击了,所以我要反击!” “……??” “疯魔法师先生,你脑子没毛病吧?你是不是感觉哪儿不舒服?” 众人一脸担忧地看着我,怀疑我是不是疯了,但我知道自己的决定没错,要挣脱这张蜘蛛网,就得有真正的男子汉的胆量。 我第一个桌上角色扮演游戏(trpg)的角色……野蛮人,在我脑海里低语:“先把可疑的家伙揍一顿,再去操心后果。让以后的自己去头疼吧。” 我猛地站起身。 “我要去收拾那个什么子爵!” “啊,见鬼,这家伙疯了……!!” 我猛地推开窗户,纵身一跃。 我可不是打算盲目地冲进子爵府邸。 不,我才不会毫无计划地蛮干。 凭借我和二皇子的关系,我们可以分担政治风险。 紫魔法塔是由皇室授权运营的,并非靠贵族捐赠资助,所以就算和他们那边起了冲突,对我们也没什么影响。 而且,我们占理。 要是那个什么子爵声称对受紫魔法塔魔法影响一事毫不知情,那只会给自己找麻烦。 要是他想陷害刀疤脸学姐,肯定已经伪造了确凿的证据。 我的计划是先下手为强,把所有相关材料都夺过来。 还有。 ……就算事情搞砸了,我们还有“催眠应用程序”这个保险! …… 所以之后,发生了下面这一幕。 顶着一头肥猪脸的子爵得意洋洋地拿着一个小巧的石像,对着粉发女同和魔法塔主说道。 “要是你们还没被催眠,那我现在就动手。好了,都往这边看!嘿嘿嘿……你们都给我变成我的奴隶!” 巴掌大小的石像上闪过一个图案,释放出强大的催眠波。 我们直接中了这“催眠应用程序”的招。 粉发女同脸红了,神情恍惚。 塔主扭动着双马尾,身体不自觉地扭动起来。 那头变态肥猪子爵脸上露出了扭曲的笑容。 第100章 世界广阔,危险重重 皇冠城是一座规模宏大的城市,皇室居所坐落于其中心位置。 就如同现代社会房地产价值受交通、配套设施等因素影响一样,在这个世界,土地价值的决定因素与之类似。 在这个世界里,土地离城市中心——皇宫越近,就愈发珍贵。 因此,人们可以通过宅邸或别墅的位置,大致判断出主人的权势和影响力。 这是一张简易的城市地图。 最靠近保护皇室区域的内墙——“金壁”以及相邻区域,被称作“金环”。 只有深受皇帝宠信之人,才有资格居住在此。 这片区域深受野心勃勃的贵族们觊觎,因为要入驻此地,不仅需要雄厚的财富,还得立下显赫的功绩。 我听闻,那个险些摧毁紫魔法塔的少年骑士,在这一区域拥有一座私人宅邸。 在“金环”之外,有一个虚拟的同心圆将城市划分为内区和外区。 这两个区域的主要区别在于,是否处于帝都骑士团的巡逻路线范围内。 由帝国精英组成的骑士团,确保了其巡逻区域内无可挑剔的公共安全。 在这些区域,轻微犯罪近乎绝迹,显然是富庶之地。 大多数高阶贵族和巨富都居住于此,甚至那些在偏远封地管理事务的贵族,也会在此保留一座别墅。 有些贵族宣称:“这才是真正的皇冠城。” 他们质疑未受骑士团保护区域的正统性,自行区分所谓的“真皇冠城”与“假皇冠城”。 外墙标志着皇冠城的边界,而我们此前一直在这一带游玩闲逛。 那个不知名子爵的府邸恰好位于此边界处。 粉发女同解释说,对于一个子爵而言,能在这儿拥有房产实属不易,但在公爵的支持下,他勉强做到了。 接着她又补充道: “帝都骑士团和帝国防卫局一样,效命于皇室,但他们的首要任务是镇压皇冠城内的骚乱。这有时会让我们之间产生矛盾。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所以如果我们耽搁太久,帝都骑士团就会来找我们麻烦?” “没错。虽然不清楚唐佩尔子爵的府邸是否在他们的管辖范围内,但要是他们出现,事情就会变得棘手。” “那就速战速决。” 我把这理解为要在警察到来之前,想尽办法完成任务。 我们迅速朝着子爵府邸进发,府邸的外墙装饰着各式各样的物件,但看上去却十分丑陋,因为感觉他只是在一味炫耀财富,毫无美感可言。 谁家会在府邸外墙上挂着珠宝项链啊?而且那玩意儿看起来也不像什么神器。 大门前站着两名守卫,周围围着栅栏。 进入府邸必须悄无声息,里面无疑还有更多守卫,要是在外面就打起来,我们会陷入麻烦,原因有二: 一是可能会引起帝都骑士团的注意,二是开阔场地对我们战斗不利。 如果非得战斗,最好能在府邸内部进行。 若能潜行进去自然是再好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必须先弄清楚子爵究竟是加害者还是受害者。 我与灵魂搭档粉发女同交换了一个眼神。 “我们试试说有快递送货,怎么样?” “要不就说我是个卖了土地转行从商的农民。但因为我的货物和子爵的有冲突,所以惹上了麻烦。现在我带着贿赂之物,来求子爵高抬贵手……” 就在我们构思计策的时候,一名守卫指着刀疤脸学姐朝我们走来。 这是怎么回事?我是不是该用催眠魔法对付他? 守卫躬身,对着学姐说道: “您这次来得还挺快。主人一直在等您呢。” “……?” “这几位是被催眠的奴隶吧?主人肯定会喜欢。要是您还有多余的,能不能……” “……!!” 我和粉发女同立刻佯装出茫然的表情,装作中了“催眠应用程序”的样子。 我们只能顺势而为。 我从她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看起来就像真的中了“催眠应用程序”,意识全无。 我还用身体护住了有些不知所措的塔主。 看来刀疤脸学姐的经验起了作用,她很快镇定下来,适应了当前的状况。 她狡黠一笑,回应守卫道: “但我觉得这次没多余的了。光看脸就知道,这几位可都是s级的。你觉得子爵会舍得留下吗?啊,说不定就这小子可能会被剩下。” “哈哈,没关系。我这身份也没资格挑挑拣拣……” 啊,真他妈见鬼。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你这家伙,好歹挑挑性别啊。 刀疤脸学姐带着我们走进府邸,守卫对她如此热络,说明他们不止打过一两次交道。 看来那个罪魁祸首一直顶着刀疤脸学姐的模样,策划了不少阴谋。 这种冒名顶替实在可怕,要是我们没有直接找学姐,而是在内部一步步调查,最后恐怕难免会怀疑到她头上吧? 刀疤脸学姐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想法,感激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没错,我算是帮了她一把。 “那你们玩得开心。” 守卫把我们领到楼前,便回到了岗位。学姐与我们短暂对视。 走吗?走吧。 刚刚那个人肯定不是你吧,洛蕾? 当然不是。 她推开了府邸的大门。 一条长长的走廊上铺满了红地毯,两侧摆放着各种手工艺品,有陶器,也有画作。 众多女仆在其间穿梭忙碌。 女仆的数量比我想象的要多,这么大的宅邸,大概五个管家就能打理得过来,但我一眼扫过去,女仆就超过了十个。 每个女仆都戴着类似狗项圈的东西,瞳孔放大——显然是被催眠了。 塔主颤抖着低声说道: “……这太恶心了。” 我深表赞同,因为这种把人不当人的行径,实在是昭然若揭。 我抓住一个路过女仆的手腕。 她没有丝毫反抗,脉搏微弱,整体身体状况很差,难道这家伙连基本的饮食都不提供吗?我试着和她交谈。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埃莉诺拉,主人。” “你也听从我的命令吗?我这是第一次来这儿。” “我接到的命令是,把所有到访府邸的客人都当作主人来侍奉。” 难怪如此。 我随意打开走廊上的一扇门,里面是一间空客房。 我对女仆们下令道: “所有能听到我声音的女仆,都进这个房间休息。注意别踩到别人,也别互相推搡。” “是,主人。” 走廊上的女仆们纷纷涌进房间。 既然目前还不能把她们从府邸解救出去,为了她们的安全,我打算先把她们隔离在这里。 原本热闹的走廊瞬间变得空荡荡的。 刀疤脸学姐轻叹一声,走到走廊尽头。我们装作被催眠的样子跟在她身后。 当她推开那扇巨大华丽的双开门时,我们看到一个宽敞的空间,中间摆放着一张长桌,桌首坐着一个肥猪般的男人。 从他满身的珠宝饰品就能判断,这就是那位子爵。 他色眯眯地盯着粉发女同和塔主,张开肥厚的嘴唇,对学姐说道: “你之前说下次来要三个月之后,没想到你来得这么早。” “有些突发情况。” “我已经完成了一半的指标。再过不久……我就能掌控东边那些贫民窟的混混了。嘿嘿……答应给我的报酬,准备好了吧?” “报酬?” 肥猪子爵不悦地捶打着椅子扶手,气得脸颊都跟着颤动起来。 接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石像,大声叫嚷道: “你说过会强化这个催眠石像的!这样就能对那些贵族娘们儿也起作用了!” “哦,我确实这么说过。别担心,我正在准备。” “我已经玩腻那些平民了。我这高贵的身躯,需要高贵的奴隶。哼,毕竟……我得让那个敢嘲笑我是混血儿的塞西莉亚知道,我可不是好惹的!” 子爵突然暴跳如雷,叫嚷得唾沫横飞。他毫无优雅可言,那双油腻的眼睛里,只闪烁着贪婪和自卑。 他似乎和那个罪魁祸首合作紧密,是不是他利用自己的财富和权势,接管了贫民窟,然后在那里放置了“老大哥”雕像? 作为回报,他得到了这个“催眠应用程序”石像。 这个肥猪子爵就是邪恶贵族的典型代表。 有了“催眠应用程序”,他就成了罪魁祸首眼中的理想目标,想必这就是罪魁祸首找上他的原因。 粉发女同握紧了拳头,刀疤脸学姐打了个响指。 既然已经掌握了他们与罪犯勾结的证据,我们就没什么可犹豫的了。 就在我准备施展魔法的时候…… 塔主尤娜开口了。 “……你。你有钱又有权。” “嗯?” “你本可以公平地给人支付报酬,雇他们干活。把他们当作正常人对待,给他们工作。你又不是一无所有。只要你想,你就能做到,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催眠别人,把他们变成你的奴隶?” “看来这娘们儿没被催眠啊。你办事能不能靠谱点?” 肥猪子爵先斥责了学姐一句,然后舔了舔嘴唇,自信满满地回应,仿佛在陈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怎么?你以为我这么做是因为缺钱吗?当然不是!我可以雇几十个、几百个平民当仆人。但是,我要是摸一下她们的屁股,她们就尖叫。我要是把她们叫进卧室,她们就开始抱怨说要辞职。” “……” “但是你看看这些女仆多忠诚。不管我对她们做什么,她们都一声不吭,甚至连狗一样的眼神都不会有。就像这样!” 啪! 肥猪子爵扇了站在旁边的女仆一巴掌。 啪啪啪。 一下又一下。 女仆的脸颊瞬间肿了起来,嘴角也渗出了血丝,但由于身心都被催眠控制,她完全无法反抗。 子爵喘着粗气。 “呼哈,呼哈。能随心所欲地玩弄,感觉真好啊。” “……” 遇到这种不把别人当人的家伙,真让人恶心。 这家伙曾经和我一样,也是个人啊。 他呱呱坠地,先是在地上爬,后来学会走路,或许也曾在人生中与许多人建立过关系。 他怎么就变得如此扭曲呢?当我问自己这个问题的时候…… 一股苦涩的悲伤涌上心头。 肥猪子爵得意洋洋地拿着那个小巧的石像,对着粉发女同和塔主说道。 “要是你们还没被催眠,我现在就动手。好了,都往这边看!嘿嘿嘿……你们都给我变成我的奴隶!” 巴掌大小的石像上闪过一个图案,释放出强大的催眠波。 我们佯装被催眠,失去意识,成了子爵的玩物。 肥猪子爵轻笑一声,指了指。 “对,就是你,粉头发的。你先来。赶紧把那身闷热的衣服脱了!嘿嘿,你会成为我最宠爱的情妇……” 粉发女同装作被催眠的样子,缓缓脱下西装外套,露出曼妙的身姿,朝着子爵走去—— “好……快来伺候……我这完美的身躯……” 你做梦去吧。 啪! 我照着肥猪子爵的后脑勺狠狠来了一下,即便他的脖子被打得一弯又弹了回来,脸上依旧挂着灿烂的笑容,显然是被反射的催眠波弄得沉浸在美梦里了。 粉发女同转动手腕,问道: “疯魔法师先生,我也能揍他吗?” “你要是下手太重,可能会打破他的催眠状态……不,你要是用那么强的魔力揍他,他会死的。” 我从子爵手中拿过石像。 这个小石像看起来比之前那个大的制作更精良,释放出的催眠波也比我预想的更强。 要是没有精神屏障,任何人都会像那些女仆一样,瞬间沦为奴隶。 其输出强度之高,即便是稍有薄弱的精神屏障,在反复冲击下也会失效。 我们很幸运,在这方面算是专家,否则,学院的学生们可能就遭殃了。 想到这里,作为一名教育者,我深感责任重大。 世界广阔,危险重重。 为了保护学生不被“催眠应用程序”所害,我得让他们多吃点苦头,必须让他们练就如高山般坚固的精神屏障。 “好了,子爵已经失去行动能力……我们赶紧收集所有证据。” 我们需要尽可能多的证据,找到证据,我们就能从擅闯者变成挺身而出惩罚罪犯的正义之士。 我相信,只要我们解决了根源问题,二皇子会处理好后续事宜。 “……” “学姐,怎么了?” 刀疤脸学姐似乎忧心忡忡,手捂着嘴沉思着,难道她也受到了些许催眠波的影响? “尊敬的学弟。关于这个……子爵。你不觉得他比我们想象的还要蠢吗?” “他看起来确实挺……愚蠢的。” 虽说我们轻易就骗过了守卫,但子爵在人这么多的情况下,竟然毫无疑虑地接纳了我们,我只能用“头脑简单”来形容他。 “要是我来安排,我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一个蠢货。我不知道这子爵是不是比我想象的更有手段,但如果不是的话……” “你是说,在这个傀儡背后,还有真正掌权的人?” “没错。” 我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就算我是幕后主谋,也不会放心把这事儿交给这个子爵混蛋。 我肯定会找个……更聪明、更有能力的人。 “从肥猪子爵的话来看,他们正计划在整个皇冠城散布‘老大哥’魔法。肯定得有个指挥官,领导整个行动。” 我想到了一个经典的俗套情节。 “无能贵族身边的管家,其实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大概就是这种情况。 我们不能因为抓住了子爵就放松警惕—— “魔法师先生,我们头顶上方!” 粉发女同尖锐地发出警告。 我本能地抬起头,看向天花板。 咔嚓咔嚓!轰隆! 天花板碎成几十块,轰然坍塌。 三个身影从天而降,手持武器朝我们袭来。 一个拿着大剑,另一个双持佩剑,还有一个拿着弓。 他们的目标是我……不。 他们是冲着子爵去的——是想杀了子爵,销毁所有证据吗? “保护子爵!” 我迅速施展法术。 塔主手中闪过一道光芒,铁链嗖地一声飞出,刀疤脸学姐也抽出了匕首。 哐当!! 金属碰撞声响起,尘土飞扬。 第101章 一种不同的魔法 “绞刻绝望”正通过各种手段,试图征服皇冠城。 究竟是什么让帝国保持强大与稳定呢? 是皇室血脉那始终如一的卓越能力。 由于人类生来就并非完美无缺,即便伟大的统治者,其后代有时也可能能力欠佳。 然而,高阶黑暗巫师们有的是时间等待,他们能用各种邪恶的手段,以碾碎他人灵魂为能量,多次延长自己的寿命。 从历史上看,许多王国之所以会在黑暗巫师手中覆灭,正是因为他们选择在王国最为脆弱的时候发动攻击:比如在愚蠢、傲慢,或是充满不切实际野心的国王统治时期。 在这种时候,要抵御精准打击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帝国却不同。 在其内部,似乎不存在“无能的皇室后裔”这一概念,每一位皇室后裔都是天才,即便他们存在一些个人缺点,也绝非无能之辈。 这是血脉的力量吗?是他们那金色的头发赋予了如此优秀的特质? 并非如此,即便有人偷取皇室血脉孕育后代,这些孩子也仅仅只是拥有金色头发和蓝色眼睛,却不会继承天赋。 那么…… 他们卓越能力的秘密,或许就隐藏在帝都皇冠城之中。 这究竟是女神的祝福,还是某种古老神器的功效,亦或是某位未知大巫师的秘密法术?没人能确切知晓。 但可以肯定的是,在皇冠城的中心——皇室居所内,隐藏着某种力量。 如果他们能够摧毁它,或者将其据为己有…… 这座看似千年不朽的帝国,或许终将轰然倒塌。 通常情况下,黑暗巫师们很少彼此合作,但“帝国的覆灭”这一诱惑实在太大,值得他们投入巨大的力量。 因此,在其他着名黑巫师的支持下,“绞刻绝望”得以实施多个攻击并占领皇冠城的计划。 那种将人变成活体间谍的魔法,也是另一位术士的“馈赠”。 他觉得应当好好利用这份“礼物”。 他们联系上了一个蠢货,赋予他操控任何他想要之物的力量。 巧的是,这人是个贵族,而且贪婪无比,满脑子都是低俗欲望,这就更方便行事了。 他们以一件能够操控他人的神器为诱饵,利用他的影响力,在皇冠城四处散播他们的魔法。 计划进展得十分顺利。他们已经收集到了大量信息,并且期待着获取更多。 现在,他们可以将计划推进到下一步。 利用被催眠的人制造混乱,如果各处突然爆发恐怖事件,恐慌就会随之而来…… “绞刻绝望”给子爵安排了三个得力助手来执行这项任务。 他们分别充当守卫、监督者和指挥塔,领导所有行动,而几乎无用的子爵只是个傀儡。 这三人都是达到“蜕变”级别的黑巫师,能够以灵魂为燃料施展法术。 其中一人的“蜕变”技能,可通过牺牲他人灵魂得到强化,其力量之强大,即便同等级别的巫师也难以招架。 还有那座石像。 它的催眠功能仅仅是刻在表面的魔法的副作用,真正的力量蕴藏在石像本身。 之所以将魔法刻在粗糙的石像上,而非魔力传导性高的贵金属上,是有原因的。 在紧急时刻,石像本身可被当作能量源。 所以,即便有不速之客闯入府邸,他们也并不担心。 “那是‘傀儡’洛蕾。另一个……看起来像是防卫局的特工。她的胸部可真丰满。” “这个特工似乎很能打,但那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家伙没什么特别的。三招就能杀了他。还有那个小女孩……是个仆人?我从她身上感觉不到什么特别的气息。” “小女孩?你说的小女孩是指她?嘿,兄弟,要是你把这么有料的女人叫小女孩,那你得想要多大的啊?” 他们甚至还有闲心开玩笑,眼前有四个敌人,但只有两个值得关注。 这是一位掌握了“蜕变”的黑巫师一边调整弓弦,一边压低声音说道: “安静。等子爵一死,我们就下去伏击。留一个活口,其余全杀了。” “好,我来搞定。走吧。” 双剑士啐了一口,从腰间抽出剑。 咔嚓咔嚓!轰隆! 双剑士打破天花板,跳了下来。 在此之前,黑暗巫师们还以为能一举消灭这些闯入者,要是时间充裕,他们甚至还考虑过活捉他们,找点乐子。 但紧接着,那个双马尾女孩手中闪过一道难以形容的光芒。 “这……这是……紫魔法塔的……!!” 当他们之中最强的黑巫师,也就是那个弓箭手,刚说出半句话,就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瞬间“消失”了一半,他们这才发觉事情变得极其糟糕。 原来他们中间藏着一个“怪物”。 我眨了眨眼,集中注意力。 显然,那个双剑士在跳下时挥舞了武器……而我也匆忙施展了魔法。 等我回过神来,看到粉发女同尤里·兰斯特站在我和剑士之间。 “你……” 她的前臂被划伤,鲜血直流,从出血量来看,伤口还不至于伤到骨头。 她召唤出铁链,缠在双臂上,头也不回地说道: “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多亏了你,我没事。” 各种念头在我脑海中闪过,要是我是个战士而不是巫师,尤里就不会受伤。 又或许,如果我提前准备好一些即时防御魔法…… 但现在不是沉浸在这些想法中的时候。我迅速扫视战场。 一个身材魁梧、挥舞着大剑的家伙。 一个身形修长、双持佩剑的家伙。 而那个弓箭手……死了。 他的意识被尤娜的拦截彻底粉碎,躺在地上,口水流了一地。 他们大概从没想到我们之中会有一位魔法塔主。 这场战斗我们已然胜券在握,因为我们比他们强大太多。 事实上,那个双剑士正冷汗直冒,恶狠狠地瞪着弓箭手的尸体。 “什么,他死了……?怎么回事,该死的……!为什么?!” “……” 让我想想,如果魔法塔主施展她的魔法,战斗会立刻结束。 然而,我们需要情报。 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子爵很可能只是个傀儡,制服这些攻击者,或许能得到有用的情报。 所以,我们得通过审讯或其他方式获取情报。 于是我问道: “塔主,你能不能在不破坏他们意识的前提下抓住他们?” “嗯……” 她一犹豫,就意味着答案是否定的。 由于她无法精确控制自己的力量,最多只能抓住他们,但可能什么有用的东西都留不下。 要是他们的大脑被清空,再怎么审讯也得不到任何情报。 根本问题在于瞄准。 她要发射“炮弹”,但必须精准瞄准,不能让他们的脑袋被炸得粉碎。 所以。 “要是我们把他们控制住,就有可能做到,对吧?” “嗯。要是你们能做到……我就能只清除他们的四肢。但要是有人陷入危险,我就会立刻向他们开火。” 明白。 “尊敬的学弟,我独自对付那个拿大剑的。” “……你是说,一个巫师要在没有先锋的情况下,一对一单挑?‘傀儡’洛蕾?” “不用担心,特工女士。我有把握才这么做。那家伙看起来没你厉害。” “既然这样,疯魔法师和我……一起制服或者杀了这个双剑士。” 分工完毕。 刀疤脸学姐洛蕾离开,施展法术牵制大剑男,而粉发女同尤里则冲向双剑士。 她铁链上渗出的鲜血,不断分散我的注意力。 我咬紧牙关,准备施展魔法。 挥舞大剑的黑暗巫师盯着洛蕾,他事先收到过嫌疑人名单,认得她。 “‘傀儡’洛蕾……这名字我可听了不少。听说你主要接地下城探险的任务?” “你有探险任务要委托吗?但我觉得现在可不是接受任务的好时机。” 对于洛蕾狡黠的回应,黑暗巫师将大剑举过头顶。 “对付你们这些冒险的蠢货,可比对付雇佣兵容易多了。你们这种人,刚和傀儡打了一场,就到处炫耀。你杀过人吗?” “可能比你想象的要多。” “那咱们走着瞧。燔祭,‘燃烧精神屏障’——!!” 喀啊啊啊啊啊! 储存在大剑中的一个受尽折磨的灵魂发出可怕的尖叫,随后被撕成碎片。 黑暗而浓稠的魔力弥漫开来,黑暗巫师借此完成了他的法术。 他眼中闪烁着漆黑的火焰。 “……这是红魔法塔的精神保护法术。” “没错。它能烧尽一切伤害意识的企图。‘傀儡’洛蕾……从你的外号就能看出来。你不就是想用幻术魔法随心所欲地操控别人的身体吗?” 呼呼。 大剑挥舞,划破空气,发出威胁的声响。 “紫魔法塔的巫师可真好对付……只要牺牲几个灵魂,我就能轻松挡住你的法术——!!” “‘驱散幻象’。” 笃笃笃。 面对气势汹汹冲过来的高大黑暗巫师,洛蕾镇定地完成了咒语,既然精神干扰不起作用,她就施展扭曲光线、影响视觉的魔法。 一位技艺高超的巫师施展的幻术自然无懈可击。 洛蕾凭借长期努力积累的扎实基础,创造出了一个复杂的幻象。 光芒散开,洛蕾的身影分裂成三个,每个幻象的动作都十分自然,且各自朝着不同方向移动。 黑暗巫师无法分辨真假。 “哼!” 呼——! 大剑劈开了一个幻象。 嗖——!叮! 洛蕾抓住机会,扔出一把匕首。 然而,黑暗巫师将魔力注入全身铠甲,挡住了匕首。 他一边用大剑砍向另一个幻象,一边说道: “要是你指望我的魔力耗尽,那你就错了。我的大剑里储存了十个灵魂!有了这些,我能打上一整天。不过在那之前,你的脑袋就会先落地……!” “……” 对于一个肆意挥霍魔力的黑暗巫师来说,根本不存在弱点。 他只需毫无技巧地增加魔力输出,就能轻松获胜。 他通过焚烧他人灵魂的罪恶行径,获得了如此强大的力量。 那么,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黑暗巫师将大量魔力注入大剑,大剑被魔力包裹,剑身都看不见了。 虽然这一击缺乏锋利度和精准度,但破坏力惊人。 幻象都消失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洛蕾,肯定是真的。 黑暗巫师朝着她挥出大剑。 在他面前,洛蕾静静地举起手指。 “我纠正你一点。” “去死——!!” 嗖——轰!! 大剑落下,就在洛蕾旁边的地上。 黑暗巫师的脸上冒出冷汗。 “……什……什么?我明明想……!” “你说这是能阻挡伤害意识的法术?但这根本没用。因为‘傀儡’可不是那种夺取控制权之类的法术。” 他感觉……有些奇怪。 他的手臂好像不属于自己了,有些地方,有些东西奇怪地扭曲了。 他确定自己施展了精神保护法术。 “你……你做了什么……!” “‘傀儡’不是把别人变成傀儡,而是把我自己变成‘傀儡’。” 黑暗巫师试图拔出大剑,但不管他怎么用力,手臂都动弹不得。 相反,他面前的洛蕾却像被线牵着一样,抬起了自己的手臂。 洛蕾轻声说道: “因为这个魔法,是把我自己的身体感觉赋予别人。” “……!!” 直到这时,黑暗巫师才意识到自己不适的根源。 洛蕾把自己身体的感觉“赋予”给了他。 他一直试图移动的手臂,并不是自己的,而是洛蕾的。 黑暗巫师迅速思考,如果这是洛蕾的手臂…… “那么……!” 那就意味着,他只需通过自己的动作,移动洛蕾的手臂,就能打到她。 黑暗巫师移动手臂,却一拳打在了自己脸上。 啪! “呃……!” 黑暗巫师最终打了自己一拳,因为洛蕾取消了“傀儡”法术,让他的感觉恢复了正常。 洛蕾微笑着说: “现在,哪只才是你的手臂?想清楚再告诉我。” “呃啊啊啊啊——!!” 这是一场可怕的心理博弈。 他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以怎样的方式被“赋予”某种感觉。 他分不清自己即将挥动的手臂,到底是自己的,还是洛蕾的。 当他向前伸出拳头时,他不知道自己会用自己的拳头打自己,还是用洛蕾的手臂打到她。 在这复杂而扭曲的混乱中,这个术士只能按照洛蕾的意志“跳舞”。 这场“木偶戏”的最后,只剩下那个反复打自己脸,最后昏过去的黑暗巫师。 洛蕾伸展身体,结束了战斗。 这家伙就是个无知的莽夫,所以她轻松取胜,要是他的感知再敏锐一点,她就得用上更复杂的心理战术了。 “现在,尊敬的学弟那边怎么样……” 洛蕾转过头。 双剑士身上光芒闪耀,眼看就要自爆了。 “?” 啊啊啊啊啊——!! “燔祭,‘强化精神屏障’,‘身体强化’。” 随着灵魂的尖叫响起,双剑士体内涌出大量魔力,他获得的增益相当基础。 只是通过过度消耗魔力来提升身体性能的简单强化,没有任何特殊的过程。 因此,也不存在特别的弱点,就像是用纯粹的蛮力压制对手。 “‘特洛伊木马’,‘时间感知扭曲’,‘痒痒咒’……” 我一直在向他的意识中施展魔法,但他并非凭借技巧构建精神屏障,而是单纯用大量魔力堆砌。 感觉就像被无数沙袋紧紧堵住,极其难以穿透。 即便我坚持不懈地突破,好不容易让一个法术溜进去…… “……哼,你觉得这有用?” 他仅仅摇了摇头,就破解了法术,这家伙在实时施展精神净化,面对这种像每秒都喝了解除负面状态药水的敌人,我实在没什么办法。 要是像在“踏门昇界”那样,能吸收其他人的信念,我就能发挥出足够的威慑力,但这里没有一群弱小的人让我吸收信念。 难怪刀疤脸学姐对幻术魔法如此挑剔,被这样反击,真是让人头疼。 我需要……一种不同的魔法。 超越常规桌上角色扮演游戏(trpg)法术的东西。 自从我转世到这个世界,我从未过多考虑过伤害他人,也从未想过用于杀戮的魔法。 因为这并不有趣,而且我也不需要。 因为有塔主保护我,我曾自满地认为……我不必钻研这类暴力魔法。 但现在,我觉得我需要“那种”魔法,一种能砍掉别人脑袋的魔法。 一种能在尤里美丽的身体上不再增添伤口之前,刺穿那个混蛋的魔法。 如果用大量魔力构建的精神屏障是问题所在,那我就用集中攻击突破它。 如果精神净化是麻烦,那我就一击将他打倒,就像魔法塔主的魔法那样。 我必须创造出属于自己的魔法。 我将魔力扭成螺旋状,尖端锋利尖锐,旨在穿透屏障,深入他的大脑。 我将情感注入魔力之中。 我有素材:从克苏鲁游戏中沉浸并提取出的三人的绝望与痛苦,二皇子的心碎。 我把所有这些精神上的折磨都塞进魔力里。 “你在……干什么,该死的!” “巫师先生,我会保护你。不管你在做什么,继续下去!” 集中精力,精确雕琢。 这是简单却有效的一箭。 但无需投射虚像,它会顽强地追踪猎物,侵蚀人们的心灵。 “脚下的阴影,衣柜缝隙中透出的黑暗,漆黑夜晚的孤寂。” 一支能粉碎心灵的漆黑之箭。 我杀了他。 …… “事情就是这样,王子殿下。” “啊,我明白了。所以,你的意思是……那个意识被粉碎的黑暗巫师决定自爆,引发的爆炸炸毁了半个府邸。幸运的是,因为魔法塔主转移了爆炸,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但之后你们被听到动静赶来的帝都骑士团逮捕……而我刚刚把你们保释出来?” “没错。” 二皇子伊里德闭上眼睛,思考了片刻,最终得出结论。 “趴下。” “好的。” 我静静地把头贴在地上,趴了下来。 不过,我们也并非毫无收获。 我们抓住了包括子爵在内的人质,获取了证据,得到了催眠应用程序,还发现了一些可疑又有趣的东西…… 但如果我现在就告诉他,所有的成果都会被用来安抚他的情绪,我想要得到表扬和奖励。 等二皇子冷静下来,我再告诉他这件事。 番外 全家福 对于徘徊在虚幻与现实边缘的人来说,梦境已不再是休憩之所。 失控的魔力让梦境照进现实,而被赋予生命的梦境与现实难以区分。 冰冷的牢房,垂死尖叫的友人。 这是梦吗? 难以分辨。 流淌的鲜血,面目全非的尸体。 这是梦吗? 难以分辨。 日月颠倒,时间扭曲缠绕。 这是梦吗? 难以分辨。 从成为魔法塔主的那一刻起直至如今,尤娜·尤伦斯托·维奥莱特里斯就从未好好睡过一觉,她饱受失眠之苦已逾十年。 所幸,她的身体并未出现生理问题。 她运用魔力驱散堆积在大脑中的疲惫,从而避免了长期睡眠不足通常会引发的诸如精神错乱或判断力受损等副作用。 然而,她的精神状态却不容乐观。 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之中,有一座小岛。 当巨浪拍打小岛并退去后,小岛看似无恙,但总会有一小部分被削去,那些小石块被海浪带走,隐匿于深海之中。 我们都明白,这座小岛终有一天会被逐渐侵蚀直至消失。 紫魔法塔主仿佛预见了自己的消亡。 正因如此…… “最近我很难入睡……要是想睡个好觉,我该怎么办呢?” 她在魔法塔里拐弯抹角地提出了这个问题。 然而,那位无名巫师并未询问缘由,而是直接着手解决问题。 无名巫师立刻行动起来。 他轻柔地将尤娜安置在床上,往刚温热的牛奶中加入一勺蜂蜜,递给她。 等她喝完,帮她刷牙,为她全身按摩,清理耳朵,用毯子将她裹好,然后坐在床边,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 那天晚上,无名巫师出现在尤娜的梦中,让她以一种截然不同的方式感到精神疲惫。 虽说感觉还不错,但这并未解决她的核心问题。 为寻求其他解决办法,在抵达皇冠城第一天快结束的时候,她向粉发女同……不,尤里·兰斯特问了同样的问题。 这位粉发魅魔自信满满地回答道: “你得裸睡。” “……?” “关于人类的起源,不同学者有诸多理论,但他们都认同‘远古人类不穿衣服’。这意味着那时的人类无论是生活还是睡觉都是赤身裸体的,所以——” 尤里·兰斯特基于创世说和人类起源提出的裸睡理论,给尤娜留下了深刻印象。 于是,她决定一试。 昨晚临睡前,她警告无名巫师:“不管怎样,别开门!” 看到巫师那似乎在暗示“魔法塔主毕竟到了这个年纪……”的表情,她当即朝他小腿踢了一脚。 即便如此,她还是纠结了大概三十分钟到底要不要真的脱衣服。 最终,她躲在毯子下脱掉衣服,进入了梦乡。 当晚,她梦到自己与尤里·兰斯特和无名巫师一起裸身奔跑在绿色的田野上。 而此刻,就在洛蕾即将赶来解释之前,这是她来到皇冠城第二天的清晨。 “塔主,我进来咯,好吗?” “……!!!!!!!!” 尤娜·尤伦斯托·维奥莱特里斯一丝不挂地在床底扭动着,陷入了极度窘迫的境地。 诚然,那家伙确实说了“我进来咯,好吗?”,但这跟直接说“我要进来了!”没什么两样。 鉴于他们关系亲密,早已养成了不太打招呼就进彼此房间的习惯。 我该先穿什么呢? 平常,她会毫不犹豫地先穿上内裤,接着穿上衣,再穿裙子,最后披上外套,完成她平日魔法塔主的着装。 但此刻……没时间了。 无名巫师随时可能进来。 她得往最糟糕的情况想,也就是在她还没穿好衣服时巫师就进来了。 毕竟现实是……残酷无情的! 这意味着她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最佳选择。 魔法塔主绞尽脑汁。 目前……目前内裤得放到最后穿。 只穿着内裤被看到太尴尬了。 然而,如果穿上裙子,下半身就能遮住,比内裤更重要。 由于室内没有风,这个选择更可行。 就在门开始晃动时,她迅速穿上了裙子。 估算着剩下的时间,她只能再穿一件……! 上衣必须得穿,它是黑色的,有点网状,贴身设计。 然而,穿上这么紧身的衣服……得花很长时间! 要是在她努力把头穿过领口时时间到了,她的脸和手臂会像被包裹起来一样,上半身就会暴露无遗。 那样的话…… 要是她卡在领口,时间耗尽,上半身就会暴露…… “……那样的话!” 外套是她的答案,这件外衣只要把胳膊伸进袖子就能轻松穿上! 沙沙。 穿上了。 现在,就剩拉上拉链了,这样,即便实际上她穿得有点单薄,但从外面看就完全是尤娜平常的穿着风格了。 尤娜整理了一下外套的下摆。 “……哈啊!!” 拉链……不见了……!! 她意识到为时已晚,因为她一直习惯敞开着穿外套,任由它飘动,所以没去修坏掉的拉链。 这是个严重的失误。 尤娜低头看着自己。 沿着身体中线,她的肌肤完全暴露在外。 该遮住肚脐还是胸部呢?不,还有点时间。 或许她可以用毯子把自己裹起来…… “哇哦。” “呃……你今天穿得好像很奔放啊。” “哈……哈?啊,嗯!对……对,就……就是想尝试那种风格……我……我就想试试那种感觉,没错……!!” 时间到了。 我抓住已经失去理智、向前猛冲的粉发女同。 “粉发女同,别这样。” “等等,怎么回事?明明是塔主此刻在试图诱惑人啊。不是这样吗?” 拖—— 即便我使出全力拽着她的头发,被拖着走的却是我。 你是说连你的发根都这么有力吗,尤里·兰斯特! 这家伙彻底疯了。 尤娜这奔放的穿着显然唤醒了她内心的野兽,说实在的,我一进来也不得不立刻开启二级性欲抑制,所以我能理解。 “那……那你们来干嘛?” 尤娜脸涨得通红,扭动着身体,用手臂遮挡自己。 要是她觉得这么尴尬,一开始干嘛穿成这样呢? 不过我也不是在责怪她,我其实非常感激。 然而……问题出在粉发女同身上,我真不该带她一起来。 “塔主,我可以为您准备洗澡水吗?” “啊,见鬼。我们是来拍照的。” “……拍照?” 没错,拍照。 我想捕捉这一刻,过去专注于研究时,我对这类事漠不关心,但最近我却很想创造一些回忆。 等我老了,翻开相册回忆往昔,那该多美好啊?照片越多越好,而且说不定。 只是说不定。 这甚至可能成为一张全家福。 我挥了挥相机。 这是一台极其昂贵的一次性相机,上面镶嵌着许多水晶球,是我从一家魔法道具店买的。 我已经有相机了,留下记录挺好的。 “是的,您能看向这边,然后快速告诉我您的名字和年龄……” “去用你的‘本望拘束’。赶紧的。把你自己关起来。” “拍……拍照……我懂了。嘿嘿。” 反应似乎还不算太糟,我都想好要是她不喜欢这个主意该怎么办了。 首先,我支起三脚架,向正在解领带的粉发女同投去警告的眼神,然后摆好水晶球相机。 我设置好定时器,又瞪了一眼正试图脱外套的粉发女同,然后把魔法塔主叫了过来,我觉得要是她站在中间就再好不过了。 “现在,我们只要看向那个水晶球,一起拍张照就行。摆个姿势。” “姿……姿势?什么样的……” “自然一点就好。要是能流露出你想要铭记的神情就更好了。” 一张照片能定格某个瞬间,并将其作为一种纪念。 倾注的情感越多越好,要是能展现出我此刻的感受,以及我有多开心,那就再好不过了。 “……呜。” 魔法塔主尤娜露出了极其尴尬的笑容。 “……” “……” 我和粉发女同对视了一眼,我们想到一块去了。 “……我来处理这个?” “允许。” “你……你们要干嘛啊啊啊啊……!” 我和粉发女同从两边抓住尤娜,在这种情况下,自然的表情不是很关键吗?我觉得那尴尬的笑容一点都不好。 粉发女同紧紧抱住魔法塔主,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而尤娜则用一只手奋力抵挡。 我也紧紧贴上去,好在没被推开。 怎么样,粉发女同?这就是我和尤娜十年来建立的情谊。你竟敢妄图插足?你没机会的,你这家伙。 我挡住粉发女同伸向尤娜的咸猪手,转向相机。 “现在,塔主,请看向镜头,说茄子。” “在……在这种情况下……?!” “茄——子。” “喂,你这粉发女同,看镜头。镜头。别盯着我们尤娜看了!” “我……我们的尤娜……?!” 咔嚓。 “这张其实还挺不错的,对吧?” “我喜欢它有点露骨的感觉。” “……我没收这张!” 照片被塔主拿走了。 …… 在洛蕾闯入府邸、展开战斗、致使敌人自爆,巫师被关进监狱之后…… 尤娜·尤伦斯托·维奥莱特里斯坐在高楼的屋顶上,俯瞰着皇冠城的夜景。 这座城市与昨天并无不同,但不知为何,她却丝毫感受不到愉悦。 她知道原因,因为疯巫师不在她身边。 “……还没到半天呢。” 以前他不在的时候我是怎么过的?我怎么没无聊死? 尤娜拿出没收的照片看了起来,尽管她当时有些慌乱,但要问她看起来是否开心,毫无疑问,她是开心的。 噗噜噜。 尤娜化作一只蝴蝶,飞向天空。 因为尤里·兰斯特去见二皇子了,疯巫师很快就会从监狱里被放出来,但尤娜已经等不及了。 感到孤独的她,决定飞到他身边。 第102章 权势冲突 我完全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我本以为那位心碎的黑巫师会一蹶不振,放弃抵抗。 却没想到他居然来了句 “我不想活了,一起死吧”,然后就自爆了…… 但我还是努力保护好自己,在府邸的废墟中仔细搜寻证据,活捉并转移了子爵和剑术大师,还解救了所有被关在一个房间里、遭受催眠的受害者。 而就在我完成这一切之后,帝都的骑士们抵达了府邸。 “就是这儿,有骚乱的地方。” 嗡嗡,咔嚓。 “……!!”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一阵如重型引擎般的轰鸣声深深回荡,震撼着我的灵魂。 接着,在我面前…… 一支威风凛凛的骑士队伍伫立着。 他们看起来并非那种笨重的类型,反而更加敏捷。 十名身着配套的光滑银色铠甲的骑士整齐列队,他们铠甲的表面刻有数十层凝聚的魔法咒语,他们的长剑远比我打造的魔剑精良。 这些装备得花多少钱啊?见鬼。 动力来源……是他们自身的魔力,并非依靠魔法石,而是他们体内的魔力,任何普通人穿上那样的铠甲都无法正常使用。 在队伍中间,一位身着金色铠甲的中年骑士指挥着现场,仅仅十一名骑士不可能负责如此大面积的安保,所以这大概只是帝都骑士团的一支小分队。 我真没想到他们看起来如此训练有素。 我当真考虑过要不要直接逃跑,但要是我跑了,我感觉这事儿可能就会被掩盖过去,对外宣称子爵不幸在黑巫师的恐怖袭击中丧生之类的。 要是证人的说法和证据不符,真相或许最终会浮出水面,但那得花上相当长的时间。 既然我已经引发了一场事件,那就再闹大一点吧。 这得演变成一场舆论之战。 我决定煽风点火。 于是,在刀疤脸学姐、受伤的粉发女同和塔主逃离的时候,我留在了犯罪现场。 我朝着正在试图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的帝都骑士团大声喊道: “那个什么子爵和黑巫师勾结!我有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也有子爵恶行的证据!我愿意为在帝都制造骚乱接受惩罚,但我是凭良心行事的!” 我用扩音魔法大喊,声音大到附近的贵族都能听到我的指控。 这就是点燃舆论之战的火花。 那位身着华丽金色动力铠甲的骑士安排好他的手下,手臂像引擎一样转动着,对我说道,感觉要是我惹恼了他,就会吃到一记火箭拳。 “你说完了吗?” “在我离开之前,我能再说一件事吗?” “可以。” “听从那个什么子爵的命令,他心怀恶意地使用魔法,还催眠了人们!” 看着那些秘密文件,他的下一个目标是……? 子爵提过要教训某人,但我记不清具体细节了,我确实有这毛病。 我只记得那个名字听起来像 “kiwi”,但我完全不知道那是谁。 所以,我把细节拼凑起来大声喊了出来。 因为我在最后加上了敬称,我相信他们自己能弄明白——子爵企图对某个位高权重的人使用催眠术。 “现在你说完了吗?” “啊,说完了,骑士大人。” “逮捕他。” 他们给我戴上了能冻结魔力的手铐,我分析了一下,发现这玩意儿会吸取魔力并释放到外部,就像不断从井里往外舀水一样。 要是我真使劲儿,或许能挣脱这玩意儿。 但那样做很可能会招来一记引擎拳,所以我就老老实实地待着。 然后我就被带进了一间牢房。 这还是我第一次体验中世纪的牢房。 一想到监狱,我脑海中浮现的是一间阴暗的石屋,装着金属栅栏,但看起来帝都的监狱不太一样,内部比我想象的要干净。 不仅干净,甚至还有些奢华的感觉,地面铺着洁白的瓷砖,有一张床,甚至还有供消遣的书籍。 我检查了一下床单,洗得很干净。 那位身着金色铠甲的骑士吩咐一名银色铠甲的骑士押送我去牢房。 我向押送我的骑士询问这监狱设施的情况。 “这设施一直都这么好吗?” “没错。通常只有地位高的人,或者接到高阶官员命令关押的人,才会被关在这里。” 这位骑士说话轻声细语,甚至还用上了敬称,考虑到我是个摧毁了子爵府邸的嫌疑人,这还挺让我惊讶的。 我琢磨着原因。 假设一。他们爱上我了。 这位骑士试图压低声音掩饰自己的性别,但我的直觉告诉我她是个女的,说不定穿上紧身裤会很好看。 要是我那不可抗拒的魅力连这位品德高尚的女士都能征服,我得好好利用美人计。 我短暂地思考着该模仿哪位浪漫奇幻小说里的男主形象。 也许经典的、看似随性的年轻少爷人设挺适合这儿…… “我知道你是谁。就是那个奉二皇子之命进入学院的紫魔法塔巫师。” “嗯。” 她怎么知道的?我疑惑地看着这位骑士。 我又不常在公众场合露面,名声也没传遍整个大陆。 她什么时候见过我,还能认出我呢? “……我猜你对帝都骑士团了解不多。” “啊,是的。我最近才得到二皇子的认可。在那之前,我只在魔法塔做研究。我不太清楚这里的门道。感谢你的好意,你能给我讲讲吗?” “没必要。要是你能忘掉这些,那就够了。所有的恩怨情仇。”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帝都骑士团一直致力于让皇冠城的中心区域免受犯罪侵扰。而在中心区域……大多数是高阶贵族和权势相当的人物。所以,我们的行动难免会引发政治冲突。” “我明白了……”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在执行任务时尽量保持中立……” 我脑海中的谜团逐渐解开。 在一个权贵云集的街区发生事件时,权贵们之间相互争斗的可能性也很大。 所以,一旦当局介入,权力斗争就开始了。 “我女婿是检察官,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我亲戚是一家大型律师事务所的律师,而且我们老爷子认识戴金色徽章的人。你真要试试吗?” 各种权势相互冲突的 “这是你的错” 之战……!! 必须在这片险恶水域中周旋的帝都骑士们,为了有效履行职责,不得不保持政治中立。 监狱系统维护得如此之好,而且他们对刚到学院不久的我了如指掌,很可能就是他们努力保持中立的结果。 “我还记得有个贵族把宠物的粪便留在街上。就这么点小事……最后闹得各派系都发表了官方声明。” 现在我懂了。 我被送进这豪华监狱的原因:通过揭露那个什么子爵是黑巫师,二皇子一方挑起了一场争斗,因为我是二皇子派来的,他们要是对我不好,可能会惹上麻烦。 他们对我使用敬称的原因:我虽然还没有任何头衔,但他们无法预测未来,不想冒犯我的上级。 要是上级因为下属受到恶劣对待而生气就不好了。 这一切都是预防措施。 骑士让我忘掉所有恩怨情仇的请求……我终于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我们会照你的意思办,所以请你们自己解决好矛盾,这其中饱含着生活的起起落落。 我郑重地走进牢房,决定不惹麻烦,就老老实实地待着。 我平躺在床上,喃喃自语道: “我要无聊死了……” 牢房里提供的书我都看完了,做些模型之类的也觉得怪怪的。 不管这儿有多舒适,终究还是监狱。 要是我开始做模型,他们可能会误解,以为 “这巫师想越狱!” 我还得解释我是怎么挣脱手铐的。 所以,无所事事的我,比预期中还要闲。 平常,我会想着接下来尝试哪种角色扮演,但奇怪的是,我现在一点欲望都没有。 也许这是新创的 “『冥河心智毁灭箭』” 的后遗症。 这支箭由压缩的情感数据构成,在角色扮演中,玩家们会又哭又笑,经历强烈的情感变化。 我觉得要是有人一次性感受到所有这些情感,那就会成为一个致命的法术。 从某种程度上说,它和紫魔法塔主尤娜的 “信息炸弹” 类似。 就是那个差点炸了我的模拟世界的玩意儿,还好我用 “elrererererere” 阻止了它。 我射出那支箭的时候很匆忙,所以要是我自己的一些情感也混进去了……我能理解现在这种无精打采的感觉。 “啊,真见鬼……” 我用毯子把自己从头到脚裹起来,无事可做,我想睡觉,但不管我闭眼多久,脑子还是清醒得很。 我踢着毯子打发时间。 “……你睡着了吗?” “塔主?” 塔主的声音传进我耳朵。 我微微转过头,看到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塔主,在毯子下紧紧地抱住了我。 我往铁栏杆外看了看。 没看到守卫的骑士,但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回来,所以得把她藏起来。 我往毯子下面挪了挪。 “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一直在看着呢。万一你被欺负了怎么办。” “那我就打算把塔主的名字说出去之类的,好摆脱困境。谢谢你能来,反正我也无聊得很。过来。” “哈啊……!” 我紧紧地抱住她,她就像拼图的一块,完美地嵌在我怀里,抱着她的感觉总是那么好。 “你……你很快就能出去了。尤里……尤里去汇报这件事了。向二皇子汇报。” “哦,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现在我只要耐心等着他们放我出去就行。等我出去之后……嗯。” “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从她的表情看,好像是塔主自己想做些什么。 我挠了挠她的后脖颈,她轻轻地闭上眼睛,似乎很享受。 “你想做什么呢?” “嗯,呃……我们之前忙工作,但本来是打算来观光的。所以要是还有时间,我想继续去观光。” “就我们俩?” “……我很乐意。嘿嘿嘿。” 塔主轻声笑着,又往我怀里蹭了蹭。 既然对黑巫师和紫魔法塔叛徒事件的调查已经展开,我本打算顺着线索查下去,直到没有线索为止……但我想我可以等一切都尘埃落定,再继续我的工作。 我们轻声讨论着要去哪儿。 这样过了大概五个小时,二皇子来把我救出去了。 …… 在监狱下方两层,帝都骑士团第三小队的秘密指挥中心。 “反巫师牢房101号,当前监控状态良好。” “目标似乎还没察觉到监控,长官!” ——我要无聊死了…… 巫师的声音清晰地传来,所有系统正常,第三小队队长罗纳德满意地摸了摸胡子,大声笑了起来。 “哈哈哈!那些巫师以为只要避开魔力探测就没事了!他们不懂科学。科学!” 秘密就藏在巫师躺着的那张床的金色框架里。 通过使用传音效果良好的金管,他们得以直接监听巫师的喃喃自语。 除此之外,他们还利用一个隐藏镜头实时监控牢房。 这完全是科学手段,没有一丝魔力,没人会想到有人会安装这些设备,还花上数十倍的价钱。 就算是经验丰富的巫师来检查,也不会察觉到。 “懒散……太懒散了……他肯定以为我们帝都骑士团怕了那些权贵?!我要利用你这懒惰内心的弱点!我们是如钢铁般的执法者——!!” 兴奋得忘乎所以的罗纳德上蹿下跳,他最喜欢看到违法之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要是他能让某个贵族的下属被抛弃,然后绝望地喊出 “主人,你答应过救我的……!!”,那就再好不过了。 对于那些以为有权就可以犯罪的人,他们会得到应有的报应! 就像那个以为有二皇子撑腰,就淡定走进监狱的家伙! “在皇冠城未经事先警告就袭击贵族是违法的!炸毁府邸、制造噪音污染,当然,杀害贵族也是违法的!” “我们还没找到子爵的尸体呢!” “那么,绑架贵族同样是违法的!” 当然,如果二皇子动用他的权力,巫师就能被释放,但那只是战术性撤退,帝都骑士团可不会忘记。 根据那个巫师过去的记录(奇怪的是,留存下来的少得可怜)、他不同寻常的行为(他迅速加入了二皇子的阵营),以及学院的目击证人的说法,他被怀疑是二皇子秘密训练的精英特工。 显然凌驾于法律之上,如果他是二皇子的心腹利刃,二皇子会想尽办法把他从监狱里弄出来。 通过监控收集信息,无论如何都要实现正义! 就在罗纳德握紧拳头下定决心的时候,他从监控设备里听到了绝不应该听到的内容。 ——塔主? 一片寂静。 “什……” “什么……?!” 不安的情绪开始在指挥中心蔓延。 塔主?那些大规模杀伤性的 “行走大杀器” 不应该被安全地限制在魔法塔里吗? 罗纳德抓住那个正把耳朵贴在管子上的骑士,尖叫道: “监控负责人!说,再说一遍。我肯定是听错了。你离得最近,肯定听得清楚!那家伙……他刚刚说什么!” “塔……塔主!他就是这么说的!我听得清清楚楚!” ——那我就打算把塔主的名字说出去之类的,好摆脱困境。谢谢你能来,反正我也无聊得很。过来。 “呀啊啊啊!!” 巫师的声音再次传来,坐实了这件事。 这个巫师可能只是精神有问题,但到目前为止收集到的所有信息……让人不禁会想,“万一呢?” 一场足以摧毁一座房子的爆炸,形状完美呈锥形,就好像是由巨大魔力造成的,只有少数人能做到这一点。 这个巫师是紫魔法塔的成员,这就意味着他说的是紫魔法塔的塔主……! “有没有行动报告……?!” “没有确认到,长官!” “没有行动报告……这是不是意味着一件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潜入了帝都!!” 原本以为只是二皇子和雷德本之间的小摩擦,结果完全错了。 二皇子甚至没和皇帝商量,就打出了紫魔法塔主这张牌! 罗纳德惊出一身冷汗。 “二皇子……你这是想引发全面战争吗……?!” 这可不是一场小冲突,二皇子已经拔剑相向,那个不择手段扩充势力的二皇子,终于下定决心了。 如果是这样……如果是这样…… “长……长官!如果是这样,我们帝都骑士团……我们该怎么准备?!” “……呼叫第一小队。请求派遣帝都骑士团团长……” “长官,那样的话……!我们又会面临巨大的财产损失……!!” “我们别无选择!要对付一个已经达到升华境界的怪物,我们自己也得有个怪物!为了避免全面战争……不,至少为了避免在皇冠城发生争斗,我们必须阻止这件事!!” 而要阻止这么重大的事情,就需要力量。 “哦,天哪……” 罗纳德祈祷着皇冠城能保持和平。 第103章 豁免权 在出狱之前,我算是小小地警醒了一下。 谢天谢地,慷慨的二皇子对我并没有太严厉,与其说是出于怨恨,倒更像是在警告我行事要谨慎。 一踏出监狱,外面的氛围截然不同。尽管监狱努力营造了舒适的环境,但热闹的街道可比那好上好几倍。 二皇子伊里德漫步在熟悉的皇冠城街头。 他用魔法隐藏了自己的金发,穿着低调,混入路过的无名雇佣兵之中。 即便他穿着朴素,可由于长相太过出众,依旧像奇幻小说里的主角一样引人注目,但至少比炫耀金发要好得多。 “那么,学院那边怎么样?” “嗯,还不错。” 因为他问得突然,我下意识就回答了,但这确实也是我的真实感受。 在学院的生活很不错,塔主不在,我起初有点孤单,但这个问题后来解决了……和粉发女同拌嘴很有趣,而且尽管中途出了岔子,我还是成功组织了一场角色扮演活动 没想到教孩子们比我预期的更有成就感。 我是教授,又不是地下城创建者。 我不会直接把他们扔进地下城,然后让他们自生自灭。 相反,我会对每个学生进行详细的分析,追踪他们的成长,找出他们的困难所在,并培养他们的天赋。 我把这些数据做成状态窗口,方便查看。 姓名:脸上有颗痣、长得像小石子的家伙。 力量:c 敏捷:b 魔力:c……(其余省略) 就像这样。 感觉就像在玩角色养成游戏,这让我很兴奋。 我甚至给自己定了个目标,要在那个学生毕业时,把他培养到银牌雇佣兵的水平。 说到学院,我不正是因为学院的事务才来皇冠城出差的嘛。 身为教授,不能因为个人原因就偷懒,所以在我离开期间,我做了个自学小游戏。 利用模拟和战斗人工智能……我打造了试炼之塔! 它一共有1到10层,每层都有一个 boss 怪物。 学生们只要有时间,想尝试多少次都行,可以单人挑战,也能组队。 我还通知他们,在我回来之前通关第10层的人,能得到一张许愿券。 这张许愿券能让他们跳过以后所有课程,还能拿到a +的成绩。 人工智能在无数次战斗循环中衍生出了一些有趣的原型角色,这才有了这个计划。 比如痴迷拔刀术的拔刀狂人,还有链镰珍妮等等。 让他们尽可能多地积累战斗经验是有好处的,和拿着奇特武器的 boss 怪物战斗还不死,这可是无比宝贵的经验。 “给我一个苹果。等等……你要来一个吗?” “你给我的话,我就吃。” “那来两个苹果。给。” 二皇子向水果摊的老板娘要了苹果,熟练地避开坏的,挑了两个。 嗖。 我双手接住他扔过来的苹果。 二皇子咬了一口自己的苹果,嘎吱声听起来挺正常……我摸了摸苹果光亮的表面,感觉有点奇怪。 我刮了一下,一层薄片掉了下来,看起来像是某种涂层,我提醒二皇子。 “看起来他们涂了东西,让苹果看起来更诱人。可能是蜡或者黏液。” “……你怎么不早说!” “你自己怎么不仔细检查?你可是重要人物。” 二皇子看起来像是要把苹果吐出来,但又犹豫了,大概是不想弄脏街道,最后还是勉强咽了下去。 “你不吐出来吗?” “身为王子,吃点有点怪的东西也无妨。我有十几个私人牧师呢。” 他是说因为有牧师能治病,所以生病也没关系吗?我觉得牧师可不是用来干这个的。 二皇子看起来很恼火,但似乎也不打算惩罚水果摊贩。 我觉得他以前对平民可没这么好,他真是变了不少。 “……呸。” 他拿瓶子里的水漱了漱口,在一条偏僻的小巷里吐了出来。 看来他确实觉得不舒服,他用袖子擦了擦嘴,转头问我: “根据报告……你让两个学生进入了‘蜕变’状态。” “嗯,呃……出了点小意外。不会再发生了。” “……你到底干了什么?” 哦,他提起这个不是为了骂我? 要是我告诉他,我是想清除脑子里的东西,结果不小心差点把自己的精神弄崩溃,那就麻烦了。 所以,我转移了话题。 “你最近怎么样?” “……” “身体还好吗?” “你要是想转移话题,能不能有点诚意。” 尽管他责备了我,但似乎也没打算深究。 二皇子抬头望着天空,像个疲惫的上班族一样叹了口气,那是充满纯粹疲惫的叹息。 “我一直在忙着搜寻黑巫师。这些聪明的‘蟑螂’没完没了。你以为把他们都消灭干净了,可你一转头,他们又冒出来了。” “你刚才来的路上还看到一个呢。” “没错,就那件事……可以说你做得很好。反正我也需要有人搅搅局。局势太复杂了,光靠我和我的势力,根本没法进行有意义的调查……尤其是雷德本也掺和进来了。” 二皇子伊里德交叉双臂,揉着太阳穴,雷德本这个名字似乎让他头疼不已。 “那些雷德本的人都干了什么?” 伊里德是这个庞大帝国最接近皇位的人。 当然,民众表面上还是支持大公主伊莱恩……但我知道那只是假象。 我知道伊里德有多能干,尽管他年纪轻轻,但行事成熟稳重。 这样一个有权有能的王子,怎么会如此烦恼呢? 二皇子把咬了一口的亮红色苹果扔进垃圾桶。 哐当,滚动。 “他们太擅长掩盖行踪了。既然我们在合作,我问你个问题。如果我……如果我告诉你,为了我们的阵营,你需要默默牺牲自己,你会这么做吗?” “如果是王子的命令,当然会。” “这是你嘴上说的,那实际上呢?” “那我不得准备背叛然后换阵营吗?” 伊里德弹了下手指。 “我要说的就是这个。” “啊哈……那些雷德本的手下就这么默默去死?既不透露任何信息,也不换阵营?” “没错。我们试过各种办法都没用。一个都策反不了,就算想用暴力手段获取信息……他们脑子里设下的魔法会把一切都清除得干干净净。” 绝对忠诚……这说不通啊。 雷德本公爵的手下,那个什么子爵,行事随心所欲,还有黑巫师监视着他。 如果他真的对雷德本公爵忠心耿耿,他就不会把用催眠应用程序催眠女人的时间,花在增加自己的政治影响力上了。 “种种迹象让我觉得雷德本公爵和黑巫师勾结……但却没有一丝证据。这是个无法利用的弱点。然而。” “然而,我们无意间做到了。” “没错,疯巫师。还有……你不用再在我面前装傻了。你肯定在学院发现了黑巫师,然后顺着线索来到了皇冠城。” “……?” “光在学院的发现就已经是很大的成就了……你还想要更多,那肯定有更宏大的目标。老实告诉我。你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这家伙的疑心病又犯了…… 不,其实他这次判断得没错。 要是认为在学院抓住黑巫师的人,又巧合地在皇冠城抓住黑巫师,那就太奇怪了。 当然,在学院抓住黑巫师只是运气好,在皇冠城,我是因为追踪紫魔法塔叛徒的线索才疯狂追查,但一开始……也算是巧合。 至少不是我刻意为之。 所以伊里德在想,这家伙准备了这么久,到底要向我提什么样的巨大请求呢? 等等……我得拖延点时间,我想着,摆出神秘的样子。 “嗯……你真的想知道吗?再等一会儿打开那个‘盒子’,不是更好吗?” “我可不想被牵着鼻子走。如果你不表明意图,我就不承认你的功劳。在我成为皇帝,永远封住你的嘴之前,趁现在能拿奖励就赶紧拿,疯巫师。” 直接威胁。 我该怎么办?既然他主动给,我就想拿点东西。我能向王子要什么呢? 钱?资金?当然,更多资金总是好的。 这很有用……但也有很多其他途径能赚到钱,把向王子许愿的机会用在钱上,感觉有点浪费。 我该请求为紫魔法塔做免费宣传吗?不,就算王子宣传紫魔法塔,对魔法塔来说也不会有实质性的发展。 可能就几个贵族子弟想讨好王子,来塔里学习。 要人?我该要人吗?要帝国最俊美的一百个男女,让我扫描一遍……不行,这听起来像黑巫师会做的事,可能会让他起疑。 嗯…… “给我三次豁免权怎么样……这样就算我做了什么无礼的事,你也得原谅我。” “就这些的话,你要的比我预期的少。” “说到这个,你还没能忘掉琴特拉吗?我得说,我很担心王子的感情生活。毕竟你得找个不同的女人生继承人啊。” “你再乱说……啊。” 二皇子看起来像被人从背后敲了脑袋。 这个疯巫师要的可不小啊! 伊里德意识到自己判断失误,重点不应该是愿望的大小,而是巫师想用它来做什么。 不,即便如此。 直接和王子讨论继承人的问题合适吗?这可是极其敏感的政治话题,他娶了谁,这都可能成为改变局势的重磅炸弹。 更何况,这个巫师还知道伊里德为救琴特拉所做的努力! “嗯,你……反正也见不到她。就算你拼命活得久一点,等琴特拉出生的时候,你都当爷爷了,你知道吧?而且你也不可能一直单身到那时候……?” “……” “就算你不顾这100岁的年龄差距结婚,那也有点……你懂的?” “你他——” 他忍住了。 这是想把他气死的暗杀手段吗?二皇子伊里德认真地思考着。 不过,这个巫师应该不是乱说的。 尽管他疯疯癫癫,但毕竟是维度巫师,是仅有的两个知晓枯萎皇帝和皇冠城百年后未来的人之一。 这样一个巫师说的话……即便粗鲁到让他头晕目眩,肯定也有深意。 伊里德猜测这个巫师不是单干,他要么在组建一个势力,要么已经是某个势力的一员。 在学院和皇冠城发生这些事之后,那种认为他只是个有能力的人的想法,已经完全被推翻了。 收集到如此大量的信息,对一个人来说工程太浩大了。 能如此轻易地在学院和皇冠城找到隐藏的黑巫师——这一切对一个人来说可能吗? 伊里德表面上是说这是对他成就的奖励,但实际上是在问,“你的势力想要什么?”而得到的回答却是这是个秘密。 他的……势力。 以疯巫师和紫魔法塔主为核心的势力,深度和目标都不明。 表面上看,似乎在二皇子的掌控之下,但实际上,只是目标恰好一致而已。 不过,很明显他们希望帝国繁荣昌盛,延续下去。 他们让二皇子伊里德从深深的猜疑中清醒过来,还解决了他和大公主伊莱恩之间的不和。 他们已经向他表明了忠诚,这就是他能信任他们的原因。 他们还会再合作一段时间。伊里德决定问道: “你是在担心帝国吗?” “比起帝国,我更担心王子你。这不是很浪费吗……一个拥有一切的人,追逐一个不存在的爱人,最后一无所获。” “你要是担心我,就管好你的嘴,疯巫师。你快把我气病了。” “嗯……总有一天得有人问问……你这个问题。” 巫师交叉双臂,像和朋友聊天一样,兴高采烈地说着。 看看,谁能对帝国的王子说出这种话?他们是真心希望帝国存续。 正因为如此,这个疯狂的巫师,即便伊里德成为皇帝,也不会有所保留。 从这个角度看,这也算是一种扭曲的忠诚。 他接着说: “如果你想送给琴特拉一个了不起的帝国,那你就更得考虑结婚的事了。继承人的问题可能会动摇帝国根基。也许……忘了她对你们俩都好。” “……” 他说得没错。 如果他们再也无法相见,最好还是忘掉彼此。 如果巫师都警告到这种程度,也许……这个疯巫师和他的势力又窥探到了未来。 就像他说的,也许在遥远的未来,帝国会因为他的继承人问题陷入困境。 又一个预言就这么摆在他面前。 然而,他已经不再害怕那些看似诅咒的预言了。 他已经战胜了一个叫枯萎皇帝的预言,为什么不能再战胜一次呢? “恰恰相反。” “什么?” “如果我打造一个强大到区区继承人问题都影响不了的帝国,那我不就能一辈子爱她了吗?” “……??” 他只需竭尽全力,打造一个即便在他死后百年也不会崩溃的和平帝国。 这样琴特拉在未来会幸福,而他自己……也不必失去这份感情,能一直快乐下去。 “所以请别再给我这种无礼的建议了,疯巫师。我自己能处理好。” “……为什么对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会有如此纯粹的爱。哎哟!” 他再也忍不住了。 伊里德一巴掌狠狠地拍在这个不懂人心的疯巫师后脑勺上,巫师尖叫着扭动身体。 二皇子好久以来第一次笑了,这感觉太解气了。 “二皇子,有人抗议紫魔法塔主未经授权进入皇冠城。我该回复这是毫无根据的谣言吗?” “二皇子!帝都骑士团表示遗憾,并警告说如果发生越界的暴力行为,他们将迅速做出回应……!” “……” 嘎吱嘎吱。 二皇子缓缓转头看向疯巫师。 疯巫师迅速评估了一下形势,然后逃离了现场。 伊里德抓起旁边的椅子,追着疯巫师跑。 那天,疯巫师靠着他的豁免权活了下来。 而且还剩一次。 第104章 阴谋在蔓延 紫魔法塔主像只惊慌失措的小鸡,在原地不停地打转。 她的眼神慌乱,光是看着她,我都觉得有点头晕。 “我……我们哪儿出错了呢……?” “你一开始就不该被发现。” 二皇子伊里德沉重地叹了口气。 “我知道没……没什么恶意。没……对吧?” “是的,没有恶意。我们的尤娜只是很容易感到孤单。尤娜,到这儿来。” “呜……呜嗯……” 我抱住塔主,轻轻拍着她的背,她又不是想在皇冠城煽动叛乱,只是想和我约会而已。 但说真的,我们怎么会被发现呢?我也没在魔力探测上偷懒啊……难道是有人故弄玄虚? “呃,王子殿下。我觉得……这是个幌子。他们想试探您的反应。他们又没证据,不是吗?” “他们没证据?” “是的。嗯,我都察觉不到我们魔法塔主的踪迹。要是我都做不到,我觉得其他人也够呛。” 二皇子看着我,那表情仿佛在说:“天才怎么都这样?”然而,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要是我都办不到的事,其他人大概率也不行。 而且,就算有百万分之一的可能,有人能察觉到魔法塔主,她留下证据又是另一码事了。 只要魔法塔主不让自己被拍到,她甚至都不会出现在照片里。 二皇子摸着下巴,停顿片刻后说道: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或许能把这事压下去。毕竟最后也就是一场舆论战。不过……” “不过?” “一旦紫魔法塔主正式现身,肯定会有反作用。很明显,到那时,反对派就有了正当理由。” 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得避免被抓到? “这只是说她不能使用太强大的力量。要是她在皇冠城展现出升华级别的力量,那就没办法反驳这个证据了。” “……” 我感觉这会是个很大的限制,我们在追查紫魔法塔的叛徒,很大程度上要依靠魔法塔主的力量。 我一直觉得,不管遇到什么,魔法塔主都能解决,所以我之前都是毫无计划地往前冲。 但情况变了。 要是魔法塔主使出全力,“紫魔法塔主潜入皇冠城” 的猜疑成真,二皇子的阵营将会面临严重的政治后果。 我可能得认真考虑放弃追查了。 当然,我们也可以像恶霸一样,不顾二皇子的死活。 但从长远来看,这会破坏我们抓住叛徒的目标。 只要我们和二皇子合作,就能得到情报组织——帝国防卫局的帮助。 而且,这也会让粉发女同陷入困境,要是因为交了我这个朋友,她惹上麻烦…… “塔主,我们先休息一下吧。粉发女同也受伤了。” “……我们不追了吗?” “要是不小心点,紫魔法塔可能会受到负面影响。下次……肯定还会有机会的,别太失望。” 我们已经收获颇丰了,确认紫魔法塔有叛徒,这本身就是一项成就。 我们现在可以做好相应准备。 “那我就按这样处理。” 二皇子伊里德静静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打开一个柜子,里面摆满了通讯水晶球。 他把水晶球摊在桌上,迅速行动起来。 “首先,散布消息,驳斥这些毫无根据的诽谤。同时确认帝都骑士团没有允许魔法塔主进入,但即便她在这儿,也无意制造麻烦。” 这算是澄清(也不算)。 “雷德本是在用帕雷特男爵当他的传声筒?他的傀儡?说我打算利用紫魔法塔煽动叛乱?召开内阁会议。我一直在收集他的丑闻。问问公众,这么厉害的情报组织怎么连他妻子出轨都发现不了。” 把攻击二皇子的传声筒变成笑柄。 “雷德本一直忽视的那个商会……叫金橘商会,对吧?让他们退出。这是一种和解的姿态。” 安抚被激怒的雷德本公爵。 “我们不是早就安排了间谍吗?散布假情报。就说我们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通过间谍散布错误信息。 “给我姐写封信。请求她发表声明,说皇位竞争应该公平进行,不要越界。外界都认为我和姐姐不和,他们会觉得这是她在拐弯抹角地警告我。然后,隐藏我们的行动。让人觉得我们听从了警告,有所收敛。” 暗示他从未打算作弊,或者已经没能力作弊了。 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命令。 十分钟里,他一连串地下达指令,然后调整了一下姿势。 我和塔主不得不闭上眼睛,同时钦佩地鼓掌,帝国的未来如此光明,我们都不敢直视。 今天的二皇子伊里德看起来格外帅气。他潇洒地解开领口,低头看着我们说道: “我们去审讯室。” “我们也去?” “……我们得从你抓到的那个黑巫师嘴里套出情报。” 不出所料,审讯室在一个隔音且隐蔽的地下室。 我们跟着二皇子走进房间,防卫局的特工向我们敬礼。 “哦,殿下。” 一位看起来职位较高的特工朝我们走来。 从他忧虑的表情看,情况似乎不太妙。 “有什么问题吗?” “他脑子里的魔法太复杂,我们搞不定。目前,我们用‘急速冰冻’把他冻住了,但不知道能不能提取到信息……” “所以我才带了个专家来。把他解冻。” “是,殿下。‘解冻’。” 那个被冻得仿佛置身冰河时代的黑巫师的身体,随着一股温暖的蒸汽慢慢解冻。 我卷起袖子,自信地走上前。 “……为什么紫魔法塔主不亲自来?” “哦,呃,这种事……嗯。这孩子更擅长,殿……殿下……” 我试试从多个角度入手。 一方面,我在他的梦境里制造幻象,让他招供;另一方面,破解他精神屏障里的限制。 外部刺激刚一出现,自毁倒计时就开始了。 十秒。 即使我没有直接触碰,触发装置还是立刻启动了。 这玩意儿设计得极其精妙,难怪特工们提取不到任何信息。 植入这个的人肯定是个经验丰富的幻象魔法师。 我猜,很可能就是创造 “老大哥” 的那个人。 我认出了那种特殊的结构。 九秒。 我能暂停自毁倒计时吗? 不行,里面充满了杀意,有些部分不是幻象魔法,而是另一种……直接嵌入脑细胞的诅咒。 要解除它,需要好几个研究透彻的治疗系巫师。 既然如此,我只能在时间耗尽前挖出所有信息。 我有的是时间和魔力,我只需要快点思考。 “‘提取影像’。” 我连接到外界,当我把黑巫师的记忆投影到空中时,特工们准备好用录像机和笔记记录。 嘶嘶。 破碎的声音,模糊的影像。 “魔镜啊魔镜,你最想隐藏的信息是什么?” 影像快速闪过:洞穴、服装店、下水道里的隐藏空间……就像拔起一根茎,连带出一堆根系一样,黑巫师的藏身之处一个接一个地浮现出来。 四秒。 “关于紫魔法塔的信息呢?” 嘶嘶嘶! 影像剧烈晃动,我感觉到来自他大脑的强烈抗拒,肯定又触发了另一个防御机制。 透露所有藏身之处时都没反应,一问到紫魔法塔就有动静。 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三秒。 我不会让你逃脱的,就算你死,也得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我试着用魔力压制他的意识,然后强行撬开。 当我用魔力钻出一个洞时,逐渐模糊的影像突然清晰起来。 一条黑暗的走廊,黑巫师躲在门框后,偷听着某人的谈话。 透过微微敞开的门缝,我看到四个人影。 一个染着绿发的女人。 一个用拖地长发遮住身体的裸体女人。 一个用兜帽遮住脸的巨人。 最后,是一个戴着面具的人。 - “‘羔羊’,这真有必要吗?” - “是的,如果我们成功……我们就能掌控一个升华境的傀儡。对于负责皇冠城的‘绞索’,我得请你通融一下。” - “要是你失败了,你知道我会怎么对你。” - “我明白。不过,这是经过验证的方法……” 接着,那个叫 “羔羊” 的面具人用手指画出一个形状。 一个带有献祭标志的十字,这是尤娜的…… 咔嚓。 影像破碎。 砰。 黑巫师的脑袋像蝴蝶一样炸开。 我迅速转头看向身旁感受到的魔力波动,紫魔法塔主盯着影像出现的地方,眼神空洞,正从全身汇聚魔力。 锵! 附近的特工们拔出武器,挡在二皇子身前。 气氛瞬间紧张起来,冰冷的沉默在房间里蔓延。 尤娜轻声说道: “嘿,看来还有些污渍我没清理干净。” “……我在听。” “清理掉。我必须清理掉。对不起。我……我知道这很危险。我知道这很麻烦……但我必须这么做。我必须清理掉。” 这不是对话,尤娜在自言自语。 我仿佛从尤娜身上看到了一个拿着枪的小女孩的身影。 我举起双手,试图让她冷静下来,她慌了。 我们得小心应对。 “别这么极端。来,深呼吸。” “……哈啊。” 她能听到我说话,这意味着…… “吸气,吸气……” “哈啊……” “吸气……” “哈啊……?!” 尤娜茫然空洞的眼神中充满困惑,仿佛在问:“我还要吸多久啊?!” 她眼中终于有了些许正常人的神色。 就现在! 抱住! “呃啊?!” 我抱住这个柔软却危险的 “炸弹”,朝着二皇子大喊。 “殿下!我抓住了企图暗杀皇室成员的叛逆!” “呃……呃啊?!” “我把塔主交给您,求您饶了我……!!” “咦?!” 成功用幽默化解了局势。 你 “咦” 什么啊?我捏了捏塔主的脸颊。 二皇子肯定感觉到局势已经缓和,肩膀上的紧张感消失了。 之后,我疯狂地道歉。 二皇子想必意识到了 “我们要把升华境的人变成傀儡” 这句话的危险性,所以允许紫魔法塔主继续调查。 比起避免被指责他把 “核弹” 偷运进帝都,他觉得更重要的是防止 “核弹” 在帝都爆炸。 于是,我们在皇冠城的停留时间延长了。 …… 雷德本公爵的府邸,一座装饰着红灯笼的巨大五层豪宅。 雷德本家族的家主,马克西姆斯,正在和一个面具人下棋。 公爵喜欢激进的战术,面具人则更喜欢用牺牲棋子的方式设陷阱。 这是一场激烈的对局。 嗒。嗒。 公爵开口道: “这真有必要吗,‘羔羊’?” “‘绞索’,你在说什么?” “因为这事,我损失了多姆佩尔子爵。他甚至都算不上一枚有用的棋子,但损失就是损失。更重要的是,我在皇冠城的催眠情报网也没了。” “那本来就是我给你建立的。既然本来就不是你的,就别为失去它而烦恼了。” 嗒。 公爵的一个兵被吃掉了。 “我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力气杀他。我的调查显示他是个天才。似乎在教学方面也有天赋。然而,他只是个还没达到蜕变境的新手。” “啊哈。” “更糟糕的是……他来自紫魔法塔。幻象魔法有明显的局限性。为了解决缺乏物理攻击手段的问题,才造就了紫魔法塔主,但归根结底,也就她一人而已。” “‘绞索’,他迟早会达到升华境。” 嗒。 面具人的象被吃掉了。 公爵皱起眉头。 “升华境可不是能随便说说的。” 即便在这片广袤的大陆上,处于那个境界的人也寥寥无几。 这可不是像谈论兵或马那样轻松的事。 然而,面具人却很有信心。 “我确定。他是个天才,即便一生中没有经历痛苦或绝望,也会达到升华境。我们必须现在就杀了他。” “所以……你才把紫魔法塔主也牵扯进来。” “紫魔法塔主很护着他。他们很少分开。要对付他,我们必须先把他们分开。” 所以那些线索都是故意泄露的。 那个黑巫师从一开始就注定要被抓住,而紫魔法塔主的创伤被植入了他的记忆里。 这一切,都是为了除掉紫魔法塔的这个天才。 黑巫师们的阴谋在暗处蔓延。 第105章 我准备施展: “哟,粉发女同,我来看你啦。” 我提着一盒水果走进病房。 粉发女同穿着轻薄的衣服,靠墙躺在床上,脸上一副百无聊赖的神情。 她的双臂都紧紧缠着石膏。 我们目光交汇,虽然没有言语问候,但在她那看似毫无情绪的眼中,我察觉到一丝淡淡的喜悦。 仿佛她无需开口,就已经在向我打招呼了。 我微微垂下目光。 她穿着一件半透明的棉质上衣,扣子都没好好扣上,阳光洒在她裸露的胸口上。 我在脑海中给视网膜加上了马赛克。 粉发女同丝毫没有遮掩的意思,甚至还抓住衣角晃了晃。 衣服飘动着,险些春光乍泄,不过因为我加的马赛克,什么也看不到。 “魅魔的体液里含有催情物质。既然我没穿压制魅力的套装,你就自求多福吧。” “我是不是该戴个面具再来?” “或者先去解决一下,再来找我。” 今天够大胆的啊。 我猜她在医院里干等着,肯定无聊透顶,所以比平时大胆了许多。 要是发火说她违反契约,可看到她受伤的胳膊,我又有点愧疚。 虽然不是我亲手刺伤她的,但她确实是为了保护我才受伤的。 我从篮子里拿出一个苹果。 “我把苹果切了,你吃吗?” “你会用嘴喂我吗?” “我手好好的,为什么要用嘴喂?” “男人的手太粗糙了。” 去你的。 我专注于切苹果,希望这样能让她闭嘴。 我召唤出一把魔力小刀,转了一圈,就把皮削掉了。 我拿起一片苹果,塞进粉发女同那张俏皮的嘴里。 嘎吱嘎吱。 她安静地嚼着苹果。 我已经准备好,要是她在我喂她的时候伸舌头,就打她的嘴…… 我随便挑了个苹果,没想到味道好像还不错,看她吃得挺享受,我也尝了一片。 “……?” 咬起来有嘎吱声,但并不甜。 难道她就喜欢吃没味道的东西? “你很无聊吧?” “是啊,无聊死了。平常至少会有个人照顾我,可今天防卫局好像出了什么事。他们都说很忙,都走了。” “啊……我觉得是因为他们发现了塔主的事。” “难怪。” 粉发女同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我又喂了她几片,然后问她伤势如何。 “你伤得严重吗?” “一般来说,这种程度的伤不算什么,但对手是黑巫师……清除那些被污染的魔力还得花上几天时间。” 我听说黑巫师通过碾碎他人灵魂来补充自己的魔力,结果也会污染自己的灵魂和魔力。 看来那种扭曲的魔力影响到伤口,就会减缓愈合过程,敌人有降低治疗效果的被动技能……还挺烦人的。 “我猜你还得无聊几天。不疼吧?” “嗯……还行。有个比疼痛更严重的问题。” “什么问题?” “附近没有护士,而且我两只胳膊都动不了。” “……嗯?” 粉发女同静静地转过头,顺着她的目光,我看到桌上有个葫芦。 是水壶吗? “你想喝水?” “我要上厕所。” “……?” 我以为魅魔是半精神体,不需要上厕所。 自从粉发女同透露她“其实是梦魔”后,我连古籍都翻遍了,就为了研究魅魔。 要和朋友自在相处,就得了解她所属种族的特性,就算人类不同文化间,习俗都各有差异,不同种族之间的差别就更大了。 我还了解到魅魔有条尾巴,使用梦魔力量的时候会出现,但在某些方面是个弱点,所以得小心。 这意味着,她说要上厕所就是故意逗我玩的。 简直太离谱了。她辜负了我的好心。 我敢肯定,要是我惊慌失措地问“我怎么能做那种事?”,她肯定会抱怨胳膊疼,对我进行道德绑架。 行,那就再跟你玩玩,粉发女同。 “那,厕所在哪边?我们一起去吧。” “……?” 粉发女同眼中闪过一丝尴尬,但很快就消失了。 哦,你也会尴尬?那我就更要继续了。 除非你亲口承认你在说谎,不然我就不放弃……! “走吧。你帮我脱内裤,剩下的我自己来。” “要不要我帮你洗澡?给你两只胳膊裹上东西,就不会弄湿了。” “你要是主动帮忙,我也不拒绝。你会把我每个地方都洗得干干净净,对吧?” “我连里面都会帮你洗干净,你可别中途跑了……” 我和粉发女同并肩走在走廊上。我们都知道对方在说谎。 然而,生活中有时候男人就是不能退缩。 我的脚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但我得挫挫粉发女同的锐气。 最近我总是吃亏,保持掌控力至关重要。 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 我得让她知道,要是威胁过头,局势可能就会反转。 我们很快就要到目的地了,如果我们俩都不退缩…… “你……你们在干嘛?” “……” “……” 我和粉发女同碰到了刚从厕所出来的尤娜。 “啊,嗯,那个。” “我行动不方便,就让他扶我走走。你可以回去了,疯魔法师。” “哦,哦,好的。塔主,我先出去了。别忘了我们今天晚些时候还要见面,好吗?到时候见。粉发女同,早日康复。” 嗖… 我和粉发女同像闪电一样逃走了。 我吓得要死,但塔主救了我。 虽然没有明显的赢家,但没输我就松了口气。 “可她只是胳膊受伤了啊……?” 只剩下尤娜一个人的声音,在走廊里隐隐回荡。 粉发女同完全康复还需要几天时间。 而且,要是问我粉发女同属于哪个组织,我会说是防卫局。 她打着保护我的幌子帮我,但她原本效命于另一个组织。 二皇子提出再派些特工过来,但要是我们在这个过程中不小心发现什么敏感“秘密”,可能会很麻烦。 “……” 更重要的是,魔法塔主似乎不太希望这样。 因此,收集证据、捣毁黑巫师藏身之处的任务就落在了我和塔主身上。 我们收集到的任何信息都会分享给二皇子,从黑巫师脑海中提取的信息里,我们选了下水道那个地点。 通常来说,下水道最有可能是真正的藏身之处,而且防卫局似乎也希望我们选这个地方。 想想看,拆毁一栋建筑问题不大,但要是下水道被毁,就必须尽快修复。 它是城市卫生系统的核心部分。 考虑到修复所需的时间和资金,他们不能使用任何威力强大的手段。 要是扔个火球引发连锁爆炸,问题就不只是黑巫师了,他们就得请金魔法塔的人来,展开大规模重建。 但我们是谁?我们可是幻象魔法的大师。 在这世上所有人当中,我们是最适合悄无声息地处理此事,又不会造成物质破坏的人选。 “你想要花香吗?” “嗯……薰衣草味怎么样?” “薰衣草?这个味道如何?” “有点太浓了。请调淡一点。” 我和魔法塔主一边在下水道走着,一边讨论各种事情。 我们用幻象魔法驱散了污水的味道。 我们消除了脚步声,还通过操控光线和感知来伪装身形。 “‘全息投影:下水道老鼠’。” 我们用幻象老鼠侦察敌人。 皇冠城的下水道分为两种:内城和外城下水道。 我们现在走的是外城下水道,这意味着它不是为贵族修建的设施。 即便如此,这里也不算太差。虽说不上干净,但看起来是定期维护的。 我用魔力覆盖手掌,摸了摸墙壁,在污垢之下,我感觉到了魔法的痕迹——金魔法塔的魔法,用于加固通道。 “魔法塔主,如果有黑巫师藏在这里,他们要么利用现有的空间,要么就会自己开辟一个新空间,对吧?” “如果他们用现有的空间……肯定早就被发现了。这里看起来经常有人维护……” “那就意味着他们肯定是挖了个新洞之类的。” “那……他们要么抹去了金魔法塔的加固魔法,要么骗过了它。” 我们只需要找到没有魔法的地方,我和魔法塔主对视一眼,悄悄发出一道魔力波。然后读取并分析反射波的结果。 “‘金魔法塔里亚里曾到此一游’……不是这里。” 他们把这里的魔法结构弄乱了,但没抹去。 这里…… “哦,塔主,这里。” “那……那里?” 就是这儿。 我找到了他们笨拙地覆盖在金魔法塔加固魔法上的地方,很可能黑巫师就藏在后面。 我一直专攻幻象魔法,所以对于如何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破坏加固魔法,研究得不多。 我轻敲墙壁,问向塔主。 “塔主,你能打破这个吗?” “嗯……我能行。我……我进去的时候把它打破。你小心跟着我。” “好的。” 这还是我第一次和她并肩作战。 我本来就很少看到她战斗,我最多就见过她在那座宅邸发射尤娜死亡射线,也许正因为如此,我有点小兴奋。 我准备了好几种不同的辅助魔法,还准备开启“「踏门昇界」”。 我打算解决那些小喽啰。 好吧,既然这样。 紫魔法塔主,一位升华境的幻象巫师。 尤娜·尤伦斯托·维奥莱特里斯到底会怎么战斗呢? “哈。” 轰!! 塔主用一团魔力猛击墙壁,瞬间将其摧毁,墙后的一群黑巫师出现在眼前。 哔。 我从二皇子那里得到的女神教会的吊坠,闪耀着明亮的光芒,既然它检测到了被污染的灵魂,那他们肯定就是黑巫师。 我向塔主点了点头。 “谁在那儿?!” “羽化 - 『消减』。” 一群黑巫师瞬间变成了毫无生气的躯壳,仅仅是几团肉块。 察觉到入侵者,另一批黑巫师从里面涌了出来。 我准备施展“「踏门昇界」”…… “羽化 - 『消减』。” “啊啊啊啊!!” 前线的黑巫师被消灭,剩下的意识到情况紧急,准备施展魔法。 有些人碾碎灵魂来获取魔力,还有些人往更深处逃窜。 首先,我要施展精神控制…… “『消减』。” “呜呜啊啊!!” “……” “你们以为这是什么地方……竟敢闯入我们的领地!” 终于! 终于出现了一个看起来有点实力的家伙,这是个达到蜕变境的黑巫师吗?他周身环绕着一层漆黑的力场。 力场表面,有灵魂尖叫的影像。 我准备施展“「踏门昇界」”…… “『消减』,『消减』,『消减』。” “啊啊啊啊!!” 他勉强扛住了第一击,但连续三击下来就撑不住了,这个黑巫师最后只剩下一颗脑袋,完全失去了意识。 我焦急地看向塔主。 “连续用这么多次,你确定没问题吗……?!” “啊,嗯。没问题。” “你不会太累吗……” “你……你不用担心……” 魔法塔主看起来好像想说我瞎操心,接着又冒出一句“哦,你不太了解蜕变境……”,然后开始解释起来。 “蜕变境是将情感注入灵魂,从而驾驭特殊魔力,对吧?” “是的。” “但升华境……是灵魂因为情感注入而彻底改变形态,对吧?” 没错。 “那么……如果达到升华境,是不是意味着一直维持着蜕变境的状态?” 我思考了一下,塔主点点头,似乎在确认。 尤娜死亡射线只是个自动攻击技能。 那天,黑巫师们遭受了23次完全麻痹。 [蛊毒圆阵] 人类灵魂能够引导与自身所体验情感类似的魔力。 因此,研究灵魂的巫师专注于如何维持高度的情感状态……(省略)。 以下研究旨在增强情感的稳定性和耐力,通过神经网络连接十多个祭品的情感,意图产生龙心级别的能量输出。 …… 嘶啦。 塔主将详细记载这个仪式的纸张撕成碎片,然后用魔力焚烧殆尽。 我们确定了下一个目标:黑巫师进行仪式的地点,就在帝都骑士团的巡逻范围内——雷德本公爵废弃的小屋。 第106章 行动 有一座呈圆形建造的监狱。 它的结构类似全景监狱,但有个关键区别——没有中央了望塔。圆形设计使得所有囚犯都能看到彼此。 ※ 1号牢房是火之炼狱。地板和墙壁被加热到滚烫的温度,足以烹煮肉体。 被困在1号牢房的孩子不断承受着煎熬。 他们身上的烧伤和水泡反复破裂又重新鼓起。 1号牢房里有持续生效的治愈法术,所以受害者不会丧命。 然而,身体在无休止的煎熬和灼烧下,经过多次破坏与修复,逐渐失去了人形。 他的下半身已经变得像史莱姆一样。 ※ 2号牢房是饥饿地狱。 这里应有尽有:有趣的书籍、舒适的床铺、干净的浴室和淋浴设施。 然而,唯独缺少一样东西,那就是食物。 饥饿感持续折磨着。 不过,2号牢房的受害者通过魔力维持生命,即便挨饿也能存活。 人类的身体本能地渴望食物,不断发出信号。 这是因为隔壁房间传来了烹煮肉体的味道。 看到自己因朋友被活活灼烧的味道而流口水,她羞愧地哭了。 ※ 3号牢房的地板布满尖刺。 无论站着还是躺着,都无法摆脱痛苦,受害者就像一颗活着的仙人掌。 4号牢房的屋顶漏水。 每当受害者快要睡着时,就会有一滴水落在他们的额头上。 直到现在,受害者都无法入睡。 5号牢房会周期性地出现噩梦,将受害者最痛苦的回忆具象化,然后又消失不见。 6号牢房是…… ※ 12号牢房是痛苦联结地狱。 这里的囚犯虽然没有遭受直接的身体折磨,但她的意识与其他牢房孩子们的痛苦相连。 他们痛苦的一部分会慢慢渗入她的意识。 尽管她感受到了灼烧、尖刺的刺痛和失眠的折磨,但她不能尖叫。 不是因为痛苦不够剧烈,而是她实在心疼她的朋友们。 她能清楚地看到朋友们在她眼前尖叫,求死不能。 她能真切地目睹这一切。 她间接感受到的痛苦已经难以承受。 其他孩子却在亲身经历这些,他们得承受多大的痛苦啊? 我不该做个爱哭鬼。 我没有哭的权利,我只承受了他们痛苦的一小部分。 因为……因为我感受到的痛苦最少,所以我必须忍耐。 我得告诉大家,他们能撑过去,成为我所有朋友的希望之光。 我绝不能哭。 …… 对他人的泪水感到悲伤,对他们的痛苦感同身受,这是自然的反应。 毕竟情绪在某种程度上是会传染的。 在这个充满痛苦与尖叫的监狱里,女孩深知这一点。 她必须微笑,才能帮助其他囚犯坚持下去。 她强挤出一丝笑容。 她的十一个朋友看到她微笑,误以为她没有遭受折磨。 于是,他们开始厌恶她。 他们质问,为什么她能如此安逸,而他们却在受苦。 至少,她难道不该有点分寸,别嘲笑他们的痛苦吗? 这只是个小小的误会。 …… 量化一个人的痛苦是很难的。 对一个人来说微不足道的事,对另一个人可能就是巨大的创伤。 痛苦是主观的。 然而,分配给女孩的痛苦同步率是50%。 她承受着其他十一名受害者一半的痛苦,紫魔法塔的巫师们计算出她的压力程度是其他受害者的五倍。 她能承受如此折磨——是源于尤伦斯托公爵血脉中的卓越特质吗?还是说,利用这个本可能引领魔法塔未来的潜在天才作为受害者,是被认为可以接受的呢? 仪式进展顺利,取得了超乎预期的成果。 然后 ── “……你睡着了吗?” “啊,嗯……” 紫魔法塔主尤娜揉了揉眼睛,仿佛刚从睡梦中醒来。 但事实上,她一点都不困,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有些记忆挥之不去,无法被遗忘。 你可以试图掩埋或隐藏它们,假装一切都好,但只要稍有触发,它们总会重新浮现。 现在就是这样的时刻。 “我们刚刚……又在聊什么来着?” “我们向二皇子汇报了情况。我们可能得去雷德本公爵的宅邸,正在讨论该怎么做……” 砰。咔嚓。 “所以我们要把帝都骑士团引出来。” 二皇子走进房间,身后跟着几名防卫局特工,特工们迅速支起一块白板,在上面钉了一张简易地图和一些文件。 “帝都骑士团的总部在雷德本公爵的小屋附近,行动将在那里展开。疯巫师,你之前就是在那里被抓走的。” “啊,所以是离它隔了三栋楼的那座红色建筑?” “是的。那地方已经弃用,只有最低限度的维护——每月会有清洁人员去打扫。你说黑巫师会在那里进行仪式?” “是的。根据我们的情报。” 二皇子一边说着,一边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点。 “我不能直接采取行动。不过,我可以制造一些干扰,引开部分帝都骑士团成员。所以,千万别被抓住。要是你们真被抓住了……找到确凿的罪证。这样我就能为你们打掩护。” “好的。” “如果找不到,我希望你们重新考虑放弃。我已经联系了陛下。黑巫师达到升华境是紧急情况。虽然需要些时间,但我预计‘少年骑士’会被派来。” “……” “你还打算去吗?”二皇子用眼神询问。 紫魔法塔主犹豫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 噩梦的回响和朋友们的哭喊声仍在她耳边回荡。 为了抹去这些。 为了让那些制造痛苦的人也尝到同样的折磨,为了将他们全部铲除,这就是她的使命。 只要这场悲剧还深深刻在她的记忆中,她就无法背离复仇之路。 复仇不能假手于人,这是她独自要追寻的。 尤娜紧紧握住拳头,指甲都掐进了皮肤里。 “……皇家卫队不会在黄金圈之外行动。‘少年骑士’也在外出差。所以我们主要有两个担忧:黑巫师的实力,以及……帝都骑士团的指挥官。” “帝都骑士团的指挥官……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已经达到升华境。可以用很多不同的词来形容她。‘预算破坏者’‘行走的地震’‘饥饿恶魔’,最显着的,还有‘战斗狂人’。” “你说‘战斗狂人’……” 二皇子回想起帝都骑士团的指挥官:总是挑战少年骑士,遇到强敌就会一头扎进战斗。 她是个对战斗痴迷的女人。 几乎所有帝都骑士团成员都有强烈的正义感,但她却是凭空冒出来的唯一问题人物。 如果紫魔法塔主被帝都骑士团的指挥官发现,几乎可以肯定会爆发一场战斗。 她享受战斗,而非杀戮,所以她不会以取人性命或造成致命事故为目的……但即便如此,这仍会带来麻烦。 “据我所知,帝都骑士团的指挥官拥有难以置信的庞大魔力。听说她战斗时全靠蛮力。” 二皇子迅速向我们简要介绍了防卫局特工收集到的情报。 包括宅邸的蓝图、人少的安全路线,以及一个紧急基地的信息。 “祝你们好运。” 并祝愿我们行动成功。 计划已定。 现在,唯一剩下的任务就是执行了。 …… “羔羊”离开后,雷德本公爵马克西姆斯独自下棋。 棋盘上仅存的骑士是黑色的。 白色的骑士只存在于公爵的记忆中。 嗒。 白皇后掌控了战场。 “如果下水道的藏身之处被捣毁,他们接下来就会来我的宅邸。无论他们选择哪条路,都会被引到这里……” 嗒。 他抛出诱饵,引诱白皇后。 “帝都骑士团的指挥官就像一头狂怒的野猪,稍微推一把就够了。利用我安插在骑士团里的棋子,我会透露紫魔法塔主未经授权潜入……而且很快会前往雷德本公爵的宅邸。” 嗒。 他用黑皇后限制白皇后的行动。 “即使没有干扰,帝都骑士团本身也必须被引出来。猎杀目标时不能有任何阻碍。” 嗒。 他用一个小兵转移注意力。 “帝都骑士团的指挥官最近刚引发了一场大事件。就算是那个蠢货也明白要避免财产损失。她会把紫魔法塔主引到很远的地方去战斗。” 嗒。 白皇后离开了白国王的身边。 没有棋子保护国王,雷德本公爵悄悄移动了黑骑士。 “当骑士指挥官把紫魔法塔主和目标分开后,就动手杀了他,我的儿子。” 从阴影中,一个梳着油亮红色背头的男人走上前,跪在雷德本公爵面前。 “是,父亲。我,罗迪厄斯,雷德本公爵的二儿子,‘巫师的噩梦’,会完成任务。” 他拥有直接触碰并摧毁魔力的能力,这使他成为对付他们当前目标——杀死一名巫师的完美人选。 第107章 我是不是掉进陷阱了? 在铲除了所有的“垃圾”后,尤娜·尤伦斯托成为了紫魔法塔主。 她本可以解散紫魔法塔,或者在托付他人后远走高飞,但她之所以选择领导这个满是痛苦回忆的地方,原因很简单。 她无处可去。 紫魔法塔的前任领导者们,要么逃离,要么死亡,留在塔中的人与那场仪式并无关联。 对他们而言,尤娜就像个怪物,突然杀了所有的前辈和师长,还夺走了魔法塔主的头衔。 又有一大批人离开了魔法塔,只剩下寥寥数人。 紫魔法塔成了一座鬼城,剩下的巫师们与尤娜目光交汇时,都会刻意避开。 他们之间从无交流。 尤娜并非没有尝试过改善关系,她试图与其他人交谈,然而,一切都无济于事。 没有一个人把她当成一个单纯的年轻女孩看待。 从清晨醒来,到夜晚入睡。 她独自做饭、独自用餐,羡慕着别人的交谈,被那天的噩梦所萦绕,在那间大屋子里独自入眠。 正因如此。 她曾以为,自己的余生都会如此度过…… “塔主,你是说让我像这样扭曲魔力吗?” “就……就像这……这样。像这……这……样做。嗯……对不起,我不太会解释……” “你这是……把手给我。我给你手掌施个魔法,希望能帮你缓解口吃。” 一个奇怪的家伙来到了魔法塔。 “走开……!我不信任男人,你们总是追逐那些扭扭屁股的女人,太粗俗了……!” “那喜欢二次元角色就没问题,对吧?” “?” 他在魔法塔里随心所欲地四处闲逛。 “我……我要去告诉塔主你是个疯子……!” “见到塔主后,我发现她超可爱的。你们这是欺负人。怎么能这么冷漠呢?塔主!我们一起吃顿聚餐吧,好不好?” “呃,啊,哈?聚……聚餐?” 他的短暂介入,彻底改变了魔法塔的氛围。 他成了尤娜和紫魔法塔巫师们之间的桥梁。 在她意识到之前,那些冷漠的目光已然消失,魔法塔变得比其他魔法塔更加友好、温馨。 尽管他对研究资金的贪婪常常让她恨不得敲他的脑袋……! 有一天,尤娜·尤伦斯托问他:“你不怕我吗?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他是这么回答的: “因为你很漂亮……?” “恶心。” “半开玩笑啦。我这么做是因为我理解你的感受。我小时候也是个独行侠……我帮你,是因为我曾在镜子里看到过和你一样的神情。我也觉得,像你这么好性格的人没朋友,太可惜了。” “……” “你可以更自信地生活。塔主是个可爱又善良的人。” 或许就是从那时起,她开始注意到他。 她开始……有了这种奇怪的感觉。 …… 二皇子制造了一场小骚乱,引开了帝都骑士团。 巧合的是,附近又发生了类似事件,确保没有援兵,骑士团全员都被调走。 塔主和我抓住这个机会,冲向皇冠城。 自从在黑巫师的记忆里发现那个可疑的东西后,塔主就一直情绪低落。 我不太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我真的很担心她。 要是我们的尤娜因为压力太大,面部痉挛了怎么办? 我想尽快消除出现的任何威胁,让她重新展露笑颜。 这就是我小小的心愿。 我们终于来到了帝都骑士团总部附近,再走过三个街区就能到达那座宅邸。 我刚想快步向前,塔主却抓住了我的衣袖。 她戴着女巫帽,整张脸都被遮住,轻声说道: “……你为什么要一起来?这不是……你的战斗。” “你别因为心情不好就给自己挖坑。说这种让我伤心的话……为什么要分你的战斗和我的战斗,我们是一起的啊。” 我微微俯身,轻轻捏了捏尤娜的脸颊。 “我就是想陪你。塔主你之前也想帮我,对吧?这不是什么等价交换……朋友之间互相帮助,是因为在乎,想陪在彼此身边。” “……” 帽子遮住了她的脸,但我能看到她的耳朵微微泛红。 她停顿了一秒,然后说道: “我们回去吧。” “……这事儿不是很重要吗?” “确实很重要。” 尤娜解释了她做这个决定的原因。 “这是我的创伤,但在做决定前我仔细想过了。黑巫师要是得到一个升华境的人,那就危险了。只要他们有其他人的灵魂,就能近乎无限地使用魔力…… 这是伟大目标与复仇之间的两难抉择。 “我很抱歉让二皇子为难,但对我来说,紫魔法塔才是第一位的。虽然和二皇子保持友好关系有益处,但他也不一定能登上皇位。从某种程度上说,追查叛徒可能更重要。就算得给二皇子分担一些政治负担……” 这是优先级的两难困境。 “除此之外,二皇子说得好像……要是他们发现我潜入,就会引发灾难性后果。但这也不是无法挽回。就算你被怀疑谋反,只要在皇帝面前收敛些就好。毕竟皇帝掌控着大局……” 这是风险解决的两难境地。 尤娜列举了几个她必须进入宅邸的原因。 她停顿了一下,抬头看着我。 “但有一件事,一直让我很困扰。” “……是什么?” “我觉得你会有危险。” 尤娜原本犹豫的眼神变得坚定。 “如果我们一起去,会很危险。但如果我独自前往……可能会给你带来麻烦。你想继续得到二皇子的青睐,对吧……?” “呃,我……” “要是你和二皇子闹翻了……你就没那么多时间做自己喜欢的事了。嗯,你能去学院多亏了他。我知道你在学院玩得很开心。而且你还得和你的朋友尤里分开……” “呃,我想说……” 尤娜握住了我的手。 她的手比我的小,握力轻如羽毛,但却仿佛有一种奇特的力量,让我无法挣脱。 “我已经想好了。” “……” “比起我的愤怒和怨恨,你……对我来说更重要。” 我呼吸一滞。我慌了。 心跳开始加速,脸也涨得通红。 我赶紧给自己施展了抑制性欲魔法,但心跳还是无法平复。 扑通,扑通。 我猜,我心跳快到要爆炸,并非因为性欲。 我该怎么办?我该……说什么。 我不知道。 我内心慌乱得不行,祈祷着别在脸上表现出来。 然而,尤娜却清楚地知道该说什么。 “我们回去约会吧……!!” “……” 我肩膀一松,点了点头。 “……好吗?” 她为了我,放弃了复仇的机会。 她那深埋心底、甚至在二皇子面前都难以抑制的怨恨,为了我被暂且搁置。 这个认知让我本就狂跳的心几乎要炸开。 冷静,冷静。 这只是个含糊的表达。别……妄下结论。 要是我把这错当成表白,结果却不是,我该怎么面对? 我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实际上我根本没冷静下来,但我觉得至少得装装样子,好让自己能正常思考。 首先……我是不是该计划一下约会? 即便她说放弃了,心情肯定还是会受影响。 至少,我应该给她一段同样有趣的时光。 首先,我得研究一下所有最好的餐厅。 我握住尤娜的手,转身准备离开。 什么雷德本,什么黑巫师——我都不在乎了。 很高兴我们没去,反正这事一直让我不安。 可能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 而且,这很可能是个陷阱。 我的手心出汗了,这真的让我压力很大。 我前世和女朋友约会的时候都没这样过。 难道在这具新身体里,我得了多汗症?我觉得不是…… “这么快就回去?” 我僵住了。 “你们来这儿不是有事要做吗~?就这么走了,我好伤心啊。我都等了这么久了。紫魔法塔主。” “……” 我感觉身体像是沉入了海底,被一股压力死死压制,连头都转不了。 “要是你们什么都不做就回去……啊~ 那可不行。” “……我不会在这儿做任何事。我不知道你是谁,但走开。” “嗯~ 这样的话,原本打算抓你们现行,以此为借口开战的计划就泡汤了。看来只能用b计划了!” “……我叫你走开!” 呜—— 一阵巨大的引擎声传入我的耳中。 “好吧,我要用这一拳把你逼走,紫魔法塔主。要是你反抗,或者在这儿开战,对我们俩都没好处,对吧?你旁边这位帅哥也可能会被牵连。” “……” “我们去城外慢慢打吧。” “……嘿,别担心。我很快就回来,你先回客栈,好吗?” 尤娜对我说了这句话后,便开始凝聚魔力。 ——!! 接着,肯定是有一场快得我眼睛都跟不上的交锋。 只看到一阵爆炸和强光闪过,最后只剩下一个半径50米的大坑。 天空中瞬间出现一道光线,随后消失不见。 “……哈。” 我的约会就这么光天化日之下被搅黄了。 这个无缘无故挑起事端的人,很可能就是骑士团指挥官。 难怪二皇子反复警告我们,没想到她居然这么鲁莽地就冲上来开战。 “唉。” 我叹了口气,准备回客栈。 我无能为力,这是两个升华境强者之间的冲突。 我连蜕变境都没达到,根本帮不上忙。 说不定我会因为极度沮丧而直接突破到蜕变境。 我走在空荡荡的街上。 二皇子把帝都骑士团的注意力引到了别处,他们的指挥官又带走了紫魔法塔主。 是因为这个吗?这片区域安静得让人毛骨悚然,仿佛有人消失了也不会有人察觉。 安静得有些异常。 “……” 我是不是掉进陷阱了? 我心里很不安,感觉我们一直被引诱。 关于尤娜过去的证据多得有些可疑。 我本以为,就算他们针对尤娜,只要我支持她就没问题…… 但要是从一开始,他们的目标就是我,而不是尤娜呢? “你察觉到不对劲了?你这平民感觉还挺敏锐的。” “……” 咔嗒,咔嗒。 高跟鞋的声音。 一个尖细、带着嘲讽的声音。 一个长得像黄鼠狼的男人出现了,穿着燕尾服,腰间别着一把细剑,我没看到其他人。 他肯定是独自一人。 “记住我的名字,平民。我是雷德本公爵的二儿子,罗迪厄斯。” “没想到你还自报家门。这等于承认雷德本是幕后主使了。” “我就大度地原谅你的愚蠢吧。让我来给你上一课。对一具尸体说的话,可不叫认罪……” 他拔出细剑,朝我冲了过来。 第108章 牺牲的升华 两颗“流星”降落在远方的森林里。 然而,并未如预期般引发大规模爆炸,相反,二人运用魔力减缓降落速度,随后轻轻着地。 紫魔法塔主悄无声息地落地。 伴随着轻微的“嘎吱”声,帝都骑士团指挥官落地时,虽砸出一个约脚踝深的坑洞,但姿态依旧优雅。 一阵慌乱中,鸟儿和老鼠四处逃窜,它们的本能察觉到,这片森林即将面临一场自然灾害。 紫魔法塔主伸出手,召唤出她的法杖,法杖螺旋顶端中心的水晶开始静静旋转。 与此同时,帝都骑士团指挥官握拳又松开,集中精神感知。 她那金色动力装甲内的机械装置嗡嗡作响,启动了各种防御法术。 就在战斗的紧张气氛即将升级之时,装甲内传出一个年轻的声音。 “要来个自我介绍吗?我叫露露。” “......让我回去。” “我才不呢。一般来说,要是有人这么不想打架,我就放他们走了……但以前常陪我玩的爷爷出远门了,我一直憋着呢,实在忍不住了。不止如此哦。” 帝都骑士团指挥官双手叉腰。 “爷爷可对你评价颇高。虽说你的力量不稳定,也不够精湛,但他说要是真跟你正面交锋,可得花上好长一段时间才能打败你。” “......爷爷?” “我听说你躲开了爷爷的攻击?就是那个看起来像小男孩,大概这么高的人。你认识他,对吧?” 紫魔法塔主想起来了。 她回想起在紫魔法塔发生的那场小冲突,那只是一次短暂的交锋,双方甚至都没使出羽化阶段的能力,但即便如此,也摧毁了魔法塔的外墙。 就在紫魔法塔主陷入回忆时,帝都骑士团指挥官突然从胸前口袋掏出一张通告。 “咳咳。嗯,这些都是些没用的东西,你可以无视。未经许可进入皇冠城,未报备行踪诸如此类的。基于这些理由,尤娜·尤伦斯托·维奥莱特里斯被驱逐出城。” “......你不该让我好好听着吗?” “第三小队队长吓得尿裤子这种事有什么重要的?那些乌合之众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就想跟你打一架。” “......” 紫魔法塔主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帝都骑士团指挥官。 她感觉不到对方有任何恶意,也没有那种履行职责的使命感。 这骑士团指挥官就好像身后有条看不见的尾巴,兴奋地摇个不停,像只渴望关注的调皮小狗。 紫魔法塔主如实说出自己的感受。 “...你是条狗吗?” “陪我玩!” 对方毫不犹豫地回应,没有丝毫否认。 哈啊。 紫魔法塔主轻轻叹了口气。 嗯,眼下情况倒也不紧急,要是指挥官在与黑巫师战斗时来捣乱,她肯定会气炸,但此刻他们已经说好牵手回客栈了。 他总不至于自己冲进雷德本公爵的宅邸吧。 要是能把她未报备进入的事,说成只是来和指挥官玩,这次相遇说不定还能带来好处。 紫魔法塔主抽出法杖,指向骑士团指挥官。 即便如此,他还在等着呢,那就速战速决吧。 骑士团指挥官察觉到紫魔法塔主的决心,咧嘴一笑,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好吧,我跟你说说我的羽化能力!它叫『暴食』。” “......” “我能把任何进入嘴里的东西转化为魔力。就算只吃泥土,我的魔力也会增长,而且最大魔力容量会无限扩张……以前这效果是暂时的……但现在我已经达到升华境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猪。” “我才不是。” 嗡——咔咔。 魔力涌动。 从帝都骑士团指挥官体内涌出的魔力,多得足以驱动所有魔法回路,而且这些回路在建造时都没考虑过效率问题。 魔力开始包裹住装甲表面,它越来越浓密,几乎变得实体化,随后像水晶般突出,散发出刺眼光芒,让人难以直视。 紫魔法塔主皱起眉头。 幻象魔法终究也是魔法。 它可以变换多种形式寻找破绽,但归根结底,它只是一种消耗魔力的技能,要是对手周身环绕着海量魔力,她就无计可施了。 这就好比试图让纸飞机穿过龙卷风。 纸飞机根本到不了中心,只会被魔力洪流撕得粉碎。 “是啊,我跟你说这局面很不利。幻象魔法……那种黑巫师喜欢的鬼鬼祟祟的东西。它没有物理攻击力,对吧?” “......” “奇怪的就在这儿。爷爷的剑……你是怎么挡住的?幻象魔法对爷爷不起作用啊。我就是太好奇了。你……肯定有什么绝招。我无论如何都想见识一下。” 滋滋。 砰。 骑士团指挥官向前踏出一步,她靴子下的泥土地面瞬间四散飞溅,她就像个移动的太阳。 真是浪费魔力。 要是合理运用这些魔力,足以施展几十道高级法术,而且还有剩余。 可她却毫无技巧地滥用魔力,只是将其环绕在身体周围。 通常情况下,只需拖延时间就行。 无论是激怒对手,让他们释放出潜在力量,还是单纯消耗他们的魔力,对于高魔力消耗的敌人来说,时间就是最致命的毒药。 他们的魔力并非无穷无尽,随着魔力储备的耗尽,他们的攻击最终会减弱。 “红魔法塔能用爆炸力量把我轰飞,金魔法塔能把我钉在地上,蓝魔法塔能让我浮在水面限制我的行动。紫魔法塔……你是要给我变出我妈来之类的吗?” “如果你想的话。” “我连自己老妈都会攻击。那贱人抛弃我跑了。” 然而,看着骑士团指挥官这随意闲聊的态度…… “好吧,那先来个小攻击!!” “『世界末日的噩梦』,『消减』,『冬日森林』” 骑士团指挥官聚集魔力,张开双手。 轰!! 一道比人还宽的巨大魔法光束射出。 影响心智的幻象魔法无法穿透魔力屏障,『消减』被抵消,数百个分身中大约一半被摧毁。 紫魔法塔主蹲在分身中间,看着树木被连根拔起。 说是魔法光束,其实不过是纯粹的魔力宣泄。 两者的区别,就像对着录音吹气和对着空气乱吹。 毫无章法。 但正因为毫无章法,所以威力强大。 操控目标心智的幻象魔法行不通。 紫魔法塔主决定改用基于光的幻象魔法。 “拿走光芒,闭上双眼。『熄灯』” 她消除了整个区域的所有光线,彻底的黑暗笼罩了四周。 在外界看来,就好像一个巨大的黑色圆圈凭空出现。 当然,仅仅剥夺对方视力是不够的。 骑士团指挥官显然知道如何用魔力感知,她只是在储存光线,以备后续法术…… “谁把灯关了!你在哪儿!你不会是想跑吧?!” “.....你连魔力感知都不会用?” “我不需要靠那个来赢!” 哔——!! 在漆黑的黑暗中,一道不祥的魔法光芒闪烁,伴随着尖锐的声响。 这声音就像魔力石电池因实验失败即将爆炸时发出的声音。 紫魔法塔主脊背发凉。 “...你要用自爆范围攻击?!” “我看不见,那就把一切都炸飞!” 轰!! ...... “咳咳咳,呃……” 紫魔法塔主吐出嘴里的泥土,面对如此蛮干的对手,她别无选择,只能以牙还牙。 她耗费了大量魔力来抵挡这次爆炸。 借助从他的幻象中学到的“科学稳固结构”,她相信自己已经有效地挡住了攻击…… 帝都骑士团团长从爆炸中心安然无恙地走出,依旧被那股庞大的魔力包裹着。 “你挡住了。要不要再试一次?!” “...你……你到底有多少魔力啊……!!” “至少多得能让你使出所有压箱底的招数。不管你给爷爷展示了什么,也给我看看吧~!!” “......” 紫魔法塔主紧紧咬住嘴唇。 她很不情愿使用那招。 它总是让她想起过去,那是在尸体堆上绽放的力量,每次使用都让她心痛。 然而,如果她想耗尽这只“大狗”的力气,现在就是动用一点她真正力量的时候了。 而且她现在有地方可以治愈和修补自己破碎的心。 “.....我答应过他要带他去约会。” 就这么一句话,让她下定了决心。 如果她闭上眼睛。 她能看到自己的灵魂——一半白,一半黑,边界处缝着一颗格格不入的宝石。 这颗宝石名为“门”。 一扇通过恐怖实验强行与她灵魂相连的门,那是旧紫魔法塔绝望的愿望,赋予了她打破现实与幻象边界的能力。 尤娜·维奥莱特里斯解开“门”的锁,微微打开。 “牺牲的升华 - 『幻象边界:开门』。” 咚。 一声只有灵魂才能感受到的回响。 察觉到情况不妙,帝都骑士团团长眨了眨眼。 “........哈啊?” 咔嚓。咔咔。 一道十字形裂缝在紫魔法塔主身后出现,现实的撕裂处像伤口一样慢慢张开,显着地改变了某些东西。 她以前感受过这种感觉。 类似于使用维度之门进入东部前线的恶魔领域时——那种同样令人不适的感觉。 紫魔法塔主稳住晕眩的脑袋,轻声低语。 “我不会完全打开它……但是,既然你这么好奇,我就给你看看。” “......” “在这里,幻象与现实的界限模糊。不存在的事物会显现。所以如果你在这里失去理智……我们可能都会迷失。小心点。” “.....你,你不能就这样说着自我毁灭的话啊!!” 这就是她不喜欢这招的原因。 它并非自然绽放的花朵。 它是强行植入的,一种未经觉醒的升华,这是一种不完整的力量,因此更加不稳定。 这场战斗必须速战速决。 怀着惩罚这个破坏她与他平静时光的不速之客的意图,她将愤怒灌注到法杖中,挥舞起来。 “你要是赶紧投降,我就只打你五下。” “我不知道你要用什么魔法,但我不会轻易屈服……” 咕—— 一个巨大的身影从门中挤了出来。 一个白色巨人,巨大到必须仰头才能看到顶端。 这是一个大得离谱的变异体。 巨人握紧拳头。 帝都骑士团团长呆呆地盯着它,说道。 “...叔……叔叔?” “第一击。” 她迎着如流星般从天而降的巨大拳头,严阵以待。 轰!! …… 两名偷猎者正在皇冠城附近的森林中穿行。 “所以你是说这里有很多绿角鹿?” “是啊,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从今天早上开始就没看到过山林巡逻队。我们今天抓只大的!” “还是很奇怪啊。他们难道都一起去度假了?” “管那么多干嘛?能碰到这种好日子,感恩就行。” 这片森林归皇帝所有,严禁偷猎,所以这里生活着许多珍稀昂贵的动物。 往常总是妨碍他们的森林巡逻队不见了,偷猎者们一想到眼前可能的大收获,就兴奋起来。 轰!! 突然,一场巨大的爆炸将森林撕开。 “什——这他妈是什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 偷猎者们摔倒在地,捂住脑袋。 过了一会儿,他们起身试图弄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们看到的景象简直如同世界末日。 一切都被吸向森林中心——树木、松鼠,甚至他们自己的身体也被拉伸着,被黑暗吞噬。 那正是紫魔法塔主吸收周围光线时的情景。 他们觉得一定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不然,他们就得接受世界正在崩塌的事实。 就在他们在无光的虚空里挣扎时。 轰!! 一道刺眼的爆炸从森林中爆发,所有树木都被连根拔起,巨大的冲击波将两名偷猎者一同击飞。 他们在地上翻滚,勉强保住性命。 就在这时,他们看到了——一个白色巨人,高耸入云,仿佛在对大地降下审判。 “......” “......” 他们只能低头伏地,祈祷一切平安。 第109章 好难杀的巫师 在战斗之前,我们先快速总结一下当前的形势。 他似乎主要是一名近战型战士。 他手持一把剑,自然会处于战斗前线……不过,我的推断并非如此简单。 我是根据他燕尾服下显露的肌肉以及走路姿势得出的结论。 我没看到他有任何投掷类武器,如果他有远程攻击手段,那很可能是魔法或者魔力投射物。 他朝我冲过来的速度比我以往面对的任何人都要快。 感觉我只要眨一下眼,那把细剑的剑尖就会刺穿我的身体。 首先,我得阻止他靠近。 他看起来是那种自尊心很强的人,所以我施展了针对他自尊心的幻象魔法。 “『引发嫉妒』。” “哼!” 他嗤笑一声。 没错,继续放松警惕吧,要是你觉得我的幻象魔法和其他巫师的一样,那你就失算了…… 叮! 他用细剑挡开了魔法。搞什么? 现在,我对这些情况也有了大致了解,如果出现违背常理的事情,那就意味着对手使用了羽化能力。 但他的能力究竟是什么呢? 他挡开魔法时速度稍微慢了一些,但并没有停止奔跑。 再有一轮,他就会完全追上我。 如果我在这一轮试图拉开我们之间的距离,也只能拖延一点时间,最终还是会被他抓住。 他和我在机动性上的差距超出了我的预期。 我回想起前世的各种创意作品。 几乎在所有情况下,先弄清楚对手能力的人通常获胜几率更高,于是我决定利用这一轮来弄清楚他的羽化能力。 “『严重抑郁』,『海登马克的海鸥』。” 我施展了不同类型的幻象魔法。 一种是发射精神波的,另一种是制造光的幻象的。 然后,我目不转睛地观察着。 当魔法进入他周围5米半径范围内时,竟然实体化了。 本不该具有物理属性的幻象魔法,获得了实体,就好像空气炮变成了冰炮。 对手能够挡开魔法。确认。 叮! 他再次挡开了魔法。 他彻底拉近了距离,我们面对面站着,彼此的倒影清晰地映在对方眼中。 他脸上浮现出笑容,同时将细剑朝我刺来。 他眼中闪烁着胜利的光芒。 他肯定觉得自己赢定了,毕竟一个巫师让他靠得这么近。 ……要是我没有人工智能辅助就好了! 指令在我的视网膜上闪烁:右脚微微向前迈出,用力踩地,用手背挡住细剑并拨开,然后用另一只手击打他身体的中心部位。 我集中魔力,像要把他推开一样用力。 轰——! “……咳!” 伴随着一声巨响,他被抛向空中,向后飞出三米。 我喘了口气,轻声说出一直想说的话。 “太极拳。” “一个巫师竟然用拳头……?” 他很快就回过神来,恢复了状态,看起来没有受伤。 果然,我的攻击没起到什么效果。 要是我是个战士而不是巫师,或许一招就能让他失去战斗力。 但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我选择成为巫师,就是为了能玩trpg。 他看起来很惊讶,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继续朝我走来。 我的视网膜上出现了各种显示攻击轨迹的信息,每条轨迹都显示着成功率和预计伤害。 这个经过无数次战斗模拟的人工智能,代号“天魔”,是战斗辅助系统。 我挑衅他道: “你以为一个巫师会因为你拉近了距离就会让你赢吗?” “像个怪胎一样到处乱跑……!!” 核心策略是先出手攻击,同时规划后续的招式。 嗒,嗒嗒。啪!啪啪嗒! 我们手腕相抵,我借助他的力量将他摔倒,我瞄准他的弱点,以最小的动作幅度造成最大的伤害。 不管你有多强,都无法战胜顺势而为的力量。 我就是在用你的力量对付你,混蛋。 砰! 我狠狠地击中了他的下巴。 他的头猛地向后仰,眼中闪过一丝愤怒,随即瞬间变得冷漠——这是明显的危险信号。 砰——!嗖! 我在脚下引发魔力爆炸,向后弹射出去。 一阵快速的五连击落在我刚刚所在的位置。 要是我没有后退,肯定会被撕成碎片。 “哈啊……” “……” 他叹了口气,把凌乱的头发拨到一边,然后咧嘴一笑,好像注意到了什么。 “我承认。我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巫师会学武术,但作为一个平民,你还挺厉害的。” “要是你就这么轻视,那被‘平民一拳’打中的下巴,疼得轻一点了吗?” “……哈,哈哈。就算你嘴硬,也掩盖不了你的喘息。你已经好几秒没好好呼吸了,而且浑身都在发抖。你这可爱的小把戏还能撑多久?” “……” 靠,被他看穿了。 一个巫师显然无法与前线战斗人员的身体素质相抗衡。 所以,你得比他多想三步,先发制人才能跟上他的节奏。 我在这里没有模拟设施可用,只能在自己脑海中运行“天魔”战斗辅助系统,控制身体行动也得靠我的大脑。 说实话,我觉得我的脑袋都快抽筋了。 而且我的身体也跟不上节奏,这是个大问题,想用不锻炼的身体去模仿武侠小说里的角色,显然是有后果的——我呼吸急促,肺感觉都要萎缩了。 然而,他却似乎丝毫不受影响。 说实在的,要是觉得魔法师的拳头能真正造成伤害,那才奇怪呢。 至少,先争取点时间喘口气吧。 我用魔法说话,我假装正常说话,同时偷偷地小口呼吸,以免被他察觉。 空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香甜了? “你用了羽化能力?” “羽化 - 『魔力硬化』。靠近我的魔法会获得物理形态。诅咒、祝福,所有魔法都是如此。” “……” “你肯定想放弃了吧。再努力试试!平民,我会为你的小把戏鼓掌的。” 这意味着我的魔法会变成像箭和石头之类的东西。 幻象魔法有其优缺点,但在战斗中,它最大的优势就是几乎能确保命中。 所以不需要瞄准,你只需要突破对手的心理防线,一旦突破,99%都会生效。 但一旦它变成实体,这个优势就消失了。 他剥夺了这唯一的优点,感觉很爽吧? 赋予魔法物理形态? 那我就把它当成魔法飞弹来用,我准备了几十种简单的法术,从脚底瘙痒到幻影疼痛等等。 他的羽化能力不是阻挡魔法,而是在将其变成实体后把它挡开,如果他用细剑无法击中,那魔法就会击中他。 如果一次发射一个法术会被他挡开,那我就用大量法术淹没他,让他无法全部挡住。 试试同时挡开二十多个不同的法术! “剑幕。” 嗖——! 空气中多次响起薄纸被切开的声音,我的所有魔法都被撕裂,这是班尼特用过的全方位防御招式。 “……他居然挡住了。” “我的羽化能力迫使我们,巫师和骑士,在有限的空间内决斗。这不是一场利用彼此弱点的战斗;这是一场公平的技能考验,平民。” “让一个巫师和骑士近身战斗,这公平吗?” “你为什么要在战斗中寻求公平?” “……” 这个混蛋。 他说得我无言以对。 他的眼神依然冷漠,但就在刚才,他故意说出那句话来扰乱我的心神——而且还真奏效了。 如果他因为轨迹太明显而挡住了法术,那我就计算出只有像我这样的天才才能理解的复杂轨迹。 我发射魔法,同时调整轨迹,让它们相互拦截,就像台球一样,魔法相互碰撞、偏转,打乱彼此的路线。 叮,叮叮叮叮! “……卑鄙的把戏!” 你这混蛋,试试计算并挡住这些反弹的轨迹! 唰! 细剑再次以耀眼的多方向弧线挥出,然而,你无法用一只手挡住汹涌的潮水。 一个法术从地面反弹,从他的防御空隙中穿过,击中了他的胸口。 击中了……! 叮! 他的项链闪耀着明亮的光芒,挡住了魔法。 我叹了口气。 “……一件神器?” “就算我能挡开魔法,也没理由不准备一个安全装置吧。你就没考虑到这么远吗?平民。” 我还以为你是个穿着燕尾服、拿着细剑、讨厌魔法的人,会一直坚持自己的人设呢! 你现在告诉我你全身都配备了魔法防御物品。 这足以让一个巫师心碎。 如果我不用技巧射击,他就会挡开法术,即使我设法击中他,似乎他的神器也能挡住较弱的法术。 在我努力做这些的时候,他正以极快的速度向我刺出细剑。 就算创造新的魔法对他也没用,打不过就跑可能是最好的选择。 但即使我留下一个分身然后逃跑,我觉得我也跑不掉…… 要么我撑到塔主到来,要么想办法打败他。 “冥河心智毁灭箭”正是用来摧毁神器的。 如果我能争取到足够的时间并命中目标,我就能获胜。 所以,这意味着在施展法术的同时,我还得打出他无法挡住的反弹技巧射击。 这并非不可能。 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就能做到。 呜——! “……咳!” “你就不能再努力点吗?嗯?” 但时间对我来说是奢侈品,我的肌肉已经紧绷到极限,同时还要用大脑运行模拟程序,这实在是太难承受了。 我眼前一黑,视线开始模糊。 我赶紧用魔力加速新陈代谢,恢复了意识。 唰。 我的肩膀被刺穿了。 一阵剧痛从肩膀传来,就好像被一根烧红的拨火棍刺穿一样。 没关系。我能忍受疼痛。 不过真的很疼啊,真正的问题是我没有任何防护……防护。 我能用全息投影争取时间吗?不太可能。 一个连捡起一颗小石子都勉强的全息投影,是拦不住他的。 就在我思考的时候,我注意到他也开始焦虑了。 也许他感觉到了一丝危险,毕竟一个本该死了的巫师竟然拖延了这么久。 他开口说道: “紫魔法塔主的弟子……也许是因为你从一个残次品那里学来的魔法,简直一团糟。” “……” 挑衅。这手段很原始,以我的心智,本不该上当…… “你先赶紧去死,等着。紫魔法塔主很快就会跟着你去的。” 这个混蛋,他的话让我动摇了。 正常情况下,我不会在意,但魔法塔主约我出去约会的画面在我脑海中闪过,让我比预期中更加激动。 战斗辅助系统变红并向我发出警告。 他的拳头袭来。 他的一击打在我的肚子上,把我向后击飞。 我又短暂地失去了意识,然后猛地清醒过来。 我动弹不得。不知怎么的,我设法动了动手指,感觉到了动作。 在我向后飞出去的时候,有什么东西撞到了我的后背。 似乎我撞穿了一堵墙,这一击得有多大力气,才能只靠我的后背就把墙撞穿? 如果我没有本能地用魔力护住自己,可能已经死了。 这就是危及生命的危险啊。 “……” 即使我被逼到了死亡边缘,我也不害怕。 事实上,我还有最后一张王牌。 我可以强行进入羽化状态。 我的大脑一直在努力抑制“那个”。 我只需要从那里转移一些资源。 我暂时压制住“那个”带来的情绪,将“冥河心智毁灭箭”对准自己的头。 我不确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理论上,我应该能轻松进入羽化状态。 如果我只使用一瞬间,“那个”就不会完全控制我的身体。 会消耗掉相当一部分,然后如果我能再次压制它……这需要比之前更多的精神力。 但我不能因为害怕未来而死在这里。 我站起来,开始解开脑海中的封印。 就在这时,地上有个东西引起了我的注意——一块带有熟悉图案的金属。 ……盔甲? 这是帝都骑士团的动力装甲,看来我撞穿墙壁,冲进了帝都骑士团的总部。 “……” 动力装甲,哈。 与此同时,雷德本公爵的刺客,罗迪厄斯,朝着尘土飞扬的帝都骑士团总部走去。他必须确认那个巫师已经死了。 对手很强。 在整个战斗过程中,他一直占据着主导地位,现在准备给予致命一击。 然而,这是因为他发挥了各种优势。 如果没有神器,他就会被那反弹的魔法击中,如果没有针对巫师的羽化能力,他可能已经死了。 一个巫师一开始就能在近身战斗中与他抗衡,这本身就不合常理。 尽管他速度更快,但巫师的手似乎总是比预期更快地攻击到他。 “怎么这么难杀?” 一想到可能会输给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罗迪厄斯就不寒而栗。 失败的后果很严重。罗迪厄斯不敢想象如果他输了会发生什么。 他不知道对手接下来会做什么,他要迅速而小心地用细剑刺穿对手的脑袋。 他穿过破碎墙壁的残骸,走了进去。 就在这时,尘土渐渐落下,三个身影出现了。 穿着动力装甲的全息投影。 第110章 远程trpg……!! “......帝都骑士团?!我听说他们被引走了,但还是有几个留下来了……?!” 一开始,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可能性。然而, 嗡嗡——! 罗迪厄斯的耳朵很快察觉到不对劲,引擎声太微弱了。 帝都骑士团投入战斗时,那声音通常大得像要刮破你的耳膜。 不该这么安静的。 唯一的可能是紫魔法塔的巫师学会了金魔法塔的魔法。 如果他让泥土傀儡穿上剩下的盔甲,派它们来战斗…… 帝都骑士团的力量源自他们的动力装甲以及启动装甲所需的庞大魔力,声音如此微弱,说明它们不可能全力运转。 这意味着这些并非可怕的敌人,虽然有三个,但他能对付。 直到这些装甲开始施展巫师那奇特的武术。 呜——! “咳……!” 仿佛它们知道他细剑的攻击轨迹,装甲的手巧妙地移动,挡开了攻击。 他向脚下注入魔力准备后退,但另一副装甲熟练地绊倒了他,让他失去平衡。 他挥舞手臂试图推开它。 第三副装甲趁机穿过,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手臂。 这轻微的干扰打乱了他的重心,使他无法有力地出击。 他的拳头叮的一声落在头盔上,只留下一个浅浅的凹痕。 砰——! 一只护手击中了他的下巴,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他用魔力保护自己,这点攻击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他反手握紧细剑,刺向身后的装甲。 但就在那一瞬间,一记低踢从背后踢中他的膝盖,同时前方有一股推力作用在他的肩膀上,改变了他的攻击方向。 他攻击未中,露出了破绽。 一记膝盖顶在了他的身侧。 他咬着牙,大幅度地挥舞着剑。 装甲像退潮一样后退,却又像涨潮般再次涌来,他感觉自己被困住了,在这三副装甲制造的“沼泽”中挣扎。 每次他攻击其中一个,另外两个就会阻止他,它们对人体及其基本运动原理有着深入的理解,用最小的力量化解他的攻击。 “怎么会……!!” 这是个不切实际的理论。 用三个弱者对抗一个强者,不过是那些不懂战斗的人编造的无稽之谈。 在这种情况下,1 + 1 并不等于 2。 协作中不可避免地会有力量的浪费,完美的协同并不存在。 无论配合多么精妙,一个小小的失误就足以让一切土崩瓦解。 这就像一座沙堡,一旦多米诺骨牌开始倒下,注定会崩塌。 然而这三副装甲却体现了“合三为一”的原则。 面对这种系统协调的连续攻击,罗迪厄斯逐渐被击退。 一步一步地躲避,接着又一步。 他离巫师越来越远,他被引开了! 一阵寒意袭来。 在罗迪厄斯的脑海中,警报声大作。 绝不能给巫师时间,尤其是这个巫师。 比如说,就这么短的时间,他就制造出了这些傀儡。 罗迪厄斯转过头。 巫师站在那里,伸出一只手,黑色的头发中,红色的眼睛闪烁着光芒,直直地盯着他。 有什么……东西要来了。 他不知道是什么,但他确定那对他来说是致命的! 罗迪厄斯无视装甲的攻击,拔腿就跑。 但仿佛是说不会让他这么轻易逃脱,装甲伸出手,抓住他的四肢,紧紧不放。 “徘徊在脚下的阴影。” 他挣脱了试图锁住他关节的手,用额头硬抗了袭来的拳头。 他不顾抓住他脚踝的装甲,继续奔跑。 “从衣柜中窥视的黑暗。” 一股令人不安的魔力涌动。 他是该停止奔跑专注防守吗?不管魔法有多强大,它终究还是魔法。 只要他处于羽化状态,魔法不过是一种投射物。 “漆黑夜晚的孤寂。” 进攻还是防守。 在这个十字路口,罗迪厄斯做出了决定。 进攻。 那个巫师不是傻子,如果他在最后一刻准备魔法,那他肯定也计算好了如何命中。 他必须先杀了他,在魔法完成之前! 罗迪厄斯用尽全力,用细剑刺去。 在锋利的剑尖即将刺穿巫师额头之前,施法完成了。 “『冥河心智毁灭箭』” 黑色的箭摧毁了神器赋予的所有精神屏障 ── …… 刚刚…… 击中我的是什么?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不,感觉就好像他的半个脑袋被撕掉了,他什么都感觉不到。 不,也许是他一下子感受到了太多。 他的耳朵麻木了,里面回荡着微弱的嗡嗡声。 罗迪厄斯扭动着身体,潮湿的泥土抹在他的脸颊上。 并没有下雨。 “────!” 他的身体因承受的巨大压力而抽搐。 那残酷的训练,他想起那些为了不受精法影响而让他心碎的训练时光。 从那天起,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心痛”的感觉,即使在公爵的命令下屠杀无数人时,他也毫无感觉。 “──────!!” 他的心仿佛被撕裂。 他用手抓着地面,直到指甲断裂,但无论他怎么挣扎,痛苦都无法消散。 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充斥在他脑海中的是怨恨。 直到这时,罗迪厄斯才明白那声音是什么。 “啊啊啊啊啊啊啊 ──!!” 那是他自己的尖叫声。 我…… 没能救下我爱的人。 我被信任的人可怕地背叛。 我没能保护像父亲一样的人。 支撑我内心的脆弱正义破碎了。 甚至那微弱的希望也化为灰烬。 在失去的极度痛苦中,罗迪厄斯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 他失去了爱人、信任的兄弟、善良可靠的父亲、正义和信念。 即使他哀号哭泣,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尖叫。 这是一种无端的幻痛,没有伤口可以愈合,他甚至无法期望痛苦会消退。 如果余生都要这样忍受…… “啊哈克……!咳……咳克……!!” 罗迪厄斯手指上的戒指发出微弱的光芒,让他的意识稍微放松,疼痛也稍有减轻。 他燃起了希望。 希望这被诅咒的魔法不会永远持续,罗迪厄斯用力地摇头,试图摆脱不属于他的记忆。 在他挣扎着起身时,泪水不停地从脸上滑落。 他看到巫师瘫倒的身影。 既然第一击已经命中,巫师肯定情况危急。 他必须了结他,他必须完成任务。 失败意味着被单独监禁。 他用拳头捶打着颤抖的双腿,一步一步地蹒跚向前。 向前走了十步。 就在罗迪厄斯握紧细剑准备做个了断时,一阵铃声响起。 紫魔法塔主脱身了。 “......你很幸运,平民。” 如果罗迪厄斯被返回现场的紫魔法塔主抓住,那就麻烦了。 罗迪厄斯抱住头,跑开了,瞬间消失在街道的阴影中。 留在现场装昏迷的巫师解除了隐藏的魔法陷阱,自言自语道。 “幸运的是你,混蛋……” 如果罗迪厄斯再向前走一步,这场战斗就会以巫师的胜利告终。 他就能抓住罗迪厄斯并套出所有信息。 巫师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喃喃自语以保持清醒。 “……我是不是该弄些盔甲或者神器?我觉得那个玩偶大师在这个版本会很厉害……” 全息投影的物理强度很弱,虽然它们有足够的实体来使用装备,但他在考虑用强大的物品来弥补它们的弱点。 巫师颤抖着。 “......啊,该死,好冷。” 他原以为自己有足够的力量。 然而,见识到这个世界的不公平后,他觉得自己需要足够的力量来扭转任何局面,无论出现谁都能逃脱。 仔细想想,就很明显了。 那些想伤害紫魔法塔主的人,肯定有实力和根基作为支撑。 他茫然地想着各种方法, “这……这是怎么了!你没事吧?!” 一听到熟悉的声音,他就失去了意识。 这是我醒来后首先确认的事。 “......塔主,你没引发什么意外吧?” “......你醒了?!” 塔主紧紧握住我的手,把脸颊贴在我的手掌上。 粉发女同替她回答了我的问题。 “她一直守在病房照顾你,都没离开过。她担心如果把你单独留下,会有人再次对你下手,疯巫师先生。” 呼。 我还担心一睁眼,帝国就陷入火海了呢。 现在想想,粉发女同不也住院了吗? “......你完全康复了吗?” “是的。疯巫师先生,你已经昏迷了大概三天。” “该死。” “要给你讲讲你受伤的程度,疯巫师先生……” 我摆摆手阻止她。 我不想听,而且担心手心会出汗,所以打断了她。 雷德本那边停止施压了。 我猜他们没想到派出去的刺客会被我打得屁滚尿流后回来,我听说他们悄悄地和二皇子的人达成了停火协议。 我们找到的其他黑巫师据点都空无一人,他们割肉止损逃跑了,不过既然我们也不是空手而归,虽然有点失望,但还是决定知足了。 牧师说我还需要再休息几天,所以我决定回学院去养伤。 如果我在皇冠城再待下去,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 现在回想起来,塔主决定回去是个明智的选择。 如果我们当时进入那座宅邸,可能会有更多陷阱等着我们。 “......啊,该死。” 我们也不是毫无收获,我们得到了黑巫师使用的奇怪石雕,确认了叛徒的存在,还弄清楚了雷德本公爵确实是敌人。 但是被冥河心智毁灭箭击中的二儿子现在肯定不好过。 所以也不是我被单方面暴打…… 然而,他们是不是一直在耍我们?我被打得很惨,粉发女同也受伤了。 看到我不舒服,塔主眼中闪烁着愤怒,问道:“我把他们都杀了怎么样?” 但我阻止了她,如果我们正面发动攻击……我觉得我们的某个盟友会丧命。 巫师就像花朵,需要时间作为肥料才能绽放。 走着瞧吧,等你们见识到我能准备到什么程度,都会吓得发抖。 就这样,我回到了学院。 在漫长又疲惫的火车旅程结束后,我们终于抵达了学院。 “......需……需要我帮忙吗?” “啊,好的。麻烦了。” 我们立刻进行了系统检查。 没有停电,不过有两次入侵,都被成功击退了,所有数据都安然无恙。 谢天谢地。 我先进行安全检查,是因为我想起学院里有个姓雷德本的学生。 如果雷德本公爵利用他的儿子们做事,那么这个学生听从公爵命令的可能性是不是很大? 比如偷取我在学院研究室的信息之类的。 我忧心忡忡。 那个想着一回学院就开哪个游戏剧情的我已经不见了;现在,我的脑海里只想着提升属性,以及在暗处谋划阴险的策略。 但如果我不小心行事,又被伏击了,那就是我的错了。 我得做好准备。 如果……我能以某种方式预料到他们的行动,或许会安心一点。 “......嗯?” “哦,塔主。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就……就有点奇怪。有个奇怪的频率。你……你没开其他trpg剧情吧?” “啊,没有。我所有剧情都是和你一起开的,塔主。” 我看向显示器,顺着魔法塔主手指的方向,那里确实有个奇怪的信号。 而且不止一个,是两个。 一个信号代表信任,来自像琴特拉、佩罗和亚伯拉罕这样的主要npc。 另一个信号断断续续地来自那个巨大的变异体。 “......嗯。哈?” “啊,嗯?” 塔主和我心领神会地对视一眼,说出了我们的推测。 我用冥河心智毁灭箭击中了雷德本公爵的二儿子,我的一些记忆肯定混进去了。 他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主要npc的存在。 “我……我用巨大变异体对付了帝都骑士团团长。我猜那段记忆一定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呃。 嘶……呃? 我头晕目眩。 塔主点头表示认同,继续她的假设。 “虽然很微弱,但有信任的纽带。这意味着他们通过魔力相连。” “如果他们相连……我们就能追踪他们的位置。取决于他们离我们有多远。” “不止是定位,我觉得我们甚至可以对他们施展超远距离的幻象魔法。看,我们可以试试用学院地下室的巨大魔法阵。” “而……而且……我们让尤里……利用梦魔的特性。如果以梦为媒介,我们可以显着增加有效射程。” 那么这意味着什么呢? 这意味着我可以去捉弄那个偷袭我的家伙。 不,不止如此……如果我们加强这种联系,我甚至能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把他变成我们的线人。 我激动得颤抖,低声说出充满野心和希望的话。 “远程trpg……!!” “也……也给骑士团团长一个教训!” 我抓住兴奋得跳起来的塔主,转起圈来,同时思考着。我该开什么样的剧情呢? 我要怎么做才能在捉弄他、套取一些信息的同时,改变他呢? 我想起了邪神的尖叫(包含7%的部分),打了个响指。 “ts魔法少女剧情。” “?” 我已经迫不及待,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第111章 开始前的准备 先大致勾勒一下。 故事舞台设定在一个类似现代都市,但里面的角色有着五颜六色的头发。 在这座城市的黑暗中,存在着一种靠汲取人类情感为生的智慧生物。 这个物种分为两个派别:一派以负面情感为食,另一派则依赖正面情感生存。 为了维持自身生存,这些生物要么骚扰人类,要么帮助人类,以此来“收获”情感。 由此衍生出了变异人和魔法少女。 变异人通过制造各种麻烦但不闹出人命的方式来获取负面情感。 而魔法少女们之所以身着奇装异服,变身时袒露身体并被神秘光芒笼罩,还奋力帮助他人,都是为了收获正面情感。 没错,变异人和魔法少女之间存在着竞争关系。 会有两位玩家:帝都骑士团指挥官和雷德本家的二儿子。 他们会通过梦境同时被拉入这个剧情。 我觉得帝都骑士团指挥官会是完美的魔法少女红。 她那固执、好战的性格简直再合适不过。 而冷酷无情的二儿子则会成为魔法少女蓝。 怎么看他都像蓝色代表的性格,我已经迫不及待要用变装射线了。 主要设定如下: 两人在trpg中会获得相应能力,并变身为普通的高中女生。 她们只能使用各自吉祥物赋予的魔法少女能力来对抗怪物。 我曾经对塔主用过这个方法:在剧情中通过催眠抑制她们的能力。 这就是我防止他们从现实世界获取力量的计划。 这方法可能对二儿子有用,而对于帝都骑士团团长来说,很有可能效果显着。 帝都骑士团指挥官是个强大的女性,已经达到升华境界,但据塔主说,她似乎是那种完全依赖自身原始力量的人。 如果是这样,那就有几十种方法可以突破她的防御。 塔主站在我旁边,气得咬牙切齿。 细节方面我可以慢慢处理,所以现在先一项一项地专注于准备工作。 “首先,你能设计一下触手造型吗?要更高级、更精细,还要很有冲击力。” “......我会尽力的!!” 你们都太疯狂了。 魔法阵可以随时修改,真正的挑战在于如何利用粉发女同的力量。 毕竟,她很厌恶自己魅魔的身份。 所以我觉得让生活得好好的粉发女同再次以魅魔的身份行事,似乎很不礼貌。 相反,我只需要找一个我不介意对其无礼的对象就行。 从这个角度考虑,我觉得应该抓其他魅魔。 用一只新鲜的、邪恶的魅魔来施展魔法,既能净化城市,又能达成我的目标,可谓一举两得。 “你知道有没有和你合不来,还经常伤害人类的魅魔的下落?” “我知道,但你是不是很沮丧啊?我可以帮你解决哦。” “不是那样的。” 我阻止了粉发女同上下移动手做出“那个手势”。 她微微鼓起脸颊表示抗议,我轻轻按了按她的脸颊,让气泄出来。 说什么不满,才怪呢。 她肯定清楚自己的魅力和美貌…… “我需要进入梦境的能力。” “我可以帮忙。” “你不是一直都不喜欢我吗?” “我喜欢你呀。” 粉发女同面无表情地试图用手比出一个爱心,然后朝我飞吻,但塔主插手了,拍开她的手,自己气鼓鼓地鼓起脸颊。 “呼——” 我和粉发女同一人一边按压塔主的脸颊,让她的脸瘪下去。 她看起来很可爱,我忍不住笑了。 现在气撒到粉发女同身上了。 塔主连续对粉发女同拳打脚踢,而粉发女同再次问我。 “你为什么需要魅魔的力量?如果你需要间谍,我可以问问我的上级。” “嗯……” 是时候说了吗?我拉上兜帽…… 压低声音,告诉她们我心底的秘密。 “这其实只是……一种幻象魔法。” “......?” “和你相处很愉快,疯狂叛国巫师先生。” “啊啊啊,别这样。” 拖—— 我紧紧抱住粉发女同粗壮的小腿,被她拖着走。 要是她向二皇子告发我怎么办? 当然,我解释了真相,不管是站在她旁边、面对着她,甚至翻着跟头,都在催促她清醒过来,但这只是幻象魔法。 作为臣子,就算为此而死,说出真相难道不是职责所在吗? 我就这么被拖了大概三米远,心里还在想着这些事。 我没有被强行注入魔力,然后一路反抗着被拖到皇冠城,这无疑是粉发女同发出的一个微妙信号,示意我提出一个交易。 “你想要什么?你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粉发女同!” “处于劣势的一方先提问……??” 粉发女同加快了脚步,似乎我试图主动提交易的举动让她不高兴了。 “不,我对你的了解就只有你喜欢低俗的东西。我怎么可能猜到你想要什么!” “你已经猜到了。” “......什……什么。” “给我一个能吸引我的提议。” 这可难了。非常难。 根据我的喜好提建议很容易,但现在我得迎合粉发女同的偏好。 如果我送她一些有争议的东西,比如塔主无形剑的辩论,那肯定会引发一场大战。 派出管家部队……?粉发女同会喜欢那种东西吗?她本来就喜欢女生。 女生……女性角色……要是把琴特拉送给她怎么样? 我一边抱着她的腿思考,一边听到粉发女同明显刻意地清了清嗓子。 “咳咳。嗯。性别转换。” “??” “咳咳。性别转换约会。” “......!!!” 她居然要我进行性别转换……!! 不,当然,我理解也能做到。 但有些人,当你把事情都摊开,明确告诉他们要做什么的时候,他们就会觉得不好意思,对吧?我就是这种人。 为了取笑粉发女同而以性别转换模式胡闹,和为了取悦她而这么做,这两者是有区别的。 而且从一开始……最关键的问题是…… “你希望我以自己的身份,而不是扮演某个角色……” “是的。我想以我喜欢的形象和你共度时光。” 哦,天哪。 角色和变装……是不一样的!就算漫画里出现了女性角色,也不代表作者就想打扮成女生啊! 我尖叫道。 “我……我是个男人!” “我知道,如果一个男人被当作女人对待,他就会开始有那种感觉。” “换个要求吧!如果你想,我甚至可以舔你的脚!” “哼……如果你是这种态度。” 突然,粉发女同停下脚步。 她坐下来,紧紧抱住膝盖,衣服都皱了起来。 然后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记录水晶球,播放起来。 我还以为会是我出丑的片段之类的,结果播放的是悲伤的钢琴曲背景音乐。 “这是干嘛。” 粉发女同每只眼睛滴了三滴人造眼泪,用手指揉了揉,让眼睛微微泛红,还发出抽鼻子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 “疯狂巫师先生。说实话,我没什么朋友。本来就和人类不是一个物种……要是我告诉别人我喜欢女生,人们通常不会觉得反感吗?” “你到底在干嘛……!!” “所以……(抽噎)。我从来没有朋友。连同性朋友都没有。看到其他女特工挽着胳膊,在商店橱窗前挑选衣服,我只能独自压抑着羡慕和悲伤。” 一滴(假)眼泪从粉发女同的脸上滑落。 她的表情依然平淡,但配合这夸张的表演,她看起来真的很伤心。 “我只是希望能和同性朋友正常地玩。当然,如果这要求太过分……我会放弃。我不该为了自己的欲望就强迫朋友做困难的事。” “......” “啊,我不会向二皇子告发这件事。我知道告不告发也没多大区别,而且……你就不能为朋友做到这点吗?” “......啊,好吧,我做!我做!我只要做这个就行了,对吧?!” 她装出的悲伤真的把我打败了。 面对泪眼汪汪的粉发女同的情感攻势,我不得不认输。 我一投降,她就关掉了背景音乐,擦掉(假)眼泪。 不到三秒,她就恢复了正常。 ……她怎么能这样玩弄一个男人的心呢! 粉发女同的手段越来越高明了,现在看来,我得拿出新的对策才能在这场对峙中获胜。 我不能再这样被她摆布了。 我躺在走廊上,感慨人生无常的时候,粉发女同突然用一种异常兴奋的语气说道。 “你想摸我的胸部吗?” “不用了!” 要是她不这么会说话就好了! 最后,她同意全力配合研究。 就在这时,超远距离梦境trpg弹道导弹计划正式推进。 塔主和我迅速重新配置了学院地下室的魔法阵,只要人类魔力发生器尤娜在我身边,真的就不需要外部能源了。 于是,原本用于激发情感的魔法阵被拆解,重新改装成信号放大器,这将大大增加魔法的射程。 塔主完成重新配置,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问道。 “你什么时候做的这个……?” “不是我做的,我偷了黑暗巫师偷偷制作了几十年,用来召唤奇怪东西的玩意儿。” “?” 班尼特给我一堆信息的时候,我也发现了这个魔法阵的来历,得知自己吞掉了黑暗巫师的心血,我感到无比满足。 “而且我担心如果黑暗巫师把它拿回去用于他们自己的计划,那就糟了,所以我想设个陷阱,如果他们靠近就会引爆。你能帮我吗?” “我很乐意!” 破坏大师尤娜热情地承担起设置陷阱的任务,甚至还拍了拍手。 如果黑暗巫师试图篡改情感或其他任何东西,就会给我发送信号,一旦遇到紧急情况,“维奥莱特里斯浓缩记忆魔力水晶爆炸”就会启动。 简而言之,他们就完蛋了。 鉴于这个魔法是专门用来粉碎幻象的,爆炸威力极其巨大,就算大巫师来了也无法恢复。 大多数陷入这种情况的人会不知所措,无法集中精力。 现在发射器准备好了,是时候研究投射物了。 于是,我们来到了实验室。 我们拉上粉发女同,开始研究神秘魅魔的生物学特性。 我们抽取了一些血液,进行了魔法扫描之类的操作。 不是故意的……但在身体扫描过程中,我不小心知道了她的三围。 看到如此惊人的数据,尤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部,愣了一会儿。 她眼睛颤抖着轻轻碰了碰我。 “这……这尺寸是不是太大了,而且有点……有点奇怪……?!” “......” 我默默地转过头,拒绝回应。 不是我不喜欢小的,但这也不代表我能无视自己的本能反应。 “......喂!!” “哦,不,不,塔主,你也很有料啊……!!” “你能详细说说吗?” “闭嘴,躺好!” 尤娜一阵拳打脚踢之后,我们继续整理扫描数据,并向粉发女同提问。 “你说的是进入梦境的方法……?” “没错。魅魔能够潜入他人梦境,这表明它们几乎可以毫无损耗地在物质和信息之间穿梭。” “因为信息不稳定而物质稳定!我计算过,通过使用c转换机制,幻象魔法的稳定性和有效射程可以大大提高……” 由于专业术语太多,粉发女同头上冒出一个问号,她看起来就像有人问她“你能解释一下怎么走路吗?” “这是一个本能的过程,所以就算说是一种方法,也没有简单明了的解释……” “那最好你亲自体验一下,自己弄清楚。粉发女同,今晚到我床上来。” “好的,少爷。终于有人渴望我了。” “……注意言辞!注意你的言辞……!!” 粉发女同同意当晚在床上向我展示,而塔主主动提出作为观察者也加入我们。 一张床上三个人,哈…… 我默默地准备着抑制性欲的第一步。 晚上做实验是一回事,学术责任又是另一回事,既然回到了学院,是时候处理一些学术工作了,对吧? 我有点期待看看我设置的试炼之塔会有什么结果。 他们打败第十层的 boss 了吗? 有没有人发现隐藏 boss 或者第十一层的秘密物品?我故意不去查看结果,就是为了尽情享受这份期待。 因为是上课日,我打算去教室看看。 “因为个人事务我来晚了。同学们,我准备的试炼之塔,你们玩得怎么样……” “拔刀术是最厉害的!!拔刀术是最强的技巧,能将刀刃与刀鞘之间的摩擦热转化为物理能量并提升攻击力!” “拜托,好好想想!物理能量因为转化成了摩擦热而被浪费掉了!!” “我是詹姆斯,荒野枪手……我的枪口闪耀,扳机带来审判 ──。” “所以在珍妮的第二种模式下,只要中途坐下,然后向后蹲走三步,就能跳过这个模式?” 教室里乱成一团。 第112章 攀登试炼之塔的人们 几十天前,普通学生们听说疯狂巫师去出长差了,都松了口气,纷纷庆祝道:“终于摆脱触手的折磨了!” 然而,有些学生却对他留下来代替课程的“试炼之塔”充满好奇。 “三英雄”派系的首领,班尼特。 “黄金”派系的首领,也是金魔法塔主最得意的弟子,戈尔迪乌斯,也被叫做戈尔迪。 “普通学生”派系的首领……或者更确切地说,其他那些剩余学生中的代表,恩弗斯·雷德本。 “玫瑰徽章”派系的精神领袖,纯白女士……以及她身边如蚂蚁般簇拥着的20名忠诚贵族。 班尼特平静地问道: “我们不是说好了每个派系只派一名代表去探查吗?” “我……我本来是打算一个人来的,但是……” 纯白女士结结巴巴地说着,她的追随者们,也就是玫瑰徽章的成员们,齐刷刷地站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 “那你是要让夫人现在丢下小姐不管吗!我们清楚你在打什么主意!哇哦!” “我们绝不退缩。我们发誓要将灵魂置于盾牌之上,为了我们所侍奉的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们的忠诚誓言超越任何礼仪或法律的概念!” 疯狂的女人们。 班尼特怜悯地看着纯白女士,因为她们这种过度的忠诚,可不是一两天就能消退的。 年轻的小姐也感激地看了班尼特一眼,感谢他的关心。 在她的派系里,除了她自己,就没有正常人。 注意到这一幕的交流,年轻小姐的一个追随者跳到她身前,挡住了班尼特的视线。 “你在看哪里!!” “我什么也没看啊。” “我肯定你在盯着小姐宽广的胸怀看,你这个无耻之徒!” “我有尼奥勒在身边,怎么会被小姐的胸怀吸引呢?” “......!!” 班尼特的回应,立刻引来了年轻小姐追随者们的一阵嘘声。 他甚至还听到塔拉也卷入了这场纷争,大喊着“班尼特,去死吧!”之类的话。 她肯定是之前关于胸部的谈话让她有点生气了。 金魔法塔主最得意的弟子看着这场骚乱,不耐烦地咂了咂嘴。 他指着手表,表达着自己的恼怒。 “你知道因为你的玩笑,珠宝商损失了30枚金币吗?我忍不了了!如果我只是像这样浪费时间,我就——” “给,这是100枚金币,戈尔迪乌斯先生。” “只要有需要,我很乐意等,大人。请随意畅聊。” 这人也不是普通人。 有传言说他想制造一个比学院里的恐龙还大的巨型机械铠甲,据说他甚至为了给这个极其昂贵的研究提供资金,削减了自己的饮食开销。 班尼特看了看手册,简要地总结道: “上面说你可以独自进入,也可以组队进入。你只需要靠近魔法阵,念出咒语就能进入试炼之塔。但是,当一个队伍正在使用它的时候……其他人就不能进去了。” “我们能期待什么样的试炼呢?” “我本以为是测试我的战斗能力。试炼之塔正式开放到第10层,旁边的仪表盘上会刻下新的记录。而且,上面说任何通过第10层的学生都会得到一张愿望券。” “你觉得这愿望券值多少钱,班尼特。你觉得我们能靠这个赚钱吗?” 班尼特想起了自己一直珍藏着的“使用紫魔法塔主券”。 疯狂巫师是那种能给出这种奖励的人,如果能向这样的人许愿,那么…… “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卖掉它。” “有意思。像你这么有能力的人都这么想,那这肯定是一个值得挑战的试炼。我要第一个进入试炼之塔!” “嘘!你怎么能不考虑小姐的存在就擅自进去!” “......我不介意他先去。” 塔拉正拽着班尼特的衣领摇晃着他,她夹在年轻小姐派系的21个天才和金魔法塔主最得意的弟子之间的纷争中,而这一切既没有年轻小姐的参与,也未经黄金派系的同意。 “那家伙已经进去了吗?那个公爵家奇怪又邋遢的人。来自雷德本家的。” “......?!” “他怎么敢插队……!!” “那我们用石头剪刀布来和平地决定下一个进去的人吧……” 学生们在魔法阵前争抢着决定进入的顺序。 十分钟后。 恩弗斯·雷德本摇摇晃晃地从魔法阵中走了出来,脸色苍白。 正在排队等待的学生们的目光立刻集中到了他身上。 他被传送出来后,魔法阵旁边一块漂浮的石板上慢慢浮现出一些字母。 n n 1. 恩弗斯·雷德本 \/ 到达第3层 \/ 通关记录:0天1小时32分钟 nn “......原来是这样显示的啊?” “塔内和塔外的时间流逝……不一样。” “醒醒,恩弗斯·雷德本,给我们说点有用的信息!我给你10枚金币,怎么样。” “......这不是我刚给你的金币吗?” 恩弗斯·雷德本还沉浸在刚才的经历中,喝了口水后,他才镇定下来,然后讲述了在里面发生的事情。 “第一层是一个巨大的圆形房间,出来了一个兽人。他可不是普通的兽人,肌肉壮得都不像兽人了,斧子也很重。因为他动作慢,我才设法赢了他。” “一个兽人……” “第二层是一片森林,出现了一个食人魔。森林里到处都设置了弩炮。我用弩炮杀了他,感觉挺羞愧的。要是我能再强一点就好了。不,要是我在兽人身上没花那么多力气就好了……” “......?你得借助外部物品才能打败食人魔,那然后呢……” 恩弗斯·雷德本神情沮丧,他没有进行一对一的决斗,而是依靠了外部物品,所以他不可能不羞愧。 “第三层是……拿着链镰的珍妮,拿着链镰的!” “链什么?” “面对我从未见过的武器,我慌了神。那是一把连着链子的镰刀,她用它缠住我,还缴了我的械。我觉得她不是特别强,只是利用离心力来增强力量。下次,我得更注意自己的站位,还有……” 恩弗斯·雷德本还在喃喃自语地说着他的战斗,就在学生们还在消化他提供的信息时,他又跳进魔法阵准备再试一次。 “......!!” “嘿,你这个混蛋,你不能一个人反复使用!” “准备一根绳子。等他再出来就把他绑起来!” 十分钟后。 n n 1. 恩弗斯·雷德本 \/ 到达第3层 \/ 通关记录:0天1小时32分钟 2. 恩弗斯·雷德本\/ 到达第3层 \/ 通关记录:0天1小时53分钟 nn “......咳!我没想到他们会攻击我的脚踝。但这次……!” “抓住他!” 恩弗斯·雷德本被绑了起来。 在一片混乱中,金魔法塔主最得意的弟子一头扎进了魔法阵。 “......!!” 回想起来,第一天完全是一片混乱,大家陷入了疯狂,必须把从魔法阵里出来的人绑住,然后在其他人之前赶紧跳进去。 这场骚乱和传言甚至吸引了没有派系的普通学生,让试炼之塔的前院变得更加热闹和混乱。 时间有限,而且每个人都觉得除了自己,其他人都是竞争对手,这种想法更是加剧了这场闹剧。 教室里阴谋、背叛和各种算计层出不穷。 最终恢复秩序的既不是班尼特也不是白雪,而是像彗星一样出现在教室里的亚历克森教授。 听到传言后,亚历克森教授光着脚就跑过来加入了,他可不想让学生们独自享受这份乐趣。 亚历克森教授在现实时间里霸占了试炼之塔大约三个小时。 学生们只能像小学生一样等着,因为哥哥抢走了街机游戏控制器,只能吮着手指,他们希望有一天这里能恢复秩序…… n n 1. 亚历克森 \/ 到达第10层 \/ 通关记录1天3小时10分钟 2. 戈尔迪乌斯 \/ 到达第5层 \/ 通关记录0天5小时25分钟 3. 恩弗斯·雷德本 \/ 到达第3层 \/ 通关记录0天1小时32分钟 ...... nn 随后迎来了一段和平有序的时期。 到达第10层的亚历克森教授,没有独占剩余时间,而是确保了公平分配。 无论技能水平如何,学生们都有平等挑战试炼之塔的权利。 当然,也有学生交易挑战试炼之塔的权利。 那些比起战斗或提升自己,更喜欢玩乐和享受的学生,毫不犹豫地卖掉了他们的机会。 或者,在组队攀登试炼之塔时,有些学生遇到了“瓶颈”,失去了兴趣。 将近一半的学生离开后,剩下的学生分成了以下几组: ※攻击组,旨在通过在排名中领先来通关楼层。 “班尼特,你为什么不再招募一名队员呢?我觉得我们火力不够。” “确实。杀死第七层的‘睡美人’太耗魔力了。我觉得一个擅长火魔法的巫师会很不错。” [哦,那我认识一个朋友。她叫塞尔维娅,是我的室友,而且……] ※跟随组,利用攻击组收集的信息,跟着他们的指引行动。 “大人,根据我花钱买到的信息,第八层好像有个乞丐。我们能不能用钱收买他呢?” “你知道他的战斗风格或者特殊能力吗……?” “啊,知道。他就是个普通乞丐。” “嗯,我觉得你不应该因为有钱就这么浪费……” ※挑战组,纯粹为了提升自己或团队的能力而攀登试炼之塔。 “我要和拔刀术的杰伊单独决斗,你们别插手。” “求你了,恩弗斯。每次你和他对决,都被他打得屁滚尿流。你为什么还一直说要和他决斗呢!” “嘿,别管他。就把他当成通向杰伊的门票,利用他就好。我们先回顾一下战术。等恩弗斯被杰伊砍倒,我们就用冰墙挡住后续攻击,然后……” 然后,还有一些不属于任何组,但突然冒出来的……扭曲学生。 “第五层的那个 boss。” “呃,那个拔刀术的杰伊?” “你们不觉得……这还挺实用的吗?” “?” 那些对试炼之塔的挑战印象深刻的人……训练组! “这种双枪术,如果双手各持一把内置魔法飞弹的神器,是可行的。我能清楚地看到那个‘角度’……!!” “我决定从现在开始训练拔刀术。我就是忘不了那种感觉。” “我太喜欢被鞭子女巫暴打了……如果我再上一次第四层,她肯定会狠狠地踩我。我好开心。” “醒醒吧,混蛋们!” 疯狂巫师就像在学院里撒下了毒药。 在所有人当中,雷德本家的私生子恩弗斯坚持不懈地训练着。 对他来说,力量既是工具也是目标。 他在一个狭小、阴暗、没有阳光的房间里长大,唯一得到的就是雷德本这个姓氏,仿佛这是一种施舍。 他需要变得更强——向他的兄弟们、他的家人,尤其是几乎抛弃他,说他“没用”的父亲证明自己。 他想让他的父亲和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有用的。 他要让他们后悔抛弃了他和他的母亲。 怀着这样的想法,他来到了学院。 他从未停止过一天的训练,一门心思只想着变强。 但他没有天赋,即使练到双手鲜血淋漓、皮开肉绽,他的技能也几乎没有提升。 尽管他很努力,却只能勉强维持在中等水平。 然后,他看到了一丝希望。 在一次“黄金塔”派系宣称要带领尽可能多的学院学生通关试炼之塔的活动中,恩弗斯和他们一起登上了试炼之塔…… 在第八层,他遇到了一个衣衫褴褛的人。 这个人只用一根木棍就打败了向他冲过去的学生。 他的动作看似简单,然而每一个手脚的动作都蕴含着千般奥秘,以最小的力气取得了惊人的效果。 恩弗斯被这个乞丐的身手深深吸引。 当其他所有学生都被打败后,恩弗斯向乞丐请教他的技巧。 那个人解释说,这种技巧只是在一片名为“武术”的浩瀚海洋上漂浮的一艘小船,它叫做“打狗棒法”。 这个人给了恩弗斯三秒钟准备,三招过后,恩弗斯就被木棍击中头部,被送出了试炼之塔。 武术。 就在那一刻,这两个字像烙印一样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第113章 私生子 他出生了,伴随着啼哭。 年幼孩子的世界非常狭小,在知识尚未积累、意识尚未拓展之前,他的世界里只有一个人:他的母亲。 在一个破旧、满是灰尘的房间里,母亲一边干咳着,一边给他喂奶。 她是门外世界送来食物的唯一提供者。 天真无邪的小恩弗斯沉浸在母亲给予的无尽爱意中。 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真正关心他的人。 随着他渐渐长大,开始了解这个世界,新的概念也随之出现。 其中,对那两个温暖的字“母亲”有了新的认知。 一个连仆人都无视的母亲。 ...... ===============================================================nnn 恩弗斯的母亲用仆人扔给她们的书教导他。 他的眼睛如同天空般湛蓝深邃,从那些文字里,他汲取知识。 他是雷德本公爵家族的一员,生来便拥有高贵的血统。 贵族身份尊贵,而公爵更是这世上最受尊敬的人物之一。 所以,他必须成为一个配得上自己血统的高贵之人。 他学会了叠衣服和洗衣服。 他发现苹果皮很适合去除油污。 和母亲一起学习的时光充满乐趣。 他的世界不断扩展,更多的概念映入脑海:地位、权力、权威、血统...... 尽管从未见过父亲的面容,恩弗斯却有着模糊的期待。 那个给予他生命另一半的人,他的父亲。 他会是什么样的人?又会如何向恩弗斯表达爱意呢? 他希望,就像故事书里那样,父亲会是一位令人敬仰、领导众人的贵族。 ...... 小恩弗斯也有其他疑问,如果雷德本公爵是如此令人尊敬的贵族,那么他的妻子,恩弗斯的母亲,也应该是一位贵族女性。 可为什么一个仆人穿得比他母亲还要奢华? 为什么这个仆人一边用敬语称呼母亲,一边却又轻视她?为什么他明明听到了却要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瞪大眼睛? 这些问题,当时的恩弗斯无从回答。 ===============================================================nnn 恩弗斯十岁那年,仆人走到他跟前,神色略显凝重地说道:“少爷,该去见老爷了。” 怀着忐忑与好奇,恩弗斯第一次见到父亲,地点是在一间布置得极为奢华的卧室,室内光线有些泛红,还隐隐有淡淡的雾气缭绕,让年幼的他莫名感到一阵压抑。 大床上,几位女子面无表情,眼神空洞,直勾勾的看着天花板。 他的父亲,即便知道儿子近在咫尺,也视若无物,微微转动身躯浅浅的扫过一眼便不再理会。 这里没有丝毫爱意的流淌,也不见正常该有的情感交流,就如同一个杂乱无章的巢穴,混乱无序。 当恩弗斯怯生生地开口问父亲在做什么时,父亲伴着一阵嘈杂的声响,面无表情地简短回应:“在忙正事。” 在恩弗斯看来,这地方就像一个冰冷的“婴儿制造间”,人似乎被当成了没有感情的工具。 “带他走,好好教导。” 父亲抛下这么一句淡漠的话,恩弗斯便被人紧紧拽住胳膊,匆匆带离了。 一路上,恩弗斯心里渐渐明白,对父亲而言,对待自己和母亲,就如同饲养家禽一般,无需投入过多的情感,简单粗放。 他忍不住去想,母亲过去在父亲面前,是不是也像个被随意丢弃的物件,毫无尊严可言。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心里就泛起一阵难受,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那么荒诞、不对劲。 之后,一个仆人领着恩弗斯来到一座宅子,里面有好些男孩,眉眼间透着相似,恩弗斯心底涌起一股本能,知晓这些都是他的兄弟。 这里,是他们这些私生子共同的住所。 ===============================================================nn [雷德本家族机密文件:羽化诱导计划] 此程序针对认知发展尚未完全成熟的成长中的孩子实施。 1. 施加持久创伤,以控制成长方向。 2. 实施洗脑技巧,唤起特定情感。 目标是诱导并人为实现具有特定效果的羽化。 期望的羽化效果如下:优先选择那些能力增强\/杀伤力强的孩子,提供给黑暗巫师、魅魔和巫师。 =============================================================== 接下来是一系列严格的教育和训练。 教官们不断灌输他们为何必须将生命奉献给雷德本公爵,对态度积极的孩子给予奖励,对消极的则加以惩罚。 他们接受使用匕首和细剑的训练,还学习如何应对巫师。 同时,他们被洗脑,对巫师产生盲目的仇恨。 雷德本公爵心地善良,希望能为儿子们提供舒适幸福的生活。 但他不得不训练孩子们,以保护家族免受心怀不轨的邪恶巫师的侵害。 他们艰苦训练的原因归咎于巫师,如果他们能杀死所有成年的邪恶巫师,就能享受应得的奢华生活。 “巫师,邪恶的巫师,必须死......死!” “大声点!就这么点力气对伤害我们雷德本家族的人说话吗!” “死!都是你们的错!巫师必须死......!!” 恩弗斯也和其他男孩一起呼喊,尽管他内心仍有疑虑。 经过如此艰苦的训练,男孩们根据表现获得奖励。 排名第一的男孩得到一块甜点,而处于中等排名的恩弗斯只得到一块干巴巴的饼干。 饼干又硬又脆,只有一点点咸味。 他羡慕排名靠前的男孩吃的甜饼干,好奇它们的味道,于是有一次,恩弗斯走向第一名的男孩,问道: “我能咬一口吗?” “......” 第一名的男孩皱起眉头,红着眼睛怒视着他。 “我不和排名第五以下的废物说话。就算我们流着同样的血,纯度也不一样。你这么无能,肯定没多少贵族血统。别跟我说话,滚远点,贱民。” 第一名的男孩叫罗迪厄斯,从小就很粗鲁。 =============================================================== 啪嗒啪嗒。 “我也是雷德本家族的人,为什么我是贱民?” “因为,贱民,你连剑都挥不好。” “我是恩弗斯。这样挥剑不是挺好的吗?” “我是罗迪厄斯。你握剑的姿势不对,所以瞄不准,贱民。” 尽管罗迪厄斯出口侮辱,恩弗斯还是跟着他,原因很简单。 罗迪厄斯是唯一愿意和他说话的人。 其他排名靠前的兄弟常常只是挥拳相向,说:“别烦我!” 排名靠后的兄弟们则聚在一起,排斥处于中等排名的恩弗斯,嫉妒地看着他。 还嘲笑他既然成绩这么好,就该去和那些排名高的人混在一起。 罗迪厄斯嘴巴很毒,但恩弗斯和他说话时,他总会回应。 “但这样握不是更舒服吗?” “......照我教你的做,笨贱民!!” 如果恩弗斯故意表现得笨手笨脚,建议就会如瀑布般涌来。 有时,当罗迪厄斯心情好,比如连续多次获得第一名的时候,他会分享一块饼干,说这是 “恩赐”。 恩弗斯学得慢,但最终还是能爬到第三或第四名。 也许是因为罗迪厄斯的教导真的起了作用。 “罗迪厄斯。” “我比你大一岁,要用敬称。叫我罗迪厄斯大人。” “罗迪厄斯大哥。” “笨贱民......” 尽管是以兄弟相称,但两人之间想必至少有一丝情谊。 他们在某种程度上建立了联系。 他们就像彼此的镜子,映照出对方的弱点,同时又相互竞争。 当罗迪厄斯患了重感冒,成绩跌至谷底时,恩弗斯得到了饼干,并与他分享。 在一个月光如水的夜晚,他们并肩而坐,憧憬着未来。 “我要成为父亲......雷德本公爵的得力助手。我要重振家族荣耀,让我的名字传遍大陆。” “那我能做左手吗?” “像你这样的人可不行。贱民,你......做我的右手。右手的右手。” “那罗迪厄斯大哥就有两只右手了!” 如果他们身处一个正常的家庭,或许会成为好兄弟。 但很快,私生子的住所迎来了严酷的寒冬。 对公爵来说,这却是收获的季节。 一天早上,教官宣布: “你们将进行最终测试。所有人互相战斗。如果在战斗中获得第一名,你将成为雷德本公爵荣耀的得力助手,而其他无能的失败者将......” 教官未说完的话引发了众人的诸多猜测。 随着竞争愈发激烈,嫉妒演变成了仇恨。 这些男孩们早已被灌输将自己奉献给雷德本家族是人生唯一目标的思想,他们决心不成为 “无能的失败者”。 罗迪厄斯也是如此吗?还是他另有动机? 一天,他悄悄对恩弗斯说: “......贱民,我发现了如何使用魔力。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但这只能用一次,除非万不得已,千万别用。” 罗迪厄斯教给他一种有缺陷的操控魔力的方法。 虽然不完美,恩弗斯还是选择相信他。 恩弗斯想:如果我进入决赛,要是我和罗迪厄斯打成平手,他难道不会同时选中我们俩吗?如果他只能选一个,也可以做出让步。 毕竟,罗迪厄斯说过会让他成为右手的右手。 “呃,啊......!!” 在期待已久的最终测试中,由于魔力使用不当,恩弗斯吐血倒地。 =============================================================== 从那以后,他再也不知道罗迪厄斯发生了什么。 恩弗斯只知道自己的遭遇。 经过一段时间的恢复,恩弗斯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已经毁了,他感知和操控魔力的能力出现了扭曲。 家族医生诊断 “这个男孩永远无法达到调谐或充盈状态”。 恩弗斯的天赋受到了严重损害。 他被贴上了 “落选的糟粕” 的标签 —— 一个为了追求胜利而鲁莽使用魔力,结果毁了自己身体的傻瓜。 曾经落在他母亲身上的轻蔑目光,如今也转向了恩弗斯。 但没关系。还能接受。 只要努力,他总能成为家族的一名战士。 或者他可以努力学习,用自己的头脑为家族效力。 所以,即使被忽视,只要能和母亲在一起,他就满足了。 毕竟,他已经和母亲分开一年了。 恩弗斯出院后,便去找母亲。 但她的房间空无一人,他抓住一个路过的仆人询问,得知母亲被赶走了。 理由是生出糟粕的母亲不值得侍奉。 “......” 他像个死人一样,一动不动地站了将近一天。 和他一起被淘汰的其他兄弟也不知去向,当他询问时,得到的是如同机器般千篇一律的回答:“他们在为家族做事。” 甚至当他问母亲去了哪里,他们也声称母亲一离开宅邸的大门,他们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们可不想在糟粕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 那么。 那么,如果他能变得强大,实现羽化,达到升华境界,如果他变得 “有用”。 那么他就能把母亲接回来。 所有曾经轻视他的人都会再次看到他,他也能面对罗迪厄斯大哥......问问他是否真的必须那样做。 长大到可以申请进入学院后,他便顺利入学。 他抓起任何东西 —— 剑、矛、匕首、棍棒 —— 不停地训练。 他整夜不睡,把自己逼到筋疲力尽,他不在乎那个进入学院后惹出诸多事端的疯狂巫师。 他只专注于变得更强。 但在明月高悬的夜晚,他常常仰望天空,回忆过去,想起罗迪厄斯,他的兄弟,曾和他一起望着同一轮明月,分享饼干。 “......” 他被仇恨、思念、悲伤、背叛等各种情绪淹没。 罗迪厄斯是否成为了雷德本公爵的得力助手,为家族挥舞着细剑?那个欺骗他的谎言......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 “这是怎么......?!” 一天早上,罗迪厄斯·雷德本从一个不安的梦中醒来...... 他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美丽的女孩。 第114章 魔法少女绝不投降! 1 镜子里,一个陌生女孩震惊地回望着。她下巴大张,嘴巴惊愕地咧着。 那头猩红色的背头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垂至腰间的姬发式长发,长长的睫毛下,红色眼眸眨动,胸部隆起柔和的曲线。 她手指与手腕纤细,并非瘦骨嶙峋,但身形着实苗条,曾经通过严苛训练练就的分明肌肉已消失殆尽。 掌心的老茧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柔软光滑的肌肤。 当她用手指轻拂手臂,那种感觉既刺激又细腻,她不禁颤抖起来。 她的皮肤变得极为敏感,身上宽松的衣服摩擦着皮肤,每动一下都起鸡皮疙瘩,要是擦得稍重些甚至会疼。 “......” 她的第一个念头是,就这副模样,遭受折磨肯定受不了。 甚至无需折磨,她觉得哪怕是轻柔的按摩,都可能让自己叫出声来。 除非有邪恶巫师在镜子上捣鬼,不然,这就是现实。 “搞什么鬼!” 这声音清新得让人恼火——清凉中略带可爱的语调,在耳边萦绕。 当这声音从她声带传出,她先是怒火中烧,随后又渐渐平息。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了? 就在昨天还是堂堂男子汉的罗迪厄斯,拼命回忆着过往。 这一切显然都源于昨晚山丘上的骚乱。 还有…… 哔隆 哔隆 - ? “变身装置”摆在桌上,仿佛在炫耀着自己。 它中间有道大大的裂痕。 这东西,我肯定还回去了啊。 怎么会在这儿? 哗啦! 罗迪厄斯双手拿起变身装置,咬牙切齿地瞪着它。 昨晚,他就是用这个该死的神器变成了女孩,当时实在别无选择。 但有人告诉他……这种变身效果会随着时间逐渐消退! “你这该死的毛球,马上给我出来!为什么我是个女孩——!!” 一个失去男子气概的男人的尖叫响彻四周。 故事回溯到几天前。 罗迪厄斯的囚禁困境 失败自然会招致惩罚。 罗迪厄斯·雷德本因任务失败,被囚禁在地下监狱。 监狱内部状况糟糕,无人打理,墙壁满是水汽,霉菌肆意滋生。 这里漆黑一片,没有窗户,没有照明,连火把都没有。 他完全不知过去了多少天。 没有食物供应,为了补充水分,他只能舔舐长满霉菌的墙壁,要是能抓到一只路过的蟑螂,就觉得自己很幸运了。 被扔进牢房前遭受的鞭打,让他浑身疼痛。 有些伤口尚未愈合,仍在流血。 “你没用。” 雷德本公爵的话在他脑海中不断回响,愧疚感让他头痛欲裂。 他本应设法完成任务的。 任务失败,让他在公爵眼中变得毫无价值。 自幼被培养成为公爵利刃的罗迪厄斯,没有个人情感羁绊,没有回忆、朋友或爱情。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对成为 “公爵右臂” 的盲目执念。 曾经,在他空洞的脑海中,似乎有颗希望的小星星闪耀,给他些许慰藉,但……现在他已忘却。 甚至想不起来那是什么。 所以,这段时间他一直靠着这仅存的一丝骄傲苦苦支撑。 “该死……就因为一个平民……!” 那神圣的血统。 那永远高高在上的贵族血统。 下一次,一定会不一样。 下一次,我会全力以赴。 要不是我放松了警惕,肯定能赢,说到底,就差那么一点点。 相反,如果他当时能在那微小差距上表现得更好,他就赢了。 所以,他……没有错。 罗迪厄斯蜷缩在牢房角落,睡着了。 刚一入睡,他便从痛苦中得到短暂解脱。 在梦里,没人迫害他。 他紧紧闭眼,试图逃避阵阵刺痛。 然而。 “呃啊啊啊啊——!!” 他的梦境不再受他控制。 罗迪厄斯尖叫着醒来,像坏掉的水龙头一样揉着满是泪水的眼睛。 又一次,他在梦中失去了家人。 “亚伯拉罕,不……我不认识他。我从未见过这么一位老人……!” 这只是幻觉。一切都是幻觉。 自从被那支名为 “冥河心智毁灭箭” 的黑色箭矢击中后,他每晚都被噩梦缠身。 在梦中,他时而为男人,时而为女人,但每次醒来,总会失去对他来说珍贵的东西。 这就是一场噩梦。 四周漆黑一片,黑暗浓稠得让他分不清自己眼睛是睁着还是闭着。 所以他甚至无法辨别现实与梦境。 两者都糟糕透顶。 “我是,我是罗迪厄斯……罗迪厄斯·雷德本。我是……” 无论是在梦里还是现实中,他都只能紧紧抓住这具破碎的躯壳,勉强支撑。 这种异常状态始于他被囚禁的第七天。 不知从何时起,他开始做一个非常奇怪的梦…… 奇异梦境与异世界降临 一颗流星。 罗迪厄斯变成了一颗流星。 他看到耀眼的夜空,地面以惊人速度向他扑面而来,但这景象看起来截然不同。 在坠落过程中俯瞰世界,这种感觉十分奇特。 大陆的形状与他所学的大相径庭,那些陌生土地上的建筑也显得格格不入。 这里有数不清的建筑,比帝国的皇宫和金魔法塔还要高。 密密麻麻的,看起来就像一片砖石森林。 地面越来越近。 人们穿着各式各样时尚的衣服,耳朵上戴着奇怪的长方形装置。 道路用不知名的黑色材料铺得整整齐齐,没有马拉的车子高速飞驰而过。 罗迪厄斯意识到自己身处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这里有太多他从未接触或见过的事物。 接着,罗迪厄斯撞上了一座山。 当然,从那么高的地方坠落,高到他都能看到整个大陆的形状,他本应该死了。 但不知为何,罗迪厄斯的四肢却完好无损。 “……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清晰传出。 当他触摸地面时,光脚能感觉到土壤的粗糙质感,他还能活动手指。 这会是一场梦吗? 大概不是。 因为他能感觉到风吹动他的头发,深吸一口气,他能感觉到冷空气充满肺部。 没有疼痛,所有被鞭子抽打的伤口都愈合了。 那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是雷德本公爵决定要处置他吗?也许他在睡梦中被扔进了一个不稳定领域的裂缝里。 如果是这样,那……他现在该怎么办? 罗迪厄斯的大脑一时间一片空白。 没有命令,没有目标,他该做什么……? “......” 簌簌簌。簌簌。 就在罗迪厄斯思绪纷乱、犹豫不决时,一阵沙沙声引起他的注意,他感觉到了魔力。 本能地,他伸手去拿细剑,但腰间空空如也。 他身上只有那件破旧的囚服。 蹦。 一个毛球从灌木丛中蹦了出来,后面跟着一个以黄色为主色调穿着的女孩。 “这边,萌!我感觉到有大量的纯净能量在……!一个男人?!” “自从流星坠落,难道这就是新的吉祥物……?一个男人?!” 女孩和毛球看到罗迪厄斯时都惊呆了。他迅速打量着面前这两个陌生的生物。 一个四条腿的毛球,看起来像是某种精灵。 一个穿着装饰着各种丝带和褶边华丽裙子的女孩。 她右手拿着一根镶嵌着一堆宝石的魔杖。他能感觉到从魔杖上散发出来的微弱魔力。 他能对付他们。 虽然他没有武器,但仅他的魔力容量就足够高。 他的羽化能力涉及魔力实体化,如果他能引导并固化魔力,即使没有实体武器,他也能创造出一把魔力细剑。 就像这样,如果他操控魔力…… 操控魔力……? “......?” 没有魔力。 他检查了一下,本应在体内流动的魔力消失得无影无踪。 罗迪厄斯惊呆了,冷汗顺着额头滑落,这时女孩环顾四周问道。 “嘿,小哥。你有没有在这里附近看到一个长得很奇怪的生物……跟它长得有点像。看起来像软软的馒头。” “我才不奇怪呢,萌——!” 敬语?还有 “小哥”? 从这种随意的语言判断,他们显然不是什么高级贵族。 在罗迪厄斯心中,对平民的轻蔑开关瞬间打开。 “……真是闹剧。你们继续演你们那毫无意义的戏吧,别带上我,贱民。” “......!!” 女孩看起来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哇。天呐,这粗鲁的混蛋。这种角色只在21世纪初出现过吧。” “......” 罗迪厄斯不太明白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但他几乎要被气炸了,他们的语气中对贵族毫无敬意。 于是,他开始责骂这些平民混蛋。 “我是罗迪厄斯·雷德本。向贵族低头!” “......这个人就是那颗‘流星’,对吧?” “......看起来是这样,萌。” 女孩清了清嗓子,嗯哼了一声说道。 “地球可不是阶级社会。所有贵族和皇室成员都被打倒已经过去一百多年了,所以别指望能得到什么特殊待遇,而且……我叫吴慧仁。” “欧嘿……什么?” “你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对吧?在这里,很多事情魔法都不管用,所以就跟我走吧。我会保证你有吃有住,还有衣服穿。” 另一个世界。“流星”。魔法。 他们知道罗迪厄斯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还知道他来自另一个世界。 如果是这样,他们或许知道他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或者他怎样才能回去。 但他能相信这些陌生人多少呢?罗迪厄斯怀疑地看着女孩。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贱民。” “啊,那你别信。” “......” “别无缘无故地胆小了,赶紧跟我走。我只问三次。” 女孩晃动着手指,开始往山下走去。 毛球叫了几声 “萌”,看了罗迪厄斯一眼,然后窜进了灌木丛。 ……对。 虽然她是个粗鲁的平民,但罗迪厄斯对这个地方一无所知,这总比被独自留在山上要好。 而且既然她主动提出提供衣服、住所、食物和信息,也没有理由拒绝。 罗迪厄斯开始挪动脚步,跟在女孩吴慧仁身后。 夜行山林与危机降临 罗迪厄斯和吴慧仁在夜晚阴森的山林中边走边聊。 大多是罗迪厄斯在提问,吴慧仁负责回答。 “这里是哪个国家的都城?” “华夏国。这里不是都城。要去都城京市的话,你得坐高铁,在挺远的地方呢。” “别撒谎,贱民。这附近山上都有这么多高楼大厦……” “信不信由你。但你真打算一直这么说脏话吗?现在我不才是老大吗?” 吴慧仁交叉双臂,歪着头,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的笑。 罗迪厄斯同样毫不示弱,也交叉起双臂。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但我猜大概是说你有什么优势,对吧?贵族血统在任何情况下都是不变的法则。不管你多有钱,要是流着平民的血,那你就是个平民。” “这家伙真是……靠,我都不能叫他家伙,因为他脸太帅了。嘿,小哥,阶级制度已经废除一百多年了。” “别把你们的外国法律强加给我,贱民。” “入乡随俗,你不知道吗?!不,你再叫我一次贱民试试。从那一刻起,咱们就拜拜……等等。” 吴慧仁突然停了下来,举起魔杖。 罗迪厄斯也停下脚步,望向西方地平线。 虽然他的魔力不再流动,但魔力探测似乎还正常运作。 他能感觉到。 从很远的地方,一股强大的……邪恶魔力正迅速逼近。 “我觉得它……来了!这么强大的邪恶能量,可能是‘四大天王’之一……!!慧仁,我们得赶紧跑,萌!” “但是,你不能把这个小哥丢下!” “别大惊小怪了,已经来不及了。贱民……不,平民。准备战斗。” “就因为我说你再叫我贱民就拜拜,你就把我升为‘平民’了……?!” 嗖—— 轰!! 就在吴慧仁被罗迪厄斯那毫不妥协的自负惊到的时候,有什么东西从天上坠落,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 “呃呃……!!” 尘土飞扬,一个皮肤和头发白得让人毛骨悚然的女孩从大坑中冒了出来,那纯净的白色之上,是一条半黑半白的哥特式连衣裙。 女孩身上散发着令人恐惧的魔力,让他们的皮肤阵阵刺痛。 罗迪厄斯和吴慧仁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眼前这个顶级掠食者喃喃自语道。 “……我真的非得做这个吗?不,我做,行了吧……!但我也是有尊严的,别,别搞那个尿床的设定……!” 她像个疯子一样嘟嘟囔囔,发泄着不满,然后……砰。 她摆了个夸张的姿势,大喊道。 “我,‘四大天王’之一,‘深渊与黑暗的引导者’,‘紫渊祈愿者’,向我致敬——!” “......” “......” 一阵沉默后,罗迪厄斯终于开口。 “......这是精神攻击吗?” “......从同步率来看,我觉得这是一种攻击?” “我要杀了你,魔法少女——!!” 这位 “哥特萝莉风” 的7%邪神迅速发动了攻击。 第115章 魔法少女绝不投降! 2 “打败你,于我而言不费吹灰之力——现身吧!” “……” “哼……起!自深渊之中崛起吧,吾之‘黑暗侍魔’!‘永夜暗涌’!!” 伴随着一阵奇异声响,尽管这咒语和音效听着颇为荒诞,但身为四大天王之一的永夜魔女,实力着实不容小觑。 只见她手中漆黑如墨的能量触碰到地面,一只身形庞大的猎犬,竟从一滩暗影水洼中猛地钻了出来。 “那是!黑暗组织以邪秽之力召唤出的魔物!必须用纯净之力净化它!” “你这啰嗦半天,不就想说用魔法打败它嘛……” “非也!魔法少女唯有从正面情绪中汲取纯净之力,方能彰显强大!” “嗷呜——喀啊啊!!” 暗影猎犬向前踏出一步,旋即张开血盆大口,如饿虎扑食般猛冲过来。 魔法少女吴慧仁,迅速举起魔杖,为 罗迪厄斯挡在身前。 “‘无畏护盾’!” “呀啊!” “轰——!!” 一面璀璨耀眼的金色护盾瞬间凝形,稳稳挡住了猎犬的攻击。 然而,双方力量悬殊,猎犬每一次攻击,都使得护盾连同吴慧仁一同向后退去。 “唔呃……!!” 在远处观战的紫渊祈愿者,接收到一则消息后,开口念起台词:“没错,魔法少女,你不该在夜间踏入此山,这便是你的败因!在此处,我们所能汲取的情感之力,唯有那个倒霉男人……而他,满心皆是负面情绪!” “ 罗迪厄斯,快想想开心的事!再这样下去,吴慧仁要撑不住了!” “这跟那有什么关系……” 罗迪厄斯心中猛然一惊,难道这个世界的魔法……与众不同?! 他早就觉得奇怪,自己体内的魔力竟莫名消失,可感知魔力的能力却还在。 若魔力本身特性不同,这一切似乎就说得通了。据他们所言,此地魔法源自人类情感。 黑暗组织从负面情绪中获取邪秽之力。 魔法少女则从正面情绪中获取纯净之力。 而此刻在这山丘之上,除了正在奋战的吴慧仁,就只剩下…… 罗迪厄斯。 “呜哇啊啊!!” “呃,唔呃……!!” “再这样下去她会输的! 罗迪厄斯,快想些积极的念头!!” “……” 积极的念头。 快乐、美好、激动、暖心的回忆。 罗迪厄斯的脑海一片空白。 回首往昔,似乎从未有过那般的情绪。 除了践踏他人时那卑劣的满足感,以及膨胀自我的优越感,他的生活中并无明亮的情感。 此刻,他的脑海中充斥着的只有焦虑。 即便完成雷德本公爵的命令,他感受到的也仅仅是躲过惩罚后的解脱。 “我……” “嗷呜——!!” 罗迪厄斯内心的负面情绪如决堤之水般汹涌而出,暗影猎犬获得这股邪秽之力,身躯愈发庞大。 它那如人般粗壮的前腿,猛地挥出。 “轰——!!” “咳呃……!!” 护盾瞬间破碎,魔法少女吴慧仁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向后飞去,越过罗迪厄斯,重重撞在一棵树上后瘫倒在地。 光芒一闪,吴慧仁身上的光芒褪去,原本宽松的魔法裙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身普通的校服,变身状态已然解除。 啪嗒。 她似乎失去了意识,一面圆形手镜从她手中滑落。 罗迪厄斯目睹这一切后,将目光重新聚焦在暗影猎犬身上。 随着吞噬罗迪厄斯的黑暗情绪,这头怪物变得愈发巨大。 “吴慧仁,吴慧仁!振作点!快醒醒!” “……住口,小精灵。” 此刻的罗迪厄斯,大脑飞速运转。 他急需魔力,为了击退这头猎犬,他迫切需要能即刻使用的魔力。 然而,他再也感受不到曾经在体内流淌的魔力。 吴慧仁方才还在运用魔力,可此刻却毫无踪迹,极有可能是借助了某件神器。 没错! 吴慧仁身旁那面镶嵌着诸多宝石的手镜,想必就是那件神器! 罗迪厄斯一把抓起手镜,仍能感觉到它残留的余温。 “等等!那‘幻梦蝶变镜’是吴慧仁的!” “住口,小精灵!快告诉我如何使用这件神器!再耽搁下去,吴慧仁性命不保!” “可……可男人……呃,我不知道啊!” 那团云朵状的小精灵焦急地飞舞着,最终还是说出了神器的激活咒语:“紧急变身咒语是: “‘纯净纯净,萌萌绒绒,宇宙最可爱,我来啦!’” “……你在开玩笑?” “这情形我像是在开玩笑吗?这是标准变身指令失效时的备用指令,我特意选了句谁都不可能说出口的话!这‘幻梦蝶变镜’本就是吴慧仁的!” 解释倒也合理,要转移与某人绑定的神器所有权,通常需更为复杂的方法。 若要有个能绕过正常流程的秘密指令,那必然得是没人会说的话。 虽说解释合理,但……就非得是这么句话?难道真是那个疯巫师在他脑里搞了魔力刺激? “纯净纯净……呃!” 罗迪厄斯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他紧咬牙关,满心的羞耻感如潮水般涌来。 一个大男人……!! 但,罗迪厄斯身为精英刺客,经历过近乎酷刑的严苛训练,凭借坚韧的意志,强忍着羞耻,喊出了激活咒语。 “纯净纯净,萌萌绒绒,宇宙最可爱,我来啦!!” “噼咔!” 伴随着欢快旋律,五彩光芒瞬间笼罩罗迪厄斯全身。 他身上的囚服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神秘光芒。 “哇——这是什么!” 光芒闪烁间,星星迸射,光芒开始重塑 罗迪厄斯的身形。 他的身高变矮,身体的重量重新分布到胸部与臀部。 他的头发变长,变成了淡蓝色,手腕与脚踝处出现蓝色丝带,白色手套、南瓜裤,以及一件遮住圆润胸部的束腰外衣也相继出现。 除此之外,一顶颇具“三剑客”风格的羽饰帽和披风现身,搭配着一条在大腿上方飘动的短裙。 腰间,还佩着一把细剑。 罗迪厄斯不由自主地开口:“魔法少女,纯净骑士——驾到!” “轰。” 罗迪厄斯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我变成了女性?这神器为何如此诡异?为何我的嘴不受控制? 但此刻顾不上这些了。 罗迪厄斯摇了摇头。 事实上,真的顾不上了。 太在意就输了……!他将所有的羞耻转化为愤怒。 “我要好好教训你,孽畜!” 尽管此刻拥有的魔力仅为原本的一小部分,但也足够了。 罗迪厄斯有着吴慧仁所没有的精湛技巧。 “呛啷——!” 罗迪厄斯抽出细剑…… 虽说它形似细剑,却更像个玩具……装饰着柔和色调的饰品与点缀。 剑身虽锋利,却……! “……受死!” 罗迪厄斯怒吼着发起攻击。 他挥舞着细剑,剑身闪烁着光芒,精准地刺向目标。 眼睛、关节、连接处,剑影如流星雨般洒向猎犬的薄弱之处。 “刷刷刷刷刷!!” “呀啊啊啊!!” 那只狼狈的暗影猎犬发出刺耳的尖叫,张开大口朝他咬来。 但罗迪厄斯早已身形闪动,绕到猎犬身后,双腿缠住它的脖颈,细剑直逼它的咽喉。 “闭嘴,渺小的东西!” “噗嗤。” 暗影猎犬如气球般膨胀,随后爆裂开来。 罗迪厄斯稳稳站定,怒视着紫渊祈愿者。 “哼!” 紫渊祈愿者见猎犬被杀,恼怒不已,正准备再召唤一只怪物。 “好啊,看看你能不能也打败下一只。‘黑暗之……’嗯?撤退?为何现在……哼,罢了!” “你这是临阵脱逃?” “随你怎么想!但记住,你仍在我们魔王的掌控之中!你定会失败,痛苦哀嚎!哼……!” 紫渊祈愿者打开次元之门,消失在黑暗虚空之中。 罗迪厄斯不知她为何半途而废,但这无疑是万幸之事。 “哼,不过如此。” 罗迪厄斯收起细剑,故作镇定地说道。 眼见敌人退去,这场战斗似乎宣告结束。 “这……你怎么能如此熟练地操控纯净之力?!” “小菜一碟。这点都做不到才奇怪吧。嗯?” 罗迪厄斯拿起那件属于吴慧仁的神器。 他想起战斗时听到的奇怪碎裂声,发现“幻梦蝶变镜”上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痕。 或许是在他变身时产生的碰撞所致,就如同将三块魔力石强行连接到一件仅适配一块的神器上。 但有件事更为关键。这奇特神器的变身效果究竟能持续多久? “这变身何时会结束?” “当纯净之力耗尽,变身便会自然解除!” “原来如此。那这破玩意儿还你。” 罗迪厄斯随手将神器扔给小精灵。 “啊……这可是‘幻梦蝶变镜’啊!!” “别跟我提赔偿神器的事。把我卷入这麻烦,还让我对付那孽畜,你们该谢我一百遍。现在,带我回家,毛球。” “……!!” “你答应过提供食宿的。” 罗迪厄斯将昏迷的吴慧仁背在背上。 小精灵虽不情愿,但最终还是带他来到吴慧仁的家——一座她称之为公寓的建筑。 家中并无父母。 小精灵自称“萌咕”,给罗迪厄斯安排了一个小房间,称这是仅剩的一间。 罗迪厄斯觉得当务之急是休息,便倒头睡去…… 当他醒来,却被告知,尽管变身服饰消失了,可他的身体依旧保持着女性形态。 回到当下: 在罗迪厄斯的召唤下,萌咕和吴慧仁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这是由于你的奇特能力引发的冲突导致的故障。” “故障……?” “基本上,就是出了差错。” “我的‘幻梦蝶变镜’被抢走了。” 罗迪厄斯怒目圆睁,指着两人大声吼道:“立刻把我的身体变回去!” “我也想啊!但变身过程中途被打断,所以现在‘幻梦蝶变镜’理论上归你了,而且……” “我失去了魔法少女的力量。都怪哥哥抢走了。” “那是你的问题。赶紧想办法解决!” 罗迪厄斯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世上哪个男人愿意一夜之间变成女性?下身衣物空荡荡的感觉,让他心中的失落感瞬间转化为愤怒。 而吴慧仁的话更是火上浇油。 “但你现在这个样子好看多了。哥哥你虽然帅气,但之前的歇斯底里真的很让人厌烦,现在这样就很可爱呀。” “你——!!” “啊,现在是不是该叫姐姐,而不是哥哥啦?” “呃。” 身形变得更为纤细的罗迪厄斯,顿时气血上涌,眼前一黑,向后倒去。 在罗迪厄斯痛苦不堪时,吴慧仁和萌咕在一旁低声交谈。 “这个脾气暴躁的哥哥,他会帮我们魔法少女做事吗?” “修复‘幻梦蝶变镜’需要纯净之力,为此,他得展现非凡能力,打败那些魔化之人。即便他不情愿,最终也得这么做。” “这个哥哥也是异世界来的吧?感觉他缺乏很多基本常识……社交能力也不行。既然他现在和我年纪相仿,要不送他去学校?” “我去通知政府人员,准备他的身份牌。还得给他取个名字……” 吴慧仁和萌咕凑在一起,思索良久。 他们讨论着,是叫他罗迪厄斯,还是叫斯卡蕾蒂,因为她头发的颜色近似绯红。 然后…… “既然你真名是罗迪厄斯……” “叮咚叮咚。” 上课铃响起,班主任轻敲黑板说道:“今天,我们班迎来一位新转校生。请自我介绍一下。” “我……我叫欧晓萱。期待与大家一同学习。” 罗迪厄斯低头鞠躬,一头长发顺滑垂下。 她紧咬下唇,强忍着内心的痛苦。 “哇,她好漂亮啊……” “素颜都看起来像化了全妆……” “她肯定有男朋友吧?怎么可能没有?” “笨蛋,她一看就是练习生。肯定没有啦。” 教室里议论纷纷, 罗迪厄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心里却恨不得把他们全宰了。 第116章 魔法少女绝不投降! 3 转校生驾到! 看到这位美丽的新转校生,整个班级瞬间沸腾起来。 她肌肤胜雪,近乎苍白,一头长发如瀑布般垂落。 沉静深邃的眼眸,紧闭的双唇,给人一种难以亲近的高冷之感…… 然而,当她低着头,犹豫着不敢抬头时,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手指还不安地揪着裙摆。 这种与外表不符的羞涩模样,打破了她因外貌而产生的无形隔阂。 这反差萌,更是引发了奇妙的化学反应。 但这对罗迪厄斯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平日里,若是他沉默不语,那些平民连与他对视都不敢。 可现在,他们把罗迪厄斯当成了“同学”,而非“高高在上的人”! 在上学之前,罗迪厄斯接受了一些基础教育。 他了解到,在学校里,无论身份地位,人人平等,不能用贵族的口吻说话。 再者,向黑暗组织暴露个人信息十分危险,太过引人注目风险太大。 这就意味着…… “你吃了什么,长得这么漂亮呀?” “……” 尽管心里很想怒吼“我舔了墙上的霉菌,你这该死的乡巴佬!!”,但他不能这么回答。 “你这家伙,闭嘴!” “转校生别理他!他这人有点怪。” 幸运的是,这令人尴尬得仿佛嘴里被塞了三把黄油的混乱场面,被同学们压了下去。 那些口无遮拦的家伙,被大家用各种言语“狂轰滥炸”。 “你有什么爱好呀?” “……暗杀……不,是击剑。” “哇,击剑?!能给我们展示一下吗?!” 要是给你展示,你眉心就得留个窟窿。 说要体验剑,这不是摆明了要决斗嘛。 罗迪厄斯瞥了一眼坐在窗边的吴慧仁,她双臂交叉成“x”状,向他示意。 这不是决斗挑战,那么…… “你们不能强迫我做任何事……啊,算了。要是有机会,以后再给你们展示。” “啊,好呀。” 总算是应付过去了,罗迪厄斯因这小小的成就感,微微露出一丝笑容。 这比他想象中容易。 充其量,就像哄骗那些涉世未深的小孩子,他感觉自己现在做得相当不错。 他的信心愈发膨胀。 现在,他觉得自己能像…… “你有没有男朋友呀?” “住——” 罗迪厄斯没能把那句充满不屑的“住口,平民”说出口,因为吴慧仁精准地察觉到他要发火,捂住了他的嘴。 “唔——!!” “晓萱是我表妹,和我一个姓,哦。对吧?她有点害羞,大家别再问啦!别问了!别问啦!” 吴慧仁拉着晕头转向的欧晓萱,让他坐到了一个空位上。 就这样,混乱的转校第一天慢慢过去了。 “哼。” 坐在后排的一个红发女孩,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在学校的天台上,神秘转校生欧晓萱双臂交叉,气呼呼地瞪着吴慧仁。 就因为那句“你有没有男朋友”的问题,他一直憋着火。 “告诉我,为什么……我要忍受这种荒唐事。” “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不是吗?所以,你得自然地融入这个世界。” “而且学校可是魔法少女很重要的活动据点!” “我一开始就没答应要当什么魔法少女……!!” 罗迪厄斯像弹簧一样跳了起来,手指愤怒地指着吴慧仁,那锐利的气势,足以震慑最胆大的男孩。 然而,经验丰富的魔法少女吴慧仁,似乎对这个同龄人发的脾气毫不在意。 相反,她和吉祥物萌咕联手,发起了犀利的反击。 “那又怎样,还有别的办法吗?要是你有别的计划,那我在这儿就跟你说再见咯~” “是啊是啊,可你想想,在这个冷酷的社会里,你孤身一人,顶着个女孩的身体,身无分文又没信用,你打算怎么办呀~” “……!!” 那你说怎么办? 魔法少女预备役欧晓萱,捂着胸口,在这残酷现实的连番冲击下摇摇欲坠。 此外,当他的手指不经意间碰到不该碰的柔软时,更是倍感痛苦。 如今,罗迪厄斯不得不以全省最美女孩欧晓萱的身份,肩负起魔法少女的职责。 吴慧仁紧紧抱住垂头丧气的罗迪厄斯。 “当魔法少女也没那么糟糕啦,晓萱。” “……住手!!” 不知为何,他人的温暖竟有些令人安心。 魔法少女是什么? “她们是守护孩子们希望与梦想的英雄,与邪恶组织战斗。那邪恶组织为获取不洁之力,妄图将人们拖入绝望的深渊。” “这是个与警方合作打击恶人的角色。因为魔法使用者对物理攻击免疫,警方无法开枪对付他们。成为魔法少女能享受四大保险、养老金,要是通过公务员考试,还能获得隐形加分哦。” 魔法少女都做些什么? “她们守护人们珍贵的情感,不让邪恶组织染指!” “铲除那些魔化之人,就跟抓小偷差不多。” 罗迪厄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所以,魔法少女就像义警。” “你这么说也没错。” “要是能换身衣服就好了,这变身服装实在……” 罗迪厄斯回想起那天可怕的记忆——那长长的连衣裙,装饰着丝带、褶边和亮片,处处凸显着女性特征。 要是能有个连头带身的兜帽或者面具就好了。 要是再能加上盔甲,不仅能增加实用性,还能遮住脸。 那样就好多了。 就在罗迪厄斯畅想理想中的自己时,吉祥物萌咕突然打断了他的思绪。 “哦~这可不行哦。” “为什么!” “‘幻梦蝶变镜’会把魔法少女变成她内心深处真正渴望的模样。但你当时没和它正确连接,现在这装置也坏了。” “……” 原来是这损坏的装置在作祟。 这实在令人懊恼,可要是当时他不用变身,仅凭纯粹的体力杀死那只猎犬就好了……!! 就在罗迪厄斯抓狂,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时,萌咕接着说。 “而且华丽的衣服也有其作用哦。我一直说,魔法少女的力量源自人类的积极情感——也就是纯净之力。” “孩子们通常比成年人情感更丰富,对吧,晓萱?” “魔法少女色彩斑斓的服装,就是为了吸引孩子们,他们能在最短时间内产生最多的纯净之力。” “所以这需要一些表演技巧!” 吴慧仁站起身,像跳芭蕾一样优雅地舞动起来。 她毫不犹豫地用手比出爱心,向前伸展,甚至还俏皮地眨了眨眼,做了个v字手势。 看起来很不错。 凭借这充满活力的美丽少女身躯,做出有些夸张的动作也毫不费力。 然而,这样的动作……要是男人来做,那可就灾难了! 这简直是高风险举动,尴尬程度直线上升,足以引发“急性尴尬症”。 为了保命,罗迪厄斯必须拒绝。 “我绝对不会做。” “谁让你现在做啦,我只是说……当你需要纯净之力的时候,这些就很必要!” “……那我宁愿光荣赴死。在众人面前做那种……事,有失贵族身份。” “贵族身份是什么呀?” 这…… “……” 罗迪厄斯愣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然后摇摇头,避开这个话题。 “你一个平民,不会懂什么是贵族身份。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感觉。” “是是是,能有高贵出身,我们美丽的初中女生欧晓萱小姐肯定很开心吧。” “……住口,平民!” “啊,怎么啦,这么容易生气呀,晓萱~!” 罗迪厄斯头也不回地大步向前走,他总有一天要让这个无礼的平民知道什么是贵族的尊严。 即便他这么想,但自己也说不清楚“贵族身份”到底是什么,每当思考这个问题,涌上心头的只有模糊的焦虑。 毕竟,他所拥有的不过是像一只被精心装扮的假猎犬般的生活。 在战斗的热血中,他可以忘却一切。 当全身心投入到击败敌人的任务中时,那些无关紧要的杂念便会悄然消散。 他舞动身形,他躲避着袭来的攻击,寻找敌人的破绽进行反击。 他不由自主地展现出这样的水准。 毕竟,他为了一个目标而活。 我是,雷德伯恩公爵的得力助手—— “结束了。” “嗷呜——!!” 轰。 被细剑刺穿的怪物化作了灰烬,罗迪厄斯擦拭了一下没有沾上血迹的细剑,然后将其入鞘。 啪啪啪啪啪。 吴慧仁像海豹一样在他旁边鼓起掌来。 “哇……感觉就像看了一场电影,是不是?” “这战斗力太可怕了……!居然都没聚集纯净之力,就瞬间杀死了那些魔化之人。” “哼……这只是基本操作。我都没认真。你们可以尽情赞美我,平民。” 罗迪厄斯骄傲地扬起下巴,吴慧仁一脸吃了苦瓜的表情,重复着自己的话。 “哇,天呐……感觉就像看了一场电影,对吧?” “这自信……!” “想说什么就说吧。我就不计较你的无礼了。解除变身。” 伴随着一阵轻快旋律,魔法少女的服装化作光芒,消散在天空中。 罗迪厄斯把“幻梦蝶变镜”放进裙子口袋,继续往前走。 吴慧仁和萌咕紧紧跟在后面。 在放学回家的路上,罗迪厄斯轻松解决了突然出现的魔化之人,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们驱散了。 “……” 对罗迪厄斯来说,这个世界太过安逸。 这里的人们无需为生存苦苦挣扎,生活舒适惬意。 他们不会在家里设陷阱,也不会磨练杀人技巧。 像罗迪厄斯这样,经过专业训练以杀人谋生的人,只是少数。 即便在偏远乡村,农民们也时刻做好了杀人的准备。 无论是应对可能烧毁村庄的盗贼,还是意图掠夺的哥布林。 流血冲突的威胁时刻存在,逃避或惧怕冲突的懦夫,往往最先倒下。 所以,每个人都带着一定的利己心态生活。 但在这里呢?人们仿佛觉得死亡和杀戮是遥不可及的概念。 他们欢笑、聊天、玩耍,无忧无虑。 邻里、朋友,皆是如此。 在某些情况下,任何人都可能随时变成潜在的威胁。 甚至是家人,没错——连家人也可能带来危险。 但是…… “回到家,今天要不要做西餐呢?欧晓萱的真名听起来像外国人,所以我觉得……” “我也不太清楚他来自什么样的世界,也许是东方世界,但取了个外国名字。” “要是他不喜欢,那就饿着吧!” 你们这些平民,怎么能活得这么愚蠢? 蠢货。 罗迪厄斯暗自嘀咕着,当他拐进一条小巷时,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因为一个比他矮大概10厘米的女孩,双手叉腰,大胆地挡住了他的去路。 她的红发略带一抹粉色,明亮的红色眼眸如红宝石般闪耀,紧闭的双唇彰显着她的倔强。 总体而言,这是个充满活力的女孩……甚至可以说活力过头了,那股子冲劲几乎要溢出屏幕。 她指着罗迪厄斯,提高了音量。 “你就是新来的魔法少女,对吧!” “……!!” “欢……唔!!” 一连串动作瞬间完成。 他将大腿插入她的双腿之间,身体紧贴过去,用手捂住了她的嘴。 接着,他扫向她的腿,破坏她的平衡,在倒下的瞬间用前臂压住她的脖子。 女孩被勒得脸色迅速变得苍白。 “欧晓萱!!” “看来我们被发现了,平民。得把这个目击者解决掉,所以……” “她是自己人!她是朋友!而且,就算被发现了,也不能想着杀人灭口啊!” “……” 罗迪厄斯缓缓松开了手,女孩剧烈地咳嗽起来,然后含着眼泪站了起来。 接着…… “呀哈——!!” 砰! “呃啊……!!” 她一拳打在了罗迪厄斯的肚子上。 换做平时,他肯定会反击,但这一拳却让他身体一软,双腿颤抖,向前弯下了腰。 明明这一拳的力气并不大……! 红发女孩带着灿烂的笑容,在罗迪厄斯蹲下喘气时,拍了拍他的背。 “你打了我一下,我就回敬你一拳。我叫金露露!我是‘力量魔法少女——纯净牛仔竞技’。希望我们能好好相处——!!” 一位新的魔法少女登场了。 第117章 魔法少女绝不投降! 4 吴慧仁向大家介绍这位自称“纯净牛仔竞技”的魔法少女。 “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金露露。就像我刚才说的,她是和我一起守护村子的魔法少女。” “很高兴认识你。所以……你叫欧晓萱?我在班上看到你自我介绍了。我觉得这名字挺奇怪的。” 金露露露出灿烂的笑容,大大方方地伸出手想和罗迪厄斯握手,仿佛完全忘记了之前和罗迪厄斯的冲突。 罗迪厄斯却反手把她的手拍开。 “那不是我的真名。我是罗迪厄斯。” “我从学校的英语课上学到过!你是从……呃……米国来的吗!” “……” “还是德州……?” 她对罗迪厄斯的态度毫不在意,真不知道该说她是坚毅,还是单纯自信心爆棚? 不知为何,罗迪厄斯就是不喜欢她这样。 他皱起眉头,怒视着金露露,但不管怎样,对话还是继续下去了。 “罗迪厄斯来自另一个世界。露露,你几天前看到那颗‘流星’坠落了吧? “它带着大量的纯净之力坠落,我还以为是新的吉祥物出现了,结果却是罗迪厄斯!” “从天上掉下来个女孩,挺有意思!当时我睡得太沉,都不知道!嘿嘿。” 金露露这心可真够大的,这么强烈的魔力波动都能睡得着。 她绕着罗迪厄斯转了一圈,上下打量着,然后突然像是恍然大悟,转头看向吴慧仁。 “话说回来,吴慧仁,你……没和欧晓萱一起战斗吗?你今天不舒服吗?还是说,只是不想战斗?” “说话注意点。这怪尴尬的!” “出了点意外,吴慧仁的‘幻梦蝶变镜’现在在罗迪厄斯手上!可以说是暂时借给他用。” “还能这样转借啊?我是说……吴慧仁不喜欢战斗。我真不明白,这么有趣的事她怎么会不喜欢,对吧~?” 金露露挑了挑眉毛,用手肘轻轻碰了碰罗迪厄斯。 罗迪厄斯往后一缩,用力把她的手推开。 “……你干嘛突然对我这么热络?” “呃,我是说,你刚才战斗的时候……笑得可灿烂了!” “……” “所以,我当然觉得你和我是同行啦。你喜欢打架,对吧?!” 金露露不停地原地蹦跳,还对着空气挥拳。 她的动作很笨拙,但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显得兴奋极了。 看着金露露闪闪发光的眼睛,罗迪厄斯心里一阵困惑。 当他投入战斗时,头脑确实会变得清醒,从烦恼中解脱出来的感觉让他舒畅,所以他当然觉得——自己喜欢战斗。 然而,他并没有体验到那种能让眼睛放光、心跳加速到跺脚的喜悦。 他只是因为卸下负担而感觉良好。 就好像他是个被鞭子不停抽打的奴隶,对那短暂的休息充满由衷的感激。 罗迪厄斯甩了甩头,把这些没用的想法抛诸脑后。 他把注意力转移到另一个话题上,金露露似乎非常热衷于战斗。 但她完全没有经过任何武术训练的迹象。 回想刚才她的空击和打在自己胸口的那一拳,金露露的动作毫无技巧可言,就像村里那些小孩子,不管不顾地乱挥拳头。 “……对于一个声称喜欢战斗的人来说,你的动作太像个乡巴佬了。我都不忍直视。” “要是我一开始就用能力,那就没意思了,毕竟我已经很强了!” “……??” “强者不用能力。” 这疯女人。 金露露自信满满地宣称自己要像个没见识的乡巴佬一样战斗,罗迪厄斯站在那儿,又惊又呆,这时吴慧仁小声对他说。 “呃,露露人挺好的,就是……有点特立独行。说她像个原始人,会不会太过分了……?” “这能叫特立独行?这也太夸张了吧?” “哎呀,我们现在都是魔法少女,以后要一起合作,好好相处不是更好吗?” “不,我自己来就行。我一个人没问题。” 他是认真的。 战场上一个无能的盟友比敌人还碍事,罗迪厄斯用手指戳了戳金露露的额头,严厉地警告她。 “哼” “别想着插手我的战斗。我要独自战斗,也永远不想得到你的帮助。绝对不要!!” 尽管罗迪厄斯下了威胁,但就在第二天,他们就面对了同一个敌人。 十字路口的小巷里传来魔化人的信号,欧晓萱恶狠狠地瞪着金露露,低声咆哮。 “……我明确警告过你别插手。” “你傻啊?有架打的机会我怎么会放过。而且,我可没说过我会听你的警告!” 金露露毫不畏惧地站在咬牙切齿的罗迪厄斯面前。 然后,她拿出“幻梦蝶变镜”说道。 “再说了,魔法少女需要纯净之力才能变强。战斗的时候纯净之力会增加!所以我可不能就这么放弃。” “那我们用决斗来解决……” “而且我从吴慧仁那儿听说,两个魔法少女一起战斗,获得的纯净之力会翻倍!所以你不用为了独占魔力而战斗。” 如果这个理论是正确的,那就没必要争斗了。 但罗迪厄斯不相信,她可能在说谎,而且这也不符合常理。 “为什么纯净之力会翻倍?” “看到两个人会觉得可爱加倍,力量也加倍。这样观众就会开心加倍!” “……” 果然,还是把金露露制服,独自占有能量更好。 “你说得没错。” 就在罗迪厄斯准备动手制服她的时候,小巷里室外机传来的一阵嘈杂声打断了他们。 “……什么?” “说到底,这都是效率问题。人类很看重外表。” “他们看重外表?” “这很荒谬,但……就算是魔法少女在为他们战斗,魔法少女是否符合他们的喜好,差别还是很大的。” 人类的本能很诚实。 当然,如果有人从诸如大楼坍塌这样的绝境中被救出来,不管救他的魔法少女长什么样,他都会表达出最大程度的纯净之力(感激之情)。 然而—— 对于在远处观看魔法少女与魔化人战斗并为之加油助威的观众来说,他们会更支持符合自己口味的魔法少女,从而更沉浸于战斗之中。 而欧晓萱和金露露的风格完全相反。 “所以,在有两种类型可供选择的情况下——一个冷酷美丽的女孩和一个活泼迷人的女孩——这对收集纯净之力很有帮助!” “别这么说!” 罗迪厄斯抱住自己,打了个哆嗦。 一想到那些平民用“那种”目光看他,他就一阵头晕。 萌咕烦躁地甩着尾巴。 “你不是讲究效率吗?反正这只是个‘躯壳’。等你收集到足够的纯净之力,就会变回男人——只是一场短暂的梦而已。” “……这倒是。” “魔法少女欧晓萱又不是真正的罗迪厄斯,有什么好尴尬的?” “……” 这话有道理,确实没错。 这不是他的真实外表,真正的罗迪厄斯不是这个样子。 所以,没理由感到尴尬或害羞。 这真的只是个躯壳。 罗迪厄斯拿出“幻梦蝶变镜”,之前的激活语句都是紧急指令。 现在,即便只是暂时的,但它已经完全与罗迪厄斯相连,在萌咕的帮助下,他设定了一个正式指令。 “呼……” 罗迪厄斯看着“幻梦蝶变镜”里自己的倒影,镜子里是个漂亮的女孩,显然很紧张。 这只是个躯壳。只是个躯壳而已。 他小心翼翼地将手指放在镶嵌着宝石的手镜上,轻敲两下,然后张开双臂。 “幻梦蝶变镜,展现我的真容……!!” “噼咔!” 伴随着欢快的旋律,光芒四溢,漫长的羞耻感也随之消散。 “……一闪一闪亮晶晶!闪耀的胜利之光,纯净骑士!” 他念出了嘴巴自动说出的激活语句,完成了变身。 侧目一看,金露露也刚刚变身成“纯净牛仔竞技”。 她的服装类似红色斗牛士服,上面还点缀着一些定制的少女装饰。 她的主要武器是一副护手。 罗迪厄斯不喜欢和别人一起战斗,但为了尽快收集纯净之力变回原形……他不得不忍受。 罗迪厄斯拔出细剑,冲向十字路口。 十字路口车辆川流不息,此刻却一片混乱。 一只巨大的魔化生物突然出现,导致交通瘫痪,人们纷纷弃车逃窜。 天空中,一位身着迷人连衣裙的诱惑女子悬浮着俯瞰下方。 她粉色的头发,戴着眼镜。 从她身上散发的大量不洁之力判断,她显然是四大天王之一,和那个浑身透着惨白气息的“紫渊祈愿者”不同。 “今天又冒出个新的?” “是啊,我也从没见过这位天王。” 两位魔法少女抬头望去,这位新的天王双手放在丰满的胸前,开始自我介绍。 “我是四大天王之一,掌管人类黑暗欲望中的色欲。我是‘尤里·弗罗斯特洛弗’,魔王忠诚的秘书兼好友。你们可以称呼我为‘主人’。” “叮” 她推了推眼镜,镜片闪过一道光。 除此之外,她黄色的眼睛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罗迪厄斯咽了咽干涩的口水。 “两边都没有普通货色……她该不会是个魅魔吧?” 即便罗迪厄斯现在是女性身体,仍能感受到她那压倒性的魅惑气场。 要是他还是男人,恐怕精神防线会因分心而严重削弱战斗力,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一点小庆幸。 就在罗迪厄斯思考应对策略时…… “现在,见证我的力量!我的实力!我,‘纯净牛仔竞技’,来啦!!” 金露露直接就冲了上去。 “……” 这个魔法少女,纯净牛仔竞技,仍有可能成为他的敌人。 她可能还对他们第一次见面的事心怀怨恨。 所以,如果借此机会了解她的战斗能力,他就能为未来做好准备。 然而,仅仅五秒钟,她就被制服了。 罗迪厄斯抬头看着被植物藤蔓缠住、倒挂在空中的金露露,说道。 “不,你……你在干嘛?这是背叛吗……?” “背叛?!我真的很努力在战斗啊!!” 金露露被抓住后,愤怒地扭动着身体。 但现在轮到罗迪厄斯发火了,她战斗的能力实在是太差劲了。 要是可以,他真想好好教训她一整天,罗迪厄斯只挑了最严重的问题之一说道。 “你说你很努力?你那笨拙的一拳,连小孩都能躲开!要是这就是你最厉害的攻击,那你真的得重新学基本功了!!” “啊,之前这样有用啊!这次也应该有用的!” “就你这点本事要有用,你起码得有现在一百倍的魔力!动动脑子,你这蠢货!” 这队友简直就是个拖后腿的。 天王尤里看着被抓住的露露,然后把注意力转向罗迪厄斯。 “你一定就是新来的魔法少女‘纯净骑士’。我一定会好好检验一下你的本事。” “我可不会像那个蠢货、乡巴佬一样。” “我会连你的眼泪一起收下,就当是你的道歉。现在,出来吧。见证这由人类污染而生的仇恨之心。” “轰隆隆——!!” 巨大的花芽从地面破土而出,将柏油马路震得粉碎,泥土也被高高掀起,这些花朵足有五米多高。 “这是‘噬贝者’。” “名字这么花哨,看起来不就是普通的植物茎杆吗?” “谁知道呢……” 天王尤里微笑着轻轻鼓掌。 接着,当植物茎杆顶端裂开时,一些非常奇怪且令人作呕的东西开始冒出来。 有些部分渗出黏糊糊的液体,有些则在震动、旋转。 根本搞不清它们的用途。 “……” 欧晓萱的本能发出警报,他有种强烈的预感,要是被这东西击中,肯定会发生很糟糕的事。 要逃跑吗? “哦,要是你被在空中摇晃的几根植物茎杆吓到,我能理解。不是所有魔法少女都勇敢无畏。我不会追你,你尽管跑吧,小宝贝。” “……我至少要取下你的脑袋,你这贱人!!” 罗迪厄斯受不了这挑衅,冲了上去。 第118章 魔法少女绝不投降! 5 她的动作截然不同。 与之前那个叫永夜魔女控制的猎犬相比,尤里·兰斯特简直是天壤之别,她的每一根触手都摆出极具攻击性的犀利姿态。 她是个行家,尤里·兰斯特……在战斗方面堪称专家! 在四大天王之中,她探测魔力的能力最为出众,魔力容量也相当可观。 罗迪厄斯试图寻找她的弱点,却一无所获,即便他能缩短距离,近身战斗也处于劣势。 要是保持远距离,又会被植物藤蔓抓住。 他扭转局势的王牌是羽化能力,可现在这招却行不通! 他不能用。 幻梦蝶变镜因为之前的损坏,再次使用可能会让他永远变成女孩。 就在罗迪厄斯犹豫不决时,局势愈发恶化。 “嗖——!!” “我抓住你了,魔法少女‘纯净骑士’。” 最终,罗迪厄斯落败。 植物茎蔓如蟒蛇般迅猛地冲向罗迪厄斯,眨眼间就将他倒吊起来。 罗迪厄斯拼命挣扎,可茎蔓却越缠越紧,没有丝毫松动的迹象。 此时,他的魔力——纯净之力也在快速流逝,所剩无几。 一旁同样被抓住的魔法少女“纯净牛仔竞技”也在艰难抵抗。 看着被吊在空中的两位魔法少女,萌咕大声喊道:“附近的市民都在围观你们的战斗呢!赶紧恢复纯净之力啊!” “在这种情况下你要我怎么做啊!!” “你们都被我抓住了。现在我要慢慢折磨你们……尽可能多地提取能量。乖乖投降,成为能量生产机吧。” 罗迪厄斯浑身发颤!! “你!竟敢用那种眼神看我……!” “能打败如此倔强的魔法少女是我的荣幸,所以。” 沙沙作响! “呃……!!” “纯净骑士”闷哼一声。 罗迪厄斯咬紧牙关,心中满是愤懑。 镜子里映照出的景象令他担忧不已,身体的疼痛、寒意阵阵袭来,更难堪的是被魔化人这般折辱,周围围观者的目光像芒刺在背,让他满心屈辱。 更屈辱的是,纯净之力正从市民那里源源不断地被吸走,即便他闭上眼睛,也无法逃避那种被众人目光审视的感觉。 “纯净骑士”因难以言喻的羞耻而浑身颤抖。 但他必须保持冷静。 魔力正在流入,这是个好迹象,尽管围观者的目光令人厌恶,但由此产生的魔力本身并无罪过。 他只需借助涌入的魔力扭转局势。在他之前被抓住的“纯净牛仔竞技”,想必也在积蓄力量,所以她很可能会几乎同时挣脱束缚。 届时,他就发动反击。 罗迪厄斯瞥了一眼金露露(“纯净牛仔竞技”),她应该也在忍受这种屈辱的同时积攒魔力…… “感觉好舒服。嗯,对对。我的肩膀舒服极了。” “……你,你在干什么?” 罗迪厄斯又惊又怒,金露露怎么会享受这种事? “哦,纯净骑士。你说‘你在干什么’是什么意思?” “不,说真的,你在干什么?我是问你为什么不挣扎着逃脱,反而就这样平静地接受?” 她的回答令人大跌眼镜。 “不,我是说,它们在给我免费按摩呢。软软的,我的肌肉都放松了,感觉棒极了。” “……不,关键在于她是邪恶组织的四大天王之一。” “嗯!我起初以为是按摩,还挺享受,可很快发现这些藤蔓不对劲,似乎在试图吸取我的能量。我先积蓄力量,然后再迅速打败她。” “……” 罗迪厄斯惊呆了,这家伙到底在说什么?魔法少女们遭遇的可不是全身按摩,而是彻头彻尾的羞辱。 现在的这种情况,显然这是为了羞辱和折磨她们。 另一边,先被抓住的罗迪厄斯,已遭受更过分对待,尖锐的倒刺扎在罗迪厄斯的皮肤上,剧痛传来,可金露露却一脸享受,竟把这当成按摩。 她难道没有羞耻心吗?不可能吧。 罗迪厄斯困惑地问道:“你该不会连孩子是怎么来的都不知道吧?” “我不知道呀?大概是通过某种方式吧。” “……” “啊,我知道了,得找个炼金术士才行!” 原来她不是对骚扰没反应,而是压根儿就不晓得这是骚扰啊,毕竟她啥都不晓得呢! 吱吱……! 那些植物,好像有点儿难为情,缓缓地缩了回去。 随后,它们又装作一开始就是在正常按摩肌肉。 与此同时,对罗迪厄斯而言,植物藤蔓攻势更猛。 罗迪厄斯愤怒地大喊:“为什么区别对待?!” “单纯的人不符合我的口味。” “这不是……不,停下!别别别……!!” 一边是看似按摩,另一边是被尖刺不断刺痛,从市民那里收集到了纯净之力后,他终于勉强挣脱了束缚。 “呃,呃呜……咳……” “反击时刻,‘牛仔竞技拳’!” “哦呀,对一个魔法少女来说,这抵抗……还挺厉害的。这次我就撤退了。再会。” 天王心满意足地离开。 金露露摆了个胜利的姿势庆祝战斗结束,而“纯净骑士”则沮丧地瘫倒在地。 “可恶……!!下次,下次不会再这样了……” “欧晓宣,你之前还那么趾高气昂,现在却因为这点事就不行了?你是那种做肩部按摩都会睡着的人吧?” “你这…啊啊啊……!!” 金露露补上一句调侃。 罗迪厄斯怒火中烧,发出一声尖叫,这场战斗在很多方面都给他留下了创伤。 “你生气啦,欧晓宣~?哎呀。输给强者没什么好羞愧的!加油,你可以的!” “请你别说了!你是没脑子吗?” “没脑子不是挺好的吗?这样头很轻,脖子的压力也小。” “我刚刚情绪有点激动!!” 罗迪厄斯那容易低血压的娇弱身体,此刻仿佛瞬间被治愈了。 然而,金露露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个行走的压力制造机。 即便这样,他还是顺利地获得了援助,开始清理自己。 罗迪厄斯像只斗败的公鸡一样,垂头丧气地跟着吴慧仁回家。 到家后,吴慧仁手脚麻利地帮他清理,又给他换上了干爽舒适的衣服。 以女性的身体被一个女孩清洗,这让他深感屈辱,但好在金露露天真无知,这多少让他有些安慰。 罗迪厄斯穿着薄薄的t恤和短裤,慵懒地躺在沙发上,吴慧仁坐在他旁边,轻轻拍着他的头。 “你今天辛苦了,晓宣。那个天王下手有点狠呢~” “把手拿开……算了。我今天已经没力气生气了……吴慧仁,你一直都是在应对这种事的同时战斗吗?” “啊,嗯……我也有过类似的经历,但我觉得她对你格外狠呢。看来你很对她的胃口。你很受女性‘关注’啊!” “……我根本不想要这种‘关注’。” 他疲惫不堪,罗迪厄斯身心俱疲。 当然,这比被关在地下监狱要好得多,但……疲惫终究还是疲惫。 就在罗迪厄斯昏昏欲睡时,吴慧仁轻声说道:“我们准备吃饭了。晓宣,你再坚持一会儿别睡着呀?” “……” 吃饭。罗迪厄斯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一听到吃饭,他就忍不住了。 倒不是说这个世界的饭菜格外美味,作为雷德本公爵大儿子,罗迪厄斯以前也享用过许多奢华的菜肴。 但如今,被关在地下监狱,只能嚼着蟑螂,他早已饥肠辘辘,所以……他渴望吃饭。 “稍等一下,我很快就摆好餐具。露露,你帮晓宣振作起来!” “欧晓宣,我们来玩筷子游戏吧!筷子游戏!”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我现在没心情玩游戏。一边去。” “不敢玩是因为怕输吧……” 罗迪厄斯把什么筷子游戏抛诸脑后,开始用手指当作细剑攻击金露露。 很快,两人之间就展开了一场手指击剑大战。 金露露奋力抵抗罗迪厄斯压倒性的技巧,战斗愈发激烈,渴望胜利的金露露开始攻击罗迪厄斯的“弱点”。 “你往哪……咳!” “你看,刚才植物藤蔓碰到这你就怕了,接招!欧晓宣,这是我的反击!” “这算哪门子反击啊,你这个冒失鬼!!” 就在他们这样打闹的时候,罗迪厄斯听到吴慧仁在厨房哼着小曲,还有东西煮沸的声音。 咕嘟咕嘟。 这声音让人安心,也让人感到温暖。 他们一起生活还没多久,但罗迪厄斯已经和她们一起吃过好几顿饭了,在同一屋檐下,他开始体验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 水煮沸的声音意味着要开饭了,而不是遭受折磨。菜刀在案板上的声响意味着在切葱花,而不是切割血肉。 吴慧仁与金露露的笑声代表着真正的快乐,不像那些被雷德本公爵下药的女人。 虽然听起来相似,但一切都截然不同。 三人围坐在餐桌旁。 菜单有黄豆炖菜、炒肉、煎得恰到好处的午餐肉,还有清炒蒜苔,味道很奇特,但罗迪厄斯却觉得出奇地好吃。 他舀了一勺带着豆腐和洋葱的黄豆炖菜,和米饭拌在一起,再加上蒜苔,然后送入口中。 他现在明白了,这种陌生的感觉叫做美味。 咔嗒。 他偶尔能听到餐具碰到米饭的声音,吴慧仁安静地吃着,而金露露则不停地说着“开动啦”。 他的胃里暖暖的,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一种深深的、令人满足的愉悦。 “我觉得我今天打得还不错。” “拜托,你先去好好学学怎么战斗吧……!!” “但力量并不总是取决于特殊技巧,你知道的。” “你才是需要加强的那个!!” 听到金露露荒谬的言论,他依然怒火中烧,但是……! 罗迪厄斯把碗里的食物吃得一干二净后,吴慧仁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注意到他吃得很开心,便问道:“晚餐怎么样?好吃吗?” …… “……很好吃。” 罗迪厄斯从一个漫长的梦中醒来,睁开眼睛。 他干裂、沙哑的声音在潮湿的地下监狱里回荡。 他喘着粗气,急促地吸了一口气,没有家中的温暖,充斥肺部的空气潮湿而闷热。 这种感觉让人迷失方向,模糊的现实感拉响了警报。 难道这只是一场梦? 好冷。 粗糙、长满老茧的手在监狱的地面上蹭过,指尖触碰到的湿气冰冷刺骨。 罗迪厄斯惊恐地缩手,甩开那些寒意。 难道真的只是一场梦?他四处寻找魔法少女们的踪迹,追寻着黄豆炖菜那转瞬即逝的香气,却一无所获。 监狱里只有他一个人。 孤独的地下监狱黑暗而寂静,只有他挣扎的声音。 幻想破灭了。 这个痛苦的地方才是他的现实。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然后蹲下身子,双手揪着自己的头发。 因为今天似乎格外寒冷。 …… “我在此宣布,邪恶组织‘恶魔传说’的第一次圆桌会议开始。” “你怎么还在搞这一套……?!” “四大天王中最弱的‘紫渊祈愿者’,请先汇报。” “那根本不是我的名字,而且……!!”邪恶组织高层会议开始了。 第119章 邪恶组织圆桌会议 “我在此宣布,邪恶组织‘恶魔传说’的首次圆桌会议开始。” 邦邦邦 粉发的尤里·兰斯特身着西装,扶了扶眼镜,开启了这场盛大的会议。 与会人员包括:魔王兼四大天王之首——“堕落魔法魔王,路西法·泽克尼尔”;紫魔法塔主、四大天王中位列第二的“无垠虚空之灵,尤娜莉丝”;四大天王中排行第三、本次会议的主持者,粉发的尤里·兰斯特,又名“尤里·弗罗斯特洛弗”;以及四大天王中实力最弱的“紫渊祈愿者” 。 桌前摆放着刻有凹版名字的铭牌。 窗户上精心挂着窗帘,一盏灯笼散发着阴森的气息,悠悠飘浮。 我双臂交叉,神色庄重且自豪,任由会议拉开帷幕。 “让我们继续推进——我们那旨在毁灭世界的‘宏伟计划’。” “……我……我疼得受不了了。我的手脚快要撑不住了……!” “怎么回事,‘无垠虚空之灵’……?” “呃啊啊啊……!!” 尤娜听到自己的头衔后,在地上痛苦地翻滚。 我手脚一阵抽搐,脊梁骨仿佛发痒,难受得难以忍受。 这场景看着着实揪心,但瞧见尤娜像条脱水的鱿鱼般扭动,这场角色扮演倒也算值了。 与此同时,尤里·兰斯特面无表情,继续毫不留情地“折磨”着“邪神”。 “四大天王中最弱的‘紫渊祈愿者’,请先汇报。” “那根本不是我的名字……!!” “坏孩子,真调皮。怎么不好好说话呢?想尝尝女性堕落的滋味吗?” “我从来没用过这个名字,也压根没打算用这个名字啊啊啊,啊!!” 我甚是满意。 在上一阶段诞生的“邪神”,经过长时间的调教与约束,如今感觉就像志同道合的伙伴,虽说没指望她能有多忠诚,而且她还老是牢骚满腹…… 要是她能把交代的事办妥,我会考虑改掉她那糟糕的设定。 要是办不好,我就来个“胡萝卜加大棒”,比如罚她每句话结尾都加个“喵”。 当然,为防万一,她还戴着炸弹项圈,安全方面无需担忧。 “邪神”思索片刻后说道: “依我看,目标是个混蛋。” “这评价挺有意思。能详细说说吗?” “他太懒了。很可能会为了贪图吴慧仁的财富而不杀她。而且她身边萌咕的存在究竟会构成多大威胁尚不明确,要适应新环境,他需要借助当地的力量。” 然而…… “要是他肯去主动了解一些知识……他本可以大有作为。在他热切地向吴慧仁询问这个世界,得知人们成天随身携带的‘智能手机’是什么之后。” 从那一刻起,知识的雪球开始滚动。 在网络的海洋里,他便能获取到自己想要的所有信息。 诸如枪支、火药、国家间的冲突,以及一个将杀人视为禁忌的社会氛围。 当然,这得是在掌握了这些基础知识之后。 “首先,他得在经济上自立。依赖他人的关照太冒险了。他怎能确定吴慧仁第二天不会将他扫地出门呢?他可能会从小偷小摸干起,进而发展到杀人。用那些钱积累财富,再创办一家孤儿院。” “然后呢?” “从小对孤儿进行洗脑教育,培养出唯命是从的刺客,最终目标是推翻……” “行了,别说了。” “邪神”脑子里净是些龌龊的念头,我当即对她禁言30分钟,要是任由她胡言乱语,她恐怕真会让别人以为我们就是实打实的邪恶组织了。 我拍了拍手,试图重新调整气氛。 “好了,咱们继续。” “……那个……话说回来,我们要讨论些什么?” “首先,我要你们重新设计下一款触手模型。3号设计用起来感觉不太理想。魔法少女看上去与其说是享受,倒不如说是痛苦。” “我觉得差不多该推出下一个魔化人了,但我们得慎重考虑,塔主。得找个既能给他们带来危机感,又能推动主线剧情发展的……” 就在我们进行这些颇具建设性的讨论时,“邪神”强行解除禁言,大声叫嚷道: “你们之前不是说要给罗迪厄斯洗脑,从他那儿套取情报吗?!” “注意你的态度。” “……在本姑娘看来……不,但你们根本没在收集情报,反倒一直在瞎混!干活啊,该死的,赶紧干活!” “……” 粉发女同和我心虚地避开“邪神”的目光。 “邪神”开始气势汹汹地质问我们,她先指着尤里·兰斯特说道: “嘿,魅魔!你为什么取消用触手让他沉浸在愉悦中,把他变成堕落女奴的计划?为什么不用300倍敏感度?!” “那是……因为美学方面的考量……我本可以那么做,但那样就会错过一个极为宝贵的犹豫阶段。看着她慢慢察觉到自己作为女人的欲望,那才更令人满足。真正的乐趣在于,在某个燥热的夜晚,她再也无法抗拒,最终屈服于自己的冲动……” “你到底有没有歉意?!” “我为只顾个人兴趣和欲望而道歉。但魔王,作为最高指挥官,您也在瞎玩。也请您骂骂他。” 粉发女同将矛头指向了我。 “邪神”目光一转,直直地盯着我,眼中怒火燃烧。 “你之前说要摧毁他的意志,彻底征服他,把他变成一个对任何命令都唯命是从的奴隶!可你为什么取消预定的‘我无所畏惧’行动?!” “呃,这个……故事的发展出乎意料,我就跟着情节走了。你不能一味地为了套取情报就盲目地堆砌悲剧,这太浪费了……” “你到底有没有歉意?!” “我……我……不,去你的,要不要推进是我的事,你这家伙!‘3000倍敏感度’!” “啊……!!” “邪神”尖叫一声,离开了。 不过,她的话并非毫无道理。 但是…… “罗迪厄斯这混蛋适应得也太好了。真是奇怪。” “确实有这种感觉。” 他比我预想的要温顺。 他没有表现出攻击性,接到任务后也能很好地听从指挥,不管我让吴慧仁怎么去试探他的脾气,他都没有反击,也没用细剑去刺萌咕。 要是他真有严重扭曲的人格,他早就先用细剑刺他们了。 我本以为单纯的性别转换不足以掌控他,所以还准备了强制催眠、羞辱战术,甚至高叉凝胶,但最后都没派上用场。 而且,他吃饭吃得那叫一个香。 听着,一个身为贵族、习惯欧洲式生活的人,却能把黄豆酱炖菜吃得如此津津有味,都能去当吃播出道了。 上次会议结束后我第一次准备饭菜,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就好像一周没吃饭似的。 我真没想到他是那种对食物来者不拒的人…… 自然而然地,我就这么想了。 或许这家伙还有别的一面。 说不定,他比我最初认为的要好,也许是因为成长环境不好,才误入歧途,也许他本性并不坏。 诸如此类的想法在我脑海中闪过。 塔主似乎也有类似的想法,她有时会忧心忡忡地看着罗迪厄斯。 然而,一想起我被击中腹部的场景,她就皱起了眉头。 粉发女同,我们邪恶组织的冷面智囊,向我发问: “他的人性和背景其实并不重要,疯狂巫师先生。即便某人有着令人同情的悲惨过往,但在他要取我性命的情况下,也别无选择,只能杀了他。” “……” “罗迪厄斯曾想杀了你。而且很可能现在依然想。仅仅出于‘同情’,就放弃消除危险因素、准备应对雷德本家族的优势,有什么理由吗?” 她的话没错。 我并不打算仅仅出于怜悯就既往不咎,要是有人想取我性命,我定会以牙还牙,要是他心怀恶意,我也会以恶相还。 我对罗迪厄斯使用的“冥河心智毁灭箭”,就是抱着必杀的决心。 要不是他佩戴的神器,他的心智肯定已经破碎,在那种情况下,求生是我唯一的念头。 但是,只要我有办法。 “我觉得每个人至少都该有一次机会。” “……” “我不想当好人,也不是自愿这么做。只是,不管是谁。只是,每个人至少都该拥有一次……我就想给他这么一次机会。” 小时候,我常常仰望夜空,细数那些我无法拥有的东西。 我所在的贫民窟里,有很多像我这样的人,这是我悲惨命运的写照。 我有个邻居。 他是个好人,尽管自己也很穷,却会把一块打糕掰成两半,递到我手中。 他是个怀揣梦想的年轻人,渴望出人头地,离开这个该死的街区。 然而,在他的处境下,学习就像毒药,因为他既没钱买课本,也请不起家教,即便去乞讨残羹冷炙,最终也会走到极限。 我听说他因营养不良而昏迷,被送进了急诊室。 看到医院账单后,他不停地念叨着,“用这笔钱能买好多书啊”。 然而,他最终还是从那根勉强维持平衡的危险绳索上跌落。 透过窗户,我看到他放弃了自己的梦想。 渐渐地,他身上出现了纹身,开始与粗野的犯罪分子混在一起。 他的故事……有了结局。 他犯了罪,被警察逮捕,那个曾经梦想成为律师的年轻人,如今身陷囹圄。 我仰望夜空,不禁思索。 要是我……有钱就好了。 要是我能像他把一半打糕分给我那样,拥有可以分享的财富。 那会是怎样的情景呢?他会不会成为一名为穷人伸张正义的正直律师?我不知道,但至少他不会沦为罪犯。 这一切只是让我想起了过去。 而这个罗迪厄斯,仅仅是和别人说说笑笑就会感动。 由于交流有限,我无法深入了解他的背景,因为“旁白”无法深入他的内心,但他看起来确实像是……在期待某种“机会”。 此刻,我有许多打糕——多得用卡车装都装不完,而眼前就有一个令人悲悯的可怜人。 我想慷慨地掰下一半打糕给他。 罗迪厄斯会接受吗? 如果他接受,我就拉他一把。 “当然,我们得仔细研究一下。有什么办法能揭开罗迪厄斯的过去吗……?” “要不我试着给雷德本公爵寄封信?” “你疯了吗?” “那确实没别的办法了。” 就在这时,塔主微微举起了手,仿佛在强调她急于发言,一个闪亮灯泡的幻影开始在她头顶盘旋。 我大度地示意她开口。 “说吧,‘无垠虚空之灵,尤娜莉丝’……啊!” 我被她一脚踢中。 “你知道的,那个在试炼之塔中发现隐藏碎片的人。” “啊,对,我听说有个学生找到了。” “他叫……恩弗斯·雷德本。既然和罗迪厄斯可能是同一个姓氏……” “哦吼,那我就让丐帮头目去试探他一下。” 会议就此休会。 现在,是不是该在决定如何处置罗迪厄斯之前,尽可能多地收集信息呢?尤其是他有着怎样的背景故事。 在离开时,尤里·兰斯特轻声问道: “那么……您要停止触手骚扰吗?” “不。” “您不会停。” 救赎是一回事,复仇是另一回事。 罗迪厄斯打我的地方还有一块淤青,在这块淤青消失之前,你别想舒舒服服地过日子,罗迪厄斯。 “那么,我会按计划准备三叉触手,大人。” “尽快去办。” “明白。” 邪恶势力将触手伸向了魔法少女们。 一次是在她们聚集的时候;一次是在罗迪厄斯参加攻击小队的团队突袭时;还有一次,随着试炼之塔突袭的加剧,在他将战术发挥到极致,好不容易晋升为第三分队成员的时候。 …… 恩弗斯总共见到那个神秘乞丐三次。 第一次见面,他学到了武术;第二次,他了解了武林;第三次,他知晓了乞丐本人的故事。 直到那时,恩弗斯才向乞丐求教,乞丐也欣然应允。 乞丐自称无名,解释说自己在追杀天魔时,跳入次元裂隙,被困在了这个空间。 由于不指望能回到故乡,他便打算在此安身。 于是,他决心在离世前留下自己的印记,武术的意义就在于师徒间的传承。 就这样,乞丐开始教导恩弗斯。 这使得恩弗斯能随心所欲地登上试炼之塔的第八层,这真是一段奇妙的缘分。 他从基础学起。 他被告知,只有当他拥有像古树根系般稳固、不可动摇的下盘,并保持完美的平衡时,才能用拳头出击。 恩弗斯毫无怨言地照做了,将这种核心力量融入身体的过程单调又重复,但他凭借对武术纯粹的热爱,坚定不移地努力着。 乞丐看到他这样很是欣慰,学生全心全意地努力,老师怎能不高兴呢? 当恩弗斯练习到即便睡着也能像仙鹤单腿站立般保持平衡时,他的训练进入了下一阶段:记忆武术的基本招式。 在开始教导之前,乞丐先进行了一个简短的问答环节。 “如果敌人从上方向你攻击,你会如何格挡?” “我可能会从下往上举起剑来格挡攻击。” “你能想到别的方法吗?” “我可以用步法闪避,将攻击从左向右偏转,或者我甚至可以使用一件神器。” 乞丐点点头,又问道: “如果你从下往上举剑格挡,你会怎样做出这个动作?” “您说的怎样……是什么意思?” “想想你的脚会放在哪里,身体的重心如何调整,是水平出击还是垂直出击,为了后续动作是放松握剑还是为了决定性一击而握紧。” “……这有点难以理解。” “这就是‘基本招式’。” 所以,基本招式是针对特定动作的标准化方法。 乞丐用一根木棍演示,画出一个新月升上天空的轨迹。 “这叫‘新月升空’,是一招用于完善后续动作的基本招式。这是我一位老友的招式。你觉得怎么样?” “……很美。” “现在,再看看这个。” 接着,乞丐画出一个新月从垂直移动到水平的轨迹,尽管从一到十有各种动作变化,但在恩弗斯看来,它仍然像同一个新月。 “这个看起来像什么?” “它没有升空,但在我看来还是‘新月升空’。很奇怪……” “好眼力。这确实是同一个‘新月升空’。尽管外观不同,但它仍被视为同一基本招式,是因为其中蕴含的‘意’是相同的。这也有助于为下一个动作做准备。” 因此,按照乞丐的说法,虽然可以学习基本招式,但目的不是被它们束缚,而是将其作为领悟的指引。 恩弗斯被这些如同用手驱散浮云般的话语弄得有些迷糊。 乞丐笑着补充道: “这意味着你应该关注本质,而不仅仅是形式。我有个问题要问你,如实回答。” “好的。” “如果你醒来发现自己的身体变成了女人的,你会放弃你的剑吗?” “……” 这是个令人困惑的问题,但恩弗斯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他认为身体的变化不会减少他对武术的热情。 “如果你生来就没有胳膊或腿呢?你会放弃剑吗?” “我会用嘴来挥舞它。” “那如果你变成了一只蝴蝶呢?” “……我至少能用触角来挥动它吧?” 这时乞丐哈哈大笑起来。 恩弗斯也尴尬地笑了,感觉乞丐很喜欢他的回答。 乞丐笑了好一会儿,才大声称赞恩弗斯。 “没错,重要的是你心中所想。谁会在乎容器的形状呢?我很高兴你的回答如此开朗且充满豪情。但是……” “您说。” “我觉得你的心里不只有剑。这没什么可羞愧的。如果一个人心里只有刀,那他就是个‘剑鬼’,一个疯子。” “……” “你为什么拿起剑?” 乞丐那深邃的目光仿佛直接穿透了恩弗斯的灵魂。 于是,他不敢有丝毫隐瞒,如实说出了自己的遭遇,讲述了家中的虐待,以及他那天立下的誓言。 还有关于他的哥哥,罗迪厄斯。 恩弗斯困惑地回忆起与哥哥的过往。 他们一起玩耍的时光,在月光下许下的承诺,以及他的背叛。 他仍然不确定是该恨他还是信任他。 然而…… “……我想我还是想见他一面。” “见到他你打算做什么?” “……我不知道。” “那就先从了解自己的内心开始。当你训练并将意念注入动作中时,你迷茫的内心也会开始变得清晰。” 乞丐站起身,恩弗斯也跟着站了起来。 与此同时,幕后的疯狂巫师醒来后说道:“他是个真正的武术家!” 根据多年的亚文化知识和收集到的信息,罗迪厄斯似乎是经过非人道训练塑造出来的刺客,看起来他受到了雷德本家族的严重洗脑。 虽然他拥有人类的身体,但本质上只是个工具,所以我的愤怒应该指向挥舞这个工具的人,我又怎能责怪工具本身呢? 好吧,那就把这家伙变成一个真正的人。 “我教你爱”行动。 从各个角度展开的青春故事:社团活动、室内游泳馆的体育课、学校旅行(去海滩)时购买泳衣、触手故事的后续、惩治恶霸、性格测试,在一片混乱中绽放的友谊、浪漫情节、盛大的结局,最终迎来自由。 我会倾尽全力,将120%的生活片段体验融入其中。 剩下的就看你了??! 第120章 梦见蝴蝶 1 我叫金露露。年龄?我从来没仔细算过,所以不知道啦!我扮演这个身份已经有一阵子了。 目前呢,我一边上学,一边以魔法少女“纯净牛仔竞技”的身份行侠仗义! 但我真正的身份是??! 露露,帝都骑士团的指挥官,负责守护帝都皇冠殿! 在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中输给紫塔之主后,露露认定自己失败的原因是魔力不足。 为了克服这个问题,她开始加倍进食,这可把帝都骑士团的厨师愁坏了,每晚都唉声叹气。 结果呢,露露不知怎的获得了一种能力,能在梦中进入另一个世界! 一开始,她以为只是做了个有趣的梦,但当她跟副官说起时,副官大惊小怪,说这很可能是维度魔法。 露露让副官解释一下,副官本打算长篇大论讲讲维度魔法的研究历史,但??很快决定简化说明。 当露露一丝不挂地躺在手术台上,副官一边检查她的生命体征,一边说道: “队长,你脑袋空空,根本想象不出那样的世界。” “嘿,我很聪明的!” “5乘7等于多少?” “21??不对,我说错了。30??加5???你这问题太突然了。谁能毫无心理准备就答得上来啊?!” 尽管遭到可恶副官的诋毁,但露露以前确实没做过这样的梦。 原来如此,我在梦里去了另一个世界!她深信不疑。 副官轻弹注射器。 “队长,又到定期稳定魔力的时候了。好好睡吧。要是你再去另一个世界,尽可能多吸收点知识,回来给我讲讲。” “呃,我讨厌打针。” “你又不是第一次打了,我是认真的。这可不是空话!尽量多收集知识!要是你能给我带回有用的东西,我甚至可能创立一个新的帝国部门。” 副官眼镜后闪过一丝贪婪,虽说他语气有点调侃,但确实是认真的,他甚至对露露讲的在梦里交朋友的事都不感兴趣?? 很快,针头刺入她的静脉,露露的意识渐渐沉入梦乡。 当她这具行走的魔力反应堆般的身体被精细地重新校准之时,露露又开始做梦了。 大约三天后,她睁开眼说的第一句话是?? “可丽饼太好吃了。” “什么是可丽饼?” “超好吃??有鲜奶油还有??水果??类似这样的东西!” 这样的问答重复了大概三次后,副官一脸无奈,他只说了句:“你自己玩得开心就好。要是你打算惹麻烦,在那边惹完再回来。” 有些事,早点放手为妙。 有点可惜的是,作为帝都骑士团指挥官所拥有的庞大魔力,在梦里居然用不了。 不过,她在这儿以“魔法少女”的身份获得了新的力量。 梦里的世界很大方。 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呢?她被困在总部大楼,被警告不要鲁莽使用升华之力,还因打斗被责骂,每次建筑物倒塌和其他损失的维修费用,都让她没少挨批。 要是爷爷在身边,她也不会这么无聊,像这样出差的时候,她浑身都痒痒。 就算她受伤回来,迎接她的第一句也是责骂。 他们怪她又惹出祸端,比如把森林夷为平地,不管她有多热爱战斗,难道她断着一条胳膊回来的时候,他们就不能先问问她有没有事吗? 是啊,她多久没被当人对待了?她就像个行走的炸弹,她早就放弃指望了。 但这个地方不一样。 在这里,要是她经常战斗,人们会为她欢呼,还会赞美她。 同时她的魔力也会增加,在这个无限良性的循环里,金露露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真能这么开心。 她正享受着这个没人责骂的美梦,突然—— “我不是告诉过你要正确使用拳头吗?!我教你的都忘光了吗!” “啊!!闭嘴,欧晓宣!!” 她的梦里出现了个爱唠叨的人。 他叫欧晓宣,是个有着橙色头发的漂亮女孩,有点像狐狸,他的胸部大小刚好能被金露露一手掌握。 要是你好奇她怎么知道他胸部大小的,那是因为欧晓宣主动提出教金露露战斗技巧。 她按照他的指示,尝试各种动作,结果不小心绊倒摔倒了。 欧晓宣烦死了,她跟副官一样,太吹毛求疵。 每次她们一起战斗,她就会提高嗓门,不停地给她提些多余的建议,她搞砸的时候还会骂她笨蛋。 要是她这么抓狂,为什么不自己上,而要一直指指点点呢? 不过,当她看到她用手帕帮她擦掉嘴角的鲜奶油,还帮她系好松开的鞋带??她好像也没那么讨厌,更多的是?? 或许用烦人来形容更贴切??? 既然她们都是魔法少女,金露露就想着和她好好相处,她觉得跟她亲近点,可能就少挨点骂。 于是,她下定决心,准备对他一顿猛夸。 “嘿,欧晓宣,你今天看起来有点漂亮哦。感觉你会收到十封情书呢。” “你大清早的是想挑事吗?!” “哎呀,我夸你你还抱怨——!!” 就是这样。 “她”到底在想什么??就因为我说她漂亮就生气?难道她觉得自己不止是漂亮,而是超级漂亮?这她就搞不懂了。 所以今天,她做好了准备,下定决心不管她怎么骂都能应对。 看,她偷偷戴上了耳塞。 收到有魔化人出现的信号后,她变身成魔法少女赶到现场,发现她已经变身的“纯净骑士”正忙着疏散市民。 敌人是个戴着大锥形帽子的女孩。 她弯腰驼背得厉害,但她的站姿却让金露露想起蓄势待发的猫。 乍一看,她更像个普通市民,而不是魔化人,但她紫色的发梢和从锥形帽下伸出的魔法之手,让她看起来像是邪恶组织的人。 “???, ?????!!” “??????!!” 欧晓宣指着金露露说了些什么,但多亏了耳塞,她什么都听不见。 不过,她觉得自己知道他的意思——肯定是进攻的信号! “好嘞,冲啊!!” “??, ????!!” 欧晓宣示意她停下,马上回来,但她没理她,敌人看起来没那么强,金露露觉得自己冲过去,给她脑袋来一拳就能赢。 就在这时,金露露所有的本能都发出了警报。 怎么回事?我怎么突然害怕了? 她一边跑一边想。 这个,这个魔化人??她是不是有点眼熟?好像又不是?为什么感觉这么危险? “别怕,没什么好怕的,就这点——” “???, ??『????』。” 叮——!! 一道耀眼的闪光从魔化人的指尖射出,伴随着尖锐的高频声响,甚至穿透了耳塞。 金露露用在梦中学到的复杂表情总结了自己此刻的感受。 “我们死定了” “??, ?????!” 嗖——! 就在毁灭性的光束即将直接击中她的时候,欧晓宣猛地撞向她,把她拉开,躲开了攻击。 毁灭光束击中了她们身后,引发了一个心形的爆炸。 冲击力让欧晓宣和金露露在柏油路上翻滚,她的一只耳塞掉了出来,滚到了一边。 当耳鸣声渐渐消失,欧晓宣抓住金露露的衣领,大声吼道: “你在干什么?!” “??啊,对不起啦。” “求你了,有点脑子的话,行动前先想想!要是被那光束击中,你可就不止是受点擦伤了。别再像个铁傀儡一样蛮干??!!” “不,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要是你这么不想看到,那一开始就别管我不就好了???!” 嗯? 她的眼神不一样。 那不是因为她又惹麻烦而责备的目光,那目光,或许有点温暖,但还没到炽热的程度。 有点像??她以前见过的一种眼神。 金露露皱起眉头,努力回忆。 快点啊,笨脑子,快想起来。 然后,她突然灵光一闪,金露露问道: “??等等,你该不会是在担心我吧?” 罗迪厄斯仍然抓着金露露的衣领,把她拉近,愤怒又沮丧地大喊: “对,我就是在担心你这个笨蛋!!” “????!!” “你明天答应了吴慧仁要一起打羽毛球,要是你受伤住院了,那可就好玩了。你觉得呢?!别废话了,快行动!!” 什么?他装作不在乎身边的人,但实际上一直在留意。 不仅如此,连跟她不相干的事她都记住了。 这种感觉很奇怪??有人在担心我。 从来没人担心过我。 金露露正陷入沉思,欧晓宣一脸严肃地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你,你受伤了吗?该死,撑住。我去引开那个魔化人,你联系吴慧仁,赶紧离开这儿。” “????。” 呃,其实,这只是个梦啦。 我其实很强的,欧晓宣。 而且我没受伤,是你用身体挡住了攻击??你,你才是真的受伤了。没必要?? 怦。 怦 怦。 金露露的心跳开始加速。 她的脸发烫,兴奋与困惑交织,不知为何,她开始不敢直视欧晓宣的眼睛。 这是一种全新的感觉。 欧晓宣把金露露藏在一条小巷里,然后回去继续与魔化人战斗。 不知为何,世界看起来不一样了,仿佛有一层东西被剥离,又或者是她的视野里多了一层东西。 她看着他拼命战斗,试图把战场引离小巷。 欧晓宣留下的蓝色光芒?? 她此刻严肃的表情?? 真的??真的很奇怪。真的。 战斗大约持续了十分钟才结束,那道毁灭光束是她的特殊技能吗?魔化人似乎分心了,最后率先撤退。 “你,你给我等着,魔法,魔,魔法少女!我,‘无垠虚空之灵……尤娜莉丝’!我还会回来的!我是无垠的。也是虚空的??!!” “滚蛋!” “??呃,祝,祝你们玩得开心!我也不知道说啥!” “滚——!!” 欧晓宣对着消失在空中的魔化人竖起中指,然后欧晓宣朝她走来,光是这一幕就让她心里痒痒的。 金露露不自觉地双手合十,静静地坐着。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不受控制地跳动,跳得好厉害! “??嘿,金露露。你没事吧?” 金露露抬头看着欧晓宣,迅速整理思绪。 这个,她知道这种感觉。 这是她第一次有这种体验,但也不是一无所知,她知道这种心跳加速、脸发烫的症状是什么——她在电视剧里见过。她又不傻! 这种症状,连电视剧里的男主角都抱怨过,就是??!! “??晓宣,我觉得我心力衰竭了。” “你在说什么?” “我不该挑食的,应该好好吃蔬菜??!” 那天,金露露预约了大学医院。 检查之后,金露露的行为开始发生变化。 通常,她会喊着“嗨,抱抱!”然后猛地冲向每个人,给他们一个紧紧的拥抱。 吴慧仁会接受,但罗迪厄斯会不耐烦地把她推开。 现在,当她看到罗迪厄斯,她还是会像公牛一样冲过去,但然后?? “嗨,抱抱??不。嗨。” “????。” 她会在快碰到她的时候突然停下,犹豫一下,然后尴尬地打招呼。 她还会刻意保持一点距离,要是她哪怕只是想碰她一下,她就会像掉进水里的猫一样迅速躲开。 她们之间的身体接触明显减少了。 一开始,罗迪厄斯觉得这样挺好,因为她没那么烦人了,但心里也有那么一小部分觉得有点失落。 她真的那么讨厌被骂吗? 吴慧仁和萌咕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一边聊天一边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按照计划,原本应该是吴慧仁担任女主角的位置。 “所以事情就变成这样了???” “吴慧仁,你什么意思?” “不,呃??我在做填字游戏,但这些词以意想不到的方式连起来了,对吧?萌咕?” “没错,萌。应该说这出乎意料吗?差不多是这种感觉,萌!” 他们在胡言乱语。 罗迪厄斯一边熟练地整理皱巴巴的校服裙子,系好领带,一边咂了咂嘴。 他在洗手池上方的镜子里瞥见了自己的倒影。 到现在,看到这张陌生女孩的脸,他也只是微微皱眉。 果然,人类是适应性很强的生物。 已经过去好一段时间了,他已经在梦境与现实之间穿梭了两次。 他也逐渐习惯了现代文化。 现在他能熟练使用电脑和智能手机,也能大概理解为什么吴慧仁对麻辣烫那么痴迷。 他甚至还培养了一个新爱好。 放学后,他会和金露露去网吧,玩排位赛,为了家族荣誉在战场上经历了一系列决斗后,他打到了黄金段位。 吴慧仁(白金段位)建议说:“别想着自己一个人赢下所有,这是团队游戏。”但那些笨嘴拙舌的平民又懂什么呢? 在历史课上,他了解到这个国家的贵族血统在动荡时期因爵位买卖而逐渐稀释。 所以,这意味着他在网上遇到的大多数人可能都是些烂人。 因此,这位贵族的判断很明确。 只玩薇恩(他选她是因为自己是贵族)成了欧晓宣坚定不移的策略。 而且他??开始制定各种计划。这是最大的变化。 他在日历上圈出日期,希望下次运气更好。 学校旅行、筹备吴慧仁的生日派对,或者在赛季结束前打上白金段位?? 还有,一家一家地尝试巷子里的餐馆。 或者有朝一日终于打败那个可恶的“尤里·弗罗斯特洛弗”。 他得跟她算一算触手事件的账。 又或者?? “咦?潜水?” “??别偷看我手机!”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你手机里是不是藏了什么不雅照片之类的——哎哟!啊,别扯我脸??!” 罗迪厄斯有了一份愿望清单。 五彩斑斓的珊瑚礁装点的海洋,还有人们在海里畅游探索的照片。 他在网上闲逛时看到的那张照片??在罗迪厄斯心里种下了一个小小的梦想。 他想体验潜水。 想得甚至考虑去便利店找份兼职。 他打算上夜班存钱,最终买一套潜水装备。 这还只是个梦想,但?? 如果有时间,他是可以做到的。 学校午餐铃响的时候,魔法少女们像往常一样前往屋顶,在屋顶分享零食已经成了她们每天的惯例。 罗迪厄斯和大家一起坐下,咬了一口可丽饼,那股甜味让他舌头都麻了,自然而然地让他兴奋起来。 他哼起了小曲。 “但是晓宣。” “怎么了,慧仁?” “呃??我有点犹豫要不要说,但??你是不是变得??有点太女性化了?” “????。” 啪嗒。 罗迪厄斯手中的力气消失,可丽饼掉到了地上。 他颤抖着眼睛看向自己。 他的双腿并拢,身体微微侧向一边,好像是为了不让内裤露出来——非常女性化。 从??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从他敏感的胸部开始摩擦 t 恤,难受得最后听了吴慧仁的建议去买胸罩的时候吗? 还是金露露说“你要是这么坐,大家都能看到你的内裤!男生也能看到!”,让他不得不面对这个尴尬事实的时候? 又或者是从他开始觉得麻辣火锅好吃的时候??? 欧晓宣脸色苍白地从屋顶门冲了出去。 他跑出学校,穿过大门,回到吴慧仁家,冲进前门。 “出来,萌咕——!!” 这是一场男子气概的危机。 欧晓宣差点就尖叫起来。 “修复还要多久才能完成?!不,我是说,我们是不是没救了?!” “先冷静下来,萌。深呼吸,喝杯水。” “现在问题不是水。你,你知道我变成什么样了??” “还剩五天,萌。” 呃。 欧晓宣突然愣住了。 “什??什么?” “我说还剩五天,萌。所以我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除非这样过了一年,就五天??你就会变回男性身体。” “五天??五天,哈??” 谢天谢地。 欧晓宣真心松了一口气,要是他的身心完全变成了女人的??那,那可就太奇怪了。 但现在,有了明确的时间表。 再过五天,他就能变回男性身体。 “????。” 所以,他应该松口气,但?? 为什么他心里感觉这么沉重?为什么一种隐隐的失望从他内心深处蔓延开来?变回男性一直是他所希望的。 就在欧晓宣还处于混乱状态时,萌咕解释道: “没错,萌。因为你不用再当魔法少女了,你就自由了,萌!” “????自由。” 直到这时,罗迪迪厄斯才意识到自己失望的根源。 没错。 他会从欧晓宣变回罗迪厄斯。 他将不再是魔法少女。 这……这也没什么。 罗迪厄斯并不是那种热衷于战斗的好战分子。 事实上,比起战斗……享用美味的零食、和金露露去网吧,或者与吴慧仁聊天,这些事更让他喜欢。 但现在,这一切都要结束了。 吴慧仁会拿回她的变身装置,一旦如此,罗迪厄斯就失去了留在吴慧仁家的理由。 他也不能再去上学了。 而金露露……她一开始甚至都不知道罗迪厄斯是男性。 当真相大白时,她可能会觉得罗迪厄斯欺骗了她,或者会厌恶他。 罗迪厄斯认为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属于欧晓宣。 而最终,欧晓宣其实并非真正的罗迪厄斯。 罗迪厄斯喃喃自语道: “……自由,没错。自由是好事。” “你看起来开心就好,萌!” 罗迪厄斯用手抹了抹苍白的脸,摇摇晃晃地靠在自己房间的门框上。他没有转身,对着萌咕说道: “……呃,我今天有点不舒服。我回房间了,别来找我。” “好的,萌。” “……” 砰。 门重重地关上了。 罗迪厄斯裹着毯子,心中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起身走到窗边。 呜—— 天气异常,乌云密布,狂风打着险恶的旋儿,尽管还是白天,外面的世界却一片灰暗。 看来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金露露和吴慧仁现在应该还在学校,他是不是该拿把伞去接她们呢? 但是,此刻面对她们…… “罗迪厄斯——!!” “……萌咕?” 咕噜咕噜。 吉祥物萌咕几乎是滚着匆匆进来了,他明明警告过它别进来。 他刚想开口提醒,却发现萌咕的表情太过急切。 萌咕瞥了一眼窗外的漩涡,然后说道: “我们收到了一份宣战声明,萌。来自邪恶组织!” “……你这话什么意思?” “有消息传来,说六天后……他们将发动一场决战,成败在此一举。他们还挑衅说,要是我们有本事就去阻止他们,萌……!!” “怎么突然……!!” 就在这时,罗迪厄斯和萌咕同时意识到了同一件事。 两人的对话戛然而止,他们的想法不谋而合,房间里陷入了一阵冰冷的沉默。 全面进攻将在六天后。 但罗迪厄斯的变身装置五天后就会修好。 相差一天。 在进攻的那天,罗迪厄斯将不再是魔法少女。 沉默片刻后,萌咕尴尬地总结道: “……就当没这回事吧,萌。” “……” 萌咕小跑着出了房间,还用尾巴熟练地关上了门。 滴答,滴答。 细细的雨滴开始轻轻敲打窗户。 暴风雨就要来了——在他的现实中,在他的梦境里,也在他的内心深处。 第121章 梦见蝴蝶 2 嘶—— “下雨啦。” 金露露站在学校门口,抬头望着阴沉的天空。 随后她目光下移。 一滴雨从乌云中落下,砸在泥泞的地面上,溅散开去。 这雨滴的坠落颇有些悲壮,但它并非就此消逝,它只是碎裂成更小的水滴,渗入泥土之中。 然而,落在冰冷柏油路上的雨滴,却无法渗入任何东西,只能顺着路面流淌。 水流顺着斜坡而下,最终流进那漆黑的地下入口——下水道。 咕噜噜。 伴随着类似饥饿鳄鱼的咆哮声,下水道将雨水吞噬,雨水源源不断地流入它的深处。 大自然这些微妙的法则,竟与人类历史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尤其是当那饥饿的轰鸣声同样回响之时…… “好吧,逃避现实也够了。” 现在,她该怎么回家呢? 被雨淋湿倒没什么,但她可不喜欢像只落汤鸡一样走进家门后,遭到欧晓宣的责骂,连吴慧仁也会跟着唠叨。 她们会说些诸如“你这么湿,衣服都要透了”,或者“要是感冒了怎么办”之类的话。 她得找个东西来代替雨伞。 她的背包? 背包淋湿了有关系吗?没关系。 里面的课本稍微沾点水也无妨,尤其是数学练习册。 要是明天要交作业,结果书被雨淋湿毁掉了……嗯,那可就是绝佳的借口。 没作业,就不会挨骂。 “完美。” 就在金露露准备用背包遮住头冲出去的时候…… 啪嗒,啪嗒。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校园对面走来,手中撑着一把蓝色雨伞,怀里还抱着一把折叠好的粉色雨伞。 是欧晓宣。 金露露眯起眼睛,看着渐渐走近的欧晓宣,也许是因为下雨的缘故,她觉得自己的脸也和空气一样潮湿闷热。 欧晓宣的表情,就像是积压了一周作业没做,又或是即将要忍受七针痛苦注射的人,又或者…… 像是她再也见不到的人。 金露露小心翼翼地问道: “……欧晓宣,你在哭吗?” “你在说什么呢?拿着,这把伞给你。” “因为你看起来不太好。而且你今天还逃课了。” “……今天是那种日子。” 金露露差点就用讽刺的口吻说“哎呀,哎呀,多悲惨啊”,但还是忍住了。 毕竟,吴慧仁不是曾说过,作为魔法少女,最棒的就是“魔法日像魔法一样消失不见”吗? 她从欧晓宣手中接过粉色雨伞,打开了它。 诀窍就是在打开的时候,把它想象成一把猎枪。 她把雨伞扛在肩上,问道: “你没带雨靴吗?” “你要求太多了……” “但是有了雨靴,我们就能在路上踩水坑玩啦!” “要玩水就去浴室玩。顺便把脚底好好搓搓。别再让我帮你洗脚了。” 欧晓宣不耐烦地挥挥手,就像赶走一只苍蝇,金露露却更紧地靠向他。 “我自己洗太痒了!” “我们的伞老是撞到一起,离我远点……!!” 她往后退了退。 就像涂抹药膏,或者从伤口拔出刀子时那样。 金露露觉得这种事最好让别人来做,尤其是那些她很容易想象到结果的事。 就像洗脚底这件事,光是想到要用沐浴球搓脚底,她就不禁打个寒颤,浑身痒得起鸡皮疙瘩。 她根本无法想象自己动手做这件事。 所以金露露就让欧晓宣来做,欧晓宣抓住她的脚踝帮她搓脚时,她笑得前仰后合。 她扭来扭去,结果欧晓宣也被淋得浑身湿透。 当她提议既然两人都湿了,那就一起洗澡时,她又听到欧晓宣让她别乱说奇怪的话。 “嘿嘿哼。” 金露露一边走一边哼着小曲。 欧晓宣来接她,让她有点小兴奋。 雨声听起来也不错,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闻不到欧晓宣的味道。 咚,咚。 金露露向前冲了一小段路,纵身一跃,在空中旋转起来,转了三圈后落地。 哗啦! “哒哒!” “……你把水溅到我身上了!” 她挨了一顿骂。 两人就这么并肩走着,欧晓宣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话。 不只是冒出,而是像一位静静坐着的老爷爷,突然扔出一颗围棋子。 仿佛他有话要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吴慧仁去社团了吗?” “嗯,不然你怎么只带了一把伞?” “是的。但情况可能并非如此。” “嗯嗯。” 唰—— 雨滴更猛烈地敲打着雨伞。 雨势明显变大,在柏油路上弥漫开一片白茫茫的雾气。 他们琐碎的对话还在继续,雨越下越大,雨滴更有力地打在欧晓宣脸上。 金露露仔细琢磨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就在这时—— “……嘿,金露露。” “怎么了?” “如果……不。算了。” 听到这话,她笑了。 啊,他看起来垂头丧气,不是因为生她的气,也不是讨厌她。 他只是脑子里一团乱麻! 意识到自己触发了近乎禁忌的“你就当没听见”组合,金露露果断采取行动。 这位帝都骑士团聪明的指挥官想出的办法是一记高踢腿。 踢——! 金露露高高踢起腿,脚几乎踢到了头顶,一脚把欧晓宣的雨伞踢得远远的。 “……??” 欧晓宣呆呆地站在原地,一脸茫然。 金露露也把自己的雨伞扔到了街上,两人瞬间被倾盆大雨淋成了落汤鸡。 金露露咯咯直笑。 就在欧晓宣要发火的时候,金露露抓住了他的脸颊。 “好了,冷静点。你现在只需要专注一件事。好吗?仔细听好,记住这句话。” “……” “有本事就来抓我啊,万年黄金仔。” “……??” 金露露冲进雨中跑开了,欧晓宣先是一愣,随后用手抹了一把脸。 接着,他把挡住视线的烦人的刘海往后一抹…… “给我站住,金露露,你这疯婆子——!!” “哈哈哈哈——!!” 他面无笑容,全力追了上去。 操场上,自然是空无一人。 两人蜷缩在一个有许多小孔、刚好能容纳两人的小隐蔽处,紧紧挨在一起。 一开始他们没靠这么近,是金露露先靠过去的,欧晓宣往后躲了躲。 但金露露打了个喷嚏后,欧晓宣又凑近了些。 欧晓宣帮她把头发扎起来,又拧了拧自己头发上的水,感觉自己做了件傻事之后,头脑像被一股热血冲过,清醒了许多,而且是积极意义上的清醒。 他也意识到,这是金露露独特的鼓励方式。 感觉还不错。 当接到“抓住金露露”的任务时,他脑子一片空白,但意识到这是她在逗他开心后,他感觉更有动力了。 “晓宣,我能牵你的手吗?” “……” 于是,他大方地让金露露牵住了自己的手。 这让他之前低落的情绪好了一些。 痒痒的。 金露露纤细的手指与欧晓宣的手指交缠在一起,他们紧紧握住彼此的手。 他没想到她会用这么特别的方式牵手,转头想调侃几句,但…… 金露露微微侧过头,脸红扑扑的,她的耳朵也红了。 于是,欧晓宣闭上了嘴。 心里想着,要是他这么害羞,或许不该开这种玩笑。 气氛变得更融洽后,罗迪厄斯终于开口了。 “……嘿……嗯。” “嗯?” “我……其实不是欧晓宣。” “嗯,我听你说过你是外国人?你上次说的。欧晓宣不是你的真名,对吧?罗……罗什么来着?”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我有一个……你不知道的不同模样。” 雷德本公爵的得力助手,一条被训练成奉命杀人的猎犬,一个从未拯救过任何灵魂、也不配得到救赎的男人。 他的双手沾满鲜血,那是即使在最冷的雨中也洗不掉的深红色。 隐藏在欧晓宣这层外壳后的罗迪厄斯,不过是个一无是处的家伙。 金露露没听到罗迪厄斯内心的独白,只是简短地评价道: “你是有中二病吗……?” “……” “啊,哈哈~哎呀,别这么沮丧嘛,嗯?我是因为放心了才这么说的!看起来真的就像我想的那样没什么大不了!” 罗迪厄斯像被针扎了一下似的做出反应。 他觉得金露露没把他的话当回事,于是微微提高声音看着她。 “……这怎么能没什么大不了!” “那,我现在在和谁说话!” “……” “不是欧晓宣吗?” 但也许,是他自己没有认真对待这些关系。 凝视着金露露的眼睛,他看不到丝毫犹豫,她的目光纯净而天真无邪。 那是真挚的情感。 “笨晓宣。你总是这么紧张,人家说这是一种病。你得改改。话说回来,就算你脾气不好,我还是喜欢你。” “……” “我知道你就算抱怨,心里也在想着我。这就是欧晓宣。我现在说话的对象就是欧晓宣。是不是邪恶组织给你洗脑了?你不喜欢我了?” “……没有。” “那就好,事情解决了。” 金露露说完,仿佛已经说完了所有该说的话,靠在了墙上。 罗迪厄斯想再找点别的话说,但最后还是放弃了,只是享受着这份沉默。 她太轻易、太单纯地接受了他。 他无法直接感受到,但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渗入他的内心。 朋友、伙伴、友谊这些词在他脑海中盘旋。 “嗯……我真正的样子是你绝对想象不到的!我一遍又一遍地说,我真正的形态超厉害的!” “……好吧。” 于是,露露和罗迪厄斯继续轻声交谈,讨论他们该怎么一起玩排位赛,以及她不能这么做,因为如果一起玩她会被降级。 接着,在自然而然的沉默中,罗迪厄斯犹豫地问了一个问题。因为他想弄清楚。 “……如果我是个男生,你会怎么想?” 男生?欧晓宣是男生? ……即便现在,她的心跳依然很快。 如果他是男生会怎样呢? 金露露小心翼翼地想象着欧晓宣变成一个有着同样橙色头发、五官略显锐利的帅气男人。 她的心开始疯狂跳动。 怦怦,怦怦。 金露露强忍着狂跳的心,灿烂地笑着说: “呼嘿嘿,那可能会有点难接受……?” “……!!” 轰隆隆。 外面传来一声响亮的雷声。 罗迪厄斯心中感到一阵深深的刺痛。 第二天,体育课,室内游泳课。 罗迪厄斯抱着一块冲浪板,像一只沮丧的海獭一样,在泳池里漂来漂去。 第122章 梦见蝴蝶 3 体育课一开始是一系列快速的伸展运动,接着是关于游泳的讲解,之后便是学生们视为惯例的休息时间。 他们身着泳衣,随心所欲地在水中游泳或嬉戏。 其中有个泳池噩梦般的存在,既能在水里游得欢,又能同时制造混乱,那就是金露露。 她早就把向四面八方泼水当作自己的使命,因此长期以来一直是全班公敌。 “活捉她!她毁了我的防晒霜,必须付出代价!” “泼水!把她淋透!” “——慢着。” 金露露像海豚一样在水中穿梭,无情地向追赶她的“刺客”们投掷水弹。 哗啦——!! 这一轮攻击击中了崔老师(体育老师),她因为刚做了头发没多久,所以原本没打算上游泳课。 这一下可打破了泳池“暴君”的克制,她也加入了战斗。 于是,一张抓捕泳池捣蛋鬼的天罗地网就此形成。 “哈哈哈哈——!!对不起!我错啦!!” “不把你弄哭,挠痒痒就不停!!” 最终,被困在天罗地网中的金露露,被打入了挠痒痒地狱的深渊,她的“反抗”就此终结。 而仿佛是要避开这场喧闹。 漂着。 泳池里有一只“海獭”独自漂着,它名叫罗迪厄斯。 “............唉。” 欧晓宣女士像世界末日来临般叹了口气。 最终,他还是没能向金露露透露自己是男人的真相。 他怎么能对一个说难以接受此事的孩子坦白呢。 以后再也不能在吴慧仁家喝肉汤了,和一个完全陌生的人生活在一起也说不通。 他必须离开。 但独自生活的准备已经做好,要是去做兼职,在桑拿房过夜,他也能舒服地生活和吃饭。 没错,这就是生活。 他会变回原来的自己,消失得仿佛欧晓宣这个人从未存在过……他将从金露露和吴慧仁的生活中消失。 他们不能再一起分享可丽饼,也不能一起排队打排位赛了,但至少他可以在便利店兼职时,远远地看着她们…… 那就够了。一定够了。 这只“海獭”顺着轻柔的水流漂浮着,最终漂到了泳池的角落。 一个人影的阴影落在他脸上。 他抬头一看,是吴慧仁。 “......你今天怎么啦?晓宣,你平时很喜欢水的呀。上次你游得跟装了马达的腿似的。” “.....别问了。就是出了点事。” “唉,你知道什么事都憋在心里,迟早会憋出病的,对吧?” “......” 病已经来了。 昨晚,他只睡了大概三个小时。 即便在睡梦中,那句严厉的斥责“哈?欧晓宣你是个男的?呃,好恶心。一个男的干嘛要装作女生!” 在黎明时分把他猛地惊醒,他瞪大眼睛。 心中的伤口永远无法真正愈合,所以只能忍受痛苦。 被鞭打可能都比这好受些,哪怕是被冥河心智毁灭箭射中……好吧,也许没那么夸张。 这就是罗迪厄斯变成“海獭模式”的原因,试图补补觉,抚慰一下受伤的心。 平静与和谐。 完全把身体交给水的轻柔晃动,漂浮着的同时保持内心平静。 想象着纪录片里常能听到的大自然的声音…… 吴慧仁疲惫地笑了笑,叹了口气,接着抛出一个出人意料的话头。 “晓宣。” “......” “你真的因为要变回去这么沮丧吗?是因为变回去就不能在同一个房间换衣服,不能盯着女生的泳衣看了?如果是这样……难道你喜欢以女生的身份生活?” “......别胡说八道!!” 内心的平静被打破,欧晓宣掉进了水里。 罗迪厄斯只是习惯了以女性的身份生活,可并不想一直这样。 即便双腿并拢端庄地坐着,也不是因为他觉得“既然我是女生,就该举止端庄”,而是“那些家伙想偷看的时候,感觉很不舒服”。 穿裙子是因为女生没理由不穿。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金露露老是问“你为什么穿裤子?”才让他穿上的。 所以,他绝对不喜欢以女性的身份生活── “要是你不好意思,不用承认。” “要是半夜有人敲你的头,你就知道是我,吴慧仁。” 就在罗迪厄斯计划着午夜复仇时,吴慧仁轻声笑了笑,挥手表示歉意。 接着,她表情变得更严肃,继续说道: “你可以继续住在我家。” “.....什么?” “没关系的。就说你是我的表哥。还叫欧晓宣……” “.....我是个男的。” “我知道。但首先,我了解你是晓宣。我知道你不会做什么奇怪的事……要是你想做,早就做了,比如偷偷溜进女浴室之类的?” 吴慧仁接着说: “当然,你得告诉露露。要是一个朋友突然消失,露露也会难过的。而且,露露会在意晓宣是男生吗?我觉得她不会。找个时间试试告诉她。” “.....她说她会在意。” “啊,所以你才这么低落?” “......” 罗迪厄斯垂下目光,绝不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吴慧仁歪着头表示疑问,但接着就转到了下一个话题。 “外表并不是关键,晓宣。” “外表?” “对。不是每个学生都会因为是学生就行事草率,也不是每个魔法少女都会因为是魔法少女就喜欢战斗。归根结底……关键在于内心。” 罗迪厄斯蹲在泳池边,看着水面。 欧晓宣沮丧的脸倒映在平静的水面上。 “......我心里背负着令人厌恶的东西。我肯定你也会讨厌。” “难道不是被迫背负的吗?” “没什么区别。我做了太多错事。” “我觉得这和我说的有点不一样,但是……至少你能留下来,应该松口气了吧?” 扑通。 吴慧仁在欧晓宣旁边坐下,问出这个问题。 罗迪厄斯轻轻点了点头,只是微微一点。 想到这种日常生活可以继续,不知不觉中他的心宽慰了些。 当然,情况还是会有些不同。 但只要他们能在同一屋檐下聊天、吃饭、睡觉…… 一个朋友。 没错,如果能和朋友在一起…… “啊,既然说到这了,有件重要的事得告诉你。” “.....什么事?” “我查了你的变身装置为什么会坏。晓宣,你一直把纯净能量叫做‘魔力’对吧?我本以为它们是一样的,但其实有点区别。” 吴慧仁握紧拳头。 “这是这个世界的力量和另一个世界力量的冲突。当魔力和纯净能量相互碰撞,变身装置就会‘嘶啦’一声裂开。” “.....我也猜到了。” “重点是这个。晓宣,你一直以来都作为魔法少女努力战斗。所以……你现在的身体,几乎已经适应了另一个世界的环境。它越来越习惯纯净能量,而不是魔力。” “这意味着……?” 尽管罗迪厄斯问了,但他已经明白吴慧仁想说什么。 她的意思是他在这儿不能使用“变身”。除此之外…… “如果你试图使用‘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力量’,你会有危险。” 吴慧仁双拳相击,发出类似爆炸的声音。 “从现在起,有危险的不再是变身装置,而是你自己的身体。在最终决战时,如果你觉得我们有危险,你是不是打算参战?” “.....不。我没这么想过。” “嗯,我看得出你在说谎。这很危险,所以……把‘魔法少女’的职责安静地交给我吧……你回到观众席。全心全意地为我加油就行。好吗?” “......” 辛苦啦,魔法少女“纯净骑士”。 吴慧仁说完,下课铃响了,意味着游泳课结束。 罗迪厄斯抓着因为困惑而隐隐作痛的脑袋,勉强换好了衣服。 接着,另一个问题突然袭来。 “欧晓宣!我们的学校旅行要去东海!” “......那又怎样。” “我们去买泳衣吧!!” “......??” 到了要买那些他永远不会穿的泳衣的时候了。 “耶!!” 金露露兴奋地高举双臂向前冲去,罗迪厄斯像世界末日来临般叹了口气。 走在他旁边的吴慧仁用手肘轻轻戳了戳他。 “晓宣,你怎么又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你要是我,你不也一样?!” “你没几天就变回去了,对吧?要是没有这种机会,你什么时候能尽情看女生穿泳衣?好好享受吧!” “你在说什么……!!” 罗迪厄斯还没来得及发火,吴慧仁适时地跑开了。 他揉了揉突突跳的太阳穴,赶紧跟上那两个女孩。 然后,他做好准备应对即将踏入的“雷区”,尤其留意着金露露。 “听好了,我什么都不买,什么都不穿,也不会在衣服外面比划看效果,更不会挑来挑去。” “嗯~我本来就没打算让你帮我选,欧晓宣~!我是说我在家就已经想好要买哪件了!” “露露,你打算买哪件?” “别惊讶哦!我要买这件——!!” 金露露抓起一个衣架,高高举起。 罗迪厄斯惊恐地倒抽一口凉气,吴慧仁则移开目光,不忍直视。 与其说这是泳衣,倒更像是一根红色的绳子。 罗迪厄斯意识到现在可不是发呆的时候。他突然涌起一种……责任感。 在这儿所有人当中,只有他能阻止金露露。 他必须制服这个莽撞的女孩,让她买一件正常的泳衣。 “放回去。” “?” “把那件荒唐的泳衣放回去,金露露!!” “啊,见鬼,我说了是我穿,你干嘛管那么多?!” 要怎么给一个没接受过性教育的孩子解释暴露泳衣的危险呢?罗迪厄斯找不到合适的词。 所以他决定直接动手,因为要是够强壮,就不用费脑子了。 这场“还回来”与“我不”之间关于泳衣的拔河比赛,最终以泳衣被扯成两半的悲剧收场。 作为吴慧仁买下这件泳衣的补偿,欧晓宣被迫穿上一件普通的比基尼,最终还是屈服了。 接着,金露露又拿出一件带斑点图案的奶牛纹泳衣,一场新的争论爆发了。 显然,类似这样的事情时有发生。 …… “起床起床起床床,起床起床起床床。” 闹钟响起,罗迪厄斯头发蓬乱地醒来,又迎来了新的一天。 发生了好多事。 他抵御了一场泳衣“袭击”,打败了一个疯狂的触手怪物,阻止了一个晒得黝黑的金发小混混要电话号码,还在金露露说她也想把皮肤晒黑的时候拦住了她。 在应对了一件又一件事后,他看了看日历……今天是他作为欧晓宣的最后一天。 他还没有做出任何确切的决定。 当然,吴慧仁给了他住的地方,但他还得想清楚怎么跟金露露解释这件事,以及是否要重新回学校上学。 他要怎么开口,在最终决战那天要做什么,一切都是未知数。 最重要的是,他的内心还没准备好。 时间过得太快了,实在是太快了。 “......” 然而,还是有时间把一切都掌控起来的。 罗迪厄斯还有一整天的时间。 在作为魔法少女完成最后任务的同时,他要么得编个借口,要么就得向金露露彻底坦白一切…… 他还得纠正金露露右手出拳时总爱用右脚踢的习惯。 如果他全力以赴打败四大天王中的两个,吴慧仁就能轻松赢得最终决战。 要是他能放下自尊,在市民面前扮可爱来获取纯净能量…… 对,就这么办。 今天来一场决定性的落幕之战。 罗迪厄斯下定决心,走向洗手池边的镜子。 嘶——!! 伴随着一阵静电噪音,欧晓宣的模样开始渐渐消失。 接着,罗迪厄斯的真实面貌显现出来。 一个面容冷峻的男人。 他担心自己从梦中醒来,又被送回了监狱,于是惊慌地环顾四周。 这里不是监狱,没有潮湿的砖块,也没有四处乱窜的蟑螂。 这意味着出事了。 “萌咕,吴慧仁!发生什么事了……?” 罗迪厄斯猛地推开门,大声喊着两人的名字,然后他看到萌咕和吴慧仁正准备出发。 在他们身后,巨大的黑暗漩涡在天空中盘旋。 他们说话的语气,就像是陷入了棘手的境地。 “我们本想再给你点时间的……这是突袭,萌。是全面进攻,萌。我们真傻,居然相信宣战声明里说的时间,萌。” “晓宣……好久没见你这样了,但你还是很帅!不过,我现在很忙,得走了。你记得我跟你说的话吧?” “......” “为我加油。等我回来,咱们晚饭点寿司吃。” 说完,魔法少女“纯净之光”吴慧仁带着她的吉祥物飞走了。 唉,真拿她没办法。 一天清晨,欧晓宣难以置信地看着魔法少女渐渐消失的身影……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变回了罗迪厄斯。 第123章 梦见蝴蝶 4 哗—— 大雨倾盆——!! 雨如斜线般划破世界。 雨滴打在光滑漆黑的柏油路面上,在路灯的微光中溅起微小的涟漪,不经意看去,就如同电视上的静电画面。 罗迪厄斯站在那里,陷入沉思,仿佛在凝视着一个播完节目的静音电视屏幕。 发生了太多事。 他交到了朋友,生平第一次体验到了正常生活的滋味。 曾经,他嘲笑这个世界,说它懒惰、自满,就像那只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狐狸。 但现在,他明白了和平世界的价值,在这里无需时刻为生存而争斗。 在梦境世界中建立起真挚的人际关系,分享欢乐瞬间,这逐渐消解了罗迪厄斯脑中被灌输的思想。 他现在意识到……与雷德本公爵相关的一切都是扭曲的。 他清楚自己的位置。 他并非公爵的得力助手,不过是其无数猎犬中的一只。 公爵的“认可”,只不过是对他利用价值的肯定。 在某个无事发生的傍晚,仅仅是和朋友们坐在餐桌旁,无需在意礼仪或餐具的摆放……他明白了享受一碗简单的肉汤的意义。 这就是为什么。 罗迪厄斯双脚无法挪动,并非因为他惧怕这场最终之战,也不是害怕使用“变身”就会送命,更不是不愿战斗。 而是出于对失去的恐惧。 罗迪厄斯对这种恐惧再熟悉不过,以至于气得咬牙切齿。 每晚,当他醒来回到那冰冷的监狱,都感觉梦境中的温暖如海市蜃楼般渐渐消散,只能默默哭泣。 然而,不知从何时起……他开始产生一种与失落感相匹配的期待。 梦境不断延续,仿佛会永远持续下去,所以没理由悲伤。 即便在忍受残酷现实的时候,他也会在脑海中制定计划。 在梦里,他要尝试新的甜点,对金露露更温柔些。 然后这一次…… 接着,现实变得可以忍受了。 鞭笞带来的刺痛、舔舐长满青苔墙壁的痛苦,以及黑暗中的孤独——现在都能忍受了。 因为前方有光。 然而,如果他离开这个地方。 如果他投身于风暴中去帮助魔法少女们。 “从现在起,有危险的不再是变身装置,而是晓宣你的身体会被摧毁。” 他预感到自己会失去一切。 如果他在这个梦中死去,就再也见不到她们了。 在那之后……就只剩下“巫师的噩梦”罗迪厄斯。 轰隆!! 雷电剧烈交加,透过天空,他仿佛能隐约看到魔化人的轮廓。 除此之外,他还能感觉到从那边涌出的大量邪恶能量。 “......” 他害怕了。 他害怕分离,一想到可能会失去一起用餐、牵手和简单交谈的未来,他就恐惧万分,仿佛这一切会被连根拔起。 然而,想到魔法少女们面对如此大量的邪恶能量几乎毫无胜算,又想象着吴慧仁和金露露身负重伤…… “该死……!!” 他毫不犹豫地向前冲去。 罗迪厄斯在雨中奔跑,追寻着他能从魔法少女们身上感知到的微弱纯净能量痕迹,而他自己的命运仍悬而未决。 天空中,在聚集的乌云间,大量的邪恶能量正在凝聚。 随着雷电交加,市民们尖叫着,恐惧地颤抖,漩涡吸收着他们的负面情绪并不断扩大。 在漩涡前方,四个不祥的身影若隐若现,守护着它:邪恶组织的四大天王。 而在他们面前,魔法少女们出现了。 “魔法少女‘纯净牛仔竞技’登场!!” “拯救一切的璀璨光芒——‘纯净之光’!!” “你们终于来了……魔法少女们!!” “你们在谋划什么——!!” 今天的气氛很不一样。 四大天王丝毫没有往日的戏谑,即便在风雨中,他们的眼神依然冷酷,充满恶意。 “紫渊祈愿者”咧嘴一笑,露出獠牙,这正是她热切期待的时刻。 她张开双臂,大声宣告: “将恶魔领主带到这个世界。当那家伙降临……一切都将终结。你们想象过一切的终结吗?如果没有,现在就有机会看到了。” “我们会阻止你。我们不会让你得逞,紫渊祈愿者!!” “哈哈哈——!!你们已经太迟了,太迟了!你们就一点都没觉得奇怪吗?真的?” “.....你在说什么?” 紫渊祈愿者咯咯直笑,她乐于向被牵去屠宰的羔羊解释为何它必须死,眼中满是愉悦。 数十张嘴从她的阴影中浮现,每张嘴都用不同的声音说道: “为什么我们之前不杀了你们?为什么我们四大天王不一起发动攻击,把你们消灭?我们有无数机会!!” “......” “因为绝望需要希望才能存在。只要你们存在,我们就能收获更多的邪恶能量!我们装作是连杀人都不会的蠢货……然后逐渐积累邪恶能量!而与此同时,你们却在浪费自己的纯净能量!!” 魔法少女们需要控制严重威胁带来的破坏,所以当市民处于危险中时,她们必须用纯净能量去保护他们。 比起用触手捆住并扭断脖子杀死他们,不如一边折磨一边慢慢吸取他们的能量。 而现在,积累了足够的邪恶能量,召唤恶魔领主的时刻到了。 “没理由不杀了你们。当恶魔领主降临,这个星球上的每一个人类都将陷入永久的催眠状态,不断重温他们最可怕的噩梦。他们会成为邪恶能量的工厂。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不再需要魔法少女。” “......” “这对我们来说是一场战略之战——!!与其浪费时间救人,你们本应该欺骗并牺牲他们来收集纯净能量!!” 呜——!! 漩涡中心缓缓打开,露出一只巨大的眼球。 那东西从裂缝中望向世界,接着伸出一根手指,将开口撑大。 咔嚓——!! 邪恶能量的传送门慢慢扩大。一旦完全打开,恶魔领主就会降临到这个世界。 吴慧仁开口说道: “......露露,他们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但传送门还没完全打开。我们仍有机会关闭它。” “所以我们得打倒四大天王?” “没错。” “啊,见鬼……我喜欢。不杀人的战斗。” 金露露愤怒地抓了抓头,然后紧紧握住拳头,以此表达她的沮丧。 今天四大天王眼中闪烁着截然不同的光芒,尤其是那个叫紫渊祈愿者的家伙,她的目光中充满了杀意。 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如果吴慧仁死了,她会极其愤怒,也会极其悲伤。 如果他们的计划得逞,世界陷入黑暗,她也会难过。 她的同学们会受苦,一想到欧晓宣受苦哭泣,她就心疼。 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她希望那孩子能开心。 她保卫帝国首都并非出于责任感。 她没有朋友,也没有家人,所以没有特别的理由这么做。 剑术高超且与她关系相对亲近的爷爷,强大到不需要她的保护。 这意味着……露露第一次下定决心要保护某个人。 “慧仁。我们要保护我们的朋友!!” “......嗯!!” 在坚定的魔法少女们对面站着的是: 路西法·泽克尼尔,四大天王中排名第一,长着六只翅膀的男人,他伸出手,庄严宣告: “既然我们已孤注一掷,我们必将获胜,赢得一切。” 最终之战打响了。 杀意。 针一般的杀意涌起,让人浑身一颤,直刺心底。 金露露本能地察觉到危险,迅速提高警惕。 欧晓宣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回响:优先保护要害部位,尤其是身体中线。 尤其是,紫渊祈愿者裹挟着粘稠的阴影,发出一记强力拳击。 “‘永恒冲击’——!!” “......!!” 轰——!! 金露露小小的身体被击飞。 她撞到一个商业区,后背撞碎了一块招牌,接着在地上反弹翻滚了三次。 “啊,见鬼……啊!!” “去死——!!” 金露露正试图反击,但不得不紧急翻滚躲避。 紫渊祈愿者抓起一根阴影长矛,如流星般俯冲而下。 咔嚓——!! 漆黑的长矛刺中了金露露刚刚所在的位置。 紫渊祈愿者不给露露任何喘息机会,持续攻击。 长矛仍插在地上,她向外挥舞,将柏油路面击碎,沿途一切都被劈开。 嗖——!! “啊……!!” 金露露原地起跳躲避攻击。 她在空中时,紫渊祈愿者准备将长矛投向她,在空中根本无处可逃。 “这就是为什么晓宣说别乱跳……!!” 难怪晓宣总是不赞成跳跃攻击。 不过,还有办法。 金露露看准阴影长矛的轨迹,在其上方引爆纯净能量,反作用力将她像千斤坠一样向下推。 嗖! 几缕头发被长矛削断。 虽然她对纯净能量的运用粗糙又低效,但好歹活了下来。 露露压低身形,蹬地准备发起冲撞。 轰。 她几乎使出全身力气和体重去抓紫渊祈愿者的双腿,但敌人既没摇晃也没动摇。 露露低头一看,只见黑暗的阴影将紫渊祈愿者的双腿固定在地上。 无论她用多大的力气想把她撞倒,都无济于事。 因为她既没有巧妙的技巧,也没有强大的力量。 “蠢货。” 紫渊祈愿者双手合十,猛击露露的后背。 咔嚓一声。 露露强忍着尖叫,剧痛瞬间传遍全身。 “....呃!!” “这可不是光靠死撑就能赢的战斗。你这个蠢货!!” 砰——! 紫渊祈愿者的膝盖狠狠顶在露露的腹部,将她肺里的空气全部挤出。 接着,又是一脚。 露露本能地抬起右臂去挡,但……咔嚓一声。 伴随着不祥的声响,她被远远地踢飞。 “哎哟……!!” 翻滚。 露露在地上翻滚,好不容易才站起来。 她的右臂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弯曲着,骨头可能断了。 紫渊祈愿者看着露露狼狈的样子,冷笑道: “太弱了。弱得我都笑不出来,只想打哈欠。” “.......我其实很强的,你知道吗?我现在只是在保留实力。” “我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等我把你的四肢都打断,你还能这么说吗?” “试试看!!” 面对怒吼的露露,紫渊祈愿者缓缓将长矛刺出。 金露露知道事实。照这样下去她会输,她不只是会输,还会像被小孩抓住的蜻蜓一样毫无还手之力。 金露露会输的原因很简单。 敌人的魔力比她多,战斗技巧也比她好。 实际上,她的战斗能力糟糕透顶,每次战斗她都太依赖魔力来取胜。 如果她能把真实的身体带入这个梦境,那么她只需一根手指就能把他们碾死。 但那只是幻想。 此刻,她必须打败比自己更强的对手。 要克服如此巨大的实力差距需要技巧——而这正是她一直忽略的。 她后悔之前忽视训练,还说什么大家都会死于她的魔力光束。 不过,没关系。 幸运的是,露露记得从欧晓宣不断的指导中下意识学到的一个技巧。 晓宣至少反复教过她如何正确出拳。 她故意把技巧弄错,因为她喜欢欧晓宣在不同部位触碰她来纠正动作,比如用手调整她的臀部。 强力拳击。 “哈哈哈哈——!!去死吧,魔法少女!像虫子一样被碾碎然后去死!!” “呃……!!” 长矛飞射而来,但并非瞄准她的要害,就像削苹果一样,是要一点一点地割伤她,造成痛苦而非致命一击。 她的衣服被撕裂,皮肤也被划破。 露露竭尽全力躲避攻击,但只是在紫渊祈愿者的掌控中挣扎。 片刻之间,她的身上便布满了伤口。 紫渊祈愿者完全看不起露露。 这也难怪,她看起来就像个倔强战斗的弱者,如同孩子一般。 “如果说你战斗方式有什么好处,那就是你的对手会把你当成白痴。别笑,这可不是赞美。我是让你改正——!!” 回想起欧晓宣斥责的声音,即使身体被折磨,露露还是忍不住笑了。 紫渊祈愿者被这笑声激怒,攻击变得草率——露出了破绽。 这是露露利用她疏忽的机会。 “哈。” 那好吧。 “你要用哪只手攻击?右手?那就把重心移到左脚上。用力踏下去,就像把脚钉在地上一样。” 一步。 “用右腿蹬地发力。然后,让臀部自然转动。转动臀部——不,不是前后转动。这样。这样扭动——!!” 我知道,我明白了。 我只是逗你玩呢,欧晓宣。 “将腿部的力量直接向上传导。从脚趾、膝盖、骨盆、臀部——感受这种转动。然后,从肩膀、肘部、手腕,最后到拳头。” 使出浑身解数。 “用全身的力量去攻击。” 调动全身每一块肌肉,汇聚她所拥有的全部纯净能量。 轰——!! 伴随着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紫渊祈愿者的脑袋深深凹陷,严重变形。 他们大概没料到露露会用骨折的右臂攻击,即便料到了,也想不到这一击会有如此力量。 “这不可能……” 砰——!! 露露紧接着用左手连番出拳。 尽管紫渊祈愿者的身体由阴影构成,但没了脑袋后,她的身体化作一团漆黑的影子,消散了。 “呃……该死。疼死我了。” 她的骨头和皮肤一片狼藉,如果不尽快休息,她可能就要死了。 然而,如果因为疼痛而犹豫,吴慧仁就得独自对抗四大天王中的三个。 那谁来保护欧晓宣呢? “好吧,金露露……你能行的!再坚持一下,继续战斗。” 露露擦去鼻血,紧紧握住拳头。 她骨折的右臂缠着从附近药店拿来的绷带。 就在她准备投入下一场战斗时,身后有人叫她。 是一个戴着女巫帽的女孩。 “......你要去哪儿?” “.....看来事情有进展了。我正打算去找你们呢。” 四大天王中排名第二的“无垠虚空之灵,尤娜莉丝”。 下一场战斗开始了。 第124章 梦见蝴蝶 5 一个近乎耳语的声音,却在倾盆大雨中清晰地传了过来。 “......你打算就这么带着伤继续战斗?” 露露转过身,看到一个戴着女巫帽的女孩正眨着眼睛看着她。 露露把湿透的头发甩到一边,回答道。 “呃,那个……你是四大天王之一吧。你叫什么来着?” “我是,嗯,‘无垠虚空之灵尤娜莉丝’……你不用叫我全名。叫我尤娜莉丝就行。” “你不打算开打吗?” “我会……但你伤得很重,可能会死。要是你死了……一切就都完了。我知道你来自另一个世界。这次死亡并非你的真正终结,但你很难再回到这个梦境了。你觉得这样可以吗?” 尤娜莉丝轻声说道。 露露不是很珍视这个世界吗?她感觉露露毫无遗憾与犹豫地投入战斗,对此感到好奇。 是因为她单纯想战斗,还是另有原因? 露露的回答很直白。 “我只是……做我想做的事。我不会想太多。” “......你不会思考?” “嗯。我有点……笨。但我知道一件事:心不会说谎。要是想得太多,就会无缘无故地欺骗自己。哪怕没什么意义。” 露露骄傲地展示着自己如何遵循内心的衡量标准。 “在我心里,我知道我想保护吴慧仁和欧晓宣,想继续做这个梦,也知道如果继续下去,我可能会死。这些我都清楚。但即便如此,我还是想拼了命再多战斗一会儿。” “......” “这意味着……比起求生本能,我更在乎慧仁和晓宣。所以,我就听从内心的声音。很简单,对吧?” “......我明白了。嗯,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可不是盲目地到处找架打。我懂了。” 虽然露露的话很简单,但尤娜莉丝明白了她的意思——露露愿意冒生命危险去救她的朋友。 尤娜莉丝用幻术让自己面无表情,但内心却像个女学生一样咯咯直笑。 不出所料,金露露和晓宣是绝配。 如果金露露只是盲目地战斗,尤娜莉丝会像上次见面时一样,给她一个教训,让她知道厉害,甚至会拿她当筹码去对付罗迪厄斯。 然而,如果露露的动机如此纯粹。 就像疯狂巫师想再给罗迪厄斯一次机会一样,尤娜也想给这位帝都骑士团团长一个机会。 也许这有点像粉丝心态。 又或许是希望看到自己喜欢的角色找到幸福。 也许,她只是单纯想创造一个属于自己的主角。 “......我在想,这是不是他玩trpg的原因。” “你怎么一直在自言自语……你这是在故意给我时间喘气吗?” “哦,抱歉。” 她感觉到了露露的王子,罗迪厄斯的气息。 他正在赶来,预计五分钟后到达。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作为中级boss,她要全力以赴了。 尤娜莉丝缓缓抬起头,从身体两侧伸出四条半透明的手臂。 她的眼睛变得暗沉,紫色魔力开始在指尖汇聚。 在车头灯的强光下,尤娜莉丝的影子伸展开来,宛如一只巨大的蜘蛛。 “......!!” “开始吧。” …… 轰——!! 一道炽热的紫色激光束沿着街道射下。 他在奔跑。 空气中充满了尖叫声,还有闪光和爆炸声,他感觉到两股巨大的能量信号。 一股就在漆黑漩涡的正下方,另一股在更远处,靠近集市的地方。 从魔力的波长,他也能辨认出是谁。 吴慧仁在漩涡附近,而金露露在集市那边。 罗迪厄斯无法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他必须做出选择,他选择了集市这边。 因为这边看起来……没那么靠谱。 他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他翻过空调外机,跃过障碍物,选择了最直接的路线。 然后—— “......!!” 一阵寒意袭来,他不禁打了个寒颤,随即趴倒在地。 就在他刚才站立的位置,一道紫色激光划过。 他以前见识过这个,这是“无垠虚空之灵”的杰作。 嘶嘶。 激光烧穿墙壁,只留下一片漆黑的焦痕,即便有魔力护体,被直接击中也会重伤。 要是没有魔力,那就是当场死亡。 没错——魔力。 罗迪厄斯所拥有的,只是一具被锤炼到极限的身体。 当然,对付一个普通人或者小混混,他轻而易举,但在这个充满魔力使用者的世界里,他就像飓风中的一个茶杯,不堪一击。 要是他有变身装置就好了。 要是他能变身成魔法少女就好了! 罗迪厄斯根据激光的角度估算出其发射源,然后悄悄移动。 他顺着别墅的污水管攀爬,从窗户潜入,又在建筑物间跳跃穿梭。 终于,他来到了魔法少女与魔化人战斗的现场。 “......金露露。” 她浑身是血。 这一幕让罗迪厄斯握紧了拳头。 尤娜莉丝把她逼到了绝境,正朝着四面八方发射激光。 她这是在戏耍金露露。 罗迪厄斯躲在楼里,紧贴着窗边的墙壁,他观察着外面的情况,不让自己暴露。 尤娜莉丝悬浮在离地面约三十厘米的空中,朝着金露露挥了挥手。 “我擅长远程轰炸。我的防御力可能比其他四大天王低……但我的攻击力,嗯,正如你所见。” “......我要被烧死了!!” “我只是想说,就算你身体残破不堪,也有可能打败我。但前提是……你能在我的攻击下存活,并靠近我。怎么样,魔法少女?你能再努力试试吗……?” “要是你少发一道激光,我就想办法做到!!” 嗖——!! 轰!! “要是你不想试,就直说……!!” 金露露被爆炸的余波掀翻在地。 她已经数不清自己被打倒了多少次,身体也渐渐对疼痛麻木了。 她听说过,在濒临死亡的情况下,如果感觉不到疼痛了,那就是已经到了鬼门关的征兆。 “啊,见鬼……” 即便如此,她也不能放弃。 如果真的要死,她至少也要轰轰烈烈地死,在临死前造成一些破坏。 就在露露振作起来时,她的眼中燃起了坚定的决心。 “......?” 她看到了奇怪的东西。 在尤娜莉丝身后那栋楼的窗边,她看到一个有着飘动橙色头发的人。 她差点以为是欧晓宣,心脏都差点停跳,但仔细一看,发现是个男生,不是女生。 他和欧晓宣长得太像了,以至于她一瞬间觉得他们可能有血缘关系。 她甚至想,如果欧晓宣变成男生,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他们目光交汇。她确定无疑。 罗迪厄斯打开窗户,准备跳下去。 他一只手握着一根高尔夫球杆。 看起来他的计划是直接跳下,然后向尤娜莉丝发起攻击。 “.....不,等等。这样有点危险……” 在这么远的距离,她小声提醒他也听不见,要是大喊,尤娜莉丝就会发现他。 他还没来得及跳下去,就会被魔力轰炸成齑粉。 她得想办法转移尤娜莉丝的注意力。 露露强忍着站起身,咳出一口血,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尖叫起来,仿佛要把声带都撕裂。 “嘿,你这个化着奇怪妆的小丫头——!!” “.....这是怎么回事?啊。” 尤娜莉丝露出灿烂的笑容,然后将所有手臂指向一个方向,压缩了大量魔力,这一击足以把整条街都夷为平地。 “好……好吧。你这次可躲不掉了。我……我要全力发射这一击……!我的防御会有所削弱,但……但你又不会瞬移!” “我虽然不会瞬移,但我有念动力!!放马过来——!!” 跳。 罗迪厄斯从三楼纵身跃下,挥舞着高尔夫球杆,将全身重量都压在上面。 这根钝器在他不顾落点的挥舞下,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砸向正准备释放魔力冲击的尤娜莉丝毫无防备的头部。 咔嚓。 高尔夫球杆击中她的头部时,尤娜莉丝的身体变得软塌塌的,接着突然变成了一团黑色的黏液。 “.....人形只是伪装,这才是她的真身?!” 吱吱——!! 黏液晃动着发出奇怪的声音。 罗迪厄斯注意到它头部位置有个小核心,上面有一道小裂缝,大概是刚才他的攻击造成的损伤。 罗迪厄斯用高尔夫球杆猛击黏液表面,但它黏糊糊、软绵绵的质地吸收了攻击,没有造成实质性伤害。 他无法穿透它的表面。 “该死的……!!” 黏液似乎在慢慢恢复意识。 它的晃动减缓,从表面伸出的一根触手开始发光。 就在这时—— “接着——!!” 有个东西呈弧线飞过空中。 罗迪厄斯跳起来接住了那个物体,他摊开手,看到是金露露的变身装置。 他应该变身吗? 不。 他知道紧急指令,但变身耗时太长,在这段时间里,黏液会完全恢复,魔力轰炸也会朝他袭来。 他没时间了。 既然如此—— 罗迪厄斯将【羽化】的力量注入变身装置。 咔嚓——!! 装置因过载开始不堪重负,表面出现了裂缝。 他要让它……不是故障,而是过载。 他要让它爆炸。 “.....这是个炸弹。尝尝这个——!!” 罗迪厄斯将过载的变身装置扔向黏液,然后向后跳开。 轰——!!! 魔力之光爆发,所经之处一切都被熔化。 黏液发出扭曲的声音,魔力之光击中它时,它尖叫起来。 一道魔力之光直接穿透黏液的核心,随着一声巨响,黏液爆炸开来。 黏液溅得到处都是,这怪物失去了形状。 “......” “......” 没有动静了。它死了。 刺痛。 罗迪厄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刺穿皮肤的剧痛。 手上有一道像是表面裂开的伤口,这是使用【羽化】导致力量冲突的结果。 “......” 罗迪厄斯确认尤娜莉丝真的死了,然后朝露露跑去。 他握住金露露满是鲜血的手,检查她的身体。 她浑身是伤,她随时可能死去,这一点都不奇怪。 “.....你还好吗?你有意识吗?醒醒,金露露!” “......” 露露微微睁开眼睛,嘴唇动了动。 “你说什么?我什么都听不见……” “......” 罗迪厄斯凑近,把耳朵贴近她的嘴边。 她的呼吸如此微弱,他觉得随时可能停止,她好不容易才用沙哑的声音勉强说道。 “.....先生,你是谁?” “......” “我问你,你到底是谁?” “呃……我是欧晓宣的表哥。” 尽管吴慧仁和欧晓宣长得一点都不像,但这两人却几乎一模一样,露露想着,把头转了过去。 那旋转的漩涡,吴慧仁肯定还在战斗。 “.....嘿,你该不会是特种部队之类的吧?咳咳……你从三楼跳下来的姿势还挺帅的。” “差不多……是这样。” “那么,呃……士兵先生。慧仁还在独自战斗。很抱歉提出这个请求……但你能去帮她吗……?” “......” “你不用……” 露露一边吐血一边笑了。 突然,她注意到他握她手的方式有点奇怪。 刚认识的女孩,会和对方手指交缠吗? 然而,这感觉却出奇地熟悉。 手的大小不同,但力量的分布之类的,有点像。 露露动了动拇指,在罗迪厄斯的拇指上滑过。 如果是欧晓宣……她会抬起拇指回应,仿佛在说她不会输。 这个男人也做了同样的动作。 “.....啊哈。” 露露的大脑终于开窍了,她瞬间明白了在操场时那个问题的含义。 原来如此,欧晓宣一直都是男生。 她猜对了。 她就知道会很难接受,尽管流了这么多血,她的心还是狂跳不已。 “嘿……” “......我在听。” “既然你是欧晓宣的表哥,告诉她……告诉她我爱她。即使她是个男生。你……咳咳,你明白吧?” “.....我明白。我一定会传达这个消息,所以别担心……小丫头。” 他这是在玩什么角色扮演?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还说些奇怪的话。 露露喘着粗气,意识到自己很快就要从梦中醒来了。 于是,她用尽所有力气留下最后几句话。 她不想让他不必要地担心。 “我……我也是异世界来的。所以,这意味着我没死。明白吗?” “......” “我平时超级厉害的。所以……” 扑通。 露露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罗迪厄斯在雨中站了很久,才轻轻合上露露的眼睛,站起身来。 他得去帮吴慧仁。 在那巨大的黑色漩涡下方,天空被遮蔽得一片漆黑,一只巨大的手正从另一边的传送门伸出来,他会在那里找到她。 第125章 梦见蝴蝶 6 他感觉自己的脑袋一片空白。 又或许是思绪太过繁杂,最后只剩下一片空白。 他觉得要是自己当时能少犹豫一点,或许就能救下她。 要是他之前能花时间好好训练金露露,教她如何战斗…… 又或者要是他还是魔法少女。 如果是那样的话…… “......我不难过。” 罗迪厄斯向前走了几步,然后胳膊撑在墙上,干呕起来。 因为胃里空空如也,只吐出了胃液。 他在雨水形成的水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他的脸上刻满了悲伤与愧疚,被负面情绪压得喘不过气来。 雨滴也仿佛变得无比沉重。 那些内心受过伤的人面临着一个选择:要么骗自己从未受伤,要么接受痛苦并继续前行。 过去,年轻的罗迪厄斯选择了第一种。 他向痛苦屈服,拥抱了它,最终成为了“巫师的噩梦”。 曾经,他觉得这样就够了…… 现在他明白了更多。 “从一开始我就不喜欢她。烦人又吵得要死……就是个不听劝的泼妇。而且还蠢得要命。” 无论他多么努力地说服自己,痛苦都没有消失。 “不过是个……小丫头的死而已。我没理由难过。不过是具尸体,和我见过的其他尸体没什么两样。” 无论他怎么试图掩盖真相,雨水都将其冲刷出来。 “......” 黑色的伪装被雨水冲掉,记忆中浮现出金露露灿烂的笑容。 无论他怎么贬低她,结果都不会改变。 罗迪厄斯意识到,他对金露露怀有真挚的友情。 他无法否认这一点。 他和她是朋友。 “......现在你连自己都骗不了了,你这个该死的白痴……” 咔嚓。 “巫师的噩梦”出现了一道裂缝。 他一直戴着的、由公爵赋予的那层外壳,在他掩面的手指间彻底破碎。 那个曾经看不起他人的冷酷杀手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只是一个普通人,因失去厚重的铠甲而在寒冷中瑟瑟发抖。 罗迪厄斯脚步踉跄地走着。 泽克尼尔高高悬浮在空中,俯瞰着下方的地面。 他是召唤恶魔领主的漩涡的最后守护者,而拦截魔法少女的任务则交给了他的手下。 与此同时,“纯净之光”和“尤里·弗罗斯特洛弗”正陷入一场激战。 “让开……!!” “我不能让你过去。而且,恶魔领主在此,还请保持安静。” 这场战斗是一个双手能发射光芒的魔法少女,与全身被扭曲的植物藤蔓缠绕的女军官之间的较量。 然而,来自和平世界的魔法少女,与一心杀戮的坚毅女军官之间,存在着巨大的差异。 随着吴慧仁时间紧迫,她的绝望悄然改变了战斗的局势。 “你那边露出破绽了。” “呃……!!” 伤害在不断累积。 以坚不可摧的防御为基础,尤里·弗罗斯特洛弗抓住吴慧仁每次露出的破绽,攻击她的要害,快速而精准的打击让伤害稳步增加。 “‘希望之箭’!” 吴慧仁射出一支闪耀的箭,但尤里·弗罗斯特洛弗抬起手臂挡住了。 箭失去了力量,仅仅烧焦了她手臂周围的藤蔓。 嘶。 藤蔓迅速再生。 她的攻击力不够。 她没有足够的力量突破对手的防御,也没有应对攻击的技巧。 吴慧仁所剩下的,只有出于保护民众的责任感而激发的勇气。 “然而,并非每一个绝望的人都能成功。在这个世界……存在着一种不可阻挡的力量。” “......那种东西不存在!” “你的各项能力很均衡。均衡意味着你缺乏像钻头一样穿透的能力。” 在战斗中,尤里·弗罗斯特洛弗似乎一直占据上风,宛如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 然而,魔法少女拒绝放弃。 胜负无关紧要——这是一场她必须要打的战斗。 就在吴慧仁准备迎接下一次交锋时…… “哦,欢迎。一个甚至都不是魔法少女的人。” 一道耀眼的光芒划破黑暗,一把细剑朝着尤里的头部飞去。 尤里转过头,似乎预料到了这次攻击。 “这是一份礼物。” “哈……?!” 尤里抓住吴慧仁的手腕,将她朝着袭来的攻击方向甩去,以阻挡后续的攻击。 罗迪厄斯原本试图从阴影中发动偷袭,见状停止攻击,接住了朝他飞来的吴慧仁。 “......晓宣?!” “看起来你打得很艰难啊。” “等等,晓宣……你的手……” 鲜血浸透了缠绕在他右臂上的绷带。 罗迪厄斯使用【羽化】用魔力创造出一把细剑,作为副作用,他的手臂也因此受损。 吴慧仁瞪大了眼睛,尖叫起来。 “我不是告诉过你,用了会没命吗?!” “我控制好了,不会死。面对这样的对手……没有武器我打不过。” “所以,你就该把这交给我,自己逃走!” 罗迪厄斯迎上吴慧仁关切的目光,他自己的眼中透露出试图隐藏的悲伤。 “......露露死了。” “......” “我也不想失去你。而且……我来对付她会更好。解决完这边我就马上赶上你,你去对付最后一个。” “.....好吧。但我再说一次。别用那招。也别死。” 罗迪厄斯轻轻点了点头。 吴慧仁犹豫了一下,然后飞向天空,去阻止恶魔领主的召唤。 留在地面上的罗迪厄斯将细剑指向尤里。 尤里也摆好了架势。 他们目光交汇,脚尖微微移动,预判着对方的动作,一股尖锐而凝练的杀意弥漫开来——这是两位训练有素的杀手之间致命而富有策略的舞蹈的开始。 “看这架势……你一定是‘纯净骑士’。紫渊祈愿者提到过你,但我没想到你会在没有变身装置的情况下与我对决。” “我只需一把钻头和一点意志就能获胜。” “你之前对付触手的时候不是还很吃力吗……还敢这么说?而且你又不是不会战斗,你肯定明白,对吧?我至少比你领先三步。” 毫无防备的脖颈。 这显然是个陷阱,如果他攻击那里,她很可能会反击,顺势折断他的手肘。 “你为什么而战?” “为了杀了你。” “我不是想惹你生气。我真的不明白。你不是来自另一个世界吗?即使这个地方被毁灭,你也不会死。” 她的领口大开,深深露出的鸿沟将他的目光引向下方的心脏。 但挡在前面的手很麻烦,十有八九会挡开他的细剑。 就算他设法刺穿,也会被她的肩膀挡住。 “对你们来说,这一切都是一场梦。所以,与其假装交朋友……追求享乐不是更有趣吗?” “.....你怎么知道的?” “我们是一类人。我们‘恶魔传说’中的所有人……都来自另一个世界。乘坐彗星,穿越梦境。我们每个人,都来自不同的世界。” “......” 她的腿从裙子的开叉处露了出来。 如果他能击碎关节,就能阻止她行动,但她脚上的紧绷感和紧紧收缩的小腿肌肉就像上膛的枪。 如果他能用【羽化】,就能用魔力护盾挡住,但现在引导魔力只会弊大于利。 风险太高了。 “你可以尽情享受。因为这只是一场梦。无论你杀人还是做其他任何你想做的事,这个地方……只是一个幻象。你应该放松一点。”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就直说了。加入我们。然后,我们会把那个魔法少女给你。如果你愿意……我们还可以额外送你一座城市。” “......” 罗迪厄斯紧紧握住细剑。 无论他瞄准哪里,都无法确定能给予致命一击。 然而,他不能犹豫。 在持久战中,洞察力更强的一方会获胜。 感知上的差异会在每次交锋中逐渐侵蚀他,导致不可避免的失败和死亡。 这场战斗必须速战速决——他需要比她更聪明。 他只有一次机会。 四大天王的诱惑仍在继续。 “恶魔领主很快就会控制每一个人类的思想,到那时,这个梦境世界将成为我们的游乐场。你应该成为那个地方的统治者。你如此渴望的平静日常——可以永远享受下去。” “.....永远。” “是的。一个永远延续下去的可爱游乐场。” 如果他接受这个提议,罗迪厄斯将生活在一个所有人都是傀儡的世界里,他可以命令他们演绎出平静的日常生活。 他可以命令他们爱他,或者命令他们脱衣服。 对梦境结束的恐惧将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他心灵的永恒避风港。 即使一切都是假的,至少这个躯壳会听从罗迪厄斯的命令并爱他。 尤里·弗罗斯特洛弗笑了。 “你觉得怎么样?” “......你看,对我来说。” “嗯。” “我在这里明白了,一个该死的空壳毫无价值。你们这些低俗的家伙。” 尤里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召唤出她的植物藤蔓,目光锁定在对她怒目而视的罗迪厄斯身上。 “那太遗憾了──” 刺。 就在那一瞬间,一把细剑刺穿了她的胸膛,从另一边穿出。 尤里·弗罗斯特洛弗低头看着流血的胸口,喃喃自语。 “.....这是个分身?” “没错。由魔力制成……算是一种傀儡。这是跟某个疯狂巫师学来的把戏。” “你原来世界的力量应该会与纯净能量产生冲突……” “......” 罗迪厄斯默默抽出细剑,转身离开。 他的后背有一道巨大的裂缝,鲜血淋漓。 尽管痛苦,在他们交谈的时候,他已经将自己的能力发挥到了极限。 这是一场不错的赌博。 她对此印象深刻。 接着,尤里跪倒在地,然后倒在地上。 “......” 罗迪厄斯走远后,她耳边响起无线电的沙沙声。 声音来自塔主。 “嘿,他真的用那个分身伤到你了?” 躺在地上仍装死的粉发女同回答道。 “怎么可能。我从一开始就知道那是分身,但觉得挺有意思,就随他去了。” “你不会再参战,而是回到观众席,对吧?” “是的。我很满意。既然这场戏结束了,演员就得退场。” “嗯。我会召唤你。” 嗖。 尤里·弗罗斯特洛弗的身体慢慢化作尘土,消散开来。 离开时,她默默为罗迪厄斯祈祷好运。 即使他被抓住了,这招也还算不错。 四大恶魔之首,泽克尼尔降落到地面。 在他面前,魔法少女“纯净之光”目光坚定。 泽克尼尔展开黑色的翅膀,轻声说道。 “其他人都死了。看来我是最后一个了。” “.....!!没错,泽克尼尔,现在放弃吧。另一个魔法少女正在赶来。会变成二对一……!!” “我早就知道了。我看到了一切。和其他人一样。” “......?” 他的话很隐晦。 就在吴慧仁紧张起来,准备战斗时,泽克尼尔开始说话。 “你觉得我们为什么一直戏耍你们?” “......我已经从紫渊祈愿者那里听过这个故事。你们不杀我们,是为了引出更多的邪恶能量。” “不……我说的是现在。魔法少女,你缺乏洞察力。即使给了你明显的答案,你的思维也没有改进。你应该问问为什么四大天王从不一起发动攻击。” “...........什么?” 泽克尼尔竖起食指,指向天空。 就在这时,一个半透明的窗口伴随着静电声出现。 窗口里,一个魔法少女正在战斗。 是露露,她渐渐被紫渊祈愿者压制,最终被杀。 从另一个角度,屏幕展示了“纯净之光”与泽克尼尔正在进行的战斗。 这是一场现场直播。 “这是……!!” “是的,我一直在看着,所有市民也都在看着。魔法少女战败的景象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绝望。而现在,你是最后一个了。” “......” “我会让所有人看到你的毁灭,魔法少女。那将标志着绝望的开始,恶魔领主将完全降临。” 砰! 明亮的光线穿过乌云,照亮了魔法少女周围的区域。 在被风暴云完全笼罩的城市里,聚焦在她身上的聚光灯非常显眼。 人们看到魔法少女战败,正在失去希望。 但即便如此,她知道自己必须做什么。 她必须给人们勇气,打败泽克尼尔,阻止恶魔领主的降临。 “......” 就在吴慧仁稳住呼吸时,她注意到罗迪厄斯正悄悄地从泽克尼尔身后靠近。 他打败了尤里·弗罗斯特洛弗,来帮她了。 但这份喜悦很短暂。 她脑海中闪过一个红色警报。 如果泽克尼尔“看到了一切”...... 那他不可能不知道罗迪厄斯的存在! 吴慧仁伸手,对正准备偷袭的罗迪厄斯大喊。 “晓宣,别过来──!!” “......!!” 泽克尼尔冷笑一声。然后。 “‘黑暗星系’。” 咕噜噜。 一片漆黑的虚空从他手中扩散开来。 光与暗交织,压缩的星光爆炸开来。 巨大的能量浪潮向外辐射,将一切都推开。 一股猛烈的气流。 一道黑色的毁灭之波向四面八方射去。 正在靠近的罗迪厄斯和大喊警告的吴慧仁瞬间被席卷其中。 轰——!! “呃——!!” “呀啊!!” 他们在空中翻滚,视线疯狂旋转,身体撞到了什么东西。 感觉像过了一个小时,但实际上只有十秒,黑色的浪潮消散在地面。 罗迪厄斯和吴慧仁再也无法战斗了。 “呃,咳咳……” “愚蠢的家伙。要是你选择加入我们,本可以体验到无尽的快乐。但每一个错误的选择都有代价。现在,就坐在那儿,看着你的盟友死去吧。” 泽克尼尔悠闲地走向吴慧仁。 她的变身已经解除。 现在,他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杀死最后一个魔法少女。 人们会陷入绝望,恶魔领主将轻松降临这个世界。 嘶。 泽克尼尔抽出他的长剑。 必须得想个办法——他必须找到办法。 罗迪厄斯拼命思考解决之道,他的身体动弹不得,寒冷正侵入他的四肢。 这是一次强大的攻击。 一个瞬间就能摧毁附近一切的范围魔法,而那个泽克尼尔混蛋在使用之后甚至看起来都没受到什么影响。 不愧是四大天王之首,真是个强大的敌人。 即使他接受死亡并使用【羽化】……在杀死泽克尼尔之前他就会死。 即使从一开始他就能自由使用【羽化】……也不能保证胜利。 就像这样…… 他真的要这样失去一切吗? 他很害怕。 他害怕失去这个天堂,被拖回那个监狱。 但更重要的是,他担心朋友们拯救这个世界的努力会白费,他们会死去。 因为他无能为力。 “巫师的噩梦”,救不了他的朋友。 如果是这样的话──。 ‘说到底,这一切都关乎效率,萌。人类非常看重外表,萌。’ ‘人类的本能是诚实的。当然,如果有人从危急情况中被救出来,比如即将倒塌的建筑物,他们会表达出最大程度的纯净能量(感激之情),无论外表如何。’ ‘所以,在可以选择两种类型的情况下——一个酷炫美丽的女孩,和一个活泼迷人的女孩——这对收集纯净能量有很大帮助,萌!’ “......” 如果他是魔法少女“纯净骑士”。 此刻,多亏了泽克尼尔,所有市民都在观看魔法少女的战斗。 这意味着他可以从整个城市收集纯净能量。 如果他能利用那“纯净能量(希望)”来减缓身体的毁灭,或许就能与泽克尼尔对抗。 “.....你说外表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 ‘那我在跟谁说话!是欧晓宣,对吧?’ 内心。 “......” 咔嚓,咔嚓。 它破碎,然后重新形成。 “巫师的噩梦”破碎并脱落,同时有一丝“纯净之光”融入其中。 他的心依然迷茫,还只是粗糙地缝合在一起。 但他终于明白了,他的心指向何方。 他要救他们。为了他的朋友。 不知何时,罗迪厄斯发现自己右手握住了【变身装置(幻梦蝶变镜)】。 他举起流血的手臂,摆好姿势。 然后,他提高声音大喊。 “幻梦蝶变镜,展现我的真实形态──!!” 然后光芒出现。 “迎接你的末日吧,魔法少女。” 泽克尼尔的长剑划出一道弧线,即将割开吴慧仁的喉咙。 叮——!! 剑被挡开了。 有东西击中了长剑,将它打偏。 泽克尼尔转过头,看到了一个魔法少女。 天蓝色的头发和一条蓝色丝带,白色手套和束腰外衣,一顶插着羽毛的帽子和一件披风。 最后,是充满炽热火焰的双眼。 锵——!! 魔法少女自我介绍,闪耀的细剑上光芒流淌。 “一闪一闪!胜利的闪耀一击,‘纯净骑士’!!” “......附近居然还有另一个魔法少女?” “看来附近也还有个魔化人呢,嗯?即使其他四大天王都死了!!” 纯净骑士——罗迪厄斯——环顾四周,仿佛在说,‘看看我。一个会保护你们的魔法少女就在这里。’ 然后,他宣告。 “我会拯救所有人。所以,别只是躲在房间的角落里——你们这些平民──!!” “......你这家伙!你在干什么……!!” 纯净能量开始汇聚。 第126章 梦见蝴蝶 终 希望。 就在帷幕即将落下之际,一位蓝色魔法少女跃上舞台。 她看似如娇弱的花朵般脆弱,仿佛稍有微风拂过便会折断。 然而,只需看一眼她那坚毅的双眸,人们便会改变看法。 这并非鲁莽的逞能,亦非盲目相信自己能战胜一切,更不是出于某种责任感而硬撑。 这是一种坚定不移的意志,铸就了一条闪耀着炽热且毫不动摇光芒的道路。 那双眼睛彻底改变了她的气质。 原本看似随时可能折断的纤细手腕,此刻仿佛属于一位挥舞细剑的勇士。 那件曾经松垮花哨的裙子,如今俨然成了骑士的战衣。 纯净骑士罗迪厄斯骄傲地扬起下巴。 即便只是表面功夫,贵族终究是贵族,深知无数吸引众人目光的方法。 每一个动作,哪怕只是简单的挥手,都散发着高贵气息,他的步伐也充满威严。 众人的目光被吸引过来,纯净能量开始朝着这位少女汇聚。 市民们本应陷入绝望,在这个阶段,他们不应再抱有希望,但随着蓝色光芒将罗迪厄斯笼罩,且愈发耀眼,泽克尼尔急忙开口。 “......魔法少女,你所言荒谬至极。你们已然落败,所有人都目睹了你们的失败。无论你独自挣扎多久——” “她们是所有魔法少女中最弱小的。” “我知道你并非毫发无损,魔法少女。瞧瞧你身上这么多血——” “这不是我的血,你这卑微的家伙。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 嘶嘶作响。 罗迪厄斯皮肤上的红色血液蒸发成烟雾,消散不见。 他并非只是在掩盖伤口,而是用魔力将它们“煮沸”,实时消除。 在泽克尼尔看来,这不过是一个残破之躯的逞强,但对于围观的市民而言,罗迪厄斯的话似乎是真的。 那位魔法少女看上去毫发无伤。 希望开始萌生,倘若她如此自信,或许她真的能够解决这一切…… 泽克尼尔咬紧牙关。 “你们这些愚蠢透顶的人类……!!” “也许你该多留意一下表象?” “恶魔领主即将降临,而此处仅有一位孤身的魔法少女!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为何还执着于希望!” “你大喊大叫的样子真可悲。瞧,平民们。你们惧怕的家伙,不过是个在发脾气的孩子罢了。现在,看着我。” 嗖——! 一条蓝色的银河在那把看似魔杖的细剑周围盘旋,它美轮美奂,仿佛强大到足以劈开倾盆大雨。 说实话,这纯粹是在浪费能量——只是为了炫耀,并无实际的杀伤力。 然而,在这种信念能转化为力量的情形下,花在展示上的能量反而吸引了更多能量的回馈。 他双脚分开与肩同宽,收回手臂,一边大喊招式的名字,一边向前刺出。 “‘星光刺击’——!!” “......!!” 嗖——!! 一股星流喷射而出。 夸张巨大的心形、星星、音符以及其他可爱的特效四处飞溅。 但在这之下,一名刺客的隐秘招式也随之发动。 一道无形的暗流瞄准了泽克尼尔所有的弱点——他的眼睛、腹股沟、太阳穴和颈部。 这攻击的残忍程度足以让任何旁观者不寒而栗。 一位宣扬希望的魔法少女,不能被看到挖出对手的眼睛,所以他将其隐藏起来。 泽克尼尔勉强用邪恶能量包裹自己,抵挡住了罗迪厄斯复杂的攻击。 滑动。 为了自卫,泽克尼尔被纯净能量的压力逼退了三步。 一滴黑色的液体从他脸颊上的一道小伤口中渗出。 嘶嘶。 瞬间,泽克尼尔的伤口完美愈合——看来他拥有自我再生的能力。 罗迪厄斯举起双手,仿佛在为观众表演。 “怎么样?你们现在相信我能赢了吗?” “你只是在虚张声势……!!” 尽管看似罗迪厄斯击中了泽克尼尔,但泽克尼尔仍占据上风。 罗迪厄斯的攻击几乎是在浪费能量,而泽克尼尔将自身损失降到了最低,而且他整体的能量储备也更多。 泽克尼尔如此小心翼翼地防御,只是因为这攻击的凶狠程度出乎他的意料;并非他的防御力低到会被一击致命。 然而,对于市民们来说,就好像那可怕的泽克尼尔无法承受魔法少女纯净骑士的强大攻击,被击退了。 她真的能赢吗?! 嗖。 纯净能量如潮水般汹涌澎湃,那浓郁得近乎不透明的蓝色光芒,在罗迪厄斯身后飘动,宛如翅膀。 泽克尼尔意识到不能再失去任何优势了,尽管他仍处于有利地位,但如果那个魔法少女继续一点一点地补充能量…… 疑虑开始滋生。 罗迪厄斯那看似若无其事的微笑,只是进一步加剧了不安的情绪。 但最重要的是,那双眼睛引发了人们“万一呢”的想法。 那双充满笃定的眼睛! 泽克尼尔咆哮着,汲取施展“黑暗星系”所需的邪恶能量。 “魔法少女——!!” “哼。” 嘎吱。咔嚓。 一个只有罗迪厄斯能听到的不祥声音在他体内回荡。 纯净能量与变身能力之间的冲突加剧,导致他身上蔓延的裂缝进一步扩大。 市民们的欢呼给了他力量,但同时也加速了他的死亡。 一股金属般的味道涌上他的喉咙。 罗迪厄斯咽下鲜血,维持着表面的镇定,他不能露出任何软弱的迹象。 他集中精力将裂缝引向体内,藏于皮肤之下。 泽克尼尔明白发生了什么。 “魔法少女,你这僵尸还挺能折腾的!” “你见过如此美丽优雅的僵尸吗?如果你想骂我是僵尸来侮辱我,至少想个更有说服力的诋毁之词。” “我要撕开你那可悲的伪装——‘黑暗星系’——!!” “我已经见识过那招了。” 一片漆黑的虚空,一道蕴含压缩星光的黑暗浪潮。 当吞噬所有光线的洪流朝他涌来时,罗迪厄斯举起细剑,等待着最佳时机。 想象着一个每个角落都尖锐无比的结构。 “羽化——‘魔力硬化’” 唰——!! 他将涌来的部分洪流凝固,当作盾牌。 浪潮撞击在尖锐的边缘上,一分为二,罗迪厄斯从中劈开。 啪——!! 咔嚓。 一道蓝色的剑波劈开了黑暗浪潮。 就在那一瞬间,鲜血涌上他的喉咙,但罗迪厄斯迅速用华丽的特效将自己包围,向前冲去。 纯净骑士在周围旋转魔力,制造出一把旋转的雨伞。 罗迪厄斯躲在雨伞下,用袖子擦了擦嘴。 轰——!! 一位魔法少女在黑暗洪流中飞驰,她的雨伞如同一朵在黑暗中绽放的花朵般旋转。 “‘绽放之伞’!” 尽管装饰着星星、丝带和褶边,在其他人眼中看似“雨伞”的东西,实际上是一个高速旋转的魔力钻头。 他们之间的距离在不断缩小。 泽克尼尔强烈预感到如果让她再靠近就危险了,于是他停止使用范围发射型魔法“黑暗星系”,准备一个反咒来摧毁这把雨伞。 “你这混蛋……!!尝尝这个!‘黑暗魔力弹’——!!” 泽克尼尔双手凝聚出黑色球体,肆意发射,每秒三发的魔力弹速射弹幕。 纯净骑士将魔力雨伞抛向空中,举起细剑迎接袭来的魔力弹。 “尽管这是我早已摒弃的名字,但我还是告诉你。我曾经的称呼。” 她将魔力弹一一挡开。 她轻轻转动手腕,利用关节的灵活性。 叮。叮铃。 她计算着魔力弹的轨迹,高效地移动细剑进行拦截,能躲开就躲开,躲不开就挡开。 叮铃,叮,叮叮——!! 被挡开的魔力弹声响回荡,随后是短暂的平静。这波反击魔力弹风暴的剑波甚至暂时止住了雨水。 在这片平静中,罗迪厄斯轻声说道。 “‘巫师的噩梦’。” “你这样的人——!!” 嗖! 他抛向空中的雨伞展开,形成一道旋转的帷幕,挡住了观众的视线。 花瓣飘落,照亮了周围。 在这华丽帷幕的掩护下,一双红色的眼睛闪烁着凶光。 罗迪厄斯倾尽全力,他的细剑因能量的高度集中而升温,闪耀着几乎令人目盲的蓝色光芒。 给巫师时间你就输了——这是被箭射中头部后得到的惨痛教训。 这次,他要确保万无一失。 “像你这种垃圾,去死吧,魔化人——!!” 然后便是一阵猛刺。 他朝着试图念咒的喉咙刺去。 他在双手结印之前切断手腕的神经。 他从下巴下方向上割,想要挖出眼睛——一旦对方身体开始恢复,他就继续重复攻击。 嚓嚓嚓嚓——!! 黑色的液体四处飞溅。 泽克尼尔的真身似乎也是某种黏液,和尤娜莉丝类似,每次被刺伤或切开,他的身体都试图重新组合,黏合在一起。 但罗迪厄斯的细剑移动得更快,每次都在他完全恢复之前将他砍倒。 罗迪厄斯强迫自己疼痛、开裂的身体继续攻击,不给泽克尼尔哪怕一丝一毫的再生空间。 即便被无情地刺伤,身体逐渐失去形状,泽克尼尔还是设法开口。 “你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魔法少女——!为什么拒绝我们的提议,还冒着生命危险……为了什么!” “......” 原因有很多。 罗迪厄斯确实开始明白道德的必要性。 一个没有人相互残杀的和平世界,是甜蜜而令人安心的。 他也确实被朋友们的正义感所打动,他们拯救他人的努力闪耀着美丽的光芒。 他确实想要复仇——为金露露的死,也为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吴慧仁。 还有更多的原因——悔恨、自我怀疑、失落。 但罗迪厄斯将所有这些情感归结为一句话。 “我只是想这么做。” “为了这一时的心血来潮,我们的计划……!!” 他找到了核心。 刺——!! 纯净骑士罗迪厄斯将细剑刺入泽克尼尔的核心。 泽克尼尔试图再次开口,但他的身体液化,失去了所有黏性,四散开来。 “你们这些蠢货,从你们称这为‘一时的心血来潮’的那一刻起就输了。” 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徘徊了多少年,才终于能说出这句简单的话?最终,在那层表象之下,它一直都在。 罗迪厄斯留下泽克尼尔正在消散的尸体,转身离开。 一片阴影笼罩在躺在地上的吴慧仁身上。 是欧晓宣。 “......晓宣。” “吴慧仁,你的伤口……不会致命。别动,免得骨头错位。到医院会治好的。就躺着别动。” “看看你……我告诉过你别用那招。” “贵族不听平民的话。也不听打野玩家的话。” 罗迪厄斯咧嘴笑着,双手叉腰,仰头望向天空。 在旋转的天空中,恶魔领主的手仍在伸出来。 滴答。滴答滴答。 泽克尼尔的尸体,一滩散落在地上的黑色液体,开始上升,反向飘向天空,就好像大地在向上降雨。 罗迪厄斯知道还有更糟糕的事情要发生,但他并不害怕。 他还有最后一张王牌。 击败四大天王后,一股纯净能量如洪流般涌入他的身体,能量之浓缩,以至于魔力开始在他的皮肤上结晶。 这是「羽化」能力与纯净能量之间的冲突。 他曾将自己的变身装置变成炸弹来对付尤娜莉丝。 这次也没什么不同。 他打算把魔法少女纯净骑士的整个身体变成一枚炸弹。 无论是恶魔领主、泽克尼尔,还是上方聚集的大量邪恶能量,他都要将它们全部清除。 吴慧仁用前臂遮住眼睛,喃喃说道: “......别这么做。” “我是异世界来客。我不会死,只会从梦中醒来。” “如果露露走了,你也要离开……那我怎么办?” “你得交新朋友了。不过他们肯定都比不上我。” 罗迪厄斯已经命在旦夕,能量的冲突已经将他的内脏搅得粉碎。 一旦变身结束,他就会吐血而亡。 至少他会死得其所。 他对吴慧仁轻轻一笑。 不过,这会带来一些后果。 即便梦中与现实中的身体并不重叠,但内心是相同的。 经历死亡可能会彻底改变他的「羽化」能力。 因魔力冲突而变成人体炸弹的死亡更是如此,此刻的疼痛已经让他忍不住流下了几滴眼泪,所以他有点担心最后爆炸时会痛苦到何种程度。 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多亏了你,我过得很开心……而且我学到了很多。我任命你为我的朋友,还有我的左膀。” “......这到底什么意思?还有,为什么偏偏是左膀。” “我的右臂已经有别的用处了。” 飘浮。 罗迪厄斯的身体轻轻一推,便飞了起来。 蓝色的纯净能量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如同翅膀一般将他带向更高的天空。 地面离他越来越远。 下方的吴慧仁现在看起来只有拇指大小,随着巨大的漩涡越来越近,她也变得越来越小。 她在喊着什么,但他已经听不见了,他飞得太远了。 罗迪厄斯尴尬地笑了笑,挠了挠后颈。 “好好活下去。” 这是他最后的告别。 ...... 城市里的人们看到了——蓝色的星光被吸入黑色的漩涡,随后是一道耀眼的闪光驱散了黑暗。 咕噜噜—— 雨云被爆炸的力量撕开、驱散,一声轰鸣在天地间回荡。 光芒膨胀,将天空染成明亮的蓝色。 在那短暂的瞬间,魔法少女的最后光芒赶走了黑夜。 当黑暗再次降临,那可怕的漩涡已经消失不见。 只剩下明亮的星星和一轮平静、安详的月亮,将宁静的光辉洒在世界上。 罗迪厄斯拯救了这个世界。 …… 雷德本公爵的宅邸地下室有一座监狱。 这个设施很简陋,笼罩在黑暗之中,一丝光亮都没有,然而令人惊讶的是,有人生活在那里,而且活得极其热情。 “......一百三十一,一百三十二。” 他在做俯卧撑,只要能跟上消耗的卡路里就行。 他根据墙上生长的苔藓划分出区域,计算自己的饮水量。 现在,他还研究出了怎么舔苔藓。 每一只爬过的虫子都被他抓住吃掉,从头吃到腿,还留一小部分当作诱饵。 尽管他已经从梦中醒来,但他并没有忘记那些经历和情感。 醒来后的几天里,他很失望,但他克服了这种情绪。 有时他会感到沮丧并流泪,但没关系。 他现在有了一个明确的目标。 他的人生还没有结束,只要他还活着,就得继续活下去。 他问自己的心真正想要什么,并成功回忆起儿时的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想让雷德本家族“变好”。 那时,这是个天真的愿望——只是想在竞争过于激烈时停止竞争——但现在,他深知该如何去实现它。 他要纠正雷德本家族的行为。 在黑暗中,他的变身装置微微闪烁着光芒。 “我相信你已经反省得够多了。” “是的,父亲。我不会再让您失望。” “很好。时机成熟时,我会再次启用你。在此之前,去帮忙做些家族的杂事吧,孩子。” “我谨遵您的命令。” 罗迪厄斯向公爵深深鞠躬,姿势近乎谄媚。 公爵满意地点点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罗迪厄斯倒退着走出房间。 由于缺乏阳光,他的皮肤变得苍白,肌肉也流失了很多。 为了恢复体力,他需要均衡的饮食和一些休息。 然而,正是因为这样,没人会想到他在这个时候会有所行动。 罗迪厄斯回到自己的房间,一边用力嚼着食物,一边思考着。 雷德本·马克西姆斯公爵很强大。 他冷酷的计划令人恐惧,但除此之外,他个人实力也很强。 这就是为什么暗杀不是个好选择——反正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唯一的办法是从内部改变这个家族。 他需要拉拢盟友,破坏公爵的计划,耐心等待最佳时机。 然而,以他现在的样子,无法避开公爵的注意。 既然如此…… “变身。” 啪——!! 蓝色光芒褪去后,一位娇弱、空灵的少女——欧晓宣——出现在罗迪厄斯的位置上。 “......哈。” 欧晓宣摇摇晃晃地坐下,似乎男性和女性身体的虚弱状态是共通的。 她呻吟着,揉了揉头,然后再次拿起叉子。 首先,她得吃东西活下去。 自从从梦中醒来,罗迪厄斯发现自己能够创造出「变身装置(幻梦蝶变镜)」。 也许是因为他摆脱了家族的洗脑,能够独立思考。 也许是因为他作为魔法少女的时光实在太过快乐。 又或许是最后一战中的最终爆炸对他的意识产生了某种影响…… 原因并不明确,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梦境世界改变了他。 他猜测这种改变也重塑了他的「羽化」能力。 这有点奇怪……但毫无疑问,它很有用。 一旦他的身体恢复力量,他就会利用这个新身份推进自己的计划。 他的使命是改革雷德本家族,建设一个更美好的皇冠城,消除犯罪和腐败。 如果你问他为什么决定阻止这座城市的犯罪,那是因为就像他通过梦境去到另一个世界一样,他的朋友们有朝一日也有可能来到这里。 尽管可能性很小,但有所准备总比到时候感到羞愧要好。 于是。 一位正义的魔法少女现身,开始在皇冠城的街道上漫步。 第127章 魔法少女后续:正义骑士,金露露 “嘿,爷爷!!” “你还是这么有活力啊,露露。” 少年骑士轻松地接住了露露的飞扑,一边抱着她转圈,一边在自己漫长的记忆中搜寻着曾经扮作老者时的说话方式。 自从恢复青春后,除了和露露在一起的时候,他都避免像个老人那样说话。 考虑到他们实际的年龄,这就像是爷爷在和年幼的孙女玩耍。 但从外表看,他们俩都像孩子,身高勉强超过160厘米,相拥着开怀大笑。 露露把脸埋进少年骑士的怀里,闻着他身上的味道。 他身上有药草和泥土的气息,那是种熟悉的味道。 她曾问过他为什么总是有这种味道,少年骑士回答说:“要是在路上看到药草,我就会挖出来吃掉。” 露露一直不明白,一个十天不吃饭都能保持健康的人,为什么要去嚼那些对他根本没什么作用的草药。 他们这样待了一会儿,直到露露瞥了一眼日历。 她按照自己的估算圈出的爷爷应该回来的日子,还远在未来。 “你比我想的回来得早呀?” “我提前回来了。” 少年骑士抱起双臂,一脸不满地咂了咂嘴。 他肃清了一整座城市,杀掉了一个腐败的贵族,还打倒了五个黑巫师,但这一切都感觉像是在浪费时间。 “我本想把那些混蛋连根拔起,可他们跑得比兔子还快。就跟蜥蜴似的,断尾求生的本事倒是一绝。” “哦,我在电视上看到过!蜥蜴尾巴被抓住的时候,就会把尾巴弄断然后逃走!欧晓宣说要是我们手臂被抓住,就应该砍掉手臂逃跑……” “……电视是什么?欧晓宣又是谁?” “哦。电视大概这么大,能播放各种各样的视频!还有,欧晓宣……是我的一个朋友。” 少年骑士瞪大了眼睛。朋友? 露露,这个曾经可怜又孤独的孩子,直到现在才有了能倾诉的朋友。 露露是个单纯的孩子,极度渴望关爱,也不太擅长思考。 所以,这个叫欧晓宣的人有可能是个打着朋友旗号谋取私利的寄生虫。 就算他没办法给她创造一个好的成长环境,至少也得除掉这个寄生虫。 少年骑士坐在椅子上,温和地问道。 “把详细情况都跟我讲讲。” 听到这话,露露的眼睛向右上方转动,犹豫了一会儿后才开口。 “嗯,那个……他们已经死了。” “哦,不。” 怎么看她都是在说谎。 少年骑士没有质问她竟敢对自己说谎,而是决定采用一种更温和的方式。 他打算让手下人去秘密调查。 要是这人靠谱,就留他做露露的好朋友;要是心怀不轨,那就悄无声息地让他消失。 少年骑士虽然很忙,但他有足够的时间去帮这个他很在意的孩子。 而且也有足够的时间陪她玩耍。 “嗯……我们要不要活动活动?” “你刚出差回来,不累吗?” “你现在居然还会关心别人了,真值得称赞。” 露露身边的人在这个时候不会刻意教她社交,所以这种改变肯定是因为她的“朋友”。 加一分。 少年骑士抽出剑,自然而然地让它垂在身侧。 这就像树自然地长出树枝一样,这把锻造铁剑就像原本就长在他手上似的。 露露握紧了拳头。 在她看来,少年骑士就像一座巍峨的山脉。 过去,她觉得“只要用力打,总有一天山脉也会倒下”,但现在想法有点不一样了。 想象中的欧晓宣开始教训露露。 “动动脑子,动动脑子!别一股脑儿冲上去,挥拳之前先想想对方的弱点在哪儿!” 嗯…… “嗯嗯……” 爷爷好像没有弱点啊,晓宣。 “世上没有绝对完美的人。只是因为实力差距,你才看不到而已。” 要是我看不到,那该攻击哪里呢? “要是摸不透对手,就想想自己能做什么……想想自己的优势。要是对方能回血,那就造成重伤效果;要是对方护甲高,那就出黑色切割者。”(注:这里提到的重伤和黑色切割者为游戏《英雄联盟》中的设定,重伤能减少回血效果,黑色切割者能削减护甲) 这样的话。 要摧毁一座山脉,一个小洞可不够。 我需要一场大爆炸,就像tnt炸药那样。 呼呼——!! 露露在拳头上聚集魔力。 她想象着一场巨大的爆炸,当她的意志融入其中,魔力的性质开始慢慢改变。 这是一种非常原始的方法。 这并非通过精湛技巧和公式改变魔力性质,而是一种简单粗暴的魔法,只是拼命希望它发生改变,效率极低。 但总比什么技巧都不用要好得多。 咔嚓。咔嚓嚓。 露露右手上凝聚的魔力变得坚实,形成了一块魔力水晶,外形像一只护手。 然后,它被赋予了爆炸的属性,魔力水晶染上了淡淡的粉色。 “爷爷,我来啦——!!” “那就来吧。” 接着,她直冲向爷爷。 “‘竞技冲击’——!!” 一招蕴含着些许技巧的可怕攻击就此发动。 少年骑士从这一拳中看出了力量,并估算了可能造成的破坏。 如果这一拳就这样击中并爆炸,首都骑士团总部的一半会被炸飞,随后的余震会震倒三座宅邸。 简单估算一下,和过去的露露相比,她的力量似乎增长了约50%。 他得把这股力量化解掉。 少年骑士那随意垂在身侧的剑,无声无息地动了起来。 “羽化,‘击物’。” 一、二、三。 露露没看清少年骑士的剑挥了几下,但她感觉剑挥动了三次。 她倾尽全力的“竞技冲击”被切成了三块,然后消失不见。 在近乎灾难级别的魔力消散之后,只剩下女孩纤细的一拳。 啪。 少年骑士随意地用手掌接住了露露的拳头。 “你进步了不少啊。能给这么多魔力附加技巧,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听了好多唠叨之后,我才做到的!” “是你的朋友教你的吗?” “嗯。晓宣整天唠叨我这件事。” 露露之前不假思索地只是一股脑儿输出魔力,不仅是因为她没有精细操控大量魔力所需的智慧,还因为操控如此庞大的魔力本身就是一项艰巨的任务。 你可以用手改变一小股水流的方向,但要改变海洋的流向,就需要巨大的力量。 出色的指导。 再加一分。 少年骑士越来越喜欢这个叫欧晓宣的家伙了。 现在,他决定问最重要的部分。 “这个欧晓宣是男的吗?” “嗯……” 露露认真思考了一番,然后说出了实话。 “……两者都是?” “?” 少年骑士也陷入了沉思,两者都是? 两者都是是指两者兼具还是两者都不是?不对,等等,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其实没看清对方是什么样子?又或者对方能改变外形…… 那这算是加分项还是减分项呢?这是个难题。 就在少年骑士努力想象欧晓宣的模样时,露露抱起双臂,挺起胸膛,自信地说道。 “爷爷,我现在有想做的事!” “有想做的事是很重要的。如果我能帮上忙,一定会帮你。” “我想成为一名正义骑士。那超酷的!” “嗯……” 正义。 那些为正义痴迷的人,十有八九都不得善终。 仅靠过得去的实力,很难扞卫这种价值观,所以他通常不鼓励追求正义。 但露露可不是只有过得去的力量,她有着强大的力量,就算她梦想着追求正义,对她来说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少年骑士点了点头。 “但我不太清楚该怎么做。” “既然这样,去问问首都骑士团第三小队的队长罗纳德。他应该很清楚。” “爷爷不能教我吗?” “我不只是……” 少年骑士温柔地微笑着,拍了拍露露的头。 露露觉得奇怪,爷爷为什么不认为自己站在正义一方,但她没有说出口。 要是打败各种坏人的人都不算正义,那正义到底是什么呢?露露猜测……爷爷只是不好意思,就没再多想。 不管怎样,是首都骑士团第三小队。 她记得那是由一个留着小胡子的人带领的小队。 不过,露露记得他们总是很懒散。 “他们很清楚……?有时候我去玩,他们总是在偷懒不干活……” …… 在大楼地下室,首都骑士团第三小队的指挥中心。 他们像往常一样过着平静的田园生活,全力以赴地惩治罪犯,这时,负责尖叫警报的骑士的生物警报器突然响了起来。 “紧急情况!!” “什——什么情况!谁负责尖叫警报!!汇报情况!!” “骑士队长来访!骑士队长来访!!” “呀啊啊啊!!” 随着这可怕的消息传来,第三小队的指挥中心瞬间乱成一团,就好像一头大象要强行闯进你家一样。 虽然大象对食草动物来说通常没什么危害,但一旦激怒它,你的房子就会被掀翻。 首都骑士团团长也是如此,更糟糕的是,她是一头“好奇心极强的大象”! 面对这严重的威胁,第三小队队长罗纳德再次展现出他卓越的领导才能。 “所有人,摆出臣服的姿势——!!对于随时可能出现的顶级掠食者,我们必须从各方面表现出我们毫无威胁,并且准备好在任何挑战面前,无论是切磋、掰手腕还是掷骰子游戏,都立刻以身体认输——!!” “是,长官!!” “呃——嗯,队长……臣服的姿势是什么样的?” “你肯定是新来的吧?很好,看好了。就是躺下来,露出我们身体最脆弱的部位,肚子——!!” 扑通。 第三小队的所有人都四肢摊开躺在地上。 一些能干的骑士甚至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应急枕头和毯子,装作睡着了。 野兽在睡着的时候是最没有防备的! 把首都骑士团团长可能感兴趣的东西都收起来,根本的解决办法就是一开始就别给这个战斗狂任何挑起争斗的理由。 这种应对方式对首都骑士团团长还挺有效,当其他小队都在忙着应对不可避免的翻修工程时,第三小队成功保住了他们的总部。 所以这次,他们也会以绝对完美的示弱姿态来应对。 嗡嗡。 “嘿,我来是因为有个问题……” 当露露穿过自动门走进第三小队总部时,所有骑士都眼神呆滞地在地上打滚。 有些人甚至还铺上毯子,留出睡觉的空间。 一直都是这样。 每次她来,第三小队的人都在工作时偷懒。 现在她知道用一个词来形容这些人了。 “混工资的……” “……” 正义? 他们难道不该先学学职业道德,而不是讨论正义吗? 露露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一张空椅子上。 爷爷不会说空话,所以他特意挑第三小队,肯定有原因。 反正也没什么损失,她决定把一切都告诉他们,尽管她不确定那个甚至戴上眼罩打呼噜的第三小队队长罗纳德有没有在听。 “你们知道吗,我想成为一名正义骑士。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所以就来这儿了。” “……” 抽动了一下。 “我问爷爷的时候,他让我来这儿。说第三小队那个留小胡子的人会知道怎么做。” “……!!” 抽动,抽动。 罗纳德的眼皮剧烈抖动。 当露露不停地戳着罗纳德的痒痒肉时,骑士们开始在暗地里进行无声而快速的交流。 ——这是个陷阱,队长——!!首都骑士团团长突然说这种话很可疑!她想干扰队长你装睡,然后找你切磋! ——但是,帝国剑圣少年骑士都提到我了……!! ——队长,那肯定是假的!别上当——! “我……不太了解正义。我甚至不太清楚正义到底是什么。我只是因为觉得它很酷才感兴趣。拯救别人,最重要的是让他们露出笑容。我的朋友就是这样的人。” “……” “所以,应该这么说……我想能骄傲地站在我朋友身边?我不想成为一个让人丢脸的人。这样如果有一天我们再次相遇,我也能自豪地说我救了这么多人……” 罗纳德再也无法忍受这初萌的正义感,如果这是个陷阱,那他也甘愿中招。 他踢开毯子,猛地站起来,大声吼道。 “那你来对地方了!这里就是正义的最前线!我们是铁律的执行者——!!” “……呃,你刚才不是在睡觉吗?” “你正义的灵魂唤醒了我!首都骑士团团长,我现在深受感动……是的,你说得对,正义就是要给别人带来笑容。” 他之前只想着给人惩罚,目光太狭隘了。 然而,法律的真正本质是通过遵守它来给人带来笑容! 罗纳德感动得热泪盈眶,身体微微颤抖,有时候在生活中,你甚至能从路过的大象身上获得启发。 露露有点不知所措。 不管怎样,罗纳德灿烂地笑着,把手搭在露露的肩膀上。 “我不会说我们对正义的看法就是正确的。但是,我相信没有比这里更好的地方能让你弄清楚正义的含义了!因为这里的每个人都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呃,嗯……我明白了。” “如果有首都骑士团团长的合作,我们就能推进几个之前无法推进的计划……不过,只给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任务做,这是不可想象的!我们慢慢完成任务,试着勾勒出正义的具体模样吧!” “呃,嗯……我明白了,你能不能别靠我这么近说话?” 露露把罗纳德推开。 伴随着一声巨响!罗纳德在房间里滚了一圈。 他很自然地来了个后滚翻,站起身,指向白板上的一个地方。 “最近,发生了一件让我们深入讨论的事件……!!那就是,皇冠城出现了一名义警!” “义警……?” “没错!一个没有政府授权,游走在法律边缘的人!她蓝色的头发和裙子随风飘动,自行执法,惩治坏人!!这份勇气和正义感值得称赞,但如果从法律的本质来考虑——” “等一下。” 她的心跳有点快,不,快得离谱,根本没法走神。 露露在拳头上聚集魔力,聚集了很多魔力。 然后,第三小队的室内安静得就像一直都是这样。 “关于那个蓝头发的……人,把所有情况都告诉我。” “报告员欧文报道!关于此人的目击证词大约一周前开始出现,她主要使用细剑作为武器。她的主要活动区域是‘外环’,但根据她的逃跑路线推测,她可能在‘内环’有个安全屋,所以这件事已经交给首都骑士团……” “我来处理这……不。哈啊啊啊,冷静点,金露露。我想处理这个事件。我想见见那个义警女孩。我来负责抓捕。有人能告诉我该怎么做吗?” “不仅想解决这件事,还想通过对话解决……!!你肯定变了,没错,首都骑士团团长肯定对合法与非法之间的矛盾很感兴趣……?!” 怦怦。 想到要培养一个正义新人,第三小队队长罗纳德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尤其是这个新人已经达到升华阶段,而且想用沟通而非武力解决问题! 露露努力不让自己因为这个可能性而兴奋起来,尽管她告诉自己不要失望,觉得不可能是那个人,但内心的期待却挥之不去。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同床异梦吧。 就这样,被写为首都骑士团团长、实则如同战术核弹的露露,与首都骑士团第三小队展开了合作。 第128章 魔法少女后续:邪恶组织的第二次圆桌会议 “邪恶组织『恶魔传说』,现在开始第二次圆桌会议。” 叮叮叮。 粉发女同身着西装,扶了扶眼镜,宣布会议开始。 议会人员如下: 疯狂巫师(第三阶段),也就是我,我已经忘了收集情报的目的,单纯享受会议过程。 然后是紫塔主,尤娜·尤伦斯托·维奥莱特莉丝,她也忘了收集情报的任务,只顾着享受会议。 帝国防卫局特工尤里·兰斯特,同样犯了这个错。 最后是年度员工『紫渊祈愿者』。 “你们这些混蛋 ── !!” “注意言辞。” “你们这些混蛋 ── !!” “别他妈再骂脏话了!!” 尽管我试图给出合理的劝告,邪神还是气得像暴风雨中的风车一样疯狂打转。 她真的就因为没能把某人变回正常,然后再把另一个魔法少女的脖子拧断,让其陷入绝望,就这么生气吗? 也许她从未感受过爱与友谊的温暖怀抱。 这些消极的家伙就是这样…… “我生气不是因为你给了个幼稚的结局。我做的每件事你都要插手!我那么努力,因为你说过我收集多少情报,你就移除多少设定…… !!” 看到她激动地大吵大闹,粉发女同歪着头问道。 “紫渊祈愿者到底做了什么?” “哦,她试图在罗迪厄斯因露露之死而心烦意乱的时候,在他身上设下一个咒语。一旦说出十个特定的洗脑关键代码,这个咒语就能把他变成傀儡。所以我阻止了她。” “还有,当欧晓宣最后自我毁灭的时候…… 在那个时候,她把疼痛阈值放大了十倍,把那段记忆紧紧包裹起来,植入他的潜意识,准备以后当作精神炸弹让他失去行动能力…… 她试图埋下一种精神炸弹…… 所以我也把那个消除了。” “啊啊啊啊啊啊 ── !!” 邪神在地上打滚哀号,抱怨我们 “砍断了她所有的手脚”,还指望她工作,这太不公平了。 看到她可怜的样子,我…… 并没有感到任何同情。 哔。 <情绪分析表> 背叛:92% 愤慨:7% 喜悦:1% 男子气概:0% 我能清楚地看到她内心的想法。 虽然她表面上承认我们之间的权力关系,甚至还表现出顺从,但这并非出于什么 “心灵破碎的顺从者” 的幻想。 不,更像是 “只要有机会,我就背后捅你一刀,你这混蛋” 的感觉。 简而言之,她还没有被完全驯服。 仔细想想,她所谓 “收集情报” 的努力,其实充满了不可告人的目的。 如果罗迪厄斯情绪不稳定,为什么不当时就获取情报,而非要设个后门留着以后用呢? 这就好比一个小偷发现门没锁,却不直接拿钱,反而在窗户上装个装置,以备日后进入。 很明显,她要么是在谋划逃跑并换身,要么就是想让罗迪厄斯在我附近发狂,试图取我性命 ── 诸如此类的小把戏。 所以先发制人地阻止她的咒语是正确的选择。 就连塔主,这个大家公认最有同情心的人,也冷冷地看着她。 通常情况下,如果有人真的心烦意乱,善良的尤娜会第一个去安慰。 “哦,我的天…… 这一定很艰难,紫渊祈愿者。我知道当你的上级瞎捣乱的时候,日子有多不好过。我懂。” “呜呜哇啊 ?? !!” “好了好了,过来。我给你一个温暖的拥抱。” 粉发女同紧紧地抱住邪神,还偷偷向我使了个眼色,并快速打了个手势。 ? 我来扮唱红脸给她甜头。疯狂巫师先生,继续唱白脸施压。 ? 我觉得这种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的把戏太明显了,不太可能有用。 ? 对付这种人?至少得试试。 邪神在谋划着算计我们,而我们则策划着她的垮台,这是个充满欺骗的 “欢乐” 组织,而且时间站在我们这边。 邪神仍然坚信自己有机会挣脱束缚,所以会努力做事。 等她找到背叛我们的好机会时…… 她就会像我之前对付过的许多人一样,屈服于正义那扭曲心灵的怀抱。 我真的很喜欢看反派在毁灭和绝望中崩溃。 就在我全神贯注地看着粉发女同的手在邪神的后背和大腿上悄悄移动时,塔主拉了拉我的袖子,小声说道。 “那么,你到底打算怎么做 ?? ?” “关于什么?” “雷德本 ?? 我是不是干脆直接把他抹除掉?咬过一次人的狗还会再咬。雷德本也不会例外。” “没关系,你没必要那么劳神。” 是的,没关系。 我再说一次 ── 时间站在我们这边。我说我有三个阶段,可不是在夸张。 利用我和罗迪厄斯战斗时形成的想法,以及从试炼之塔收集到的真实数据,我几乎准备就绪了。 我有一条随时可以召唤的前线和后线…… 几乎完成了。 我只需要类似首都骑士团动力装甲那样的东西。 一旦准备妥当,我相信除非对手极其强大,否则我能打败大多数敌人。 毕竟,我甚至轻松打败了一个魔力屏障使用者,现在还有什么能吓到我的呢? 当然,能量问题 ── 具体来说,就是我能操控多少魔力 ── 仍然是个担忧。 但只要塔主在我身边,这个问题最终会解决。 甚至现在,我还经常从她那里汲取力量,就连她打哈欠时的力量我都能吸收。 看到我自信满满,塔主像是担心我似的,把手放在我的手上。 “你知道,羽化能力可怕的地方在于它无视常理。” “无视常理?” “嗯 ?? 一个人拥有的总力量可能是固定的,但有些特定的能力组合可以超越这个限制。比如说,假设有一种力量专门用来压制二十多岁的黑发人。这很极端,但有可能。” 她在警告我,如果有人的羽化能力是专门为对付我而定制的,我就有可能会死。 但我也为这种情况做了准备。 通过玩trpg游戏、交朋友和扩大社交圈,我的防御变得更强了。 而且,即使在最糟糕的情况下,出现了专门用来杀死巫师的武器,战士也能把它毁掉。 粉发女同会保护我免受任何此类威胁。 如果问题是一个人无法应对一群人,或者来自黑巫师的突然袭击的威胁,那么解决办法很简单:我们组建自己的团队。 毕竟,我和玩家们的联系比较松散。 即使大家不能成为朋友,但如果我们协调好利益,把我们的故事编织在一起,我相信他们至少能成为合作伙伴。 “而且,就算真遇到那种情况,我还有 ── ” 哔。 魔力传真机启动了。 它的正式名称是 “魔法复印什么什么机”,功能和普通传真机差不多。 虽然像皇家法令这样的重要文件,为了防止伪造还是派人亲手送达,但在安全或形式要求不高的情况下,用这台机器交换信息很方便。 我停下正要说的话,查看打印出来的内容。 简而言之:有个穿着惹眼、皮肤略带蓝色的女孩四处奔走殴打罪犯,消息询问我这个疯狂巫师是否与此事有关。 “......粉发女同,你还没汇报这件事吧?” “没有,还没。” “所以,这是不是意味着二王子一旦遇到奇怪的事,第一个就会认为是我干的?” “你能怪他吗?” 我无法凭良心反驳她。 经历了那些事之后,我一直很担心罗迪厄斯,但看起来事情发展得还不错。 然而,出现了一个年轻女孩 ?? ? 一种可怕的可能性在我脑海中浮现,我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塔主也点头表示认同。 “我们没给罗迪厄斯什么东西吧?比如全息投影仪之类的。” “没 ── 没有。也没办法给他。因为我们只是通过梦境相连 ?? 。” “会不会是这个罗迪厄斯 ?? 无法摆脱梦境世界的记忆,然后 ?? ” “......穿女装了?!” 我又毁了一个人的生活! 至少,这比殴打巫师算是个更健康的爱好,所以我只能希望别有人发现他,尤其是露露。 愿你好运,罗迪厄斯。 就在我为某人男子气概的 “消逝” 哀悼时,我突然灵光一闪。 “......等等。” 据说露露已经完成了正义洗脑,而且似乎很喜欢欧晓宣。 露露在最后一幕看到了欧晓宣的真实模样。 罗迪厄斯讨厌雷德本。 这样的话,如果我们把他们聚在一起会怎样呢?首都骑士团的露露队长把雷德本打得屁滚尿流的可能性有多大? “这太完美了。” 收集情报还那么重要吗?现在,我们有机会直接派一个升华阶段的人去对付雷德本! 通常情况下,情报战是弱者的手段。 如果我们能在他身上扔下一颗 “升华炸弹”,把他彻底消灭,就没必要费神收集情报了。 雷德本可能不会被一颗 “炸弹” 就打倒 ?? 。 但至少,他再也不敢来招惹我了,因为他得先应付那边的麻烦。 当我解释这个计划时,尤娜的眼睛闪烁着狂热粉丝般的热情。 她是 “晓宣x露露” 的铁杆粉丝,现在看起来准备全力以赴。 “他 ── 他们俩只要见个面,对吧?!交给我 ?? !我一定会让他们的初次见面令人难忘!” 帝国防卫局特工尤里·兰斯特扶了扶眼镜,镜片闪过一道光。 “嗯。我也有个主意。和他们接触后,我会收集更多详细信息,有可能和防卫局合作。” 塔主和粉发女同交流想法,完善计划。 我们要让雷德本在爱的力量下粉身碎骨。 伊里德(二王子 \/ 帝国防卫局)─ 金露露(首都骑士团)─ 罗迪厄斯(举报人) 三管齐下! 我在邪神面前挥舞着打印出来的报告。 是谁刚才还嘲笑我忘了收集情报?看看我构思出的杰作! “邪神,看看!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你只是运气好罢了,干得~不错!!” “从今天起,你每说完一个词,都要在结尾加上一个至少十个字母的音效。” “呃啊啊啊啊啊!!” 就在我用一连串信息 “教训” 邪神的时候,塔主和粉发女同已经准备好踏上前往皇冠城的工作之旅。 “我很快就回来。” “有情况就叫我 ?? !” 她们俩坐上马车,暂时离开了学院。 为了纯爱的成功 ── 以及重要的事务。 我很久以来第一次独自一人。 现在粉发女同和塔主离开了我的办公室,我才发现这里一直都这么安静吗?光是想到今晚要独自睡在床上,我就觉得孤单。 但不,要积极点。 有些事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才能做。 平时和塔主、粉发女同形影不离,把我的时间都占满了。 现在我终于有了一些空间。 自由。那么,这意味着 ?? 。 有些事只有在没人的时候才能做 ?? 私密的事,个人的事 ?? 。 我把目光转向邪神。 “......” “你 ── 你那样看着我干嘛?!” “邪神,你要和我一起玩。” “你现在要变成一个 “变形金刚”。 第129章 魔法少女后续:午夜的邂逅 即便已至深夜,首都骑士团总部依旧灯火通明。 紧急事件和犯罪行为可不会在意时间,而且在 “内环” 区域,夜幕降临后,骚乱更是屡见不鲜。 谋杀、秘密会面和通奸,这些都是每晚都会发生的事。 然而,今晚比往常更加热闹。 抓捕代号为 “蓝玫瑰” 的行动正式启动。 第三小队队长罗纳德双手背在身后,提高音量喊道。 “所有人都到齐了吗?!” “到齐了,长官!!” “我再问一遍:我们的目标是谁?!” “‘蓝玫瑰’!!” 骑士们整齐划一地立正站好,齐声回应。 今晚,第三小队的任务就是抓住这位神秘的义警 “蓝玫瑰”。 “蓝玫瑰”。 一位神秘女子,因其独特的蓝色头发和过于华丽的着装而备受瞩目。 大约一个月前,她突然现身,抓捕了近十名 “非官方认定” 的罪犯,并以她自己的非正规方式将他们交给了当局。 比如说,把罪犯绑起来,放在岗哨,还附上写有他们罪行的纸条。 这里有个关于首都骑士团的小知识。 “非官方认定的罪犯” 指的是那些有钱的违法者 —— 通常是贵族,他们通过贿赂或其他不正当手段逃避了法律制裁。 这些人往往是贵族家庭的次子或三子。 因为有太多混蛋能用钱掩盖罪行,所以罗纳德自己创造了这个词。 为什么首都骑士团如此执着于抓捕 “蓝玫瑰” 呢?因为她的目标几乎全是贵族,这就引发了怀疑。 就好像她只知道贵族罪犯的事情…… 结果,贵族们纷纷提出大量民事投诉。 再加上首都骑士团团长露露的坚决主张,抓捕 “蓝玫瑰” 的计划终于得以推进。 “你们都带好装备了吗?!” “带好了,长官!!” “好的!!那在行动前先做下伸展运动 —— ” 骑士们一边准备着,身上的盔甲发出哐当作响的声音。 与此同时,在一个角落里,身着动力装甲的露露忧心忡忡。 就像圣诞节前夕,孩子被告知父亲就是圣诞老人时那种紧张。 真的会是那个人吗? 要是不是…… 怎么办? 要是她猜错了,最后失望了该怎么办?那肯定会很受伤。 即便如此,她还是忍不住想要弄清楚…… 但她的思绪陷入了无尽的循环。 一会儿满怀希望,一会儿又充满怀疑,刚下定决心,那决心又像被海浪拍打的沙堡一样瞬间崩塌。 “真的是欧晓宣的可能性肯定很小,对吧……?” 可能性肯定微乎其微。 得有多少巧合凑在一起才会是真的呢?几乎可以肯定,“蓝玫瑰” 不是 “纯净骑士”。 然而,尽管知道最终可能会失望,她还是忍不住抱有一丝希望。 嗡嗡。咔哒。 露露戴上动力装甲头盔,站起身来。 穿上动力装甲后,她的身高从一米六左右飙升到了一米八五。 “很好。” 第三小队队长罗纳德审视着他的小队,确保每个人都准备就绪后,自信地宣布: “今晚,我们要抓住‘蓝玫瑰’!!” “是,长官!!” 骑士们冲进了月光照耀的夜色之中。 …… 罗迪厄斯?雷德本因暗杀未遂而服刑,被关在地下室的监狱里。 然而,即便刑满释放,他的惩罚仍在继续。 “在你身体恢复期间,在庄园里做些小活儿打发时间吧。” 表面上看,这像是一位父亲在给受伤的儿子时间恢复,但真正的意思却很明确。 这实际上是一种质疑 —— 要求罗迪厄斯从底层重新证明自己的价值。 这话的言外之意就是:让我看看你是否还是一把值得挥舞的剑。 事实上,这就是一种降职。 他被从雷德本家族的核心位置排挤出来,被迫去做那些乏味的工作。 看守离雷德本庄园几座桥远的一家卡拉ok酒吧,或者对付那些不再听话的街头帮派。 换做以前的罗迪厄斯,面对这样的工作肯定会怒火中烧,觉得受到了极大的羞辱。 这就好比让一位顶级大厨一遍又一遍地煮拉面。 但如今的罗迪厄斯并没有太过在意 —— 至少没有像以前那么在意。 “他还真把我当成他的狗了……” 作为一个已经处于变身阶段的人,被派去收拾街头小混混的烂摊子确实让他很恼火。 但大多数时候,这些任务都太轻松了,让他有了很多空闲时间。 他利用这些空闲时间进行魔法少女的活动。 他心里有一份自家家族经营的 “生意” 清单。 世界上到处都是作恶之人,罗迪厄斯从不缺目标,他只需要去把他们解决掉就行。 从小事做起。 一个吸毒成瘾的流浪汉、一个涉足奴隶贸易的无赖、一个经营非法赌场的恶棍 —— 这些是他最初的目标。 他们与雷德本家族的联系非常松散,没人能追查到家族头上。 这就好比一点一点地修剪一个巨人身上的死皮,但积少成多,这些小行动最终会产生更大的影响。 在他继续这种双重生活的过程中,罗迪厄斯接到了一项新任务:在本斯通伯爵举办的一场派对上负责安保工作。 本斯通伯爵利用其领地内两座优质铁矿的财富涉足军火贸易,财富与日俱增。 伯爵将这些财富投入到派对中,与贵族们建立联系。 通过这些努力,他在皇冠城的影响力不断扩大。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表象。 本斯通伯爵的主要收入并非来自军火贸易,而是来自他暗中向贵族们贩卖的毒品。 这个世界对 “毒品” 的定义与梦境世界有所不同。 在这里,大多数中毒情况在牧师的帮助下都能治愈。 鸦*片和大*麻之类的物质是合法的,即便过量使用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所以,这个世界所谓的 “毒品” 肯定要危险得多。 一种会让人变得暴力,激发隐藏潜力的不稳定毒品。 一种会在暂时大幅提升力量的同时,缩短人寿命的毒品。 一种能带来人类难以想象快感的毒品。 所以,本斯通伯爵的 “派对” 不过是伪装成奢华聚会的黑市罢了。 罗迪厄斯被派去这样一个活动做安保工作,这是最低级别的任务。 在一群闲聊跳舞的贵族当中,罗迪厄斯穿着侍从制服,戴着帽子,帽檐压得很低,靠在墙上。 他的任务是制止任何因醉酒或嗑药而闹事的人,如果需要,他会拔剑。 否则,他就只是等待。 大概就是这样。 本斯通伯爵的派对是雷德本公爵的主要收入来源之一。 搞垮这个地方…… 对家族来说将是一个重大打击。 罗迪厄斯扫视着房间,记住聚会上每个人的面孔。 “喂,保安。” “......” 罗迪厄斯微微抬起帽子,看向跟他说话的人。 是泽维迪?本斯通,本斯通伯爵的二儿子 —— 他的外号是 “瘾君子”。 不出所料,泽维迪是 “派对” 中的关键人物,帮他父亲贩卖毒品。 他天生抗药性强,几乎可以使用任何毒品或毒药而不受副作用影响。 他的职责是向那些担心毒品副作用而犹豫不决的贵族展示毒品的效果。 贵族们被毒品不可思议的效果所迷惑,却对其背后隐藏的副作用一无所知…… 除此之外,泽维迪还是新毒品的试验品,他会在自己身上做实验,甚至混合不同的毒品,寻找它们之间的协同作用。 尽管他性格扭曲,但这种 “用处” 让他在其中占据了重要地位。 因为他是如此重要的人物,泽维迪很清楚雷德本公爵参与了毒品交易。 自然而然地,他也知道罗迪厄斯是雷德本家族的人 —— 是公爵派来的一把利刃。 而且他也深知罗迪厄斯最近任务失败,正在接受惩罚。 “嘿,我在跟你说话呢。保安。” “......嘴巴放干净点,废物。” “废物?哈…… 你还没搞清楚这世界的规则吧?一只失宠被抛弃的狗,居然还敢顶嘴。” “而你不过是个私生子罢了。嗯,当然姓氏不一样…… 我是没落的贵族血脉,而你只是一只在煤矿里乱窜、患了痨病的癞皮狗。” 哗啦! 泽维迪?本斯通把手中的酒直接泼到了罗迪厄斯脸上,嘴角扭曲着露出嘲讽的笑容。 “哎呀,不小心洒了。” “我理解。听说煤矿工人因为工作太辛苦,都会咳嗽,手也会抖。” “......看你这态度能维持多久。” 泽维迪?本斯通咬牙切齿,然后抓起旁边一盘意大利面朝罗迪厄斯扔去。 啪嗒! 肉酱和面条顺着他的脸滑落。 罗迪厄斯忍了下来,他本可以轻松地把泽维迪变成人肉串,但他现在正在接受惩罚。 现在可不是铲除毒品交易关键人物的时候。 雷德本公爵对罗迪厄斯违抗命令的愤怒,会远远超过对泽维迪?本斯通先侮辱他这件事的愤怒。 如果那样的话,他会被打发走,离他整顿家族的目标就更远了。 泽维迪?本斯通也大致明白这个道理。 “把这清理干净,你这个没用的保安。” 最后,泽维迪?本斯通往罗迪厄斯的鞋子上吐了口唾沫,然后扬长而去。 罗迪厄斯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怒火。 就在这时,纯净骑士的下一个目标确定了。 夜已深。 派对结束,贵族们都离开了,罗迪厄斯终于自由了。 他可以休息到下一场派对。 或者…… “变身。” 他可以去维护皇冠城的和平。 本斯通庄园的窗户打开,一个小身影攀着墙壁。 啪嗒。 这个身影动作灵活轻盈,迅速落在屋顶上。 当风吹散云朵,月光洒下,身影变得清晰起来 —— 是 “纯净骑士”,那位身着蓝色服装的魔法少女,她的丝带随风飘动,在皇冠城的夜空中穿梭。 “‘丝带绳索’。” 嗖——! 一条由魔力凝固而成的丝带伸展出去,缠绕在旁边建筑的栏杆上。欧晓宣轻轻从屋顶迈出,顺着丝带下降。 呼——! 他小小的身躯在空中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顺着丝带在皇冠城上空滑行。 风在他耳边呼啸而过。 这是午夜巡逻的时间。 这份宁静,虽然平和…… 但有时也会让他感到孤独,但只要他记得过去的温暖,就没关系。 拯救无辜,惩治邪恶。 如果每前进一步,都能让他更接近与思念的朋友们重逢,更接近能骄傲地站在他们身边,那他就没有什么做不到的。 欧晓宣从空中俯瞰街道时,目光锁定在一条可疑的小巷里。 一个孩子在奔跑。 是小偷吗?不。这孩子什么都没拿。 欧晓宣从男孩的眼神中看出 —— 他在为自由而奔跑,而追他的是一个流浪汉,被贪婪驱使。 也许…… 是一个强迫孩子乞讨赚钱的小团伙。 如果是这样的话…… 旋转! “咳咳……!!” “什么……?!” 流浪汉被蓝色丝带轻轻束缚住。 魔法少女优雅地落在逃跑的孩子面前。 男孩吓了一跳,摔倒在地,看到这一幕惊讶不已。 欧晓宣清了清嗓子,尽量轻声地说话 —— 就像吴慧仁那样。 “你没事吧?” “啊,呃……” “别害怕。我只对付坏人。” 欧晓宣露出温暖的笑容,微微弯腰,伸出一只手。 男孩犹豫了一下,惊讶地睁大眼睛,但很快握住那只伸来的手,站了起来。 “去东边的教堂。那里的牧师很善良,至少你能活到长大一些。” “......” “快走。” 男孩涨红着脸看了看魔法少女,然后迅速跑开了。 欧晓宣看着他消失在夜色中,才把注意力转向被束缚住的流浪汉。 “流浪汉。我要把你挂在北城门 —— ” “发现目标!!‘蓝玫瑰’,目标已发现!!” “......?!” 欧晓宣猛地抬起头。 一名骑士,头盔散发着魔法光芒,正指着他大声喊叫。 “首都骑士团怎么……?!” 脚步声一步一步逼近,来的可不只是一名骑士。 欧晓宣冲进街道的黑暗之中。 没关系,还不算太危险,他很容易就能甩掉他们……! “目标在逃跑!!” “包围这个区域 —— 等等,她会飞?!” “是个会飞的义警!!” “都闭嘴,你们这群蠢货!这大半夜的 —— 人们都在睡觉呢!” 首都骑士团确实不容小觑,但在追逐游戏中就不一样了。 他们动静太大,速度也太慢。 “‘纯净幻影’!” 欧晓宣用魔力制造出几个分身,让它们向各个方向散开。 近距离看,这些幻象并不完美,但从远处看,足以制造混乱。 “分身义警!!” “该死,目标是个幻术法师吗?!” “抓住你了 —— 不,是个替身!!” 在骑士们的混乱之中,欧晓宣悄无声息地溜走了。 比他想象的还要容易。 毕竟,骑士们不能随便推倒建筑物继续追他。 如果他们不顾一切地沿着 “最佳路线” 横冲直撞,或许能抓住他。 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没门儿。 “哼,如果你们想打败我,再练一百年吧……” 就在这时。 他感觉身后像是有个太阳突然爆发。 冷汗从他脖子上滑落,全身紧绷。 有个东西 —— 或者说某个人,只需轻轻一挥就能把他消灭…… 就在他身后。 嗡嗡——!! 引擎的轰鸣声,如野兽般咆哮。 “嘿。” 这个声音,被魔力扭曲,听起来仿佛来自地狱深处。 “让我看看你的脸。” “......!!” 欧晓宣使出浑身解数拼命逃跑,他不敢有丝毫懈怠。 露露静静地站着,目光紧紧锁定在魔法少女逃跑的身影上。 有些东西太熟悉了 —— 熟悉得过分。 一些细节完美吻合,但她还不能确定,还不行。 她必须亲眼看到那张脸。 然而,无论她怎么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心脏还是不受控制地狂跳。 会是…… 真的吗? 如果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 她又该说什么呢? “不,露露,你这个笨蛋。你得先抓住他……!!” 露露拍了拍头盔两下,集中精神。 魔力在她全身涌动。 嗡嗡——!! 轰! 她一跃而起,在原地留下一个大坑。 一个活生生的太阳。 动力装甲散发着强烈的光芒,近在咫尺都能感觉到。 这肯定是那位在首都臭名昭着的首都骑士团团长。 如果这位团长能更明智地运用她的力量,欧晓宣早就被抓住了。 嗖——!! “别往这边……!!” 团长一直在错误的地方猛冲。 “嘿,停一下!哎呀,过头了……!!” 团长判断失误,冲到了欧晓宣前面很远的地方。 尽管状况百出,追逐仍在继续,因为团长的能量输出远远超过欧晓宣。 但是…… 为什么呢? 为什么一个升华阶段的人要追他呢? 他的身份被识破了……?不,这不可能。他变身前已经检查了周围几十遍……!! 欧晓宣的思绪陷入混乱。 团长仍在穷追不舍。 “嘿!!” “......为什么首都骑士团团长要追我?!你们到底有多闲啊?!” “站住!!” “要是你是我,你会站住吗?!” 金露露觉得就连声音都很像。 生气时音调升高的样子 —— 一模一样。但她需要确认! 一只蝴蝶在她身边飞舞,仿佛在自言自语般低语,露露觉得这声音仿佛在回应她的想法。 - 你这个笨蛋。有个简单的办法能弄清楚。你就不能叫他的名字吗? “......我知道!可 —— 可是。要是真的是他怎么办?!” — 你不希望是真的吗? “想啊,但我的心…… 我还没准备好。我们已经很久没见了…… 啊,该死,我是不是该让副团长帮我做个发型……?” 她后悔今天没好好打扮一下。 蝴蝶轻笑着给出建议。 欧晓宣也一直很孤独,他一直在等你。 “......这想法太 —— 太,呃…… 太乐观了。” — 这可不是乐观的猜测。闭上眼睛,叫他的名字。 “要是真的是他…… 我该说什么呢?” 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该说什么。蝴蝶消失了。 露露紧紧闭上眼睛,如果现在让 “蓝玫瑰” 逃走,她就永远失去这个机会了。 她不能像对待暑假日记作业那样拖延。 “哦,哦……” 因为她太想见他了,哪怕等待她的是失望,她也必须这么做! “欧晓宣——!!” “......?!” 啪嗒。 在一座不知名建筑的屋顶上,两对急促的脚步声突然停了下来。 罗迪厄斯直直地盯着首都骑士团团长,拔出了他的细剑。 他的眼中燃烧着强烈的杀意。 呃,什么情况。 露露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这可不是她预期的反应。 “你,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哈?啥?” “我问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还有,你对说出这个名字的女孩做了什么?快说,现在——!!” “啊,哦哦哦。呼…… 你刚才吓我一跳……” 他肯定是以为首都骑士团抓住并折磨了他来自异世界的朋友。 露露一只手按在胸口,按下了动力装甲上的释放按钮。 噗——!! 蒸汽嘶嘶作响,装甲一片片松开脱落。露露轻轻一跃,从装甲中跳出,骄傲地喊了声 “哒啦!” “啊,头盔……” 这次她好好地把头盔摘下来,放在一边,又喊了一声 “哒啦!” 罗迪厄斯站在原地,震惊得瞪大了眼睛。 “我是不是中了幻术魔法……?” “嘿,欧晓宣。我不是跟你说过嘛。” “你,不可能……” “我告诉过你…… 我其实超级厉害的!!” 冲刺。 碰撞! 露露猛地扑上去,冲击力让他胸口一闷。 罗迪厄斯摔倒在地,脑海中思绪万千。 一只蝴蝶翩翩飞过,在他耳边轻声低语。 是金露露曾经说过的话。 而且我听慧仁说,两个魔法少女一起战斗时,获得的纯净能量也会翻倍!所以你不用为了独占魔力而战斗。 她曾经把它叫做魔力。 当其他人都称其为纯净能量时,她总是用 “魔力” 这个词! “......你还活着。” 罗迪厄斯全身的紧张感瞬间消散。 如释重负、喜悦、难以置信等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他努力想说些什么…… 任何话…… 他意识到,胸口被靠在他身上的金露露的泪水渐渐浸湿。 于是,他只是轻轻拍着她的头,凝视着夜空,今晚的夜空似乎格外美丽。 有那么一会儿,他们静静地享受着重逢的喜悦 —— “线索朝这边来了,长官!!” “......该死。” 他们甚至都不给他享受的时间。 即便金露露是首都骑士团团长,他也完全不知道她的下属会怎么看待自己。 即使一切顺利,现在被抓住仍会浪费他宝贵的时间。 如果那样的话,可能会引起公爵的怀疑。 所以最明智的做法就是约定再次见面,然后趁机逃走。 “金露露。” “...... 呜,欧晓宣。” “我们再见面吧。这里没有可丽饼,也没有糖葫芦…… 但我们有蛋糕。后天下午一点,在东十字路口的面包店,还有……” 罗迪厄斯轻轻捧起她的脸颊,停顿片刻,然后像吴慧仁安慰哭泣的孩子那样,在她额头吻了一下。 “......!!” “别哭。我现在得走了。” 说完,欧晓宣消失在阴影中,只留下首都骑士团追逐的声音。 露露脸颊依然绯红,呆呆地站在原地,第三小队队长罗纳德姗姗来迟。 “抓住‘蓝玫瑰’了吗?!” “没有,但我觉得我抓住了……” 她的心,就是这么觉得的。 第130章 魔法少女、骑士与特工 1 在帝国首都皇冠城的 “内环” 区域。 本斯通伯爵的别墅,代号 “毒品窝点”。 晚上10点30分左右。 “......” 本斯通伯爵举办的派对奢华至极,场面宏大。 他以儿子生日为借口,邀请了来自远方的贵族,宾客人数几乎是往年的两倍。 然而,本斯通的影响力大多局限于皇冠城,很难将势力扩展到乡村贵族。 首都贵族和乡村贵族之间存在一种奇怪的摩擦,但最重要的是,由于地理距离的原因,想要 “推荐” 毒品并非易事。 毕竟,距离往往会导致关系疏远。 此外,本斯通没有足够的权势迫使这些乡村领主参加他的派对。 他们通常会以有重要事务为由,对他的邀请置之不理。 但这次,时机对他有利。 长公主伊莱恩在东部前线立下赫赫战功后凯旋而归,她率领直属部队 “蔚蓝之风骑士团” 短暂返回首都,接受皇帝的嘉奖。 为了庆祝此事,帝国各地的贵族纷纷涌入首都。 他们都渴望引起这位最有可能登上皇位之人的注意。 本斯通看到了机会。 既然贵族们已经为了公主的归来齐聚皇冠城,反正都在城里,他们就更有可能参加他的盛大庆典。 这是拓展生意的绝佳时机。 如果能在这次活动中,将毒品介绍给乡村贵族,就能让他们产生依赖,进而扩大自己对他们的影响力…… 当然,还能赚上一笔。 哈哈哈。呵呵呵。 宴会厅里充斥着虚伪的笑声。 人群中,一个侍从悄然穿梭其中,不引人注目。 尽管身为侍从,他的目光却锐利如鹰,但由于帽子压得很低,并未引起他人注意。 他就是罗迪厄斯。 计划很简单: 他要潜入本斯通伯爵,或者 “瘾君子” 泽维迪?本斯通的办公室,收集证据。 罗迪厄斯确信办公室里有重要证据。 这就意味着他需要伪装。 幸运的是,罗迪厄斯有变换性别的能力,他将利用这一能力完成任务。 等待绝佳时机→时机一到,变身成欧晓宣→打晕一个正在打扫别墅的女仆→换上她的衣服→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 在实施这个计划的同时,他还会使用 “变身” 能力制造不在场证明。 用魔力制造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分身,这样就能尽快完成任务。 如果一切顺利,他不仅能干净利落地获取证据,还能摆脱任何嫌疑。 风险虽高,但值得一试。 而且一切都必须在派对结束前完成。 罗迪厄斯估计派对会在凌晨2点左右结束。 他还剩3小时30分钟。 首先…… 第一步:寻找合适的机会。 绝佳时机将出现在泽维迪?本斯通试图拉拢乡村贵族的时候。 罗迪厄斯混在侍从中间,端茶送水,同时寻找下手的机会。 他仔细聆听周围的谈话,只要足够留意,他知道那个时刻总会到来。 “小姐,能赏脸和我跳支舞吗?不,小姐…… 我还特意穿了这件帅气的披风呢!” “我觉得那个人没救了。就算他那么有钱,可要是这么自负,又有什么用。” “哈哈哈!没错!我发现了一种非常珍贵的药,吃了之后我能日夜不停……” “咳咳,嗯……” 在嘈杂的人声中,罗迪厄斯听到有人在滔滔不绝地说着。 他集中了注意力,等那条 “蛇” 准备咬饵时,他就行动。 “我要怎么做才能让那个帅气的骑士注意到我呢?” “但这东西不会有副作用吗?” “如果您允许,我可以给您展示一下。派对和床笫之间的共同之处…… 就是美丽的女人。今晚,如果您愿意……” “呃,我还不太习惯穿裙子……” 还没到时候,但时机正在临近。 如果交易达成,而且谈话变得更加私密…… “......?” 他刚才好像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罗迪厄斯不动声色地转过头。 在人群中,他看到了金露露,她穿着精心装饰的裙子,局促不安地四处张望。 “她怎么会在这儿……?” 罗迪厄斯眨了眨眼,先看了看泽维迪?本斯通,又回头看向露露。 一时间,他有些犹豫。 是抓住机会…… 还是帮助朋友? 罗迪厄斯选择了帮助朋友,他穿过人群,走到她身边。 片刻后,他们目光交汇。 就在他准备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么危险的地方时…… 那一刻,喜悦和幸福如同花朵般在露露眼中绽放。 她整个人兴奋得浑身散发着光芒。 她张开双臂,大声喊道。 “欧晓宣!!” 罗迪厄斯迅速将食指放在她唇上。 “小声点。” “......欧晓宣……!!” “我是说让你安静,不是让你把同样的话小声重复一遍。现在,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那个,还记得我们在甜品咖啡馆见面那次吗?然后我们经历了第三次追逐,首都骑士团里有个叫罗纳德的——你认识他对吧?最近,他和我……” 露露急切地开始喋喋不休,想要从头到尾解释每一个细节,但罗迪厄斯迅速捂住了她的嘴,周围耳目太多了。 “......跟我来。” 罗迪厄斯抓住露露,带她离开了宴会厅。 本斯通伯爵别墅二楼,b - 3阳台。 晚上10点50分左右。 罗迪厄斯和露露来到了一个无人的阳台,远离了派对的喧嚣。 这是一个浪漫的地方,月光柔和地洒在他们身上。 俯瞰下面的花园,可以看到喝得醉醺醺的宾客。 但只要他们轻声交谈,声音就不会传到下面。 露露感觉心跳加速,她一只手放在胸口,抬头看着罗迪厄斯问道。 “嘿…… 你好呀?我稍微打扮了一下。我看起来怎么样?” “......现在真不是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你知道吧?” “那现在该说什么?” “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看到罗迪厄斯双臂交叉,进入 “严肃认真严厉模式”,露露一脸疲惫,不高兴地回答。 罗迪厄斯的这个模式唠叨技能点满。 为了避免他长篇大论,最好乖乖回答。 “罗纳德说这个地方很可疑。所以他们打算调查…… 但如果情况不妙,可能会爆发冲突。我的任务是潜入,如果事情失控就扭转局面。” “看来我们的任务一致…… 我也是来收集情报的。这个地方是个毒品窝点。” “做义警的活儿?” “差不多吧。金露露,如果你请求首都骑士团配合这次任务…… 你觉得他们会答应吗?” 露露停顿了一下,陷入沉思,然后摇了摇头。 鉴于目前的形势,已经发生了太多事,魔法少女 “纯净骑士” 和首都骑士团之间的裂痕太深,难以修复。 因为罗迪厄斯在试图摆脱他们追捕的时候,造成了一些…… 很不幸的破坏。 露露严肃地说。 “要是你没烧掉罗纳德的小胡子,可能还好说。但上次追逐发生那件事之后…… 他可气坏了。” “他应该感谢我帮他除掉那脏兮兮的小胡子。” 一个中年男人被剥夺了标志性的东西,这种怨恨可不容易忘记。 现在指望他们合作不太现实。 即使他们目标一致,但没有达成共识的计划很容易失控。 首都骑士团会试图抓住罗迪厄斯,而他反过来也会被迫反抗。 而且他没有能力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协助首都骑士团,但他又不甘心就此完全放弃。 现在,随着宾客越来越多,干扰也越来越多,安保出现漏洞,正是捣毁本斯通伯爵非法毒品生意的绝佳时机。 时机太过完美,不容错过。 看了看时钟,他大约还有3个小时。 他得尽快按计划行动,以免为时过晚。在这种每分钟都变得更危险的情况下,时间可是浪费不起的。 随着夜色渐深,贵族们越来越醉,一个接一个地离开宴会厅,本斯通这边的人——或者说被他收买的人——会越来越多。 监视的人越少,他们就可以更加大胆行动。 他必须行动了。 他打算让露露答应只享受派对,不参与任务,然后继续他的计划。 就在他下定决心,摆弄变身装置的时候,阳台门突然打开。 一个侍从推着一辆小车走了进来。 “打扰一下。我想你们可能需要些点心。” “......!!” “一位贵族小姐独自和一个年轻侍从在阳台——这可能会引发不必要的谣言。就像一场无视阶级和地位规则的秘密幽会。” 罗迪厄斯迅速调整姿势,摆出一个侍从应有的姿态。 他装作是暂时离开岗位,来完成一位贵族的吩咐。 “......” “呃,呃?我得说话吗?呃,啊。我们不需要饼干…… 哈?” 罗迪厄斯和露露都眯起眼睛,认出了眼前的侍从。 丰满的身材,粉色的马尾辫,黄色的眼睛里藏着野兽般的凶狠。 他们都知道她的名字。 “......尤里?弗罗斯特洛弗?”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抓! 罗迪厄斯上前一步,保护性地挡在金露露身前,手紧紧握着变身装置。 同样,露露也把手伸进口袋,手指握住动力装甲激活器。 就在紧张气氛达到顶点的时候,站在他们面前的女人——邪恶组织的四大天王之一——扶了扶眼镜,慢慢地从身侧掏出一张证件。 帝国防卫局的魔法印章。 她平淡地说道。 “尤里?兰斯特。我是防卫局的特工。好久不见,‘纯净骑士’。” “......防——防卫局特工?!” “你说邪恶组织的高层都是异世界的人…… 尤里?弗罗斯特洛弗,你和我们来自同一个世界吗?” 看到昔日的敌人,罗迪厄斯立刻紧张起来,而尤里?兰斯特只是耸耸肩,好像根本不在乎。 “那都只是一场梦而已。再说了,我们已经输了。如果你赢了还放不下怨恨…… 那可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 “你们肯定是冲着本斯通来的。我们帝国防卫局也是。我觉得也许我们能找到共同利益。” 她说着伸出了手。 如果是导致露露死亡的 “紫渊祈愿者”,罗迪厄斯绝不会考虑结盟,但 “尤里?弗罗斯特洛弗” 是…… 尽管她曾用触手对魔法少女做出过恶劣行径,但她从未真正杀过人,也从未伏击过无辜市民。 而且如果她真的是防卫局特工,这个情况就是一个机会——一个一举扳倒本斯通的机会。 然而,然而…… “啊,也许你是因为触手那件事而犹豫。” 罗迪厄斯愤怒地提高了声音。 “......闭嘴!你要是敢耍什么花样,我就打爆你的头!” “就算你装得这么强硬,在一个清楚知道你所有敏感部位的人看来,就像一只小猫在故作凶狠——” “我要杀了你……!!” “冷静点,冷静点,晓宣!!她是个善良的姐姐,每次见面都会给我们按摩!!” 金露露好不容易才平息了罗迪厄斯的怒火,他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打击。 他梳理了一下头发,叹了口气,不情愿地达成了共识。 “没办法…… 暂时结盟。就这一次。” “别拖我后腿,魔法少女。” 还剩三个小时。 就这样,一个意想不到的联盟戏剧性地达成了。 第131章 魔法少女、骑士与特工 2 本斯通伯爵别墅三楼,女仆用品间。 晚上11点20分左右。 罗迪厄斯:只要能搞垮本斯通伯爵,其他无所谓。 金露露:能帮到罗迪厄斯就很开心。(不图名利。) 粉发女同(尤里?兰斯特):从不拒绝任何送上门的功劳。 “既然这样,我来收集文件,通过防卫局上报。” “要是收集完证据还搞不垮本斯通伯爵,就得准备好面对后果。” “只要证据确凿,我们就能强行推进。政治手段由防卫局来处理,但武力方面就交给首都骑士团了。” “我只要把一切都化为灰烬,对吧?” 讨论结束。 出人意料的是,“功劳归谁” 这个合作中最关键的问题,竟毫无波澜地解决了。 此事一定,行动便迅速展开。 主要策略基于罗迪厄斯的计划。 三人溜进用品间,换上找到的备用女仆制服。 “变身。” 一男两女走进房间,出来时却成了三个女人。 尤里?兰斯特整理着有点紧身的女仆装,注意到了什么,转头看向欧晓宣。 “这宅子的主人肯定很奢靡。” “......你为什么这么说?” “这套女仆制服——看着简约,但设计上有个缺陷。要是有人扯后面的丝带,一拉就会整件脱落。” “......你怎么第一反应是这个?” 尤里?兰斯特调皮地晃动着食指。 “要是不想被扒光,最好护住那条丝带。” 感受到潜在的危险,欧晓宣用魔力加固了腰间的丝带。 “这宅子的安保系统怎么样?” “守卫通常两两巡逻,但今晚因为盛大舞会,改成单人巡逻了。而且,大多数守卫都集中在宴会厅周围,所有贵族都在那儿。” “那魔法陷阱呢?有钱的贵族通常至少会设一个。” “在关键位置都设了——伯爵的房间、泽维迪?本斯通的住处,还有地下毒品储藏室。如果不注入预先登记好的魔力,门就会紧闭,警报也会响起。” 一扇魔法门,哈?尤里?兰斯特思索着几种可能绕过它的方法。 绑架本斯通伯爵或泽维迪?本斯通,逼他们开门。 这可不叫潜入,简直就是宣战。要是这么干,还不如一开始就发动全面攻击。 否决。 凭借精湛的魔法操控解除魔法陷阱。 这得是上天派来的天才才能做到的事,或许像疯狂巫师那种人可以,但这种魔力操控远超尤里的能力范围。 否决。 从没有魔法封印的入口潜入。 这似乎是最可行的办法,计划就是从楼上的天花板打洞,然后用绳索降到房间里。 考虑完这些选项后,尤里?兰斯特转向欧晓宣。 既然他知道陷阱的事,可能就有办法绕过。 “你打算怎么避开这些陷阱?” “我已经在魔法陷阱里登记过了。即便我因任务失败被降职,我依旧受本斯通伯爵的主子雷德本公爵庇护。” “哇。” 怪不得有个内部人员事情就容易多了! 就在尤里?兰斯特惊叹于有内部人员带来的神奇便利时,金露露红着脸拉了拉欧晓宣的手。 “金露露,怎么了?” “我,我也想…… 像特工一样做些超酷的事!” 怦怦。 金露露的心跳加速,这次不是因为爱情,而是纯粹的兴奋。 她一直热衷于看那些特工电影,里面的特工戴着墨镜潜入机密场所,打开保险箱,然后在爆炸中飞奔而出。 “现在不是玩的时候…… 哈啊。好吧。行吧,金露露特工?” “嗯!!” “特工,我想安排你在后方放哨,以防万一……” “等等。前面有巡逻的。” 尤里?兰斯特举起拳头,示意他们停下。 原本配合金露露玩闹的欧晓宣立刻严肃起来,评估当前形势。 他们迅速躲到走廊的拐角处。 “这个巡逻路线和我记住的不一样。是有什么变动吗?” “好像是随机变动。他脸很红—— 大概喝醉了。走路摇摇晃晃的,肯定是偏离了常规路线。” “我们要把他解决掉吗?” “最好还是悄悄溜过去。麻烦越少越好。” 欧晓宣和尤里?兰斯特调整表情,镇定地推着小车沿着走廊走去。 金露露还慌慌张张的,赶忙追上去。 “嗝,嗯?” 醉酒的士兵眯着醉眼,盯着这三人。 他眯起眼睛问道。 “这里不是宴会厅,你们…… 要去哪儿?” 尤里?兰斯特的表情瞬间变了,像花朵绽放般柔和。 她的眼神变得温柔,轻柔的声音仿佛和呼吸融为一体,她的每个动作都放松却又带着一种微妙的诱惑魅力。 “我在处理一些深夜的工作呢,士兵先生。您知道的,有些任务即便在这个时候也得有人做。” “但是,我之前没见过你……” “我刚调过来不久。我以前在伯爵的另一处宅邸工作,但他今晚人手不够,所以…… 可能这就是我们之前没见过的原因,帅气的士兵先生。” 咔哒,尤里?兰斯特走近一步,整理了下士兵的衣领。 飘过去的迷人香气让士兵脸红了,他不知所措。 “我今晚很忙,不过…… 我们可能还会再见面的。现在,请您原谅……” “呃,当…… 当然……” 咔哒咔哒。 尤里带着金露露和欧晓宣离开了。 士兵还晕乎乎的,盯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然后摇摇头,回到自己的巡逻路线上。 等他们走远后,尤里的脸又恢复到平常毫无表情的样子,喃喃自语道。 “我们会再见面的…… 在监狱里。” “......经典的美人计。” “金露露,整理男人的衣领或领带是个很有效的招数。你以后可能用得上,记着点。” “别教她奇怪的东西……!” 金露露在心里记下:下次见到罗迪厄斯要做的事——整理他的衣领。 他们成功避开了剩下的障碍,来到本斯通伯爵的房间。 当他们的手靠近门把手时,一个绿色魔法阵出现,扫描他们的魔力。 “往后退。我来开门。” 欧晓宣将魔力注入门中。 咔哒! 门轻松地打开了。 吱呀。 门的合页保养得很好,打开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房间里有一张大床、几个书架,还有几件装饰品。 “我们分开找。我负责书架。” “我检查装饰品。” “呃,那我呢?!我该做什么?!” “你…… 检查床。枕头下面可能有东西。” 他们开始搜寻,尤里有条不紊地拿出每一本书查看,然后再放回原位,动作精准而机械。 欧晓宣则动作迅速。 他一心想着节省时间,即便可能会留下一些痕迹,他扫视房间里的装饰品,寻找任何隐藏的隔间或物品。 金露露呢,对待这次搜寻就像在玩密室逃脱解谜一样。 十分钟后,他们重新聚在一起讨论结果。 “什么都没有。” “这里也没有。” “嘿,我找到个看起来像魔杖的东西!” 嗡嗡。 “魔杖” 在金露露手里开始震动。 欧晓宣认出这是什么,悄悄地从她手里拿过来,放回原位。 “你干嘛这样?!” “那不是证据。目前…… 看来本斯通伯爵似乎没有直接参与此事。” “对。会不会是泽维迪?本斯通?也许所有与毒品相关的操作都交给他了。” “......他的办公室在四楼。我们得快点行动。” 本斯通伯爵别墅四楼,泽维迪?本斯通办公室外。 凌晨12点10分左右。 三人在试图进入泽维迪?本斯通的办公室前,确认他正在宴会厅。 然而…… 哔。 <检测到无效魔力模式:我不需要流浪狗!> 绿色魔法阵拒绝了罗迪厄斯。 欧晓宣气得咬牙切齿。 “这个混蛋……” “怎么回事?” “我和泽维迪?本斯通起了冲突。看来那混蛋把我的魔力模式排除了。” “至少警报…… 没响。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他们原本以为能顺利进入,现在却遇到了重大阻碍。 这都要 “归功” 于那天日积月累的心理战。 “那么,现在怎么办?我直接炸开它吗?” “不行。我们得悄无声息地进去。就算找到了需要的证据,但如果闯入的事暴露…… 他们可能会在首都骑士团赶到之前毁掉证据。” “要是那样,指控很可能会失败。毕竟泽维迪受雷德本公爵庇护。” “有…… 有其他办法吗?” 就在欧晓宣和金露露绞尽脑汁想办法时,尤里?兰斯特默默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掏出一张隐藏的卡片。 “有个办法,但你们必须发誓保守秘密。” “......不管是什么办法,只要有用,我就守口如瓶。” “我认识一个巫师。他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们都叫他‘疯狂巫师’。我们去请他帮忙。” “......这家伙住哪儿,我们怎么去找他帮忙——不,更重要的是,这安全吗?” 怎么会有人外号叫疯狂巫师呢? 欧晓宣和金露露短暂地想象了一个疯狂、癫狂的巫师形象,想着是不是该趁早阻止这件事。 “我现在就联系他。安静。” 尤里闭上眼睛,尝试用她通过玩trpg游戏研究出来的方法进行远距离通讯——基于梦境的信号。 作为魅魔,她可以通过梦境联系到疯狂巫师。 片刻后,连接成功。 ? 怎么了?要是你又来问我tpc(今日内裤颜色),我就挂了。 “我需要您的帮助,疯狂巫师先生。有个魔法陷阱,我需要在不触发警报的情况下解除,而且不能留下任何闯入痕迹。” ? 我专长是幻术魔法…… 不过行吧,给我看看。 通过短发女同(尤里)的眼睛,疯狂巫师迅速评估了情况并想出了解决办法。 ? 启动魔力识别序列:左、右、左。然后短路右下角的符文。进入核心并改写数据。我会把记忆数据传给你—— 严格按照它做。明白了吗? “好的。收到。” ? 我好孤单。完事了赶紧回来。 哔。 一连串精心打包的记忆数据通过梦境传来。 尤里把手放在魔法阵上,启动序列:左、右、左。 魔法阵对不识别的魔力做出反应,逐渐变红,准备触发警报咒语。 金露露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欧晓宣握紧细剑,准备万一情况不妙就战斗。 但尤里?兰斯特很镇定。疯狂巫师不会犯错,所以只要她正确执行他的指示,就能绕过安保系统。 噼啪。 她短路了那个漏洞,进入魔法阵的核心。 然后,她传输了疯狂巫师提供的数据。 嗡嗡——!! 魔法阵完全变红,就在它即将触发会响彻整个宅邸的入侵警报时。 哔! 突然,魔法阵变回绿色,将尤里?兰斯特识别为有效使用者。 伴随着轻轻的咔哒声,门解锁了。 “呼啊……” 金露露松了口气,差点瘫倒在地。 “现在可不是放松的时候,金露露。我们还没找到证据呢。继续找!” “我们行动吧。我负责左边。” 随着一声闷响,门被推开。 房间里一片混乱——空瓶子在地上滚动,散落的纸张到处都是,整个地方乱七八糟。 尤里?兰斯特和欧晓宣立刻行动起来。 他们仔细梳理文件,寻找任何能将泽维迪?本斯通与毒品交易联系起来的东西。 金露露刚才有点走神,看到他们的行动后,卷起袖子,急切地想加入。 她也想做点什么,做些超酷的事…… “电影里通常……?” 金露露慢慢走过去,掀起地上的地毯,下面露出一个隐藏的保险箱。 她惊喜得跳了起来。 “我——我找到一个保险箱!!” “你…… 找到了?!” 尤里?兰斯特原本正在看关于剥削矿工的文件,欧晓宣正在检查泽维迪?本斯通藏匿的毒品,听到这话,立刻放下手中的事冲了过来。 “我就感觉它可能在这儿,所以就像这样掀起了地毯!然后,哇塞!!” “干得好。你太棒了,不过咱们庆祝能不能小声点,露露。” “这是秘银合金做的。光靠蛮力打不开。我们需要钥匙。” “泽维迪?本斯通也许是个蠢货,但他还没蠢到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不随身带着。也许我们应该直接把整个保险箱搬走……” 一个人力无法打开的保险箱。 “......” “......” 尤里和欧晓宣同时转头看向金露露。 毕竟,他们身边就有个超级大力士! 感受到他们充满期待的目光,露露有点不好意思地避开视线。 “呃,我要打开它吗……?” “拜托了。” 嘎吱。 这位 “人形重型机械” 撬开了秘银合金保险箱,里面有几颗珍贵的宝石和一本账簿。 尤里迅速翻阅账簿内容。 然后她只是简单地说。 “我们中大奖了。所有信息都在这儿——他和谁交易、交易内容、时间、数量……” “这些足以扳倒他吗?” “这些证据足够毁掉本斯通家族了。干得漂亮。太棒了,魔法少女‘纯净牛仔竞技’。” “嘿嘿,嘿嘿……!!” 尤里?兰斯特用力地拍着金露露的头,看到这一幕,欧晓宣气得脸色发黑。 他一言不发地拍开尤里的手,轻轻地把金露露拉到自己身边。 “......” “......” 就在他们之间的气氛开始变得紧张时。 他们听到泽维迪?本斯通在房间外的声音。 “我房间里有很多好东西!甚至有一些神奇的…… 药丸。我把低质量的存放在仓库,但高质量的都放在我房间。” “能参观另一位贵族的藏品总是件愉快的事。感谢您的邀请。” “......!!” 欧晓宣和尤里?兰斯特立刻开始在房间里寻找藏身之处。 床底下?窗户边?天花板角落?桌子底下?衣柜里? 衣柜。 两人对视一眼,默默点头达成共识。 尤里?兰斯特急忙关上保险箱,抚平地毯,欧晓宣则迅速夹着金露露,把她带到衣柜里。 “哇……!!” “别出声。” 尤里?兰斯特也挤进狭小的衣柜,关上了门。 黑暗笼罩着这个小空间,就在这时,她看到了 “纯爱” 的机会。 尽管尤里?兰斯特平时喜欢主动和美女调情,但她真正支持的是 “纯爱” 阵营。 所以,她故意背靠着欧晓宣。 “你……!!” “这里太挤了。你们俩,再靠近点。” “我们已经够近了……!!” “你们肚脐之间还有空隙呢,不是吗?” 她在说什么啊! 挤啊挤。 在狭窄的衣柜里被挤得紧紧的,欧晓宣和金露露之间再无空隙。 他们甚至能透过胸膛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露露轻声低语。 “我——我没事……!!” “这种情况下别乱说这种话……!!” “嘘。” 尤里?兰斯特在正值青春的两人心中掀起了一阵波澜。 然后她透过衣柜门的狭小缝隙向外窥探。 泽维迪?本斯通正在忙活,他打开药盒,开始推销。 “吃一颗这种药,就能让你连续三天日夜不停……” “哇……” 他的客户是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他似乎迫切想找回因年龄而失去的东西。 “......?” 尤里?兰斯特深吸一口气。 一股她再熟悉不过的气味钻进她的鼻孔,是毒品的味道。 诱梦丸。 或者叫 “魅魔的邀请”。 这种毒品由魅魔提炼的体液制成,服下后会让人陷入深度睡眠,思维完全敞开,便于魅魔入侵。 从气味判断,这药丸的纯度近乎完美。 而能制造出如此强力诱梦丸的唯一物质…… 就是魅魔女王的体液。 尤里?兰斯特冰冷的眼中闪过深深的杀意。 这是个意外的发现,居然在这种地方找到这样的线索。 她多么渴望把他们大卸八块。 此时此刻,她能不能抓住泽维迪,然后慢慢严刑拷打,追查毒品的来源呢?如果可以,那么即便现在—— ? 嘿,有什么不对劲吗? 一只蝴蝶的低语在她耳边响起,尤里?兰斯特静静地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是的,紫魔法塔主在看着。 她正在执行任务。 “......没事。” 尤里?兰斯特对着紫魔法塔主无声地做出回应。 她静静地等待着,耐心地。 直到她的情绪平复下来。 …… 本斯通伯爵别墅一楼,花园。 凌晨12点40分左右。 尤里?兰斯特挥舞着账本说道。 “我会直接把拿到的账本送到高层,尽快行动。你需要贴身保护吗,罗迪厄斯?” “不用,没必要。更重要的是,这件事要保密。不能让公爵起疑心。” “......我会保护欧晓宣!就像我一直做的那样!” “......好的,谢谢,金露露。” 事实上,每次首都骑士团追捕 “蓝玫瑰” 时,金露露总会设法制造漏洞,让他逃脱。 正因如此,一个奇怪的传言开始流传,说 “蓝玫瑰” 是升华级别的人物,这差点把罗迪厄斯逼疯。 “那咱们突袭时再见。应该用不了多久。如果二王子认真对待此事,我们会在黎明前行动。做好准备。” “明白。” 尤里·兰斯特点点头,消失在夜色中。只剩他们两人。金露露警惕了一会儿,然后…… “......如果我们还有点时间,你想一起跳舞吗?!” “......邀请人跳舞是男士的活儿。” “哦 - 欧晓宣,你现在是女生啊!”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最后,他们跳起舞来。 第132章 魔法少女、骑士与特工 3 帝国二王子伊里德·克劳恩陷入了沉思。 他真正的实力究竟如何? 虽说他具备一定的自保能力,但还达不到蜕变期强者的水准,与他的姐姐,长公主伊莱恩不同,他无法在战场上冲锋陷阵,轻易斩杀敌人。 他也没有那种能用激昂演讲打动人心的领袖魅力,尽管他对相关技巧略知一二,但实际运用起来却差强人意。 毕竟,他甚至都没能成功地和琴特拉调过一次情。 他的天赋体现在其他方面—— 人员管理、文书整理以及项目监督。 这些都是让他只能困在办公桌前的工作。 这些能力综合起来,可以称之为内务管理技能。 凭借这种内务管理专长,他能够在堆积如山的文件中抽丝剥茧,揪出贪污行为,削减不必要开支,甄别无能官员,并迅速将那些蠢货流放到乡下。 被他暗中拉拢的帝国防卫局特工,私下里都称他为 “上帝之齿轮”。 无论帝国的官僚体系变得多么错综复杂,伊里德似乎总能让它平稳运转。 不仅如此,与琴特拉相处的时光进一步拓宽了他的视野。 通过从平民视角去理解生活,他原本就敏锐的管理技能得到了进一步提升。 每逢节假日,他会给手下特工们送上贴心的礼物 —— 给有家室的送儿童玩具,给有伴侣的定制西装,给其他人则送甜点。 凭借卓越的行政能力争取到的预算,他总能恰到好处地送出礼物! “说起来,乔纳森的生日就在四天后……” 他的细心甚至体现在关心员工的私人事务上。 老牌防卫局的特工们之所以一直效忠于二王子,绝非偶然。 要是生在太平盛世,伊里德的天赋无疑会引领帝国走向更繁荣的未来。 但当下局势险恶,黑巫师在暗处兴风作浪,腐败贵族的队伍日益壮大。 这个时期,帝国需要的是能正面迎敌并战胜敌人的勇士,而非官僚。 难道就因为自己的天赋与目标不契合,他就要放弃吗? 不。 “能力不够理想,并不意味着我就该停止努力。” 正因如此。 正因如此,即便针对本斯通伯爵的证据只有旁证,伊里德依然坚持不懈。 他既没有老辣政客的精明,也没有足以碾压敌人的绝对力量,但他拥有别样的特质 —— 一双能从堆积如山的文件中挖掘出蛛丝马迹的敏锐眼睛。 他一点点地搜集对伯爵不利的证据。 而且几乎就要成功了。 从轻微的违法行为入手,他追踪可疑资金和不合理的分配情况。 从这些细微线索出发,他构建论据,为强行搜查伯爵宅邸寻找正当理由。 这就像是无中生有,而伊里德已经完成了近八成的起诉书。 再过几天,起诉书就能准备就绪。 一旦完成,他打算提交给议会,在带领防卫局特工突袭本斯通宅邸之前,为行动争取合法性。 这很难,真的很难。 但他渴望给琴特拉一个更光明的未来,书桌上角落的迷迭香装饰便是这份心意的象征,它赋予了他无穷的动力。 再努力一点吧。 就在伊里德伸展背部,准备再次拿起羽毛笔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咚咚。 “…… 谁?” “是c。被派往代号为‘疯狂巫师’行动的尤里·兰斯特传来紧急消息。我觉得殿下您需要立刻关注此事……” 伊里德不禁打了个寒颤。 从c声音中透露出的深深懊悔,触发了他的直觉。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次你又惹出什么乱子了,疯狂巫师……!! “说。” c大声朗读,转述了尤里·兰斯特的报告。 “他们成功争取到了雷德本公爵的一枚棋子,代号‘巫师的噩梦’。并且……” “这倒是出乎意料。继续说?” “他的蜕变产生了变化。他获得了改变外貌的能力,而且知名义警‘蓝玫瑰’和‘巫师的噩梦’实际上是同一个人。” “…… 据我所知,‘巫师的噩梦’是男性。而那个‘蓝玫瑰’却身着极为女性化的服饰。” 伊里德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相貌平平的男人穿着女装四处奔走,行义警之事的画面,这让他浑身不自在。 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正常理由,会让人做出这种事。 难道不是策反,而是疯狂巫师把“巫师的噩梦”的脑子弄残了一半? 不然的话,异装癖和被策反怎么会同时发生…… 伊里德摇了摇头,打断了这个思绪。 这感觉就像一个谜题,越深入思考,就越会陷入深渊。 他轻轻摆摆手,示意c继续。 c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巫师的噩梦’与首都骑士团团长关系变得异常亲密。分析表明,他们很有可能发展为恋人。” “…… ??不,为什么,怎么会…… 算了。继续汇报。” “所以,‘巫师的噩梦’、首都骑士团团长以及外勤特工尤里·兰斯特,成功获取了一本账本,其中包含本斯通伯爵参与毒品交易的确凿证据。” “……” 伊里德愣了一下,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即便这世界充满了离奇之事,可这故事是不是也太离谱了点…… “所以…… 外勤特工尤里·兰斯特请求您确认,是否与首都骑士团合作,对本斯通伯爵的毒品交易展开突袭。” “……” 他虽不明白其中的手段,但结果很明确。如果这次行动成功扳倒本斯通伯爵,就如同砍掉雷德本公爵的一只手。 这不正是伊里德努力起草起诉书的初衷吗?只不过到最后,那份起诉书变得毫无用处。 伊里德疲惫地瞥了一眼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然后冷静地点了点头。 “…… 行动吧。” 就在这一刻,本斯通家族的命运被彻底改写。 …… 本斯通伯爵府邸。 凌晨1点50分左右。 泽维迪·本斯通正在自己房间里沉浸在成就感之中。 他终于说服了那位老贵族服用毒品,而现在,那位体验过药效的乡下贵族,已然深陷无法挣脱的罗网。 即便这位贵族之后意识到错误,想要戒掉毒品,也为时已晚,没有牧师能够治愈这种毒瘾。 毕竟,这是一种旨在突破心灵防线,让梦魔得以侵入的毒品。 在梦境中反复经历的愉悦与痛苦,会逐渐摧垮使用者的心智,将他们变成完全顺从的奴隶。 通过他,毒品很快就会在乡下的其他贵族中蔓延开来。 如此一来,泽维迪的影响力便会不断扩大。 帝国并不愚蠢,虽然防卫局最近的行动有些可疑,首都骑士团似乎也在四处打探,但还不足以迫使他销毁证据。 贵族派和皇室派之间的权力平衡近乎势均力敌,不成熟的计划根本不足以扳倒他。 此外,在任何权力斗争中,选错时机出手只会招致反击。 双方不同的目标也对他有利。 对本斯通家族以及背后的雷德本公爵而言,帝国的混乱是他们的终极目标。 而他们的对手则希望维持稳定,这种差异产生了可乘之机。 如果敌人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采取行动,他们很容易以“皇室压迫贵族”为由进行反击。 有人会相信,有人不会,但由此引发的混乱肯定会动摇帝国的根基。 而这一切之所以成为可能,是因为手握绝对权力的那个人 —— 皇帝,一直保持着令人费解的沉默。 当然,泽维迪知道他们最终会被发现,防卫局可不傻,早晚会搜集到足够的证据。 所以他们需要在那之前抽身,他们得推出一个替罪羊,像“魔法海绵”一样牺牲掉,然后斩断这条尾巴。 这就是为什么…… 泽维迪·本斯通预计三个月后是撤退的最佳时机。 他觉得至少还能维持那么久。 但他错了。 “本斯通家族的人,束手就擒——!!” “府邸已被完全包围!正义的扞卫者,首都骑士团,已完成包围歼灭阵型!!” “你们被控非法贩卖毒品以及叛国!反抗的话,我们将当场格杀!如果你们还珍惜性命,就乖乖投降!!” “…… ?!” 泽维迪·本斯通望向窗外,震惊不已。 嗵。嗵嗵。嗵! 奇异的声响回荡,魔法照明工具在宅邸周围纷纷启动,锥形光柱从四面八方射向本斯通府邸,耀眼的光芒让泽维迪不得不抬手遮挡。 透过阴影,他能辨认出身着动力装甲的首都骑士团成员的轮廓,以及周边那些睡眼惺忪的守卫。 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是决定不顾政治后果,将他们一网打尽吗?还是……! 就在泽维迪·本斯通努力拼凑事情的来龙去脉时,府邸前门猛地打开,本斯通伯爵穿着睡衣冲了出来,大声叫嚷着。 “这是我的府邸!里面还有贵族客人!你们竟敢在半夜闹出这么大动静!我一定会记住这笔账,而且—— 呃!” “本斯通伯爵已被抓获!!” 他被一名身着动力装甲的士兵一击命中,当场被擒。 泽维迪·本斯通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脊梁骨蔓延开来。 看到他们毫不犹豫地攻击一位伯爵,看来他们是有备而来。 雷德本公爵无疑会处理政治上的后续影响。 这就给泽维迪留下了另一个任务…… 尽可能销毁证据然后逃跑。 他迅速将一小盒毒品塞进口袋,沿着走廊狂奔。 然后撞上了罗迪厄斯。 “你,保安!” “这是怎么回事?你都干了些什么,居然让首都骑士团来突袭我们!” 罗迪厄斯立刻启用了在峡谷中学到的策略。 一看到泽维迪·本斯通,他就摆出一副恶劣的表情,开始玩弄权术。 泽维迪又气又羞,脸涨得通红。他怒喝道。 “……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到外面去拖住他们!给我争取逃跑的时间!” “我没理由为一个连本职工作都做不好的无能蠢货卖命。” “什么?!你是奉雷德本公爵的命令才到这儿来的,你现在真打算违抗他的命令吗?!” “父亲厌恶失败者。我怀疑他根本不会下令让我保护一个像白痴一样处理情报,还把整个首都骑士团招来的家伙。” 罗迪厄斯冷笑着,熟练地表现出傲慢无礼。 泽维迪·本斯通咬着牙,大声吼道。 “我会记住这笔账的!” “请便。” 泽维迪·本斯通转身就跑。 已经没有人可以信任了,守卫们虽有武器,但根本不足以抵挡首都骑士团。就连罗迪厄斯都背叛了他,他已别无选择。 这意味着骑士们很快就会冲进宅邸。 如果他不立刻逃走,性命就会有危险。 他想到了地下室里剩下的毒品,但现在试图去取只会让自己送命。 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轰 -!轰 -! 他听到东西被砸毁的声音和喊叫声。 泽维迪推倒烛台,启动隐藏机关,打开了秘密通道。他毫不犹豫地一头扎进出现的通道里。 他一路狂奔,将宅邸被捣毁的嘈杂声甩在身后。 “…… 该死,我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生意啊!” 他那无能的父亲毫无商业头脑,这可是他一步一步精心培育起来的事业,如今却化为乌有。 东山再起的唯一希望就寄托在雷德本公爵身上。 逃出宅邸,找到公爵,揭露罗迪厄斯拒不配合的行为,并要求惩处他。 他仍然是个有价值的棋子。他还可以要求一个新身份、头衔和权力。 但当他在秘密通道中飞奔,憧憬着未来的希望时。 “站住。” “……!!” 一位蓝色魔法少女现身了。 一个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 身着满是丝带和褶边的服饰,手持一把看起来更像装饰品而非武器的细剑。仿佛是从毫无紧张感的童话故事中走出来的。 但她眼中折射出的坚定决心,瞬间打破了这种错觉。 杀意。 清晰的杀意从她的目光中散发出来,尽管武器看起来滑稽可笑,但她已做好了杀人的准备。 “…… 你是谁?!” “既然你问了,我就回答。我是‘纯净骑士’…… 不过像你这样的人没必要记住这个名字。” “该死,你怎么找到这条秘密…… 对了!叛徒!有内奸!现在一切都说得通了……!!” 叮。 细剑闪烁着星光,发出轻柔悦耳的“哔铃哔铃”声。 与此同时,高密度的魔力在剑身周围盘旋,将这看似精致的武器变成了致命的钻头。 这是魔法少女为了最大化穿刺力而施展的技巧。 “‘杀戮之伞’。” 一道闪光。 瞬间,三道迅猛的刺击撕裂空气,泽维迪被击飞出去,双腿和左臂布满了巨大的创口。 “啊啊啊啊——!!” “我是不是扭矩用得太大了?我没想把他击飞的……” 泽维迪·本斯通血流如注,挣扎着。 他不能死在这儿。 魔法少女朝他逼近……! 他当机立断,掏出毒品盒,把里面所有的药丸一股脑儿塞进嘴里。 这些都是他即便在逃跑时也舍不得丢弃的“高端产品”。 这是一种以缩短寿命为代价提升魔力的毒品。 毒品提升的魔力因人而异,也取决于个人所处的阶段,但对于尚未达到蜕变期的泽维迪来说,它能使基础魔力翻倍。 他刚刚吞下四颗药丸,魔力输出提升到了正常水平的十六倍! “咯,咯咯咯咯……!!” 沸腾。 他的血液开始沸腾,皮肤下鼓起扭曲的青筋,鲜血从他的眼睛和鼻子里流淌出来,他挣扎着站起身。 “…… 你到底吃了什么?” “你,你不会再这么镇定了…… 哈哈哈哈!有了这么强大的力量,我能把这宅邸化为齑粉!还有你也一起!” “打起来会很麻烦。我不会输,但通道可能会坍塌。金露露?” “你叫谁——” 轰。 泽维迪·本斯通听到上方传来沉重的撞击声,抬起头。 轰。轰轰。 每一次震动都摇晃着整个秘密通道,天花板上的泥土簌簌落下。 接着。 咔嚓,咔嚓——!! 天花板上被钻出一个大洞,巨大的阴影投射在通道地面上。 一位身着动力装甲的骑士,宛如一座行走的堡垒,正直接对准泽维迪·本斯通。 “是他吗?” “嗯。” 被猎杀的感觉笼罩着泽维迪。他身体里的每一个求生本能都在尖叫,他下意识地释放出魔力。 “你,吃我一招——!!” 一股巨大的魔力从他体内爆发出来。 蓝色能量在泽维迪周围凝聚,迅速扩张成一个半球形护盾,首都骑士团团长随意地将一根手指按在护盾中心。 刹那间,魔力凝固了,再也无法扩张分毫。 泽维迪再次尖叫起来,拼命试图召唤更多魔力,使出了浑身解数。 “啊,啊啊啊啊——!!!” “嗯嗯,好好。” 团长低声说着,手指又往前伸了伸。 嘎吱! 半球形护盾开始收缩。 无论泽维迪多么拼命地往护盾中注入魔力,它都轻易地被团长的一根手指压缩。 这里面没有什么高深的技巧,也不涉及蜕变期的力量。 纯粹是压倒性的力量 —— 简单的力量对比,就像小孩试图推动一堵石墙。 她的手指缓缓向前,直到悬停在泽维迪的额头前。 他气喘吁吁,脸色苍白,仿佛见到了怪物。 这可是他正常力量的十六倍,然而……! “啊啊,啊……,啊……!!” “你得多吃点。太弱不禁风了。” 首都骑士团团长轻轻打了个响指。 啪!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就像西瓜裂开一样,泽维迪·本斯通瘫倒在地,失去了意识。 就在这一刻,本斯通家族彻底走向覆灭。 “金露露,你留手了,对吧……?” “嗯!我觉得他还活着。” “……” “那么,我只要把他带走,对吧?还有晓宣,你呃…… 要回家了吗?” 欧晓宣点了点头。 伯爵的势力在这里已被彻底消灭,他需要回到雷德本公爵身边。未来会接到什么命令还不清楚,而且短期内他们不太可能再见面了。 “我们可能有一阵子见不到了。” “…… 你不能留下吗?” “我也想多留一会儿。但我们还有工作要做。毕竟,我们是魔法少女。” “嗯。希望我们很快能再见面。我,不太擅长等待……” 罗迪厄斯温柔地笑了笑,用魔力变出一朵蓝玫瑰,递给金露露。 这是他告别的方式。 “下次…… 再见。” “…… 嗯!!” 罗迪厄斯沿着秘密通道消失了。 金露露目送着他,久久凝视着他的背影。 然后,她把注意力转回到泽维迪·本斯通身上。 “……” 她捡起掉落在附近的毒品盒,仔细查看。 盒子分为五个隔层 —— 其中四个是空的,最后一个里面还剩一颗毒品。 金露露悄悄地把那颗毒品塞进了口袋。 就这样,“夜间抓捕行动”落下帷幕。 …… 黑暗的房间里有四个人。 他们虽相隔甚远,但通过神秘的仪式相聚于此,为了共同的目标团结一致。 “吞噬恐惧的尸花”率先开口。 “学院仍在掌控之中。虽然有一群隐藏的黑巫师被抓,但我们的首要任务是完成强化魔法。目前来看,一切正常。” “绞索刻下的绝望”接着说 “本斯通伯爵已被抓获,毒品交易也被完全打乱。这让我很不爽…… 自从听了你的,‘羔羊’,一切都乱套了。虽然‘皇冠城崩塌行动’仍在按计划进行,但照这样下去,会出问题的。” “饮乐圣女”紧接着发言。 “我的掌控很稳固。每晚,贵族们都愈发沉溺于享乐,对我的每一个命令都言听计从。我这边没有问题。” “吞噬痛苦的羔羊”说道。 “我们的祭品供应保持稳定。世界很大,人类众多。然而,我们四个计划中有两个现在已经败露…… 我们可能需要加快行动了。” 戴着兜帽的“羔羊”缓缓握紧拳头。 这是由四位臭名昭着的黑巫师精心策划的宏大阴谋,同时引发混乱,当他们的计划启动,混乱将滋生更多混乱,失控地螺旋上升,不断加剧。 而最终成熟到可以摘取的果实将会是 ── “如果没有阻碍,帝国就是我们的了。” “我想是时候开始泄露一些关于试炼之塔隐藏结局的线索了。” 第二场风暴即将席卷学院。 第133章 试炼之塔0层日志 我之前曾就试炼之塔宣布过以下内容: “在我返回学院之前,任何成功通关10层的学生,我将授予一张愿望券!” 以下是结果详情: 1. 亚历克森 \/ 通关10层 \/ 通关时间:1天15小时2分钟 排名第一的是亚历克森教授,他在塔里横冲直撞,就像在游乐场玩耍的孩子,摧毁眼前的一切。 然而,由于他不是学生,不符合获得通关奖励的资格。 “删除记录。” 接下来是学生们的成绩: 1. 班尼特小队(班尼特、塔拉、尼奥勒、塞尔维娅) \/ 到达9层 \/ 通关时间:21小时37分钟 班尼特小队表现稳定,从战斗记录来看,他们整体通关时间相当不错。 起初只有班尼特、塔拉和尼奥勒时,他们在一对一战斗中表现出色,但面对较大规模的敌人群体时就会陷入困境,导致通关时间延长,某些关卡还会偶尔失败。 例如,在7层,有个叫“睡美人”之类的boss。 她的战术是每当技能冷却重置,就召唤植物怪物,这些植物会给小队施加百分比减益效果。 所以如果你无视召唤出来的小怪,只专注攻击boss,最终会被敌人数量淹没,迅速落败。 不过,招募塞尔维娅后,他们面对群体敌人的弱点得到了弥补,通关时间大幅缩短。 他们的策略如下: 在有大量小怪的楼层,塞尔维娅耗尽所有魔力,释放最大火力。 在一对一战斗的楼层,最初的三人组带头。 在他们痛击boss时,塞尔维娅专注恢复魔力。一旦魔力完全恢复,她会在下一波群体敌人出现时再次释放全力——详细解释略。 然而,这个策略有个缺点:塞尔维娅恢复魔力时会出现一段时间的空档,导致队伍推进出现停滞。 以下是他们详细的通关记录(秒数省略)。 第1层:兽人 \/\/ 1分钟(最有价值玩家:班尼特) 第2层:食人魔 \/\/ 3分钟(最有价值玩家:塔拉) 第3层:链镰珍妮 \/\/ 3分钟(最有价值玩家:班尼特) 第4层:鞭巫 \/\/ 1小时40分钟(最有价值玩家:塞尔维娅) 第5层:拔刀术杰伊 \/\/ 7分钟(最有价值玩家:班尼特) 第6层:西部牛仔詹姆斯 \/\/ 11分钟(最有价值玩家:塔拉) 第7层:睡美人 \/\/ 3小时20分钟(最有价值玩家:塞尔维娅) 第8层:丐帮帮主 \/\/ 4小时40分钟(最有价值玩家:班尼特) 第9层:战斗之城de1 - ete \/\/ 11小时32分钟(通关失败) 你可能会问,9层是什么样的地方,让这些孩子没能通关? 嗯,那只是一个充满敌意的未来城市,有一些机关。 布局很简单:找到一张门禁卡,乘坐轨道电梯,摧毁控制城市的人工智能,就通关了。 在“楚鲁”那次我就有这种感觉,这些孩子…… 似乎不太擅长捕捉细微线索。 比如说,每当机关启动,天空就会有一道亮光闪过,或者那明显直通天际的轨道电梯。 他们甚至都不看一眼这些地标,但凡有点常识的人都会说:“没错,我们肯定得往那儿去。” boss在高空,可他们却在广阔的未来城市里四处乱逛,捣毁建筑物。 你可能会说,不能指望来自奇幻世界的人有这样的洞察力,但就连亚历克森一进去就立刻找到了中心位置! 当他们无视我保护亚伯拉罕的指示,走上一条完全不同的路时,我就该料到会这样。 尽管如此,他们的原始能力就是很强,得以轻松通过较低楼层。这就是为什么他们保持着学生中的最高记录。 要是他们当时登上那部轨道电梯,本可以轻松通关这一层…… 在他们之后,金币派阵营和玫瑰徽章阵营之间展开了激烈竞争: 2. 黄金小队(戈尔迪乌斯等23人) \/ 通关8层 \/ 通关时间:2天3小时37分钟 3. 玫瑰徽章小队(纯白公主等17人) \/ 到达8层 \/ 通关时间:1天12小时11分钟 黄金小队用时较长,但成功突破了8层,而玫瑰徽章小队尽管用时更短,却没能通关这一层。 两队的关键区别在于领导风格。 “设置路障!为我们争取时间!使用炸药,必要时自爆——不惜一切代价拖延!在这个死亡并非终点的地方,甚至死亡也是一种策略!” “啊啊啊啊啊——!!” “他这是让别人牺牲,反正又不是他自己的命…… 我的天呐!” 其中一组决心不惜一切代价闯过8层。 “我们就在这儿停止尝试吧。再继续推进似乎没意义…… 而且,我们的团结已经足够强大了。” “呜——!不愧是公主……!!” “由于我们的无能,没能带您到达10层……!!如果我们不赤身谢罪……!!” 另一方则认为没必要这么拼命。 尽管两组的战斗实力相当,但结果却截然不同,仔细研究通关记录会发现一些有趣的对比。 玫瑰徽章小队在群体战斗中的通关时间更短,而黄金小队在一对一战斗中表现更佳。 玫瑰徽章小队主要由贵族组成,由纯白女士领导,他们保持着严谨的阵型,毫不退缩。面对大量敌人时,他们镇定自若,有条不紊地推进。 然而,他们似乎过于专注保护他们的女士。 队伍中骑士和法师搭配均衡,阵容极其稳定。 他们的战斗风格很正统:近战者组成防护墙,远程攻击者释放魔法和火力。 另一方面,黄金小队平民比例较高,在大规模战斗中常常陷入混乱。 然而,他们在单体目标战斗中表现出色,凭借人数优势压倒敌人。 一名成员吸引仇恨,其余成员迅速造成伤害。 他们的队伍由各种职业组成——盗贼、弓箭手、剑士等等。 在金塔首席弟子提供的神器辅助下,他们摒弃任何正式策略,采取“各自为战”的方式。 如果有人吸引了仇恨,其他人就躲开;如果没有,就一起痛击敌人。 其他的?随机应变。 除了这两组…… 有一名学生值得一提: 7. 露娜·斯特里 \/ 通关4层 \/ 通关时间:36分钟 你可能会想,仅仅通关4层有什么特别的。 特别之处在于她尝试的次数之多,以及通关时间的不断缩短。即使在我回到学院后,她也把所有空闲时间都花在挑战试炼之塔上。 她甚至会重玩已经通关的楼层,完善自己的战术——尽管并没有实际奖励! 露娜发现了珍妮第二阶段的一个漏洞,如果你半蹲并以鸭子步向后退三步,就能跳过整个攻击模式。 第1层:月光兽人 \/\/ 0分钟(最有价值玩家:露娜) 第2层:食人魔 \/\/ 2分钟(最有价值玩家:露娜) 第3层:链镰珍妮 \/\/ 2分钟(最有价值玩家:露娜) 第4层:鞭巫 \/\/ 32分钟(最有价值玩家:露娜) 她的通关时间甚至比班尼特小队快得多。 当然,班尼特小队专注于向更高楼层进发,所以他们合理分配体力,谨慎推进。 在可能的情况下,他们会从容应对遭遇战,确保自己保持最佳状态。 即便如此,对于一个还未达到蜕变期的人来说,能缩短这么多时间,我不禁为她鼓掌。 她是那种能充分利用回溯能力的人才。 “......” 我不禁垂涎三尺。 一种黑暗且难以抗拒的冲动啃噬着我的灵魂,一个由3个字组成的词——一个极具诱惑的词——在我脑海中盘旋: 研究生…… 如果我能招募她…… 做我的助教……? 如果我能在前期与她精心测试各种机关……? 不,现在还为时过早。我对她还一无所知。 试试用试炼之塔的隐藏结局当诱饵。 如果她上钩…… 如果她再这样诱惑我…… 我可能会邀请她来我的实验室。 疯狂巫师回到学院后,没有关闭试炼之塔的入口,恩弗斯得以继续在那里学习。 承诺的“愿望券”截止日期早已过去,大多数学生都放弃了试炼之塔。 有些人偶尔还会去磨练技能,但之前的热情已经消退。 所以,过了这么一段时间,还在尝试攀登试炼之塔的怪人已经屈指可数。 露娜·斯特里就是其中之一,她站在恩弗斯面前,双唇紧闭,紧紧盯着他。如果不被打扰,她以能在塔里待上一整天而闻名。 恩弗斯迎着她的目光。 “你这表情是不是在催我快点?我明白了,那我就长话短说。” “......” 露娜一言不发,先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又指指嘴唇,最后用手指在太阳穴旁画圈,意思是:你说话方式很奇怪。你疯了吗? 恩弗斯尴尬地笑了笑。 “你看,只是因为我现在习惯这么说话了……” 露娜平淡地说。 “笨蛋。” “咳咳,嗯……” 恩弗斯·雷德本已经在乞丐门下训练了一段时间。 他在这位武术大师身边待得太久,说话方式深受“武林”影响。 当然,周围有拔刀术高手和西部牛仔这样的学生,他这种受武林影响的说话方式也不算太奇怪。 “我现在要进去了。” 露娜用食指轻敲手腕,然后做了个割喉的手势。 意思是如果他花太长时间,她就杀了他。 恩弗斯轻笑一声,走进了试炼之塔。 从后门直接来到8层,恩弗斯发现自己身处山脚下,山顶有间小屋。 他沿着山路向上,看到乞丐正在砍柴。 “师父。” “你来的正是时候。来,帮我砍些柴。” “是,明白。” 恩弗斯毫不犹豫地拿起斧头,开始劈柴。 他姿势正确地挥舞着斧头。 如果方法得当,木材很容易就会劈开,不费多少力气。 咚! 原木干净利落地劈开,向两边倒下。 恩弗斯摆好下一根,重复这个动作。 这并不枯燥。 事实上,恩弗斯满心期待。 做完杂活后,乞丐会邀请他进小屋,他们会谈论武之道,然后真正的训练就开始了。 恩弗斯对这一切的每个环节都很期待。甚至等待也成了其中的一部分。 咚! 随着每一次劈砍,时间流逝。 恩弗斯盘腿而坐,学习武林知识时,向乞丐问出了一直萦绕在心头的问题。 “师父,如果您追随天魔穿过次元裂隙…… 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在这里?” “......没错。” “教授说他登上了最后一层,在10层与一个恶魔战斗——一个白发的邪恶女巫。她会不会就是天魔?” “不。我追随的天魔是个男人——一个肌肉发达的巨人,留着狂野的胡须和头发。他被藏在塔的缝隙之中。所有被流放到塔里的人联合起来将他隔离。” 隔离。 恩弗斯好奇心顿起,又问道。 “有没有什么办法,我能见到他?” “我不建议你这么做。你为什么这么急切?” “我希望亲眼目睹他的武术。师父您之前说过,观察真正大师的技巧能带来无比宝贵的领悟。那么,见识天魔的武术,难道不会带来无可比拟的益处吗?” 乞丐本人就是一位真正伟大的武术家,恩弗斯仍然难以理解师父的教诲。 所以,他产生好奇也是理所当然。 那个被包括乞丐在内的无数正教门派的正义英雄们,冒着生命危险与之战斗,最终将其放逐到次元裂隙之外的人。 天魔。 他究竟有多强大? 他的武术会展现出怎样令人惊叹的技巧? 乞丐注视着恩弗斯充满期待的双眼,带着深深的忧虑说道。 “在这个死亡毫无意义,死后还能复活的无尽循环中,你的生命或许没有威胁。但是天魔…… 他是一股能让人仅仅与他对视,就抹去所有武术功底的力量。” “......抹去?” 乞丐点点头。 他一脸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接着他继续说道。 “没错。正因如此,要想远远看他一眼,你必须具备最低限度的能力。我会给你一些任务,如果你能全部完成…… 我会给你一个机会。” “什么样的任务……?弟子定当向师父证明自己的价值!” “任务是 ──” <试炼之塔上半部分挑战任务> [月光兽人:以超过12小时的通关时间完成第1层] [以血还血,以眼还眼:在森林中找出隐藏的矮人,然后仅使用弩炮通关第2层] [雨中漫步衣不湿:在第3层珍妮的第二阶段开场模式中存活超过10分钟] [鞭子回旋:用鞭巫自己的攻击击败她并通关第4层] [封印光之剑:在不让杰伊拔剑的情况下通关第5层] 第134章 试炼之塔第1层——狂怒兽人 [月光兽人:12小时后通关第1层] 据说,月光中蕴含着能让人疯狂的魔力。 有些生物对月光比普通野兽更为敏感…… 据说在满月之夜,它们会徘徊在森林中,理智被吞噬。 它们失去自我意识,在蛛网上反射的月光下翩翩起舞。 踏入塔前,恩弗斯回想着自己对第1层兽人的了解。 这只兽人比普通兽人更为高大强壮,但说到底,也没有超出其种族的一般特征。 最重要的是…… 它行动迟缓。 它挥舞的巨大斧头虽然危险,但动作迟缓,而且每次攻击前都有明显的预兆。 换句话说,它的攻击前摇很明显! 只要在它攻击前摇时躲开就行,甚至在接受武术训练之前,恩弗斯就能轻易突破它的防御。 即便这东西在月光的影响下会变强…… 又能强到哪里去呢? 所以恩弗斯认为,第1层的挑战在于等到夜幕降临。 于是,他做好了准备——带上了学院的杂志和小说,打算打发时间。 但有人在盯着他。 “......” “咳咳,嗯,相信我,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我不是故意要磨蹭到很晚才进去……” 露娜向恩弗斯投去死亡凝视。 她有一种无需言语就能诅咒人的天赋,仅用眼神就足够了。 恩弗斯逃进了塔的第1层。 一个宽阔的圆形竞技场展现在眼前,让人联想到战场。 远处传来阵阵鼓声。 咚。咚。 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周围墙壁上,人影晃动,佯装欢呼,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在竞技场中央,有一名孤独的战士。 他绿色的皮肤和向上弯曲的獠牙彰显着他的野性,脚踝上的铁链印记则暗示着他曾被囚禁。 无论是在荒野还是竞技场,战士只有一个使命:战斗。 ※ 系统信息----------- [战斗奴隶兽人] 生命值:低 魔力:无 力量:3\/10(中等水平学生) 敏捷:1\/10(低水平学生) 智力:1\/10(低水平学生) ※--------------------------- 肌肉发达的兽人喘着粗气,双手紧握着一把巨大的斧头。 恩弗斯小心翼翼地后退,避开兽人的目光。 “呼克 ── 呼克 ──。” “......” 兽人一动不动。 那些没有加入任何派系的普通学生,在互相讨论攀登塔楼时发现了这个机制。 兽人不会攻击后退的人。 目标是更高楼层的队伍,可以直接冲进去,一击砍下兽人的头颅。 但对于较弱的学生来说,这是不可能的,于是他们摸索并完善出了这个策略。 从那以后,标准的做法变成了:进入,后退重置它的仇恨,然后协调全力攻击造成大量伤害,接着开始真正的战斗。 恩弗斯拉开了一段距离,然后翻开杂志。 他短暂地考虑过练习武术,但如果兽人将此视为攻击并向他冲来,那他就得和它周旋12个小时了。 所以他静静地享受着这安静的时光。 塔内过去了12个小时 \/\/ 现实世界中大约过去了1.2小时。 随着时间的流逝,塔内的天空逐渐变幻。 高悬的太阳缓缓沉入地平线以下,月亮升起,将夜空染成一片幽蓝。 兽人的绿色皮肤渐渐变黑。 恩弗斯拔出剑,摆出中段架势,英勇地大喊。 “现在…… 兽人,来吧!有种就靠近我!” “嘎啊啊啊啊 ──!!!” ※ 系统日志----------- [战斗奴隶兽人 => 月光森林混血兽人] 狼人血统觉醒! 兽人的状态变化:敏捷1 => 4(中高水平学生) ※-------------------------- “等等,为什么它这么快……” 他还没说完,速度变为原来四倍的兽人就将他撕成了碎片。 恩弗斯每秒遭到两次斧击,被打得飞出了塔楼。 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后,他猛地睁开眼睛,大喊道。 “我又大意了!” “......” 露娜本想问他究竟是怎么花了一个小时才出来的,但恩弗斯动作更快。 他立刻又跳回了塔里。 一个小时后。 “再来!” “......??” 又过了一个小时。 “再来!” “......!!!” 又过了一个小时 ──。 “再…… 呃!” 铛!! 露娜一巴掌拍在恩弗斯的后脑勺上。 直到这时,失控的恩弗斯才终于停了下来。 她担心自己一放松警惕,他就会立刻爬回塔里。 于是她迅速坐在他背上,用自己娇小的屁股把他压在地上。 然后,她用手轻轻拍了拍恩弗斯的后颈。 意思是说,我告诉过你,出来晚了就会死。 恩弗斯露出尴尬的表情。 “…… 非常抱歉。我太激动了,然后……” “什么。” “然而,这是师父给我的考验。我不能和外人……” 他还没说完,露娜的钉头锤就轻轻敲了敲他的头顶,然后移开。 意思是他会死。 恩弗斯意识到,如果头骨被敲裂,就没有什么考验了,于是他把一切都说了出来——他寻找试炼之塔隐藏boss的整个过程。 “......” 这是一个极其有趣的故事。 露娜·斯特里为什么如此执着于缩短在试炼之塔的通关时间呢? 因为她乐在其中。 她喜欢反复挑战并不断发现新东西时的那种刺激感。 那种不断进步的感觉让她兴奋不已。 她也享受在生死边缘徘徊的快感。 真正的战斗一点都不好玩,因为太可怕了,而试炼之塔提供了一个不会真正死亡的地方。 所以她尽情享受着这一切。 她分析每一层,拆解每个敌人的攻击模式,征服她所面临的所有挑战。 然而,第4层的鞭巫对她来说太难独自应对了,所以最近她的攀登进度一直停滞不前…… 但她永远无法抗拒新的挑战。 “一起做吧。” “…… 你是说一起?” “这不是请求。” “?” 露娜抓住恩弗斯的衣领,把他拖回了试炼之塔。 不管他愿不愿意,队伍壮大了。 虽然他们经常在试炼之塔前碰面,但这还是他们第一次一起进去。 两人都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爬塔的,为了什么而战斗,或者关于彼此的任何其他事情。 所以…… 这是恩弗斯第一次亲眼目睹露娜的行动。 一阵钢铁旋风在他们面前爆发。 一块足以轻易撕裂人类肉体的金属,正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挥舞着。 然而,露娜却在缝隙间自由穿梭。 “啊啊啊啊啊 ──!!” “轻松。” 露娜的动作很小。 一步,再一步。 就这么简单,她就让兽人的攻击变得毫无意义,她的衣服甚至都没有被划破一丝。 “攻击模式是……” “咕噜啊啊啊 ──!!” “还是一样。” “呜呜呜 ──!!” 露娜更进一步,完全背对着兽人,一边轻松躲避攻击,一边看着恩弗斯。 她还时不时调皮地比个v字手势,向他眨眨眼。 就好像她完全知道下一次攻击是什么。 事实上,她确实了如指掌。 在恩弗斯看来,她…… 就像是达到了某种精通境界的人。 他觉得这太酷了,几乎感动得要流泪。 他在等待着。 现在,以这种完美的闪避为基础,她会发动怎样的反击呢……! “......” “......??” “我,没法,攻击。攻击速度,太快。太难。需要,新战术…… 啊。” “哦。” 刷刷。 露娜因为躲避攻击耗尽了所有体力,瞬间被砍倒,踢出了塔楼。 “…… 我下次会回来的。别以为这就结束了 ──” “啊啊啊啊 ──!!” 恩弗斯很快也跟着出来了。 如果这次能坚持10分钟也算进步的话,那就算是进步吧。 塔楼外。 两人垂头丧气地站在那里,茫然地对视着。 然后,他们同时开口。 “要不学学怎么攻击?” “你学。闪避。” “我觉得与其让我学闪避技巧,女士您学武术可能会更快些。” “记下来就行。只要你不是个榆木脑袋就没问题。” 露娜,擅长分析攻击模式,却受限于身体条件;恩弗斯,身体素质比露娜好,但连尝试分析攻击模式的勇气都没有。 经过大约30分钟的争吵,两人终于同意互相弥补对方的弱点。 恩弗斯以一个简单而精准的动作挥出剑,从上到下划出一道干净的弧线。 他平衡稳健的身姿展现出他的努力。 “这是一次劈砍。” “......” 露娜挥了挥她的剑,但这不是直线的攻击,而是在空中划出一道曲折的轨迹,让恩弗斯不禁皱眉。 “这与其说是劈砍,更像是在挥舞一根棍子。” “闭嘴。” “一个能做出那种灵活闪避动作的人,怎么攻击这么糟糕?” “......” 露娜恼怒地眯起眼睛。 她那无声的眼神似乎在说,如果她知道怎么正确攻击,早就劈开兽人的头骨了。 恩弗斯赶紧移开视线。 恩弗斯回忆着。 他意识到自己对露娜·斯特里一无所知,因为他对她不感兴趣。 在试炼之塔出现之前,露娜·斯特里从未崭露头角。 她一直在排名榜下游徘徊,即便现在也是如此。 她不属于任何派系,也不太善于社交,所以没怎么引起别人的注意。 恩弗斯对她唯一的印象,就是在他们都参加的一次讲座上,罕见地瞥见了她的紫色头发。 恩弗斯一心只想着往上攀登,从不屑于去关注比自己弱的人。 他觉得自己从比自己弱的人身上学不到任何东西。 所以露娜能如此轻松地躲开兽人攻击的能力让他大吃一惊。 当然,有人可能会说,只要尝试次数足够多,任何人都能做到,但是…… 这可没听起来那么简单。谁能承受无尽的失败呢? 在恩弗斯看来,露娜是个极其笨拙的人。 她有着敏锐的直觉,但在身体动作方面却几乎毫无天赋。 于是问题来了。 “你到底是怎么爬到第4层的?” “跟我来。” 露娜向他展示了通关第1层的策略。 从右下角斜线处开始: 站在这里,兽人的斧头总会斜着砍过来。 它挥斧时蹲下,然后向前迈一步。斧头会砍进地里。 挺直后背,把脚踩在斧柄上。 我不太确定需要用多大的力气,但我是把全身重量都压上去了。 如果你这么做,兽人会试图把斧头从地里拔出来。 就在那一刻,用手用力按下斧柄的末端。 当兽人用尽全力拉扯时,斧头刃就会朝着它自己的脸挥去,劈开它的头骨。 这就是基本策略。 我没法给你展示我速通记录时用的策略,因为那有一半靠运气。就连我也花了三天时间才成功。 狂怒兽人也有相同的攻击模式,但它的攻击速度要快得多,所以我觉得我们需要另一种方法。 我会详细解释它的具体攻击方式、时机,以及如何破解。 这是a - 1模式。 当你和它保持这么远距离时,它会使出这个动作。 如果你仔细听它的吼声,就能分辨出来。 这次,它会用斧头向下劈砍。 从这里开始,你有三种躲避方式…… 他们一起学习。 两人积累知识,在普通兽人身上钻研攻击模式、练习技巧。 他们制定了应对狂怒兽人攻击速度变为四倍时的计划。 他们无法在力量上压倒狂怒兽人,速度也比不上它。 这意味着他们需要别的东西——错觉。 “有时候,它的动作会变得很笨拙。它的脑子会乱掉。” 露娜利用了这个特点,制造了一系列佯攻。 乍一看,这些动作花哨又多余,但它们是迷惑兽人感知、迫使它犯错的虚幻剑术。 这对普通兽人有效,在等待12小时后进行测试,他们发现对狂怒兽人也同样有效。 那次尝试最终因为技巧问题失败了,但是……! 他们看到了希望。 一旦他们对这些模式更加熟悉,他们确信自己能够打败狂怒兽人。 恩弗斯瞥了一眼露娜,想起师父曾经用过的一个词:宗师。 他想,如果她生来就拥有强壮的身体和战斗天赋,或许会成为一位传奇的武术家。 就在他们不断尝试、失败、改进的过程中…… 塞尔维娅最近几天一直在试炼之塔里练习魔法,终于失去了耐心,朝他们走了过来。 “嘿,你们俩谈情说爱什么的我管不着…… 但你们能不能考虑一下等着的人?” “你在说什么啊?!” “......” 恩弗斯猛地跳了起来,露娜则紧紧握住她的钉头锤。 然而,塞尔维娅产生误解是有原因的。 这两人一直一起进入试炼之塔,但每次都要花一个小时才能通关第1层! 考虑到塔内的时间膨胀,他们总共已经花了超过10个小时。 鉴于此,很自然会让人联想到别的事情。 在塞尔维娅看来,这绝对是爱情。 如果一男一女每次都把自己关在一个封闭空间里10个小时,还能是什么呢……! “误会了。” 露娜用简短的句子和手势解释了情况。 这是恩弗斯第一次听到她一次性说这么多话。 听完他们的讲述,塞尔维娅思考了一下,然后…… “那么,你们难道不能先把兽人打到半死,然后在午夜准时结果它……?” “......” “......!!” 这位魔法师的建议奏效了。 试炼之塔,第1层,通关 ──!! 第135章 试炼之塔第2层——向太阳射击 上 [以血还血,以眼还眼:在森林中找出隐藏的矮人,然后仅使用弩炮通关第2层] 出来吧,那头撕裂并吞噬我家人的野兽——出来,现身吧。 这片森林到处都是美味的猎物。 温顺的生物,肉质鲜嫩多汁,漫无目的地游荡着,任人宰割。这一切都是你的。 我为你准备好了一切——能刺穿你外皮的巨大鱼叉,以及发射它的巨型弓弩,这片森林的每一寸都为你的灭亡而设计。 当你疯狂地满足自己的饥饿时,那一刻将是你的末日。 试炼之塔的第2层是一片昏暗的森林。 如果选择探索,它广阔到你可能游荡一个小时都看不到尽头。 未装填的弩炮散落在各处。 而食人魔在森林中徘徊。 一些不习惯森林环境的学生,有时会倒霉地在这一层迷路。 在塔楼开放初期,人们认为食人魔的行动是随机的,所以快速通关全凭运气——大家只能靠运气和祈祷迅速找到它。 然而,经过一番分析,人们发现食人魔的位置并非随机。 这头野兽总是正好在 “太阳正下方”。 所以你只需抬头看向天空,沿着那异常靠近地面的太阳所指示的路径走就行。 森林中藏着三门弩炮,但只有一门装填好了。 不幸的是,弩炮的威力不足以一击杀死食人魔。 在学院学生中,标准策略就是跟着太阳的方向走,然后把食人魔打到屈服。 还有一种非传统的方法,就是放火烧光整片森林,挖个洞,然后拼命坚持(hofdl)。 (如果你能得到蓝塔巫师的帮助,就能更惬意地实施hofdl)。 即便有这些策略,却从未有过遇到矮人的传闻。 在塔楼开放初期,这片森林就被仔细搜查过了,所以任何发现都会被记录下来——除非这个矮人一直在使用隐身魔法。 恩弗斯和塞尔维娅蹲下来,制定寻找矮人的计划。 “我们可以邀请一位蓝塔巫师来冻住食人魔,让它不死,然后烧掉森林,彻底搜查矮人。” “这…… 听起来确实是个好计划。或许我该向纯白女士白雪小姐求助?” “我宁愿死。” “哈……” 可她不是唯一强大到能冻住食人魔的蓝塔巫师吗?我不管,但如果你请她来,我会很生气。就在他们继续争吵时…… 露娜静静地举起手说。 “我知道。他在哪里。” “你是说你一直都知道……?” “嗯。这是策略的关键。” “......?” 露娜简要解释了她缩短通关时间的方法。 正面面对食人魔效率太低,尤其是弩炮只有一发,还不能保证能杀死它。 所以,露娜也决定采用火烧森林的策略。 她需要一个既能: 1、快速烤死食人魔。 2、又容易挖掘的地方。 于是,她拿着一把铲子,在森林里四处挖掘。 就在那时,她发现了地下洞穴。 “地下洞穴?你是说有这么个地方?” “不,等等…… 你是一个洞一个洞地挖遍了整片森林?!” “呵呵。没错。” 地下洞穴相当宽敞,里面有一个靠蘑菇为生的矮人。 发现这个隐藏地点后,露娜有了一个想法: 如果食人魔掉进这里,它会死吗? 于是她这么做了。 她把食人魔引诱到洞穴正上方的位置,激怒它发动跳跃攻击。 食人魔尖叫着随着地面塌陷掉了下去…… 有25% 的几率会摔断脖子而死。 “......” “…… 那么,你说住在下面的矮人怎么样了?” 露娜握紧拳头,然后摊开手掌。 意思是矮人被砸成肉饼了。 恩弗斯和塞尔维娅往后退了一步,和露娜拉开了一点距离。 不管矮人是怎么被发现的,至少现在他们知道了它的位置。 “首先,我去见见这个矮人就回来。” 他们决定,由露娜引开食人魔,恩弗斯和塞尔维娅则下去见矮人。 矮人浑身是土,胡子和头发乱糟糟的,看起来像个奴隶矿工,他用沙哑的声音大喊。 “滚出去,你们这些肮脏的人类!这是我的森林!你们这些又脏又丑的可恶种族——呸!” “......” 露娜耸了耸肩,好像在说,看到了吧? 恩弗斯难以置信地站在那里,被这公然的种族歧视惊呆了,而塞尔维娅——习惯了这种侮辱——则平静地四处张望。 这里条件很差,看起来像是被遗弃了。 在一个角落里,有一片明显被采摘过的蘑菇,那肯定是他的食物。 靠着墙放着两支巨大的弩炮箭矢。 原来它们藏在这儿。 塞尔维娅毫不犹豫地把它们拿了起来。 “老人家,您难道没什么要说……” “我唯一要说的就是滚出去!满嘴谎言的丑恶种族…… 现在还偷东西?马上把那些放下,你这个人类女人!!” “别这么小气。只是几支箭而已。用一下又不会坏掉。” “会坏掉的!” 矮人气得口吐白沫,挣扎着。 但这个在地下勉强生存、营养不良的矮人,怎么可能是受过战斗训练、身体健康的学院学生的对手。 塞尔维娅想起家乡的一句老话: 死人的财产就是公共财产。 这句老话还有个变体:快死的人的财产就是公共财产。 看着矮人的状况,她觉得他离死不远了,所以毫不担心地拿走了箭矢。 夹在两人中间,恩弗斯不知所措。 面对说服塞尔维娅还是和矮人讲道理的两难选择,他选择了后者。 “听着,矮人老人家。我们可能因为不可避免的情况拿走这些箭,但请放心,我们一定会用它们做件好事。” “你们这些小偷——!!” “如果我们用它们杀死食人魔,您,矮人老人家,就可以安全地离开这片森林。之后,您就能晒晒太阳……” “…… 什么?” 语气变了——不再充满愤怒,而是充满了真正的好奇。 矮人停顿了一下,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又问道。 “你们要用这些抓住那混蛋?” “你说的混蛋……” “我是说食人魔!那个左眼有疤的混蛋!” “嗯…… 据我记得,食人魔没有——” 咔嚓。咔嚓。 哐 ──!! 一切都在瞬间发生。 天花板塌陷,一个巨大的影子从上方落下,把矮人压在了下面。 是食人魔。 露娜正坐在食人魔的后腰上。 “......” “因为你们太慢了。” “可我们刚刚在谈话中取得了一些进展啊……” “我们只能再试一次了。” 恩弗斯一脸不安地看着食人魔的尸体。 是时候重新开始了。 他们得重新挖通隧道,找到矮人,希望下次能多聊几句。 他离开前最后看了一眼。 正如他所记得的,食人魔脸上没有疤。 第2层,普通通关。 提到猎杀食人魔,让这个脾气暴躁的矮人态度发生了转变。 他突然变得合作起来。 “你们想抓住食人魔,对吧?而且…… 用我的弩炮?” “没错。” “对,哪怕我得借助人类的力量…… 如果是我的弩炮砍下那混蛋的头。也许还能接受……” 很明显,矮人对食人魔怀着深深的仇恨。 他想用自己的力量复仇,并且愿意让队伍使用他的弩炮来实现这个目标。 多亏了他的合作,队伍得到了两轮弩炮弹药。 现在是尝试的时候了。 他们一共有三支箭来对付食人魔。 ◆第一次尝试 坦克:露娜 弩炮操作:恩弗斯、塞尔维娅 露娜用手指和言语给出了清晰的指示。 “我来吸引它,你们来射击。” 这是个合理的策略,没人反对。 队伍同意按照露娜的策略进行。 “我会尽力的。” “我来负责瞄准,但力气活就交给你了!” 露娜控制着大部分可变因素。 利用太阳的位置和地形,她确定了离食人魔路径最近的弩炮。 她让恩弗斯和塞尔维娅装填第一支箭,而她则把食人魔引诱到完美的位置。 与上一层的兽人不同,这只食人魔很普通。 它没有两倍那么高,也不会施展魔法,因为光是这样就已经很难对付了。 这是一个强大的对手,需要像 “美人痣小哥” 那样经验丰富的探索者全神贯注地应对。 食人魔大约有3米高。 瞄准它的弱点,比如脖子,很困难,而且它的攻击范围大得惊人。 它那根粗木棍的重量使得每一次挥舞都致命。 它绿色的外皮厚实坚韧,用剑很难砍穿,更别提钝击攻击了。 食人魔几乎完美的属性,让它像森林之王一样统治着这片森林。 “呜呜啊啊 ──!!” “简单。” 然而,露娜却轻盈地与这森林之王周旋。 ※ 系统信息----------- [迷失的食人魔] 生命力:中等 魔力:无 力量:4\/10(中高水平学生) 敏捷:2\/10(中低水平学生) 智力:1\/10(低水平学生) 特性:血腥外皮 => 食人魔的外皮会随着生命值降低而变强。 ※--------------------------- 为了保持敏捷,露娜只穿着轻薄、合身的衣服,这样更容易躲避,也不会限制她的行动。 她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移动,躲开食人魔呼啸而过的木棍。 面对这种情况,露娜打出的 “牌” 是灵活性。 她完美地滑步劈叉,紧贴地面,腰部灵活弯曲,避开食人魔的猛烈挥击。 这明显地展现出她身体的曲线。 她优雅的动作让恩弗斯想起了芭蕾舞演员。 就在恩弗斯一时被露娜在战场上展现出的优美曲线吸引时,塞尔维娅踢了他的小腿,把他从恍惚中惊醒。 他急忙找借口。 “我 - 我在观察她的动作。是她的动作,我跟你说。” “快射击。” “露娜,你一给信号我就发射!” 露娜点点头,试着吹口哨,但只有微弱的嘶嘶声从她唇边逸出——她吹口哨的成功率是50%。 于是她进入食人魔的下一个攻击模式,改用喊信号。 “......哔。” 叮!嗖 ──!! 弩炮发射,正如塞尔维娅所计算的,巨大的箭矢直直地穿透了食人魔的头部。 这头巨大的生物摇晃了一下,然后向后倒下。 “我们成功了!” “正中靶心!” 恩弗斯和塞尔维娅跑过去查看结果。 当他们检查食人魔的脉搏时,很明显——食人魔死了。 他们成功了。 在等待最终结果的时候,塞尔维娅帮露娜穿上她为了行动方便而脱下的外衣。 当他们完成第1层的挑战任务时,他们目睹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一道明亮的光从兽人的尸体中渗出,一个发光的球体飘向天空 ── 然后像烟花一样绚丽地爆开,庆祝这一成就。 之后他们出去时,排行榜上出现了一颗★。 他们期待这次也会有类似的情况。 然而…… “......?” “没有。星星。” “有没有人不小心碰了食人魔?” 但没有任何迹象。 三人一脸困惑,直到他们听到附近灌木丛传来沙沙声。 是住在地下的矮人。 矮人收起望远镜,说道。 “这不算!” “......?” “如果有人引开食人魔,你们就只管射击,连白痴都能射中那支箭。那…… 那我不能接受!你们应该只用我的弩炮杀死食人魔!” 矮人发泄着怒火,他的胸口隐约闪烁着光芒。 “不,这算什么鬼 ──。” 塞尔维娅开始争辩,但一道明亮的闪光过后,世界陷入了黑暗。 第2层,普通通关。 “我们不就是只用了弩炮吗?!你在开玩笑吧……?!” “......” “......” 塞尔维娅因为愤怒,不停地跺着无辜的地面。 恩弗斯惊叹于红塔巫师的这种性格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与此同时,露娜冷静地分析着这个机关。 “光。矮人。达成条件。” “……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当他们正常打败兽人时,完成了挑战任务,看到了从它尸体中出现的光球。 在他们第一轮失败前,矮人胸口也出现了同样闪烁的光。 很明显,矮人想用自己的装备向食人魔复仇。 露娜把这一切联系起来。 试炼之塔的<挑战任务>…… 是关于满足那一层某个人的愿望。 “如果我们满足,他们想要的。可能就会成功。” “…… 所以你是说我们必须按照矮人的固执要求杀死食人魔?” “你是说没有引诱,没有陷阱,只是…… 纯粹用弩炮?” “狙击。很可能。” 露娜举起三根手指晃了晃。 她在哀叹 “难怪他给了我们三支箭”。 第2层比他们预想的要复杂得多。 第136章 试炼之塔第2层——向太阳射击 下 第二次尝试 坦克:无 弩炮操作:露娜、恩弗斯、塞尔维娅 咚,咚。 食人魔移动时,沉重的脚步践踏着森林。 三人挤在灌木丛中低声商议。 “在这片树木繁茂的森林里,我们到底要怎么击中…… 这头随心所欲乱逛的食人魔呢?” “它的行动,是有规律的。但有点随机。” 露娜在地上大致勾勒出食人魔的行动路线图。 “闭嘴。” “可我什么都还没说……” 虽然画得很粗糙,但计划却很清晰。 食人魔绕着大圈做同心圆周运动,而弩炮则以120度的间隔分布。 “不管我们选哪门弩炮…… 食人魔总会在某个时候进入射程!” “要是运气不好,我们可能得等很久…… 但我们只能一边预测一边射击。它上次从哪儿经过的?” “刚刚,往这边走了。” 露娜指着食人魔的脚印。 塞尔维娅冲向最近的弩炮,计算着角度。她瞄准了食人魔的头部。 设定好目标后,他们能做的只有等待。 过了很久。 咚,咚。 听到食人魔靠近的声音,三人屏住呼吸等待着。 当它终于经过他们标记的那棵树时,恩弗斯触发了弩炮。 叮!嗖 ──!! 砰。 “啊啊啊啊 ──!!” “什么?它居然没死?!” 食人魔嚎叫着,巨大的箭矢插在头骨上,摇摇晃晃,然后转身 ── 朝着弩炮的方向狂怒地冲了过来。 这是因为距离太远了。 这一击的威力不足以一击干掉食人魔! 露娜冷静地下达命令。 “装填。” “明…… 明白。正在装填……!!” “快点,它已经到跟前了……!” “我已经没办法更快了!” 就在恩弗斯手忙脚乱地装填时,食人魔以惊人的速度逼近。 嗖 ──!! 木棍呼啸着飞来,直接砸毁了弩炮。 挑战结束了 ── 如果食人魔追上并直接与他们交战,或者他们拖延了时间,都算失败。 塞尔维娅终于压抑不住心中的沮丧,释放出魔法。 “真他妈受够了 ── 啊!!我们等了这么久,‘爆裂子弹’!!” 轰 ──!! 一支红色的火焰箭矢射向空中,然后爆炸开来,伴随着烧焦的肉味,没了头的食人魔尸体轰然倒地。 第2层,普通通关。 由于目前的策略无法一击杀死食人魔,他们需要一个新计划。 怎样才能找到合适的射击角度呢? “因为距离太远,我们没办法一击必杀,而且我们不能让食人魔偏离它的路线 ── 那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除此之外,一旦我们开火,就会暴露。即便我们练习过装填,似乎也没办法在食人魔冲到我们面前之前再射出一箭。” “还剩两轮。” 露娜伸出两根手指。 他们不会无缘无故多得到两发弹药。而且在这片森林里,总共藏着三门弩炮。 “每次我射击后,就转移。” “…… 转移什么?” “你肯定是说转移弩炮吧?” 计划是从计算好的角度射击,然后立刻撤退。被激怒的食人魔会毁掉弩炮,但那时他们已经逃脱了。 重复这个过程三次。 塞尔维娅叹了口气,一想到这繁琐的过程就满心恐惧。 “我们到底得花多少时间在这上面……” “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 只要还有别的办法就行,对吧?” 为了避免漫长的等待时间,塞尔维娅很快想出了一个新计划:强化弩炮箭矢。 “不管是施加魔法还是附上卷轴,我们只需要一击就干掉食人魔!” “矮人。会生气。” “她说得对。我怀疑矮人不会同意。自从他从洞里冒出来,就一直在监视我们……” “就是这样。在我们找到他之前,这个矮人一直被困在地下!” 塞尔维娅打了个响指。 这就是她想要利用的漏洞。 从第2层开始,其中一门弩炮里就已经装填好了一支箭。 这支箭在矮人出现之前就存在了 ── 在他的视线之外。 “我们提前强化这支箭。显然,我们不能让它爆炸之类的。要是箭爆炸了,他肯定会生气地说‘你们对我的箭做了奇怪的手脚!’” “意思是……?” “我们得悄悄地给它施加魔法,一个单次使用且难以察觉的法术…… 要能完全骗过他,这样他最后只会看到食人魔的尸体!” “......!!” 露娜悄悄竖起两根大拇指。这方法似乎可行! 恩弗斯的脸上也露出了喜色,在看似毫无头绪的时候,他感觉这就像一道曙光。 他们还有很多层要征服。他想向师父证明自己的能力。 “那么,施加魔法会是个问题。” “我们去请金塔的尖子生来帮忙!肯定能做得很隐蔽,矮人绝对不会察觉。然后就能跟这片森林说再见了……” “问题。” “嗯?” 露娜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同伴,然后做了个小手势,用拇指和食指围成一个圈。 “你们有钱吗?” “......” “......” 恩弗斯基本上被家族断绝了关系,身无分文。 塞尔维娅虽然是红塔崭露头角的人才,但还不是顶尖学生,早就把资助金花在了个人研究上。 塞尔维娅一脸紧张地问道。 “也许露娜你有钱……?” “......” 露娜指了指自己的衣服。 她总是穿着如此轻薄、合身的衣服,原因很简单 ── 预算有限。 如果我有钱,我肯定会穿上高档又灵活的盔甲。 你真以为我愿意穿着这么单薄的衣服到处跑 ── 她的手势就是这个意思。 这几个身无分文的年轻人沮丧地盯着地面。 “...... 我们是不是该回去继续想办法?” “嗯。” “这似乎是个好主意……” 气氛有些沉闷,讨论继续进行着。 最后,他们决定射出全部三门弩炮的箭。 然而,恩弗斯却感到一种奇怪的不安。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事情不会顺利。 在攀登试炼之塔的过程中,他无数次面对过这头食人魔,虽然说不清楚,但他的身体记住了一些重要的事情。 ※ 系统信息----------- [迷失的食人魔] 生命力:中等 魔力:无 力量:4\/10(中高水平学生) 敏捷:2\/10(中低水平学生) 智力:1\/10(低水平学生) 特性:血腥外皮=> 食人魔的外皮会随着生命值降低而变强。 ※--------------------------- 他感觉这头食人魔受到的伤害越多,外皮就变得越坚韧 ──。 第三次尝试 坦克:无 一号弩炮操作:露娜 二号弩炮操作:恩弗斯 三号弩炮操作:塞尔维娅 塞尔维娅紧张地摆弄着预先装填好的弩炮扳机。 他们等这一刻等了太久,她只希望这最后一击能解决问题。 “一号和二号都已经发射了,对吧?明白。嗯。我也看到了。食人魔又长出了两只新角。现在我要让它变成三只……!!” 咻 ──!! 砰! 箭飞了出去,射中了食人魔的头部,食人魔血流不止,摇摇晃晃。 塞尔维娅拼命祈祷……! “呜呜呜……” “死吧,求你快死吧!” “呜,呜呜,呜呜呜……” “死啊!!” 但食人魔没有死。 它竟然在头部连中三发弩炮后还活了下来…… 不知怎么的,它仿佛抓住了生存的真谛! 远远看着的恩弗斯,不禁被它顽强的毅力所打动。 他原以为它会流血而死,但它的自愈能力超过了失血速度。 它拒绝死亡。 塞尔维娅紧闭双眼,对第2层这残酷的设计感到愤怒。 食人魔的被动减伤意味着,即便三支箭也不足以将它置于死地。 她用魔法宣泄着内心深处的怒火。 “‘爆裂子弹’!!” 一支红色的火焰箭矢向前射去并爆炸,把食人魔的头烤得焦黑。 第2层,普通通关。 射 - 等 - 射 - 等 - 射的策略显然失败了。 尽管发射了所有弩炮,但食人魔的被动技能,加上射击之间的长时间间隔,让它每次都能挺过来。 那么,这个残酷谜题的答案是什么呢? 在控制室里,一直在观察他们挣扎的疯狂巫师,对他们的方法感到惋惜。 “拜托,好歹关注一下剧情啊。” 你们这些疯狂的跳过党,怎么能这么冷酷无情地拿了箭就走呢。 他要求的并不多,出于基本的礼貌,他们只需问几个简单的问题就行。 “既然矮人是裁判,如果他们问问他这一切是怎么开始的,问问他为什么要猎杀食人魔,提升一点他的好感度,他可能会更宽容一些。最后他说不定还会感谢他们抓住了食人魔,这样就皆大欢喜了……” 也许。 “或者,如果他们真的不在乎矮人的背景故事,他们也可以骗他。矮人通过望远镜来评判。他们完全可以把他打晕,然后制造弩炮杀死食人魔的假象!那样我也能接受……” 又或者。 “他说他在追一头左眼有疤的食人魔。但森林里这头是普通的食人魔。这就是个线索!矮人被复仇蒙蔽了双眼,执着于一个无辜的生物,而他真正的敌人早就死了…… 如果他们能帮他放下愤怒。” 疯狂巫师用手捂住额头。是的,他知道。给这三人的提示确实不是那么一目了然。 他本应该强调试炼之塔更注重 “故事线” 而非 “通关方法”,这样孩子们就能快点做出猜测,或者尝试不同的方法。 然而,他也有一件懊恼的事。 “塞尔维娅……!!” 他本来打算在第1层埋下伏笔的! 那一层最后的兽人,在发狂并发泄完怒火后,本应该嘟囔着自己是如何被拖进竞技场,又是多么渴望一场能考验自己全部实力的战斗。 然后他会感谢他们满足了他的愿望。 这本是为了向玩家暗示这里面可能有某种故事。 塞尔维娅跳过流程的行为导致了一个漏洞。 疯狂巫师有点生气 ── 就像那个粉发女同偷走了他心爱的衬衫时一样恼火。 正常情况下,他现在就会开始给出提示,或者推出实时平衡补丁,但他想再看他们挣扎一会儿,而且他还有另一个袖手旁观的理由。 作为游戏管理员,他的职责是只有在玩家 “迷失方向” 时才进行干预。 当玩家开始思考 “现在该怎么办?” 的时候,就是引导他们走向正确道路的时候。 换句话说,打断一个努力尝试的玩家是很无趣的,至少疯狂巫师是这么认为的。 而此刻,那三个人还没有放弃。 看起来,他们好像有了某种计划…… 第四次尝试 坦克:无 一号弩炮操作:露娜 二号弩炮操作:恩弗斯 三号弩炮操作:塞尔维娅 在食人魔徘徊的森林里,三人聚在一起,开始商讨策略,坚信一定能找到解决办法。 “我们就不能多做些箭吗?让矮人再做一些!” “不行 ── 没工具。” “要是我们直接用弩炮把食人魔打死怎么样?” “不行 ── 没力气。” “或者,既然不一定要我们三个来做,要是我们从外面再找几个人……” 他们不会让我们做不可能的事。 塞尔维娅急切地抛出一个个想法,恩弗斯则在仔细整理自己的思路。 从更宏观的角度看,这就像是一场武术较量 ── 一场有特定条件的切磋。 他们可以射击三次。 但如果射击间隔时间太长,就无法打倒食人魔。 它的防御力和恢复能力太强了。 关键在于集中攻击一个点,就像用锥子一点一点凿石头。 要做到这一点,他们要么需要一个奇迹,比如传说中能用一支箭劈开另一支箭的神射手,要么…… 想得简单点。 “...... 我们难道不是只需要同时射出三支箭吗?” “......?” “理论上,可行。” “你可以说任何事理论上都可行。但你别忘了我们是在森林里,不是在开阔的平原上,对吧?” 他知道。 他们每次射击间隔等待,是为了找到能射击的准确时机,避开树木,瞄准食人魔离弩炮最近的时候。 “那来个弧线射击怎么样?这样就不会被树卡住了。” “你想让弩炮射出弧线击中食人魔?要是我们能做到,就不用坐在这里干着急了!而且,食人魔行动不可预测。除非它上方有个巨大的目标,不然怎么 ── 嗯?” “...... 有个目标。” 三人同时抬头望向天空。 那异常靠近地面的太阳来回晃动着。 这一直是他们追踪食人魔位置的方法。 食人魔总是在 “太阳正下方”。 “...... 给我找几根能用来画图的树枝。” “我马上就去拿!” 这位巫师的思维飞速运转。 经过三个小时的紧张计算,塞尔维娅在地上潦草地写下几个公式。 他们看到了希望! “要是这次还不行,我就去杀了那个矮人…… 然后借钱把金塔的那孩子请来。” “要是真到了那一步,就算没钱我也会帮忙。” “我也是。” 三人记住了基于太阳位置的不同角度,然后散开去启动弩炮。 发射响箭(能发出哨声的响箭)的弩炮离太阳最远。 塞尔维娅负责操作它。 过去几天的种种折腾和煎熬涌上心头,经过这么多努力,终于又到了见证结果的时刻。 她心跳加速,手心满是汗水。 “行动代号…… 向太阳射击!” 塞尔维娅盯着天空,然后激动地启动了弩炮。 轰 ──!! 轰,轰 ──!! 三支箭接连迅速射向天空。 它们高高飞起,在空中划出令人眼花缭乱的弧线,随后在重力作用下向下坠落。 嗖 ──!! 在森林里游荡的食人魔,感觉到太阳的热度比平常更强烈。 它好奇地抬头望向天空。 在太阳的强光中有个奇怪的小点。 食人魔眯起眼睛,试图弄清楚那是什么,但死亡比理解来得更快。 三支箭接连射中了它的头部。 噗,噗,噗! 食人魔甚至来不及尖叫就倒下了。 通过望远镜看着这一幕的矮人,下巴都惊掉了。 我刚刚看到了什么? 啪嗒! “我没想到你们都是如此厉害的弓箭手。很抱歉让你们用我简陋的弩炮。多亏了你们,我见识到了非凡的一幕……” 曾经固执的矮人,现在向三人低下了头。 塞尔维娅笑得合不拢嘴,就连恩弗斯和露娜也难掩笑容。 他们因为这个固执的老头吃了多少苦头啊? 不过,成功之后,他们感到神清气爽…… 但更重要的是。 “这他妈的太酷了。” “...... 嗯,太酷了。” 他们感到无比满足,要是可以的话,他们真想保存下食人魔的尸体用来炫耀。 不能这么做还真有点可惜。 “谢谢你们为我报仇。” “嗯,那个…… 您也辛苦了,先生。” “食人魔没了,也许是时候到外面生活了。” “不吃蘑菇,吃肉。” 轰 ──!! 一道光从矮人的胸口迸发,升上天空,就像之前的兽人一样,一道耀眼的光芒吞没了他们的视线,光芒爆炸开来 ──。 试炼之塔,第2层 ── 通关。 [雨中漫步衣不湿:在第3层珍妮的第二阶段开场模式中存活超过10分钟] “...... 我们到底要怎么通关这个?!” “我同意。‘珍妮的真面目’ 到底是什么啊?” “不知道。” 他们征服第3层的尝试一开始就不顺利。 因为大多数学生甚至都不知道珍妮还有第二阶段。 第137章 试炼之塔第3层——视线洞察 [雨中漫步衣不湿:在第3层珍妮的第二阶段开场模式中存活超过10分钟。] 一个本应在游乐场玩耍的孩子,却手持武器,原因很简单:在她幼小的心中,也有想要守护的东西。 那些愚蠢的成年人,尽管她年纪尚小,却没有阻止她,因为战况已陷入绝境,甚至连她那弱小脆弱的双手也被寄予厚望。 同时,他们也尊重她那坚定的意志。 尽管她的行为带着一丝孩子般的鲁莽,但她早已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她勇敢地与成年人并肩作战,最终作为一名战士牺牲。 她心中并无遗憾。 然而,若说有一件事让她感到遗憾,那便是她永远无法经历的未来。 要是我能再多一些时间…… 我会成长为怎样的一个大人呢? 试炼之塔第3层是一片荒芜的城市废墟,破碎崩塌的建筑物残骸散落各处。 这里曾是超能力者之间战争的战场,满目疮痍。 烧焦熔化的柏油,开裂结冰的墙壁,闪电击中留下的焦痕。 对于不熟悉现代超能力者战争的人来说,这里就像是一场巨大魔法战斗后的场景 ── 二者区别微乎其微。 在中心位置。 在一片铺着沙地的游乐场里,传来秋千的嘎吱声。 一个金发女孩坐在秋千上,轻轻前后摇晃着。 仔细一看,有些不对劲,这并非普通的秋千。 秋千的链条是她的镰刀,缠绕在一座废墟建筑伸出的钢梁上。 当她察觉到闯入者踏上她的战场,便从临时秋千上一跃而下,取回了镰刀。 哗啦! 接着,她开始轻轻转动镰刀,逐渐加快速度。 很快,一个半径五米的刀刃旋风形成了。 在如同上千只蜜蜂嗡嗡作响的声音中,女孩对来访者说道。 “很高兴见到你,大哥哥。你成功来到了这座塔的第三层…… 但你只能到此为止了。因为现在,你面对的是我 ── 链镰珍妮。” “嘿嘿…(得意笑)” “?” 嗖嗖嗖嗖嗖嗖 “单腿闪避,可行。” “......!” “倒立闪避,可行。” “......!!!” 露娜玩得不亦乐乎。 第3层是她的最爱 ── 那种节奏和闪避带来的刺激感让她着迷。 她尝试了无数次,甚至还尝试了各种与快速通关无关的挑战。 比如尝试不用手通关,或者只穿着内衣通关。 这些奇怪的尝试将她的技能磨炼到了近乎出神入化的程度。 塞尔维娅在附近的一堆碎石后看着,一边为她加油,一边忍不住心想,“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偶尔,她还会提出请求。 “你能闭着眼睛做到吗?!” “可行。” “哇!!” “说真的,你闭着眼睛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露娜又玩了几分钟,然后用策略五击败了链镰珍妮。 她至少有十种不同的方法对付珍妮。 露娜满意地伸展着身体,这时恩弗斯问道。 “呃…… 那么,你进行这么多不同尝试的原因是什么呢?” “好玩。” “...... 你可真是个怪人。” 露娜睁大眼睛看着恩弗斯,然后伸出舌头,仿佛在说,你也没好到哪去。 然而,三人停留在这一层是有原因的。 他们被困在如何找出珍妮的真实形态这个问题上。 他们尝试了所有办法:火烧她,轮班和她战斗数小时,甚至夺走她的两把链镰让她无法攻击。 但她的第二阶段始终没有触发。 (与此同时,疯狂巫师咬着手帕,大喊:“跟她聊聊啊,你们这些疯子!”) 他们唯一的线索就是时间。 “她临死前的话总是一样的,对吧?” “嗯。” “没错。她临死前总是说,‘要是我能再多一些时间……’。所以我们才轮班和她战斗了几个小时。但还是没用。” “啊,这是谁想出来的,快把我逼疯了!” 塞尔维娅沮丧地挠着头。 与第2层不同,第2层虽然困难,但目标明确,而第3层令人沮丧的地方在于他们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 她甚至认真考虑直接去下一层。 恩弗斯交叉双臂,静静思考后想出了一个主意。 “我们训练怎么样?” “你这话什么意思?” “她总是说她需要更多时间。所以,我们给她时间 ── 两天或三天,或者无论需要多久。但我们不会干坐着,我们边等边训练。” 比时间更好的就是更多时间。 恩弗斯基本上是打算用这种强硬的方式解决问题。 “...... 你在开玩笑吧?” “我没开玩笑。武道永无止境。” “...... 当然,恩弗斯,那只是你。但露娜,你不会做这么蠢的事,对吧?” “我会。” 对露娜来说,在试炼之塔中折腾就是她的日常,想到通过在地上爬行来打破珍妮的攻击模式,这让她觉得很刺激。 塞尔维娅无奈地用手捂住脸。 “...... 呃,好吧。你们俩想干嘛就干嘛,我出去休息会儿。有结果了告诉我。” “回头见!” “再见。” 塞尔维娅离开试炼之塔第3层,走了出去。 看到那片破败的城市景象逐渐消失,熟悉的学院风景映入眼帘,她心中涌起一股怀旧之情。 她深吸一口气,决定是时候回宿舍好好休息一下了。 她还想着去问问尼奥勒关于第3层的谜团。 不过,她不确定他们是否有空,因为他们最近一直很忙。 塔内的时间流逝速度比外界快十倍。 所以,即便她只是闭眼休息一个小时,露娜和恩弗斯的高强度训练也应该已经有了显着成果 ── “等等。如果塔内时间流逝快十倍…… 那么……” 难道,重点不是在塔内等待……? “这是不是意味着…… 在外面等?!” 塞尔维娅突然意识到。 正确的策略应该是打败珍妮,饶她一命,然后离开塔楼,在外面等一段时间后再回来。 珍妮最终会在交谈中透露,她的生日大约在20小时后。 对于那些不喜欢交谈的人,在附近一座废墟建筑里能找到珍妮的日记 ── 上面有同样的信息。 也就是说,如果他们在外面等,只需要两个小时就能解决……! 塞尔维娅急忙跑回魔法阵,想把自己新发现的线索告诉其他人,结束这无休止的折磨。 [您无法进入,因为另一名玩家正在使用塔楼。] “......!!” 已经太晚了。 ※ 系统信息----------- [链镰珍妮] 生命力:中等 魔力:无 力量:1\/10(低水平学生) 敏捷:4\/10(中高水平学生) 智力:2\/10(中低水平学生) 特性:成长=> 随着年龄增长,进化为[觉醒的链镰珍妮]。 ※--------------------------- 试炼之塔第3层内:已过去5小时 在场地的一个远处,超出珍妮的探测范围,恩弗斯正一丝不苟地练习从乞丐那里学到的武术。 在他旁边,露娜笨拙地模仿着他的动作。 “像老鹰冲向天空,像这样!” “像酱紫。” “像水鸟潜水捕鱼,像这样!” “像介样。” 嗖,嗖 ──! 啪,啪。 恩弗斯的动作划破空气,发出尖锐有力的声响,而露娜的尝试则只发出微弱空洞的声音。 她的动作缺乏力量和意图。 仔细想想,这很奇怪。 她已经完美记住了基本技巧,可为什么无法正确施展呢? 如果只是单纯的协调性不好,倒也能解释。 但一个协调性差的人,怎么能如此轻松地舞动,像本能一样躲开每一次攻击呢? 以恩弗斯有限的知识,他想不明白。 不过,他的师父或许知道…… 恩弗斯决定,等他们到达第8层,就向乞丐请教这个奇怪的现象。 想必师父能立刻理解露娜的奇特之处。 “好玩。” “...... 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 尽管没有取得什么显着成果,露娜似乎真的对武术很感兴趣。 传授完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后,恩弗斯完成了最后一次伸展,两人稍作休息。 他和露娜并排躺在一片相对平整的柏油路上。 思考片刻后,恩弗斯开口道。 “我恳请您教导我。” “教什么?” “那个,舞步。你是怎么做到闭着眼睛躲开攻击的?我知道大多数技能可以通过重复练习来磨炼,但我无法理解你是如何做到的。” “感受,视线。” 恩弗斯坐起身,低头看着露娜。 她像猫一样趴在地上,沐浴在阳光下,双眼紧闭,完全放松。 “你说的‘感受视线’是什么意思?” “你。盯着我。盯着我的脸。” “......!!” “现在,视线移到我的脖子。胸口。又急忙回到手臂。又回到脸。” 恩弗斯说不出话来。他以为她的眼睛可能微微睁开,便凑近去看,但她的眼睛完全闭上了,而且也没有使用魔力的迹象。 视线洞察。 这是一项令人难以置信的技能。 恩弗斯毫不犹豫地跪下,深深鞠躬。 在战斗中,无需实际看见就能感知对手视线的能力,是一项无比珍贵的天赋。 “...... 请教导我!” “免费教吗?” “如果你想要什么,我会帮你弄到。” “买吃的。” 于是,一个简单的契约达成了。 只要露娜有要求,恩弗斯就会为她支付餐费。 幸运的是,她吃得不多。 就这样,临时视线洞察训练开始了。 恩弗斯盘腿而坐,闭上眼睛,露娜则慢慢地绕着他转圈,开始授课。 “人类,都有。感知视线的能力。每个人都有。” “...... 真的吗?” “尤其是,轻蔑。杀意。负面的情绪。” “......” 他记得。 在雷德本家族的年少时光里,他不断与家族中的私生子竞争。 即便不看,他也能感觉到他们的注视 ── 他们的轻蔑和仇恨。 如果这种能力是那种感觉的延伸,那就说得通了。 恩弗斯点点头,露娜看到他领会了,满意地笑了。 被注视的感觉…… 他知道那种感觉,剩下的就是通过练习来强化它。 一个人的身体越是接触某种刺激,就会变得越敏感。 “反复练习。强化你的感官。” “...... 告诉我该怎么做。” “我看着你。你来猜我看哪里。” “你要我猜你看向哪里?好吧,我试试,但是……” 恩弗斯集中注意力。 视线被挡住后,他感觉其他感官变得敏锐起来。 扑腾。扑腾。 他能听到露娜在他身边移动。 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 是葡萄味吗? 不,现在这不重要。 他摇摇头,抛开杂念,集中精力。 他必须感知她的视线。 露娜仔细思考着,反馈必须精确。 猜错太多会干扰他的训练,所以她得选择出人意料的地方,让训练更有效。 盯着。 她集中视线。 “......” “你感觉到了吗?” “...... 头?是头,对吧?” “腹股沟。” “???” 一股尴尬和分心的情绪如潮水般向他袭来。 恩弗斯咬紧牙关,努力保持专注。 我正在…… 训练呢……! 除了学习如何感知视线,他还得训练自己的思维,排除干扰。 “腿…… 腿?” “左腿?右腿?” “...... 右腿?” “笨蛋。” 渐渐地,他的准确率提高了。 “...... 左耳?” “嗯。下一个。” 尽管恩弗斯年轻时因意外导致魔力残疾,但他的身体依然蕴含着武道潜力(武材)。 他天赋异禀的体格迅速适应,敏感度不断提升。 “脖子后面…… 颈动脉。” “很好。短暂休息一下。” 休息,唤醒感官,重复。 对某些人来说,这可能看起来很单调,但对他们来说,一点也不无聊。 他们进入试炼已经15个小时了。 “左手…… 小指。” “下一个是最后一个。” 恩弗斯紧紧闭上眼睛,给出最后答案。 “...... 是腹股沟。” “做得好。” 拍拍。 露娜一边称赞他,一边拍拍他的头。 他身体里积聚的紧张感终于释放,向前瘫倒。 他不敢向后倒 ── 如果最后一个猜错了…… 他可就身心都受创了…… “谢…… 谢…… 你……” “比v手势。” 他们做到了。 一种成就感涌上心头,仿佛他的血液都兴奋得沸腾起来。 他变得更强了一些。 感知视线的能力在很多情况下都会对他很有帮助,虽然他还没自信能像露娜那样轻松地 “舞动”,但哪怕能达到她一半的水平…… 即使是闪电般快速刺来的细剑,他也能躲开。 获得视线洞察! 试炼之塔第3层内:已过去25小时 露娜和恩弗斯轮流进行对练,一人蒙住眼睛,另一人睁开眼睛。 睁开眼睛的人手指如刀,劈砍戳刺,蒙眼的人则通过感知对手的视线来闪避。 戳—— “啊!不,这是作弊!就刚才,你看的是我的脸颊,不是我的侧边……!!” “你之前也作弊。” “我的视线不得不移到那边是有正当理由的…… 啊!” “话,太多。” 他们继续训练,以便在实战中运用视线洞察。 恩弗斯摘下眼罩,在攻防转换时,注意到一件奇怪的事。 “......?” “怎么了?” “看看珍妮。她是不是…… 看起来长大了一点?” 站在远处的珍妮,看起来确实稍微大了一些。 起初,他们以为是错觉,但她明显长高了一个头。 五个小时后,他们目睹了珍妮的第二阶段。 邦邦邦邦邦邦 ──!! “我不会再输给你了,英雄先生。因为链镰珍妮已经觉醒……!!” “果然,投入足够的时间是正确的解决办法。” 珍妮巨大而致命的链镰在空中挥舞,猛烈地向他们砍来。 恩弗斯和露娜短暂对视一眼,无需交流便冲入了攻击的风暴中。 “谁坚持不到10分钟谁请客吃饭!” “准备,掏钱吧。” 嗖 ──!! (战斗过程省略) 十七分钟后,决斗结束,露娜获胜。 试炼之塔,第3层:通关 ──! [鞭子总会回来:用鞭巫自己的鞭子击败她,通关第4层] 试炼之塔第4层相对容易征服。 鞭巫有个机制,她用鞭子击打地面会召唤暗影怪物。 然而,一旦身为红魔法塔巫师的塞尔维娅将召唤出的怪物全部焚烧殆尽,难度就大幅降低了。 通过露娜的反复尝试,她能够精确计算出所需的伤害量。 在打出相当于 “30次露娜踢” 的伤害后,鞭巫就会陷入濒死状态。 这时,恩弗斯再将她自己的攻击反弹回去,从而完成挑战任务。 疯狂巫师原本设想了另一种单人通关策略: 鞭子有一种隐藏能力,可以反向召唤暗影怪物。 通过完美格挡鞭巫发出的每一次攻击,就能在暗影怪物出现时将它们消除。 每次成功反击,她脸上的一个纹身就会逐渐消失。 奇怪的是,鞭巫自己没有影子。 从这些信息中,他们本应该想到 “啊哈,鞭巫本身就是由暗影怪物诞生的!”,并且如果能反击她的攻击,直到她脸上所有纹身都消失,她就会变回暗影,从而通关这一层…… 但是…… 在精确的伤害计算和大范围攻击面前,这个策略早已化为泡影。 一位堕落公主将自己的影子变成怪物的悲惨故事,就这样被悄然遗忘。 ...... 在一片被雨水浸湿的草地上,一个腰间佩着武士刀的男人抬头望着天空。 这把刀名为 “百鬼”,是一把被诅咒的剑,据说只有饮血后才会归鞘。 这样的武器被称为魔剑。 第5层是一个分水岭。 与前面几层不同,前面几层通过巧妙的想法、解开机关、了解故事和使用巧妙的技巧都能通关,而第5层这片空旷的平原上一无所有。 这里只有一个敌人。 在这里,需要的是真正的技能,他的拔刀术又快又致命。如果你不能及时做出反应,就会丧命。 无数学生在这里战败,要么放弃攀登,要么增加人数再次尝试。 他们选择付出代价,继续向上攀登。 [封印光之剑:在不让杰伊拔剑的情况下通关第5层] 然而 ── 对于面临挑战任务的人来说,这个选择是不被允许的。 他们必须用自己的武与他对抗,只有打败他才能继续前进。 队伍现在面对的是 “拔刀术杰伊” ──。 第138章 试炼之塔第5层——点火 上 在攀登塔楼的过程中。 经过数十次的重复挑战,恩弗斯见识到了露娜众多战术中的一种,面对朝她飞来的食人魔大棒,露娜一动不动地站着。 “呜呜啊啊 ──!!” “呼。” 她动作流畅,将手搭在几乎和她整个身体一样大的巨大木棒上,开始转动。 她身体的各个部位随之而动:手掌、手腕、手肘、肩膀、腰部、骨盆、膝盖和腿部。 嗡。 露娜所站之处的地面泛起一阵微弱的涟漪。 食人魔那足以将人砸成一滩血水的巨大力量,就这样被逐渐消解。 她的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将力量引导到了别处。 当攻击落下时,所蕴含的能量仅够碾碎一颗小石子。 就像闪电击中避雷针,无害地消散于大地,露娜将食人魔那势不可挡的一击之力导向了地面。 这是一种高超的技巧,看上去仿佛超越了物理定律。 恩弗斯以前从乞丐那里听过类似的故事 ── 关于那些能在剑尖上平衡阴阳,即便头顶有大山崩塌也能轻松化解的武术家。 这是一种极其高深的武术境界。 有那么一瞬间,恩弗斯甚至觉得露娜可能是一位隐藏实力的武术大师。 她那些笨拙、生硬的动作或许只是巧妙的伪装。 但他知道并非如此。 据他了解,露娜只是学院里的一名普通学生,战斗实力并不强。 尽管如此,他还是忍不住好奇。 “你是怎么做到的?” “不断重复练习。” “我知道你反复猎杀过食人魔,但你能凭借技巧而非蛮力做到这一步…… 真是令人惊叹……” “耶。” 这个比出双v手势的女孩,竟能在不使用魔力的情况下,挡下食人魔的攻击。 假以时日并持续练习,她很可能在更极端的情况下也能做到 ── 或许即使在她最虚弱的时候,或者回到十年前的年纪,她也能做到。 这就是武术。 武术的核心,是通过精湛的技巧来弥补身体的弱点。 有一天,恩弗斯和露娜讨论起武术。 对他而言,武术一直等同于蛮力,像他这样魔力回路受损的人,如果想要回到家族并成功复仇…… 他需要一条不依赖魔力就能变得更强的道路。 日复一日,他艰苦训练,稳步提升自己的力量,但那些天赋异禀的人进步飞速,轻松达到蜕变境界,将他远远甩在身后。 他总是独自落在后面。 照这样下去,即便再过十年或二十年,似乎也毫无希望 ── 而到那时,复仇也将失去意义。 这就是为什么他不放过任何能让自己获得优势的东西,无论是武术还是其他。 神器、金钱、秘籍、灵药,甚至是魔剑或药物。 只要是能给他机会的东西,他都会紧紧抓住。 他渴望武术,但却不明白成就的意义。 他的意志薄弱,缺乏侠义精神。 虽然他内心确实对武术的戒律着迷,但他的心却被雷德本家族束缚。 他太过执着,以至于无法认清这门艺术的真正本质。 对于这个愚蠢的武术学生,露娜这样说道。 “武术是一个过程。” “你说,是一个过程?” 露娜点了点头。 这是她经过深思熟虑得出的结论。 对于那些朝着某个目标努力奋斗的人来说,武术就是一个过程。 露娜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用身体演示起来。 她拿起木棒,在空中简单地做了一个向下挥舞的动作 ── 这是任何人都能做出的攻击动作。 一开始,他们可能会这样试图打狗。 就像这样。 但狗身形低矮,这样的姿势很别扭。 她的动作发生了变化。 露娜分开双腿,降低重心,调整挥舞的角度,此时木棒的挥动轨迹更贴近地面。 她正在与一只想象中的狗战斗。 然而狗敏捷地躲开了。 如果没躲开,那就…… 像这样。 如果狗朝你跑来,它会咬并死死咬住它看到的第一个东西。 所以,像这样假装把木棒递出去。 露娜不断添加小条件,根据不同的设想场景改变自己的动作,在考虑了多种可能性后,她确定了最有效的技巧。 她的动作变得更加精炼,随着时间自然地进化。 这些动作现在看起来与乞丐的打狗棒法极为相似。 “......” 最初只是粗暴地打狗动作,经过不断尝试和改进,变成了一门值得尊敬的武术。 露娜用身体向他展示了武术是如何形成的。 “这和缩短通关时间是一样的道理。” 如果他们把拥有目标,并不断完善达到目标的技巧称为武术…… 那么他们经过大量努力找到的 “向太阳射击” 的方法,也是武术。 他们在学院学到的技巧同样是武术,这就是原因。 “重要的是目标。” “......” 你必须确切地知道自己要去往何方。 露娜就这样结束了她的话。 恩弗斯的脑海中一片混乱。 他认为自己有明确的目标 ── 复仇,向那些怀疑他的人证明自己的价值,以及找回他的母亲。 难道…… 这还不够吗? 尽管没有人说什么,但恩弗斯却不由自主地为自己的怀疑找借口。 虽然有些困惑,但这次对话让他思考起关于武术终极巅峰的一个核心假设。 如果武术是实现目标的过程,那么武神一定是无论如何都能实现自己目标的人。 想象一下,有这样一个人,拥有近乎无限的时间 ── 能将一秒钟延长成一亿年。 通过无尽的重复,他可以创造出适合任何情况的定制武术。 这个人甚至能用孩子的力量找到翻转巨龙的方法。 只要概率不为零,无数次的尝试最终必然会成功。 如果这样的人存在…… 对于与他对抗的人来说,会感觉似乎任何技巧都无法对他奏效 ──。 …… 一道冰冷的剑光在被雨水浸湿的田野上闪烁。 握着武士刀的男人看起来很虚弱。 他瘦骨嶙峋,眼窝深陷,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然而,他的眼神依然锐利,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杀意。 他很平静。一动不动。只是等待着,就像捕食者在发动攻击前耐心地等待时机。 而当猎物有所行动 ── 他比任何人都要快。 “不,等等,我该 ── 呃!” 唰。 恩弗斯勉强挡住了朝他脸飞来的武士刀,结束了他的第5次尝试。 他甚至还没接近胜利,更别提阻止对方拔刀了。 这是因为双方的属性差距开始逐渐变大。 ※ 系统信息----------- [拔刀术杰伊] 生命力:可观 魔力:无 特性:饥饿魔剑=> 增加攻击力。随着击杀数增加,攻击力下降。 ※--------------------------- 被踢出试炼之塔的恩弗斯,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 不远处,露娜和塞尔维娅正享用着学院热门甜品店的华夫饼,一边吃一边俯视着狼狈的他。 “这根本不可能,我要疯了。” 如果你不断挑战某件事却毫无进展,也看不到解决办法,就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塞尔维娅随意地挥动着手中的叉子说道。 “我都说了,我们为什么不叫人来帮忙呢?我说过我可以通过尼奥勒联系班尼特。” “但那样我就无法向师父证明我的价值了!你们俩和我水平相当,所以没关系,但班尼特…… 他自己就能轻松解决一切!” 如果那样的话,乞丐可能会说:“你现在没用了,恩弗斯。去砍柴吧。” 然后收班尼特为新徒弟。 而如果那个家伙 ── 已经带着两个漂亮女友四处招摇 ── 再独占这一切,恩弗斯就只能在学院里默默无名,一边嘟囔着当初真不该让师父被抢走,一边黯然神伤…… 露娜嘴唇上还沾着奶油,简单地评价道。 “白痴。” 他就是个白痴。 “首先,你口中的师父…… 他是塔楼里的角色,对吧?说到底,他可能只是教授制造的一个幻象。他就像某种触手怪。” “不可能。我的师父肯定…… 与众不同!” “我听说有时候有些人会沉迷于幻象魔法,以至于开始将其与现实混淆。” “如果你亲眼见到他,你就会明白!可以进行正常的…… 对话,而且他知道很多事情。最重要的是,他精通武术!那是巫师永远无法触及的领域……!!” 就在恩弗斯努力为自己辩解时,塞尔维娅从一旁补了一刀。 “就算我们设法通过了第5层。你也清楚我们靠自己是无法应对第6层的,对吧?” “呃……” “我们最终还是得找人帮忙。” “但至少在第5层之前……” 塞尔维娅叹了口气。 她一边用纸巾擦去露娜嘴上的奶油,一边向露娜征求意见。 因为她觉得露娜作为试炼之塔中钻研战斗方式的高手,她的话很有可信度。 “第5层,你觉得我们自己能通过吗?” “有可能。” “那第6层呢?” “很难说。” 所以,终究还是有办法通关的。 塞尔维娅思考了片刻。 拔刀术杰伊很危险,因为他的招式又快又致命 ── 一记如闪电般迅速的拔刀术攻击后,随即收刀入鞘。 他还将此与基本的体术1相结合。 如果你想的话,可以说这种模式是可预测的,也可以说它很单调,但它确实非常强大,能瞬间砍下你的脑袋。 但问题是,他们必须 “在不让他拔剑的情况下” 通关…… “我们终究还是应该叫人来帮忙。” “但至少在第5层之前……!!” “嗯。” 肯定有办法阻止他拔剑。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把剑和剑鞘绑在一起,让他拔不出剑 ── 这可以请蓝魔法塔的白雪小姐来帮忙。 但她是塞尔维娅命中注定的对手。 她的冰魔法可以限制杰伊的拔刀术。 白雪肯定会看不起她,脸上带着无声却意味深长的表情,仿佛在说:“你连这个都搞不定?”…… 塞尔维娅一想到要向她求助就浑身不自在,她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与其看到那种场景,还不如他们三个自己努力挣扎。 而且如果他们叫班尼特来,恩弗斯肯定会抱怨。 想想。再想想。 要在不借助魔法的情况下阻止杰伊拔剑,他们得在杰伊拔剑之前,用手抓住剑柄并把它按回去。 速度是关键。如果他们天生速度不够,就得想办法提升。但怎么做呢? 在塞尔维娅的火焰魔法范围内,她只知道一种提升速度的方法。 “啊,恩弗斯。我们在你肘部装个推进器吧。” “哦。” “......???” 计划是像发射火箭一样弹出他的手臂。 肘部推进器:第三次尝试 第一次尝试以肘部爆炸告终,第二次则因为角度问题,恩弗斯用肘部撞到了自己的肋骨,现在他们进行第三次尝试。 塞尔维娅解释了她对法术所做的修改。 “因为我自己控制发射时机似乎太冒险了…… 我在你身上嵌入了触发器。当你伸展手臂时,火焰就会喷出,你的速度会瞬间飙升。这次注意角度。” “...... 你不打算道歉吗?” “魔法研究从一开始就需要做出一些牺牲。” “这话听起来就像童话故事里典型的疯狂巫师会说的。” 要不是在试炼之塔内,恩弗斯恐怕已经成为一名断了肋骨的独臂剑客了。 恩弗斯表情不安,小心翼翼地靠近杰伊。 大家都知道,只要有人进入攻击范围,杰伊就会立刻使出拔刀术,所以时机必须完美。 杰伊咆哮着,吐出他的标志性台词。 “滚出去,猎物。” “......” 这是恩弗斯听过无数次的台词。 就像链镰珍妮一样,战斗开始时他们总会重复同样的话,这就是为什么他不把他们当人看。 “我来了。” “推进器,启动!” 噗哇 ──!! 一股猛烈的火焰从恩弗斯的肘部喷出。 他的右臂在巨大的力量推动下,如箭一般(毫不夸张)向前射出 ── 推。咔哒。 在杰伊拔剑之前,恩弗斯成功抓住了剑鞘并将其推了回去。 成功的喜悦让他暂时忘记了肘关节处的剧痛,他欢呼起来。 “...... 我,我做到了!” “...... 卑鄙的伎俩。” “呃……!!” 杰伊用一记凌厉的上勾拳击中恩弗斯的下巴,接着用肩膀撞向他的身体,最后以一记迅猛的拔刀术将他击败。 唰。 恩弗斯被切成两半,踢出了试炼之塔。 恩弗斯给出了一个满意的用户评价。 “推进器似乎很有效。然而,问题在于之后的情况。” “我们得在打败他的同时,让他的剑一直处于束缚状态…… 但我们没有足够的火力一击击败杰伊。尽管他看起来瘦弱,实际上却很耐打。” “所以,我们需要让他暂时无法动弹,并在这个时间窗口内解决他。但推进器是一次性的,所以有局限性……” “我们终究还是该叫班尼特来吗?” 恩弗斯反驳道。 “那或许我应该叫白雪小姐来。她不是更适合处理这种情况吗?” 恩弗斯和塞尔维娅陷入了沉默的休战状态。 然后,他们同时叹了口气。 他们以为看到了希望,但前方的道路依然艰难。 与此同时,进入试炼之塔分析杰伊战斗模式的露娜出来了。 她眼中闪烁着某种光芒,一脸得意,仿佛在炫耀。 恩弗斯满怀期待地问道。 “你发现什么了吗?” “模式?没有答案。但我学会了这个。” 露娜示意恩弗斯做好防御,他半信半疑地举起手臂,这时露娜准备出拳。 然后 ── 砰 ──!! 露娜的拳头以两倍于平常的速度,猛地砸在恩弗斯的手臂上,伴随着一声脆响。 两人都因剧痛而扭动身体。 “啊!” “......!!” 这突如其来的力量让他们震惊不已,两人紧紧抓住各自受伤的部位 ── 露娜的手和恩弗斯的手臂 ── 痛苦地呻吟着。 看到这一幕,塞尔维娅倒吸一口凉气,难以置信地捂住了嘴。 “耶 ── 耶。” 在试炼之塔内,即使死亡或受伤也只是幻觉。 利用这一点,露娜不知怎么地凭空创造出了一种新的魔力技巧。 这是一种通过在关节处强行引爆魔力来增加推进力的方法 ── 灵感来自塞尔维娅的手臂发射推进器。 然而,哪怕控制稍有失误,就可能导致身体内爆、肌肉因承受不住过大力量而失效,或者像露娜的拳头一样骨头碎裂。 但在塔内通过练习可以解决这些问题! 如果这种技巧能在全身完美施展,或许他们就能获得足以跟上杰伊的速度 ── 尽管代价是极度的关节疼痛。 “...... 我们是不是该先去神殿?你们俩看起来疼得厉害。” “我…… 我们去吧。我觉得我的手臂断了。露娜…… 你是不是因为我说不应该叫人帮忙,所以生气了才这样?” “控制失误。” 为什么如此厉害的技巧没有被记载在历史中?为什么之前没人想到?为什么只有学院里的天才女孩能如此轻易地创造出来? 答案不是他们做不到 ── 而是他们不敢。 人们回避这样的事情是有原因的。 这是一种会在身体内引发爆炸的技巧。 显然很危险。 即使你有三十条命,身边还有十名牧师,它仍然不稳定,可能会留下永久性损伤。 这就是为什么没人敢尝试。 然而,得益于塔楼的独特特性和露娜的天赋 ── “这些疯子把人体当成什么了……?!嘿,嘿,天魔!快,把那东西改得适合人类使用!这孩子会送命的!” 被这种魔力运用方式震惊的疯狂巫师,通过运行人工智能偷偷给露娜提供了一个提高安全性的想法,从而促成了这个技巧的诞生。 露娜称之为 “点火”。 第139章 试炼之塔第5层——点火 下 随着“点火”技能的引入,他们攻克第5层的策略开始有了进展。 过程中偶尔会打出几记意料之外的“火箭拳”,但在试炼之塔中,这是可以接受的风险。 最重要的是,他们现在能够跟上杰伊的速度了。 这种快速加速实现了“后发先制”。 尽管这并非源于某种高深的武术原理……但这类似火箭的推进力几乎能确保他们挡下杰伊的首次拔刀术攻击。 除此之外,战斗就全靠战术了。 他们需要拆解并分析杰伊的模式,适应他的动作,并制定精确的顺序,以便在持续阻挡他的拔刀术的同时稳定地造成伤害。 而这里就有一位战术大师——露娜·斯特里,试炼之塔女王,她具备超强的分析能力、坚定的决心和顶级的思维。 “再来一次。” “没问题!” “我要累死了……” 太惨啦! 虽然露娜可以连续奋战十个小时,但和她一起的那个来自红魔法塔的弱小伪武术家和巫师可没她那么能扛。 随着时间推移,尝试次数增多,当现实世界过去了十五个小时…… “再来一次。” “好……好吧,我们再来一次。” “我……我要……死……” 她的队友们撑不住了。 露娜双臂交叉,双手叉腰,一脸恼怒。 但这对疲惫不堪的队友毫无帮助——他们需要休息。 或者,他们需要的不是休息,而是别的东西。 露娜的大脑飞速运转,构思出一个新计划。 基于他们的进展,如果能再稍微提升一下各项属性,或许就能成功。 要是能在地上捡到一些免费神器就好了。 他们需要增强实力——一种像他们这样的穷学生也能负担得起的东西,而露娜确切地知道该去哪里找。 “嗑药。” “……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去弄点兴奋剂。” 目的地是学院黑市。 他们三人并肩走过学院的地下通道。 露娜在中间带头。 恩弗斯一想到即将到来的冒险,兴奋得心跳加速,而塞尔维娅则暗自思忖,在如此狭窄的空间里使用爆炸魔法肯定会把他们都炸死。 潮湿的隧道看起来好像只要摸一下就能挤出水来,几盏稀疏分布的灯是仅有的光源。 “……我都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个地方。” “谁会建这样一条隧道呢?” “可能……是学长学姐们。” 这隧道很可能是很久以前的学长学姐们修建的。 学院里藏着许多秘密。 这么多古怪的天才和怪人聚集在这里,意外在所难免。 尤其是大多数达到“蜕变”阶段的人最终都会出现某种精神不稳定的状况。 当聚集了足够多的“疯子”,肯定会出乱子。 学院众多秘密之一就是这个阴暗的地下酒吧。 最初,它是在学院禁酒期间用来酿造私酒的。 现在,这里是一个信誉不佳的阴暗场所,以低价售卖各种药物而闻名。 “你说这里卖药。都卖些什么样的药?” “几乎什么都有。” 露娜随意地指了指,列举道:夜视增强剂、魔力放大器、认知速度增强剂、力量增强剂,还有春*药。 恩弗斯吓了一跳。 “……别指着我的胯部!” “像这样?” “别往这边指,别用你的手在这边做任何动作!” “真没用。” 露娜取笑他,恩弗斯则反驳,声称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战。 与此同时,塞尔维娅歪着头说道。 “地面上就有一家炼金术商店。我们真的有必要从这个可疑的地方买药吗?” “这里的质量更好。” “呃……” 这反而让它显得更加可疑,秘密售卖高质量的药物,背后肯定有某种险恶可疑的意图。 而且…… “……你知道吗,这味道有点熟悉。” 这味道像家的味道。 塞尔维娅的家乡,燕尾村,可不是个好地方。 邻里之间没有友谊和往来,许多黑暗的事情都打着传统的幌子发生——那些事只能用邪恶来形容。 掉进那里漆黑湖水的人,只有两种命运:淹死或者变成水鬼。 要不是她儿时的朋友失踪了,塞尔维娅自己可能也会成为又一个“村民”。 所以…… 这种令人不安的熟悉感,让她在往前走的时候心里涌起深深的不适。 也许是察觉到了她的情绪,露娜像是在安慰她一样说道。 “你别担心。这里的老大是个大人物。” “……???” “隧道的主人,是三王子。” “……!!!” 斯莱多·克劳恩,帝国的三王子,也是学院的一名学生,是这个地方的主人? 露娜大概是想暗示,“既然有这么有地位的人经营这个地方,这些价格低得可疑的药可能只是某个有钱人的消遣”。 恩弗斯似乎也放松了下来,紧绷的肩膀不再僵硬。 然而,尽管塞尔维娅礼貌地回以微笑——她还是暗自决定,稍后要向别人举报这件事。 秘密酒吧由一个戴着兜帽的女人经营,尽管戴着兜帽,但她的身材和那充满诱惑的声音暗示着她有着迷人的魅力。 “哦,欢迎光临。你们上次来已经是很久以前了……?” “兴奋剂。增强体能的。” “我记得学院的评估期要到下个月……你们是打算去执行任务吗?还是想趁着夜色去对付什么人?” 女人不动声色地打探他们的来意,但露娜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她只是来买东西的。 女人心领神会地点点头,继续说道。 “最近刚到了一些好货……” 她从架子上拿出几个小瓶,摆在桌子上。 塞尔维娅惊讶地轻呼一声“哦”。 这质量无疑比学院的炼金术商店要好。 比得上首都那些着名的炼金术工坊出品的,光是价格就不是普通人能买得起的。 注意到塞尔维娅的反应,女人在兜帽下微笑着,递过来一个小盒子。 这是一个药盒,小得几乎只能放下一根拇指。 “如果你想要更厉害的,这个怎么样?非常棒哦。是一位已经退休的着名炼金师,作为爱好少量制作的,而且……” “没兴趣。给我这个。” “……好的。感谢您的购买。” 露娜打断了女人的推销,迅速买下她想要的兴奋剂,然后很酷地离开了过道,仿佛她在这里已经没有别的事了。 恩弗斯对力量有着痴迷,即使他们已经离开,他的目光还是无法从药盒上移开。 而塞尔维娅则有一种奇怪的不安感,“特制药物”上的一丝微弱气味让她想起了家乡,这让她不寒而栗。 三条鱼从鱼钩上逃脱了。 但诱饵还在那里,等着被人咬钩。 虽然他们似乎从药贩子那里买了不该买的东西,但实际上露娜挑选的是一种正规的兴奋剂。 这是多种有益灵药的混合,旨在全面提升身体机能。 可能会有轻微的幻觉副作用,但只要去牧师那里一趟就能轻易解决。 这是一种几乎没有风险的好药。 但恩弗斯很快就对这种药上瘾了。 “这就是……药物的力量吗?我不敢相信我这辈子都没用过它!感觉我浪费了半辈子!” “自制点。” “如果我经常使用这个,我就能比预期更早回到家族宅邸……!!” “她是让你克制自己。” 恩弗斯兴奋得失控了。 露娜和塞尔维娅不安地对视一眼,如果就这么放任他……他可能会立刻冲回去买更多的“特制药物”。 露娜后悔了。 她只是想买点实惠又对团队有用的东西,这样他们就能连续25小时不用休息地挑战试炼之塔。 把人变成瘾君子可不在她的计划之内。 她本以为任何一个理智的人都会谨慎地合理使用药物,但现在回想起来,她意识到恩弗斯一直都有点鲁莽。 “我们该怎么办?” “……也许我们应该趁着药效还在的时候通关第5层?我们可以轮流看着他。” “……嗯。” 露娜担忧地看了恩弗斯一眼。 他是少数几个能在某种程度上跟上她勇往直前节奏的人之一。 如果他失控了,她觉得会很可惜。 大多数人都无法承受连续12小时的挑战。 她希望如果可能的话,他们能一直友好相处。 “叫杰伊出来!我什么都不怕!” “呃呃。” 目前,当务之急是在塔楼里继续前进。 露娜希望在战斗中他能恢复一些理智,于是带领队伍进入了试炼之塔。 ...... “点火!” 砰——!! 恩弗斯的右臂猛地伸出,截住了杰伊的拔刀术。 从这一个动作,衍生出了无数策略。 明确的条件是: 1. 挡下拔刀术。 2. 抓住剑。 所以,首要任务始终是阻止拔刀术。 在早期尝试中,他们划分了“拔刀术拦截者”和“伤害输出者”的角色。 恩弗斯和塞尔维娅专注于进攻,而露娜负责拦截杰伊的拔刀术。 当然,过程中也出现了一些意外——比如误伤,还有一次塞尔维娅的火球把恩弗斯变成了万圣节装扮——但经过多次重复尝试,他们开始找到节奏。 随着时间推移,他们的配合也有所改善。 即便如此,他们总是差那么一点就能成功。 主要问题在于适应杰伊的方向变化。 为了准确挡下拔刀术,他们需要直接站在杰伊面前,从背后或侧面挡要困难得多。 这是因为“点火”是一种直接的技巧。 如果你试图用它的爆炸加速做出曲线动作,你的手臂会像纸一样被撕裂,所以正面迎击是最可靠的选择。 所以当杰伊移动身体时,难度就陡然增加了。 为了保持位置,恩弗斯和露娜需要迈出好几大步才能继续站在他面前。 考虑到杰伊和学生们之间的速度差距,任何不利的站位都几乎让人无法跟上。 所以,他们想出的战术很简单: 拔刀术拦截者\/伤害输出者:恩弗斯、露娜 远程火力:塞尔维娅 协同攻击。 前面的人要想尽办法挡下拔刀术并坚持住。 与此同时,后面的人要限制杰伊的行动,施加压力,并尝试同时攻击他。 这种像精密齿轮一样协同运作的攻击,是他们前进的唯一途径。 “......!!” 当杰伊的肘部抬起,这表明他接下来要使用“铁山靠”。 他那瘦弱身体所爆发出的强大力量,足以击退任何挡在他面前的人。 如果恩弗斯被击退,他就无法挡下拔刀术了。 这时,站在杰伊身后的露娜就得介入。 “『点火』。” 嗵——!! 与恩弗斯相比,露娜这次的“点火”控制得更好,加速了她的低踢,击中了杰伊的膝关节,破坏了他下盘的稳定性。 随着平衡被打破,“铁山靠”也失去了所有威力。 噗! 杰伊试图甩开恩弗斯并使出拔刀术,恩弗斯被稍微向后推了一点,但他们仍在“点火”的有效范围内。 这个技巧的优势在于,即使站姿被破坏也能发动。 就在恩弗斯被往后推的时候,他向杰伊的剑柄伸出手掌。 然后,用足以震断关节的力量,释放出他的魔力。 “『点火』——!” 轰——!! 恩弗斯的手臂向前猛冲,身体也被带动。 他的肩膀和肘部从内部撕裂,鲜血渗出。 咔哒~ 但拔刀术被挡住了。 这种对魔力的粗暴、原始的运用。 与露娜精准施展“点火”且几乎不受损伤相比,恩弗斯的技巧很粗糙。 这是他在魔力回路受损的情况下能做到的最好程度了。 但这已经足够。 多亏了兴奋剂,他还能再发动大概七次——! 杰伊意识到正面面对恩弗斯无法拔刀,于是转身。 然而,这是一个致命的错误。 露娜一直在为此做准备。 “『点火:连』。” 这就像是将全身的力量集中在一次攻击上——只不过,“点火”为每个关节的转动都增加了爆炸推进力。 轰。轰。轰......!! 从她的脚尖开始,一次次小型爆炸推动她向前。 力量从脚踝、膝盖、骨盆、腰部,最后通过肩膀爆发出来,增强成一记快得几乎看不见的重拳——一记完美的上勾拳。 咔嚓——!! 杰伊的下巴猛地合上,头剧烈向后仰。 晕头转向。 这惊人的冲击力让他瞬间失去了方向。 就在这一瞬间,塞尔维娅完成了她提前吟唱的咒语的最后几个字。 “爆炸然后去死吧,『爆裂子弹』!!” 轰——!! 恩弗斯和露娜同时蹲下。 塞尔维娅的火焰箭直接击中杰伊的头部,一接触就爆炸了,一股热浪冲向天空。 如果这样就算完成了一个循环。 但透过烟雾,杰伊的眼睛依然闪烁着光芒。 他还没死——他的生命值还剩很多。 战斗还没有结束。 “——离我远点!” 拔刀术杰伊紧紧握住他的武士刀,对着他们咬牙切齿。 很难说他是要拔刀——还是要把刀收回鞘中。 嗡 就在这时,武士刀发出一声响亮的鸣叫。 嘶 刀刃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从鞘中探出。 嗵 -!咔嚓! 在武士刀完全出鞘之前,露娜用“点火”一脚把刀刃踢回了鞘中。 杰伊猛地伸手去抓她的脚踝。 恩弗斯立刻行动起来,从后面抱住杰伊的前臂,但杰伊的蛮力远超他,他无法阻止杰伊那仍在向露娜靠近的手。 于是,恩弗斯改变了用力方向。 “呜啊啊啊—— 『点火』!!” 轰,轰——!! 恩弗斯仍然抓着杰伊的手臂,朝相反方向发动“点火”,这股力量抵消了杰伊的力气。 这形成了短暂的僵持局面。 露娜踩在武士刀的刀柄上,借力跃向空中,一脚踢向杰伊的下巴。 她的攻击力量不足,所以她不断攻击他的弱点部位。 这奏效了。 一遍又一遍,无休无止...... 杰伊陷入了他们协同攻击的无情节奏中,面临两种选择:要么忍受这无尽的循环,要么被它压垮。 战斗持续了二十分钟。 最后,当恩弗斯和露娜连四肢都无法动弹时,杰伊浑身是血,终于跪倒在地。 “...... 谢,谢......” 他破碎的下巴让他无法说完“谢谢你们把我从魔剑中解放出来”这句话。 然而,多亏了疯狂巫师出于迫切需要引导玩家而进行的表演,这层意思勉强传达了出来。 试炼之塔,第5层通关。 塞尔维娅盯着第6层,坚定地说。 “说真的,不行了。我们得找人帮忙。” “呃,要不要再吃点那种特制药物?” “瘾君子。” “你真以为嗑药就能比班尼特有优势吗?绝对不可能。而且就算是班尼特也无法通关顶层。清醒点吧!” 面对这无情的事实打击,恩弗斯变得垂头丧气。 露娜本想伸手安慰地拍拍他,但最后却竖起中指,作为对他药物成瘾的惩罚。 恩弗斯被比中指后嘴里嘟囔着,而塞尔维娅则去见了尼奥勒。 在得知试炼之塔内隐藏的秘密,以及主题围绕着满足被困灵魂的遗憾后,尼奥勒立刻将此事报告给了班尼特和塔拉。 圣女一行人全副武装地聚集在试炼之塔前。 他们的装备有了显着升级。 随着他们在女神教会中的影响力不断扩大,每一次扩张都意味着他们可以从教会的仓库中搜刮物资,为自己的队伍积累财富。 尼奥勒身上挂满了从教会没收来的各种遗物,现在看起来更像一个气势汹汹的黑暗法师。 她甚至还拿着一根巨大的骷髅法杖。 受之前经历的影响,她魔法的视觉效果得到了提升,现在被设计为“削弱敌人的士气”。 于是,有传言说圣女的队伍里现在有了一个改过自新的黑暗法师——而且还是胸部丰满的那个。 尼奥勒还获得了通过她召唤的小骷髅清晰说话的能力。 由于音质不太好,当只有他们三人时,她仍然使用心灵感应神器进行交流。 班尼特现在身着适合神圣骑士的神器,从各个角度看都像个英雄,他那闪耀的白色铠甲与他发光的剑“护愿”完美搭配。 塔拉的服装没有变化。 但是,她添加的各种配饰让她看起来……有点俗气。 她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感到有些尴尬。 但是,在与迷人的尼奥勒的竞争中,为了获胜,她不得不做出一些牺牲。 “是你们发现了隐藏的线索吗?” “是,是……是的……” 恩弗斯在班尼特和他说话时畏缩了一下,就像萤火虫在太阳面前一样。 班尼特带着更热情的表情询问恩弗斯一行人。 “解释一下。把发生的一切都告诉我。” “我们可不是你的跟班,班尼特。” “……对不起。我说话就是这样。我从没有那样看待你们。但这对我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事。我礼貌地请求你,能否给我讲讲?” “班尼特,你说话真的越来越在行了!而且你今天看起来超帅!” “他当然帅啦。他可是圣女的骑士。一如既往地英俊。” 塞尔维娅满脸嫌弃。 她差点就说出他们的表现有多荒谬,但想到他们比自己强大,便忍住了。 这就是弱者的无奈。 她在心里暗自祈祷:真希望你们都被征收四倍的税。 塞尔维娅在心中默默祈祷后,开始讲述试炼之塔的事情。 班尼特仔细听完后说道: “这很可能不是假的。” “……你现在也把幻象魔法和现实搞混了吗?” “不,恰恰相反。是你们把现实错当成幻象魔法了。这都是疯狂巫师的杰作。” 班尼特坚信,身为维度巫师的疯狂巫师,将他在其他维度的经历融入了这座塔。 塔里的居民无休止地重复同样的台词,就像傀儡一样。 然而,第8层的乞丐一直在影响学院的学生,并分享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知识…… 就像疯狂巫师曾派班尼特一行人去拯救一个世界,并阻止学院召唤邪神一样…… 班尼特怀疑他们的世界又与另一个世界产生了联系。 这可能是阻止新威胁的开端。 班尼特转头看向畏畏缩缩的恩弗斯。 “......” “......” ……他还好吗? 不,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恩弗斯的思维方式难以理解,超乎常人,就像他曾隐藏自己的真实能力,与前黑暗法师班尼特站在同一战线一样。 现在他肯定也隐藏着什么。 既然如此,他打算施以援手。 “在你离开学院之前,我会帮你。” 塞尔维娅听到班尼特的话后,歪着头问道。 “……呃,尼奥勒。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哦,我们被大公主邀请去东线……” 一名临时队员就这样加入了试炼之塔的攀登队伍。 第140章 试炼之塔第6层——格挡 [日落:在拔枪对决中击败詹姆斯,通关第6层] 对于大多数学院学生来说,“末日枪手”詹姆斯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关卡。 他无需吟唱咒语就能射出威力强大的子弹,而且随着时间推移,还会出现必死的攻击压力。 更糟糕的是,他还有个独特的机关。 一进入这一层,你就会置身于一片荒芜的废土,风滚草随风滚动,太阳高悬天空。 詹姆斯会使出各种各样的攻击模式,如暴雨般倾泻的枪火、投掷套索等等。 他还有拖延战术,比如让一群野牛从地图另一端冲过来。 如果你没处在合适的位置,就会被踩踏。 随着时间流逝,太阳会慢慢落到地平线以下,就在那一刻,一首经典的西部背景音乐将轻轻奏响。 这就是信号——必死攻击将笼罩整个战场。 詹姆斯射出注入魔力的子弹,一旦击中便会致命。 正如人们所说,你必须通过“伤害输出检查”。 在必死攻击降临之前,突破各种攻击模式,击败他的唯一方法就是将他的头颅与身体分离。 这就是为什么大多数人无法战胜詹姆斯,仅仅靠铤而走险并不会让你所欠缺的伤害输出凭空出现。 你的队伍里要么需要有一位达到“蜕变”阶段的人,要么就得有足够多的人手以绝对力量压制他。 第6层:“末日枪手”詹姆斯 \/\/ 11分钟(最有价值玩家:塔拉) 班尼特一行人依靠塔拉的伤害输出,以蛮力通关。 攀登队伍的六名成员聚在一起讨论下一步计划。 恩弗斯和露娜坐在一起,其余四人则紧紧凑在一起,其中三人几乎贴在了一块儿。 首要问题是弄清楚通关条件。 试炼之塔会通过系统消息贴心地展示通关条件,但是…… [班尼特,你觉得拔枪对决是什么意思?] “ 它确实是指快速拔枪,但不可能是用拔刀术战斗吧?” “拔出……班尼特,我们是不是该过去,赶紧拔出个什么东西?” [班尼特,如果两个人一起做,可能会更快弄出来。]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你们知道学院规定禁止那种事,对吧?!” 这种微妙又带有暗示性的氛围,班尼特身处其中,让塞尔维娅大为震惊。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这意味着这些人已经迈入成年阶段了?尼奥勒……什么时候的事?!” 然而,班尼特对这种“粉红”氛围毫不在意,就好像习以为常一样,轻轻一带而过,然后说道。 “我觉得我们直接去问就好。” “……你打算问谁?” “显然是‘末日枪手’詹姆斯。” “我真搞不懂你怎么会想出这个主意……” 向挑战任务的目标询问挑战任务本身,这个想法确实奇特。 然而,这么一想,这又是相当直接的办法。 如果挑战任务的目标是满足塔中居民的愿望,那么这些居民肯定知道他们自己想要什么。 “我们直接去问他。” “你说这一切都是真实的,我……我也相信第8层是真实的。但试炼之塔仍有可能只是幻象魔法。” “即便这一切都是幻象,疯狂巫师尽管行事古怪,但他是个理智的人。我们假设他设置了一个谜题。” 他之前所有的挑战——“踏入一扇门”“升入一个世界”“触手迷宫”——都遵循明确的规则。 这意味着试炼之塔也必然如此。 答案肯定在某个地方。而且如果答案涉及一个他们从未听说过的词,疯狂巫师肯定会让这个答案比在图书馆古籍中挖掘更容易被发现。 “他可能在第6层的某个地方藏了一封信。” “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先进去?试过之后再思考。” “好。我们走。” 队伍踏入了试炼之塔。 在荒原上,站着一个戴着牛仔帽、嘴里叼着雪茄的男人,他一条腿交叉在另一条腿上。 从武术角度看,他的站姿破绽百出,但他真正的实力源自他的枪。 所以你需要警惕的是他的手,他的姿势看似放松,但手臂和手指的肌肉却紧绷着,随时准备开火。 对手一旦有所动作,詹姆斯就会做出相应反应。 其他队伍曾利用这短暂的停顿抢先发动攻击,班尼特过去也这么做过。 但这次不同。班尼特没有拔剑。 相反,他空手向前走了几步。 詹姆斯眼中闪过一丝兴趣。 詹姆斯随意地旋转着手枪,班尼特平静地问道。 “什么是拔枪对决?” “啊,一场对决!你有兴趣?不,你肯定有兴趣。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渴望一场对决了。在狂野西部,没有什么比一场精彩的决斗更神圣的了。这需要勇气和技巧,你懂的。” 詹姆斯兴致勃勃地开始解释狂野西部决斗的规则。 两人面对面,目标是快速且精准地射击。 如果第一枪没打中,这场决斗就输了。 班尼特认真听着,然后点了点头。 “如果可以,我希望以那种方式来解决这场较量。” “啊,对!这才是解决问题的正确方式!在荒原长大的男人就该轰轰烈烈地决斗。你有枪吗?” “如果你说的是那种会发出雷鸣声的神器,我没有。” “你说话真像个地道的印第安人,伙计。好吧,朋友。我把我的枪借给你。我们来玩吧。” “……!!” 塞尔维娅看到事情如此顺利地转变,眼睛瞪得像被闪电击中一样大。 她觉得,说不定他们本可以用言语说服那个固执的矮人。 “不,不可能。那肯定行不通。他太固执了……” 塞尔维娅用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心态,打消了心中残留的执念。 但那三发弩炮命中目标的画面简直帅爆了。 那就够了,一定够了。 詹姆斯把一把手枪借给班尼特。 然后,他一件一件地脱下装备——卸下钢板和各种神器:一个保护符咒、一个减震场发生器、一个自动恢复神器…… 班尼特也脱下铠甲,准备决斗。 詹姆斯沉浸在老式对决的幻想中,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疯狂巫师也笑了。 其他人坐在观众席(一块合适的巨石)上。 塔拉看着詹姆斯那仍源源不断卸下的坦克般的装备,皱起了眉头。 这些材料几乎足够建造一座小塔了。 “难怪我觉得他难对付得离谱。” “你和他战斗的时候很恼火吧?” “嗯,用‘悲叹之刺’根本吸不到什么,所以我只能全力攻击他。烦死了!” [不过,你大概10分钟就把他打败了。塔拉,你当时超酷的。] 塔拉和尼奥勒愉快地聊天欢笑时,塞尔维娅插话进来。 “嘿……你们不担心吗?” [哦,塞尔维娅。担心什么?] “担心班尼特。当然,这只是试炼之塔,但如果是我,还是会很紧张……” “没事的。我们有王牌。塞尔维娅,对吧?你就坐好放松就行。” 另一方面,尼奥勒拿出一个看起来很奇怪的神器。 是个通讯设备?塞尔维娅挑了挑眉,好奇这是什么情况,但暂时选择保持沉默。 决斗开始了。 一株孤独的风滚草在班尼特和詹姆斯之间滚过,风吹起他们外套周围的尘土。 如果是普通的学院学生,可能还没搞清楚怎么用枪就已经死了好几次。 但班尼特从他在异世界的经历中已经知道枪的用法。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是个行家。 与速度近乎超人的詹姆斯相比,他们的技能水平有很大差距,但这并不用担心。 “尼奥勒是我们的秘密武器。” [班尼特,你没忘吧?23,47,59,眩晕,42,17,开火。] 尼奥勒通过心灵感应发出精确的指令,班尼特按照她的指示同步开枪。 枪声稍有延迟地重叠在一起。 砰 砰——!! 随着刺鼻的火药味弥漫开来,四周陷入寂静。 班尼特捂着侧身倒在地上,而詹姆斯头顶出现一个洞,也倒了下去。 塔拉跑过去为班尼特疗伤。 一旦他们离开塔楼,伤口就会消失,但她打算以疗伤为借口,和班尼特稍微亲近一下。 恩弗斯看到这一幕,喃喃自语道。 “……我们也能做到。” “不可能。” “我们能。要是你,像……像尼奥勒那样,解读詹姆斯的动作。而我像班尼特那样开枪……!” “笨蛋。” 露娜用手比划着不同大小的圆圈,示意他们在属性上的差距是无法弥补的。刚才那一枪看似不需要什么体能,但是…… [ 这不是一场公平的战斗,对吧?] “嗯。” [ 班尼特拿的枪威力很弱,而且詹姆斯甚至都没完全解除他的防御机制。乍一看,这像是一场公平的一对一决斗,但……实际上胜算偏向詹姆斯。] “而且,还有体能方面的因素。” 班尼特的“蜕变”技能“护愿”,能让他随意召唤出一把剑,就在詹姆斯的子弹击中他的时候,他短暂地召唤出剑,用剑身当作临时的斜向盾牌。 还有。 [詹姆斯的魔法子弹向上飞的时候,我对其施加了魔法,让它反弹回去击中他。他……射出的魔法子弹虽然致命,但需要一定时间才会起效。我猜他在这场决斗中也会用这一招。] “所以子弹才击中了他的头顶,而不是额头。” 这就是这场瞬间结束的决斗背后的完整故事。 试炼之塔,第6层:通关 第141章 试炼之塔——遭遇天魔 致命攻击角度往往毫无预兆地出现,但敏锐的人能察觉到蛛丝马迹。 就像仅凭墙上的一条裂缝就能预测建筑物的坍塌,或是从突然的波动预判股市的崩盘,拥有敏锐直觉的人就能察觉到。 我也有这种直觉。 当班尼特一行人正随意聊着拔枪对决时,我察觉到了一个清晰的致命攻击角度。 一滴冷汗顺着我的脸颊滑落。 那个瞄准我的猎手知道我已经有所察觉,如果我想活命,就必须立刻行动! 就在猎手扣动扳机瞄准的瞬间,我迅速准备好一个沉默咒术。 “疯狂巫师先生,你也想来一枪吗?” “住手。我清楚你想干什么,而且我已经看穿了你的一举一动。所以,马上住手……!” 抽搐。 尤娜竖起了耳朵。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粉发女同要开口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必须被打断。 嗖。 我悄悄施展沉默咒术,但粉发女同从口袋里掏出一件神器,挡下了咒术。 然后,她扣动了扳机。 “好久不见。” “我说了住手——!!” 咔哒。 我装上虚拟霰弹枪,对准粉发女同。 粉发女同静静地双手抱头,躺在了地上。 但已经太迟了。 粉发女同的话已经正中靶心。 “……你说‘好久不见’是什么意思?” 这让人毛骨悚然。 她那冰冷刺骨的目光让我后脖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也静静地双手抱头,躺在了地上。 尤娜的注视比任何枪都可怕。 尤娜踢了踢我的小腿,然后慢悠悠、一字一顿地问道。 “我在问你,这话什么意思,嗯?” “呃,这其中有缘由的。” 粉发女同像幽灵一样,又补了一刀。 “确实……有些缘由。” “你们俩能不能安静一秒钟?” “你们俩……在约会吗?” “不是那样的,我们只是朋友……不,不是那种隐秘的朋友关系什么的……” 我好不容易才应付过去,答应接下来几天都陪着尤娜。 最可怕的是,这一切都像是一种隐晦的威胁——问我什么时候兑现“答应好的变装约会”。 很明显,在我兑现之前,她是不会罢休的。 几天前,尤娜和粉发女同旅行归来。 从那以后,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我继续授课,那个贱人继续取笑我,尤娜依旧四处玩耍。 正式日程结束后,我们都会聚在实验室。 在那里,我们会挤在沙发上,观看恩弗斯惊心动魄地挑战试炼之塔。 我们的座位安排每天都不一样。 通常,我在最下面,尤娜在我旁边,粉发女同在她旁边。 其他时候,粉发女同会压在我身上,尤娜在她上面,或者我和尤娜在粉发女同上面。 有时,我会在尤娜和粉发女同两人上面。 今天,粉发女同和尤娜都坐在我身上。 可能和你想象的不一样。 她们俩坐在趴在沙发上的我的背上。 粉发女同和尤娜正在友好地交谈。 “那些小家伙们到第几层了?” “第6层!嗑露娜和恩弗斯的cp太有趣了。” “你太沉迷于嗑他们的cp了,塔主。我真不觉得他们最后会在一起。” “呃,为什么不会……?!这难道不是最自然的结果吗?!” 尤娜总是热衷于嗑cp,而粉发女同则来者不拒,从浪漫情节、通关的详细策略,甚至到背景故事,她都乐在其中。 不过最近,她似乎对武术本身产生了兴趣。 “这魔法太不可思议了。你只需把数据输入人工智能,等上一会儿,一门全新的武术就诞生了。发展潜力无穷啊。” “谢谢你的夸奖,但你能把手从我屁股上拿开吗?这属于性骚扰。” “这可是赞美。总有一天,你会为我创造一门专属的武术,对吧?” “我已经开始着手了。” 我确实已经开始动手了,不过还没取得什么显着成果,要让痴迷武术的粉发女同在这世上大放异彩,还需要些时间。 言归正传,回到试炼之塔。 攀登队伍刚刚躲开詹姆斯的必死作弊子弹,成功通关第6层。 原本我没打算把难度设得这么高,但你懂的,难度是可以调整的。 因为恩弗斯是隐藏剧情的主角,所以我把试炼之塔后面的关卡设计得充满机关,让玩家可以通过跳出常规思维来通关,而不只是单纯靠装备碾压。 如果恩弗斯参加那场决斗,哪怕是普通子弹也能打死詹姆斯。 然而,红魔法塔巫师塞尔维娅把班尼特一行人卷入其中,故事就发生了变化。 不出所料,班尼特一行人表现出色。 他们的实力反映出他们所经历的艰难困苦,回想起我差点搞砸那次游戏进程,我心里仍有愧疚,但看到他们现在的表现,这种愧疚感减轻了一些。 我不喜欢“结果能证明手段正当”这种说法。 在这种情况下,不能最后就说,“你现在已经成为超级天才巫师了,所以即便你在成长过程中历经生死,最终也一切都好”。 第7层和第8层很快就通过了。 恩弗斯看着班尼特打败他的师父,一脸苦恼,而露娜和尼奥勒则因都有“敏锐的眼光”找到了共同话题,聊得火热。 我越看露娜越喜欢。 “……你喜欢她?” “……不是那种喜欢。” 是作为助教(ta)欣赏她。 要是我把她绑架过来,给她钱、实验室,甚至提供必要的催化剂,她会加入我吗? 至于恩弗斯……因为他们是兄弟,他和罗迪厄斯有些相似之处。 他们都心胸狭窄,还很善妒。 他们内心深处都极度恐惧自己的无能。 罗迪厄斯通过贬低他人、摆出“你这乡巴佬”的姿态来表达这种恐惧。 班尼特似乎在密切关注着恩弗斯。 即便表面上看不出来,班尼特也在不断给予微妙的指导。 他向恩弗斯展示复杂的魔力控制,或者讲解战斗的流程等等。 然而,对恩弗斯来说,这一切只会加深他的挫败感。 他的魔力回路支离破碎,班尼特的行为就好像在嘲笑他,就像对一个没有腿的人说“这就是你怎么跳得更高的方法”。 班尼特这种无意的误导让恩弗斯气得浑身发抖。 恩弗斯最初接触武术时,把它视为突破自身局限的潜在途径,但他对武术本身也确实着迷。 他着迷于人体所能展现出的美感。 他对露娜优雅动作的着迷,以及他日复一日坚持不懈地进行武术训练,都源于这份热情。 正因为如此,我才关注恩弗斯。 他只是一时被自卑情绪蒙蔽了双眼。 这就是为什么……我准备了战斗人工智能“天魔”。 这是我精心打造的近战怪物,我想向恩弗斯展示我所能呈现的武术巅峰。 我要让他见识超酷炫的东西。 也许到那时,他就会意识到。 在他内心深处,他一直热爱着武术。 他的生活很艰难,但也不至于沉浸在消极情绪中,而忽略了真正重要的东西。 班尼特想必也有类似的想法。 “生活很艰难,风暴会肆虐,海浪会无情地冲击你。但不要迷失自我。” 班尼特把他所秉持的第三宝贵的人生智慧传授给了恩弗斯。 顺便说一句,第一和第二条,是他从女主角那里听到的“我爱你”。 然而,恩弗斯只是皱起了脸。 “……这算什么谜语?” “成年人说话,你就听着。” “……!!我也是成年人!我们年龄没差那么多……!!” 看着屏幕上怒气冲冲的恩弗斯,尤娜、尤里和我都露出了相似的表情。 那种表情就像是在说“我懂了……”,然后对他的话不以为意。 露娜想出了通关第9层的办法。 她提议摧毁轨道电梯的基座,然后把它当作一把巨大的锤子,砸向地面上的一切。 我真该把她挖到我的实验室来。 由于一些技术原因,我跳过了第10层。那里的首领是“邪神”,也就是“紫渊祈愿者”,或者叫“我们可爱的外神”。 我问班尼特是否想再来一场对决,他拒绝了。 我本可以坚持,但还是算了。 粉发女同和塔主刚旅行回来,我心情正好。 在操控那个乞丐说出预定好的台词后,试炼之塔的隐藏门打开了,队伍开始进入。 我一挥手,世界被分隔开来。 虽然六对一的战斗可能很有趣,但像这样的遭遇战一对一体验最佳。 每个人都会遇到属于自己的“天魔”。 遭遇天魔,开始。 …… 在漆黑的虚空中。 一个男人站在一块漂浮的岩石上,双眼紧闭,他长长的黑发蓬乱地垂在脸上,杂乱的胡须遮住了下半张脸。 他肌肉发达,在身着的武术服下高高隆起,暗示着其中蕴含的巨大力量。 他看起来像一头熊。 然而,有一种危险的感觉——但并不是那种压倒性的。 论肌肉块头,食人魔是他的两倍大。 论气场,拔刀术杰伊似乎更具威慑力。 考虑到乞丐的警告,以及我们为了见到他所必须通过的考验,他看起来不过是个普通的武术家。 不常见,但也并非超凡脱俗。 所以恩弗斯鼓起了勇气。 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你就是天魔?” “……” 他睁开了眼睛。 就在那时,恩弗斯明白了。 仅仅是那短暂的眼神交汇,他就明白了为什么这个人会成为令人恐惧的存在。 他的“视线洞察”本能地发挥了作用。 他的目光像机器一样移动,迅速而有条不紊。 他扫过人中、太阳穴、颈动脉等人体的每一个要害部位,每一处脆弱的地方,但他并未就此停住。 这目光还分析着每一个习惯、身体里根深蒂固的技巧、肌肉的形状,甚至他的情绪。 “……” 恩弗斯感觉仿佛有成千上万人在解剖赤身裸体的他。 他的器官、肌肉和肌腱都被暴露无遗,就像一条被切片的鱼,他觉得自己完全被看透,被钉在了原地。 他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 但,他振作了起来。 这不过是一道目光,他甚至还没和天魔交过一次手,而且他来这里也不是为了取胜。 即使他死了,这也是个安全的地方。 他只是想见识一下武术的巅峰。 “……我是,我是恩弗斯·雷德本。我恳请……您的指导。” 他说着,仿佛在重申自己的目的。 在紧张的气氛中,恩弗斯握紧了拳头,然后他摆出架势,准备使用“点火”。 这是他在露娜的帮助下改进的基础招式。 他们在攀登塔楼的过程中,花费时间和精力,一起磨练这个招式,使其更加完美。 天魔观察着,静静地开口说道。 “效率太低。” “……你说什么?” 这并非嘲讽,他只是陈述一个事实。然后他通过示范来证明这一点。 天魔的架势变了。 起初,他和恩弗斯的架势一模一样,就像镜子中的倒影。 接着,他开始慢慢调整。 他把右脚再放松一点。 这样似乎更好,也许吧。 他把双臂的间距拉开一些,这似乎是个好主意。值得注意。我怎么没想到呢? 他微微调整手指的位置,改变脚趾的角度。 这些变化很快,我不明白,他想干什么? 他稍稍放松肩膀的紧张感,打开膝盖,改变小腿的受力分布,他完美地将体重平衡在双脚之间。 他是怎么做到的……?而且,而且还有…… 就像毛毛虫破茧成蝶,武术在瞬间绽放。 这好太多了。 好到让恩弗斯的姿势显得难堪,好到让他所有的努力都显得毫无价值。 “……” 这种感觉该怎么形容呢? 短短几秒钟内,天魔就窃取了他的招式,然后将其提升到了一个高得多的水平。 恩弗斯……困惑了。 他觉得自己很渺小。 “……我,我会的。我会让你看看。接,接招——!!” 在天魔沉默以对的情况下,恩弗斯犹豫之后终于打出了一拳。“点火”。 这是一种通过从关节处爆发魔力来释放强大力量和速度的招式。 砰——!! 拳头出击。 在拳头上,仿佛有一只蝴蝶轻轻落下。 触碰。 天魔只是轻轻一碰,就极其轻松地挡开了恩弗斯的拳头。 恩弗斯愣住了。 这并非以绝对力量压制。 他用的力量连恩弗斯……不,他用连一个七岁小孩都能轻易使出的力量就挡开了“点火”。 那么,这岂不是意味着连一个七岁小孩都能破解“点火”。 这感觉太不合理了。 就像在和噩梦战斗,就像在梦里,噩梦不管怎样都注定会赢,他感觉天魔就是这样的存在。 整个世界仿佛都要崩塌了。 …… 与此同时,露娜从同一个人身上看到了别的东西。 他体现了她所设想的理想战士形象,一个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人。 而现在,她亲眼看到这是有可能实现的。 “再来点。” “那就来吧。” 每一拳都让一切归于虚无。 但这并非徒劳,这是一次宝贵的经历,她可以反复回味。 她目睹了从“点火”中创造出微风所需的极致精准技巧,而这种精准源于透彻的分析。 她只需看着他的眼睛就能明白。 天魔的眼睛和她的很像。 他的技能只是高超得多,但他们看向的是同一个方向。 不断挑战。 如果她追随这条路,或许就能实现自己的梦想,哪怕只是学到他武术的一点皮毛也足够了。 仅这一点就足以让她实现目标。 他们的想法出现了分歧。 露娜认为就是这样,她觉得自己应该追随这条路。 恩弗斯认为这不可能,觉得自己绝不可能做到那样。 一个看到了高墙,另一个看到了梯子。 就这样,这场短暂的决斗结束了。 “那么,你们玩得开心吗?” 他像雾气弥漫般突然出现。 他以一种滑稽的姿势拍打着自己的后腰,就好像背上背着沉重的东西。 班尼特一行人仍在喘着粗气,脑海中回放着刚才的战斗,一脸担忧。 “……疯狂巫师。那个天魔真的安全吗?” “你把它封印好了吧?它不会跑出来吧?” “我们需要超强的火力来压制那东西。别管什么技巧了,直接进行大面积火力轰炸。” 疯狂巫师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别担心,那只是个幻象。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事实上,我们甚至可以利用它。呃……就是那位教授,你知道的。我和他进行剑术辩论的时候也用到了它。” 班尼特内心的“疯狂巫师翻译器”开始运作,这会把“幻象”部分替换成“维度魔法”。 (意思是)=> 别担心,我用维度魔法封印了它。它很安全,可以用来训练。阿莱克森觉得我剑术很好,但那只是借助了天魔的力量。 班尼特和塔拉点点头,放下心来。 “……好吧,我相信你。你自己大概也能处理好。” “嗯,既然你……这么说。天哪,那家伙真烦人。不管我们用什么攻击,他都能挡下来,对吧,班尼特?尼奥勒,你有没有碰巧击中他?” “只擦破了点皮。但我注意到他对一些非常奇怪的攻击反应比较慢。” “呃,尼奥勒同学,你能详细讲讲吗?” 疯狂巫师礼貌地向发现天魔深度学习弱点的尼奥勒征求反馈。 露娜兴奋地正打算谈论武术上的改进,这时她看到恩弗斯茫然地盯着天空。 露娜心中警铃大作。 “……我所做的努力……都……毫无……价值……?” “嘿,恩弗斯,你没事吧?你说话都正常了……?” 塞尔维娅也察觉到恩弗斯有些不对劲,担忧地看着他。 他甚至连自己的理念都崩塌了,再这样下去,他又要去碰那些药物了……! 该怎么办?我是不是该先敲敲他的脑袋把他敲醒?露娜小心翼翼地握紧了拳头。 “啊,露娜和……恩弗斯?如果你们不介意,我有个提议。我想带你们其中一人去看看天魔生活过的小镇。不过由于一些技术限制,只能去一个人……” “……” 你居然在这种时候提出这种事……!! 第142章 日与月 上 试炼之塔的内容正式结束。 大家决定将所有资源转向即将到来的trpg游戏环节。 需要模拟来自武林的几个人物,但最大的挑战是运行所有新模块的成本。 由于这个限制,我不得不将参与者限制为一人。 我觉得要是两人参与,系统可能会过载。 那么,这个新模块是什么呢? 它叫做「悟道辅助装置」。 武林是一个靠悟道蓬勃发展的世界;如果没有一个获得悟道并不断前进的主角,就感觉缺了些关键的东西。 然而,悟道并非随心所欲就能达成。 一个场景可以按需创建无数次。 比如说,设定在与幕后大佬进行公开切磋的前一天,他的女友、尊严和命运都悬于一线——设置这样一个场景比掷硬币还容易。 但要是玩家在那个关键时刻没能获得必要的悟道,该怎么办呢? 我既不能就让幕后大佬获胜,给出一个糟糕的结局,也不能突然来个“机械降神”解决一切问题——那样会让整个体验变得毫无意义。 这就是为什么我开发了一个增强悟道的模块。 它还处于早期阶段,所以功能有限…… 目前,它只能估计用户突破下一个瓶颈所需的时间,衡量所需的刺激程度,并推荐适合学习的武术。 我只需利用这些分析为玩家主角设计合适的事件。 说句题外话,悟道辅助装置无法计算“蜕变”。 说实话,我最初尝试创建一个“蜕变辅助装置”。 但当我试着进行计算时,感觉在完成之前我的脑袋就要爆炸了。 人心包含着无尽的变量。 我可以给他们一个推动,但完全不知道结果会如何。 建模已经完成,我心里也有了一个大致的概念。 正邪大战落下帷幕,正教各派掌门与天魔同归于尽。 邪教退回到他们在十万大山的据点,而正教虽然遭受重创,但好歹存活了下来。 建筑被毁,成年人消失,没来得及传承他们的武术,旁门左道趁乱发展壮大……问题数不胜数,但至少他们活了下来。 要是他们没能阻止天魔,正教这个名号恐怕就会被抹去了。 就这样,邪教淡出历史舞台二十年后。 正教以自己的方式稳定了下来。新的秩序建立起来。 然而,一个令人不安的传言逐渐开始流传。 一个恐怖的传言,说邪教卷土重来了。 就在这时,玩家遇到了一位被邪教残余势力追杀的美丽女子…… 完美。 剩下的就是开启游戏环节了。 如果恩弗斯是玩家,我会按照基本的故事发展来。 如果露娜是玩家,我可以把剧情引向“邪教其实没那么坏”。 我希望玩家们能尽快给我一个答案…… 抖,抖,抖。 我的腿不自觉地颤抖着。 昨天我轻声问“你们想玩trpg吗?”时,露娜拉着恩弗斯说他们需要些时间考虑。 在我前世,这种回应大约有50%的可能意味着“算了,我不感兴趣~”。 这真的是一种委婉的拒绝方式吗? 不,不可能。 他们……似乎真的对武术很感兴趣,去一个名为武林的星系游览,在那里人们不断地练习武术。 是我推销得不够好吗?也许我应该提供更多关于武林的细节来吸引他们的兴趣。 要是我提到过那种叫做旗袍的优雅服饰,或者用些更诱人的诱饵,事情会不会有所不同呢? 我把它解释为幻象魔法,以从天魔那里提取的数据为基础,但这样是不是说得太复杂了?我是不是应该简单地说这是基于我想象的虚拟现实体验呢? 还是说解释得太简略了?也许我应该用一个更吸引人的概念来介绍,比如需要他们帮忙阻止世界末日? 或者我也许应该直接说这是一个围绕爬塔展开的游戏类型……? 粉发女同突然像个人体震动器一样,反复轻拍我的肩膀。 她是想让我振作起来吗? “没必要这么紧张。如果学生们不想玩,那就请给我开一个恋爱模拟游戏吧,疯狂巫师先生。我觉得三个女主角就完美了。” 她不是想让我振作起来,而是在趁机提出自己的要求,听到她大胆地索要一个后宫游戏,我提高了声音。 “你之前还说你站纯爱一方呢!” “这只是幻象魔法。说到底只是数据而已。就像你不会用一个杯子来象征纯爱一样,我也没兴趣把真爱强加给虚拟的对象。请按胸围准备女主角。” “......如果武林的游戏环节泡汤的话。” “太棒啦。” 粉发女同吸收现代文化的速度快得吓人。 昨天,听到她喊“哥哥,你再不起床就迟到啦”,吓得我惊慌失措地醒来。 她本来战斗力就强,现在又对各种类型的文化有了新的了解,我怎么跟得上她啊?真的没办法避免输给粉发女同吗? 最可怕的是,我…… 我开始觉得输给粉发女同是正常的事,随着我在权力斗争中逐渐处于下风,权力平衡即将彻底改变。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扭转局势的契机在哪里……? 我表情严肃地问最了解粉发女同的那个人。 “嘿,粉发女同。你有什么弱点吗?” “你刚刚问我这个问题了?” “你肯定很清楚自己的弱点。而且,我问的不是你的敏感带。” “我怕痒。不是敏感带那种哦。” 就在我们低声交谈的时候…… 砰!! 我的实验室门猛地被撞开,伴随着一声巨响。 一头红发飘动,闯入者带着十足的胆量冲了进来——是红塔巫师,晾衣大师塞尔维娅。 她的表情混合着30%的怀疑、10%的愤怒、40%的沮丧,还有20%不知名的情绪。 “你!!” “哦,小红塔,欢迎啊。怎么愁眉苦脸的?” “恩弗斯变成酒鬼了!自从见了那个天魔还是什么黑魔之后……!!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奇怪的事?!尼奥勒也……” “不,我的玩家──!!” 我从座位上跳起来,尖叫道。 我的武术小子怎么能变成酒鬼呢?我无法接受这样的未来。 我急忙戴上兜帽,冲出实验室。 “带路!把事情原原本本、一个细节都不漏地给我讲清楚……!!” “……??好吧。那么,回溯一下,学院有个地方叫黑市……” 塞尔维娅低声向我讲述着我视线之外发生的事情。 试炼之塔的内容结束后。 入口处的魔法阵已经被拆除,但建筑本身还在,恩弗斯一行人经常去那个地方,并在那里开会。 他们在爬塔过程中关系变得亲密,成了朋友。 塞尔维娅提着一篮子刚烤好的面包顺道来访。 露娜专注于精进她的武术,但恩弗斯却不在。 塞尔维娅皱着眉头问道。 “恩弗斯呢?” “喝酒去了。” “又去?” “又去了。” 自从见到天魔后,这孩子压力一直很大。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对着酒瓶猛灌,而且酒瓶从不离身。 塞尔维娅在魔法塔见过这样的人——因自身天赋受限,碰壁后陷入绝望的人。 几天后,他的行踪变得飘忽不定。 塞尔维娅大概知道他可能躲在哪里,要么是酒吧,要么是学院的黑市。 哈啊。 塞尔维娅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真搞不懂。” “同意。” “遇到瓶颈不是件好事吗?只要坚持努力,总有一天能突破。光是尝试这个行为本身就有价值!” “部分同意。” 露娜缓缓点头。 塞尔维娅和露娜都属于那种面对障碍不容易气馁的类型,但两人还是有细微的差别。 塞尔维娅从她的童年好友那里学到,不要害怕障碍。 在生活中,障碍不可避免地会出现在你面前,但它们并不能定义你是谁。 只要你不断地冲击障碍,你总能成为很酷的人,这就是为什么——塞尔维娅从不停止尝试。 就像一辆失控的火车头,不管障碍能不能被撞破,她都会一直向前冲。 然而,露娜有不同的看法。 她享受障碍本身,她会拿起画笔在上面作画,凿刻它来雕刻一座雕塑,或者标记自己长高了多少。 对她来说,障碍无异于一块巨大的画布。 最终,会出现一个供她攀爬的把手,不知不觉中,她就已经翻越过去了。 对于一个能从过程中找到乐趣的人来说,压力是不存在的。 塞尔维娅和露娜凑在一起思考,他们该如何解决恩弗斯的气乱问题呢? “首先,我们得让他戒酒。阻止他沉浸在消极的想法中,让他刻骨铭心,明白做任何事都比只是生闷气要好。” “继续爬塔。给他长期的挑战。这就是解决办法。” 太阳和月亮针对同一个问题给出了略有不同的解决方案。 疯狂巫师交叉双臂,慢慢点头。 “所以你是说这就是我们要去黑市的原因?” “是的。我觉得他就在那里。我们的首要任务是把他从那里弄出来。” “环境很重要……这是个正确的决定。健康的心态依赖于健康的日常习惯。我们应该从让他戒酒、合理饮食和保证良好睡眠开始。” “这我也知道,你知道吧?” 即使是正常人,在不健康的环境中也会崩溃,就连我也会得出同样的结论。 疯狂巫师心想,他对塞尔维娅的评价在心里提高了三分。 怎么说呢,这和我自己的想法非常契合。 “说到这个,呃……那个黑市的地方。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不好的预感?” “是的。它有一股和我家乡相似的味道。” “家乡……你的家乡?嗯。” 疯狂巫师似乎陷入了沉思,在他脑海中,回家路上遇到的可疑迹象开始拼凑起来,比如人口贩卖的情况。 很有可能那不是一个普通的村庄。 如果这个黑市也有同样的味道……可能情况要严重得多。 他甚至感觉到一种奇怪的命运转折。 巫师转动着手中的骰子,做好了准备。 看到这一幕,塞尔维娅担忧地问道。 “......顺便问一下,不带其他教授来,真的没问题吗?我理解不想大张旗鼓,但……要是我们遭到袭击怎么办?” “别担心。我……很强的!” “但你说过你还没达到蜕变阶段。” “认为蜕变决定战斗一切的观念,是一种非常过时的思维方式……” 巫师已经做好了准备。 当然,他也有应急计划。 一只孤独的蝴蝶在附近静静地飞舞。 塞尔维娅怀疑地看着疯狂巫师,但最终还是相信他有所准备,就不再追问。 毕竟,他在课堂上展示过无数奇怪的东西。 他将幻象魔法发挥到了极致,甚至让已经达到蜕变阶段的学生都感到困惑。 他的能力现在已经得到了充分证明,少数学生甚至猜测:“他是不是已经达到蜕变阶段,只是在假装是个隐藏实力的失败者?” 他们穿过一条潮湿的隧道。 巫师挑了挑眉毛。 这条隧道没必要这么潮湿,如果这是一个人工创造的环境,他能想到一些陷阱。 “你说什么?” “没什么。” 脚步声回响了一会儿后,一个紧密相连的社区映入眼帘,前方的道路稍微开阔了一些。 这个区域布满了破旧的建筑和隐秘的设施。 当他们走进那家隐秘的酒吧时,一个戴着兜帽的女人用略带鼻音的声音向他们打招呼。 她的眼睛悄悄地打量着巫师。 “哦,我的天,你这次还带了个客人……?” “嘿,你见过……恩弗斯吗?就是上次和我一起来的那个家伙。” “嗯,我没见过他。” “......” 塞尔维娅微微惊慌起来。 她怀疑这个女人在撒谎,但她的回答太镇定了,没有明显的欺骗迹象。 与此同时,疯狂巫师打了个响指,说道。 “......撒谎?我不会做这种事……” “我在三十米外都能听到心跳声。我没心情玩游戏。老实说。我未来的玩家在哪里?” “......这是客人的要求。那个男孩特别要求不想见任何人。” 疯狂巫师一言不发地从女人身边挤过去,走上楼梯来到二楼。 不一会儿,他扛着一个昏迷不醒、满脸通红的恩弗斯回来了。 巫师甚至都没看那个女人一眼,说道。 “我们走。” “......好的,教授。” “期待您下次光临……亲爱的客人。” 巫师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塞尔维娅犹豫了一下,在女人和巫师之间来回看了看,然后急忙跟着他出去了。 女人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离开……然后笑了。 陷阱已经设好,那个男孩逃不掉的。 该死。 “啊,见鬼,那是个魅魔,不过不是特别强大的那种。” “什么?!” 塞尔维娅惊讶地倒吸一口气,连忙用手捂住嘴。 她焦急地回头看,担心有黑影跟踪他们。 我开口试图让她安心。 “她是个魅魔,而且我们没被跟踪。他……中了某种魅惑。很明显。她可能趁他喝醉的时候对他施了暗示咒。果然,我没把她们都揪出来。” “.......学院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某个厉害的家伙在准备召唤仪式之类的。小红塔——如果你在四处走动时看到任何可疑的魔法阵,上报给我。” “.....召唤仪式……?” 她似乎对学院里潜藏的黑暗势力感到震惊。 说实话,我也是。 什么样的学校会有秘密的地下设施啊? 种种情况让我觉得这是黑巫师的所作所为。 不可能有一个流浪魅魔在学院地下室开酒吧。 本来可以当场把它摧毁。 然而,我觉得那样做只会让他们止损,所以我决定留一点余地。 那个魅魔……她用某种化学物质标记了我,有点像武林里的万里追踪香。 看起来她想入侵我的梦境,但那将是她作为魅魔生命的终结。 你敢就试试。 我会榨取每一点信息,把你彻底揪出来。 我们从隧道出来后,我把恩弗斯扔到学院外的一把椅子上,转向塞尔维娅。 “我把他留在这儿。突然有点急事。请从精神上照顾他。我会给你报酬的。” 我本想亲自照顾恩弗斯的精神状态,但鉴于新出现的情况,让同学来帮他会更有效。 “......反正我本来也打算这么做。” “给,我在这张纸条上写下了关于他家庭情况的所有信息。你参考一下。” “......???” 塞尔维娅露出困惑的表情,仿佛在问“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没费心去解释。 第143章 日与月 下 她记得他温柔的声音。 “塞尔维娅,今天天气真美……阳光温暖,云朵清晰宜人。” 他黑色的发丝轻轻飘动,他的脸庞未被黑暗沾染,洋溢着一种宁静而坚定的乐观。 在村子里,他与其他人截然不同。 在这个村民们满心嫉妒、羡慕与愤怒的地方,唯有他如同一座灯塔,抗拒着世代相传的丑恶,成为黑暗中的光明。 直白地说,这个男孩不属于那个村庄。 他会斥责那些幼稚的男孩,调解邻里间的冲突,给出明智的解决方案,即便被侮辱也从不报复,甚至还会对陌生人施以善意。 他会大声谴责村里诸多恶劣的行径,与不公作斗争,秉持正义,将人们从内心的黑暗中拯救出来。 很难想象这一切竟出自一个年幼的孩子。 一个年仅七岁的男孩,怎么能做到这一切呢?这就是为什么他既受到敬畏的目光,也遭受恐惧的眼神。 他是村庄里最耀眼的光芒。 他也是塞尔维娅的童年好友。 他话也有点太多了。 “人需要经常晒太阳。而且……小时候就应该尽情地到处跑。我觉得,这……才是享受童年的最佳方式。” “你总是说个不停。别一副什么都懂的样子,你这个笨蛋!” “嗯……抱歉,塞尔维娅,我一定是让你厌烦了。我们玩捉迷藏怎么样?” 他直视着她,说话条理清晰,用一个词形容就是……成熟。 不像其他男孩,哪怕听到一点批评就会大发雷霆,他总能保持冷静。 那时,塞尔维娅还太年幼,没什么阅历,她能想到形容他的最好词汇就是“成熟”。 每当他看向她,她的心就会发痒,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 年幼的塞尔维娅被这种感觉惹恼,便会发作。 “你一开始就该这么提议!” “但这次别跑太远。要是你又跑到森林那边去……我一周都不和你说话。” “……你知道的,除了你我还有很多朋友!” “嗯。要是你不听话,那就一周不说话。我不会和敢跑到森林那边的‘恐怖分子’谈判。” “……” 尽管他能容忍塞尔维娅孩子气的脾气,但对于她不能做的事,他总会划出明确的界限。 正因如此,塞尔维娅才没被熊或狼咬死。 回首往事,她意识到这有多奇怪。 尽管他只比她大几岁,但那时他比村里任何人都要成熟。 就好像他已经历经了数十年的人生。 在这个村子里,父母去世后,房子被洗劫一空是常有的事。 人们会当着悲痛孩子的面拿走重要物品和家具,还美其名曰“死者的遗物是公共财产”。 这样的环境对孩子的情感发展极为不利。 如果没有他在,塞尔维娅很可能会养成扭曲的性格。 她可能不知道如何应对压力,如何跨越障碍,如何交朋友。 她甚至可能都学不会爱自己。 这就是为什么,现在……她觉得自己迫切需要对迷失方向的恩弗斯说些什么。 她深知,当一个人内心痛苦时,一句友善的话语能给予多大的力量。 这就如同传播先知温暖的教诲,给在寒冷中颤抖的孩子们分享火焰,或是为饥饿的女人掰下一块面包。 她从他那里获得了足够多的温暖,填补了自己内心的空虚,她决定要成为一个能给予他人帮助的人。 塞尔维娅想成为一个很酷的人。 他会怎么做呢? 他会试图传达怎样的话语呢? 塞尔维娅向那个面容已模糊,但仍活在她心中的童年好友发问。 一段记忆的碎片闪过,塞尔维娅决定分享这个故事。 恩弗斯呻吟着,缓缓睁开眼睛。 视线清晰后,他看到了夜空,环顾四周,他意识到自己在一个黑暗的公园里,沐浴在深蓝色的月光下。 “……我这是在哪儿?” “学院的花园,在长椅上。你开始清醒了吗?酒鬼。” 恩弗斯站在那里,神情恍惚,陷入沉思。他想起面对天魔时那令人绝望的阻碍,那种无助感,以及为了逃避内心痛苦而借酒消愁的自己。 那个女人哄骗他说:“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去一个没有痛苦的天堂”…… 恩弗斯双手掩面,绝望地喃喃自语。 光是清醒着就已经很痛苦了,他觉得自己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 “你就该把我留在那儿……” “哦,我的天。” 塞尔维娅眯起眼睛看着他。 短暂的沉默后,她闭上眼睛,试图理解恩弗斯的感受。 在他的一生中,一直承受着“成功的压力”和“失败的惩罚”。 他在无尽的竞争中被培养成家族的刺客。 即便原本性格开朗,他心中想必也早已深埋着一根刺。 失败是不被允许的。 接着是他哥哥的背叛,魔力回路受损,母亲被驱逐,以及随之而来的家人的冷漠。这些事情一定让那根刺扎得更深了。 要是我有更多……力量就好了。 如果这是他内心的想法。 塞尔维娅开始说话。 “恩弗斯,你讨厌失败吗?” “……” 恩弗斯倒吸一口凉气,仿佛她的话像剑一样刺痛了他。 “你知道,我听说你有个目标。一个你来学院的理由。” “……我有。” “能告诉我是什么吗?” “……我要增强实力,回到家族。我要弥补所有我错过的……所有出了差错的事。这是我必须做的。” 恩弗斯闷闷不乐地回答。 原来如此。 塞尔维娅点点头,然后又说道。 “你知道,我也有一个重要的目标……我的家人、老师和我的救命恩人。我的目标是找到我失散的童年好友,并报答我从他那里得到的一切。” “……” “还有那个比我先成为塔主弟子的家伙,白雪那贱人……她已经达到了蜕变阶段。我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在前进。我怀疑自己到底能不能达到那个阶段。” 但随后她又说: “当我们遇到这样的阻碍时……你借酒消愁,而我继续前行,区别仅仅在于看待问题的角度。” “……你这话什么意思?” “别只盯着那堵墙,恩弗斯。看看你自己。” “愚公移山”。 “我们攀登了试炼之塔,学到了很多。尤其是你……你和露娜一起摸索的时候,还学会了那个奇怪的招式,对吧?” “……” “你现在更强了,恩弗斯。而且你会变得更强。别执着于那堵你爬不上去的墙——看看你已经走过的台阶。然后,像你一直以来那样,继续前进……” “你……是在安慰我吗?” 塞尔维娅没有回答。 相反,她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 恩弗斯尴尬地摸了摸被打的地方,然后站了起来。 一个人不会一夜之间就改变,他仍然因失败而心烦意乱,但她的话让他胸口的负担减轻了一些,哪怕只是一点点。 这让他想起了一些事——一种久违的感觉。 在他和罗迪厄斯关系亲密的时候,罗迪厄斯即便抱怨,也会暗暗照顾他。 “我……谢谢你。” “别放在心上。我们是朋友,不是吗?别再闷闷不乐,把酒戒了——太丢人了。” “……我可以开始叫你姐姐吗?” “你疯了吗?” 塞尔维娅打了个哆嗦。 她叹了口气,瞥了他一眼,又补充道。 “顺便说一句,露娜说她想见你。她会在试炼之塔所在的地方。你回去的时候应该去看看她。” “要是我再闻到你身上有一点酒味,就会朝你射火焰箭。” 塞尔维娅严厉地警告他,然后走开了。 恩弗斯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看着她离开,然后朝着露娜等待的试炼之塔走去。 月光透过窗户洒下。 在深蓝色夜晚的静谧中,一个女孩的身影优雅地舞动着,月光仿佛是她的聚光灯。 “……露娜。” 露娜在跳舞。 她的动作时而如飞鸟般轻盈,时而如灵蛇般灵动,手脚在空中流畅地变换着姿势,身形也随之变化。 恩弗斯透过门凝视着,看得入了迷。 她身体勾勒出的曲线和线条纯粹而美丽。再加上动作的精妙,就像在观赏一件栩栩如生的艺术品。 他不确定是否应该靠近她。 甚至犹豫是否应该走进房间。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与他交汇。 恩弗斯僵住了,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什么不被允许的事被抓了个正着。 露娜的嘴角缓缓上扬,露出一抹微笑。 在寂静的夜晚,她用毫无感情却又无比清晰的声音喊道: “偷窥狂。” “……才不是。” “进来。” “……” 恩弗斯走进房间,感觉脸有些发烫。 夜晚的微风很凉,但也许是因为心跳加速,他感觉很温暖。 走近后,他看到露娜的皮肤上闪烁着汗珠。 她潮湿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她的曲线。 他都不知道该往哪儿看了。 “目光。” “……你说什么?” “我感觉到了。你的目光。” “……” 当然。 是露娜教会了恩弗斯“视线洞察”,从他进入房间的那一刻起,她肯定就准确地察觉到了他目光的落点。 意识到这一点,他越发尴尬,于是闭上了眼睛。 他不确定自己能否控制住作为男人的冲动。 呵。 他听到一声轻轻的轻笑。 他的眼皮动了动,但没有睁开。 是露娜在笑吗?她是在嘲笑,还是…… “想太多了。睁开眼睛。” “……很难。” “我知道。睁开。” “……” 她的命令带着一种让人无法违抗的力量。他不情愿地微微睁开眼睛,但目光完全集中在露娜的额头上。 露娜带着一种奇怪的微笑与恩弗斯对视,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自己。 她希望他看着她。 她开始动起来。 动作莫名其妙地杂乱……他完全不明白其中的意义。 她突然坐下,然后翻了个倒立,轻松地变换着重心。 起初,恩弗斯完全摸不着头脑,但看着看着,他突然明白了。 她在模仿天魔的动作。 那些打破他对武术认知的奇异招式——那些他甚至不敢回想的东西。 “……这是你一直在练习的吗?” “嗯。一点一点地练。” “……当我沉浸在自己的失败中时,你已经走得这么远了。” “不是这样的。” 她给他看这些并不是为了让他有这种感觉。 露娜停下来,盯着恩弗斯。 她不太擅长言辞,一直以来,她的身体就是她的语言,而且直到现在都很管用。 他平时很听话,这次怎么就不明白了呢? 她轻轻叹了口气,开口说道。 “我教过你。视线洞察。还有点火。天魔……也没什么不同。” “……” “我,好老师。你,好学生。” “……你想教我那个(天魔的武术)?” 露娜轻轻摇了摇头,表示他只理解了一部分。 她用拳头轻轻敲了敲他的胸口,嘴角勾起一抹俏皮的微笑。 “那么。我们来打赌。” “……打赌,你是说。” “你去。另一个世界。去,学习。” 她的意思很清楚。 她会留在这里继续研究天魔的武术,而恩弗斯要去天魔生活的地方,亲身体验并学习那里的武术。 “等你准备好了。对决。” 等你掌握得足够好,时机成熟时,我们来切磋彼此的武术。 这是一个简单的赌注,没有什么重大的得失,没有宏大的目标或责任,也不是非得要完成的热情之事。 然而…… “享受这个过程。” 就像我们享受攀登塔楼一样,不要让一次尝试的失败仅仅停留在失败上。 这样,失败的刺痛就能被过程中的乐趣所缓解。 但是,既然没有赌注的打赌会很无趣…… 露娜将食指和中指放在嘴唇上,然后轻轻触碰恩弗斯的嘴唇,同时嘴里发出“啵”的声音。 “如果你赢了,我会给你一个真的(吻)。” 因为你似乎对我很感兴趣。 “……” “想试试吗?” “……我愿意一试。” “好。” 那就回头见。 说着,她轻轻推了一下他的胸口,两人就此分开。 恩弗斯呆呆地站在原地,仿佛大脑刚刚被重置。 之后发生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的余韵。 他茫然地回到宿舍,心不在焉地刷了牙,最后倒在了床上。 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他的大脑一直处于麻木混乱的状态。 他一方面咒骂自己竟会因为一个间接吻而受到激励,另一方面又觉得这足以成为充满干劲的理由,这种矛盾的心情让他困惑不已。 “……我得先把酒戒了。” 最终,他还是让自己的思绪清晰了起来。 [当月光洒落:完成武林剧情后,在友好切磋中战胜露娜] 第144章 我的武林我做主 “……就这样,恩弗斯成了体验教授魔法的那个人。有人说这是维度魔法,也有人说是幻象魔法。” [嗯……他对此感觉如何?] “恩弗斯?他似乎有些迟疑……不管怎样,我该为他准备些什么呢?” 面对塞尔维娅的问题,尼奥勒从对他们上次见面的回忆中回过神来,思考着该如何回答。 认真听从疯狂巫师的话?保护好你所爱的人,这样你的心才不会破碎……? 不,或许让他相信这一切都是假的会更好。 从一开始,他就给人一种心态脆弱的感觉。 更糟糕的是,恩弗斯要独自前往。 当他的心破碎时,没有人能在身边帮他重新振作起来。 所以,告诉自己这只是幻象魔法,或许能帮助他保持理智。 这样的话,她能给出什么有用的建议呢? 对于一个迷失在一个在时间、建筑、文化和逻辑上都全然陌生世界的人来说,什么是最关键的技能呢?尼奥勒思索后找到了答案。 适应能力。 如果你不知道前方会有什么挑战,至少需要一种能让你应对任何情况的能力。 这就是关键所在。 [我觉得一件简单的魔法物品就挺好。给他一个类似手电筒或打火机的东西怎么样?] “手电筒和打火机?那是什么?” [哦,就是……一种小型光源和便携式生火装置。因为恩弗斯不是巫师,他经常会陷入不便的境地。他需要一些工具来弥补他能力上的不足。] “确实……” 尼奥勒的建议很有道理。 塞尔维娅点点头,开始在脑海中列出她能为他制作的魔法物品。 - 一个小型点火装置和一根能发出锥形光的短魔杖。 - 一张能烘干衣服的卷轴和一瓶增强抗火能力的药水。 - 一张能释放黑烟的卷轴。 - 一张引发巨大爆炸的卷轴。 “我得一样一样地制作。谢谢你,尼奥勒。你帮了大忙。” [不客气。但是,塞尔维娅……你对恩弗斯有意思吗?] “绝对没有。我早就告诉过你,我喜欢别人。” [你是说你的童年好友……?] 塞尔维娅点点头,恩弗斯完全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即便他是,她也不会对他有感觉。 无论多少石头从山上滚落,都无法撼动一块牢牢焊在原地的岩石。 “除非我的童年好友去世,或者直接拒绝我的感情,否则我不会考虑其他人……但是。” 她觉得自己不会爱上除他之外的人。 尼奥勒缓缓眨了眨眼,表示她完全理解。 这次,她开始给塞尔维娅提建议。 关于这个童年好友,她至少已经听塞尔维娅提起过五次了。 除非塞尔维娅是在美化过去,不然那个朋友肯定相当出众。 如果他还在某个地方活着,很有可能已经有了伴侣。 这就意味着塞尔维娅作为后来者,必须为赢得他的心而展开竞争。 从某种程度上说,这个处境可能比尼奥勒现在与塔拉竞争还要艰难。 如果你已经落后了,仅仅采取守势注定会失败。 你越是陷入困境,就越需要大胆行动,就像尼奥勒,鼓起勇气不断地去调情。 尼奥勒走到衣柜前,拿出一块不得体的布料。 [塞尔维娅,试试这个怎么样?] “突然拿这个做什么?呃……这到底是……什么?” 看到手中那件难以言喻的内衣后,塞尔维娅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从形状上看,它应该是用来遮盖下半身的,但设计极其不实用。 为什么突然要她穿这个?塞尔维娅满心困惑,这时尼奥勒悄悄向她发送了一条心灵感应信息。 [女人需要一件武器,塞尔维娅。] “武……武器……” [如果你爱一个人爱到那种程度……塞尔维娅,你愿意付出什么?!] “……!!” 你愿意付出多大的代价?为了赢得某人的心,你能放下自尊和羞耻吗?在尼奥勒的轻声劝说下,塞尔维娅犹豫地握住了那件不得体的布料。 她抽出了……魔剑! …… 在试炼之塔这个封闭的空间里,恩弗斯和乞丐再次来到了一片山间空地。 恩弗斯准备前往武林世界,而乞丐打算分享一些有用的信息,以防他惹上麻烦。 语言问题将由施法巫师解决,但即便能沟通,一个外乡人突然跑到中原生活也并非易事。 不过,如果恩弗斯能明智地利用乞丐过去的人脉,以及他作为丐帮首领时的经验,应该能够应付。 乞丐在一个树桩上坐下。 “你准备好出发了吗?” “是的。幸运的是,我的朋友们……给了我各种东西。” 恩弗斯打开带来的包裹,小心翼翼地把里面的东西摆出来。 塞尔维娅为他制作的烟花套装,攻击力很强。 露娜为他准备的食物包,性价比很高。 就算魔法出了岔子,把恩弗斯扔到了人迹罕至的山里,这些东西也能帮他争取时间,直到找到其他人。 乞丐缓缓点了点头。 然后向恩弗斯传达了以下信息: - 如何找到丐帮的分舵(找到一个臀部有绳结的乞丐)。 - 天镜湖湖底的洞穴(里面有一枚仙丹,但有蛟龙守护)。 说完后,乞丐看着恩弗斯说道: “我已经教过你丐帮的武术,所以今天想请你帮个小忙。” “说吧。” “有一件我没能完成的事。” 一种奇怪的情绪从乞丐布满皱纹的脸上一闪而过。 那是一丝眷恋,一抹遗憾。 他并不后悔用自己的生命换取江湖的安宁。 由天魔领导的邪教势力强大、睚眦必报且邪恶至极,如果不拼上性命,根本无法阻止他们。 能用自己的生命换来击败他们的首领天魔,这代价不算高。 天魔是个怪物,要是再给他一些时间,整个世界都将在他的掌控之中。 但只有一件事。 他后悔没能传承丐帮的独门武术。 丐帮掌门的象征,打狗棒法,随着乞丐一同消失了。 乞丐被卷入维度裂缝,被困在了另一个世界。 在他原来的世界,他甚至没能留下一本秘籍,连尸体也没有,所以后人无从获取。 武术本应在时间的长河中自然传承,但他却亲手截断了这条水流。 这对丐帮的后人来说,实在是一大憾事。 于是,乞丐这样请求恩弗斯: “时空变幻莫测,高深到人类难以参透。我不知道中原已经过去了多少时间。” “……” “然而,如果还有一群以丐帮为名的乞丐存在,我希望你能将打狗棒法归还给他们。这门武术并非属于我个人,而是应该在丐帮代代相传的东西。” “……我一定会做到!” 恩弗斯自信地回答。 他并不完全理解一门在一个门派中传承的武术的价值。 他从未出生在一个有着深厚传承的家族,也没有接过那种顺着时间长河传承下来的重大使命。 他只是同情乞丐的遗憾,并且觉得自己应该对所学的教诲尽到忠诚。 [随历史传承之物:将打狗棒法归还给丐帮] 恩弗斯·雷德本,下山了。 他在颤抖。 他不自觉地握紧拳头,脚步沉重。 独自置身于各种武术混杂的武林……这肯定是一条艰难的道路,但他也将学到很多东西。 恩弗斯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月亮(露娜)的承诺给了他力量。 疯狂巫师解释说,和试炼之塔一样,他的生命不会有危险,而且每过两周他就会回来。 所以他更多的是兴奋,而非恐惧。 就在恩弗斯紧张地准备踏上魔法阵时,疯狂巫师突然抛出一个问题。 “你相信命运吗?” “……这是什么意思?” 疯狂巫师以一个突兀的话题开启对话,隐晦地向恩弗斯警示他即将面对的未来。 “一段关系中蕴含着‘人力’。在你与天魔短暂相遇的瞬间,你们的命运之线肯定已经交织在一起。不算深,也不算浅。你肯定会受到它的牵引。” “……所以你的意思是?” “根据你的选择,你可能会遇到天魔的传承。即使你的能力有所欠缺,只要结交到好朋友,你就能达成目标。” 疯狂巫师将食指放在嘴唇上。 这既表示这是个秘密,同时也示意保持沉默。 他说道: “如果我斗胆给你一些建议——挖掘秘密的道路向来艰难。就像试炼之塔一样。” “……” “有些秘密就像一头沉睡的熊,只要你不唤醒它,就会比你想象的安全得多。” 那么,希望你度过一段美好的时光。 说完这些话,疯狂巫师与恩弗斯分别了。 [???:发现“秘密”,并在困难模式路线下完成武林剧情。] 武林剧情的大幕拉开了。 在众多修炼武术的人中,他将遇到一位难得一见的正义英雄。 之后他的选择将由他自己决定。 无论他选择邪教路线、正教路线,还是旁门左道路线,结局都会汇聚到一点,但其中的意义会有所不同。 然而,原本的计划需要做出一些改变,这涉及到女主角的部分。 最初,我打算让恩弗斯与一位既是他的导师又是他姐姐类型的女性配对,她的基本攻击是两段穿刺攻击,但我看到了别的情况。 我清楚地看到露娜成为了女主角。 不只是我,我们俩都看到了。 那天晚上,实验室闹翻了天。 尤娜兴奋得尖叫“呀啊啊”,粉发女同迫不及待地模仿了手指吻,并对我用了这招。 尤娜在目睹那一幕后,肯定戳了我嘴唇几十次。 你得用这招时充满诱惑,才能让我心动,单纯靠次数硬来,与其说是亲吻,更像是要把我的嘴唇毁掉。 但我喜欢她吃醋的样子。很可爱。 不是那种要烧毁世界也要把我和粉发女同分开的嫉妒,更像是“为什么你有两颗糖?”那种感觉。 因为她们知道彼此是在开玩笑,所以可以手牵手一起玩。 但偶尔,我也会想,如果不只是开玩笑,稍微再进一步会是什么样呢。 不管怎样。 为了避免露娜无意中遭遇被横刀夺爱的情况,我放弃了原来的女主角计划。 相反,我决定更加专注于武术方面。 加入各种老套的情节。 命中注定的相遇、悟道、偶然的纠葛、从悬崖坠落会找到一个洞穴、在可疑的山中迷路会发现一本秘籍。 还有在客栈里,供应像意大利肉酱面这样的西餐…… “?” “你为什么那样看着我,塔主?” “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打算在客栈供应意大利肉酱面……” 等等,为什么?在我前世,这可是正宗的武侠小说。 说实话,这是另一个世界,这里没有一个人了解武林。 这就意味着我说的任何东西都能成为武侠小说的设定。 与其供应像面条和泸州老窖这样的东西,不如供应更时尚的菜单,满足用户的美食欲望…… 呼哇。 尤娜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把全世界的空气都吸进去,然后从丹田发声,发出一声狮吼。 “喝——!!” “……!!” “如果你不好好做历史考证,我就宰了你……!!” 我从没见过尤娜如此强烈地表达情绪。 直到这时我才明白,她最喜欢的类型是言情小说,第二喜欢的就是武侠小说。 尤娜·维奥莱蒂里斯是个武侠狂热老古董。 第145章 江湖风云录 1 “由不死巫妖领导的血魔教派,这个设定不好吗?” “要是死亡骑士崛起,开始高呼‘国王万岁,国王万岁!’……” “不行。” 我被否决了。 噗嗤。 “呃啊……” 如暴雨般倾泻的刀剑碰撞声,最终随着某人痛苦的呼喊而停歇,浓重的血腥味在这片无名森林中蔓延开来。 幸存的人们陆续松了口气,尖锐的杀意也随之缓和。 战斗结束了。 一位浑身浴血的年轻贵族一边用尸体的衣物擦拭着刀刃上的血迹,一边下令。 “所有人,打扫战场。砍下那些血魔教派杂种的脑袋,装进袋子里,把任何不祥之物单独放在一处。” “那这些无头尸体怎么办?” “留给野兽当食物吧。不值得费力去好好掩埋或裹尸。就让他们的怨灵四处游荡好了。” “是,大人!” 身着蓝色武服的众人迅速行动起来。 他们割下那些身着红衣之人的头颅,还从他们衣物里搜出各种物品。 一张用鸡血书写的符咒、一根刻有扭曲佛像的锡杖、一串由四十四颗珠子制成的佛珠,还有…… “……?” 一个用金线和各类宝石精心装饰的盒子。 这很可疑。 血魔教派的成员似乎在小心翼翼地护送着什么东西,遭到伏击时,他们保护这物件比保护自己的性命还上心。 刚才的战斗极其混乱,而且他们的目标是全歼敌人,所以无法确切证实,但从种种情形判断,这个盒子很可能就是血魔教派竭力保护的东西。 一名武士打开盒子查看,发现里面有一本散发着不祥气息的书。 这本邪书让人毛骨悚然,甚至不敢轻易去拿。 武士念出了封面上写着的四个字:魔降神术。 血魔教派惯用诡异而残暴的法术,如果他们如此珍视这本书,那里面肯定记载着旁门左道的秘术。 据说有些邪书,光是看上一眼就能让人着魔,于是武士赶紧合上了盒子。 他和所有踏入武林的人一样,心中一直燃烧着在武术上取得成就的渴望。 但要是问他是否会选择旁门左道,他会说不。 通过杀人得来的力量又有什么价值呢? 武士把盒子装上了马车。 随后,身着蓝色武服的武者们撤离了。 既然他们打败了那些扰乱世间的邪恶血魔教派成员,现在是时候回去,向众人宣告他们的功绩了。 带队的人会得到丰厚的奖赏,其他武者也能获得一些金子,还能有个有趣的故事可以吹嘘。 在血魔教派余孽被打败的那一刻,我就在现场。 然而,总有些人追逐力量甚于人性。 对于那些为了目标可以放弃一切的贪婪之徒来说,《魔降神术》就如同万两黄金。 一道黑影悄然俯视着这个盒子。 咔哒。 最终,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黑影打开盒子,拿走了那本书。 以上是三年前发生的事。 …… 叽叽。喳喳。 鸟儿的鸣叫声唤醒了恩弗斯。 他缓缓睁开眼睛,透过茂密的树叶,感受到了阳光带来的宜人暖意。 这里是一片森林。 “……这里是。” 这里就是武林吗? “……” 说实话,他也不能确定。 他没办法通过观察周围环境,就判断出这个世界是否不同,而且他所处的这片森林里,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要确定这里是否真的是他的乞丐师父和天魔曾经闯荡过的地方,就得与人接触。 无论是路过的行人,还是普通百姓,任何人都行。 沙沙。 恩弗斯站起身,拍掉身上的树叶。 他打算四处看看,瞧瞧有什么发现。要是附近有个村庄就好了。 嗒嗒。 恩弗斯动作敏捷地爬上一棵树。 他转动身体,360度环顾四周,确认在很远的地方有一座巨大的城市。 那些建筑的风格是他从未见过的。 他的心跳加速。 乞丐说过,免费的鱼香肉丝极其美味,虽然他身无分文,但凭借自己的本事找份工作,应该能很快赚到钱。 尽管他年纪尚小,但在学院里,他难道不是个能力出众、潜力巨大的人吗?乞丐还说他的武功境界并不低。 他已经达到了可以自如地将内力注入身体和武器的境界。 这是一流高手的境界。 据说,即使在武林中,这也是很少见的境界。 如果他施展“点火”——一种怎么看都像是旁门左道的武术技巧,乞丐说他甚至能够与巅峰境界的高手抗衡。 “他说商队的护卫叫做镖师……我首先应该成为一名镖师,赚些钱。之后,找到丐帮,归还打狗棒法,再问问能不能学到其他武功。” 据说武功是不会传给外人的。 但如果他能成功归还随着丐帮掌门一同消失的武功,并传达掌门的口信,那他提出学习几门武功的请求,应该也不为过吧? 恩弗斯暗自许下承诺,要在这个世界尽可能地学习和训练,追求比现在更高的境界。 [追求力量:成为巅峰境界高手(达成充盈、调谐、突破)] 这里距离城市有相当一段距离。 如果他想抵达那座城市,至少需要两天时间,反正路途遥远,倒不如保存体力,慢慢前行。 多亏了露娜的食物包,他无需为寻找食物而发愁。 而且这里是森林,有很多地方可以找到水源。 即便找不到,只要扯下附近的草拧一拧,也能解渴。 多亏了塞尔维娅给的工具,他也不用费周折生火,只要捡够柴火堆起来,就能生起一堆简单的篝火。 他感到安心,这都多亏了他的朋友们。 这个少年无忧无虑地走在林间小路上。 行走、生火、吃饭、睡觉。 他就这样度过了第一天。 独自在森林中行走相当孤单,但练习武功多少能缓解一些。 恩弗斯从乞丐那里学到了各种武功。 剑法、掌法、棍法、刀法。 然而,他还没决定专注于精通哪一种,每种武功都有其优缺点。 由于无法抉择,他只能广泛练习。 他交替训练各种武功,虽然精力分散,但每种武器的熟练度也在慢慢提升。 这一次,他正用一根树枝当作剑,练习剑法。 他手持树枝边走边练,每当有被风吹落的树叶飘到面前,他就挥剑去砍。 这既是一种训练,也是一种游戏,如果能一剑砍中,就算成功。 到目前为止,成功率大概是10%。 十次里有八九次都会失手,偶尔才能砍中一片。 而且叶子更像是被炸飞,而不是被干净利落地切断,但是…… 这时,恩弗斯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喧闹声。 咯噔咯噔,是马车车轮颠簸和马蹄声。 是有商队经过这里吗? 恩弗斯抓住一棵树,爬到树顶四处张望。 他看到一辆马车扬起尘土,疯狂地疾驰着,还有一群身着黑衣的武者在后面追赶。 车夫不顾一切地挥舞着鞭子抽打马匹,仿佛只要能跑完这疯狂的一程,马死了也无所谓。 从这场景看,情况似乎不太妙。 追逐者与逃亡者。 虽然他无从得知具体细节,但从马车的外观判断,车里的人似乎相当富有。 他得看看情况如何发展,但如果能帮其中一方一个忙,或许能得到一些帮助,要是能这样,在中原立足就会容易得多。 然而,问题在于,他不清楚双方的实力如何。 从追逐者奔跑的速度判断,他们应该不会太强。 如果他们是升华境界的高手,早就把马车拦下了,而且(根据能力不同可能有所差异),就算只是蜕变境界的高手,现在也该结束这场追逐了。 “……卷轴。” 他有一件从塞尔维娅那里得到的物品。 ● 能释放黑烟的卷轴 有了这个,即使陷入困境,他也应该能够脱身。 既然如此,他不妨直接投身于危险之中。 恩弗斯从树上滑下,飞奔而去。 他施展“点火”。 通过在脚趾触发爆炸获得推进力,他能够快速奔跑。 他触发了一个身体能够承受的小爆炸。 轰——! 一根树枝从恩弗斯身侧飞速掠过。 由于无法精细控制,他只能笔直向前冲……但这也勉强可以算是一种伪轻功。 恩弗斯在地面上留下深深的脚印,追上了马车,随着距离拉近,他们的声音开始断断续续地传进他的耳中。 “……快跑!再快点!!” “你们觉得自己能跑多远?你们谁都别想活着离开这片森林!” “你们这些混蛋!难道不怕后果吗?!敢对南宫家族下手,你们日后定会追悔莫及!” “哈哈哈!南宫家族?你觉得邪教徒会被这种名号吓住吗?!” “……!!” 恩弗斯竖起耳朵。 似乎被追赶的是南宫家族的人,而追赶者是邪教。 邪教,就是那些效命于天魔,在中原地区制造流血冲突的人。 ……邪教徒会自称邪教吗?他听说他们原本有个正式的名字,“邪教”是个贬义词。 不管怎样,没时间细想了。 恩弗斯把疑惑暂且压下。 嗒! 恩弗斯从地面上猛地一跃,跳到了疾驰的马车车顶。 他刚一上去,马车里的人就大惊失色。 “有个混蛋爬到车顶了!” “快把他甩下去!要是这些混蛋弄坏车轮,就全完了!” “……等等!这是误会!我是来帮你们的!” “连白痴都不会信你这鬼话!” 嗤啦! 一根磨得锋利的矛头刺穿马车的皮革顶盖,冒了出来。 恩弗斯在疯狂行驶的马车上成功保持住平衡,躲开了从四面八方刺来的矛头。 “哈!” 接着,他冲破马车车顶,进到车里。 因为他们正在被追杀,似乎很难轻易相信别人,所以他决定下去,直视他们的眼睛,直接说服他们。 恩弗斯落地后,看到马车里有四个人。 他们都身着蓝色武服,但材质和图案各不相同。 其中两人看起来像是护卫,一人似乎是护卫队长,最后一人……是个小男孩。 从外表看,他大概十岁左右。 “……色目人?!” “你是说邪教现在连色目人都当成傀儡利用了吗?!” “我再说一遍,我是来帮你们的。追马车的那些人是邪教的,对吧?” “别想用你那花言巧语骗我们!我这就把你从马车上弄下去……!!” 就在护卫们惊慌失措,几乎要拔剑的时候,那个一直相对镇定的小男孩抬手制止了他们。 然后,他用清晰的声音看着恩弗斯问道。 “少侠。你真的是来帮我们的吗?” “……没错!” “如果你帮我们,我定会重重酬谢。我以南宫家族的名义起誓!” “明智的决定。我这就撕开这卷轴,你们瞧好了!” “?” 什么卷轴。 听到这个陌生的词,他们脸上闪过一丝困惑。 恩弗斯从包里拿出黑烟卷轴,对准马车后方。 那些腰间佩剑、蒙着黑布的武者正凶猛地追赶着。 他们一共有十二个人,人数太多,正面交锋绝非易事。 果然,是时候用这个了。 恩弗斯撕开卷轴。 嘶啦! 轰——!! 瞬间,黑烟滚滚而起,众人的视线顿时变得漆黑一片。 正在追赶马车的黑衣武者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怪异法术惊到,似乎四处散开了。 如果他们再追上来,他就准备引发一场森林大火,撕开爆炸卷轴。 恩弗斯紧盯着黑烟之外,再也听不到任何动静。 “……看来我们差不多把他们甩掉了。” 恩弗斯松了口气,转过身,却发现南宫家族的四个人都张大嘴巴,呆立在原地。 这个外族蛮人撕开一张符咒,没想到,地上竟出现了一片半径超过十丈的黑云! 如果他只需简单一个手势,就能施展如此厉害的法术,那他肯定是位声名远扬的道士。 又或者,是个极其邪恶的魔道术士。 就在众人都震惊得呆若木鸡时,小男孩大声惊呼道。 “大……大侠,您是精通法术的道士吗?” “道士……?” “我们南宫家族正在举办庆祝家主生辰的宴会,我听说他们邀请了一位非常有名的道士。或许,大侠您就是……?” “并非如此。” 恩弗斯被错认成了巫师。 第146章 江湖风云录 2 噼里啪啦。 篝火中火星四溅,摇曳的火焰以猩红色的光芒照亮了黑夜。 随着温暖扩散开来,柴火逐渐燃尽变弱。 火光在他们脸上闪烁。 人类能够通过天地间万物的法则来反思自身,这堆篝火也不例外。 它燃烧自己,照亮世界,与人们的志向产生共鸣。 武者们不都梦想着成就载入史册的丰功伟绩,让后世铭记自己的名字吗?从这个角度看,法术的处境就颇为可怜了。 即便有人因法术成名,所获的声誉也配不上他们付出的努力。 这是因为在这个时代,公众对法术存在强烈的负面看法。 血魔教派的魔道术士所造成的破坏,在传播这种负面认知中起了很大作用。 就在不久前,人们还珍视已故名人书写的符咒,相信它能驱鬼辟邪。 但如今,哪怕一点小事都会引发 “你这个混蛋,竟敢使用邪恶法术!” 的叫骂,进而成为被殴打的借口。难道不是这样吗? 因此,真正品德高尚、庄重的道士往往会隐居深山,修炼自身之道,而邪恶的术士则偷偷潜入百姓家的鸡舍取血,结果却被暴打一顿。 即便是中原名门南宫家族的成员,也是第一次见到能随手召唤乌云,还能用树枝轻易生火且不传播瘟疫的真正道士。 尤其是这样一位来自遥远西域的外族之人。 南宫家族的成员们看着坐在篝火旁的恩弗斯,各自思绪万千。 负责安保工作、在众人中地位最高、级别最尊的南宫沛,理所当然地对这位年轻道士心存警惕。 他们即便走在安全的路线上,仍遭到了邪教余孽的袭击。 因此,他处于极度警惕的状态。 此外,此次行程的关键人物是南宫明,南宫家族族长南宫策公的三子。 他不仅是直系后裔,还格外受家主宠爱。 尽管年纪尚小,他却成熟聪慧,对哪怕远房亲戚也极为尊重。 他值得人们用生命去保护。 所以,虽然恩弗斯从邪教的袭击中救下南宫家族的直系血脉是大功一件,但在查明他的真实意图之前,南宫沛不禁对他抱有怀疑。 毕竟,这难道不会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目的是骗取他们的信任,然后伪装潜入南宫家族吗? “……你在看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吗?” “咳咳……没什么。” 然而,在恩弗斯看来,他只是纳闷这个人为什么一直这么死死地盯着他。 另一方面,南宫家族的直系后裔、小男孩南宫明,正以超越年龄的成熟克制着自己这个年纪该有的好奇心。 哇!你是怎么做到的?我听说能从手中生火的能力叫三昧真火。道长,您达到那种境界了吗?如果您能召唤乌云,那您也能腾云驾雾吗? 他知道这样一连串的问题可能会让双方都尴尬,还会有损南宫家族的尊严,所以他紧紧闭上了嘴。 相反,他只是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恩弗斯,希望仅通过观察就能有所收获。 恩弗斯受不了这微妙的沉默,率先开口。 “……嗯,我们是不是该自我介绍一下?” “哇!啊,我是说……当然,这样很好,大侠!我们也该早点问候您的。” “请原谅我们的无礼。我们是南宫家族的后裔,我叫南宫沛。这位少爷是……” “我叫南宫明,大侠。” 南宫明恭敬地行了个抱拳礼,恩弗斯也回了个抱拳礼。 他的动作并不生硬,从乞丐那里学了武林基本礼仪后,他在镜子前练习了几十遍。 “我叫恩弗斯·雷德本。” “……” 听到这意想不到的英文发音,南宫家的武者们像是被死神触碰了一般陷入沉默,随后开始窃窃私语。 “哦……安伯苏?” “我听着像安伯顺。” “不是更像温班苏吗?” “这西域语言可真难……” 南宫家的武者们用传音之术相互低语,他们讨论着是不是干脆就叫他 “道长”,不用记他的名字算了,记一个蛮人的名字有没有必要,还说要是因为叫错名字遭雷劈,他们可不负责任。 与此同时,小南宫明问这位西域道士: “我觉得叫错天赐之名是非常不恭敬的。所以,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能给您取个外号吗?” “如果我的名字不好发音,您尽管给我取一个。” “那么,因为您的眼睛如秋日天空般湛蓝发亮,我就叫您青辉吧。您觉得怎么样?” “我很喜欢。您可以这么称呼我。” “好的!青辉道长。” 南宫明笑了,自己的提议被接受让他很开心。 这样一位超凡的道长愿意用他取的名字,他怎么能不高兴呢? 就这样,恩弗斯在武林有了一个能用的名字。 区分人很简单。 鉴于奇幻世界里发色五彩斑斓的特点,大致记住人们的头发和眼睛颜色,就能避免混淆。 恩弗斯也喜欢用这种方法来区分他人。 紫色头发的是露娜,红色头发的是塞尔维娅,灰色头发的是班尼特…… 然而,这里是严酷的中原。 如果不修炼高深的武功,默认的头发颜色就是漆黑,这个是黑的,那个也是黑的。 说实话,恩弗斯有点晕头转向。 所以他得用别的方法来区分。 最小的男孩是南宫明。作为南宫家族族长的儿子,他是家中老三,年纪最小。 他生性活泼开朗,但用成熟克制着自己,是个聪明的孩子。 看起来武功最高的是南宫沛。 据说他是旁系后裔,所谓旁系,就是指他出自妾室一脉。 总体而言,他长相粗犷坚毅。 另外两名武者分别叫南宫浩和南宫燮,恩弗斯只记住了稍高一点的那个叫浩。 他决定不澄清自己类似巫师的这个误会。 乞丐曾告诉他,在武林要隐藏30% 的实力,那伪装成一个置身幕后的人不是更好吗? 而且,从他们的反应来看,巫师在这里似乎很罕见。 至少从南宫明对巫师表现出的极大好奇来看,情况似乎是这样。 所以,恩弗斯觉得自己可以试着以自己的方式扮演一个道士。 至于他能不能演好,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幸运的是,南宫明很聪明,知道问道士的秘密就如同问武者的武功秘诀一样无礼。 所以他没有问诸如解读天机或传授如何召唤乌云之类麻烦的问题。 相反,他一点一点地迂回询问自己好奇的事。 “青辉道长,您为什么来中原呢?” “嗯,这个……我是来完成一位熟人的嘱托。另外,我个人对武功也很感兴趣,所以就来了。” “道长您也学武功吗?我听说舞文弄墨的书生都不爱动,所以我以为您也一样。看来是我见识浅薄了!” “嗯。” 恩弗斯曾经提议和塞尔维娅一起练武,她则反问他要不要一起研究三角学,他便默默退缩了。 而且,当他回想起班上那些巫师的样子,他们似乎都离运动很远。 他们更喜欢坐着研究,而不是活动身体。 “您说得对。我家乡的道士……大多喜欢坐着做研究。” “但您不一样,青辉道长!这是好事。健全的精神寓于健康的身体,所以我相信这肯定对您的道术修炼有帮助!” “是啊,巫师们的性格确实有点古怪……” 确实,会不会就是这样呢! 通过和南宫明的交谈,恩弗斯觉得自己找到了巫师性格古怪的答案。 就连热心到会为远行的朋友准备卷轴的塞尔维娅,偶尔也会表现出粗暴的一面。 那位幻术魔法教授——疯狂巫师,还有元素魔法理论教授亚历杭德罗,一眼看上去就明显不太正常。 会不会是因为他们缺乏健康的体魄……! 恩弗斯暗自思索。 就算塞尔维娅拒绝,作为朋友,难道不应该帮她稍微锻炼一下吗?毕竟他从她那里得到了卷轴和魔法工具。 他被教导要知恩图报。 [尊敬的成员,您今天怎么不出来呢?:拉塞尔维娅出去活动活动筋骨,以怨报德] 他们正聊着,南宫明往篝火里添新树枝的时候,切入了正题。 在南宫明看来,这是一次机缘巧合的相遇,他觉得带着这位道长一起,事情会进展得更顺利。 “我已经以南宫家族的名义许下了报酬,九天后就是我父亲——家主的生辰宴会。如果可以的话,我想邀请青辉道长到我家……” “明儿,道长不是说他有自己的事吗?最好还是用我们带的私人物品作为报酬,下次再做打算。” 然而,孩子和大人的视角不同,所以南宫沛礼貌地建议用钱来酬谢,而不是把一个外人带进家族。 不管怎么看,这个青辉都极其可疑。 他出现得如此及时来搭救众人,这本身就很奇怪,再仔细观察他的举止,疑心又加重了几分。 他的身体经过武功训练。 从他那身奇特的西域服饰下,可以猜出肌肉线条分明,他走路或伸手的动作,绝不是道士或书生该有的。 至于他施展的道术……他亲眼目睹,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但一个技艺高超的术士把学武功当作爱好,这难道不令人怀疑吗?如果一件事既无法确定,又不可轻信,为了安全起见,还是选择不信任为好。 所以,南宫沛想把青辉赶走。 然而…… 尽管南宫明是个聪明的孩子,但他还没到能立刻理解贵族礼仪中微妙含义的程度,那是一种需要多年积累才能掌握的技能。 “叔叔,您肯定知道在安徽流传的那些可怕传闻。我听说因为有鬼怪掳走小孩,百姓的哭喊声就没停过。这不就是兄长也请道士的原因吗?” “……明儿。” “然而,我听说道士里有很多骗子。我不怀疑兄长的判断,但俗话说,准备得越周全越好。我们亲眼见识过青辉道长的本事。所以,带上一位经过验证、技艺高超的道长,从长远来看不是有益处吗?而且我已经许下承诺,要报答救命之恩——嘿。” “够了,够了!我明白了,你叔叔我很清楚,所以别再说了。” 因为他这番有点口无遮拦的话,气氛变得尴尬起来。 “……嗯,青辉道长可能也会觉得跟着刚认识的陌生人走不太自在。不是吗?” “啊,我没关系。如果您邀请我,我很乐意同行。” “……既然如此。南宫家族会以明儿客人的身份款待您。” 就这样,他们最终接纳恩弗斯为客人。 嘚嘚,马蹄有节奏地敲打着地面,队伍继续前行。 马车里,南宫明和恩弗斯聊个不停,大多时候是南宫明在说。 南宫明的话语有着他这个年纪特有的活泼,同时又条理清晰、合乎逻辑,让人听着很舒服。 恩弗斯了解到了关于南宫家族的各种事情。 南宫家族是一个以 “南宫” 为姓的家族,他们主要修炼剑术。 在广阔的武林中,他们算得上是顶尖的。 关于这个家族,有一个特别有趣的故事。 是关于南宫家族祖先的记载。 “据说南宫家族的祖先曾以一剑劈开天空!” “劈开天空……?” “是的!而且在我们家族深处的一个隐秘之处,有传言说祖先留下的剑痕……啊!我能看到那些建筑了。那个地方就是南宫家族!” 嘚嘚。 凉爽的微风吹过,南宫家族众人的脸上浮现出笑容。 回家总是令人心潮澎湃,尤其是在旅途中遭遇袭击之后。 至于南宫明,他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青辉道长,我有个哥哥。他是个非常酷、非常出色的人!” “……你说你是老三,对吧?” “是的!老大是兄长,老二是姐姐。说到兄长,他在龙凤大会上获得了‘剑龙’的称号,在江湖上也被称为‘无心辉剑’。” “这称号很了不起。” 恩弗斯对南宫明微笑着。 这个男孩似乎非常敬爱他的哥哥,看着他那亮晶晶的眼睛,恩弗斯想起了过去的自己。 曾经无比崇拜罗迪厄斯的小恩弗斯。 他心中的某个角落涌起一阵苦涩与怀念交织的情绪,每当回忆起过去,心中只剩下疑问。 哥哥,你为什么要那样做呢? 那座宫殿般的宅邸渐渐靠近。 在南宫家族府邸的大门前,一群身着蓝色武服的人中间,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年轻男子,象征着英雄的武冠飘带随风飘动,他身姿挺拔,气宇轩昂。 他肌肤似白玉,下颌线条分明,体格健壮,面容英俊。 是一位能让众多女子倾心的帅气年轻贵族。 他惊喜交加,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弟弟南宫明。 “明儿,你回来了,我看到了。” “昭哥!” 这是恩弗斯与被称为 “无心辉剑” 的南宫昭的初次相遇。 “……” 恩弗斯·雷德本莫名地感到一阵不安,身体微微颤抖。 第147章 江湖风云录 3 尤娜看着疯狂巫师整齐地整理着一堆挑战任务,插嘴问道: “嘿,这些挑战任务…… 该不会是打算给恩弗斯看的吧?” “不是这样的啦。你知道的,给目标设定奖励是好事,所以我提前整理一下,方便管理。” “奖励?” “对。我打算每个成就都给点东西…… 比如说。” [追求力量:成为巅峰境界高手(达成突破、充盈、调和)] “要是达成这个,我就给一个 +99 传说级闪耀之翼。” “哈 ── !!” 疯狂巫师被尤娜用太极揍了一顿。 …… 这位身着蓝色武服,被南宫明称作 “昭哥” 的男子。 南宫昭,南宫家族的直系后裔及长子,人称 “无心辉剑”,犹如从画中走出的武者。 他容貌俊朗,武艺精湛,年仅二十出头就成为巅峰境界高手,这对武林来说是一大幸事。 此外,与刚满七岁的南宫明相比,年龄差距颇大,这使他成为名门南宫家族下一任家主的有力候选人。 既有颜值,又有实力和出身,他的优秀面面俱到。 他被视为当今武林最具潜力的人才之一。 “我知道你是明儿带回来的人。听说你是一位法术造诣颇高的道士。” “我只是略懂些微末之技。” “是这样吗?” 再者,他无论对什么身份地位的人都恭敬有礼,这进一步提升了他的声誉。尽管他拥有诸多优势,却仍能谦逊待人,着实非凡。 最初的不安只是一种误解吗? 南宫昭主动提出带恩弗斯在家族宅邸四处转转,虽说恩弗斯是南宫明的客人,但他表示作为兄长,以防南宫明犯错丢丑,他会接手此事。 南宫明兴高采烈地回应道:“要是兄长负责,我就放心啦!” 于是,恩弗斯与南宫昭并肩沿着走廊前行。 这是一段尴尬的沉默。 恩弗斯感到一种莫名的不适,而南宫昭则面带淡淡的微笑,悠然自得地走着。 恩弗斯想问他们先去哪儿,但又觉得这样问有些突兀,而什么都不说又让沉默显得难受。 就在恩弗斯走着,不知如何是好时,他脚下的地板发出了响亮的嘎吱声。 嘎吱。 “……?” “你弄出声音了。” 南宫昭瞥了一眼地面,又向前走了两步,与恩弗斯不同,他走在地板上,没有发出一丝嘎吱声。 他接着说道: “我故意没修这条走廊,想着它能提供一个反思自身步法的机会。” “原,原来如此。” “穿过这里,我们就到家族宾客聚集的接待大厅了。道长,你也会住在那里。” “嗯……” 嘎吱。嘎吱。 一组脚步声不断发出恼人的声响,而另一组则安静得如同雪地上不留痕迹。 恩弗斯觉得这嘎吱声仿佛在暴露自己,心中暗自思索。 他记得在射杀食人魔的时候,看到露娜行动时没有发出声响。 她说发出声音会吸引仇恨。 关键肯定在于平稳地分散体重。 嘎吱。嘎吱 ── 。 随着恩弗斯逐渐改变脚步方式,嘎吱声稍有减轻,南宫昭立刻开口。 “道长?” “……嗯?” 他的注意力被打断了,他本以为自己快掌握窍门了。 “我父亲的生辰快到了。我们很快要举办一场宴会,还请了一位道士来庆祝。那个人也住在接待大厅。” “是这样吗?” “是的。就像顶尖武者相遇会彻夜畅谈武功一样,同为术士,你们应该有共同话题可聊吧?所以我们安排你住在他隔壁的房间。” “嗯。感谢您的好意。” 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巫师?这倒有趣。 虽然恩弗斯是个冒牌巫师,无法进行深入交谈,但他觉得或许可以展示一下自己的魔法物品来聊聊天。 在敞开的走廊尽头,有一个小花园。 花园中央矗立着一座两层建筑,似乎就是接待大厅。 南宫昭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恩弗斯。 “话说回来…… 听说你们在来这儿的路上遭到了邪教成员的袭击。多亏你的法术,才避免了一场大祸。” “我恰好有一卷轴…… 我是说,一道符咒。用它把他们甩掉了。” “能化解危机的符咒。那肯定是一道极为灵验的符咒。你或许还有几张那样的符咒吧?” “……” 沉默。 一段不长不短的沉默。 在复杂的思绪中,恩弗斯正打算回答这种问题不合适时,南宫昭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微微低头,抢先说道: “抱歉,是我冒昧了。我一直对法术很感兴趣…… 结果问了个无礼的问题。我衷心感谢你救了我弟弟。这才是我想说的。” “……你很疼爱你的弟弟?” “那当然。他是我唯一的弟弟。” “……” 他微笑着告诉恩弗斯,接待大厅挂着蓝色旗帜的房间供他使用,然后转身沿着走廊悄然离去。 恩弗斯困惑地抬头望向天空,陷入沉思。 不知为何,站在那个人面前,他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那种不安,就像有只蜘蛛在他手背上爬行。 “……啊,一定是我想多了。” 毕竟,男人看到英俊潇洒的公子哥,心里不痛快也是人之常情,肯定就是这种情况。 恩弗斯用力挠了挠后脑勺,走进了接待大厅。 接待大厅内部由一个大客厅和相连的小单间组成,每个小单间的门上都挂着一面不同颜色的小旗,无需名牌就能区分。 挂着红旗的门敞开着,一位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正坐在客厅的餐桌旁喝茶。 从种种迹象看,此人似乎就是南宫昭邀请的道士。 的确,他的模样完全符合道士的形象。 头戴一顶奇特的帽子,身着长袍,帽子上插着五颜六色的羽毛,腰间还挂着各种符咒。 活脱脱一副 “我是道士” 的模样。 恩弗斯觉得这模样很新奇,便热情地试图打招呼。 “很高兴见到你。我是……” “你就是那个骗子?!” “……?” 突然被称作骗子,恩弗斯吓了一跳。 他既惊讶又有点心虚。 毕竟,他确实不是真正的巫师。 但这个道士从未与他谋面,怎么就说他是骗子呢? “咱们刚见面,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你这嘴上还没长毛的小毛孩,竟敢自称道士。你是在嘲笑南宫家族吗?没门,没门!我一眼就看穿你了,你这个骗子!” “……哈。” “你这么个小屁孩,怎么可能招来天上的乌云到地面?!” 他那像尾巴着火的老鼠般的举止,实在让人看着不爽。 恩弗斯终于明白这个道士为何如此叫嚷了。 他满心怀疑与嫉妒。 承认一个年轻人能成为备受尊敬的道士,这刺痛了他的自尊心,所以他先入为主地起了疑心。 坚称恩弗斯肯定是用了什么把戏来欺骗众人。 本期待着能与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巫师进行深入交谈的恩弗斯,皱起眉头,猛地转身。 再和他交流已经毫无价值。 “你这个无赖!你想跑?!” “够了。你腰间挂的卷轴,我感受不到任何能量波动,所以你要么是个没什么本事的道士,要么自己就是个骗子。” “你竟敢说我是骗子!你等着,你这个江湖骗子!很快宴会就要举行了,我会在众人面前揭穿你的骗局!” 恩弗斯走进挂着蓝色旗帜的房间,猛地关上了滑动门。 他无视门外的嘟囔声,收拾好行李,在床上躺了下来. 尽管遇到了一些小麻烦,但目前事情进展得还算顺利。 他不是已经建立了人脉,还被邀请为客人了吗? 在得到救命之恩后,如果他能为南宫家族做些什么,施以援手,作为回报获得补偿…… 然后再视情况决定是否离开。 他会遇到什么样的武功呢?一想到这个,他就兴奋得心跳加速。 恩弗斯在接待大厅休息了一会儿,但很快就不安地从床上起来了。 他被告知,仆人会在合适的时间送来饭菜,如果有人找他,也会有人通知他,但干坐着心烦意乱,似乎是在浪费时间。 恩弗斯是那种无聊时就会去练武功的人,现在他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这种感觉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更强烈了。 然而,在前院训练可能会损坏花园,所以他需要找一个训练场。 他想过问仆人,但似乎仆人要到晚上才会来。 他想自己去找,但又不知道宅邸的布局,这很麻烦。 于是,恩弗斯在那个脾气暴躁的道士住的挂着红旗的房间前提高了声音。 “我想问你个事。” “你觉得我会回答你这个骗子的问题吗?!” “我也不想和你多废话!我要去训练场练习,你只要告诉我训练场在哪儿,我就不再打扰你。” “……训练场?” 道士似乎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给出了指示。 “沿着这条嘎吱作响的走廊一直走,在第一个拐角处向右转。你会看到一个宽阔的空地。那就是南宫家族的训练场。” “……你回答得比我预想的爽快啊?” 恩弗斯怀疑地补充道,但道士没有回应。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故意指错了路,但如果走错了,他随时可以回头。 嘎吱,嘎吱。 他又一次走过那条嘎吱作响的走廊(他试图不发出声音,但根本做不到),按照道士的指示走着。 在这条死胡同走廊的尽头,有一扇门。 他握住门把转动,门没锁。 他推开门,正如道士所说,出现了一个宽阔的空地。 而且训练场上已经有人了。 一名女子长剑刺出,长发飘动。 那利刃划破空气又收回,其中蕴含着微妙的门道,刚猛凌厉的剑法与女子特有的柔和动作相得益彰。 这就是武功! 恩弗斯着迷地看着女子舞剑,这与他从乞丐那里学来的武功感觉完全不同。 他不禁思索,这套武功是基于怎样的目标创立的呢?如果露娜在这儿,她肯定会像讲解打狗棒法那样,给出清晰的解释。 这套剑法完全施展出来会是什么样子呢! 他兴奋得浑身发痒,就在恩弗斯正要伸出手指去比划剑的轨迹时,正在舞剑的女子猛地转过头来。 “……谁在那儿?!” 嗖! 一把飞剑射来。剑身划破空气。 恩弗斯没有动,他已经知道这把刀不是朝他射来的,而是会钉在门框上。 砰!剑身颤抖。 长剑颤巍巍地半插在门上。 恩弗斯向前走去,赞叹地鼓起掌来。 “我正四处找地方训练,碰巧看到了你。这剑法太精彩了!” “……一个色目人?那你肯定就是明儿提到的那个道士了。” “你又是谁呢?” “我是南宫承雅,南宫家族的二小姐…… 但我可不会把名字告诉一个妄图偷学我们家族武功的小人!” “……?” 仔细想来,在武林中,偷看别人练武被认为是极其无礼的行为。 然而,他刚才完全被南宫家的剑法吸引,根本没时间去想这些。 恩弗斯急忙挥舞着手臂。 “我不是故意的!” “小偷总是这么说。你接下来是不是打算找借口,说‘我是色目人,不了解中原文化’?” 先发制人! 南宫承雅巧妙地堵住了他接下来可能找的借口,恩弗斯顿时慌乱起来,绞尽脑汁。 他该如何化解这个局面呢? 在复杂的思绪中,他结结巴巴地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这剑法不值得偷学。” “……” “啊,我是说,剑招本身非常漂亮。但施展剑法的人无法全面发挥其威力,我看得出这套剑法并没有融入应有的深刻内涵。所以,嗯,就好比一个宝箱里面是空的,实际上没什么可偷的……” “……你要是这么自信,干嘛不用身体来证实一下 ── !!” 刚刚被当面说 “你的武功不行” 的南宫承雅,当场就火冒三丈。 恩弗斯应该感谢南宫家族良好的家教,南宫承雅没有直接跑去告诉父亲 “把那个蛮人的头挂在墙上”,而是礼貌地向他发出了决斗挑战。 南宫承雅拔出钉在门上的剑,握住剑柄,以中位姿势指向他。 “如果你能接我十招,我就当刚才的无礼没发生过。” “好。而且,我不是故意针对你个人……” “那就看看你这个所谓的道士,本事是不是和你那张嘴一样厉害!” “嗯……” 这场比试应该公平。 恩弗斯卷起袖子,他露出的发达肌肉,显然是多年训练的结果。 南宫承雅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 “如你所见,我虽然武艺粗陋,但身体经过武功训练。我在这场决斗中不会使用任何卷轴…… 符咒。符咒或魔…… 法术道具,你知道就行。” “我来了!哈 ── !” 嗖 ── ! 剑如飞矢般刺来。 其轨迹仿佛在空中的画布上作画,尽管南宫承雅训练有素,剑法也颇具水准…… “学院低年级水平,哈……” “你嘟囔什么呢?!” 学院里汇聚的都是帝国最杰出的人才,在那里刻苦训练的恩弗斯与她之间的差距太大,她根本追赶不上。 嗖,嗖 ── ! 轻松挡下三招后,南宫承雅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 恩弗斯思索片刻,然后闭上了眼睛。 “……你在干什么?” “我这样也能躲开。” “啊…… !!” 唰,唰唰 ── !! 第四招,第五招,第六招。 连续的攻击。 面对如撕裂丝绸般发出声响的连续弧形攻击,恩弗斯开启了视线洞察。 闭上眼睛后,他感知得更加清晰。 她很坦诚。坦诚且纯粹。 她虽然挥剑攻击,但并没有瞄准要害部位。 她攻击的部位即使被划伤也不会危及生命,或者能够快速愈合,又或者是衣服上如果被划破会让人尴尬的部位。 她想惩罚恩弗斯的无礼,但还没到要取他性命或废掉他武功的程度。 她大概只是想给他一个严厉的警告。 通过这次武功切磋,他现在能看透她的内心了。 社交意识有所欠缺的恩弗斯,在这次切磋的瞬间,社交能力突然大幅提升。 恩弗斯温柔地笑了。 “你在嘲笑我吗?!” “不,只是…… 我笑是因为你心地善良。” “你…… 你是想勾引我吗?!” “不是那样…… 这很有趣!如果你愿意,可以更用力地挥剑。我能应付,尽管大胆挥剑!” 南宫承雅的表情也微微一变,这个所谓的青辉道长似乎很享受这一刻。 她原以为他可能是在享受取笑她的过程,但仔细一看,他似乎是真心享受这场武功切磋。 一个对武功感兴趣的外国道士。 就像看到外国人喜欢吃饺子会让人开心一样,他的表现不让人反感,还让她提起了兴致。 承雅按照他的建议,更大胆地挥剑。 嗖。嗖嗖! 她脚步移动,瞄准穴位攻击。 然而,南宫承雅的手还没动,他就已经躲开了,仿佛知道她要攻向哪里。 她觉得他的气感一定很出色,于是压制自己的内力,以免被他通过气息追踪。 嗖 ── ! 唰。 他像浑身长满眼睛似的轻松躲开。 察觉到攻击或许是技巧问题,但躲开终究是身体动作的问题。 青辉道长的动作或许有些粗糙,但他的体力相当不错。即便没有花哨的技巧,他确实也很快。 “你没吹牛!这是第十招,接招吧!” 南宫承雅判断青辉道长是一位高水平的高手,对高手有所保留是不礼貌的,所以她觉得最好把这次切磋当作一次学习的机会。 抛开骄傲与愤怒,南宫承雅使出全力,施展出她的终极招式。 “『青麒麟』!” 恩弗斯睁开眼睛。 宛如麒麟划破长空,闪烁着蓝色热雾的剑刃划出一道抛物线轨迹。 这是一招仿佛要吞噬空间般延展的招式。 这是范围攻击而非直线攻击,如果只是单纯躲避剑刃,就会被 散的热雾割伤。 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拉开很大的距离,要么在热雾扩散前挡住它。 那他就应该抢先发动反击! “点火!” 嗖。 恩弗斯伸出手,按下剑柄。 青麒麟还未腾空,就被挡住了。 “……” “……” 两位武者对视了片刻,然后同时凝聚气息。 南宫承雅带着一丝傲慢但并非特别生气的神情说道: “……既然我答应了,就当刚才偷看的事没发生过。” “谢谢。顺便问一下,这里只有这一个训练场吗?” “当然不是。这是南宫家族直系成员的训练场,还有一个专门为访客准备的训练场。” “……” 恩弗斯暗暗咬牙,那个可恶的道士骗了他。 要是事情发展得不好,他可能会陷入大麻烦。 他不仅可能会被赶出南宫家族,甚至可能会引发一场真正的剑斗。 他默默发誓要报仇。 “青辉道长!如果你有时间,能给我们讲讲接下来的故事吗?我真的很好奇你是怎么打败那个用拔刀术的杰伊的!在我看来,使剑如此之快的人,得用慢招才能制服他。当然,只有在您有时间的情况下我才问 ── ” “青辉道长,这次可不一样。你没法再闭着眼睛躲开了,咱们再来切磋一次吧!” “……” 生平第一次,平日里总是消耗别人精力的恩弗斯,体会到了自己精力被耗尽是什么感觉。 第148章 江湖风云录 4 穿越到异世界的恩弗斯,此前曾接受过一位乞丐的教导。 但不可避免的是,对于仅通过二手信息了解这个世界的人来说,知识上的空白屡见不鲜。 尤其是当知识来源是一位30年前活跃过的前辈时。 自然而然,他对武林“mz世代”的流行文化一无所知。 “青辉道长,我听说如今在剑柄末端系上流苏,可比在剑刃上刻字时髦多了。集市上的孩子们玩打仗游戏,都会在树枝末端系上红线——” “青辉道长,你看着如此年轻,甚至比我还显小,怎么懂得这么少呢?果然是个大鼻子的……我是说,西洋人……” “姐姐!不管道长的鼻子有多长,指出来都不太礼貌!” 再者,两个天真烂漫的孩子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恩弗斯被他们从左右两边毫不留情地“啄”个不停。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倒也是件好事。 这不正是与南宫家族的孩子们建立联系,同时学习常识的好机会吗? 而且他有必要留在南宫家族。 “我问过父亲了。我告诉他青辉道长救了我的命,他非常高兴,还答应在宴会上给您赏赐。” “宴会……是在两天后,对吧?” “没错,青辉道长。这点时间至少够我们切磋三场了!” 救命之恩的赏赐。 除了南宫明的感激之情,领导着名门南宫家族的家主也亲自承诺给予赏赐,难道不值得期待吗? 所以他与南宫家的兄妹们谈天说笑、打成一片。 既能了解武林知识,和这些活泼的孩子互动也十分愉快。 话说回来……他还需要完成乞丐的嘱托,而现在正是询问的好时机。 恩弗斯直截了当地问道: “我很好奇一件事,你们知道‘天魔’吗?” “……” 南宫明和南宫承雅的脸色微微变得苍白。 “……我是不是问了不该问的事?” “不,青辉道长。只是……我们家族的长辈们总是拿这个吓唬我们。从小他们就说‘要是你们调皮捣蛋,邪恶的天魔就会来抓你们……’” “30年前就死了的老怪物,怎么可能来抓我们!那都是大人们编出来吓唬我们的谎话。我们早就过了会被这种故事吓到的年纪了!” 似乎是因为从小就听着这个恐怖故事长大,他们光是听到“天魔”这个名字就不寒而栗。 恩弗斯笑出声,说道: “我们家也有类似的故事。有个吓人的传说讲‘要是你不隐藏自己的光芒,龙就会来把你抓到它的巢穴里’……所以我和哥哥还特意在窗台上放了漂亮的小石子。” 毕竟,他们觉得被龙抓走,总好过在私生子的家里被抚养和训练。 “龙不是一种神圣的灵物吗?” “可能和东方的龙不太一样。而且……我也不太清楚细节。这只是个只出现在童话故事或者吟游诗人胡言乱语里的名字。” “天魔也差不多。当然,有明确的记录证明他确实存在过……但我明白这对每个人来说都是痛苦的回忆,所以很少被提及。” “幸运的是,我们本家在30年前的那场腥风血雨中躲过了一劫……但您知道吗,青辉道长?那些躲过一劫的人说话得格外小心。” 30年前发生的正邪大战。 无数武林人士被魔教杀害,在与最后一任天魔的最终对决中,整个正派都遭受了重创,摇摇欲坠。 一些门派彻底关门大吉,另一些也只是勉强维持生存。 之后,那些没有被天魔的浪潮席卷,保存了实力的门派获得了权势。 南宫家族就是其中之一。 当时,年轻的家主南宫策公在正邪大战爆发前夕,决定关闭家族大门进行闭关修炼。 原因是深入钻研南宫家族祖先的“劈天剑”。 “你是说他关闭整个家族来修炼武功?” “这听起来可能有些极端……但也是事出有因。” 据说,前任家主南宫瑞辉在临终前,将家主之位传给了年轻的南宫策公,并叮嘱他不要妄图超越上天,要专注于管理家族。 不知出于何种担忧,南宫瑞辉直到去世,都没有透露据说留有祖先剑痕的密室位置。 这让南宫策公陷入心魔,认为父亲不尊重他。 我的天赋真的如此微薄吗?不,我无法接受!我一定要找到密室的位置,亲手重现祖先的剑法! 南宫策公年轻时就是个只知练剑的“剑痴”。 他近乎疯狂地下令关闭整个家族,寻找密室。 这一做法虽然专制,但族人们最终还是同意了,他们觉得如果南宫策公能获得“天剑”,南宫家族也会繁荣昌盛。 在武林中,一位绝顶高手的存在就是如此重要。 在储备了大量食物后,整个家族紧闭大门,专注于修炼和寻找密室,但正因如此,他们意外地躲过了灾难。 当他们打开大门出来时,武林已经有一半陷入战火,而南宫家族因为没有参战而毫发无损,意外地成为了武林中的第一剑派。 对于那些在战争中失去掌门和弟子的门派来说,只是蜷缩起来躲避灾祸的南宫家族,难免显得有些卑鄙。 不费一兵一卒就收获了甜美的果实! 因此,南宫家族开始受到无数怀疑的目光和不公平待遇。 与其他门派的交流被切断,在武林联盟中,他们也被暗中视为懦夫而遭人轻视。 正因如此,即便在30年后的现在,南宫家族的成员们依然在意舆论。 无处可去、含恨而死的天魔,其怨恨如果指向他们,也不足为奇。 “那密室怎么样了?他们没找到吗?” “啊,关于密室。” 据说南宫策公最终找到了密室的位置。 然而,他并没有掌握“天剑”,从那一天起,他就像变了一个人。 不管他在那里看到了什么,回来之后,他就按照父亲的遗言,专注于管理家族,原本炽热的性情也冷却到了温和的程度。 然而,南宫策公也对他的孩子们说了同样的话。 不要妄图超越上天,只需走人间正道。 “即便我们问,他也不会告诉我们原因,所以我还是很好奇……” “平常我们一撒娇,他什么都答应,但一提到密室的事,他就只是摇头。所以我早就放弃了。我就当他有自己的理由……” 这是件奇怪的事。 饶有兴趣地听完这个故事后,恩弗斯随口问道: “……那么,我能不能问问丐帮怎么样了?” “你说的丐帮,是指那个乞丐门派吗?这名字不太出名,也很少能听到,所以我很惊讶您这个来自西域的青辉道长居然知道它!” “我和他们有点事。我要替一位熟人送点东西……但你说他们不出名是什么意思?” 来自试炼之塔的乞丐曾说,丐帮无处不在,无所不知。 还说它是中原顶尖的情报组织之一。 那么,为什么他们会说这是个鲜为人知的名字呢? “嗯……” 南宫明看着恩弗斯的表情,面露难色,犹豫着。 这时,南宫承雅直截了当地说出了真相。 “因为他们彻底衰败了。” “……姐姐!” “事实就是衰败了,为什么不能直说?” “话是这么说,但你可以说得委婉一点……” 南宫明努力缓和姐姐的话时,南宫承雅毫不犹豫地继续说道。 她说,在如今的武林中,那个名为丐帮的组织已经名存实亡。 “我听说前任丐帮帮主古成垓在正邪大战中失踪后,丐帮历代帮主传承下来的全身武功就失传了。武功就像树根,没有树根的植物注定会枯萎凋零。” “……所以,据我所知,丐帮被崛起的浩派吞并了,道长。他们成了浩派旗下的丐帮分支。” “……” 武功真的如此重要吗?仅仅是忘记了身体的动作方式,就能让一个如此庞大的门派彻底衰落? 对于从小只接受家族洗脑的恩弗斯来说,将东西传承给后代的概念很难理解。 然而,听到丐帮帮主如此关心的组织已经衰败,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看来他们在另一个门派的庇护下勉强生存…… “……也许,我能见见他们吗?” “你是说浩派的丐帮分支?” “是的。” 南宫承雅沉思片刻,然后眼睛一亮,说道: “嗯……你不能一个人去!青辉道长,要是你在广袤的安洲迷路了怎么办?对吧,明儿?” “啊?姐姐,就算他是道长,想必也有认路的能力吧……” “所以我们应该一起去!不能让我们家的客人走丢了。” “……啊,我明白了!姐姐说得对!青辉道长,如果我们一起去,能帮上大忙呢!我们熟悉地理,也了解安洲的风土人情,这样就能避免任何意外发生!当然,不该看的我们绝对不看!” 南宫明和南宫承雅的眼睛闪闪发光,那眼神分明在说他们迫不及待地想出去玩。 承雅毫不掩饰地投来“带我一起去”的目光,而明虽然也有同样的想法,但又会犹豫,担心这样是否失礼。 他们的话有道理。 在这座大城市里寻找浩派,尤其是其中的丐帮分支,会非常困难。 如果有当地人帮忙,就会容易得多。 但有一个问题。 “我们能一起去吗?” “……” “……” “……我们得问问叔叔。我去问一下就回来,道长!” “明儿,我也去!我快去征得同意就回来,你可别跑,等着我们!” 南宫兄妹俩匆匆跑去征得外出的许可,他们成功得到了许可,于是恩弗斯便和他们一起在安洲的街头巷尾探索起来。 安洲的街道热闹非凡,充满生机。 在魔教这个重大威胁退去30年后,战争的紧张气氛早已消散,和平已然降临。 马车在行人中穿梭,摊位上的小贩们大声叫卖招揽顾客……这里和原来的世界并无不同。 然而,有一点很特别。 “哈呀!” “就你那点抓功,怎么抓得住蝴蝶?” 就连喝醉的男人争吵,说的也是武功。 “你这混蛋!我叫你别在屋顶上走!” “没办法,送货紧急!” 就连那个似乎以送货为生,用长杆在屋顶间跳跃的年轻人,也在练习武功。 “他用弹性杆表演杂技呢!” “……青辉道长,您真的很喜欢武功,对吧?” “所以您才能闭着眼睛躲开我的攻击。毕竟,那不可能是通过感知内力做到的。” “你闭着眼睛躲开了姐姐的攻击?!” 南宫明打开了话匣子。 那是他只听说过的神秘仙力,还是可以用道术透视?如果是武功,把武功和道术结合起来不是很难吗? 在明继续追问之前,恩弗斯说出了正确答案。 “……这是一种技巧。一种技巧。一个朋友教了我这个技巧,叫做视线洞察。” “解读目光,好神奇!” “……你能解读别人的目光?哼,真难以置信。” “那我闭上眼睛,你随便看哪里。我来猜。左手,右脚,小腿,屁股,左耳,肩膀,够了吗?” “……!!” 南宫兄妹兴奋又惊讶地跳了起来。 一个人怎么能如此敏锐准确地解读别人的目光,又没在全身长满眼睛呢? 看到他们似乎很感兴趣,恩弗斯随口问道。 “你们想学吗?我不确定你们能不能学会,但是……” “……您要教我们?!如果您教我们,我当然会非常高兴,但在还没报答您的救命之恩的情况下,又要接受更多,我很担心自己能否付出相应的代价——” “好呀,教我们吧。” “姐姐!” 恩弗斯毫无保留地愿意传授视线洞察的秘诀。 这并不需要什么特殊仪式,只是一种通过反复盯着看和猜测就能唤醒的感知。 而且这也因人而异。就塞尔维娅来说,她练了大概3个小时就厌恶地放弃了。 她在感知方面比较迟钝。 不过,就这么免费送出去,还是觉得有点亏,所以恩弗斯提了个小条件。 “……作为回报,教我武功。” “……!!所以你终究还是想偷学南宫家族的武功……!!” “不,不是这样。可以是你们被允许传授给别人的武功。哪怕是市面上流传的,或者品级较低没什么用的武功也行。我没打算提什么不合理的要求。”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们家族藏书阁里有各种各样的杂书!我得去问问,但肯定有可以分享的武功秘籍!” 南宫兄妹和恩弗斯达成了一个简单的非正式约定。 内容是在双方都不会感到负担的程度上,互相传授各自会的武功。 如果从人来人往的主路稍微拐进一条相对安静的小巷,就会来到一条挂着五颜六色灯笼、随风摇曳的静谧街道。 这里是卖酒、卖唱和跳舞的人聚集的地方,是一个中式的娱乐区,有各种各样的风月场所。 由于还是中午,生意还没正式开始。 当夜幕降临,酒意上头,那些灯笼被点亮,在风中摇曳,这条沉睡的街道就会从长久的梦境中苏醒,展现出无比绚丽华美的景象。 这条街上最高的建筑,一家招牌写着“翠香楼”的风月场所,就是他们一行人的目的地。 南宫明用小手敲了敲翠香楼紧闭的门,稍微提高了声音。 “咳咳……有人在吗?” “哎哟,少爷。我们还没开始营业呢……啊,您是南宫家族的少爷?您怎么来了……” 门微微打开,一个女仆出现了。 她本想把这个大白天就来风月场所的小男孩赶走,但认出他是名门南宫家族的直系后裔后,立刻客气了两倍。 “我们知道这里是浩派的一个分支。这位青辉道长和丐帮有交情,想见见他们。能麻烦安排一下吗?” “哎哟,当然可以!他们正好闲着没事,您现在就可以见到他们。请进!” “……” 女仆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冷笑。 恩弗斯敏锐地察觉到了那轻蔑的表情,她似乎很看不起“丐帮”。 他心里很不是滋味,看到师父所在的门派如此落魄,他觉得应该尽快归还打狗棒法的基本招式。 他们跟着女仆穿过这座建筑奢华的内部。 南宫兄妹似乎也是第一次来这样的风月场所,两人好奇地东张西望。要是平时,恩弗斯也会和他们一起,但此刻他没心情观光。 女仆在建筑角落一扇没打扫干净的门前停了下来。她隔着门说道: “有客人来了,你们得去招待一下。”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不做招待的活儿。我是个武者,也是个情报贩子,不是什么妓女。” 门后传来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 那声音带着一种奇怪的恶意,让人听了不禁一颤。 “哼,这次你得去。南宫家族的少爷和小姐有事找上门来了!” “那是你不会说话。说什么名门南宫家族的尊贵成员,居然要让几个小乞丐招待。认清自己的身份。与其涂脂抹粉,不如去拿支笔。” “……啊!” “够了。退下吧。谢谢你给我们带路。” 恩弗斯走上前,打发走了女仆。 然后,他隔着紧闭的门,传递了跨越次元的消息。 “……我带来了丐帮帮主的消息。还有失传的打狗棒法基本招式。” “……真有意思。” 门猛地打开。 一个女人出现了,她看起来就像一条湿漉漉的蛇。 她眼睛低垂,乍一看显得非常胆小,但眼皮底下闪烁的恶毒光芒却让人不安。 她的穿着像风月场所的女子一样,巧妙地展现出身材,但她自然摆出的姿势更注重冷酷,而非诱惑。 比起她微微露出的肩膀,人们的目光更会被她袖子里是否藏着匕首所吸引。 手。 通过仔细观察她手上哪些肌肉比较发达,就能判断她擅长使用什么样的武器。 失去了打狗棒法这一伟大武术的丐帮,用什么填补了那个巨大的空缺呢?是一颗恶毒的心。 从她的手来看,她是个在暗器功夫上有过大量训练的人。 她看着愣住的恩弗斯,鲜红的嘴唇动了动: “作为浩派分支,丐帮帮主希妍妍向您问好。” 希妍妍。 换句话说,就是永恒的希望。 第149章 江湖风云录 5 被蛇的目光震慑住的老鼠,会是这种感觉吗? 南宫兄妹和恩弗斯被那充满恶意的目光压制,僵硬地站着,尴尬地环顾四周。 有些情绪就是能如此轻易地掌控人。 她眼中充斥的愤怒与烦躁,不知源于何种不愉快的经历,让人甚至都不敢开口问她今天是不是遭遇了什么坏事。 然而,即便他们鼓起勇气问了,恐怕也无济于事。 这世上有谁能从男人变成女人,从厌恶人类到把人类当玩具,再到喜欢人类,穿着从内衣到带褶边的衣服,最后一丝不挂呢? 对于一个形态超越生物范畴的邪神而言,这样的转变应该就像一阵微风拂过般毫无意义。 就如同给一块石头或一把利刃赋予性别一样,毫无意义。 变幻形态与声音,让人类陷入痛苦,这才是它的主要目的,所以假扮人类对它来说本不应产生任何情感。 但这情况却几乎踩到了界限边缘。 可接受与不可接受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近了。 这就好比在文字之外操控一个角色,和一个演员扮演角色之间的差别。 它在疯狂巫师的指示下被迫扮演的角色,正一点一点地渗透进来,排挤着邪神的数据,让它产生了共情。 在日复一日外壳不断变化的混乱中,它不得不承认,自己内心的某些东西也在逐渐改变。 但由于难以摆脱这种处境,它只能听天由命。 希妍妍依照疯狂巫师的指示,开始全身心投入扮演一位年轻貌美的丐帮帮主。 问:她是怎样的一个角色? 答:这个叫希妍妍的人,就像一只被钉在现实中的蝴蝶。 问: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答:…… 你做过梦吗? 要是有人说自己没做过,那他肯定是个糟糕的骗子。 只有那些失去梦想的人才会说:“我从未有过梦想。” 因为无法实现梦想太过痛苦,所以他们装作梦想从未存在过,装作自己从一开始就不想要。 我原本是个叫苏妍妍的女孩。 这个名字意为“永恒的黑色”,承载着长寿的祝愿,希望黑发长久不变白。 这是父亲给我取的名字,饱含着他希望我健康长寿的期许。 我听说他花了大价钱,请一位厉害的道士取了这个名。 他们会拍着母亲隆起的肚子,笑着喊:“妍妍,妍妍,你什么时候出来呀?” 然而,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我出生时就害死了母亲。 父亲梦想中的幸福家庭画面,从第一笔就被撕裂了。 他痛苦地煎熬着,直到我七岁,最终得出结论:“我从未有过那样的梦想。” 于是,他剥夺了我这个独生女的姓氏,只留下名字,把我遗弃在了街头。 就这样,我成了妍妍。 这个女孩流落街头,以乞讨为生,历经种种艰辛,直到被一位好心的乞丐收留,加入了丐帮。 他就是我的前任丐帮帮主。 他是个爱吹牛的人,即便前途黯淡,他也会昂首阔步地说总会有办法的。 即便丐帮日渐衰落,黑暗的风暴即将来临,他依然坚信只要多做好事,上天一定会眷顾他们。 如果你问他到底有多乐观…… 他在我的名字里加了个“希”字,叫我希永,似乎是想表达“永恒充满希望”的意思。 据说在丐帮兴盛的时候,它有着孤儿院的性质,收留并照顾各地的乞丐。 有钱有势的时候,他们才能做这样的善事,即便如今摇摇欲坠的丐帮已无力继续这些善举,他还是坚持去做。 每当我说:“再这样下去,我们真的会变成乞丐。我们最终会被卖给那些浩派的混蛋!” 他总会说:“我也是在丐帮的帮助下,以乞丐的身份长大的。所以即便日子艰难,我们难道不应该回报吗?” 就这样……他不停地帮助别人……一直帮助…… 直到他去世。 据说他是被某个帮派伏击,但丐帮连调查帮主死因的力量都没有,最终都不知道凶手是谁,此事就不了了之了。 就这样,我成为了下一代丐帮帮主。 我的恩人死于刀剑之下,所以我至少想守护住他留下的丐帮。 于是我这里削减一点,那里变卖一点。 我切断并卖掉了情报网络,精简了人手。 在丐帮进一步衰落之前,我以高价把它卖给了浩派,至少保留了这个名字,最后,我停止了收留和照顾小乞丐的做法。 最终,只剩下希妍妍这三个字。 总之,我想说我从未有过梦想。 一次都没有。 哗啦。 希妍妍把茶杯放在旧桌上,发出声响。 几乎像白水一样的液体,荡漾了一会儿,然后又平静下来。 恩弗斯微微低下头。 “啊,谢谢。” “这是温茶,要是耽搁久了,很快就会凉的。” “那我赶紧喝,然后就开始说正事。” “……” 其深层含义是“要是不想喝凉茶,就赶紧说完事走人”,但恩弗斯却理解成了“她喜欢凉茶”。 只有聪明的南宫明清楚地明白她的意图,焦急地想着他们应该赶紧离开。 希妍妍觉得拐弯抹角只会延长对话,于是直接开口。 “你有什么目的?” “目的……你指的是什么目的?” “你为什么要提起30年前与天魔一同失踪的第13代丐帮帮主的消息……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落魄了,就可以用肤浅的谎言来敷衍我们?” “你误会了。我从不说谎。” 砰! 希妍妍猛地放下茶壶。 桌子震动起来,茶水泛起涟漪。 “那就请解释一下你是怎么得到那些消息的。” “……嗯,有一个操控次元力量的巫师,在一座神秘的塔里,天魔和师父,我是说丐帮帮主……” “哈,你现在连谎言都懒得掩饰了?” “……” 这确实是个难以让人相信的故事。 就连亲身经历过的恩弗斯,讲述的时候都有些犹豫,又怎么能向这个异世界的人解释清楚呢?就在他困惑不已的时候,意想不到的支援来了。 是南宫明,他挺直身子坐在那里,双手紧握成拳放在膝盖上。 “我,我有话要说!” “说吧,小少爷,尽情胡扯。” “青辉道长是一位非常受人尊敬的道长!我亲眼看到他召唤来足以填满这整座楼的风暴云到地面!” 随着对话的势头暂时扭转,恩弗斯内心感激南宫明,接着说道: “或许有不实之处。但我们都知道,武功不会说谎。我会交出打狗棒法,你可以用它来验证,不是吗?” “谁知道这会不会是一门假武功?” “如果以你的眼力和水平都无法分辨真假,那即便这是假武功,对你也会有帮助。而且如果这假武功做得和真的一样精妙,那同样也会有用。” 恩弗斯深吸一口气,坚定地说道。 “如果你真的如此多疑,那之前就该粗暴地把我打发走,而不是给我倒茶,听我讲故事。那么,即便这可能是假武功,你不也希望能相信些什么,所以愿意一试吗?” “……” “那就试着相信。我会证明我所言非虚——” 嗖! 突然,恩弗斯脖子一凉,赶忙抬起双臂护住脖子和胸口的要害。 南宫明和南宫承雅也迅速摆出架势,手放在剑柄上。 这是一股强烈的杀意,瞬间让房间的温度降了下来。 这等功力,仅靠气势就能让恩弗斯和南宫兄妹有所反应。 希妍妍无疑是一位武功高手。 一滴冷汗从恩弗斯的后颈滑落。 “……呼。” 一把锋利的匕首从希妍妍手背上的衣袖里探出,又像猫收回爪子一样顺滑地缩了回去。 杀意也渐渐消散。 就像冬日里轻轻飘落堆积的雪花,悔恨和眷恋浮现在希妍妍的眼睑上。 她似乎在内心认可了恩弗斯的话。 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袖,她说道: “你肯定觉得很奇怪吧?我顶着丐帮的名号,却使出暗器。” “……我学过棒法、腿法和拳法。但确实,我从未学过暗器功夫。” “没错。丐帮已经变了。失去了作为支柱的武功,我们不得不引入别的东西来作为支柱。” 妍妍似乎心中烦闷,一口气喝下一整杯茶,然后解释起情况。 她说,曾经发生过可怕的内斗。 带领丐帮的帮主以及与他志同道合的乞丐们,都死于天魔之手后,丐帮分裂成了三个派系。 我们该加入这个帮派,我们该加入那个帮派。 谁该成为下一代帮主,谁该拥有更多权力。 要是有哪怕一个有正统地位的人,或者一个武功出众的人,情况或许都会好一些。 但每个人都平庸无奇,混乱不但没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 在这样的混乱中,丐帮失去了自己的特性。 当然,在一切顺利的时候,似乎有一个所有乞丐都敬仰并追寻的伟大目标,但没人传授,也没有武功传承,它就被遗忘了。 有人背叛,有人逃离,最终希妍妍登上了帮主之位。 “为了生存,我们不得不改变。我们先砍掉无用的翅膀,毫不犹豫地舍弃前腿和后腿。于是我们变成了蛇。凄惨地依附在充满脂粉毒香的下水道里。” 大多数乞丐离开了丐帮。 他们要么真的沦为乞丐,要么凭借所学武功成为流浪武者,要么成了信使,要么当了妓女。 少数无法离开而留下来的,就是希妍妍和其他几个人。 他们并非因为最强而获得了丐帮的名号,而是只有他们坚持守着丐帮这个又脏又破的名号。 “我们不再是乞丐,也不是妓女,我们不使棍棒,不再肮脏或乞讨,所以丐帮的形式早已消亡。” 于是他们在浩派的阴影下苟延残喘,勉强维系着一线生机。 “但现在,即便打狗棒法回归,又有什么意义呢?” 当我们甚至都不知道丐帮究竟是什么的时候。 “……” 此刻,恩弗斯无言以对。 他只能模糊地体会到那种失落。 对于仅仅守着丐帮这个破旧名号的人来说,归还打狗棒法会有什么意义呢? 传承一门打狗武功的躯壳,又有什么意义呢? [随历史流逝:将打狗棒法归还给丐帮] 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他也说不出要归还的话。 即便把武功归还给已然衰落的丐帮,它能成为他们再次崛起的垫脚石吗? 尽管如此…… “……我稍后再来。” “你说稍后?” “是的。不知为何……我无法确切表达,但我感觉你会需要这打狗棒法。等我能清楚说明原因的时候,我会再来。” “……哈。” 希妍妍无奈地摆摆手。 这明显是在下逐客令,恩弗斯尴尬地起身,南宫兄妹也不好意思地站了起来。 三人尴尬地挤在一起跨过门槛时,妍妍小声嘀咕了一句,声音刚好能被听到: “下次来之前,至少把尾巴上的灰拍掉。如果还有下次的话……” “……?” 恩弗斯眨眨眼,不明白她的意思,但希妍妍似乎也无意详细解释。 三人离开青楼时,南宫明小心翼翼地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拍掉灰意味着整理仪容,所以是不是说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地来,青辉道长?” “明儿,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难道……是说这个妍妍对青辉道长有意思?” “……完全不像有那种意思啊。” 远非有意思,她看起来满是愤怒。 要是她有意思的话……难道不会像露娜那样表现吗? 恩弗斯想起那个月光如水的夜晚,脸不禁红了。 正因如此,他没有注意到一直盯着他,随后悄悄混入人群的那个身影。 南宫家族族长南宫策公寿宴的前一天。 三个人在南宫家族的私人训练场训练。 然而,他们的样子与平常大不相同。 两人盘腿而坐,神情专注,另一个人则怒视着坐着的两人,在他们周围烦躁地转来转去。 这一幕让人想起古代王朝时期的私塾,他们正在接受来自西方道长传授的视线洞察秘术。 以南宫明的情况,他觉得这种训练十分有趣,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闭着眼睛投入其中。 “道长,是后颈吗?” “很接近,但不对。” “嗯……是手吗?” “是手腕。” 然而,南宫承雅明显怒火中烧。 她本就坐不住,而且,目光这种东西不就很难以捉摸吗? “……是……肩膀?” “不对。” “……是……胸部?” “不对。” 塞尔维娅之前也是这样脸红脖子粗,没过多久就爆发了。 恩弗斯默默数到三。 一、二、三。 砰。 “我就说这根本没用!青辉道长,你是不是故意说谎逗我们玩啊……?!” “这是污蔑。我也是从露娜……我是说,从一个叫月的人那里这样学来的。” “那怎么可能只通过感受目光就培养出这种能力——” “哦,是头顶吗,道长?” 正在争吵的南宫承雅和正在辩解的恩弗斯,同时转头看向南宫明。 只见南宫明轻轻闭着眼睛,专注片刻后说道。 “是脸。” “……还不到三个小时啊!” 当他们进一步测试凝视洞察时,南宫明已经相当熟练地掌握了感知目光的方法。 他的准确率很高,而且很快就适应了。 现在他装作能通过身体移动躲避攻击,假设攻击会从目光的方向袭来。 他的动作看起来合理且有效。 看到这一幕,南宫承雅似乎更加急躁了。 她紧紧闭上眼睛,一屁股坐在原地,提高声音说道。 “该死……青辉道长,快看着我!我很快也能学会!” “嗯……” “我说看着我!” 恩弗斯没有理会南宫承雅的唠叨,用充满神秘感的眼神看着南宫明。 这个小男孩从出生起就拥有非凡的直觉,是个天才。 又过了三个小时,南宫承雅还是没能掌握。 恩弗斯很担心这会在兄妹之间造成隔阂,但这其实是不必要的担心。 “……你怎么这么擅长武功?!” “姐……姐姐。疼!” 南宫承雅懂得克制自己的嫉妒,她通过弄乱弟弟的头发来发泄各种不满。 这场景看起来十分眼熟。 “这很常见吗?” “……是的,青辉道长。明儿总是这样突飞猛进。就连家主都说:‘你真是天下第一的天才。’” “我觉得这夸奖太夸张了。姐姐的剑招优美又出色,昭哥更是远远超过我!” “你和昭少爷的年龄差那么大,怎么能比!” 南宫明尴尬地笑了笑,觉得这夸奖过头了。 恩弗斯心中涌起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犹豫片刻后,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和你哥哥关系好吗?” “好啊!昭哥很忙,所以我们不常见面……但他总是很关心我。上次,他甚至给我买了一道符咒!” “那一定很棒。” “是啊。如果我有一个梦想……那就是在昭哥成为家主的时候辅佐他。然后让我们家族繁荣昌盛!” 他的眼睛闪闪发光,透过这个男孩的眼睛…… 我要成为罗迪厄斯大哥的得力助手! 过去的画面一闪而过,黏糊糊地贴在心头。 恩弗斯无法面对,紧紧闭上了眼睛。 “……你一定能实现的。” 即使闭上眼皮,就像盯着太阳看后留下的黑点一样,那些褪色的青春记忆久久萦绕不去。 “烤猪往这边抬,你这笨蛋,这边!” “快点,摆好桌子,把旗子挂到那边去!” 宴会的准备工作喧闹非凡,各种各样的工人忙着搬家具、运食物,而南宫家族的成员们穿着整齐,互相交谈着。 远处,可以看到南宫明和南宫昭微笑着互相问候。 表面上看,他们真是关系亲密的兄弟。 恩弗斯目光消沉地看着这一幕。 在喧嚣中,他沉默不语。 “……” 有时,他觉得自己仿佛迷失了方向。如此勤奋地修炼武功,意义何在呢?那个模糊的梦想,回到那座宅邸,获得所有人的认可——是不是已经太晚了? [梦想:回到雷德本宅邸,证明自己的能力,让那些看不起我的人下跪,成为家主的得力助手……?] 他真的能实现吗? 以这具一使用魔力就开始疼痛的身体,他真的能实现吗? 但现在,即便打狗棒法回归,又有什么意义呢? 现任丐帮帮主妍妍的话,似乎在他耳边回响。 这个问题充满了痛苦的怀疑。 未来会变好吗,他们能重拾已经失去的东西吗——这些都是根本性的疑问。 “……我。” 在这般困惑之中,非常微弱地,仿佛阳光与月光擦肩而过。 事情发生了。 嗒嗒嗒嗒。 脚步声传来,南宫家族的武者们将恩弗斯团团围住。 他抬起头,接待大厅的那个道士走上前,摇着扇子。 “这是怎么回事?” “哼,你的把戏到此为止了。凭借我的仙力,我一直在密切关注你在外面的所作所为!” “……?” 他说的外面,是指和南宫兄妹去浩派的事吗? “我听说你用失传的打狗棒法诱惑衰落的丐帮?那么,你到底是从哪里得到这门武功的?它可是和天魔一起消失了!” “不,那是……!” “只有一个答案。你这个混蛋,你是魔教的棋子——!!” “……?!” 一只邪恶的爪子,一只魔手,伸了出来。 第150章 江湖风云录 6 南宫家族的武者们将现场团团围住,观察局势以评估状况。 鉴于“魔教”一词的严重性,因道士的指控,他们起初都持谨慎态度。 自马车遇袭事件以来,南宫沛就对恩弗斯有所警惕,此时他手按剑柄,一旦出现确凿证据,便准备立即将恩弗斯制伏。 南宫兄妹惊呆了,说不出话,被吓得愣在当场。 话已出口,如今必须解决此事。 没人知道结局会怎样,但显然,两人之中必有一人要么被逐出南宫家族,要么面临更糟糕的命运。 “为何要这般无端指控……!” “那家伙肯定是魔教的棋子!毫无疑问!” 于是,这场混乱演变成了道士之间的口水仗。 一场小型审判就此开启。 前来庆祝南宫策公寿辰的宾客、来蹭饭的居民,以及家族的武士和其他客人都围拢过来。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中央。 突如其来的骚乱让恩弗斯头晕目眩,他满心困惑。 当然,被毫无根据地指控为魔教成员,这让他感到茫然,但…… “听好了,我会清楚说明为何怀疑这家伙,你们仔细听并做出判断!作为有幸参加南宫家族宴会的尊贵宾客,我相信你们会做出明智的决定!” 恩弗斯当真可谓“从天而降”,毫无根基,在这尘世江湖中既未施恩于人,也未与人结怨。 他与那道士唯一的交集只是一场言语争执。 仅仅因为一场口角,就如此咄咄逼人地将人逼入绝境,实在毫无道理。 况且,在庆祝家主寿辰的欢乐时刻,也没有理由闹出这般动静。 那么,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呢? “……那你就说说,为何要诬陷我是魔教之人!” “好,仔细听着!第一——” 找出其中缘由,将成为故事的关键转折点。 道士提高音量,手指直指恩弗斯,控诉道: “第一,关于打狗棒法。它本应在正邪大战的最终对决中失传!你怎么可能得到它?” “……我通过一些途径获得的。” “没错,而我要说的是,这些途径很可疑!比起打狗棒法的秘籍不知怎的流传到西方,然后你偶然得到,难道不是魔教的喽啰从尸体上搜刮来的,这种说法更合乎逻辑吗?” 这完全是牵强附会的推理。 恩弗斯本想说出真相,但又怕提及异世界和试炼之塔的事,会让人觉得他像个疯子,所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讲出如此荒诞离奇的故事,只会让人觉得他怪异。 相反,他指出了这一逻辑的漏洞。 世上既然明显存在巧合,却如此无端怀疑,本就奇怪,而硬要将其与魔教联系起来,就更可疑了。 毕竟,魔教又不是世上唯一的邪恶组织,不是吗? 难道就非得是魔教不可? “你这是强词夺理!照你这么说,我也能编造各种理由。你为什么一开始就非要把这事和魔教扯在一起?” “那是因为你欺骗了南宫家族的小少爷,以恩人的身份受到款待,从而混入宴会!” 听到这话,一直在旁观看的南宫明为恩弗斯大声辩解。 “不许污蔑我的恩人!青辉道长从魔教的袭击中救了我!” “那可能是你们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道士合上扇子,指向恩弗斯。 “南宫家族的小少爷在树林里遭到魔教教徒的袭击!然后这个大鼻子道士出现,把他们赶走了。那些心狠手辣的家伙,怎么会无缘无故就放弃目标呢?” “那是因为青辉道长的法术高强!” “或者说,你们从一开始就是一伙的!我也能制造烟雾,但你们看。你们觉得,就因为一些黑烟,武林高手们,尤其是那些臭名昭着的魔教教徒,就会落荒而逃吗?” 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就连恩弗斯自己也觉得,那群自称魔教的人,放弃得比预想中容易。 他们人数众多,而且从轻功的速度来看,实力也不弱。 他们本应能够冲破区区黑烟。所以当时恩弗斯才准备激活“大规模爆炸卷轴”。 恩弗斯陷入回忆,然后说道: “……我也看到那些追赶我们的人了。但是,他们有点奇怪。他们自称魔教,但据我所知,魔教自称‘天魔神教’。” “……!!” “我觉得他们可能不是真正的魔教。也许只是有人打着魔教的名号为非作歹。这样的话,对我的无端指控不就自然而然地不成立了吗?” 如果那些追赶者不是魔教之人,那么恩弗斯与魔教之间的关联就断了。 这样一来,他们就不能再拿打狗棒法是通过魔教获得的这一点来大做文章。 对此,道士回应道: “不,那些混蛋肯定是魔教的!” “你这么说的依据是什么?” “因为魔教教徒极其痛恨南宫家族!众所周知,南宫家族的‘剑龙’,也就是大贤高手南宫昭,铲除了众多魔教喽啰,立下赫赫战功!魔教听到南宫这个姓氏就胆战心惊!” “……?” 恩弗斯转头看向南宫明。 小男孩神色不安地点点头,并解释道: “是的,昭哥……好几次在安洲发现并铲除了潜藏的魔教余孽,立下大功!所以我以为,是因为这份仇怨,我才被盯上……” 这么说来,魔教确实在安洲存在过。 现在恩弗斯明白南宫家族武士们的警惕从何而来了。 一开始,他以为道士无端指控时,他们还小心翼翼地围着他,是因为自己是外国人而受到歧视…… 如果这不是一个30年前就消失的门派,而是直到如今还在兴风作浪的团伙……如果他们一直冲突不断,那么如此敏感也就说得通了。 这次,南宫承雅涨红了脸质问道。 他到底想对他们的恩人怎样? 出于对邀请道士前来的南宫昭的顾虑,她一直忍着,但现在,道士用莫名其妙的无端指控将青辉道长逼入绝境,她终于忍不住发火了。 “太过分了,道士!如果你用这些吹毛求疵的理由赶走帮助明儿的恩人,世人会怎么看我们?他们会说我们是忘恩负义的无耻之徒!” “这……!” 道士的眼神微微颤抖。 他似乎不明白南宫承雅为何要维护恩弗斯。 他大概以为,偷看训练场是极大的无礼之举,被蒙骗的南宫承雅自然会与恩弗斯产生矛盾。 他是不是觉得,给这样一个给人留下坏印象的人安罪名很容易? 这时,道士侧耳倾听,像是在听某人说话。 然后,他突然说道: “……那就在这儿展示你的仙力。如果你展示出来,我就彻底放弃指控!你!现在就试着召唤乌云到地面!” “什么?”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如果你真的是一位修为高深的道士,那就在这里展示你的道术!如果你不是魔教的人,法术就会纯净无邪气,如果是魔教的人,邪恶之气一眼就能看出来!” 道士逼迫恩弗斯再次使用那个法术。 然而,恩弗斯已经用掉了塞尔维娅制作的烟雾卷轴,剩下的只有像“烘干衣物”这样的便捷魔法和致命卷轴。 他不能在这里突然施展致命魔法。 恩弗斯恼怒地说道: “……我没有理由听你的,而且那个符咒已经用过了,现在无法再用。从一开始你就没抓住重点。没有证据,你就能这样逼人就范吗?” “证据!没错,你提到证据就对了!” “……?” 道士猛地展开扇子,编造起谎言来。 “这个魔教的小喽啰就住在我隔壁房间,半夜里传出各种可怕的鬼叫声!我还听说,魔教的武功邪恶至极,和玩弄鬼魂没什么两样!” “一派胡言!” “如果这一切都是误会,我就在这儿下跪。但我敢肯定。搜他的行李就知道了!肯定能找到证据!” “……!!” 原来这就是他的阴谋! 看来,用站不住脚的无端指控施压,目的就是强行检查行李,哪怕毫无道理。 而且很有可能——为了诬陷恩弗斯,他们肯定在他的行李里放了可疑物品。 因为恩弗斯经常不在房间,隔壁的道士就有大把时间动手脚。 他能解释得清吗? 如果在恩弗斯的包里发现关于魔教的奇怪书籍或符号,他声称这些不是自己的,他们会相信吗? 他能毫发无损地逃离这个地方吗?如果要背着莫须有的罪名四处逃窜,难道他甚至要和南宫兄妹动手……? 当恩弗斯试图理清混乱的思绪,手不自觉地移到胸口时。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男孩声音在大厅中响起。 “苍穹无垠!” 南宫明在众人面前挺身而出。 “要是问起我们家族的剑术,任何人都会说出‘苍穹无垠剑法’。其含义是天空广阔无垠,没有尽头。” “……” “名副其实,苍穹无垠剑大胆而广泛地伸展。我们不仅仅是模仿动作,而是在心中接纳天空的广阔,以此来挥舞这把剑!这就是南宫家族的家族精神——光明磊落,问心无愧!” 呼! 小男孩舞出一剑。 虽然招式稚嫩,但那畅快的一挥,仿佛能让人头脑清醒。 南宫明向在场的众人展示着这一剑。 “我知道……你们可能会怀疑!你们或许担心路过的陌生人会突然拔刀相向,担心脚下的地面会突然塌陷,担心恩人其实是敌人。然而!” 然而。 “天空不会如此行事。天空毫不犹豫地接纳万物为友,理所当然地承受着其宽宏大量带来的后果!青辉道长是我的恩人,所以,你们要是想伤害他,就先从我身上踏过去!” 他如此成熟地发出宣言,南宫家族的成员们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接着,他们纷纷点头,脸上露出笑容。最近针对南宫家族的恶意事件频繁发生,如果他们行事狭隘,又怎能谈及“苍穹无垠”呢? 就连负责安保的南宫沛也有所领悟。 他理所当然地需要怀疑他人,保护南宫家族的声誉。 这是他的职责。 然而,如果他过于执着于这个目的,就会失去让南宫家族之所以成为南宫家族的那种天空般的胸怀。 南宫沛说道: “由于情况复杂,青辉道长确实存在一些可疑之处……但这位道士的话似乎有很多牵强附会的地方。实在无法再容忍这场骚乱了,请你离开家族。” “不,不,这……” 道士的脸变得煞白。 恩弗斯站起身,抖落身上的灰尘。 虽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气氛转变弄得晕头转向,但他可不会错过这个趁热打铁的机会。 “你似乎想看道术,那我就展示给你看。” 说着,这位年轻的道士拿出一张模样怪异的符咒,撕成两半。 瞬间,那个冒牌道士满是汗水的皮肤突然变得干燥! 那些有眼力、能看出这一变化的武者们大为惊讶,兴奋地交头接耳。 “这……这是三昧真火吗?你是说他能从这么远的距离释放热量?” “不,我没感觉到任何热量。他用一种神秘的法术瞬间吸干了汗水!” 确实,如果他能施展如此精妙的法术,就算是魔教也会退避三舍。 人们既钦佩又低声议论着。 那些之前站在冒牌道士那边的人,惊讶得退缩了,肩膀也耷拉下来。 多亏了小南宫明的宽宏大量,恩弗斯才得以化解这场几乎要招来道士怨恨的危机!他们险些错怪一位高尚之人,将他赶走。 冒牌道士震惊地看着恩弗斯,然后急忙从正门跑了出去。 即便恩弗斯就这样平息了这场风波,他还是被这一连串的事情弄得晕头转向,摸不着头脑。 他基本上是被指控为黑巫师。在那种情况下,他们本应该彻底搜查他,甚至检查到他的内衣。 却因为一个小男孩的劝说,就打消了疑虑……难道他们都被集体催眠了? 恩弗斯完全无法理解,于是问南宫明,只见南宫明得意地挺起胸膛,轻咳一声。 小男孩心情大好,觉得自己保护了恩人。 “……你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南宫家族的成员态度立刻就转变了?” 就在南宫明微微张开嘴,准备详细解释自己的想法时,旁边传来一个英俊青年的声音。 “那是因为南宫家族的精神本就如此。明儿,你学得真好!你的成熟和宽宏大量对我来说就是一份礼物,所以你不需要再准备什么生日礼物了。” “……?!” 恩弗斯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这时,一个中年男子不知何时悄然出现在他身旁。 此人身着蓝色长袍,蓄着修剪整齐的胡须,乍一看像是个享受生活的人。 但看看他那双布满老茧变形的手,以及像在暴风雨中也不会倒下般稳稳站立的双腿…… 即便不想知道,也能感觉到。 他是一位训练有素的剑术高手,而且…… “父亲!” 他就是南宫家族的家主——南宫策公。 在化解了因这场骚乱而变得压抑的气氛后,南宫策公带着恩弗斯来到接待室。 他舒适地坐在椅子上,自然而随意地开口说道: “点火,是吧?你用的技巧还挺特别的,不是吗?” “……!!” 恩弗斯只在与南宫承雅切磋时用过一次“点火”。 他没在其他地方展示过。 如果是这样,看来他的一举一动都被看在眼里。 那么…… “你是不是故意说谎逗我们玩啊,青辉道长……?!” 当他为了训练视线洞察而紧紧盯着南宫承雅的时候! 恩弗斯惊出一身冷汗。 第151章 江湖风云录 7 接待室布置得整洁有序,但南宫策公座位周围却杂乱无章。 毛笔滚得到处都是,书籍也斜放着。 恩弗斯很快明白了原因。 南宫策公似乎百无聊赖,一直坐立不安,拿起毛笔转着,然后又放下。 南宫家族的仆人们迅速整理,但南宫策公自己似乎又不停地弄乱。 他手托下巴,静静地观察着恩弗斯,接着仿佛看透了恩弗斯的心思,悠然说道: “没错,我都看到了。我看到你和明儿相处融洽,也看到你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女儿身体的各个部位。” “那是……” “哈哈,小道长,看来你的修行还很浅啊。这么点事就慌了神。” “……” 这似乎是他开玩笑的方式。 他看起来并不太在意,无论是看到恩弗斯盯着南宫承雅,还是未经许可就教他的孩子们不同的技巧。 然而,他又指出了别的事。 “虽说因为我年轻时闭关的荒唐事……我在武林中总体名声不太好。但我仍与几位朋友保持着友好往来。所以,我知道武林中正在刮起奇怪的风。” “奇怪的风?您指的是?” “一些曾与天魔交过手的人,开始模仿他的武功。他们仿佛失去了人性……比起武功的‘意’,他们似乎更注重‘形’。就像你的动作。” “……您从我的动作中看出了这些?” 南宫策公点了点头。 “你和承雅玩闭眼躲避游戏的时候,我瞥见了一些端倪。有些动作很奇怪,你就像个木偶,而不像个活人。真的很有意思。” “严格来说,我并非通过观摩天魔学到这些……” 虽然顺序可能相反,但也没太大差别。 恩弗斯是从露娜那里学来的,而露娜和天魔的动作本质上是朝着同一个方向发展的。 “你似乎和天魔有些关联。不管是直接的还是间接的,跨越了三十年。这是件非常有趣的事。” “……您怀疑我吗?” “不。明儿说他信任你,所以我也信任你。” “那个江湖骗子道士的话毫无条理……但您……您甚至从我的动作中看出了天魔的痕迹。似乎有足够的理由怀疑我。那为什么您说会信任我呢?” “因为这就是南宫家族。” 南宫策公竖起食指,指向一个花盆,在房间的角落里,一盆兰花正在绽放。 “有时候……更高的目标比任何具体的目的都重要。一棵不结果的植物可以存活,但一棵没有根的植物却无法生存。” “……我不太明白。” “这很简单。如果我现在给你一百万枚金币,你会杀了明儿吗?” “……?!” 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冷酷问题吓了一跳,恩弗斯十分困惑地抬头看着南宫策公。 他只是微微笑着,似乎在催促恩弗斯快点回答。 一百万枚金币,仅仅为了钱就杀了那个小男孩,这能想象吗? 犹豫并没有持续太久,恩弗斯坚定地摇了摇头,南宫策公的回应仿佛早就料到了这个答案。 “那么,为了一百万枚金币就会杀了明儿的人……就不会是现在的你,对吧?如果你是那样的人,当初就不会从魔教的追杀中救下明儿。” “……我想是这样。” “如果你总是被眼前的利益蒙蔽,选择背叛自己信念的选项……最终,什么都不会剩下。即使你双手满是金钱和名誉,你最初想要的东西也永远不会存在了。” 丐帮的画面在恩弗斯脑海中闪过。 丐帮帮主希妍妍说她为了丐帮的生存放弃了一切,而她的表情充满了空洞。 如今的丐帮恐怕已不是她所期望的样子。 南宫策公对陷入沉思的恩弗斯说道: “小道长,你的心似乎在飘荡。又或许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说的意思。与你的能力相比,你的行动相当被动。我们无意束缚客人,对朋友更是如此。” 自在地行动吧,说完这些,南宫策公便让恩弗斯离开了。 被束缚住了,他是这么说的。 恩弗斯离开房间,抬头望向外面的天空,天空广阔湛蓝。 天空如此自由,可为什么人的心却仿佛被重物压着,不断下沉呢? “……” 一个渴望成为哥哥得力助手的孩子。 记忆难免重叠。 途中,南宫昭站在那里,挡住了去路,他似乎一直在等恩弗斯。 他嘴角上扬,露出微笑,表达着歉意。 然而,他看起来并不像是在道歉。 “很抱歉。谁能想到,我们请了一位据说精通窥测天机的道士,竟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不,没关系。他最后被赶走了,我没事。” “确实,不愧是道术高超的道长,您心胸宽广。那个道士……我会找到他并惩罚他,所以您不必太过担心。” “……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和南宫昭交谈有些让人不自在,恩弗斯想尽快结束对话。 他使用敬语,对每个人都很有礼貌,与第一次见面就看不起平民的罗德鲁斯相比……他应该是个好人,但是…… 不知为何,从南宫昭身上感受不到罗迪厄斯身上那种温暖,虽然只见过两次面,但相处得并不愉快。 恩弗斯无法掩饰自己的不适,但南宫昭似乎完全不在意。 他若无其事地说道: “你知道一个月后的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我不知道。” “那是南宫家族下一任家主选定的日子。父亲说他会提前宣布继承人,以避免家族内乱。” “……” 他这是在炫耀吗? 怎么看,这个南宫昭都很可能成为下一任家主,他和次子年龄差距很大,而且听说他立下了不少功劳。 然而,仔细观察他的表情,他的笑脸似乎并非在幸灾乐祸。 相反,看起来有些不安。 “所以……我请了道士。父亲的寿辰和家主选定之日都是非常重要的日子。我觉得如果有道长能念些祝福的话,会很不错。” “您想说什么?” “那个安插进来的道士走了,现在只剩下您这位不请自来的道长。所以,我难道不该请剩下的这位道长吗?青辉道长……请为我登上家主之位赐福。” “……您确实很有可能被选中。但对于一件还未发生的事,提前赐福,在我看来有些奇怪。” 面对恩弗斯合乎逻辑的反驳,南宫昭只是静静地盯着他。 就这么静静地…… 然后,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青辉道长说得对。是我失言了。” “……” “您见过父亲了吧?他是个像行云般洒脱自在的人。现在是他的寿宴,所以请务必向他道贺。我相信您不会拒绝这点小事。” “当然。我会这么做……” 恩弗斯还没来得及说完,南宫昭就转身离开了。 感觉不太妙,但也没什么办法。 就算他追上那个身影如同雷德本宅邸般飘忽不定的男人去质问他,又能怎样呢? 不,不是这样的。 恩弗斯能做点什么,他有朋友们留下的神秘卷轴,有开始逐渐建立起来的微弱人脉,而且他个人的实力也绝不逊色。 然而,即便在那一刻,恩弗斯没有行动,是因为他无法忘记南宫明信任并追随南宫昭时眼中的神情。 他们难道不是和睦的兄弟吗? 他们并非那种因兄弟背叛而关系破裂,在困惑中相互憎恨,如今甚至不知道对方身在何处、在做什么的关系。 他们难道不是彼此温暖地信任和依靠的和睦兄弟吗? 所以…… “……我怎么能去怀疑和破坏这种关系呢?” 恩弗斯实在做不到。 到目前为止发生了什么? - 从袭击中救下南宫明,成为南宫家族的客人。 - 见到丐帮帮主希妍妍,但没能归还打狗棒法。 - 教南宫兄妹凝视洞察之术。 - 赶走了诬陷他的道士。 完成了多少挑战任务? - 一个都没完成。 需要考虑的要点? - 那个江湖骗子道士。 要么他太粗心大意,要么他走投无路了。 他的行为像是被人追赶。 仿佛如果不立刻赶走恩弗斯,就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既然之前没有交情或恩怨,那一定是出于某种必要。 - 魔教? 那群针对南宫明的黑衣人逃走了。 从没有他们被抓获的消息来看,他们依然逍遥法外,总有一天他们会再次出现。 他们的身份可疑,他们的目标真的是向南宫家族复仇吗? - 我自己。 …… 别总盯着墙了,恩弗斯。看看你自己。 好好想想。 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似懂非懂,却又常常溜走。 看来我还需要更多时间…… …… 在黑暗中,一个蹲着的身影静静地看着一本书,喃喃自语。 《魔降神术》的秘诀在月圆之夜方能展现其真正价值。 满月正在升起。 满月过后,就再没机会了。 只有现在。 现在即便有道长这个变数,我们也别无选择,只能继续行动。 为了得到你想要的,你别无选择,只能放弃一切。 在宴会的最后一天……该死的人都得死。 有了获得天魔力量的僵尸,我们一定能达成目标。 黑暗中,红色的光芒混乱地摇曳着。 第152章 江湖风云录 落幕 当! “为我们家族的无尽发展,干杯!” “为家族干杯!” 南宫策公高高举起酒杯,大声祝酒,其他人纷纷效仿,举杯响应,气氛瞬间热闹起来。 南宫家族的长辈们指出,家主如此有失威严的行为实在不妥,但如风般随性的性情又怎会轻易改变呢?家主沉浸在欢乐之中,正开怀畅饮。 一场盛大的宴会,即便位居高位者试图保持庄重,气氛也难免轻松活跃起来,更何况家主带头尽情享受,热闹的氛围更是难以抑制。 一些武者甚至提议要表演剑舞,称这样的场合怎能少了娱乐助兴。 南宫策公揽住南宫沛的肩膀。 “沛啊,今日良辰,与我共饮一杯!” “家主,我负责安保工作。总得有人保持警惕,守护着……呃!” “你竟敢不接主人敬的酒!” 他施展擒拿手,轻巧地捏住沛的下巴,逼他喝下酒,手法娴熟自然,就在寿星闹得正欢时,墙角的一处却相对安静。 恩弗斯摆弄着酒杯,向南宫明问道: “……家主看起来颇为随性,不是吗?” “简直让人尴尬……” 南宫明或许是为父亲的行为感到羞愧,都不敢抬头,只是一直低着头。 “热情总比冷漠要好。” 若要说的话,这其实挺让人羡慕的。 要是雷德本公爵是如此深情之人,许多事或许就会截然不同。 恩弗斯倾斜酒杯,一口饮尽杯中的清水,他只觉嘴里发苦。 “青辉道长。” “何事?” “道长,您有梦想吗?” “当然。那就是……成为一位大师,强大到足以战胜天魔。” 若能强大到那种程度,这世上便再没什么可畏惧的了。 他甚至能超越贝内特,在学院中排名第一,与教授们平起平坐,甚至超越他们。 他甚至能亲吻露娜,实现所有的心愿,得到他想要的一切,不是吗? 南宫明目光明亮地看着恩弗斯,问道: “成为大师之后,您想做什么呢?” “我要去见我的母亲,回到家族,夺回属于我的地位,还有……与我的兄长相见。” “啊,原来青辉道长也有兄长!但……这些事,只有成为大师后才能做吗?” “……我也不太确定。” 或许并非如此。 “啊,我支持您。” “多谢。你也喝一杯。” “嘿嘿。” 碰杯声响起。 两个年轻人佯装成大人,交换着杯中的清水。 恩弗斯从盘中夹起一块豆腐放入口中咀嚼时,突然感觉到一阵微风拂过。 嗖。隆隆。 “……?” 一阵震动……像鞭子般在空气中浅浅地扩散开来。 一丝微弱的颤动轻触着他皮肤上的汗毛。 恩弗斯转头朝南宫家族正门的方向望去。 周围一片喧闹,宴会仍在进行…… 恩弗斯将这喧闹抛诸脑后,集中注意力。 “……?青辉道长?” 砰。轰。 碰撞声传来。 淡淡的血腥味飘进他的鼻中,恩弗斯缓缓站起身,全身紧绷。 南宫明也察觉到异样,放下酒杯站起身,专注地看向正门。 直到这时,南宫明才感觉到…… 视线洞察。 从远处投射而来的浓烈杀意。 呜—— 午夜。 在宴会正酣的南宫家族墙外,一片漆黑。 满月高悬,但月光不足以照亮每一处阴影。 沙沙。 一棵老树的树枝弯下又弹起,不停颤抖。 有什么东西,某个夜间生物,踩在上面经过。 沙沙沙沙。 树叶相互摩擦的声音证明了这个生物的存在。 嗒。嗒。 它纵身一跃,跳到路边搭建的摊位上。 然而,它的行动十分怪异,透着一种奇特的不适感,似人却又非人。 人声传入这只“野兽”耳中,是两名守卫南宫家族正门的武者,他们正在交谈。 “……里面的人玩得可真开心。我们还要多久才能换岗?” “还有好一会儿呢。满月还挂在那边亭子上方,动都没动。” “该死,等我下班,第一件事就是去喝一杯……” 砰。 它爬上了屋顶。 “……嘿。等等。那边。” 一个被月光勾勒出的漆黑身影,眼球泛白,没有瞳孔。 身形极为消瘦,轮廓清晰可见,头发蓬乱。 “……那是……人吗?” “不管是人是鬼,看起来都不是什么好兆头。拉响警报!我来争取点时间——” 嗒。 这只“野兽”四肢着地奔跑起来。 它的手脚胡乱交错,以一种世间任何动物都没有的怪异方式奔跑着。 仿佛是半只蜈蚣与半只狗混合的疾跑姿态。 嗒。 嗒嗒嗒嗒嗒嗒。 瞬间,它就来到了武者面前。 咔嚓。 它拧断了武者的脖子。 看着同伴瞬间倒下,剩下的那名武者惊恐万分。 这速度快得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他大概也难逃一死了。 “你这恶——” “魔”字还没喊出口,这只生物便抓住同伴折断的脖子,当作武器扔了过来。 武者眼睁睁看着同伴的头颅朝自己的脸飞来。 这成了他最后看到的画面。 砰,轰。 两颗被击碎的头颅,两具尸体就此倒下,但它并未就此停手。 嗒。 这只“野兽”跃过了围墙。 混乱如同火焰,稍给点时间,便会不受控制地迅速蔓延。 然而,这只“野兽”比火焰蔓延得还快。 在宴会边缘,南宫明所在的墙边。 这只毛发蓬乱的“野兽”四肢着地,朝着小男孩扑去,欲取其性命。 宴会厅的灯光照亮了这只“野兽”的身躯。 毫无血色的灰色皮肤,全身肌肉紧紧萎缩,腹部凹陷,仿佛没有内脏,稍有见识的人便认出,这怪物有个名字:僵尸。 挡在僵尸面前的南宫家族武者们纷纷拔剑。 “拦住它!” “阻止它!” 僵尸,也被称作顶级噩梦。 这是因为它那灰白的皮肤有着超乎想象的硬度和力量,除非达到能削铁如泥的境界,否则无法对僵尸造成实质性伤害。 所以,此刻阻拦僵尸的武者们也深知,他们无法战胜它。 但他们的胜利条件有所不同。 南宫家族的武者们只需拖延时间,哪怕四肢逐一被折断,只要能争取到极短的时间…… “竟敢破坏我的寿宴,你这混蛋!” 南宫家族最厉害的剑手,南宫策公,会来收拾它! 嘶!南宫策公体内喷出蒸汽。 他凭借精准的内力运用,将体内酒精尽数逼出。 他抽出腰间佩剑,纵身一跃。 家主十秒内便能赶到。 南宫家族的武者们露出笑容,即便刀剑无用,他们只需坚持区区十秒! 他们挺剑刺去。 他们想着,若是将内力注入剑中,用力下压,无论这僵尸有多强,都能压制住它的行动。 “你别想再往前一步……呃?!” 仅仅一招,他们便意识到这个想法太过自负。 这只僵尸似乎知晓南宫家族所有的剑招,它将身体挤进剑无法触及的缝隙,从武者身旁经过时,它用锋利的指甲轻轻一划。 唰。 喉咙被割破,鲜血喷涌而出。 一名武者捂住喉咙,嘴唇微动。 这绝非普通对手,它远超单纯的力量强大。 它知晓南宫剑法,它知道如何破解……! 但喉咙流血,他又怎能说出话来?一切都太晚了。 唰,嗖。 这只僵尸像着了魔的萨满般,身体剧烈扭动,避开四面八方袭来的剑招,又杀了两人。 宾客们有的尖叫,有的后退,有的试图拔剑,而僵尸已经来到距离南宫明咫尺之遥的地方。 南宫策公大喊道: “住手——!!” 但这样的喝止对一具行尸走肉般的怪物又怎会有用? 对于没有人心的怪物,唯有武力才能奏效,所以南宫策公急切的呼喊毫无作用。 啪——! 但这也意味着恩弗斯的棍棒起了作用。僵尸微微一晃,就在这一瞬间,恩弗斯用身体挡住它的去路,大喊道: “……南宫明,快跑!” “我也来帮忙,青辉道长!” “它的目标是你,别废话,快跑,呃……!!” 唰唰唰唰! 僵尸的指甲如雨点般刺来,恩弗斯以视线洞察为指引,勉强避开,但皮肤还是被划破。 接着,僵尸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伸出腿。 这是一个意图难以捉摸的动作,但恩弗斯明白。 这绝非失误。 这是……那个可怕天魔的……预判数步之后的战略招式! 嗖——!! “一只僵尸怎么会使用天魔的武功……?!” 恩弗斯绞尽脑汁,想得头疼欲裂,反复思索着下一招会是什么。 “露娜……” 如果他不知道,她说那就坐下来观察。 他当即就地坐下,或许是被这出乎意料的举动弄懵了,僵尸瞬间僵住。 恩弗斯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恩弗斯双臂撑地,双腿并拢,猛地踢出一脚。 啪! 僵尸被踢得向后倒退,看来这僵尸自身的体重并不重,若以击退的方式,便能争取到时间。 恩弗斯将这个发现记在心里。 就在这时,南宫策公赶到了。 “我来了,小道长。专注躲避!” “家主!” 嗖——! 南宫策公的剑上燃起蓝色火焰般的剑气,剑如箭般挥出,划出一道十字。 然而,还没等家主的剑落下,僵尸便像是知晓会有何种攻击袭来,提前行动,轻易地避开了。 “……你这混——蛋!” 这是一种甚至超越力量本身的技巧。 天魔的绝学,仅凭孩童之力就能化解“点火”。 虽说这僵尸还未达到那种程度。 然而,它正利用自己已死之身的特性,在一定程度上模仿天魔的技法,若它只是普通僵尸,早就被砍成碎片了。 咔嚓。 它扭断脖子避开攻击。 咔嚓。嘎吱。 接着,它将脚踝扭转360度,旋转身体躲避。 它以令人毛骨悚然的方式进行反击,扭曲自己的身体创造空间,毫不犹豫地将身体当作工具来使用。 寒意袭来。 恩弗斯的本能发出最高级别的警报。 思考,如果它真的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它会用什么方法呢? 他不能被常识束缚,将一切都视为工具,预想任何可能发生的事情,试着遵循天魔的思维方式。 哪怕只是大致模仿。 那么—— 僵尸在与南宫策公周旋时,悄然变换位置。 它的肘部聚集起内力。 “……点火?!” 恩弗斯意识到了。 僵尸指尖所指的方向,正是南宫明。 这家伙……打算在自己手臂内引发爆炸,然后“发射”出去! 撕裂。扯断。 僵尸手臂传来肌肉纤维被撕裂的声音。 恩弗斯强忍着魔力回路传来的剧痛,将魔力压榨到极限。 他回想起与杰伊的对决,要是能在僵尸手臂发射之前,用“点火”压制住它就好了! 在仿佛放慢了的时间里,恩弗斯试图运用“点火”的精妙之处。 “……呃!” 他感到头晕目眩,视线开始旋转。 ……是毒,僵尸的指甲上有毒。 他以为自己避开得足够好,只是划破了皮肤,但即便如此,这也是致命的。 轰——!! 僵尸肘部发生爆炸,它苍白的手臂如炮弹般射出,撕裂空间。 南宫明似乎勉强扭动身体躲避,但他年纪太小,无法完全躲开。 射出的手臂深深嵌入南宫明的丹田。 “啊啊啊……!!” 不。 伴随着男孩的惨叫,恩弗斯的视线也陷入了黑暗。 第153章 江湖风云录 改变 恩弗斯在南宫家族的医馆中醒来。 僵尸的毒已被完全化解,身上的擦伤也都包扎处理好了。 医馆的助手叮嘱他,由于可能仍有残余毒素,一段时间内要避免剧烈运动。 恩弗斯表示明白,随后便离开了医馆。 南宫家族内的气氛极其严峻且混乱。 这也难怪,毕竟即便事出半夜,可在举办寿宴且宾客众多的情况下公然遭受袭击,还死了好几位家族武者。 他拦住一位路过的仆人询问后得知,家主和族中长辈们自破晓起就一直在开会,商讨如何应对此次事件。 似乎众人意见分为两派,一派坚持要不惜一切代价找出并严惩凶手,另一派则认为因证据不足应谨慎行事,因此争论不休,未有定论。 恩弗斯茫然地在家族宅邸内四处游走,看到南宫承雅背靠着墙蹲在那里。 他轻声问道: “……明儿怎么样了?” “谢天谢地,他性命无忧。但……” 她说,诊断结果是明儿的丹田几乎被毁,无法正常运转了。 南宫承雅哭着说,他们得知,无论明儿再怎么努力,仅靠外功能做到的十分有限,所以或许放弃成为武者这条路会更好。 当被问及为何哭泣时: “明儿……没哭。反而,他担心我会担忧,还说他一直觉得买卖东西挺有意思,现在就去学做个商人,为家族做贡献。” 那个年幼的孩子将失望深埋心底,甚至都没哭出来。 “难道我不该替他哭一场吗……?” “……” 或许她说得对。 恩弗斯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仿佛被雾气笼罩。 他恍若梦游般四处游荡,来到了南宫明所在的住院处。 一眼就能看出,此处有武者严密把守,南宫沛守在门口。 南宫沛表情严肃地警告恩弗斯。 “回去吧,青辉道长。” “……我至少能见见他吧?” 看到恩弗斯脸上笼罩着的阴霾,南宫沛的眼神微微一颤。 恩弗斯那极度哀伤的神情,似乎比明儿的亲人还要悲痛。 将一个因他人痛苦而真心难过的人拒之门外,这让人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南宫沛有他的职责在身。 明儿需要静养。 “我不想说第二遍。回去——” “……进来吧。” 门后传来一个极其微弱的声音。 南宫沛表情凝重地垂下眼,随后无奈地叹了口气,从门口让开。 恩弗斯默默鞠躬致谢,然后走了进去。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药味。 穿过走廊,推开由两名侍从守护着的滑动门,只见南宫明静静地躺在一张洁白的床上,面色苍白。 “……青辉道长,您来了?” 他那苍白面容上的微笑,比起一个充满生机与健康的人,更像是鬼魂的笑容。 恩弗斯看着南宫明腹部紧紧缠着的绷带说道: “你感觉怎么样?” “啊,我没事。他们说过几天我就完全康复了。我们家族的医师医术精湛……!” “……我听说发生的事了。” “啊,您听说了。结果……我还是撒了个没必要的谎。” 一阵沉默。 南宫明强挤出一丝笑容,试图缓和气氛。 “不过,我还活着就已经很幸运了。多亏了父亲、青辉道长,还有……嗯。我伤得并不严重。” 很容易猜到这孩子犹豫着没说出口的是什么,他肯定是想到了在僵尸袭击中死去的南宫家族武者。 他眼中闪过一丝愧疚。 南宫明强忍着湿润的情绪,说起了未来。 “一个四肢健全的人能做很多事。世上不是武者的人比是武者的人要多得多!” 确实如此。 “所以,像其他人一样……我会学习钻研,为家族出份力。我们主宅有位长辈管理家族生意,他一直发愁找不到接班人。要是我能学好……” 未来的路有很多。 或许坐在桌前工作,会比苦练武功更安全,也更有成就。 也许南宫明会取得比学武更为卓越的功绩,将南宫家族的名声传播得更远更广。 恩弗斯也曾有过这样的机会。 世界并非仅靠武力运转,在魔力回路受损的情况下,与其固执地执着于此,他本可以将目光投向其他美好而有益的事物。 他本可以像南宫明一样成为一名商人,或者尝试做一名情报贩子,或许会有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然而,恩弗斯·雷德本没有这么做的原因…… 若被问及他为何固执地坚持要进入学院,原因是…… “……那样你就无法与兄长并肩而立了。” “……” 南宫明像被击中要害般紧紧闭上双眼。 恩弗斯也闭上了眼睛。 此刻,他似乎明白了自己的渴望。 那些一同训练、共同奋进的时光之所以如此闪耀,是因为他一直憧憬着一个能与兄长背靠背一同战斗的未来。 并肩作战。 就为了这么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恩弗斯始终无法释怀,一直心怀期待。 他希望自己能挡开飞向兄长的利刃,兄长也能挡住刺向他的长枪。 因为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在那座被诅咒的私生子之宅里,他们一同对抗其他孩子的嫉妒与恶意。 即便到现在,他仍希望能与兄长平等地并肩而立。 南宫明从恩弗斯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梦想,恩弗斯想必也在以南宫明为镜,审视着自己。 这个失去丹田的小男孩深深地低下头。然后他开口说道: 只有那些失去梦想的人才会说,“我从未有过梦想。” “……我没事。真的。与兄长并肩而立的梦想……其实我从未真正渴望过……” 就是这样。 从这个小男孩的眼中,你能读出许多东西。 恐惧、痛苦、迷茫,还有踩在破碎梦想碎片上留下的创伤。 并非你擅长解读他人的情感,这些情感你常在镜子中看到,实在是太过熟悉。 有一个梦想。你直面了那个被隐藏的梦想。 [梦想:回到雷德本宅邸,证明自己的能力,让那些看不起我的人下跪,成为家主的得力助手……?] 不。 回到雷德本宅邸,打倒所有看不起你的仆人,成为雷德本公爵的得力助手,享受无尽的财富与荣耀。 但若身处那个位置,却没有家人能与你分享生活中的喜怒哀乐,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在那座黑暗阴沉的私生子之宅里,被母亲抛弃后,你唯一的家人就是兄长罗迪厄斯。 对兄长的竞争意识、追随的渴望、家庭的羁绊、成为他得力助手的承诺——所有这些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你粗糙的梦想。 这个梦想轮廓模糊、形状随意,从不同角度看会呈现出不同的样子。 [梦想:兄长,你为什么要那样对我?至少告诉我原因。] [梦想:既然是你开启了我苦难的道路,我一定要报仇。就让我打你一次。] [梦想:要是我们能相互依靠,一起前行,那该有多好。] [梦想:只要你活着。总有一天我会去找你。] 怨恨、复仇、情谊、担忧——我们把所有这些归结为一个梦想。 那么。 你现在想做什么? “我看到了一面镜子。” 你看到了一面与你一模一样的镜子。 那是名叫南宫明的男孩,在很多方面都与你相似。 “回忆起童年,我感到难过,同时也觉得不能就这样听之任之。我不希望他落得和我一样的下场。” 和你一样? “认为自己无法实现梦想,于是就用单薄的布料修补它。” 为了隐藏破碎得丑陋不堪的梦想,掩盖其中的缘由。 掩盖现实。添加条件。降低标准。 我们把这叫做妥协。 很多人都会这么做,你也一样。 试图改变扭曲了这一切的整个雷德本公国,从寻找失踪的母亲开始,想办法与罗迪厄斯见面。 你把所有这些艰难又危险的事都推迟了。这不一定是错的。为了生存,舍弃旁枝末节是明智之举。 然而,即便如此? “重要的是……我不想再这样了。不想再妥协了。” 那么你一定知道自己需要做什么。 尽人事,听天命。 事情的成败取决于天意,这无可奈何,但人要在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上竭尽全力。 “即便失败,至少我不会留下遗憾。” 你仍然无法清晰作答。 当你不得不以一切为赌注去挑战某件事时,犹豫是很正常的。 你可能会多次徘徊,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心将走向何方。 但至少,你不会留下遗憾。 “南宫明。” “……青辉道长?” “你得跟我去天镜湖。” “……?” 南宫家族的正厅里众人齐聚。 家族的长辈们紧紧围坐在一起,商讨着如何应对此次事件。 气氛沉闷、压抑,还透着几分烦躁。 南宫策公眉头紧皱,静静地听着,左右两边则是此起彼伏的激烈争论声。 南宫昭带头争论道: “我们家族的名声本就不佳,把事情闹大只会招来麻烦。我弟弟被袭击,我也很气愤,但我们必须顾全大局!为了家族,我们必须忍耐——” “所以你是说就这么算了?!” 就这样,混乱的激烈程度不断升级……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乱。 “青辉道长,您不能这样……呃!” “您不能从这儿……啊!” 啪嗒,啪嗒! 两声下巴脱臼的声音。 轰——!! 紧接着,正门被猛地撞开。 厅内众人惊讶地瞪大双眼,盯着这个在他们严肃开会时贸然闯入的不速之客。 “……青辉道长?你刚刚把守卫打晕闯进来的……?” “听声音,好像是一脚踹开了正门……” 咚。咚。 恩弗斯大步流星地穿过大厅中央,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无一例外,每个人都面露惊讶之色。 这是何等的无礼之举? 南宫策公揉了揉额头,严厉警告道: “即便你是我们的恩人……也得有个限度。我们正在开会商议家族事务,一个外人怎能——” “我要带南宫明走。” “……??” “我会治好他,然后带他回来。” 这突如其来的话语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个疯道士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人群中,南宫家族的医师眨了眨眼,结结巴巴地问道: “……道……道长,您是说您有办法修复他的丹田?” “没错。” 顿时,大厅里响起一阵低语声。 众人一片哗然,这承诺太诱人了,会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那可真是天大的福音。 但把明儿交给这个大鼻子外国人?这肯定是个谎言。 就在骚乱即将失控之时,南宫策公抬手猛拍在扶手上。 轰!! 咔嚓! 扶手几乎被拍碎,好在这一下,大厅里安静了下来。 “详细说说,小道长。用什么方法?” “我不能说。如果秘密泄露,就有可能失去主动权。” “目的地呢?” “这个我也不能说。” 恩弗斯挺起胸膛,大胆地说道。 见状,南宫策公干笑了一声,然后他简单总结了一下,再次问道: “所以……方法、手段和目的地都是秘密。你只是说如果我把儿子交给你,你就能治好他?” “没错。” “你疯了吗?” “没有。” “……” 南宫策公凝视着恩弗斯的双眼,试图读懂他的意图。 在那里,他看到了这少年的固执,那蓝色的眼眸清澈无欺,透着坚定不移的决心。 锵! 南宫昭站起身,拔出佩剑。 “家主,我把这个无赖赶出去……” “坐下。青辉道长,你想要什么?修复丹田,肯定得用极为珍贵的宝物,或者施展非凡的秘术吧。” “我会用一件宝物。这不是像吃人那样的邪术,所以不用担心。因为不确定是否有效,所以我也不需要任何报酬。” “哈……哈哈哈哈。” 南宫策公像是被惊到了,连拍了几下额头,然后突然大笑起来。 他捧着肚子笑了好一会儿,接着…… “要是我不答应呢?” “那我就只能强行带走他。” “当然,那你得先打败我。你得打败在场所有南宫家族的人。小道长,我可比你强多了。即便如此,你还坚持?” “没错。” “哈哈哈哈哈哈!好,看来你终于找到了自己的道义与侠义之心,是吧?” 恩弗斯当真摆出了战斗的架势。 看起来不像是装的,这少年是真的打算通过战斗来争取。 南宫策公欣赏这种直率。 南宫策公最后问了一次。 “完全没有好处。当然,作为父亲,如果明儿出了任何事,我会把你撕成碎片。这就像是让我交出一切。即便如此,你还坚持?” “没错。如果您要阻拦我,那就动手。如果不拦,请把他交给我!” “好。很好。带他走吧!” “……父亲!!” 南宫昭像是在尖叫般喊道。 南宫策公挥挥手让他安静,直视着恩弗斯说道。如此直率的交锋,值得寄予希望。 “我欣赏你不图回报的精神。如果你真能治好明儿的丹田并带他回来,我会给你我能拿出的最珍贵的东西!” “我会回来的。” 一听到家主的许可,恩弗斯立刻转身,大步走出大厅。 他的神态仿佛在表明,就算有人试图阻拦,也无法动摇他分毫。 在他身后,回荡着家主爽朗的笑声。 恩弗斯握紧了拳头。 他想起那个乞丐提到的信息。 他听说天镜湖底有个洞穴,里面有一颗极为珍贵的丹药。 恩弗斯原本打算用这颗丹药提升自己的实力,但…… 那丹药尚未完全成熟,而且似乎有条蛟龙在吸收丹药的能量成长,所以他当时没去动它,似乎大概再过十年才能成熟。 武林中人有时吃了顶级丹药会脱胎换骨,但不确定这对异世界的人是否适用。 因为骨骼结构有所不同…… 他觉得或许可以借助这颗丹药,促使南宫明发生蜕变,修复他的丹田。 恩弗斯猛地推开南宫明病房的门,大声说道: “我得到家主的许可了!” “……您……您得到许可了……?” “没错。等你恢复到能行动了,我们就一起动身去天镜湖,记住这事!别抱太大期望。” “……我从没想过自己会这样闯荡江湖……!” 南宫明一脸茫然,不知道该不该抱有希望。 恩弗斯也很困惑。他无法保证百分百成功。 但他觉得这样做才不会留下遗憾。 “等……等等!青辉道长!要是你们要走,我也要去。我也要……!!” 南宫承雅也跳出来,要搭上这趟末班车。 就这样,他们混乱的江湖之旅拉开了帷幕。 第154章 江湖游记 1 一片郁郁葱葱的茂密森林。 一条因偶尔有人通行而自然形成的狭窄山路,正有三人沿着此路前行。他们是青辉道长与南宫兄妹。 三人努力地走着,汗流浃背。 山路维护不善,崎岖不平,坡度多变,他们还得拨开伸到路上的树枝和草丛。 怎么看,这都是条让人难受的路。 南宫承雅忍不住抱怨起来。 “我们本可以走大路的!真有必要选这么难走的路吗?” “……内……内力,呼,不用它,喘,真让人感觉……外功是多么……不足啊……” 南宫明气喘吁吁、疲惫不堪的声音,间接地附和了另一种看法。 然而,青辉道长却坚定地说。 “这条路才是对的。” “……那这路到底对在哪儿?” “解释这个可不符合一位大德高人的身份。” “难道是僵尸的毒还没完全清除干净?” 青辉道长抿紧嘴唇,一声不吭地继续默默前行。 南宫承雅气鼓鼓地瞪着他的背影,但也只能一边扶着南宫明,一边继续赶路。 要是租一辆马车,我们早就到了…… “嗯。” 但青辉有他的理由。 他警惕着可能的袭击,既然他宣称要恢复南宫明的丹田,那些邪恶之徒肯定会再次伸出他们肮脏的手。 如果他们走显眼的大路,最终肯定会再次陷入追逐战,所以他选择了一条没人知道的山路,还时不时变换路线,让人无法追踪。 不止如此。 在与南宫策公协商之后,青辉有时间回了一趟学院。 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女生宿舍敲门。 恩弗斯,你大半夜的疯了吗……? 塞尔维娅被叫出来后,他向她要了一堆卷轴,还得到了各种建议。 这位能力出众的红塔巫师(她有追踪大师尼奥勒这样的朋友),给青辉上了一堂关于躲避理论的实用精简课。 之后,青辉设计出了一条魔教或其他人都无法追踪的旅行路线。 这就是他们现在走的山路。 这是一条安全的路线,他们在途中只要有时间,就大量使用消踪卷轴和诱饵卷轴,即便有人跟踪,现在也该跟丢了。 青辉看着头晕目眩的南宫明,心里想着,他故意不说明为何把旅行路线弄得如此复杂,是出于对这孩子的担忧。 要是青辉所担心的最坏情况(目前还只是一种预感)真的发生了……这孩子岂不是会受到极大的伤害? 咚。 青辉停下脚步,宣布道。 “我们在这儿休息一会儿。” “哈啊……!!” “嗯……!!” 南宫明一头栽倒在地,南宫承雅则怪叫一声,躺了下去。 恩弗斯拿出露营装备。 他收集石头和树枝来生篝火,用一件魔法道具点燃,又在锡锅里撕开一张造水卷轴。 看到这一幕,南宫兄妹的眼睛同时亮了起来。 每次撕开一张符咒,就有奇怪的事情发生,这怎么能不让人着迷呢? 南宫明赞叹道。 “要是世上每个人都有青辉道长这样的本事,这世上就不会有纷争了!” “难道不会适得其反吗?我觉得人们反而会打得更厉害。” “要是我们能凭空造出水来,农民们就不会再为了打水起争执了,姐姐。” “相反,他们会用水来争抢更多的土地。” 与想着如何合理利用的南宫明不同,南宫承雅认为肯定会引发冲突。 青辉觉得这很有趣,一边往锅里撕着蘑菇一边说。 “你们俩虽是同出一家,却如此不同。” “那是因为我们不是同一个母亲生的。我是被收养的。” “……但你们长得很像啊?” “我们一点都不像啊!!” 南宫承雅大声说道。 南宫明有点沮丧,心想她是不是很讨厌别人说他们长得像。 但实际上,南宫承雅和南宫明确实长得不像。 他们的面部轮廓差异明显,一眼就能看出肯定是不同母亲所生,但这位大鼻子的怪人青辉道长,不太能分辨中原人的长相。 青辉露出尴尬的表情。 “……你是被收养的,这么说。” “家主看我有天赋,就收养了我。论血脉,我跟南宫家没有任何关系。” “但姐姐永远是我姐姐!而且你也是我们南宫家的一员!” “没错,你也是我的弟弟,明儿。这毫无疑问。” 看到这对兄妹相处得这么好,真好。 青辉往锅里扔了些肉干,开始煮。 一般来说,把各种东西扔进去煮熟,至少能做出能吃的炖菜。 “青辉道长,我在路上找到这些蘑菇……要不要加进去试试?” “如果是带斑点的鲜红色蘑菇,难道不是有毒的吗?” “青辉道长!这些叶子有一股很好闻的香味!上次没盖住肉的腥味,很难吃,要是把这些叶子加进去一起煮,说不定就能把这难吃的东西咽下去了!” “这是炖菜。” 三个对烹饪一窍不通的人凑在一起,每天晚上做饭都像是在做炼金术实验。 毕竟,上次他们不是扔进去一整个带刺的果子,结果汤都变酸了吗? “那蘑菇留到下次吧,今天就加两片那种叶子……” “我摘了十片!” “多加点肯定能盖住肉腥味!” “……那岂不是吃起来像吃草?” 咕噜咕噜咕噜。 从山上新采来的各种配料被放进了正在沸腾的水里。 然后,沸腾的炖菜颜色开始奇怪地变化!似乎有点发紫…… 青辉感觉今天的晚餐又要搞砸了,于是默默地盖上了锅盖。 南宫承雅也叹了口气,起身拿起剑。 南宫明一脸疑惑地看着两人准备,心里想着:这是怎么了,做饭失败得很严重吗?他们是要去抓只野兔之类的吗? “你们要去哪儿,青辉道长?姐姐也是?” “正如人们所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来者不善。不速之客来了。” “不是‘登’,是‘来’。青辉道长。” “……” 南宫明脸上闪过一丝苦涩的表情,没想到只有他没察觉到有人靠近。 丹田缺失对一个武者来说,真的有这么致命吗? 青辉读懂了他的表情,轻轻地拍了拍南宫明的头。 “你会好起来的。” “……嗯。” 沙沙。沙沙。 打破短暂的沉默,伴随着草丛被拨开的声音,一群拿着各种武器、满脸胡须的男人出现了! 他们衣衫褴褛,毫无统一着装,衣服是用兽皮粗略缝补拼凑而成。 怎么看,他们显然就是山贼,大概有六个人。 走在前面、扛着一把大刀的大胡子男人喊道: “这里是绿林的地盘!谁敢在这儿生火玩乐!” “看来他们会是不错的训练对象。” “……哈?” 看到这几个年轻人一点都不害怕,绿林山贼们犹豫了一下,在偏僻的山坡上遇到山贼还能保持镇定的人,不外乎两种情况。 要么是不懂世事,要么就是高手。 “南宫承雅姑娘,我们留一个给明儿练手。” “……我……我还没杀过人呢,青辉道长。” “啊,这……因为我小时候接受过刺客训练。抱歉。我不该在孩子面前见血。我们就把他们制服就好。” “道……道长,你说你接受过刺客训练?!” 这是一声饱含情绪的反驳,仿佛在要求他展开讲讲那段过往。 青辉折下一根合适的树枝,削尖一端,轻轻握住。 心态一变,身体姿势也跟着改变。 那些他从家族中学到、与痛苦回忆一同深埋的暗杀技巧和各种技能,青辉终于决定挖出来使用。 工具的用途取决于使用者,所以即便这是为雷德本公爵的邪恶阴谋服务的技巧,到了青辉手中,不也会有所不同吗? 细剑。 过去的教导在他脑海中闪过。 他哥哥用细剑非常厉害,还教了青辉不少技巧。 “他说,动作要轻盈灵活,但刺出的时候要坚定有力。” 那有个不错的技巧,不是吗? 嗖! 树枝尖端飘忽不定地晃动,让人眼花缭乱,就在对方意识出现短暂空白的间隙,如闪电般刺出。 同时,巧妙地运用了“点火”。 嗖。 刷刷刷刷刷!! “咳!” “呃……!不好!是高手!” “该死,啊!” 树枝刺向四面八方,在肩膀、手腕、膝盖等部位留下伤口后又迅速撤回。 动作快如闪电,一时间竟能看到两三个残影。 “你这混蛋——!!” 嗖! 趁着攻击的间隙,一名绿林山贼挥舞着大刀砍来。 接着,青辉的身体毫无预兆地沿着地面顺滑滑动,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推动他。 这动作如此不自然,以至于旁观的“疯狂巫师”(游戏系统视角)都猛地站起来,想着“我去,这是出 bug 了吧?” 秘诀在于结合使用降低地面摩擦系数的《冰面》卷轴和“点火”,下盘训练所造就的扎实重心也起到了作用。 “这……这是妖术——!!” “嗯,看起来确实有点像妖术,青辉道长!” “呃!” 青辉和南宫承雅成功对付了这群绿林山贼,只留下一个。 剩下的这个山贼颤抖着大喊。 “你……你们这些混蛋!这里是绿林的地盘……!!你们就不怕日后遭报应吗?!” “南宫明少侠,我们今天要练习的是视洞线察的延伸技巧,我称之为‘舞步’。这是我从露娜……我是说,一个叫月的人那里学来的技巧。” “我问你们就不怕日后遭报应吗?!” “在我看来,‘舞步’的精髓在于不受招式数量的束缚……但我自己可没那个脑子想出这招。我教你几个从月那儿学来的动作。你应该能用上。” 青辉以这个绿林山贼为目标,展示了几个超乎常人的闪避动作,在给南宫明一些切实的实践经验后,才放山贼们离开。 后来,当绿林山贼回到他们的据点时,他们是这样描述的: 有个像魔道高手一样疯狂的家伙,使用像刺客一样狠辣的剑法,但他的动作不像人类,倒像昆虫,还会妖术,玩弄了他们好一会儿后,才放他们走。 几天后,青辉和南宫兄妹像乞丐一样,来到了一座城市前。 这里是据说靠近天镜湖的布洲,相当繁华热闹。 各种各样的人从大门进进出出,看着马车悠闲地沿着大路进城,南宫兄妹抱怨起来。 “……要是我们没在山路上绕来绕去,走大路一天就能到。” “要是坐马车,可能半天就到了……” 布洲离南宫家族的住处也很近,这就是为什么青辉故意绕路,晚点到达。 他觉得这样别人自然会以为他们去了很远的地方。 “我们是先吃饭,还是先洗漱?” “我想吃点像样的东西……” “我们得先洗漱,我们这副样子怎么行?” 兄妹俩意见不一,南宫明和南宫承雅专注地对视着,准备一决胜负。 石头剪刀布将决定他们要做的事。 “石头……剪刀……布!” “哈!” “……!!” 这是线视洞察的一种微妙进阶应用。 从对手的眼神预测下一步动作并做出回应,一种认知上的先发制人! “这……这是耍赖……!!” “姐姐,比赛中哪有什么耍赖。” 南宫明出石头赢了,高兴地举起双臂。 “我们去客栈吧,青辉道长!我常来布洲,知道一家不错的客栈。叫‘可爱餐厅’……” “他们主要供应什么菜?” “——呃。” “?” 南宫明似乎咬到了舌头,呻吟了一会儿,停顿一下后又回答。 “我听说他们的竹叶酒面很不错!” “……光听名字我不太清楚是什么。” “汤头真的很棒,青辉道长,你肯定也会喜欢的!” 他们愉快地聊着,来到了省门,一个门卫用矛杆敲打着地面,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 “目前乞丐不准进去。” “等等,我们不是乞丐啊……?!” “你嘴上这么说,可看起来就是!反正,你们不能进去,走开!” 南宫承雅似乎要发火了。 她的表情明显表明,她现在就想向全世界宣布自己是伟大南宫家族的人,让这个无礼的门卫下跪,然后进去,最后洗个澡。 而南宫明则一脸困惑。 “请问,这位大哥。你们平时不是也会让乞丐进去吗?城里发生什么事了?我真的很想知道!” “……最近城里频繁有人失踪,所以上面下令不让可疑人员进去。你们要是贸然进去,可能会被抓,所以要是想乞讨,还是去别的地方吧。” “哎呀,竟然发生这种事……” “嗯。不过,我们不是可疑人员。我其实是个修道之人,要是我烧一张符咒,还能给你变个火球……” 就在青辉试图假装成一个江湖道士混进城的时候…… “……你在那儿干什么呢,道士?还带着南宫家的孩子。” “……希妍妍姑娘?你在这儿干什么?” “我在这儿自有原因。别叫我姑娘。” 青辉的目光与乔装成乡下村妇模样的希妍妍交汇。 第155章 江湖游记 2 一行人在布洲的街道上并肩走着。 识别外来者最常见的方法之一,就是看他们是否睁大眼睛四处张望。 从这个角度看,无论怎么看,青辉显然都是个外来者。 他正忙着东张西望,但这其中的意味稍有不同。 在南宫家做客的短暂日子里,青辉已经适应了中原的建筑风格,并没有什么特别新奇到让他惊讶的东西。 更确切地说,这是一种兴奋与探索的目光。 天镜湖。 他要在一个只闻其名的湖底找到一个水下洞穴,那颗丹药还安然无恙地在那儿吗? 此刻会不会有人正在挖掘它呢?诸如此类轻微的担忧,以及…… 一个人下定决心后,首次踏上冒险之旅的那种兴奋。 被哥哥背叛后,他整日漫无目的地游荡,而现在,他终于开始带着明确的目标前进。 那种感觉,就好像蒙在眼前的朦胧面纱被揭开了,他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南宫明同样兴奋不已,单纯为这场意外的旅程而开心。 另一方面,丐帮掌门希妍妍却完全镇定自若。 这并非刻意装出的冷静,而是从她身上自然散发出来的。 也许她在这里生活了很久。 还有另一个证据。 在她的帮助下,他们一行人得以安全进入布洲。 从她自然而然地和守卫交谈几句,就放他们进去的情形来看,她似乎和守卫有交情。 希妍妍走在前面,为他们带路。 尽管她身着村妇服饰,但步态却带着一种奇特的性感。 那是一种像青楼女子走路时,左右摆动臀部的姿态。 南宫承雅悄悄捂住南宫明的眼睛。 “……姐姐,我看不见啦!” “有东西进你眼睛了。别动。” 青辉对希妍妍说道: “多亏了你,我们才能顺利进来。我还以为进不了城呢……没想到你一句话,城门就开了。” 希妍妍的下眼睑微微颤动。 “我只是因为有关系才帮你们。别叫我姑娘。” “你怎么会在布洲?” “没必要告诉你……不过,就说是来调查点事。当你依附于浩派的阴影之下时,就得干点杂活,不是吗?” 如今的丐帮为了生存,已经归入浩派旗下,这似乎是一种雇佣关系,所以想必是浩派给她安排了任务。 南宫承雅似乎有所猜测,沉思片刻后,小心翼翼地问道: “刚才守卫说城里有人失踪,对吧?” “所以才说不让可疑人员进去。这和你调查的事有关吗?” “……是的。但你有你的事,我有我的事,咱们别对彼此表现出不必要的兴趣。我帮你们进城还不够吗?” 希妍妍冷淡地回答,然后挥了挥手,像是在道别。 青辉点点头。 确实,他不是还有别的事要做吗? 除非他在治好南宫明的丹田后还有时间,否则现在他可没闲心卷入这种事。 不过,他还是留了些余地。 毕竟,他不是还得把打狗棒法还给她吗? “要是你需要帮手,来找我。等我办完自己的事,应该会有点时间,到时我会帮忙。” “多谢你的空话。作为回报,给你个建议:暂时别卷入麻烦事。比如和邪派武者起争执,或者不必要地多管闲事。好了,再见。” 青辉静静地看着希妍妍离去的背影,她那诱人的动作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吸引着人的目光。 他担心她会卷入不必要的麻烦,但希妍妍似乎是个相当厉害的高手,所以或许是他多虑了。 等她消失在某个小巷后,南宫承雅终于松开捂住南宫明眼睛的手。 南宫明似乎对这种“视觉诱导”的原因很好奇。 “丐帮掌门是不是用了什么催眠眼神之类的……?” “差不多。首先,我们得找个住处,洗去身上的污垢,然后去天镜湖。在那儿,我会治好南宫明的身体。” “是借助水的力量进行的仪式吗?!我听说水和土地中流淌着无形的力量……或者你是打算去求住在天镜湖的仙人!” “也许是向天献祭。诸葛亮不也祈禳延寿吗?” “……” 看到南宫兄妹似乎期待着他像个道士那样大显身手,青辉有点慌乱。 他本来只是打算从水下洞穴取走丹药…… 但要是毫无波澜、平淡无奇地说出事实,这两人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肯定会失望的。 青辉赶紧绞尽脑汁,在到达湖边之前,他得想出一个合适的“表演”。 三人收拾整齐后,再次走上街头。 要是青辉一个人,肯定会迷路,但多亏了南宫兄妹,他不用担心迷路的问题。 他们穿过各种建筑和街道,朝着能闻到水味的方向走去。 视野豁然开朗,一片广阔的湖泊出现在眼前。 湖岸边建有几座亭子,还能看到不少人在惬意地乘船游玩。 此外,在附近巡逻的守卫武者也格外引人注目。 南宫明被这广阔自然美景所震撼,满心欢喜,兴奋地介绍道: “这就是天镜湖,青辉道长!之所以叫天镜,是因为湖水清澈平静,就像一面镜子倒映着天空。看,有情侣在欣赏风景,还有渔夫呢!” “……湖,不是应该,嗯,比这小一点吗?” “什么?哈哈哈!至少得这么大才能叫湖吧。再小就只能叫池塘了,不是吗?” “……” 而另一边,青辉被这湖泊的规模惊出一身冷汗。 现在可不是欢笑享乐的时候。 这比他想象的要宽阔得多,宽阔太多了。 他仅凭模糊的线索,却要在这广阔的湖中某个地方找到一个水下洞穴。 光想想就令人头晕目眩。 那个乞丐肯定说过…… 他在天镜湖湖心钓鱼,一直没钓到,一气之下自己跳进水里。 在用棍子赶鱼的时候,看到湖底有个洞。 附近有一块燕子形状的石头,所以很容易记住。 第一次听到时,他觉得只要在湖心找找就容易找到,但亲眼看到这湖,才发现这绝非易事。 往好的方面想,别人先发现丹药的几率极低。 他只能以此来安慰自己。 “嗯……我要用道术在这里寻找宝物。” “宝物!你是说湖里藏着宝物,青辉道长?!” “没错。我……嗯……观月象,察……法力流动。看星辰位置和云的形状……对,通过占星术。我已洞悉天意,知晓这天镜湖中有宝物。” “哇!” 南宫明兴奋不已,而南宫承雅听到这无论怎么听都很怪异、尴尬的表演,表情微微一变。 青辉从怀中掏出一张照明卷轴,这是一种常用于探索地下城的卷轴,撕开后会在头顶生成一个漂浮的光源。 “哦……光……照亮宝物所在之处!” 嗖——! 呼! 一个光球飘了起来。 青辉闭上眼睛,假装吟唱,等卷轴的时效结束,他开口说道: “……天镜湖底靠近一块燕子形状的石头处有个洞穴。那里有一颗已孕育约三十年的丹药,如果南宫明服下……他的丹田应该能痊愈。” “这道术太厉害了!青辉道长,您坐在这儿,就能看穿那湖底的深处!这是传说中的千里眼吗?还是——” “……青辉道长,您真的用道术了吗?” “是……是的,我用了。总之。这不是重点。我们得去湖底找找。” 现在就差付诸行动了。 从岸边游到湖心效率不高,租条船会比较好。 青辉四处张望,想找个租船的地方。 南宫承雅指着一个码头说: “看起来是从那栋楼里租船,青辉。” “我明白了。那我们先去那儿……但你怎么把‘道长’去掉了?” 南宫承雅转移南宫明的注意力,轻声低语道: “你用道术的样子就像照着说明书念。发光的东西确实神奇,但……使用者太笨拙了。跟我说实话。你不是真正的道士,对吧?” “……我不是故意装的。周围人都这么叫我,我就没打破这个假象。请别告诉明儿。” “……” 即使没必要欺骗,但孩子的梦想不是应该被守护吗? 毕竟,仅仅是所谓的道术,就已经让他如此开心了。 南宫兄妹带了钱袋,租船的钱足够。 三人挤在一条小船上,划船向前。 虽然是第一次划船,但作为三名武者,划船对他们来说不成问题。 “哎呀……该死!” “姐姐,我觉得要是我们划得更弯曲一些,船可能会前进得更顺畅……” 尽管动作笨拙,但只要用力下压,船还是好歹向前移动了。 刷刷刷。 他们来到湖心,在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青辉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要是有人看到有人反复可疑地潜水,肯定会起疑。 幸运的是,似乎没人注意到他们,于是青辉脱下外衣,准备探索湖底。 “我先去确定洞穴的确切位置。之后,我们一起进洞穴。” “要是里面有能治好明儿伤势的东西,你自己拿上来不就行了?没必要我们一起下去。” “我听说好的丹药只有在采摘的地方服用,才能发挥最大功效。” “所以宝物是颗丹药……等一下,青辉道长。如果是这样,我觉得应该是您服用,而不是我……!” 南宫明抓住正要潜水的青辉。 “青辉道长,您在武学上也有抱负,而且我听说内力对道士也很重要。所以,与其把丹药给丹田已毁的我……” “别说这些没用的。” “但是,青辉道长,这很奇怪。您已经两次救了我的命,现在又要给我吃珍贵的丹药。我很困惑。这份恩情太重了……” 青辉温柔地笑了。 在丹田破碎的情况下,能有这样的机缘相遇,在那种情形下,他不考虑自身利益,反而追求正义——这样的品质怎能不让人钦佩? 南宫明是个好孩子。 而且,他天赋异禀,要是能好好成长,日后必定会成为一名伟大的侠义之士。 以他这样的品性,他会牢牢记住青辉给予的帮助,无疑会成为一个懂得感恩、将这份善意传递给他人的人。 青辉突然想到一个农民播种的情景。 如果你播下种子,悉心照料直到它们结果,未来会有很多人品尝到甜美的果实,种子也会传播得更广。 这样,这份善意就能在遥远的未来延续下去。 我明白了。 “我想我找到答案了。希妍妍应该得到打狗棒法。” “……?” “南宫明,别在意。这并非纯粹的善意。这一切都是为了我自己的心安……” 即便不是为了什么伟大的目标,青辉也真心希望南宫明能康复。 他不想在这个世界上再出现另一个恩弗斯·雷德本。 他不想让任何人感受到他所经历的痛苦。 通过改变南宫明的命运,他希望能获得一种慰藉和信心,相信自己的命运也能改变。 而且……这样做感觉似乎真的会很好?他觉得这可能和被锁在试炼之塔的乞丐故意收恩弗斯为徒、传授武功的心情类似。 青辉语气温柔却又坚定地说: “现在,就接受别人给予的。你难道不想快点好起来,帮你哥哥振兴家族吗?” “……那,虽然很不好意思……我就接受了,青辉道长。但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报答这份恩情!” “我期待着那一天。” 扑通——! 青辉轻轻挣脱南宫明的手,拍了拍他的头,然后跳入湖中。 他在蓝色的水波中划动,向下潜去。 看着气泡升到水面,南宫明握紧拳头,下定决心。 他不知道青辉道长在他身上看到了什么,他不知道道长眼中偶尔闪过的遗憾指向什么,也不明白为何道长对一个几乎素不相识的人如此关心。 但在武林世界里,恩怨的界限不向来都如此分明吗? 总有一天,他会报答所受的恩情。 他一定会做到。 青辉比预期更快地找到了水下洞穴。 三次潜水就够了。 洞穴的入口在一块青蛙形状的石头旁边。 “……” 可他之前说的是燕子形状的石头啊。 因为石头形状不是燕子,所以之前潜水时他刻意忽略了这里,但以防万一查看了一下,结果洞穴就在旁边。 他有一种奇怪的被欺骗的感觉。 他小心翼翼地用手清理石头,拓宽入口。 当他短暂地把头伸进去查看时,里面看起来足够两人并排通过。 问题是呼吸。 乞丐说他在洞穴尽头找到了丹药,所以水下洞穴的尽头应该有一个可以呼吸的空间,但关键是要到达那里。 他的肺活量勉强够用。 而且,他不是还得带南宫明进水下洞穴吗?南宫明还是个刚开始发育的小男孩。 他的肺活量会更小。 如果他们不打算用容器带空气进去,唯一的办法就是提高游泳速度。 一种在水下提高速度的方法…… 青辉先游回船上,和南宫兄妹商量这个问题。 南宫明建议带一个装满空气的密封大金属容器,但考虑到制作所需的时间以及可能引发的传言,这个提议被否决了。 如果他们去找铁匠打造一个氧气罐,不管怎么看,这不都像是要探索湖泊吗? 南宫承雅低头看着湖面,思考片刻后说道: “你想学千斤坠吗?” “千斤坠是什么?” “这是一种运用内力下压身体的技巧。当你需要从漂浮状态快速着陆,或者需要稳固重心时会用到。” “千斤……那大概是600公斤。” 青辉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仿佛晴空会突然劈下闪电,他赶紧环顾四周。 “……??” “你怎么突然这样?” “不,没什么……” 有些话据说会招来麻烦。 青辉闭上嘴,默默学习千斤坠。 “嘿!” 一种仿佛天空压在身上的感觉。 在利用内力产生推进力这一点上,它和“点火”有相似之处。 然而,千斤坠更侧重于持续、平稳地产生力量。 由于他的魔力回路受损,精细控制很困难,所以施加的力量时大时小,有时变成十斤坠,有时又变成百斤坠。 使用千斤坠后,他的潜水速度明显加快。 他能带着足够的氧气到达湖底,然后游进了水下洞穴,经过一条蜿蜒的通道后,他进入了一个相连的地下空洞。 “哈啊,呼……” 他呼吸时,没有任何问题。 这里是一个氧气能够流通的地方。 里面很暗,看不清前方,于是青辉撕开了事先带进来的照明卷轴,尽管卷轴被水浸湿了,但还是正常发挥了作用。 嗖——! 一个光球飘了起来。 然后青辉看到了一个和他身体一样大的巨大眼睑。 还有一个巨大的、长满鳞片的身体,填满了整个空洞。 “……!!” 青辉疯狂地挥舞光球,试图驱散它,但像他这样无法将魔力具象化的人,根本不可能施展魔法。 “……” 他僵住了,甚至不敢呼吸。 仿佛过了永恒的10秒钟后,确认巨大蛟龙的眼睑仍然紧闭,青辉才无声地松了口气。 也许是因为长期生活在没有一丝光线进入的地下,蛟龙似乎用于探测光线的感觉器官已经萎缩,即使这么强的光照在它沉睡的眼睑上,它也一动不动。 他检查了一下它是否死了,但从它巨大的鼻孔中能感觉到有规律的呼吸。 它显然是活的,只是在沉睡。 然后…… 青辉看到了一朵散发着蓝色光芒的小花。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强大魔力。 毫无疑问,这就是那颗丹药。 青辉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悄悄回到水下通道。 既然已经确认了丹药的存在,他得想出一个对付那条蛟龙的办法。 “……所以你是说,因为你要研究怎么抓住蛟龙,所以想让我扮成蝾螈,四肢着地去攻击它?” “这儿还有条尾巴。” “你疯了吗?” 这便是降伏蛟龙之战的开端。 第156章 江湖游记 3 一行人独自聚集在租来的一间小练武厅里。这里是他们临时的训练场。 “原来天镜湖底住着一条蛟龙!一直有很多传言说在湖边看到可疑的影子,看来那条蛟龙就是这些传言的主角!” “有蛟龙倒也罢了。但为什么……我们非得在这种状态下进行对练?” 嗒嗒嗒。 南宫承雅一边抱怨,一边看着系在腰间的木棍。 这是用布在尾椎骨附近绑了根长棍做成的临时尾巴。 每次她左右摆动臀部,木棍尾巴也跟着来回晃动,扫过地面。 这场景十分滑稽,但青辉却严肃地说道: “我在试炼之塔学到,充分的准备才是真正的强大。所以,如果制定计划并找到弱点,即使面对更强的对手也能取胜。” “……所以呢?” “但这里没人和蛟龙交过手。所以,我们需要推测蛟龙会怎么战斗,并想出应对之策。” 生活在天镜湖的蛟龙外形与蝾螈相近。 它有前腿和后腿,还有一条大约是身体一半长度的尾巴。 青辉趴在地上,模仿起那个形态。 然后,嗒嗒嗒嗒。 他像蝾螈一样手脚交替在地上爬行。 “呀?!” 南宫承雅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 南宫明则对这极其逼真的模仿拍手称赞。 “哇!青辉道长,您真的好像一只蝾螈!” “看。在这种姿势下,攻击方式是有限的。如果探索人类的所有动作,那没完没了,但如果是蝾螈,我们就能在进去之前制定计划。” “……所以,您是说我们应该创造一种拆解蝾螈基本动作的方法?就像创造一套武功拆解?” “正是如此。” 这听起来像无稽之谈……但也并非毫无说服力! 南宫承雅用手捂住嘴,花时间以自己的方式理解青辉的提议。 “有模仿动物动作的武功……叫象形拳。如果把这当作练习蝾螈拳,而不是单纯模仿蝾螈,或许也不是那么难看的事……” “我们来一场轻松的对练。这次我来扮演蝾螈,你们探索高效的应对动作。” “……现在吗?” 咚。咚。 刷刷刷刷刷! 蝾螈青辉如箭般冲了过来。 南宫明和南宫承雅急忙拿出木棍,集中注意力。 根据青辉的描述,下面的蛟龙有一人多高。 由于没有类似放大武功之类的,他们无法重现那个大小,所以这部分只能靠想象。 看到冲过来的“蝾螈”,第一印象是…… “……它很低,而且很重。” “没错,它的重心很低,姐姐!” 对付人类,扰乱对手的重心很有效,因为人类依靠两条腿站立在地面上,仅仅绊倒或推一下就能消解他们大部分的力量。 然而,蝾螈腹部紧贴地面,这样的技巧就不太管用。 嗒! 蝾螈青辉从地面跃起,双臂展开然后合拢。 这是在模仿咬的动作。 在他们的想象中,一只巨大的蛟龙张开大口,想用锋利的牙齿将他们一口吞下。 他们该如何应对? 阻挡?那行不通。 对于一只像巨大蛟龙那么大的生物,以人类的力量很难抵御它的咬合力,而且它太重了,也推不开。 他们必须躲避。 南宫承雅用步法向后退。 然而。 “……!!” 巨大的蛟龙张着嘴一路追来。 由于在咬的攻击过程中,它的前后腿是自由的,所以即使在攻击时也能充分加速。 正在后退的南宫承雅后背碰到了练武厅的墙壁。 向后退是个糟糕的举动! “哦,糟了……!!” 咔嚓。 南宫承雅被巨大的蛟龙咬住了。 她本应该向旁边躲避,而不是向后退。 她紧紧闭上眼睛,在懊悔中慢慢接受“死亡”…… “……” 不,这只是想象。 南宫承雅睁开眼睛。 如果是真的,她刚才就被咬死了。 虽然方法很荒谬,但这倒不失为一种减少失误的好办法。 当她接受了这一点,并决定认真对待这种模仿动物的武功训练时,喷在她胸口的热气让她吓了一跳,这才回过神来。 她被青辉道长紧紧抱住,而青辉的脸埋在她的胸口。 南宫承雅的脸涨得通红。 “……你还不放开?!” “呃,不是故意的。我太投入了……” “我说放开!” 南宫承雅用手掌不断地敲打着青辉的头顶。 青辉双臂护住头,匆忙跑开了。 短暂地追逐了一番。 随着时间推移,拆解蛟龙动作的武功越来越完善。 “这条尾巴,比我想象的还好用。所以如果我像这样摆动它……” “……” “你为什么回避眼神交流……看尾巴,看尾巴!” 用尾巴攻击的方法。 以及应对之策,抓住尾巴的方法。 “如果在这里攻击,这个区域不就成了盲区吗?” “所以你的意思是移到旁边,像这样攻击?” “不,不是这样。这个部位会空出来,所以像这样……不!我有点抓狂了,青辉道长!” 向前冲锋撞击的方法。 以及应对之策,躲避并潜入的方法。 “有一种叫蜥蜴人的种族。他们是双足蜥蜴,能非常熟练地使用尾巴……或许我们可以这样用。” “你是说存在像人类一样大、像人类一样行走的蜥蜴人?!” “那那种神秘的动物也会下很大的蛋吗?” “我们能不能之后再讨论那个?现在,我想展示一下我想到的尾巴上撩攻击法。” 他们还预想了各种非常规技巧,并稳步将它们融入武功之中。 每一滴汗水都加深着对武学知识的理解。 三个初出茅庐的武者聚在一起,集思广益,得出的结果却相当可信。 这是天才的智慧、异世界的经验以及近乎必然的巧合共同作用的结果。 就这样,两种武功诞生了。 一种是以蛟龙动作为蓝本的“儿龙拳”,另一种是为了杀死蛟龙而设计的“儿龙杀法”。 虽然其中有些地方略显笨拙,但这是一种对蝾螈显然会有效的武功。 虽然他们无法整齐地整理和编纂要点,但一起创造武功让他们兴奋不已,于是他们去书店买了两本空白本子。 他们潇洒地在书封上写下武功的名字。 三人脸上都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然而,青辉却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嗯……” “怎么了,青辉道长?” “我感觉好像少了点什么。那就是……” 倘若,这种粗糙的武功流传到后世。 青辉希望未来的修炼者能享受学习这种武功的过程。 虽然目的是获取丹药,但模仿和拼凑蝾螈动作的过程近乎一场游戏。 即使在为了修复丹田而获取丹药,看似沉重严肃的情形下,他们在模仿尾巴动作扭动臀部时也会爆发出笑声。 所以,与我有缘发现此功法的你,快乐无处不在。 不要忘记学习武功的快乐! 青辉在武功名字前加上了“喜道”两个字。 “喜道儿龙拳”和“喜道儿龙杀法”。 这就是这些武功的“意”。 青辉和南宫兄妹此时已完成准备。他们净化身心、坚定信念后,向着天镜湖深处进发。 去抓住蛟龙,获取丹药。 然而…… 吼啊啊啊啊啊──!! “怎么没听说过蝾螈嘴里能射出气爆啊──?!” “我怎么知道它能喷吐气息啊?!” “什……什么是气息,青辉道长!如果你知道那种恐怖的攻击,快解释清楚,好让我们应对啊!!” “先跑再说──!!” 轰隆隆隆隆! 三人夺命狂奔。 一道能熔化岩石的死亡光线紧紧追在他们身后。 “我还以为一切都进展顺利呢……!” 青辉哀叹道。 事实上,直到刚才,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 “喜道儿龙杀法”完美地发挥着作用,他们轻松地压制着蛟龙。 他们避开它巧妙的尾巴攻击,当它试图一口吞下他们时,用步法向旁边躲避,所有的招式都完美奏效。 他们甚至找到了蛟龙的弱点并给予重击。 但谁能想到会有第二阶段! 青辉夹着因疲惫开始落后的南宫明,边跑边对南宫承雅喊道: “它不可能一直喷吐!那种气息最终会停下来的,我们等那一刻!” “前提是我们不会在那之前被烧死!!” “……要不我们完全分开?左右跑!” “你是说用我们其中一个当诱饵?!” 南宫承雅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青辉和承雅短暂对视一眼,随后同时左右分开。 哦哦哦哦哦──!! 蛟龙眼珠转了一下,然后选择去追承雅。 青辉把南宫明放在洞穴的阴影处,然后朝着蛟龙庞大的身躯跑去,攻击它的弱点。 弱点在它的后颈。 “喜道儿龙拳,蜥龙疾走……!” 青辉四肢着地,贴着地面奔跑,这自然比用两条腿跑要慢,但没有比这更好的悄悄接近的技巧了。 他偷偷接近,藏在岩石的阴影中。 他控制着呼吸。 小心翼翼地移动,确保任何动作都不发出声音,甚至他的魔力也被压制住了。 这是从雷德本家族学到的暗杀技巧的精髓。 巫师们是挑剔又敏感的一群人。 这是用来杀死他们的技巧,所以骗过一只大蝾螈并非难事。 他抓住粗糙的鳞片往上爬。 “我快撑不住了──!!” 似乎一直在四处逃窜争取时间的南宫承雅也快到极限了。 恩弗斯爬到了蛟龙的后颈,握紧一把锥子,积蓄力量。 他必须一击必杀,以免节外生枝。 如果战斗再拖下去,人类会比蛟龙先疲惫不堪。 他需要造成最大程度的伤害。 他回忆起骑在上面时能做出的众多动作。 在这些动作中,一定有正确答案。 他高高举起手臂,用力一刺。 他回想起目前所学所见的一切。 露娜优雅画出的弧线…… 贝内特僵硬伸展的直线。 南宫承雅展现出的霸道南宫剑法。 还有,天魔的招式。 那种轻轻一触就能发挥出惊人力量的微妙轨迹。 “点火──!!” 他将这一切融合在一起,发动攻击。 在那一刻,他感觉仿佛天空压了下来。 咚。 锥子顺滑地刺了进去。 尽管穿透了厚厚的鳞片,却毫无阻力,就像分水而行。 青辉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一枚钉子,而天空成了锤子。 吼哦哦哦哦哦──。 蛟龙发出最后一声悲嚎,然后断了气。南宫承雅因疲惫瘫倒在地,南宫明跑过去查看姐姐的情况。 青辉表情怪异,拳头一握一松。 他刚才……做了什么? 他觉得如果再让他做一次,他可能做不到。 就好像他受到了某种神启。 他短暂地瞥见了更高一层的境界,然后又回来了。 就在青辉发愣的时候…… “我们活下来了……!” “青辉道长,姐姐没事!您怎么样?!” 听到南宫兄妹的声音,青辉回过神来。 “啊,对。我也没事。我们赶紧先去拿丹药!” 他迅速下到蛟龙尸体下方。 一株蓝色的仙草。 青辉小心翼翼地挖出泥土,将它拿起,它的根茎形状与人形极为相似,仅仅是散发出来的淡淡香气就让他感到精神一振。 “……” 咕噜。 南宫明咽了口唾沫。然后他表情严肃地说道: “……我听说有人因无法消化丹药而出现问题。所以,我先把话说在前头。如果我醒不过来,请不要怨──” “你干嘛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张嘴。” “关键时刻不该说这种不祥的话。” 南宫承雅和青辉打断南宫明的“死亡g”,把人形参塞进了男孩的嘴里。 “呃。” 味道肯定很苦。 南宫明皱着眉头,咀嚼了一会儿人形参,然后咽了下去,试图盘腿坐下运气,但过了一会儿,他闭上眼睛倒了下去。 “……?!” “难……难道出什么问题了?!” “等等。别随便碰他!” 南宫承雅吓了一跳,检查南宫明的脉搏,发现他心跳正常,呼吸平稳。 南宫明体内有大量内力在流转。 她得出结论: “看来是丹药的能量在修复明儿的身体。他自然而然地睡着了,以便身体进行修复。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那就好。” 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然后,在更为轻松的氛围中,他们坐下来休息。 “……如果你把这些内力都留给自己,甚至可以使用三昧真火了。你不后悔吗,青辉道长?” “我本以为可能会有点后悔,但我只觉得神清气爽。感觉好极了。” 他成功了。 他下定决心去做,并且做到了。 现在,只要回到南宫家族,看到南宫明生龙活虎地四处走动,那就足够了。 在那之后…… “既然我救了他儿子,你觉得他们会教我一些武功吗?你怎么看?” “我也这么觉得。家主是个慷慨的人,说不定还会透露一些家族的秘籍。到时候,我们也能一起训练了。” “那会很有趣……” 虽然即使没有回报他也会这么做,但如果对方主动给予,他也无意拒绝。 青辉一边想象着可能会收到什么样的礼物,一边随意地开着玩笑。 “现在只要返程平安就完美了!比如别再遇到绿林山贼或者魔教势力追杀明儿之类的事。” “……!!” 仿佛就这样定下了未来的艰难险阻。 第157章 江湖游记 4 黑暗之中。 三个人聚集在一个密不透风的空间里,连一丝月光都无法渗入。 浓烈的血腥味刺鼻地黏附在鼻腔,充斥着整个空间。 其中一人是主人,另外两人是奴仆。 从他们的姿态很容易分辨出来。 年轻的贵族手托着下巴坐着,另外两人则趴在下方三步远的地方,深深鞠躬。 “……你是说,你们到现在才找到他?” “是……是的,我们深感愧疚。那狡猾的家伙,竟然藏在离这不远的布洲……” “嘿嘿嘿,现在找到他不也挺好的吗?知道了位置,杀他就易如反掌。” 两个趴着的老者抬起头。 他们的模样极其怪异,满脸皱纹,瘦骨嶙峋,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人类。 就仿佛是两具行尸走肉。 但凡对江湖稍有了解的人,都会大为震惊。 这两位老者曾是血魔邪教中臭名昭着的魔道高手,分别是血蛛老妪和睡梦杀者。 虽说臭名远扬,但他们毕竟也是地位尊崇的老牌高手。 为何要对一个年轻贵族如此卑躬屈膝呢? 原因就在于一本神秘的书籍。 咚。 年轻贵族的手落在一本散发着不祥气息的书上,封面上写着“魔降神功”四个大字。 这是血魔邪教的秘籍汇编,本身就是一件法宝。 这本书也是这两个本该早已死去的老怪物的命根子。 只有借助书中精妙的僵尸功法,这两位老者才能得以续命不死。 性命被当作抵押,他们即便面对一个毛头小子,也不得不低头。 这也是这位在魔道或旁门左道毫无根基的年轻贵族,能在短短三年内建立起稳固地下势力的秘密。 全盘吸纳血蛛老妪和睡梦杀者的势力后,他便一帆风顺。 年轻贵族皱起眉头,恼怒地斥责他们。 “我听说布洲流传着些不好的传言。我明明说了吃人可以,但绝不能被人发现!” “随着秋天临近,我们愈发饥饿……我们深深致歉……” “就因为吃人就责骂我们,真是可悲又辛酸。难道你连我们这把老骨头最后的乐趣都要剥夺吗?” “我是让你们吃得隐蔽些。要是我被抓,你们也没好下场。你们明白的,对吧?没有这本书,你们就得死!” 年轻贵族的眼中暴起青筋。 滋滋。 一股如同热雾般的红色血气从邪书中渗出,被年轻贵族吸入体内。 看到这一幕,两个老怪物深深低下头。 他们可不能让年轻贵族看到自己脸上的笑意。 他的性情逐渐变得愈发暴躁,曾经的敏锐聪慧也慢慢变得混沌。 受侵入骨髓的血气影响,他正慢慢堕落。 所以,一开始让他们只从猪或鸡身上吸血求生的人…… 如今不也默许他们随意吃人了吗? “……去吧,这次,斩草除根杀了他。马上从我眼前消失!我甚至都不想看到你们这两张丑脸!” “嘿嘿嘿,既然你都不敢照镜子,那我们就退下了。我们会照您吩咐去做。” “是……是的,我们完成任务就回来……” 嗖。 两位老者的身形如同被吹灭的蜡烛般消失不见。 年轻贵族揉着额头,头疼欲裂,努力压制着内心莫名涌起的怒火。 好不容易挤出一丝笑容后,他离开了秘密内室。 天魔降世神大法的完成已为时不远,他只需获取家族之人的鲜血。 然后,在获得天魔之力后…… “……” 等他变得更强,他原本想做的事是什么来着……? —————— —————— “我们应该把那些看不起南宫家族的人的鼻子都碾碎!” “……但南宫家族不是也做了些招人厌的事吗?” “没错,我承认。但我们又没像魔教那样四处搞破坏,我们只是闭关自守,等风波过去!可他们还是一直说我们是魔教的同谋之类的……” 南宫承雅在客栈房间里挥舞着拳头,大声抱怨着。 这是青辉问她“变强之后想做什么”时,她给出的回答。 “更让我生气的是,他们还贬低南宫昭的功绩。说他剿灭血魔邪教和魔教的事是夸大其词或者是自导自演。” “这确实会让人恼火……但是,你为什么不叫他‘哥哥’呢?” “哼,他也没把我当家人。但我们毕竟还是同宗……那你呢,青辉道长?变强之后你想做什么?” “嗯。” 青辉已经意识到,在追求自己的意愿时,力量并非关键所在,所以无论是否变强,他都想着回到家族去见哥哥。 这样,他此生便无憾了。 所以,如果问他有没有什么愿望是绝对需要力量才能实现的…… “啊,有。我真的很想亲到她的嘴唇。” “……?!” “她说如果我在比武中获胜,她就会让我亲……” “你……你怎么这么无耻……!!” 南宫承雅迅速和青辉拉开距离。 回想当时他给自己系尾巴,这个色目假道士肯定是表面装作对女人不感兴趣,实则好色之徒。 不过,好在他对武学的痴迷超过对女色的喜好。 要是他学的是勾引之术,那可就麻烦大了。 青辉看看退到远处的南宫承雅,又看看在床上熟睡的南宫明,然后站起身来说: “我去买点吃的。” “你要是再带竹叶酒面回来,就吃我一记钢尾击。” “你要是甩尾巴,我就用地龙出穴来反击。” “你要是用地龙出穴压低身形,我就空中旋转然后向下猛刺……” 自然而然地就转到讨论武功上了。 青辉觉得再这么下去,可能30分钟都走不了,于是使出了他的杀手锏。 “我的地龙出穴快如闪电,所以在你还没来得及旋转之前,我就已经制服你了,我会赢。” “喂!!” 青辉关上门跑开了。 他们在天镜湖底打败蛟龙已经过去三天了。 服下丹药的南宫明还在沉睡恢复中,他们觉得把他留在冰冷的洞穴不如带到客栈房间,于是就把他带了上来。 他们为了如何带着一个昏迷的人游泳可是绞尽了脑汁。 有人提议在游泳时亲吻南宫明给他做人工呼吸,但不管谁来做都很怪异,所以他们另寻他法。 他们通过对蛟龙尸体进行各种处理,找到了适合当作气囊的器官。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把内丹给忘了。 他们也考虑过把南宫明放在马车上送回南宫家族,但又担心途中遭到袭击,实在太过危险,所以没有选择这个办法。 所以,他们只能留在布洲,等他醒来。 为了安全起见,他们只租了一个房间。当告诉客栈老板三个人要住一间房时,老板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们,但现在可不是在意别人目光的时候。 “三个人连续住一个房间三天,你还真是精力旺盛啊。你妻子的腰受得了吗?” “……管好你自己的事!” 他们从这个厚脸皮的客栈老板嘴里听到了诸如此类的话,但现在不是担心这个的时候! 要是他们不必要地分散力量,万一有刺客来袭,那可就麻烦了。 青辉把钱袋揣进怀里,扫视了一眼街道。 他打算找一家合适的客栈买些外卖。 本来他打算点竹叶酒面,但南宫承雅已经连续吃了三顿面,厌烦不已,严厉警告了他,所以今天他得选别的食物。 “……饺子?” 那就吃饺子吧。 他闻到一家客栈传出的香味,便探头进去,看到蒸笼里热气腾腾。 他不禁流起口水。 这应该能让南宫承雅满意。 青辉抬手招呼店小二时,店小二畏畏缩缩的,担心这个色目人会说外语,但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却是流利的中原话。 “请给我来十个饺子。我要带走,所以不需要其他配菜。” “我们盘子不够……” “别担心,我带了布来包饺子。” “嗯,这得花点时间。在你之前有人点单了……” 店小二往旁边看了一眼。 一个戴着深斗笠的男人正盘腿而坐,喝着绿茶等待着,但他下半张脸看起来很眼熟,青辉不禁挑起了眉。 那山羊胡好像在哪儿见过。 “……” “……” 一步。两步。 青辉走近时,戴斗笠的中年男人瑟缩了一下。 仔细看,能看到一滴汗珠从他太阳穴滚落。 “打扰一下,你。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什……什么,你在说什么,不,我是说。我,我这是第一次见你……” “请把你的帽子摘下来一下。” “我,我脸上有疤……啊,糟了!” 嗖——! 中年男人从怀里掏出一个沙袋,朝青辉脸上撒去,然后推倒椅子,匆忙逃窜。 青辉一直保持着警惕,男人刚有撒东西的动作,他就压低身形,沙袋呈抛物线飞出去,直接砸在了蒸饺子的蒸笼上。 “啊啊啊啊!!” 饺子变成了“沙漠饺子”,正在蒸饺子的厨师尖叫起来,青辉四肢着地,追着中年男人而去。 要论瞬间加速,没有比这更好的跑步技巧了。 那混蛋,肯定就是那个被邀请到南宫家族的假道士! 哗啦! 追逐者和被追者像一阵风似的从客栈消失后,店小二呆呆地站着,看着一片狼藉的店内。 很快客栈老板就会过来,他得解释这场灾难是怎么发生的。 要是他说“一个戴斗笠的中年男人撒了沙子,毁了饺子,然后一个穿着讲究的色目人像狗一样四肢着地追着他跑,还撞坏了好几把椅子”……他们会相信吗? 他们必须得相信啊……! 追了大概三分钟后,青辉扑倒了假道士,骑在他身上。 假道士立刻紧闭双眼,宣布投降。 “我……我投降!我投降!这……这一切都是奉命行事!我是无辜的!” “我还没打你呢……你能不能先挨三拳再招供?” “哇啊啊!哇啊啊!” “我还没动手你叫得这么夸张干嘛……” 在宴会上被当面指责是骗子,还无端挑起争斗,这笔账他现在可要讨回来,但看到对方像小鸡一样瑟瑟发抖,青辉又有些于心不忍。 青辉松开拳头,问道。 “你是谁?” “……嗯,我是。我叫金瑞平,是个四处表演戏法的人。” “……戏法?” “对。对。我不是道士,只是个靠表演为生的可怜普通人……我不会武功,求求您饶了我吧!” 是个演员,不是道士。 南宫昭不是说邀请的是他吗? 青辉镇定地套取信息。 “你怎么会到南宫家族去的?” “一个假道士在宴会上能干什么?我是被叫来,说些好听的话,比如‘天机如此这般,一切都会顺利,好运即将降临’之类的!” “你为什么要诋毁我?” “那,嗯……这是雇主的命令。说没必要有两个道士,让我想办法挑起争端,要是不能把你赶走,就一分钱都拿不到。所以,我就急忙照做了!” “手法很拙劣。你肯定没多少时间准备。” 那么,是谁雇佣你的呢? 青辉思索了很久,要不要问这个问题。 最终,他决定闭嘴。 他决定把这个疑问留在心里。 不过,他又确认了一件事。 “……他们是不是让你解读天机,说南宫明不该成为家主?” “……” “算了。不用再说了……我们就在这儿了结这笔恩怨吧。” 诬陷别人是魔教的爪牙,这可是严重的诽谤,要是事情发展不顺,可能会导致严刑拷打甚至死亡。 不过,青辉也不太想取人性命,所以他决定拔光这人的头发。 “塞尔维娅说红魔法塔里秃头的人多得奇怪。她说都是因为太热。还说头皮发热可能是脱发的原因之一。” “什……什么……” “这张卷轴里的魔法是《促进脱发》。她说原理是让头皮升温,要是遇到想捉弄的人就用这个。” “不!不要啊!!” 嘶——! 卷轴撕开,神秘的魔法力量落在假道士的头皮上。 青辉一脸畅快地起身,离开了这个地方。 “是妖术,可怕的妖术……!!” 只有假道士那勉强保住性命的惨叫,留在了小巷之中。 …… “吃的呢?” “啊。” “……钢尾击!” “啊!” 青辉被尾巴击中了。 第158章 江湖游记 5 从窗户透进来的阳光轻抚着南宫明的眼睛,他发出一声困倦的呻吟,眼皮微微颤动。 “……唔。” 听到动静,正在旁边分食一个馒头的两人立刻冲了过来。 他们漫长的等待终于结束了。 青辉和南宫承雅围拢过来,南宫明带着茫然的神情坐起身。 他仍有些困意,但身体却感觉格外清爽。 “明儿,你醒啦!” “你感觉怎么样?丹田如何?!” “……” 南宫明集中精神。 他深吸一口气,运用功法过滤自然界中漂浮的能量,将其引入丹田。 在此之前,这就如同往无底的罐子里倒水——无论他试图积攒多少内力,都无法留存,只会消散。 但现在,内力明显留存住了。 他破碎的丹田已然修复! 不仅如此,破碎后又修复的丹田,如今比常人的更加稳固。 “我……我好了,青辉道长!姐姐!” “你痊愈了!明儿,太好了!” “噗噗。” 南宫承雅激动又开心地紧紧抱住南宫明,南宫明因胸口受压呼吸困难而抱怨,青辉则面带欣慰地看着这一幕。 他已经完成了必须做的事。 现在他可以安心准备与露娜的比试了。 “那么现在……我们可以回南宫家族了。” “是啊,我们都已经收拾好所有东西……而且布洲有名的餐馆我们都尝遍了,我没什么遗憾了。” “……你们是说,我睡觉的时候,你们俩把好吃的都吃了?” “我们又不能叫醒你!” 南宫明佯装生气了一会儿,然后向青辉深深鞠躬。 作为让他重获武者身份的恩人,他必须表达恰当的感激之情。 “青辉道长,真是太感谢您了!” “请别这样。” “即便您这么说,我又怎能不表达感激呢?我一定会努力成长,报答这份恩情……!!” “只要你和家人和睦相处就好。对我来说,这就足够了。” 看到青辉一脸平静,真诚地说出这番话,南宫承雅仿佛重新认识了他一般说道: “……刚刚那番话,真的很有真道士的风范。青辉道长。” “之前你还说要去掉‘道长’称呼,现在又加上了?” “要是能修复破碎的丹田,那肯定得是道士啊,对吧?但是……我们回南宫家族的时候,还像来的时候那样穿林而过吗?” “计划是这样。我觉得那样会更安全。” 南宫承雅一脸明显的嫌弃,重新整理行李,如果还要在林间小道穿梭,他们得再多带些厚实的衣物。 这次,可别忘了带上驱虫香。 “我去告诉客栈老板我们今天退房。” “好,小心点。” “啊,还有。请把你的尾巴收起来。我相信你不会打算就这么带着它出门吧。” “……我正打算摘下来呢!” 南宫承雅解下系在腰间的尾巴鞭,塞进了行李里。 青辉走下客栈的楼梯! 看到他下来,客栈老板像往常一样欢快地跟他搭话。 “要是床坏了,你可得赔偿。” “……我都说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对了,有个人找你,小道长。” “找我?” 客栈老板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角落的桌子。 在那里,希妍妍打扮成风情万种的青楼女子,正翘着腿等着。 青辉在希妍妍对面坐下。 她穿着领口开得很低的裙子,他不得不努力克制自己,不让目光显得失礼。 “你怎么来了?” “我就直说了。有人盯上你们了。” “……请详细说说。” 青辉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现在可不是被她的领口吸引的时候,那些盯上南宫明的人终于找到他们了吗? “你还记得之前说的失踪案吗?我一直在追查凶手的踪迹,并且成功找到了一个关键线索。在所有案发现场都留下了一个秘密标记。” “这和我们被盯上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在你们住的房间门上发现了那个标记。” 沙沙。 希妍妍打开一本书,放在桌上。 这是一本江湖历史中记载的魔道高手名录,罗列了他们的名字和特征,是丐帮全盛时期流传下来的少数遗物之一。 “睡梦杀者是上一代的魔道高手。他是个出色的刺客,每次都会在猎物附近留下标记。和你房间门上的标记一样。” “……你是说,盯上我们的是他?” “我觉得不是他本人。他50年前就失踪了,如果还活着,都150多岁了。脆弱的人类可活不了那么久。” “那么……是模仿者?” 希妍妍轻轻用食指敲了敲桌子表示认同。 她总结了一下,又接着说道: “我想……可能是某个学了睡梦杀者武功的人,为了完善暗杀技巧而肆意杀人。这或许就是布洲失踪案背后的真相。我是这么认为的。” “……” 一个刺客盯上了他们一行人。 这时机太过巧合,绝不是偶然,即便他们为避开标记而逃走,青辉觉得刺客也会穷追不舍。 “你的任务也是抓住这个凶手吗?” “不。查出凶手身份就够了。所以我的任务在这儿就完成了。我把这个消息当作额外的事告诉你……但是。如果我们也抓住凶手,丐帮或许能稍微扬眉吐气一些。” “我们只想消除危险,不需要功劳。然而,你需要功劳。所以,你觉得我们一起抓住这个刺客怎么样?” “……你似乎很有信心抓住一个你既不知道其武功境界,也不了解其技能的刺客啊?” 青辉自信地点点头,如果恐惧源于未知,那青辉没有理由害怕这个刺客。 “我对暗杀技巧了如指掌。就像巫师的敌人是另一个巫师,刺客的敌人也是刺客。” “好吧。我们合作。” “这件事结束后,请稍作停留。我得把打狗棒法还给你。” “我以为上次就说清楚了。我不会接受的。” 希妍妍手托着下巴,像在听一个极其无聊的故事般歪着头。 面对她,青辉直截了当地回答,现在他知道自己必须传达的东西。 “我已经找到我的‘意’了。” “……” “等这事结束后我们再碰面。” 夜幕中,一道黑影悄然潜行。 睡梦杀者双手握着长针,小心翼翼地爬上墙壁。 他听说目标南宫明虽是天赋出众,但年纪尚小,而南宫承雅也还未完全成长起来。 当然,如今他依靠血魔邪教的秘术强行延续生命, 与巅峰时期相比,实力已大打折扣……但即便如此,睡梦杀者依然是位高手。 南宫兄妹不过是尚未达到巅峰境界的毛头小子,就算正面交锋,他也能轻易取他们性命,更别提暗杀了。 然而,他并不了解青辉。 根据睡梦杀者的主人对青辉的描述,他的武功境界极低,光是踩在地上都会发出声响。 但据说他有几张神奇的符咒,能引动乌云落地,或者施展类似远距离三昧真火的法术。 所以,他必须格外小心。 “嘿嘿嘿……对付会妖术的人,得先封了他的嘴再杀。” 刷刷刷。 目标在二楼,而睡梦杀者却爬到了三楼。 他精准地瞄准窗户的锁,将长针插了进去。 注入内力的长针顺利穿透了窗户的木框,窗户打开了。 接着,他小心翼翼地推开窗户,跨过窗台进入屋内。 他看到一个大胡子男人正在熟睡打鼾。 睡梦杀者脚步轻盈地走过去,将一根针插入他的眉心。 大胡子男人甚至没来得及尖叫,就在睡梦中死去。 睡梦杀者趴在地上,将耳朵贴在地板上。 然后,他运用独特的气功,将听力增强了数十倍。 借此,他能捕捉到楼下传来的所有声音。 “……” 均匀的呼吸声和沙沙的响动。 “嘿嘿,睡得这么香……” 睡梦杀者仔细聆听,逐渐调整位置。 他猜测呼吸规整但较浅的那个是南宫明,于是调整到一个位置,一旦打破地板,就能直接落到南宫明所在之处。 他们大概想不到刺客会从天花板突然出现。 睡梦杀者无声地笑了。 没必要让血蛛老妪出手,他只需一击杀死南宫明,然后离开这个地方。 睡梦杀者缓缓提升内力,不让任何人察觉。 就在他准备用地千斤坠的身法打破地板之时…… 哗啦!嗖! 三楼的天花板突然破碎,青辉手持细剑掉落下来。 睡梦杀者大惊失色,施展步法躲避,但却无法避开如蛇般弯曲袭来的剑招,腹部被刺穿。 刺啦——! “啊……!!你这混蛋!” 恼羞成怒的睡梦杀者疯狂地挥舞着手中的针,青辉迅速用短距离的“点火”拉开距离,然后稳住气息。 接着,他镇定地说道: “我预估有七成成功率,看来成功了。” “……该死,他们说你是个道士,可你分明就是个刺客!你这混蛋,你是哪个暗杀组织的?!” “如果你问名字的话,应该是红焰暗杀组织,但这名字你肯定从未听过。” 毕竟雷德本公国在这个世界并不存在。 “呃……” 睡梦杀者痛苦地呻吟着,弓着身子,寻找着机会。 然而,青辉并不打算靠近。 他觉得既然已经给予对方致命一击,时间拖得越久对自己越有利。 事实也的确如此,睡梦杀者感觉到腹部流出的鲜血浸湿了裤子。 他通过杀害无辜之人获取的宝贵鲜血正在流失。 他本以为装作重伤踉跄,这个血气方刚的小子就会冲上来给他致命一击,但他的期望落空了。 睡梦杀者不得不做出决定。 他必须想办法杀掉青辉,才能打开一条生路。 “嘿嘿嘿……我不是一个人!我们是两人行动。血蛛老妪肯定在楼下,把所有人都变成血泥!你还能这么轻松吗?” “抱歉,我也不是一个人。丐帮掌门希妍妍应该在保护他们。” “……你这混帐东西!!” 在这种情况下,他不得不使出自己的杀手锏。 刺客就是要攻击目标的盲点进行暗杀。 因此,出人意料的行动是刺客最宝贵的资本。 这该被称为保命绝招吗? 借助魔降神功的神秘力量,睡梦杀者学到了天魔的招式。 一种能自由施展超越人类认知、无人能想象的动作。 睡梦杀者成功掌握了其中一个令人费解的招式。 一种中原无人能预测的神奇招式。 一种不知其法就只能中招的顶级杀招! “这是天魔武流,你这个色目混蛋……接招吧!!” 嘎吱——!! 睡梦杀父,者那瘦骨嶙峋的身体伴随着嘎吱声飞扑而出。 以十次中有十次都截然不同的诡异动作,将长针刺向青辉的脖颈。 嗖嗖嗖! “百影杀!!” “啊,原来是天魔的招式,我懂了。” 嗖。 他伸手一挡,轻轻一推。 在精准的时机,用精准的力道做出这个动作,仅此而已就足够了。 难以理解的招式遇上了同样难以理解的破解之法。 青辉轻松地挡开了睡梦杀者的杀招。 “……?!怎……怎么可能?!” “我对天魔武流也很熟悉,老头。而且,我还得到了小天魔的亲自指点。” 当你了解之后,就不会觉得难以理解;从知晓者的角度看,这不过是个可笑的动作。 青辉将细剑刺向惊慌失措的睡梦杀者露出的破绽。 刺啦! “呃……” “等你下辈子重生,记得多想想清楚。” 咚。 睡梦杀者捂着脖子倒下,他挣扎了一会儿,便不再动弹。 令人惊讶的是,尸体瞬间化作了尘土! 看到这一幕,青辉想起了袭击南宫家族的僵尸。 那僵尸也是这样死去的。 “……” 哗啦!砰! 楼下传来一阵骚乱和打斗声。 看来睡梦杀者说“两人行动”并非虚言。 青辉急忙赶去与同伴会合。 与此同时,当青辉在楼上追捕睡梦杀者的时候…… “钢尾击!” “这……这女人怎么能在敌人面前这样扭动臀部啊……!!” “蛟龙升天!” “这……这南宫家族的子弟怎么能弃剑不用,反而……!!” 血蛛老妪是一位达到巅峰境界的高手。 照理说,南宫明和南宫承雅早就该被压制,但不知为何,战斗仍在继续,因为…… 150 年来,她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说过如此毫无章法的武功朝她袭来。 一个名门望族的子弟怎么能像野兽一样战斗呢! 时不时飞来的青楼女子用的匕首也异常锋利。 她必须摆脱这种被牵制的感觉。 血蛛老妪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她打算施展一种邪恶的秘术,牺牲自己身体里流淌的鲜血。 “就算耗尽我这如血般的寿命,就算要向那小子低头,我也一定要惩罚你们所有人!!” 老妪眼中爆发出一抹血红色的不祥光芒。 第159章 江湖游记 6 血蛛老妪。 因其宛如一只充满鲜血的蜘蛛而得名,就像蜘蛛精巧地操控着它的腿,血蛛老妪的手指亦是如此。 她那修长且饱含血气的指甲呈现出红色。 当她的手指如同昆虫般发出咔嗒声移动时,致命的红色轨迹便朝着四面八方蔓延开来。 刷刷刷刷! “我要好好教训你们,你们这些家伙!!” “咳!” “明儿,小心!” 在膨胀了约三倍的血蛛老妪的气势压迫下,南宫明和南宫承雅原本凭借着不规则的动作勉强支撑,此刻却被狠狠击退,摔倒在地。 哪怕只是擦到她的指甲,都会被连骨带肉地切成两半。 直到这时,南宫兄妹才抽出佩剑,只为能再多支撑一会儿。 邪神希妍妍看着这场闹剧,内心暗自打了个哈欠。 这些被创造出来的人就像机械齿轮般相互咬合,履行着各自的角色。 那些叫南宫或是血蛛老妪的家伙,就是为了这类争斗而被创造出来的。 即便不看也能明白。 他们会跌跌撞撞地战斗,直到参与者青辉赶到,然后为他留出一个缺口,好让他顺利闯入。 所以,无论希妍妍帮不帮忙,结果都是一样的。 笃笃。 只要在周围扔几把匕首就够了,做到这一步,之后应该就不会被责骂了。 “来啊,再嚣张试试!!” “姐姐,下面!” 众人如同玩偶般混乱地扭打在一起。 刀剑与指甲碰撞的声音响起,伴随着火花,剑被斩断。 南宫兄妹陷入了危机。 工具都有其合适的用途。 刀刃是用来杀戮的,书籍是用来阅读的。 那些是用于木偶戏的,而她……是被创造出来将人类推向痛苦与绝望深渊的存在。 至少,这一点是无可否认的。 她不知道原因,她生来就是如此。 所以,这种情况只会让她感到无聊和乏味。 就好比让一把剑去读书,怎么能不乏味呢? 那个疯狂的巫师为什么总是这样利用我?他早就让我屈服了,甚至还亲自给我戴上了爆炸项链,以防万一可以随时除掉我。 根本无需多费周折。 如果她潜入罗迪厄斯的脑海,不出三天就能让他发疯。 要是在学院学生中释放,完全有可能将他们洗脑,让他们狂热地崇拜那个疯狂的巫师。 如果他如此厌恶自己的刀刃,甚至不想使用它,那为什么不干脆把它砸个粉碎呢? 这些问题光靠独自思索是无法解决的。 希妍妍双臂交叉,对正准备偷袭的青辉说道: “你怎么看?道长。” “……关于什么?” “关于工具。用一把如此锋利能伤人的剑去修剪植物,这合理吗?” “在这种情况下,你问的问题有些离题了吧……?” 希妍妍的问题似乎与当下的情形脱节。 青辉一时间有些慌乱,但很快便整理思绪回答道: “关于打狗棒法。你觉得为什么这套武功叫打狗的棒法呢?” “我猜是在打狗的过程中创造出来的吧。” “但这个名字很寒酸,不是吗?如果这是代表一个门派的武功,取个更响亮的名字,比如‘无尽杀狗棒法’或者‘开山棒法’之类的,不是更好吗?” 但为什么偏偏要叫打狗棒法呢?青辉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其意义或许并非重点。” “意义,你是说。” “乞丐为什么要打狗呢?肯定是为了迎接新的家庭成员。因为多了张嘴吃饭,所以才打狗。所以,打狗并非重点。” “……” 如果问为什么打狗棒法是丐帮的根基,难道不是因为其核心是一颗接纳家庭成员的心吗?这就是青辉的想法。 在这尘世中,只有同为乞丐的人才能慰藉彼此,所以他们带着悲惨的境遇聚在一起,成为了家人,关系也因此更加紧密。 他们接纳一个新的乞丐。 一个瘦骨嶙峋、濒临死亡的乞丐。 丐帮煮狗肉,试图让这位新成员活下去,他们相互关爱,彼此分享。 “所以……即便这是一把极为锋利能伤人的剑,但如果持剑者有那样的意图,那也没什么奇怪的,不是吗?” “胡说八道。本质终究不会改变。” “但在本质之上所积累的东西会改变。” 青辉如此回答后,便跃入血蛛老妪和南宫兄妹之间。 伴随着金属碰撞声,又一场激烈的刀剑交锋展开了。 这些人类杂种的无用想法还真是多。 邪神思索了片刻,随后又变回希妍妍,拔出了匕首。 这场戏还没结束,所以她得履行自己作为一个角色的职责。 思考可以等会儿再说。 叮! 吱吱──!! 红色指甲如同切豆腐般顺着长剑剑身划下。 慢慢地,长剑断成两截。 而在那轨迹的尽头,便是南宫明的身体。 南宫明被悬殊的实力差距压制得甚至无法躲避,只能紧握着剑柄瑟瑟发抖。 就在南宫明即将和剑一起被切成两半的瞬间── 叮──!! 青辉从下方向上一击,挡开了血蛛老妪的手。 “青辉道长!” “我来了!” “姐姐被那老怪物的掌法击中,昏迷过去了!” “我看到了。我刚把她移到希妍妍旁边,希妍妍会把她带到安全的地方。你也该退下了!” 听到青辉的话,南宫明咬着嘴唇,摇了摇头。 到现在为止,他一直都只是被拯救和接受帮助。 他怎么能又逃走呢? “我……我也想帮忙。直到刚才,我还能争取些时间,而且我的丹田已经痊愈,所以肯定……” 青辉从南宫明的眼神中读出了他的固执。 是不是积累的负担太重了? 诸如“你还年轻,没关系”或者“你可以以后再报答我”之类的话,似乎都不起作用。 和南宫明一起战斗肯定会有所帮助,但要是他再受伤,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而且…… 难道兄长不应该保护弟弟妹妹吗? 青辉从记忆中挖出他能想到的最刻薄的语气,抓住南宫明,把他远远地扔向希妍妍。 “……我说你碍手碍脚,小崽子!” “哇啊……!!” 试图模仿罗迪厄斯的感觉很奇怪。 看到希妍妍照顾南宫兄妹后,青辉利用视线洞察避开从盲点飞来的指甲,然后低身扫腿。 血蛛老妪跳起来躲避,拉开了距离。 看到青辉毫发无损地赶到,她深深皱眉,满脸的皱纹挤在一起。 “……你是说睡梦杀者被打败了?!” “他是个高手,但我在他施展技能之前,出其不意地刺中了他的要害。所以轻松获胜。” “你,卑鄙的混蛋!!” “你骂谁呢……” 嗖──! 血气从血蛛老妪的指甲中喷射而出。 从她能够将气实体化并释放的能力来看,这个老怪物已经达到了巅峰高手的境界。 青辉躲避血气的同时,血蛛老妪如箭般拉近了距离,疯狂地挥舞着指甲。 于是,青辉瞄准的不是她的指甲,而是她的手。 一记紧握的拳头猛击而出。 “点火!” 啪,啪啪啪! 因为空手抓刀刃会受伤,所以他击打伸出指甲的手和手臂,以此扰乱攻击轨迹。 青辉短促而犀利的攻击频繁地挫败她的进攻,血蛛老妪气得满脸通红,使出了她的终极杀招。 “哇啊啊啊啊!回旋手飞爪!” 嗖!! 不祥的血气呈圆形网状扩散开来。 这是一种让人无处可躲的范围攻击,但青辉却镇定地一边后退,一边抽出细剑挥舞。 一道闪光闪烁。 他反复刺向网的薄弱点,将其撕裂,然后从那个缺口冲了进去。 与此同时,他像投掷标枪一样将细剑掷出,目标是血蛛老妪的头部。 嗖!! “呃……!!” 面对这凌厉的攻势,血蛛老妪急忙扭动身体,但没能完全躲开,结果肩膀被刺中。 还能战斗。 他感觉自己不会输。然而,突然之间。 [追求力量:达到巅峰高手境界(实现突破、充盈与协调)] 通过以气感和视线洞察解读动作进行反击,实现突破。 凭借成熟的技巧,弥补因受伤导致的魔力数量和控制力的不足,完成填充与调整。 [已达成] 青辉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跨越了一道障碍,接连不断的生死经历将他推上了一座高山的山腰。 而他面对的血蛛老妪似乎也感觉到了这一点。 “你这小混蛋怎么可能……已经达到高手境界了……!!” “哈!” 青辉站稳身形,同时缩短了与血蛛老妪的距离。 他学习了各种武功。 因此,每次出手,招式都各不相同。 他用刺杀巫师的技巧猛刺,用对付蛟龙的技巧击打和擒拿,用解读目光的技巧流畅地闪避,还用爆发的技巧进行攻击。 血蛛老妪试图抵挡如雨点般密集的攻击,但渐渐地,她开始防不住一两次攻击,就像雨水渗进来一样。 咚,噗! “呃……!!” 血蛛老妪也展开反击,每次她的指甲擦过青辉,都会溅出血花,划破皮肉。 然而,青辉甚至在受伤之前就知道,这些都不会是致命伤。 他充满自信地移动着,分析着她的动作模式和习惯。 他敏锐地计算着角度,伸出手。 他如同心中闪烁的月光般翩翩起舞。 就像分流的河流汇聚成海,所有的经验串联起来,绘出了一笔。 青辉感受到了那种流畅。 这与天魔的招式相似,但有一个重要的区别。 “我要将勇往直前的意念注入这一招。我的武功将成为承载我内心的容器。” “哇啊啊啊啊!” 嗖。 声音并不大。 青辉的拳头深深嵌入血蛛老妪的胸口。 老怪物吐血飞出,摔倒在地。 战斗结束了。 南宫明眼中满是悲伤,考虑到他刚刚遭受的言语攻击,这是可以理解的。 “太过分了……!!” “不,那个,当时情况紧急……我一时情急,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我不是故意要人身攻击的。只是我有个说话习惯不好的兄长,但那个……那个‘小崽子’这个词不是那个意思,而且……” 恩弗斯试图拐弯抹角地解释,说他只是想用自己的方式扮演兄长的角色,但因为他唯一认识的兄长是罗迪厄斯,所以才会这样。 南宫明的悲伤情绪在唠叨了二十分钟后才有所缓解,青辉则松了口气,靠在马车壁上。 咯噔咯噔,咯噔咯噔。 一行人正乘坐马车返回南宫家族。 目的地相近的希妍妍也在同一辆马车里。 她有些茫然地望着窗外。 青辉把南宫明交给南宫承雅照顾,然后对希妍妍说道: “请收下打狗棒法。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它可能与你所追求的丐帮的‘意’有所不同……但即便如此,它难道没有一些参考价值吗?” “……我会找个地方供奉起来。说不定丐帮里有人,也许是下一代的帮主,会成为像他那样爱管闲事的人。先交给我吧。” “乐意之极!” [随历史传承之物:将打狗棒法归还丐帮] [已达成] 缠着绷带的青辉露出了笑容。 然而,他还有一件事要做。他需要面对那个企图杀害南宫明的幕后主使。 青辉把手伸进怀里,摸索着一张纸的粗糙边缘。 这是在睡梦杀者尸体上找到的一封信,也是确凿的证据。 马车的轮子不知疲倦地滚动着,就像时间的流逝一样。 当南宫明丹田完全痊愈归来时,祝贺如雨点般落在众人身上。 南宫家族的天才失而复得,他们怎能不高兴呢? 青辉成了南宫家族的大恩人。 南宫策公把青辉和南宫兄妹分别叫去,听他们讲述事情经过,听完后,他不经意地问了这个问题: “和承雅成亲怎么样?” 青辉立刻回答道: “什么?不……我不想。” “……我……我也不想!!别搞得好像是你拒绝了我一样,青辉道长!!” 接受这个惩罚吧;这就是读不懂女人心思的罪过。 青辉被南宫承雅抓住衣领,使劲摇晃着。 第160章 江湖游记 7 南宫策公放声大笑,随后倾斜着酒杯开口说道。 “这提议不赖……虽说承雅是收养的,但她已正式登记入南宫家族族谱。而且,不是我偏袒自己女儿,她确实出落得极为美丽。” 这或许是个棘手的话题。 稍有不慎,就可能在她父亲面前贬低了他的女儿。 然而,南宫策公唇边那抹微笑,似乎带着家主的考量,示意不必为这样的话题感到负担。 所以青辉也能毫无保留地自在交谈。 “首先,一段婚姻若要美满无纷争,双方的意愿必须契合。仅仅为了利益而无感情的婚姻,最终只会徒留痛苦。” 这不正是他自己的亲身经历吗? 雷德本公爵毫无爱意,只是为了机械地生育后代,培养刺客,才纳了妾室。 恩弗斯·雷德本便是这样出生的。 那里没有家庭之爱。 “其次,虽说我尚无恋人……但心中已有一位心仪的女子。在未理清这份感情的情况下,在此许下婚约,我认为这对双方都是一种背叛。” 若对伴侣不真诚,和南宫承雅在一起时想着露娜,和露娜在一起时又想着南宫承雅,又怎能做到正直呢? 当然,他无从知晓露娜的想法。 那个承诺是玩笑,还是夹杂着真心,是浪漫的情愫,亦或是仅仅朋友间的情谊——在面对她之前,他无从得知。 或许他只是在喝着一碗满满的一厢情愿。 然而,即便如此,人也必须信守承诺。 青辉这份纯粹的感情,让南宫策公开心地拍了下膝盖。 “说得在理!那我尊重你的意愿。再者……此处是为报答对南宫家族有大恩的恩人。若你不愿接受这提议,我也只好准备其他谢礼。” “……” ———— ———— “承雅,你要是再这么瞪着,青辉道长可能会被你瞪死。” “他脸皮厚得很,这点眼神杀不死他……!” 南宫承雅的目光炽热。 青辉不敢与她对视,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感觉仿佛有无形的射线向他射来。 “那么,既然如此……” 南宫策公紧紧闭上眼睛,思索片刻,然后选定了要给予的东西。 “你为了救明儿的丹田,舍弃了珍贵的丹药。即便可能因事情不顺而招来怨恨,你仍毫无畏惧地挺身而出。” “这是我想做的。” “没错。你对我家族的付出,甚至超过了家族成员。秉持着知恩图报的原则,我也将你视为家人。你愿意接受南宫这个姓氏,成为明儿和承雅的兄长吗?” “……” 咚。 青辉心中涌起一种契合感,那种通过他人偶然得知自己未曾意识到的渴望的感觉。 他说的是“家人”。 若他开口说出这个词,其中必定满是苦涩。 越是回顾往昔岁月,苦涩的汁液就渗出得越多。 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相互争斗、竞争、背叛。 被父亲当作工具,虽得到母亲的爱,却身处可怜的境地。 “小崽子,我都说了,我往右刺的时候,你得挡住左边!” “可是兄长,你出招太快,我怎么跟得上啊?” “……好吧,没办法。我放慢一个节奏,你可得好好跟上!” 他曾以为在那黑暗深渊中寻得的真正兄弟情谊…… “……小崽子,我已经琢磨出如何运用魔力了。” 在月光下,碎成数十片,混乱地交织在一起。 所以他早该对“家人”这个词感到厌恶了,但似乎它仍在某个角落萦绕,似乎他仍渴望再次感受那份温暖。 要是他能得到的话── 青辉点了点头。 他想要接受。 “……的确,这实在是一份珍贵的奖赏。我欣然接受。” “那么从这一刻起,你就是南宫青辉。” “南宫……青辉……” “看来你很喜欢这个名字?你可以慢慢来叫我父亲。就连承雅现在叫起来都还觉得别扭。那么……你准备好接受下一份奖赏了吗?” 南宫策公站起身,大步向前走去。 南宫青辉茫然地跟在家主身后,随后有些尴尬地问道。 “下一份奖赏……您提议的是什么呢?我是说,是什么呀?” “你可以慢慢适应。我还没尽到父亲的责任,就被当作父亲,也不合适。而且,用南宫这个姓氏作为谢礼,还有些‘剩余价值’。所以我打算再加上一样东西。” 他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像是遗憾又像是释怀,说道: “我将带你去南宫家族的密室,据说那里藏有我们祖先的终极绝学——帝王剑形的剑痕。” 他们沿着一条被复杂阵法隐藏的笔直通道前行,四周浓雾弥漫。 走着走着,南宫策公讲述起遥远的过往。 据说,南宫家族的创始人无休止地追求着“斩断天空”。 “都说他无愧于‘剑痴’这个名号。整日对着天空挥舞宝剑,被这一幕吸引的人渐渐聚集,最终形成了南宫家族。” 在那不知名平原上,创始人挥舞宝剑,旁边有人模仿他的剑术,有人为他烹饪食物,有人爱慕并追随他。 就这样,人们逐渐汇聚,不知不觉间成为了一家人。 因为这片土地恰巧位于南方,他们便自称南宫一。 他们的后代以创始人的剑术为基础,发展出独特的武功,不知何时,已傲然成为武林中顶尖的剑派之一。 这是一个根基源于世上最伟大剑客的伟大门派,追随那位斩断天空的伟大祖先的脚步,渴望再次达到那种境界。 然而,究其本质,这不过是一群被痴迷于剑的疯子所迷惑的傻瓜,所以…… “因此,认为南宫这个姓氏必须至高无上……并非其本意。姓氏并非用来尊崇的,而是相互保护的藩篱。” “……” “明儿和承雅似乎已经领悟到了这一点,但昭儿还没能挣脱。他被困在南宫的‘形’中,模糊了本质。” 南宫昭自幼便充满嫉妒与竞争之心,性格傲慢,容不得自己不处于顶端。 他对南宫家族的执念同样强烈。 他曾强烈反对收养南宫承雅,说怎能让外姓血脉进入伟大的南宫家族,这会稀释伟大祖先的血脉。 甚至嫉妒比他年幼许多的弟弟南宫明的天赋。 “他和我年轻的时候很像。” “……我不太明白。所以,您和南宫昭……” “我年轻时也是如此。受不了别人看不起我。所以我陷入个人事务,最终导致整个家族闭关自守,不是吗?” 南宫策公眼中闪过一丝慈爱与担忧。 正如俗话说十指伸出有长短,南宫昭似乎就是让家主头疼的那根手指。 人们能从中读出一种期望,希望他不要重蹈覆辙,因为他和自己太像了。 咚。 南宫策公停下了脚步。 他们面前是一个大山洞的入口。 这就是留存着“斩断天空”痕迹的密室吗? 南宫青辉兴奋得喉咙发干,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一位能够“斩断天空”的剑客留下的剑痕该有多么精妙?伟大的南宫家族的根基该有多么深厚稳固?他不禁满怀期待。 山洞内部被雕琢成半球形,天花板中央有个洞,阳光从那里洒下。 四处绽放着花朵,一条浅浅的溪流横穿而过。 这里美如一幅被截取并精心布置的自然画卷。 而南宫青辉看到密室的景象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这是……” “……这就是我没给昭儿看的原因。” 这里没有剑痕。 没有脚印,没有任何痕迹,一无所有。 他怀疑是不是自己错过了,或者是因为剑法太过精妙而隐藏起来了。 他有过这样的想法,但是…… 无论他如何集中目力,一寸一寸地仔细搜寻,南宫家族的密室都是空空如也。 四处只有一些像是有人为了寻找剑痕,在花坛下挖掘拔出植物根茎的痕迹。 南宫青辉抬头看向南宫策公的表情。 上面满是深深的遗憾。 在他曾拼命寻找,甚至为此封闭家族的密室里,什么都没有。 “……我不想让你像我一样深感失望。” “……” “南宫祖先‘斩断天空’的故事想必是假的。南宫家族的绝学——帝王剑形,也是虚构的。不然,怎么可能连一道剑痕都没有呢?” 不把密室给南宫明和南宫承雅看,原因也是一样。 如果他们得知家族的根基实际上是一场虚幻,定会深感失望,所以他打算等他们心智足够成熟后再让他们知晓。 “你……能毫不犹豫地舍弃丹药,心智足够清醒,而且作为外人,你的失望不会太大。这就是我带你来看的原因。即便再次看到这里……还是让我心痛。” 南宫策公咂了咂嘴,率先转身离开了密室。 南宫青辉心中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一时难以迈出脚步。 密室里确实没有痕迹。 但这个事实……似乎蕴含着不同的意义。 “帝王剑形……是吗。” 这个词在他脑海的某个角落不断回响。 那个身着蓝色武服,被南宫明称作“昭哥”的男人。 既然他已获得南宫姓氏,或许也会成为他的兄长。 号称“无心辉剑”的南宫昭正在等着青辉。 他脸上仍挂着笑容,但凸起的青筋中透露出难以掩饰的愤怒。 他正处于极度烦躁的状态。 然而,南宫青辉并未在意。 “听说你成了南宫青辉。恭喜你,道长。” “不知怎的就成了。现在我们是一家人了。” “……” 南宫昭叫住青辉时,他并未停下脚步,南宫昭只好跟在后面。 于是,两人并肩沿着走廊前行。 嘎吱。嘎吱。 此刻,青辉脚步无声,而心绪烦乱的南宫昭,脚步声却格外嘈杂。 或许是觉得这一事实让他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南宫昭的手悄然握住了剑柄。 他握得如此用力,手背上青筋暴起。 似乎他恨不得立刻拔剑杀了南宫青辉。 “……然而,如果一个色目人顶着南宫的姓氏四处招摇……我担心这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误解。想必没人会相信。” “我不在乎外人的看法。重要的是,我现在有了两位心地善良、武功天赋卓越的兄弟姐妹。” “……家族长老们也会强烈反对。说不定还会恳请家主将你驱逐出去。” “即便如此,在我心中,我已然是他们的兄长,所以无所谓。” 沉默。 一段不长不短的沉默。 打破沉默的是南宫青辉的警告。 “别这么做。” “……道长,你这突如其来的禅语是什么意思?” “无论你在谋划什么,都别去做。到目前为止发生的事,我不会追究。但别误会。我这么说,并非是怕你,也不是担心日后的麻烦,而是为了明儿着想。” 青辉拿出从睡梦杀者尸体上得到的信,扔给南宫昭。 “据说笔迹是一样的。” “这种低级的污蔑……” “我再说一遍。我不会追究。从现在起,放下你的执念,别再有恶意,珍惜拥有的家人,好好相处。” “……” 南宫昭停下了脚步。 南宫青辉向前走了大约十步后,身后传来了“噌”的拔剑声。 即便如此,青辉既没有回头,也没有惊慌。 南宫昭充满杀意地咆哮道。 “要是我不呢?要是……我必须实现我那隐秘而热切的愿望呢?你又能怎样?” “那么,就会有一个不懂礼数、脾气暴躁的小混蛋会死。” “……” 当南宫青辉转过拐角时,远远地传来了南宫昭愤怒的吼声,伴随着地板和墙壁被破坏的声音。 麻烦近在眼前。 第161章 江湖游记 8 “现在不叫道长青辉啦,而是青辉哥咯!” “……是……结果就是这样。” “真高兴我们以后能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客人或许会因道路不同而分道扬镳,但家人即便天各一方,心也紧密相连。这多美好啊!我很期待和你建立情谊,青辉哥!” “……” 恩弗斯·雷德本,从今天起成为了南宫青辉,每次听到“哥”这个称呼,他就浑身扭来扭去。 南宫明忧心忡忡地询问,还以为他是不是生病了。 “青辉哥,你怎么一直扭来扭去呀?” 旁边的南宫承雅嘴角上扬。 她觉得这是个报复“零表白、一拒绝”那件事的好机会。 “一眼就能看出来吧?他好像还不习惯被人叫‘哥’呢。既然这样,我们得多叫叫,直到他习惯为止……对吧,青辉哥哥?” “叫哥哥就行。” “你是不是真的不想活了?!” 吵吵嚷嚷间。 一番用擒拿手短暂扭打后,南宫青辉心中冒出一个颇具哲理的问题。 家人……我现在究竟该做些什么呢? 毫无疑问,这是他一直渴望的。 然而,长久以来缺失家庭的意义,如今他竟不知家庭到底意味着什么。 让我们回顾一下记忆。类似家人的行为…… 我甚至和罗迪厄斯哥哥分享过半个豆子。 那么,把自己的东西给别人,这就是家人真正的行为吗? “……道……我是说,哥哥。你怎么一直往我盘子里夹豆子呀?” “为了分享……” “我不喜欢豆子,给明儿吧。我说给明儿!” “姐姐、哥哥!你们俩别挑食!我学过,为了调和五行之气,必须毫无例外地吃各种东西,才能强健筋骨、好好积攒内力。而且,豆子生于土地,所以吸收地气——” 在南宫明的解说声作为背景音的衬托下,南宫青辉和南宫承雅为了把自己的豆子更多地夹到对方盘子里,争执起来。 青辉运用天魔武学挡开豆子,心里觉得这似乎不太对劲,和罗迪厄斯哥哥分享时,饱含着真挚的情感,但现在,或许因为东西充足,反倒没了那种特别的感觉。 他又从记忆中翻出另一段回忆。 母亲曾全心全意地照料年幼的恩弗斯。 他饿了哭时,母亲喂奶;他摔倒哭时,母亲安慰。 那么,像照顾水边被遗弃的孩子那样去照顾别人,这才是家人的真正行为吗? “……你在干什么?” “我在旁边守着,怕你被剑伤到。” “我现在要练功了。你觉得我练了十多年的剑术,练习的时候还会被剑伤到吗?” “就是担心嘛。” 嗖!! 南宫承雅毫无保留地使出杀招。 正在躲避的青辉重新思考,觉得这或许也不对,过度的善意可能会让被保护的人感到被冒犯。 还有……类似家人的行为。 雷德本公爵传授暗杀技巧,让他们近距离观看兄弟相残的场景,如果儿子们能力不足,他甚至不把他们当儿子看待。 “……” 即便他没什么经验,至少也知道这可不是“家人该有的样子”。 青辉谦逊地承认,自己对家庭了解不多,既然对于不懂的东西应该向他人学习,他便坦诚地向人请教。 南宫承雅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所以你一直以来举止怪异就是因为这个?” “我已经尽力了。” “你知道学武功的时候,如果太紧张、用力过猛,动作就会僵硬难看吧?你现在就是这样,道……哥哥。” 对于什么是家庭以及该如何去做的问题,身为养女的南宫承雅给出了答案。 “家庭有什么特别的?我们甚至没有血缘关系。” “……?” “别被家庭的框架束缚。接纳家庭的方式有上百种,像南宫昭那样注重荣誉或权力,或许不太对……但你得找到属于自己的方式。” 所以别再做奇怪的事了。 南宫承雅没好气地说完就离开了。 这话确实有道理。 独自留在南宫家族花园的南宫青辉盘腿而坐,陷入沉思。 罗迪厄斯曾教给他有缺陷的魔力运行技巧,损坏了恩弗斯的魔力回路。 直到现在,他一直把这当作背叛,这在他心中是一道深深的伤口,但是…… 回想起来,罗迪厄斯本有更简单快捷的选择。 如果他嫉妒恩弗斯的天赋,想排挤他,大可以直接杀了他。 要是趁他睡觉时用细剑刺他,他甚至来不及尖叫就会死去。 所以……或许他是故意这么做,想让他离开雷德本家族。 也许他想以那种方式保护他。 现在他明白了。 如果他和南宫明处于同样的情况,又想不到别的办法,或许青辉也会做出类似的选择。 “这么说,罗迪厄斯哥哥那时肯定觉得我还很幼稚……有点失望啊,哥哥。” 他觉得自己那时已经相当成熟了。 难道不是吗? 青辉逐一回忆与罗迪厄斯的过往。 有时,即便在切磋时,罗迪厄斯也会格外凶狠地攻击,以至于恩弗斯会受伤,无法正常参加竞争。 到现在为止,他一直以为那些只是罗迪厄斯心情不好的日子,但或许这背后也有难以理解的考量。 仔细想想,在气氛不妙的日子里,罗迪厄斯总会让他受伤。 而在这样的日子里,私生子之间的残酷竞争中常常会出现伤亡。 他是在让他远离危险。 “……线索一直都在,只是我没察觉到。” 南宫青辉站起身,拍掉沾灰的屁股,然后他走动了一下。 如果世间万物都如同武功,而赋予“家庭”这个词什么意义取决于自己。 那么。 对南宫青辉来说,家庭是一种心灵能够深刻理解的关系。 因为被误解伤害过太多次,现在他真心希望能好好面对一切。 他真的希望自己能做到。 等再见到罗迪厄斯哥哥,一定要坦诚地聊一聊,这样我们就能重新变回亲密的兄弟。 不止如此,还有塞尔维娅和露娜。 他觉得自己想和这些心怀感激的人更亲近一步,一直像被追赶着生活,有太多东西他都没好好留意。 如果不表达感激之情,那么…… 整理好思绪后,青辉从怀里掏出一封信。 是南宫昭的信,让他天黑后到附近的森林。 还警告说如果他不来,就无法保证他“家人”的安全。 “嗯……” 南宫青辉把刚刚靠在石头上的剑牢牢系在腰间。 这是家主为欢迎他加入南宫家族送给他的一把坚固长剑。 他要去解决这些麻烦事。 =============================================================== 他沿着小路前行,他顺着来时的路返回。 他穿过南宫家族的正门。 现在他和那些同姓的守卫武士只是眼神交汇打个招呼。 他告诉他们自己出去办点小事。 他穿过热闹的主街。 曾经陌生的场景,如今他已十分熟悉。 在屋顶上跳跃的送货人也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他看到两个武者在集市上粗野地打斗,不知是不是喝醉了打架,两人的脸都红得像煮熟的章鱼。 青辉路过时,在他们中间调停,轻轻卸去他们的力道,让他们坐了下来。 “呼……!” “啊……是位高手!” 高手介入,打斗停了下来。 南宫青辉留下让他们酒醒后再打的话,便继续上路了。 沿着小路,穿过城门,眼前开始满是绿意。 他走着走着,日落降临,天空先是变成深红色,接着变得漆黑一片。 他想着森林里天黑得确实快……但是。 “……” 或许,并非因为森林。 他的皮肤一阵刺痛,他感觉仿佛灵魂在颤抖。 从远处,一股恶意的能量蔓延开来。 那股能量似乎延伸到天空,薄薄地覆盖着,看似微弱却沉重地压着,仿佛给世界蒙上了一层东西。 他有些不情愿靠近,心中涌起恐惧。 仔细一看,这恐惧的模样十分熟悉。 天魔。 这是天魔的能量。 那种面对巨大事物,如同仰望高耸城墙的感觉,他在面对天魔时曾有过。 这就是那个疯狂巫师所说的,他们命中注定的未来吗? 他现在可以回头。 他对天魔的无力感仍历历在目,即便现在学了这么多再去挑战,恩弗斯也会惨败。 然而…… 南宫青辉为了家人站在了这里。 “……我不能逃跑。我宁愿撞个头破血流。” 如果塞尔维娅是个不惧挑战的人,露娜是个享受挑战的人……那么他将成为那个肩负挑战的人。 他向前走去。 随着他朝着能量指引的方向前进,透过树林,他看到了南宫昭的身影,正仰望天空。 他手中握着一本不祥的书。 在青辉看来……那书像是颠倒的。 不是南宫昭拿着书,而是感觉书掌控着南宫昭。 这本书的存在感就是如此强烈。 这只是一种模糊的感觉,但青辉本能地知道,这本书就是这一切状况的根源。 南宫昭声音沮丧地说道。 他衣衫凌乱,头发蓬乱,完全没有了平日的高贵模样。 “你来了,青辉。” “南宫昭。你决定彻底不讲礼数了吗?” “对一个快要死的人,没必要讲礼貌。” “这似乎不是有没有道理的问题。我倒觉得你甚至没闲心去悲哀。” 铮。 南宫昭拔出了他的长剑。 那把锋利的宝剑散发着幽蓝的寒光。 杀意浓烈。 “你毁了我所有的计划。要不是你,我早就取了明儿的血……进而获得天魔的力量了!” “你说得准确些。我没有毁掉你的计划。我是救了你。免得你日后后悔。” “后悔?我唯一后悔的就是没早点杀了你。我不该把这事交给那个假道士,就该当场强行砍了你的头!” “那现在为什么不试试?你不觉得现在动手也不晚吗?” 南宫青辉也拔剑回应。 嗖。 南宫昭摆出了苍穹无垠剑法的完美架势。 那是一种毫无瑕疵的预备姿势,宛如大理石雕像。 然而,他的心急躁且封闭,所以并不自在。 另一方面,南宫青辉刚学苍穹无垠剑法不久,招式处处有破绽,姿势也很笨拙。 但他明白这门武学的意图,所以并不在意,神态轻松。 一片寂静中。 随着一只鸟振翅飞起的声音,剑斗开始了。 “呀啊——!!” 南宫昭脚步一踏,专注地挺剑刺出,那气势如同离弦之箭。 完美的武学招式展开,纯粹的内力蕴含其中,发挥出与其精通程度相符的强大力量。 南宫青辉举剑相迎,试探对方的招式。 锵——!! 青辉的剑被大力弹开。 南宫昭能够自如运用内力的剑招,相较于内力掌控不稳的青辉,在力量上占据上风。 如果正面比拼力量,青辉毫无胜算。 南宫昭的剑如仙鹤展开尾羽般散开,从刺击流畅地转为劈砍,目标直指青辉的胸口。 青辉毫不犹豫地施展懒驴打滚,在地上一滚以避开剑刃。 “这姿势真难看!” “人不该被外在表象束缚。你刚刚还在说天魔的力量,要是天魔在,他肯定会用几十次懒驴打滚。” 如果这是获胜概率最大的选择,天魔才不管动作有多荒谬,肯定会这么做。 南宫昭的剑如翱翔的雄鹰般凶狠地劈向地面。 青辉一边打滚躲避这一击,一边在地上使用“点火”,然后从低位挥剑,目标是南宫昭的脚踝。 南宫昭高高跃起躲避。 在两人都专注于躲避而出现的间隙,青辉开口问道。 “有一点我不明白。” “……你还有闲心闲聊,你这混蛋!” 锵——!! 金属再次碰撞。 南宫昭眼中血光闪烁摇曳,他的剑法变得更加狂躁,渐渐地,蓝色的剑气中开始混入暗红色。 南宫昭的苍穹无垠剑法朝四面八方挥舞,给青辉施压,但青辉却如在空中翱翔般应对自如。 即便剑路被密集的剑气所限制,他依然游刃有余。 他时而缩肩扭身挥剑,时而稳稳踏步,同时瞄准南宫昭的脚背;通过融合各种武学,南宫昭一时难以决出胜负。 “你为什么要杀明儿?” “魔降神术的秘诀说,要献上家人的血!” “达成这个秘诀并获得力量后,你打算做什么?” “我必须让南宫家族更加强大,让没人敢小瞧我们家族!” 锵,锵——! 南宫青辉轻轻转动手腕,利用关节的弹性像鞭子一样抽打,这动作看起来类似链镰的挥动。 这突如其来的猛烈一击突破防御,南宫昭向前刺出的剑瞬间停顿。 青辉没有错过这个间隙,剑尖对准了他的手掌。 点火。 轰——! 青辉快速击出的拳头击中南宫昭的胸口,将他击退。 “咳呃……!” “真正小瞧家族的人是你。一个企图杀害家族成员的人,怎么能声称自己是在保护家族?” “你不懂!只有我能让南宫家族强大。只有我能领导家族!我必须坚守这份信念!” “到底是谁让你成为优秀家主的?” “那是……!!” 是明儿。 这是明儿过去常挂在嘴边的话,说昭哥无疑会成为一名优秀的家主。 南宫昭的动作突然僵住。 他一脸困惑,看着仍握在左手的邪书。 即便他试图松开手指,书却像粘在手上一样掉不下来。 他眼中闪烁的血光渐渐消退。 他那仿佛被什么追赶般的急促呼吸也平静下来,眼中除了愤怒,还浮现出其他情绪。 南宫昭困惑地喃喃自语。 “……明儿是个天才。他的天赋我根本望尘莫及。总有一天,明儿肯定会达到我做梦都想不到的境界。” 他心生嫉妒,或许还担心家主之位会传给明儿。 而且,他也渴望尽可能长久地成为“兄长的榜样”。 “……所以我想通过学习斩断天空的剑法来提升自己的武艺,但父亲从未让我看过祖先的密室。所以我别无选择,只能用其他方法。” 于是他捡起了这本书。 书中满是通过牺牲他人来提升武艺的邪恶秘术。 南宫昭伤害无辜之人,取他们的血。 起初他似乎还心怀愧疚,但随着时间推移,他变得麻木不仁。 一个,又一个。 受害者不断增加,他沉醉于这条邪路。 “……我知道,我都知道。从杀害无辜之人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连普通暴徒都不如了。但是……” 即便他是一头为了自己随时可能伤人的狼,但他是有目的的。 然而,当血气开始侵入他的骨髓,他甚至忘记了自己的目的。 这个一心想不惜一切代价维护长子权威的狭隘之人,最终被仅仅作为手段的力量所吞噬。 南宫昭神情阴郁地看着青辉。 “……我不会后悔。即便时光倒流,我还是会选择杀人取力的方法。因为我就是这样的人。” “……” “我对那些行为毫无悔意,但被这本该死的书迷惑……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家人,这让我痛心。” 南宫昭将剑刃抵在自己的后颈。 他所有的计划都已破灭,与其被这本破书左右,还不如一死了之。 就在他握住剑柄,准备用力自刎的那一刻。 “……呃,呃啊。” 咔嚓。嘎吱。 不祥的红色能量从魔降神术中向四面八方蔓延,爬上南宫昭的手,遍布他的全身。 血管鼓起,还传来肌肉和骨骼不该发出的声音。 有情况发生,不能就这样放任不管。 南宫昭双眼上翻,大声喊道。 “……杀……杀了我!” “——喝!” 南宫青辉为了在南宫昭被邪书吞噬前结束这一切,使用“点火”技能拉近了距离,然后全力挥剑。 嗖——!! 就在加速的剑刃触碰到南宫昭的后颈,即将刺入他的脖颈之时。 南宫昭的身体做出了一个难以理解的动作,消失在视线中。 南宫青辉惊愕地眨了眨眼,随后如遭雷击般意识到什么,立刻用力护住全身。 一种难以理解的招式,刚才那是天魔的身法。 咚。 一只拳头击中了青辉的胸口。 接着,轰——!! “咕……!!” 青辉被精妙的发劲击中,向空中飞出约三丈远。 他运用千斤坠身法让双脚牢牢站在地上,双手紧紧握住长剑,面向前方。 在他眼前,南宫昭像热雾般晃动着。 透过南宫昭上翻的双眼,青辉看到了天魔。 那个存在穿越时空降临,附身在了南宫昭的身上。 第162章 江湖游记 终 面无表情。 此前还流露着愤怒、悲叹与自卑等种种情绪的南宫昭,瞬间变得面无血色。 宛如蜡像一般,神情冷漠且沉默寡言。 尽管此刻平静得如同毫无涟漪的水面,但对南宫青辉而言,这种平静比狂风暴雨更具威胁。 他曾亲身经历过。 那看似平静的湖面深不见底,同等体积下比铁还要沉重,是一个能瞬间将游泳者拖入的深渊。 “……” 血气翻涌。 血魔殿的秘术冲击着南宫昭的身体,试图迫使天魔就范,利用那强大的力量去杀人、取血,从而让血魔殿昌盛繁荣。 血魔殿是你唯一的盟友,其他人皆为猎物。 将世界染成血红,开启一段延续万年的血腥历史 ── “真是粗俗。” 天魔面无表情地低头看着手中的《魔降神术》,随后轻轻发力,仿佛在表明绝不允许它侵蚀自己。 撕裂声响起。 邪恶的血魔殿秘术被斩成无数碎片,散落一地。 挣脱束缚的天魔,似乎在思索接下来该做什么。 他从附身的躯体中找到了答案。 “你想成为南宫家族的家主?我可以成全你。” “……” 天魔选择了他所能采取的最快且最精准的方法。 “若你杀光南宫家族所有人,只剩你一人,你自然就会成为家主。” “ ── 我绝不允许!” 锵! 南宫青辉大喝一声,挥剑而出,吸引了天魔的注意。 天魔转头看向青辉,仅仅这一眼,就让青辉感觉自己仿佛被剥得一丝不挂。 在皎洁月光的照耀下,沉重的寂静降临,南宫青辉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令人窒息的紧张氛围中,青辉集中全部意识,密切留意着天魔的一举一动。 缠绕在他身上的血气如烛火般闪烁,且逐渐减弱。 相应地,南宫昭的身体也在走向衰败。 他的肌肉开始萎缩,面色愈发苍白,整个人迅速消瘦下去,肉眼可见。 当那烛火彻底熄灭,天魔就会离开这具躯体。 这需要多久呢?半刻?还是一个时辰?他无从知晓。 但哪怕只有短暂的时间,天魔也能让南宫家族陷入血海,甚至带来更可怕的后果。 所以,这是一场消耗战。 南宫青辉的使命,就是将天魔困在这片森林。 “呀啊 ── !!” 青辉提剑纵身而上。 =============================================================== 少年自上而下发起攻击,他深思熟虑。 他预见到了数百种衍生变化,剔除那些粗糙无用的分支,然后逐一封堵这些分支的末端。 若变化如蝴蝶般轻盈,他便如螳螂般牵拉阻拦;若如风暴般迅猛,他便收起船帆,平静应对;若如坚硬的钢铁般压迫而来,他便像跷跷板一样借助重量反弹回去。 在反复封堵所有可能性的过程后,只剩下胜利这一条路。 天魔抖了抖手。 咔嚓 ── “呃……” 南宫青辉的手臂被这记短拳打断。 尽管青辉因剧痛而面容扭曲,但他强忍着继续进攻。 这也在天魔的预料之中。 天魔流畅地变换身形,如此一来,青辉的剑刃便会从他肩头擦过,攻击落空。 南宫青辉因这诡异的危机感而脊背发凉。 后续攻击即将到来。 是该专注防守吗?不,防守无济于事。 那继续进攻?不,他会躲开。 在感觉一切都无济于事的迷茫中,青辉做出了最大限度的改变。 他必须跟上天魔的变化,做出让对方无法预判的动作。 若不改变,唯有死路一条! 青辉用仅剩的一只手臂施展“点火”。 这一招融合了发劲的精妙、蝾螈摆尾般的灵动以及拔刀术的迅猛。 但还是被识破了。 咚,咚。 天魔两记短击,化解了“点火”,还让青辉的身体门户大开。 天魔的手缓缓朝他心脏袭去。 千斤坠。 南宫青辉上半身用力,膝盖灵活弯曲,随后身体几乎与地面平行,以避开天魔的攻击。 就在青辉准备接着用脚反击时,一只脚映入他的眼帘。 仿佛对方早已预料到他会降低身形躲避,这是一记早就准备好的踢技。 青辉紧闭双眼。 啪 ── !! “咕……!” 南宫青辉的身体飞起,向后飘出。 连滚三次后,他才勉强站起身,鼻血不断流淌,脑袋一阵眩晕。 天魔则镇定地站在原地,毫发无损。 云朵飘来,遮住月光,森林陷入一片漆黑。 青辉扯下衣服,紧紧缠住折断的手臂。 一阵刺痛陡然袭来。 “……咳咳。呼……” 天魔并未给予致命一击。 若他刚刚用上全部内力踢出去,南宫青辉的脑袋此刻就会像西瓜一样爆开。 但他没有这么做。 青辉隐约明白,这是追求效率的结果。 要以100%的概率毫无变数地完美获胜。 就像有条不紊地逐一扯下昆虫的四肢一样,他就是这样机械地战斗着。 “……所以,直到我四肢全断,这场战斗才会结束,对吗?” 没有回应。 青辉踏入黑暗。 目前只是失去了一只手臂,若每次陷入绝境都会失去一肢,那他还能再拼三次。 哪怕死在这里…… “你将终结于这片森林。” 他绝不让天魔踏出此地一步。 =============================================================== 锵——!! 这是第七次交锋,剑断成了两截。 “咳呃……呼,呵,呜呃……” 南宫青辉紧握着断剑,俯卧在地,吐出一口鲜血。 他的左臂已经断了三次,扭曲成怪异的形状和角度,全身没有一处完好无损。 笼罩着南宫昭身体的血气明显大幅减少,但这还远远不够。 他依旧是天魔。 青辉的视线模糊不清,眼前的景象不断重影、重合。 就连站起身都无比艰难。 他颤抖的肌肉过度用力,凭借着对身体移动的所有认知,才勉强站在地上。 然而,只要他稍微放松注意力,就感觉自己会当场倒下。 在这种状态下,他还能挥剑吗? 天魔依旧冷漠地注视着南宫青辉。 他仿佛有着无穷之力,无论青辉如何改变与追赶,都跟不上他的速度。 招式已然无用,他的身体也破败不堪。 如今只剩下心境了。 “……” 嗖,微风吹过。 云朵悠悠地飘过天空,露出了之前被遮住的月亮。 温暖的月光洒落在青辉头上。 只剩下心境了。 一种领悟若有若无地轻触他的手,撩拨着他。只因没有承载它的容器,这领悟只能在周围盘旋。 南宫青辉需要一个东西来承载这份领悟。 他脑海中闪过帝王剑形的事。 南宫家族的密室里没有剑痕。 没有一丝切割的痕迹,唯有一座美丽的花园。 南宫青辉看到这一幕时大失所望,觉得毫无意义,但这种“无”……难道不蕴含着深刻的意义吗? 天魔抬手准备结束这一切。 对手是天魔,能计算所有可能性并得出最优解。他无穷无尽,难以捉摸。 倘若如此…… 要面对无穷,自身也必须无穷。 “要斩断天空……” 要么剑刃大如天空,要么…… “我必须以天空为剑……” 南宫青辉双手紧握着断剑,举过头顶,仿佛随时准备狠狠劈下,他将剑高高举在头顶上方。 有没有剑刃并不重要,没有反而更好。 他只需用一切填满这片虚无。 过往的伤痛、挣扎的痛苦、征服的喜悦、亲情、承诺的重量,所有迄今为止从他身边掠过的意义,他都将其无限延伸。 与从招式中达到无穷的天魔不同,他从心境中达到无穷。 ────. 天魔的脚步停住了。 只要再向前走十步,刺向脖颈,这场战斗就会结束,但他的双脚却动弹不得。 唯有危险程度在急剧上升。 那不过是个垂死的少年。 他技艺浅薄,根本不敢与自己抗衡,他所施展的变化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无需耗费太多算力就能破解。 但这是怎么回事?明明只是一个身负重伤、摆出上攻架势的少年。 然而,他却仿佛能化作任何形态。 若从下往上挥动,似乎会如闪电般劈下;若从侧面刺出,似乎会将一切碾碎。 似乎任何攻击都不起作用。 天魔思索着各种变化以寻找出路,但一切都像平行线般并行,毫无头绪。 面对无穷,天魔停止移动,以应对这无穷的可能性。 以心境编织无穷;这是帝王的威严,压迫得世上无人敢轻举妄动。 无需挥剑,仅仅是剑形就已足够。 “羽化。『帝王剑形』。” 南宫青辉决定将此作为他心境的容器。 轰——!! 一股无形的力量向四面八方压去。 天魔在这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下摇晃起来,仿佛天空的重量化作一只大手,紧紧抓住了他。 他喃喃自语道: “……你说,帝王剑形?” 青辉也无法承受天空的重量,他化作连接天地的支柱,咬紧牙关,苦苦支撑。 身体的各个关节都发出痛苦的呻吟,但他的心境却无比自由且充实。 我能做到。我一定能成功! 咚。 天魔艰难地迈出一步,他的身体扭动着。 这个掌控着无穷的怪物,即便在这种情况下,仍在不断变换动作,寻找突破。 然而,速度却慢了下来。 天魔的大脑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但即便如此,还是慢了。 在这个仿佛时间都放慢的空间里,天魔伸出了手,但是—— 咚。 天魔的膝盖颤抖着弯曲下去。 时间到了。 静谧得连蟋蟀的叫声都听不见,月光下的这场对决悄然结束。 青辉紧握着天空,承受着它的重量,而天魔则耗尽了所有用来面对天空的时间。 “……有趣。” 天魔留下这最后一句话,便消失了。 四溢的血气终于消散,南宫昭那消瘦的身体如同一堆烂泥般倒下。 与此同时,南宫青辉也闭上眼睛,昏了过去。 一抹淡淡的微笑挂在倒下的青辉唇边。 他保护了自己的家人。 =============================================================== 在一个温暖明媚的日子里,南宫青辉收拾好行囊,准备从南宫家族的正门离开。 他站在门槛处,回首凝望了片刻,一个少年的声音叫住了他。 “青辉哥,你要走了吗?” “是的。我是说……没错。” “你要踏上漫长的旅途了。你成为我们的家人还没多久呢……这也太突然了。” “我有约在先,能有什么办法呢?我答应了一场比试,总不能自己食言……而且说不定我还能找到一个未来的新娘呢。” 未来的新娘! 南宫明眼中闪烁着光芒,差点跳起来,想问各种关于这位准新娘的问题,但他清了清嗓子,故作成熟地压抑住了自己的好奇心。 没错,男人为了追求爱情或许得离家闯荡。 南宫明抛开内心的失落,用支持填满了这片空缺。 “一定要把她介绍给我认识!” “会的。如果一切顺利,除了未来的新娘……我还会把我哥哥也介绍给你认识。” “青辉哥的哥哥?” “他脾气不太好,但人很不错。” 脾气不好还能算好人,这该怎么理解呢?南宫明的脸上露出困惑的神情。 看到这一幕,青辉爽朗地笑了起来。 是时候离开了,他大概很久都见不到他们了。 因为和露娜的比试结束后,他打算前往雷德本家族。 他要坦然面对自己的血脉,终结一切。 如今已完成羽化,没什么可畏惧的了。 “保重……我很快就会回来。” “好。到那时,我可能已经长大不少……说不定都比你高了,青辉哥!我会成为一名出色的家主,所以请你别回来得太晚!” “好,我很期待。” 南宫青辉背着一个包裹,彻底迈出了大门。 他最后看了一眼挥手告别的南宫明,然后转身离开。 这将是一段漫长而艰辛的归乡之旅,但他并不害怕。 一个有原则的男人,一旦下定决心,又怎会犹豫不决呢? 南宫青辉渐行渐远的身影,逐渐缩小成米粒般大小,随后如幻影般突然消失了。 =============================================================== 在一个美丽的月光之夜,露娜和恩弗斯拔剑对峙。 “你好像变了。” “是吗?很高兴你能察觉到。” 恩弗斯从头到脚都散发着自信。 露娜看着他截然不同的模样,微微歪着头问道。 “很自信啊,你?” “我先告诉你,我已经完成了羽化。要是你还想着以前的我,那你可要大吃一惊了。或者你现在认输也可以。我不想伤到你……” 露娜竖起中指,对着自吹自擂的恩弗斯比出这个手势,意思是“滚开”。 恩弗斯见状大笑起来,露娜嘴角也勾起一抹微笑。 在这样融洽的氛围中,比试自然而然地开始了。 “我让你见识一下南宫青辉的绝招。” “……你叫恩弗斯。” “接招!这可是连天魔都能击退的武学!” “吹得可真厉害。” 无需多言。 从一开始,两人就毫无保留,全力交锋。 当他们的身形交错—— 滋滋滋。 静电干扰声响起。 =============================================================== 突然,画面一片漆黑,没能看到关键吻戏的塔主暴跳如雷。 “啊!啊啊啊啊啊!画面!怎么没画面了!” “啊!别打我,塔主,不,这……他的羽化就像分布式拒绝服务攻击一样,观测设备已经死机了,我也没办法啊,啊!” 塔主的尤娜拳如雨点般落在疯狂巫师的背上。 砰砰砰砰砰。 “修好它!修好它!” “等等,打我也修不好啊,好不好?!粉发女同,拦住她……你要去哪儿?” “我要去现场看。既然设备坏了,我们难道不能亲眼去看吗?” “……!!我也要去现场看!” 一阵混乱。 那些渴望看别人浪漫情节的人纷纷涌出实验室。 疯狂巫师对这场骚乱深感无奈,随后追着先行离开的塔主和粉毛女同跑了出去。 毕竟,吻戏可不能错过啊! 第163章 恩弗斯的决心 恩弗斯·雷德本挺直身子,向巫师提出请求。 “我打算暂时离开学院一段时间。” “好的。” 对话简短干脆。 巫师从抽屉里拿出一张请假条,放在桌上,恩弗斯签了字。 恩弗斯深深地呼出一口气,焦虑与紧张在他心中翻涌——对前方旅程的不确定,以及对自己能否成功的怀疑。 然而,在这阵慌乱中,他紧握着心中那片天空的憧憬。 他要回到家人身边,改变一切。 他想用欢笑取代泪水。 唯有如此,他才真正拥有一个家。 恩弗斯盯着自己的签名,整理思绪时,巫师漫不经心地开口了。 “埋葬过去,重新开始,这也是个选择。” “……” “因为你有朋友,一段正在萌芽的恋情,最重要的是……你已做好组建家庭的心理准备。重新开始并非难事。” 或许确实不难。 他可以以优异的成绩从学院毕业,收到无数邀约。 他可以成为贵族的骑士,甚至建立自己的势力。 对于一个已达到羽化境界的人来说,可能性无穷无尽。 他可以过上奢华舒适的生活,住在带有宽敞花园的家中,与妻子一起养育孩子,和新家人共享一生的幸福。 但如果说有什么原因,让他甘愿放弃这份有保障的幸福,踏入险境,那是因为…… “我不想在生命中留下任何遗憾。” “很好。” 思索片刻后,他从长袍里掏出一副牌,问恩弗斯: “你熟悉占星术吗?” “我知道这是一种通过解读星辰来预测未来的魔法。” “没错。这些牌是作为‘占卜玩具’设计的。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为你占卜一下。只是玩玩而已,别太当真——只是为了活跃下气氛。” “……” 恩弗斯仔细端详着巫师手中的那副牌。 它们看起来就像普通的扑克牌,没有一丝魔力的痕迹,但此刻却在一位非凡之人的手中。 一个能轻而易举地把人送到另一个世界的人,说不定真能坐在这个房间里预见未来。 想到这儿,恩弗斯果断地摇了摇头。 “我不需要占卜。我已下定决心走这条路,无论前方道路是光明还是黑暗,都不会动摇我的决心。我只会固执地向前走──” “我也可以帮你占卜爱情运势。” “……我想请您帮我占卜一下。” 恩弗斯立刻把椅子拉近桌子。 在爱情这件事上,哪怕是最坚定的心也会动摇。 巫师洗牌时问道:“进展得怎么样了?” “我们接吻了,但仅此而已。我不知道这只是朋友间的打赌,还是她真的对我有感觉。” “不用牌我也能看出来。你们彼此都有感觉,所以继续向前吧。” “但她总是面无表情,每次我想表白的时候都犹豫不决。我不确定……” 唰。 巫师把牌在桌上摊开成扇形,示意恩弗斯选一张。 恩弗斯和牌僵持了许久,五分钟后终于选了一张。 巫师把牌翻过来,上面是一幅倒过来的月夜图。 “你心中的疑惑将会解开,一切都会明朗起来。你一直以来感到的困惑和纠结的情绪都会得到梳理。这不仅适用于你的爱情生活,对所有事情都一样。” “……听到这些话真好。” “然而,你必须做好准备,接受某人意想不到的转变。这将是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 “……?” 这建议晦涩难懂。 即便如此,恩弗斯相信巫师的话蕴含智慧,便将其铭记于心。 …… 恩弗斯·雷德本收拾好行李,走出学院正门,他转身回望,看到露娜站在那儿为他送行。 然而,她的表情一点也不愉悦。 这是因为有人……有人吻了她,但现在却要离开很长一段时间,甚至还向学院请了长假。 他的视线洞察揭示了一切。 恩弗斯避开露娜犀利的目光,深知自己必须完成该做的事。 他带着略显尴尬的微笑说:“我很快就会再见到你。” “你要是去太久,我就把你忘了。” “……我会很快回来。” 直到这时,露娜才满意地对他竖起大拇指。 恩弗斯最后又长久地看了她一眼,把她的面容印在记忆中,然后转身离开。 他的目的地是雷德本公爵的领地,与哥哥罗迪厄斯的重逢在等待着他。 自从他离开后,发生了许多变化。 他达到了羽化境界,找到了新的家人,也有了信念。 这个世界给予了他原生家庭从未给予过的东西。 现在,轮到他来偿还这份恩情,从根本上修复他的家庭。 他会把一切都纠正过来! 恩弗斯充满浩然正气,对着天空大喊。 “我不是雷德本公国的私生子。我是南宫家族的一级弟子青辉!” 哈哈哈哈! 他响亮的笑声在天空中回荡。 南宫青辉终于要回到那个造就他的家庭了。 …… 结束恩弗斯的《江湖风云录》后,我躺在沙发上说: “我在考虑暂时从trpg中抽身,休息一阵子。” “????!!!” 原本把头靠在我腿上休憩的塔主,震惊得猛地坐了起来。 她那表情,就像是刚得知世界明天就要毁灭一样。 她甚至伸手摸我的脸,仿佛在检查我是不是冒牌货。 不管她多用力捏我的脸颊,我的皮肤都完好无损,毕竟我就是货真价实的本人。 就在塔主慌慌张张、手忙脚乱之时,粉毛女同从浴室走了出来,她刚洗完澡,浑身暖烘烘的。 她的皮肤微微泛红,大概是热水澡的缘故,她下身穿着裤子,但上半身赤裸,脖子上搭着一条长毛巾,遮住胸部,权当衬衫。 要不是有情欲抑制魔法,我的眼神估计早就不受控制地乱瞟了。 但在我镇定的心境下,她看起来跟刚从桑拿房出来的男人没什么两样。 ??不,那是假话。 我移开视线,努力挣脱那股将我目光吸引过去的力量。 即便心里清楚,还是掉进这个陷阱,实在有点可悲。 “??怎么了?” “尤里!他出大事了 —— 他说要暂停trpg游戏!” “可能是有冒牌货假扮疯狂巫师先生。我来验明正身,把他裤子脱了看看。” “你们干嘛要脱我裤子???” 我赶紧抓住皮带,抵挡粉毛女同的举动,心里暗自思忖。 这真有那么令人震惊吗? 我试图安抚惊慌失措的塔主,一字一顿、慢条斯理地说道:“没有什么能永远盛开,”我说,“这只是自然的循环。” “怎么能有人日复一日地只想着trpg呢?时不时也得休息一下。” “??你以前就是这么做的!” “不管一件事多有趣,也没人能一年365天不间断地做。” “??你以前就是这么做的!” 我确实如此。 但——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没有哪种爱好能像trpg这般让我如此着迷。 所以我全身心投入其中,从未间断,trpg依旧是我毕生的热爱。 但有时,在爱好与生活之间寻求平衡也很有必要。 如今??我的生活不只有爱好。 我想尽可能长久地享受和尤娜、尤里共处的时光。 而且,如果不休息,我主持游戏的质量也会下滑。 为了trpg,也为了我自己,我意识到和它保持些距离很有必要。 “那你不主持游戏的时候打算做什么?该不会打算毁灭世界吧?” “要不对着月亮施展大规模幻术,洗脑整个大陆,然后加冕自己为世界统治者?我在漫画里看到过。” “在你们心里我到底是什么形象?” “??呃!” 我把尤娜拉进怀里,紧紧抱住她。 大惊小怪的塔主轻易就被安抚下来,她脸颊绯红,心满意足地轻声哼哼着。 近来,我们三个常常这样依偎在一起。 尤娜时常感到孤独,而我也需要人间的温暖,所以这并不稀奇。 不过,令人惊讶的是,粉毛女同似乎也很享受这种亲近。 起初,我以为她只是为了同时逗弄我和尤娜才这样。 但如今,她不再像狡猾的狐狸那般试图勾引我们,而更像一只慵懒的猫,惬意地趴在温暖的车盖上。 或许这就是她的本性,又或许她经历了什么事。 这不禁让我怀疑,尤里·兰斯特的过去是否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般幸福。 尤娜把头埋在我的下巴下方,问道: “那你到底打算做什么?” “我打算休息一下。或许就四处闲晃,或者??修补一下我一直忽略的人际关系。也许出去喝喝酒。诸如此类的事。” 我不想再像一台痴迷trpg的机器那样生活了。 是时候回归正常的人类生活了。 “??真的就这些吗?” “像塔主这么敏锐的人,值得一个大大的拥抱。” “呜啊。” 但尤娜说得也不全无道理,这背后还有更多原因。 我做这个决定主要有两个原因。 首先,看到曾经的恩弗斯,如今的南宫青辉,参与家庭角色扮演,让我意识到我不能只玩游戏——我也得为家庭出份力。 “那疯狂巫师先生,要不先来次性别互换约会怎么样?” “????。” 我还没准备好。 第二个原因是,我心中一直萦绕着一种不安的感觉。 自从加入紫色魔法塔,我就一直在不懈地 “奔跑”。 我对待trpg,就好像若不全身心投入,世界就会毁灭一样,不断钻研,还四处传播研究成果。 这感觉不太对劲。 我为何要如此认真、如此拼命呢? 目前这只是个推测,但我怀疑我的脑海中有 “那个东西” 在影响我的行为。 会不会有什么原因,驱使我非得把trpg传播给这么多人? 我打算深入探究一下这方面。 想到自己可能被无法掌控的东西牵着走,这让我很不安,也激起了我的斗志。 一个人的命运应该由自己决定——而不是由他人主宰。 这是我的信念。 这就是我鄙视那些把人当作棋子以实现自身目标之人的原因。不管他们的计划多么巧妙,他们总会固执地把玩家拖入坏结局。 他们遭人唾弃是有缘由的。 尤娜拍了下手,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你这么一说,我确实觉得奇怪,你每天晚上睡觉前都会准备游戏材料??!!” “不,我前世也这样。” “确实。我也觉得奇怪。你是不是有次盯着地板,说木纹看起来像只鱿鱼,然后就开始策划一场深海钓鱼的游戏?” “那也是前世的事。” 游戏主持人就是那种看到一片树叶随风飘落,就会想 “哦,这可以作为一个游戏创意” 的人。这没什么奇怪的。 但尤娜听了我的推测后,皱起了眉头。 “??你就是对trpg痴迷,不是吗?” “不,不一样。” “这是我今年听到最不可信的话了,疯狂巫师先生。” 不管怎样。 这就是为何??我决定休息一段时间。 理清思绪,探索一些游戏之外的新事物。 我也可以提升一下自己,毕竟我还没达到羽化境界呢,不是吗? 而且我还有个咒语需要完成。 在与罗迪厄斯的战斗中,我用身着动力装甲的全息影像打败了他,这套装备弥补了全息影像体力上的不足。 这段经历启发我制作一件神器。 一件能够强化全息影像、提供应急能量,并能高效地将信仰转化为魔力的神器。 有了这样的神器,我就能给有名有姓的非玩家角色装备上,把他们变成我随时能召唤的伙伴。 这就是为何我在所有游戏中都让邪神酱出现。 虽然形态各异,但本质相同,从罗迪厄斯和恩弗斯那里收集到的信仰之力,一直在邪神那里稳步积累。 我的设想如下: 让天魔在前线冲锋陷阵,邪神在后方辅助。 一个不屈不挠的人工智能格挡机器带头进攻,而擅长折磨他人的邪神则施展各种负面法术。 而我则悠然地施展法术消灭敌人。 这是个完美的计划。 我瞥了一眼时钟,然后轻轻搂住塔主的腰,把她放在我身旁。 接着,我小心翼翼地解开粉毛女同缠在我腰间的手臂,站起身来。 “你要去哪儿?” “恩弗斯说他要申请请假。显然,他得和教授说这事,所以我现在过去处理一下。” “??看来恩弗斯是想回家,对吧?这可能很危险,但希望一切顺利。” “会顺利的。” 我并非盲目乐观,我真心相信事情会有好结果。 我仍通过『冥河心智毁灭箭』与罗迪厄斯保持联系。 偶尔,我会窥探他的梦境,以监视绯红公爵的行动。 此刻,罗迪厄斯在公爵府。 他已暂时搁置魔法少女的活动,按照公爵的命令等待时机,同时寻找机会。 不过,他看起来颇为挣扎。 独自面对如此强大的家族绝非易事。 但要是他有个盟友呢? 援兵就要到了,罗迪厄斯,我把你弟弟派给你。 准备好,因为已达羽化巅峰的青辉正在赶来! 第164章 欧晓宣与南宫青辉 嗒嗒,嘶呜…… 马蹄声渐渐减弱,取而代之的是马儿的嘶鸣声,仿佛在骄傲地宣告着他们的抵达。 车夫轻抚着马,夸赞它一路辛苦,随后转头对乘客说道: “这里就是帝国的首都,皇冠城。” “多谢。你车技精湛,多亏了你,我一路上都很舒服。” “您过奖了。” 这孩子是早熟吗? 这位乘客的说话方式有些与众不同。 他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吗?还是说,这是来自远高于自己这样平民阶层的世界的礼仪?车夫无从得知。 然而,有一点是肯定的:眼前这位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是一位武术高手。 车夫并非是那种隐藏身份的剑术大师,所以才能看出这一点。 只是在旅途中,他看到这位乘客露了一手高超的功夫,这才意识到的。 一头莽撞的野猪突然冲到了行驶的马车前。 原本坐在车厢里的乘客,瞬间如爆炸般向前一跃。 只见他双臂一挥,野猪便被弹飞出去,几乎是垂直地在空中翻滚着。 车夫惊呆了。 “精通武术之人的动作,就像魔法一样。” 车夫常去的酒馆里,有个常客几乎每天都会这么说。 要不是听了那个退役醉酒骑士讲的那些烦人的故事,车夫可能会把这位乘客错当成巫师。 如此年纪就有这般身手,倘若真是如此,无论他选择怎样的道路,都不难想象。 不久之后,他的名字就会在皇冠城众人的口中传颂。 首都的居民总是热衷于英雄事迹。 想必这就是为什么那个奇怪的 “纯洁骑士” 之类的女人也如此受欢迎。 等这位乘客的名字和绰号在首都传开时,车夫喝酒时就能多一份下酒菜了。 曾经,我拉过一位神秘的年轻乘客 ── =============================================================== “……嘶。” 恩弗斯感到左臂传来一阵剧痛,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在来这儿的路上击退野猪时,他受了些伤。 不过,既然他自信满满地挺身而出,就不想表现出任何软弱的迹象。 所以,他甚至都没停下来做些基本的急救处理,在车夫面前装作若无其事。 或许当时用 “点火” 技能,而不是尝试 “移花接木” 会更明智些。 他在施展精细动作方面仍欠火候,但后悔也无法治愈伤口,所以恩弗斯选择把这当作又一次练习的机会。 这座首都和他记忆中的样子不太一样了。 主街道宽阔得足以让任何旁观者惊叹,间隔均匀地排列着魔法灯。 世界上其他地方无法比拟的先进供水和排水系统,倒是没什么变化。 帝国的首都,皇冠城,依旧是最先进的。 那么,到底是什么变了呢? 最明显的,是卫生状况不同了。 过去,随便往哪条不起眼的小巷里瞥一眼,都能看到血迹或呕吐物的痕迹 ── 这显然是暴力的证据。 即使在繁华的帝国首都,也总是存在阴暗面,而生活在光明中的人们对这些迹象往往视而不见。 父母们会把孩子从偏僻的小巷拉走,让他们保证再也不去那里。 现在,恩弗斯漫步在这样的小巷中,却找不到这样的痕迹了。 “好干净……” 他听说二皇子伊里德·克劳恩非常关心平民的福祉。 这是他的功劳吗? 虽然城市的深处可能仍然危险,但至少普通市民居住的区域看起来很安全。 这里变得更适宜居住了。 恩弗斯环顾着皇冠城,重温着旧日的回忆,既然他是时隔许久才回来,想着至少得带些礼物。 罗迪厄斯大哥真的很讨厌甜食。 每当口粮包里有甜饼干时,他就会抱怨说只有小女孩才喜欢,还嘟囔着为了获取足够的热量才不得不吃。 所以恩弗斯打算买些硬饼干 ── 平淡无味的那种,而不是甜的。 他记得这附近有一家店,专门为那些艰难求生的冒险者和雇佣兵大量制作无味的硬饼干…… “……到处都找不到。” 是店铺搬走了吗?还是他走错路了?恩弗斯扫视着周围,想找个当地人问问路。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个场景引起了他的注意。 在一家甜品咖啡馆敞开的二楼阳台上,两位美丽的女子正享受着惬意的时光。 “嘿,晓宣,这个超好吃。” “你就喜欢任何裹满糖的东西。我不喜欢,因为太腻了,每吃一口都感觉腰间的肉在变多。” 尽管她嘴上抱怨着,但手中的叉子却不停地把蛋糕往嘴里送,一刻也没停。 “哎呀,晓宣,担心你的腰围啊?骗人,我看你就是在逗我!你这么苗条…… 来,让我看看。” “……别想摸就摸我衣服里面!” 其中一位女子身材娇小,有着粉中带红的头发,眼睛像红宝石一样闪闪发光。 她正过分亲昵地向对面的同伴靠过去。 另一位女子有着垂至腰间的飘逸朱红色长发,眼睛像狐狸一样。 她周身还散发着一种奇特的冷冽气息,吸引了恩弗斯的目光。 这并非出于浪漫的兴趣 ── 他的心早已有所属。 也不仅仅是对异性的好奇。 而是更…… 有某种别的东西让他感兴趣。 于是,恩弗斯决定向她们问路。 他在阳台下提高声音,向这两位女子喊道: “那边的两位!我想问下路!” “……又来了。不好意思,我和金露露对爱情、友情、一起用餐,或者和 ──” 那位朱红色头发的女子转过身来,明显很不耐烦,准备赶走又一个假装问路来搭讪的男人,然后…… “……!!” 她惊讶得几乎跳了三厘米高,然后迅速转过头,捂住了脸。 她的心像鼓一样怦怦直跳,冷汗开始从皮肤上冒出来。 恩弗斯·雷德本 ── 多年前,她亲手将其逐出家族的弟弟。 虽然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但她不可能认不出他的脸。 毕竟他们是姐(兄)弟。 她听说他在学院过得很好,那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冷静,深呼吸。 他不可能认出她的。 罗迪厄斯利用羽化的神奇力量彻底改变了自己的模样。 他绝对不可能就这样认出她来。 但万一那百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发生了…… 罗迪厄斯可怜的灵魂就要社会性死亡了。 金露露看到突然转过身去的罗迪厄斯,歪着头。 她向来擅长赶走那些想搭讪的男人,今天怎么如此慌乱? “呃,晓宣,怎么了?你噎着了吗?我给你拿点水?” “……别 ,我…我们快走吧。” “为什么,怎么了?如果你不喜欢他,我把他揍一顿赶走?” “不用了,没事。就…… 就请你别动。” “我有爱人了,所以别担心!我真的只是问路。你们知道以前在这前面的巨鲸王面包店怎么了吗?” “……” 深呼吸。稳住。 罗迪厄斯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冷静下来,决定赶紧提供准确信息。 她希望在弟弟起疑之前,把这个久别重逢的弟弟打发走。 “巨鲸王面包店和佣兵公会达成了正式协议…… 搬到公会旁边去了,先生。” “原来如此。我离开这里很久了,这次回来,想给多年未见的哥哥带个礼物,所以才在找这家店。感谢你提供的信息。” “……不,不,不用客气。不用谢。咳……” 为了不被认出来,她真的得模仿年轻小姐的说话方式吗?每说一秒这样的话,她都感觉像事后贤者时间一样难受,但这样说话总比被认出来好。 看到这一幕,金露露眼中燃起了嫉妒之火。 她敏锐的头脑迅速理清了状况: 1. 欧晓宣现在很惊慌失措。 2. 她第一次看到这个男孩时,就转过身脸红了。 3. 她开始用一种以前宁愿死也不会用的温柔、娇柔的语气说话。 对金露露来说,这些都是明显的信号…… 这不是绿灯,而是刺眼的红灯。 她绝不能让这个皮肤黝黑、朱红色头发的恶霸把她的晓宣抢走。 欧晓宣和金露露一直维持着纯洁的关系。 一方察觉到了却没有行动,另一方则浑然不觉且同样害羞。 要是问他们进展到什么程度了,答案是他们只在一个雨天牵过手,手指交缠在一起。 但现在出现了外部威胁,金露露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占有欲。 是时候勇敢一回了。 “喂,你!” “……你在跟我说话?” “对,就是你!晓宣是我的,你别想打主意!我把话挑明了……!!” 就像领地意识极强的野兽在宣示主权一样,金露露抓住欧晓宣的手腕,把她拉近,将脸埋进晓宣的脖子。 “啊 ── 等等,金露露!喂……!!” 啵。 她嘴唇未张,只是用力一吸,在她脖子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吻痕。 欧晓宣震惊得感觉像被锤子砸了脑袋,困惑地扭动着身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欧晓宣第一次经历这种身体上的侵犯,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亲亲亲亲亲亲。” “不 ── 不,停下……!!” “……” 站在几米开外目睹这一幕的恩弗斯,得出结论:皇冠城如今的风气确实开放多了。 他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嗯,祝你们享受美好的爱情。我就不打扰了。” “我说了停下,金露露……!!” “说 ── 说你只爱我!” “……” 他迅速逃离了这个百合之花绽放的场景。 随后,恩弗斯前往佣兵公会大楼,成功买到了他一直在找的硬饼干。 在那里,他还挑选了一把匕首和一瓶酒。 如果有机会,他想和罗迪厄斯大哥喝上一杯,坦诚地聊一聊。 他继续走着。 当他离宅邸越来越近时,一股沉重的阴霾笼罩了他的心。 旧伤复发,他脑海中的天空变得漆黑一片。 但即使是最黑暗的夜晚,月亮也必定会升起。 恩弗斯的步伐没有丝毫犹豫。 经过一条漫长而曲折的道路,他来到了宅邸前。 雷德本家族的宅邸一点都没变,屋顶上的旗帜飘扬,花园里玫瑰盛开,大门前站着一名守卫。 “今天没安排接待访客。你是谁?” “我是恩弗斯·雷德本。我流淌着雷德本家族的血液,有权进入。” 守卫眼中充满了轻蔑。 “少爷…… 恩弗斯。现在我认出你了。就你这连魔力都无法正常掌控的身体,你真以为你有这个权利?” “……” “你像一条病狗一样跑了,就该一直那样活着。就这么回来,只能证明你不要脸。就这么回来,只能证明你不要脸。” 叮。 守卫把一枚金币扔在地上。 “你要是来要钱的,拿上这个赶紧走。少爷。雷德本公爵家族容不下无能之辈。” “……哈。” 没错,就是这样的地方。 恩弗斯弯下腰去捡金币。 但就在他伸手去拿的时候,守卫的靴子踩了下来,把他的手压在地上。 在他低垂的脑袋上方,他能听到嘲讽的笑声。 在这里,仅仅有家族血脉是不足以赢得尊重的。 力量,以及凭借这份力量为家族做出的贡献,才是衡量地位的真正标准。 邪教也是如此,他听说邪教严格遵循强者为尊的法则。 “既然如此,该低头的是你。” “嗯?” “守卫是家族的门面。你玩忽职守,侮辱访客,给雷德本家族蒙羞。而且……” 嘎吱。 被压住的手开始向上移动,缓慢却坚定,那只靴子被抬了起来。 守卫大惊失色,用尽全身力气往下踩,但即便如此,恩弗斯的手依旧在上升。 接着,刹那间。 砰 ──! 天翻地覆。 一切发生在转瞬之间。 守卫的整个身体在空中扭曲,他的双腿向上乱蹬,脑袋向下栽去。 他根本不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武术,他只隐约感觉到自己的力量被反过来对付自己了。 守卫还没完全反应过来,恩弗斯的一脚已经重重地踹在了他脸上。 啪 ──!哐 ──! 在一股惊人的力量推动下,守卫撞穿了雷德本家族的大门。 嘎吱。 破碎的大门摇晃着,发出痛苦的呻吟。 “我比你强,所以你是不是该低头?下人。” 穿过破碎的大门,恩弗斯·雷德本,即南宫青辉,自信地走了进去。 他回来了。 第165章 罗迪厄斯与恩弗斯 在雷德本宅邸内。 这位不速之客刚一现身,仆人和骑士们便纷纷拔剑,指向恩弗斯。 恩弗斯认出了其中大约一半的面孔,其余的则很陌生。 似乎随着时间推移,一些老员工离开了,新的人员补充了进来。 仆人们之间默默交换着手势。 他是谁?一个被家族抛弃的私生子,在魔力核心破碎后就被扫地出门。 可前门怎么会被撞破呢? 恩弗斯好心给出了答案。 “我只说一次。我已达到羽化境界。” “……” “我如今有能力为家族效力。我回来是为公爵效命的。让开,我必须见他。” 恩弗斯宣称之际,一位从小就认识他的仆人站了出来。 正是这个人,曾经恶毒地蔑视恩弗斯和他的母亲。 一旦轻视过某人,就很难再改变看法。 这人回想起年少时魔力核心破碎、饱受折磨的恩弗斯,那画面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这个废物绝不可能达到羽化境界,肯定是在虚张声势。 “要撒谎也得编个可信点的。你这种带着贱民血脉的杂种,怎么可能达到羽……” 恩弗斯竖起食指。 那仆人猛地一颤,话被打断。 他感觉仿佛有一把利刃缠上了自己的脖颈,又好像被困在一间布满尖锐尖刺的房间里。 他动弹不得,哪怕稍稍一动,就好像会被撕成碎片,对死亡的极度恐惧让他全身瘫软。 他的精神防线崩溃了,冷汗浸湿了全身,却连颤抖都做不到。 气氛变得异常沉重。 这是当然。 “帝王” 未允,他这样的卑微之辈怎敢妄动? 【帝王剑形:剑诀指】。 恩弗斯施展的是 “帝王剑形” 的弱化版,缩小了范围与强度。 紧张的气氛陡然升级。 那仆人涨红了脸,仿佛命悬一线。 尽管旁观者并不清楚恩弗斯究竟做了什么,但很明显,他已今非昔比。 恩弗斯·雷德本确实变得更强了。 可这个被抛弃的孩子归来,真的该被欢迎吗? 没人说得清他的真正意图。 在如此屈辱地被放逐后,很难相信他还对公爵怀有忠诚。 背叛的风险切实存在。 此外,雷德本家族正处于一项重要计划的关键阶段。 公爵本人已警告过所有人要万分谨慎,强调克制的重要性。 无法确定恩弗斯的忠诚誓言是否真诚。 仆人们开始慢慢围拢过来,包围圈越缩越小。 恩弗斯的手滑向长剑的剑柄,如果真的爆发冲突,他准备全力施展出 “帝王剑形”。 “……” “……” 就在双方的耐心都快耗尽之时…… 一个尖锐、傲慢且充满贵族威严的声音在宅邸中回荡。 “你选了个糟糕的时机回来,贱民。雷德本公爵此刻外出了。这里没人会接受你的忠诚誓言。” “……罗迪厄斯大哥。” 一步。一步。 沉重的脚步声。 罗迪厄斯出现了,他提着昏迷不醒的门卫的脖子,随意地将其扔到一旁。 “他被羽化境界的人打败了,所以没必要严惩。给他治伤,然后关到惩罚室关三天。” “……是,大人!” “还有……让他进来。我以我的权力准许。” “可是,罗迪厄斯大人,公爵大人严令不得有任何变动……” 唰。 仆人的领带被干净利落地切成两半,掉落在地。 罗迪厄斯仅用目光就制造出一道斩击,轻易地将魔力具象化。 “我需要重复吗?” “……抱歉,罗迪厄斯大人。” 那仆人脸色苍白,低下了头。 在罗迪厄斯的介入下,紧张的局势迅速得到缓解。 随后,他将注意力转向恩弗斯,恩弗斯也迎着兄长的目光。 时隔多年,他们终于面对面了。 他的语气,他与生俱来的傲慢——一切都和从前一样。 然而,恩弗斯注意到罗迪厄斯眼中有一丝不同的光芒。 那不再是一个被家族名号束缚的人的眼神。 就像恩弗斯改变了一样,罗迪厄斯也改变了吗? “让羽化境界的人白白浪费是个错误。我会对恩弗斯·雷德本负责。你们不必为他操心。” “是,罗迪厄斯大人!” “跟我来。” “……” 罗迪厄斯打发走仆人,自信地沿着走廊走去。 恩弗斯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跟在兄长身后,内心涌起一股奇怪的紧张感。 一路上,他都在默默思索该如何开启这场拖延已久的对话。 =============================================================== 他在想什么? 罗迪厄斯一边沿着走廊走,一边暗自思忖。 恩弗斯为什么回到家族?他真的打算向公爵宣誓效忠吗?如果是这样,就必须把他赶走。 没有理由向这个可恶的家族宣誓效忠。 如果恩弗斯还没意识到这一点,罗迪厄斯得让他明白。 而就算恩弗斯是回来找公爵复仇的,这也必须被阻止。 鲁莽的行动可能会在一切尚未开始前就暴露所有计划。 无论哪种情况,罗迪厄斯都必须介入。 所幸,他现在拥有相当大的权力。 在成功捣毁唐佩尔子爵的毒品生意后,罗迪厄斯通过执行公爵的命令,逐渐重新获得了公爵的信任。 如今,他拥有足够的权力,能在宅邸内发号施令且无人质疑。 “呃哼……” 与此同时,恩弗斯也陷入沉思,看来罗迪厄斯赢得了公爵的信任。 毕竟,他只需一句话就能指挥那些傲慢的仆人。 罗迪厄斯大哥一直说他要成为公爵的得力助手,或许他终于实现了这个梦想。 但是……如果他真的效忠于公爵,他们注定会产生冲突。 没有理由为这个卑鄙的家族效力。 如果罗迪厄斯大哥还没意识到这一点,恩弗斯得让他看清真相。 兄弟俩沿着走廊走着,怀揣着相同的想法。 同时,他们都想着:我得小心翼翼地问问他在想什么。 然而,他们都决定暂时隐瞒自己想要改变雷德本家族的意图。 而这个决定产生了奇妙的效果。 “恩弗斯,你为什么回到宅邸?我以为你在学院过得不错。” “……因为我达到了羽化境界。既然我获得了力量,为家族效力是理所当然的。看来你也过得不错,大哥。能那样指挥仆人。” “既然仆人和骑士都没什么用,我站在他们之上也是理所当然。连公爵都认可这一点。” “很高兴看到你的忠诚依然坚定。我也效忠于公爵。” 沉默。 “你最近在忙什么?仆人们看起来很紧张。家族里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 “不是已经发生的事,而是即将发生的事。在公爵的命令下,一个宏大的计划正在展开。只有公爵知道全貌,但是……” “我听说他外出了。那样的话……就由你来告诉我,为了公爵我需要做些什么,对吗?” “没错。你将在我手下做事。等公爵回来,我们会正式确定你的职位。公爵会很高兴我们这边有一个羽化境界的人。” 沉默。 “……” “……” 两人都隐藏着自己的真实想法,谈话总是绕回到公爵身上。 这让人沮丧。 兄弟俩都在挫折的海洋中挣扎,就好像接连吃了五个干巴巴的土豆。 我的兄弟真的还效忠于雷德本家族吗?为什么呢? 这会不会是我们小时候遭受的洗脑留下的后遗症? 当然,如果恩弗斯(或罗迪厄斯)没有在另一个世界经历改变人生的事,他也依然会被那阴影束缚。 所以这也并非完全无法理解。 他的兄弟需要一些重大的事情来改变他的世界观——一种能让他明白真正的亲情是什么感觉的经历。 而在这座宅邸里,他是唯一能给予这种教导的人。 他需要假装效忠于公爵,同时不动声色地引导他的兄弟认清真相,帮助他认识到家族的恶行并奋起反抗。 那样的话,他们得用屡试不爽的方法。 回想起帮助他们摆脱公爵洗脑的事情,恩弗斯和罗迪厄斯同时想出一个计划,并且同时开口说道: “我们去吃点东西怎么样?前面有一家蛋糕店,糕点师傅手艺很棒……” “来一场切磋怎么样?我自创了一套很厉害的技法,值得一练……” “……” “……” 他们决定两件事都做。 …… 经过长时间毫无成效的切磋后,这场对话终于变得更有建设性了。 “大哥,我具体该做什么?” “就像我之前说的,我们正处于为宏大计划低调行事的阶段。只有公爵了解全局,我们只需听从他的命令。等待命令下达就行。” “那么,在此期间……” “对,这是自由时间。但首先,你得换掉那身学院制服。穿一些更符合雷德本公爵家族血脉身份的衣服。我把我几年前穿过的一些衣服给你。” 罗迪厄斯带着恩弗斯来到他的房间。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些衣服应该还在衣柜的角落里。 嘎吱。 他们走进房间,一个布置简约的房间映入眼帘。 恩弗斯快速扫视了一下四周——各种武器、摆放整齐的工具,以及所有必备的家具都一应俱全。 这个房间反映出罗迪厄斯一丝不苟的个性,恩弗斯能从房间的布置中感受到往昔的痕迹。 即便在私生子居住的地方,罗迪厄斯也总是精心保养他的武器。 但是……为什么会有一个梳妆台? “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 “你可以用隔壁的房间。我把衣服给你后,你拿到那边去换。你可以让仆人打扫房间,也可以自己动手。” 罗迪厄斯打开衣柜。 衣柜的一半挂满了女装。 “……” 砰。 罗迪厄斯迅速关上衣柜,那些衣服是他 “欧晓宣” 这个身份穿的,由于他很少让别人进他的房间,所以太过放松,都忘了这回事。 恩弗斯眨了眨眼,眯起眼睛。 在衣柜关上之前,他瞥见了一个熟悉的款式——正是他之前问路的那个红发女子穿的那套衣服。 接着,他注意到罗迪厄斯脖子后面有一个淡淡的吻痕。 所有这些只能说明一件事——恩弗斯压低声音。 “大哥……” “……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不是来评判你的感情选择,但就我来这儿路上看到的……她似乎已经有别人了。你知道这件事吗?” “……??” 罗迪厄斯震惊的表情被恩弗斯误解为心虚的表现。 整个谜团瞬间变得清晰起来。 似乎……我的大哥随着时间推移变成了一个可怕的变态。 邀请一个有伴侣的女人到自己房间?房间里有梳妆台还有她的衣服,显然这不是一次性的事。 他肯定经常邀请她来幽会。 恩弗斯的想象力开始失控,那个红发女子肯定是迫于压力,无奈接受了罗迪厄斯的追求……而且尽管她有一个红发恋人,却别无选择只能……! 横刀夺爱是一种罪过! “就算是两个女人之间的感情,去追求已经心有所属的人也是不道德的行为!” “你在说什么……啊。” 当罗迪厄斯终于明白这误会有多深时,他的脸变得煞白。 他己然陷入绝境,无从解释。 要么坦白自己一直在秘密变装成女人去见金露露,要么就让弟弟以为自己是个插足别人感情的男人。 经过漫长而痛苦的沉默,罗迪厄斯闭上眼睛开口道: “……这……这不关你的事,贱民。我见什么人,和什么女人在一起,那是……” “大哥,你怎么能……!!” “拿着衣服,出去!” 罗迪厄斯把恩弗斯推出房间。 但,即便被赶出去,恩弗斯还是用一种可怜的眼神看着他,仿佛在说:大哥,你不能这样啊。 那眼神深深刺痛了罗迪厄斯的心。 “该死的……!” 他感觉自己快疯了。 无论他怎么努力,他的尊严都像阳光下的冰淇淋一样消融。 这是他过去对恩弗斯所做恶行的报应吗? 罗迪厄斯已经做好准备面对恩弗斯对他过去行为的怨恨,甚至是彻头彻尾的仇恨。 但被当成 “喜欢横刀夺爱的人” 实在是……!! 独自待在房间里,罗迪厄斯因这精神打击而崩溃。 在这样的日子里,他无比渴望见到金露露和吴慧仁…… 第166章 欧晓宣与恩弗斯 他得想办法摆脱这困境。 “大哥……” “你误会……” 他得赶紧逃离这尴尬局面。 “大哥……你为什么要做这种横刀夺爱的事……” “该死,我都说了不是那样……!!” 但两条路都被堵死了,根本无路可逃——他们彻底被困住了! 恶魔之王路西法·泽克尼尔在他耳边低语:承认吧……你迟早会说出来的。只要你坦白自己成了爱情的奴隶,就没人会受伤…… “我——我会受伤的,所以闭嘴!” 接着,“无垠虚空之灵,尤娜莉丝” 用如星光闪烁般的声音喃喃道:那你和露露到底发展到哪一步了……? “这不关你的事!” 当邪恶组织那些险恶的低语折磨着他时,有人抓住了罗迪厄斯的肩膀。 他转过身,看到了吴慧仁。 如果是她,她是来救他的吗? 如果有人能帮他摆脱这局面,那一定是吴慧仁,他的魔法少女前辈兼挚友。 但当她开口时,她的声音听起来很遥远,仿佛渐渐退去。 “如果非得挨揍,那就赶紧挨完了事……” “吴慧仁,你也这样……!!” …… 猛地一颤! “——哈啊,哈。” 罗迪厄斯从一场难受的噩梦中惊醒,大口喘着气。 这梦简直糟糕透顶。 罗迪厄斯从床上坐起,手抚额头, 呻吟了一声。 哪怕只是在梦里见到吴慧仁的脸也挺好,但梦的其他部分却乱成一团。 恩弗斯回到雷德本家族已经一周了。 他通过多次决斗证明了自己的实力,现在,没有一个仆人敢再轻视他。 尽管兄弟俩的关系依然紧张,但他们仍在试图说服对方,而罗迪厄斯一直有种隐隐的不安。 这是因为恩弗斯不太擅长言辞。 “哦,画像里公爵的胡子今天看起来格外威风。哈哈。我说得对吧?” “……” “最近我一直在想,这世界到底有多大。突然想到门外有一个比家族更大的世界,这让我很感兴趣……” 他似乎觉得讨好公爵就能掩饰自己的真实意图。 很明显,恩弗斯对公爵的忠诚并非真心——更像是在演戏,一有机会就试图证明自己的忠心。 罗迪厄斯还不知道恩弗斯的真正目的,但看起来他似乎在与雷德本家族作对。 如果是这样,恩弗斯可能会成为盟友。 于是,罗迪厄斯隐晦地暗示了自己的想法。 “捕蝇草只有在胜券在握时才会露出真面目。在此之前,它只是装作一朵无害的花。” “看来你一定很喜欢植物……?” “……” 这完全是白费力气——恩弗斯完全没理解他的意思。 他得制定新策略,得想办法巧妙地向恩弗斯传达自己的立场。 然而,在雷德本宅邸内交流太冒险了。 这地方一点都不安全。 在走廊里走动的仆人全都是雷德本公爵的耳目,要是他们的谈话哪怕泄露一点传到公爵耳中,罗迪厄斯就麻烦大了,而且…… 罗迪厄斯担心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 雷德本公爵马克西姆斯的 “羽化” 能力究竟是什么? 人心难测,变幻无常,而羽化赋予的能力就如同塑造它们的情感一样无边无际。 罗迪厄斯自己就通过羽化获得了 “魔法少女变身” 这个非比寻常的能力。 如果公爵的羽化能力能让他从远处监控整个宅邸,那他们就暴露了。 所以,他们必须极其谨慎行事。 当然,如果对每一个可能的威胁都疑神疑鬼,那就没完没了了。 你不能一辈子都假设公爵的羽化能力是 “杀死所有用左手拿勺子的人”,然后从此再也不用左手拿勺子。 但还是有线索的——一些能缩小对公爵羽化能力推测范围的线索。 线索就在于私生子之家,以及罗迪厄斯自己。 “……这效率太低了。” 即便反复向私生子们灌输对巫师的仇恨,传授暗杀技巧,并向他们灌输家族的理念…… 又怎能保证这就能造就出专门针对魔法师的强大羽化能力呢? 无法保证。 事实上,甚至不能确定任何一个私生子是否能达到羽化境界。 如果制造羽化战士就像生二十来个私生子那么简单,那每个贵族都会这么做了。 成功的几率太低,不值得冒险。 然而,雷德本公爵还是推行了这个计划,并且最终成功了。 就好像他一直都知道事情会这样发展。 基于这个事实,罗迪厄斯得出了一个初步结论——除非公爵借助了某种外部力量,否则他的羽化能力可能是一种追踪类的能力。 一种能 “知晓” 某些事的力量。 这就是为什么罗迪厄斯处处小心,行事隐秘。 他创造了一个虚假身份在宅邸外活动,利用替身制造不在场证明,而且只以女性身份去约会。 他有三个身份:罗迪厄斯、欧晓宣,以及 “蓝玫瑰” 纯净骑士。 或许这些努力有了回报,罗迪厄斯成功重新赢得了公爵的信任。 “……等等,既然如此。” 只要以纯净骑士的形象出现就没问题。 纯净骑士可以和恩弗斯见面,他可以以女性形象向弟弟传递信息,然后他们就能合作了。 这种方式比以罗迪厄斯的真实身份建立合作关系要安全得多。 而且,这还能作为一种保障。 既然如此。 “……” 他必须这么做。 他不是发誓要整顿雷德本家族,让他们走上正轨吗? 哪怕感觉整个世界都可能在他身边崩塌,哪怕一想到要以纯净骑士的身份去见恩弗斯,就会让他手抖心跳,他也必须这么做……!! 罗迪厄斯鼓起了勇气。 =============================================================== 所谓的 “蓝玫瑰” 最近在皇冠城崭露头角,追捕那些逍遥法外的罪犯。 她不在乎身份地位——无论是平民还是贵族,只要有罪,就是她的目标。 这使得那些心里有鬼的贵族试图除掉蓝玫瑰。 然而,她躲避追捕的能力近乎超自然。 尽管首都骑士团团长亲自带队追捕,却总是跟丢她的踪迹。 这引发了传言,说蓝玫瑰可能已经达到了升华阶段。 而且,她对雷德本公爵秘密行动地点的打击精准得令人起疑。 她有内部消息吗? 公爵的谋士们推测她一定对雷德本家族怀有深仇大恨,他们调查了每一个对公爵心怀怨恨的女人,但没有一个符合特征。 她就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人。 由于无法击败她,家族遭遇了一个又一个挫折——直到他们一个离家出走的私生子恩弗斯回来了。 不仅如此,他甚至达到了羽化。 “来得正是时候……我发现了我认为是‘蓝玫瑰’的秘密藏身之处。恩弗斯,去处理一下。” “危害家族的敌人必须铲除。我明白,大哥!我恩弗斯一定会干净利落地解决‘蓝玫瑰’……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别管我。我只是累了。” “你是因为晚上的活动累了吗?大哥,我之前就跟你说过,招惹有主的女人会遭天谴的……” “出去!!” 恩弗斯出发去对付 “蓝玫瑰” 了。 =============================================================== 恩弗斯礼貌地敲了敲藏身之处的门,恭敬地说道。 “‘蓝玫瑰’,我不是你的敌人。我也想扳倒雷德本公爵。” “……那你打算怎么证明?” “我带来了雷德本公爵宅邸的平面图。我知道信任不是一次见面就能建立起来的。但是,小姐,我会定期向你提供内部消息。” 他们之间的对话很简单——通过紧闭的门进行问答。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按照罗迪厄斯的计划进行着。 恩弗斯也试图推翻雷德本家族。 一旦他们自然而然地成为盟友,其他一切就会顺理成章。 魔法少女纯净骑士终于打开了藏身之处的门。 恩弗斯看到这位有着飘逸蓝发的美丽女孩时,惊讶地眨了眨眼,然后突然脱口而出: “……你不就是我在甜品店见到的那位小姐吗?” “……?!” 等等,他怎么会知道? 纯净骑士赶紧检查自己,怀疑是不是变身不知怎么失效了。 她的头发依然是鲜艳的蓝色,身上那件闪耀得仿佛能迸射出星辰的连衣裙也还在。 而且吻痕早就消失了……!! “……你怎么看出来的?” “啊,你的身形和动作暴露了。你的姿势,手臂的摆动方式——都一样。你有个习惯,手肘会向外拐……” 这么敏锐的人怎么就理解不了捕蝇草的隐喻呢!? “啊。那么,也许……你能准确打击雷德本公爵秘密据点的原因……是你从罗迪厄斯大哥那里套取了情报……?” “……” 事情要这样发展下去吗……? 恩弗斯的表情微微一变。 他原本以为大哥只是个色鬼,背着人跟有主的女人鬼混,但现在看来更糟糕——他落入了美人计,把家族秘密泄露得一干二净。 尽管罗迪厄斯大哥即便性格有点暴躁,但一直都是个可靠的大哥,可怎么会…… 纯净骑士闭上眼睛,无奈地看着自己作为大哥的名声和尊严在眼前崩塌。 就像眼睁睁看着一列火车朝着悬崖飞驰而去。 但也没办法,没关系的。 荣誉,荣誉是…… 一文不值的。 为了实现整顿家族的深切愿望,罗迪厄斯说服自己忍耐。 他别无选择。 深吸一口气,纯净骑士再次开口。 “我们交换一下名字吧。我是纯净骑士,你也可以叫我蓝玫瑰。” “我是……请叫我南宫青辉。” “……?” 恩弗斯挺起胸膛,带着自豪而庄重的神情自我介绍。 “南宫家族的一级弟子南宫青辉。论武艺,我已精通帝王剑形。告知你一声,南宫是姓氏,青辉是我的名字。” 这小子现在在说什么? 纯洁骑士的表情微微一变。 她原本以为恩弗斯只是那个在学院努力修炼达到羽化境界的勤奋弟弟,但看来他在外面沾染了一些奇怪的习惯。 现在想来,他说话的方式也变得奇怪了。 对于一个还没完全长大的人来说,用这么正式庄重的言辞说话很别扭。 他是进入中二病阶段了吗? 过去,他是个爱打听但很可爱的弟弟。但也许他终究没能躲过青春期的尴尬…… 与此同时,在纯净骑士困惑的目光下,恩弗斯感到有点尴尬。 他这种中原风格的说话方式在别人听来真的这么奇怪吗……? 不,就算有点奇怪也没关系。 这种说话方式是连接他与在武林中所结情谊的命运之线,没理由为此感到尴尬。 他依然可以为自己的成长感到骄傲。 恩弗斯这样安慰自己。 片刻的沉默,两人都无意间挫伤了彼此的自尊心。 “我相信你。我觉得我们可以合作。” “那真是太好了。” 纯净骑士接着向恩弗斯解释计划。 她要找到藏起来的雷德本公爵,展开行动揭露他的隐藏计划。 多亏了尤里·兰斯特,他们与帝国防御局的一名特工建立了联系。 多亏了金露露,他们有潜力拉拢首都骑士团。 还有罗迪厄斯和恩弗斯,他们能够收集内部情报。 这三股力量将汇聚起来,打击公爵的主要据点,获取隐藏的数据,最终揭开公爵的阴谋。 “尽管公爵的行踪不明,但物流信息不会说谎。通过……呃,从罗——罗迪厄斯那里获取的信息,我们发现大量魔法试剂正在被采购和运输。” “魔法试剂,嗯……” “我听说他在挥霍家族财富,就好像要把家底都掏空一样。就好像一旦他的计划完成,就不用操心之后的事了。防御局的特工说她已经在追踪供应链了。” 如果特工能确定所有魔法试剂的储存地点…… “我们将同时发动袭击。在此之前,为行动做好准备。召集盟友,磨练技能,尽可能削弱雷德本家族的势力。” “我明白,但是……嗯,你能不能别再和罗迪厄斯大哥见面了?我会从他那里套取信息。而且,我会把大哥争取到我们这边来。” “……好吧。” 罗迪厄斯不情愿地答应不再试图通过诱惑自己(以纯净骑士身份)来套取信息。 第167章 纯净骑士与恩弗斯 魔法药剂的线索在一片偏远山区突然中断。 尽管部署了众多特工在山区仔细搜寻,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设施。 考虑到所有特工都是侦察专家,这种一无所获的情况格外蹊跷。 帝国防御局推断该区域一定被高阶幻术魔法所笼罩,于是向紫魔法塔求助,请求派遣一名技艺精湛的巫师。 任务的具体细节严格保密,请求中仅明确提到需要解除幻术魔法,并附上了一笔可观的佣金。 由于紫魔法塔的塔主忙于追求爱情,留下了一个机器人代行其职。 这导致魔法塔在没有塔主出席的情况下召开了一次议会会议,以决定谁急需研究资金。 “求求你们,让我去吧……我的钱包快瘪死了……呜呜。” 幻术巫师梅尔伯顿,曾经凭借神器「梅尔伯顿的精准降低领域」赚了一大笔钱,但因挥霍无度最终破产。 他主动请缨执行此次任务,然而…… “你觉得一个三年级的巫师有足够经验应对这个任务吗……?在我那个时候,不到五年资历,我们连离开魔法塔的念头都不敢有。” “……这难道不就是因为你们都足不出户吗?” “一个三年级的竟敢顶嘴……?你想尝尝超短裤的滋味吗?” 梅尔伯顿很快就被痴迷全息少年的露西挤到了一边,露西是一位六年级的资深幻术巫师。 一般来说,资历与实力成正比,野心和力量的关系也是如此。 在被疯狂巫师的管家军团击败后,露西投身于孤独的「全息男友」创造之路,成为紫魔法塔在「全息」魔法方面的首席研究员。 然而,她无法复制那种以信仰为能量来源的疯狂能量结构。 她通过利用各种魔力电池、魔药以及自身的信仰,成功为她的全息影像赋予了体力。 结果就是这样: “亲爱的……这里有一个感知过滤器、一层幻术叠加,还有另外一些东西,我觉得。嗡嗡,露西不太明白。你觉得呢,亲爱的?” - 我的爱人,最后那个是个陷阱。解除它会触发警报。 “果然还是你厉害,亲爱的,你是最棒的……!虽然会花点时间,但我们可以慢慢消融外层。” - 凭借我们炽热爱情的力量,对吧? 这一幕尴尬到让任何旁观者都会因强烈的尴尬感而浑身不自在。 露西紧紧依偎着穿着超短裤的全息管家,开始一层一层地解除山区的幻术魔法。 即使透过她厚厚的眼镜,也能看到她脸上洋溢的幸福。 两名特工远远地观察着这一幕,小声交谈着。 “呃,为什么我们大老远跑来这里,却要目睹这场尴尬的闹剧……我们不是只从紫魔法塔召唤一个人吗,前辈?” “我们确实只召唤了一个人。而且现在也还是只有一个人。” “……抱歉,您说什么?” “就只有一个人。” 嘶——! 特工领会到这个可怕的事实后,不禁打了个寒颤。 =============================================================== 就在幻术魔法如同一场独角戏般被逐步解除时,纯净骑士和恩弗斯在附近的森林中等待。 一旦确切位置确认,他们将与首都骑士团一同展开行动。 此次任务有两个明确目标:彻底摧毁和情报收集。 首都骑士团将充当强攻力量,制造混乱并夷平整个区域,而由纯净骑士和恩弗斯组成的精英小队则会秘密潜入,获取有价值的情报。 这就是计划的核心。 恩弗斯·雷德本兴奋地环顾四周。 就在十米开外,他能看到首都骑士团的成员在检查装备。 他们身着标志性的动力装甲,那是他们的招牌战甲。 其中有一个身影格外引人注目。 身高超过三米,这个巨人散发着压倒性的气场,即便静止不动,也透着一股骇人的气势。 他就是首都骑士团的团长。 这是恩弗斯第一次见到达到升华境界的人,或者也许是第二次,毕竟他也不太能判断天魔的实力层次。 “……” 他有种不安的感觉,觉得团长在瞪着他,但这可能只是他的想象。 首都骑士团的团长怎么会多看从未谋面的恩弗斯一眼呢? 与此同时,魔法少女纯净骑士已经在脑海中第三次预演同样的场景了。 保持冷静。我只需要冷静地澄清误会就好。 之前我没能好好解释,是因为感觉像被大锤砸了脑袋一样懵,但…… 那天晚上——当罗迪厄斯陷入严重困境时——纯净骑士在被子里苦思冥想了几个小时,最终得出了一个简单的解决方案。 这个方案如此直白,以至于他责怪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想到。 这次我不会再犯错了。 我要挽回罗迪厄斯的名誉。 加油,慧仁,请保佑我……! 啪啪。 纯净骑士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给自己打气,然后从树桩上站起来,走向恩弗斯。 他说出了在脑海中反复排练的话。 “似乎有个误会……我和罗迪厄斯没有恋爱关系,也没有在勾引他。我们只是相互合作。” “……?” “是的,事实上,你哥哥……已经背叛了家族。我发现了这件事,然后找他寻求帮助。所以基本上,他不是那种陷入美人计的好色之徒。你明白了吗?” “啊,嗯,好吧。” 这个解释如此清晰,都够拿奖学金了! 纯净骑士在心里默默给自己点赞。 任务结束后,他值得来一块蓝莓蛋糕作为奖励。 但现实总是事与愿违。 恩弗斯思考片刻后,给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反击。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因为,我当时慌了……” “如果只是合作,有什么可慌的?而且就算是合作,你怎么解释衣柜里的衣服,还有……我清楚看到我哥哥脖子上的吻痕?” “……” 恩弗斯盯着震惊得有些语无伦次的纯净骑士。 到目前为止,看起来似乎是纯净骑士在勾引他哥哥,但从这慌乱的反应来看,难道纯净骑士也对他哥哥有感情? 如此努力地找借口挽回罗迪厄斯的名誉,还有纯净骑士脸上那极度尴尬的神情,让恩弗斯百分百确定了这一点。 如果不只是勾引,而是两情相悦,那他就没理由干涉了。 事实上,他甚至可能得为他们加油。 “哈哈,如果事情顺利,我想我得叫你嫂子了。” “……!!” 纯净骑士心想。 我这是被冥河心智毁灭箭射中了吗? 就在他努力想着如何澄清这个误会时,“嫂子” 这个词引起了露露的注意。 他说的 “嫂子” 是什么意思? 咚咚。 地面随着动力装甲沉重的脚步声而震动。 “啊,是首都骑士团的团长。我是南宫青辉,并且……” “她是我的。” “?” “欧晓宣是我的。” 通过动力装甲扭曲后的声音,不祥地在森林中回荡。 露露揽住纯净骑士的腰,把他拉近。 森林中顿时陷入一阵震惊的沉默。 首都骑士团的成员们心里都冒出同一个想法:原来团长一直追捕的‘蓝玫瑰’,现在两人居然相爱了!可怜的第三小队队长罗纳德,这会让他心碎的! 欧晓宣?晓宣。 这个名字留在了恩弗斯的记忆中,是不是他在首都路过一家甜品咖啡馆的时候?那个矮个子女孩就是用这个名字叫对面的一个女人。 恩弗斯陷入沉思。 这么说的话…… 纯净骑士和首都骑士团的团长有关系。 纯净骑士和罗迪厄斯有关系。 而甜品咖啡馆里那个叫欧晓宣的女人,和那个矮个子女孩有关系。 她们甚至还亲吻过。 一些他之前有所怀疑但没有完全意识到的事情,此刻突然清晰起来——纯净骑士和欧晓宣是同一个人。 身形、动作——全都完美匹配。 “……!!” 一切都对上了。 所有的困惑、猜疑,都指向了一个结论。 罪魁祸首不是罗迪厄斯——而是这个狡猾的“蓝玫瑰”,一直在到处搅局! 恩弗斯心情复杂地小心翼翼说道: “……嗯,你能不能别再和罗迪厄斯大哥见面了?我会代替他去获取情报。我也会试着把他拉拢过来。” “……当然。” 罗迪厄斯发誓不会背叛罗迪厄斯。 =============================================================== 算了,去他的。 我干脆解除变身,把事情说清楚得了。 我只需要解释说疯狂巫师诅咒了我,迫使我变成女人。 这样一切误会、指责就都烟消云散了。 如果事情再这么复杂下去,只会乱成一团糟。 纯净骑士有些自不量力了。 斩断乱麻需要真正的决心,罗迪厄斯下定了决心。 “其实——” 他还没来得及继续说下去,一名帝国防御局的特工跑了过来,大声喊道。 “幻术魔法已经解除了!” “……恩弗斯·雷德本,行动结束后你留下。我有话和你说。” “……我,我已经有未婚妻了。我不想惹麻烦。” “你他娘的——” 你这混蛋。 纯净骑士差点就用魔法棒敲他弟弟的头了。 不管误会有多深,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 要不是因为即将展开行动,纯净骑士真想直接说“我就是罗迪厄斯”,然后敲碎恩弗斯的脑袋。 但为了任务,他强忍着怒火。 而这压抑的怒火,成为了他的力量。 隐藏设施的幻术消失了,露出了一条通往地下深处的楼梯。 附近还发现了马车车辙的痕迹。 他们下到地下室第一层,看到一个似乎能容纳一百人的生活区。 摆放整齐的床铺、物资以及储备充足的食物储存区填满了这个空间。 既然是生活区,自然也有敌人。 一群身着黑袍的人纷纷抽出武器,准备战斗。 “你——你们是谁?!” “有敌人来袭!” “你们竟敢闯到这里……!” “闭嘴,你们这些贱民——!!” 纯净骑士怒吼着冲上前去。 「丝带绳索」向四面八方抽打出去,将敌人的手臂和腿绑住,无助地拉扯到一起。 啪!咚! 敌人失去平衡,他的魔法细剑精准地刺出。 剑招迅猛、锐利且准确,技巧更接近于刺客的动作。 恩弗斯觉得这场景莫名眼熟。 突击小队继续向前推进,扫除前进道路上的一切障碍。 随着他们深入地下建筑群,敌人的抵抗被一一击溃。 虽然有几个棘手的对手,但没有一个超过羽化境界。 也没有发现黑暗魔法使用者的踪迹。 纯净骑士皱起眉头。 有些不对劲,一股寒意顺着他的脊梁骨爬了上来。 他们终于来到了地下室第四层。 在一个巨大房间的中央,有一座不祥的祭坛。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气味,四周散落着木乃伊化的尸体。 强大魔力的残余依然萦绕不去。 紫魔法塔的巫师推了推她厚厚的眼镜,然后说道: “……这个,我不知道这座祭坛的用途,但它似乎在大约一天前,或者也许是半天前被启动过。亲爱的似乎也这么认为。” “所以,你是说他们已经逃走了?就半天时间?” “真的很不幸。要是我们能早到一会儿就好了……” “不,恩弗斯。别把这仅仅归结为运气不好。这……意味着有内奸。他们早就知道我们会来。” 内奸会来自哪里呢?帝国防御局?首都骑士团?又或者甚至是一直合作的紫魔法塔? “更重要的是,如果他们知道我们要来,为什么还留下人?” “……” 这是个合理的问题。 如果他们留下人员,而不是把设施清空……那就是诱饵。 如果这里完全被遗弃,他们前进时肯定会更加谨慎。 所以这就是那种不祥预感的来源……! “……这是个陷阱。大家做好准备!” 轰隆隆。 整个设施开始剧烈摇晃,祭坛上开始脉动着不祥的深红色光芒。 =============================================================== 「绞索刻下的绝望」,雷德本公爵马克西姆斯仔细审视着棋盘。 白色棋子陷入了危险境地,落入了黑色棋子的陷阱。 白皇后虽然强大,但有一个明显的弱点。 她无法完全掌控自己的力量,尤其是在狭小空间里,她的力量会造成附带伤害。 即使她施展能力,她的盟友也会被卷入毁灭之中。 不管怎样,局势对他有利。 公爵拿起一枚黑色小兵。 啊啊啊啊——!! 与棋子绑定的灵魂发出惨叫,那叫声如同扭曲的交响乐,同时一股庞大的魔力汹涌而出。 信息碎片在他眼前闪过。 他能感知到自己所知晓的一切,并通过魔力推断出其余的事情。 通往成功的道路正慢慢清晰起来。 今天精心策划的计划,足以杀死「蓝玫瑰」并重伤首都骑士团团长吗? 大量的信息盘旋扭曲,最终融合成一个优雅的形态——一个单一而美妙的数字。 98%。 没错。 公爵几乎完全掌控了战场。 他的羽化能力叫做「预知灯笼」。 第168章 纯净骑士与南宫青辉 震动愈发剧烈,地面颤抖的声音越来越响。 洞穴顶部传来不祥的开裂声,泥土从缝隙中簌簌落下,这无疑是即将坍塌的明确信号。 “要塌了!他们想把我们活埋在这里!” “走楼梯,往上撤!快!” “等等!祭坛旁边那具尸体——看着很可疑……!!” 嘎吱。嘎吱嘎吱。 啪嗒嗒嗒嗒嗒! 似乎萦绕在祭坛周围的红色能量即将被那些尸体吸收。 伴随着一阵呻吟,尸体开始动了起来,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仿佛死而复生。 看到这一幕,兄弟俩异口同声地喊道。 “那是……亡灵魔法?!” “难道碰巧是僵尸?!” “你们俩别老说一样的话!” “……这可不是为这种怪事吃醋的时候!快行动,金露露——首都骑士团团长!我们得在这地方塌掉前逃出去!” 突击小队的成员们开始全力奔逃。 时间紧迫,他们必须尽快从地下室第四层逃到地面。 “我来断后!别管身后,只管往上跑!” “我也来帮忙!” “我也留下,我能帮上忙!” “我都说了你们俩别老这么同步!再说了,我自己能应付……!!” 呱啊啊啊啊——!! 尸体开始起身。 一眼望去,四处散落的木乃伊显然超过了一百具。 它们如潮水般涌来,金露露紧紧握住了拳头。 她可以一招就把它们全部消灭。 铿——!! 仅仅呼出一口气,她手中便开始凝聚出一道耀眼的光芒。 一旦释放,就能将每具尸体化为齑粉,一举摧毁这个地下设施。 “……糟糕!” 那可不行。 她不能把整个设施都毁了。 露露迅速甩了甩手,驱散了魔力。 哪怕是飞散出去的魔力碎片,也足以消灭几具复活的尸体。 要是她控制不好力量,就会把大家都活埋在这里。 即便被深埋地下,露露自己也能轻易挖出一条生路。 只需一次强大的魔力爆炸清除碎石,她就能慢慢回到地面。 但其他人可没有这样的能力,他们活不下来。 她必须克制力量,小心战斗。 可是…… “啊,喂——别抓我!” 进展太慢了。 露露周身燃起魔力火焰,将触手可及的每具尸体都焚烧殆尽。 然而,即便她有着三米高的魁梧身形,仅靠近身战斗,还是不足以抵挡所有敌人。 尸体开始绕过首都骑士团团长,朝主力部队攻去。 露露暗自承认。 “……这还不够!!” “我就知道!「丝带绳索」!” 纯净骑士纵身跃入。 从她的细剑中射出数十条由魔力编织而成的绷带。 这次的目的是阻碍行动,而非直接攻击。 哗啦! 尸体们相互绊倒,成了彼此的障碍。 然而,即便肢体扭曲、残缺不全,它们仍用手臂凶狠地向前爬行。 在它们上方,一道利刃闪烁。 “哈!” 南宫家族的南宫青辉对着逼近的尸体施展了「苍穹无垠剑法」。 他刚猛却流畅的剑招划破空气,干净利落地砍下了它们的头颅。 这就足够了。 这些尸体并不强大,它们只是通过低级黑魔法复活的僵尸。 它们脆弱到无需在剑上注入魔力就能轻易砍下头颅。 因为它们本就已死,砍下头颅并不能完全阻止它们行动,但却足以让它们慢下来,从而产生影响。 纯净骑士阻拦它们,恩弗斯迅速将其解决。 他们多年的默契配合毫无生涩之感。 即便身处险境,恩弗斯仍略带兴奋地说道。 “我觉得我们的配合比我想象中还要好…… 有一天,我也想和罗迪厄斯大哥这样并肩作战!” “……会有机会的。” 局势暂时稳住了。 队伍有实力,敌人的干扰也在迅速被清除。 要是他们能解决眼前危机,赶紧逃到地面…… 呼嘟嘟。嘟嘟。 在不断落下的泥土中,有个沉重的东西砰然落地。 “嗯?!” “……骨头?从上面掉下来的?” 纯净骑士抬头望向天花板。 随着裂缝不断扩大,土块纷纷掉落,地面下的成簇骨头也开始往下掉。 骨头一进入祭坛的影响范围,也纷纷复活,变成骷髅,加入了不死军团。 露露懊恼地大喊。 “……你是说这里埋了这么多人?!为什么不干脆建个墓地!” “从骨头上的痕迹判断,它们在这里已经很久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这个设施已经存在很久很久了?!” “很有可能!” 他们找到的这到底是一处古代遗迹,还是一个被长期废弃的黑巫师工坊呢?这都不重要。 不管他们消灭多少,更多的 “增援” 还在从上面不断掉落。 再这么拖下去,他们最终会被活埋。 “……其他人都出去了吗?!” “我觉得还有不少人被困住了!动力装甲太大了……!!” 通道比预想的要窄,而且坍塌过程中又产生了更多障碍物。 首都骑士团的动力装甲又宽又重,被卡住也是难免。 更糟糕的是,他们之前处理掉的尸体又复活了,再次向他们发起攻击。 首都骑士团成员利用装甲上的引擎驱动重型武器,砸开不死生物,开辟出一条道路。 每一次攻击都需要时间,就像有个绞索正慢慢勒紧他们的脖子。 紫魔法塔的幻术巫师露西泪流满面,准备和她的爱人做最后的告别。 “亲爱的……看来这就是结局了。” - 我的宝贝,别害怕。我有个计划。我会引开这些不死生物……所以哪怕只有你一个,也要活下去。 “可我的心还没准备好丢下你……!!” “别他妈的瞎搞了,快做点什么,求你了!!” 啧。 露西对帝国防御局特工的话嗤之以鼻,然后开始施展一个法术。 复活的尸体是如何追踪活人的呢?肯定不是通过视觉——眼睛太容易腐烂了。 大多数亡灵巫师依靠的是其他感官。 虽然高阶不死生物能察觉到残留的魔力或生命力,但这些低阶的主要靠嗅觉。 所以,她亲爱的需要的是一种诱人的、无法抗拒的鲜肉气味。 对嗅觉的执着终于要派上用场了。 “再见了,亲爱的。「露西的体味赋予」。” - 再见了,我的宝贝…… 呜啊啊啊啊啊——!! 就像被吹笛人吸引的老鼠一样,堵住他们去路的不死生物转身,追向散发着诡异诱人气味的全息影像。 前方的道路很快畅通无阻,他们逃离设施的速度也加快了。 =============================================================== 地下室第四层、第三层和第二层。 在后方抵挡不断涌来的尸潮的三人,一边持续防守,一边稳步向上撤退。 看起来其他人都已经逃出去了。 在这过程中,金露露毫发无损,但是…… “……没完没了啊。” “该死,这地方马上就要塌了!” 兄弟俩已经筋疲力尽。 他们要应对的不只是尸体;随着坍塌进入高潮,大块的碎石和泥土开始从上方倾泻而下。 光是防御这些就已经是一场战斗。 纯净骑士迅速闪避,恩弗斯则挡开掉落的碎石,但你无法仅凭双手阻挡一场雪崩。 他们知道时间紧迫。 从理性上明白这一点的纯净骑士,以及凭直觉感受到的金露露。 两人都多次冒险尝试突围。 然而——不知是命运弄人还是运气太差—— “「绽放之伞」…… 呃?!” “晓宣,你没事吧?” 每次他们下定决心突围时,奇怪的厄运就会降临。 要是他们正准备施展终极招式,就在那一刻,石头和骨头就会从上方掉落,精准地砸向他们的脑袋。 每当金露露试图集中火力时,一个突然的威胁就会危及纯净骑士——隐藏的陷阱或魔法阵会在最糟糕的时刻启动,迫使露露出手保护她。 一盏无形的灯笼摇曳着。 雷德本公爵马克西姆斯的「预知灯笼」在两个层面发挥作用。 第一,规划阶段,根据收集到的情报制定策略。 第二,执行阶段,按照这些计划操控命运本身。 策略中的漏洞和不确定性越少,被操控的命运就越残酷。 凭借庞大的情报网络,雷德本公爵了解了 “蓝玫瑰” 的攻击方式,也深知首都骑士团团长对自身力量的掌控不佳。 这个陷阱——坍塌的建筑加上不死军团——是在深入研究他们的能力后布置的。 幸运女神总是眷顾有准备的人。 咕噜噜噜噜——!! 整个设施发出巨大的呻吟声。 咔咔嘎嘎嘎嘎。 这不祥的声音再明显不过——彻底的毁灭即将来临。 “你们先走!” “……那你呢?!” “我有足够的能力自己逃出去!我来拖住它们,你们赶紧走。快!” 这有道理。从逻辑上讲,这是正确的选择。 但是…… 自从设施开始坍塌就一直跟着他们的厄运,让纯净骑士犹豫了。 假设他们拼命逃跑,金露露负责掩护。 要是他们跑得太远时,不可避免的坍塌开始了怎么办?没有露露的保护,纯净骑士肯定会被压死。 然而待在她身边也不行。 不管他们消灭多少不死生物,更多的就像无穷无尽的蟑螂一样不断出现。 最终,纯净骑士意识到真正的问题在于她自己的弱点。 她懊恼地咬着嘴唇。 她正在成为金露露的负担。 难道就没有出路了吗? 就在众人陷入绝境时,恩弗斯突然有了个主意,开口说道。 “……首都骑士团团长!我觉得我或许能让这些尸体动弹不得!” “你要么能,要么不能!怎么是‘或许’?!” “因为我不确定我的羽化能力对尸体有没有用!” 帝王剑形对死人会有效吗?不试试根本不知道。 这就是为什么他之前一直没尝试…… 但现在,别无选择,他只能冒险一试。 要是这能让那些尸体停止行动,他们就能争取到一些时间…… 纯净骑士用细剑挡开逼近的骷髅,紧紧挨着露露。 然后她做了个决定。 “金露露,借我魔力!我能控制住!” “……我记得你的身体承受不了别人的魔力啊?!而且你也吸收不了!” “再不想办法我们就死定了!再说了,我有信心能驾驭你的魔力!” “……呃,唔哈。你这么说听起来真的很奇怪,你知道吧……” 对于觉得这话有点暧昧的露露,纯净骑士懊恼地大吼。 “喂!!” “我——我知道了!那就试试……!!” “那我上了!羽化,「帝王剑形」——!!” 恩弗斯伸手向天。 哐嗡嗡嗡嗡——!! 他的力量仿佛握住了天空并将其下压。 一股无形却又真切可感的帝王威严,在空间中弥漫开来。 这招起效了——哪怕是对尸体。 它们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危险,行动变得迟缓。 接着。 咔嚓——! 不堪信息重负,那盏无形的灯笼破碎了。 纯净骑士感觉胸口的重担卸去,一直将他们引向绝境的火焰熄灭了。 取而代之的,是希望之火被点燃。 “……就是现在!” 金露露熄灭了环绕在装甲上的魔力火焰,伸出动力装甲的右臂。 随着一连串的咔嗒声,装甲碎片脱落。 然后,她将小手放在纯净骑士的背上,小心翼翼地将魔力输送给她。 输送的魔力只占极少一部分。 “……!!” 感觉就像熔岩在血管中流淌,一股汹涌的魔力涌入她的身体,纯净骑士因剧痛而颤抖。 吸收他人的魔力是极其危险的行为。 要是操控命运的「预知灯笼」还在起作用,这次尝试肯定会导致灾难。 纯净骑士会被失控的魔力吞噬,而金露露最终会亲手杀死自己心爱的人。 但灯笼的影响已被帝王剑形抵消,这位魔法少女抓住了关键的一点。 在最初的疼痛过后,一种无穷无尽的力量感涌上纯净骑士心头。 即便没有精妙的技巧,仅仅是掌控着如此庞大的魔力,她都感觉自己强大得不可思议! 好不容易控制住这从未驾驭过的巨大魔力洪流,纯净骑士专注于想象。 她想象的是一个钻头。 如果在设施坍塌前他们无法逃脱,那么解决办法很简单——钻穿地面,逃出去。 “「巨伞」!!” 一把巨大的伞状构造笼罩住他们,并开始以惊人的速度旋转。 接着。 咕噜噜——哇噜噜噜噜!! 整个设施彻底坍塌。 “……队长逃出来了吗?!” “现在不是担心队长的时候。‘蓝玫瑰’和跟她一起的另一个同伴……” “等一下,地面在震动……我们得离远点!快跑!” “你干嘛叫我们往后退?这个距离应该足够安全……” “轰——!!” 一道耀眼的蓝光闪过,他们脚下的地面爆炸了。 “呼嘟嘟嘟嘟。呼嘟嘟。” 泥土如雨点般从天空落下,像沉重的水滴一样砸在地上。 三个人影从留下的巨大弹坑中爬了出来,身上满是泥土。 “……我们活下来了。” “……我——我们活下来了。还好这办法有用。” 他们还活着。 纯净骑士躺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浑身酸痛。 劫后余生的欣慰涌上心头,但一种不安的忧虑在她脑海深处挥之不去。 雷德本公爵在谋划什么? 公然无视和连假装都不假装之间有着明显的区别。 在雷德本家族魔法试剂分发的区域发现明显的陷阱和黑魔法迹象,这是严重到足以给公爵带来政治后果的冒犯行为。 然而,这并非一个要把所有人都消灭的计划。 即便情况变得极其糟糕,达到升华境界的金露露肯定也能活下来。 这就意味着消息必然会传到首都骑士团那里。 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公爵资源不足,要么…… 他根本不在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 咔咔咔… 棋盘已碎。 黑色的骑士棋子断成两截,杂乱地散落着,而白色的皇后孤独地矗立着。 公爵握紧拳头,将皇后棋子化为齑粉。 “……这是不是意味着你失败了?” “是的,绞索先生。” “……” 马克西姆斯·雷德本公爵皱起眉头,但很快又强行放松了表情。 显然有一个意想不到的变数在起作用。 虽然事情没有按计划进行让人极其沮丧,但在这个过程中发现一个新的变数,让这次失败也有了些价值,而且这也并非一场灾难性的失败。 他的准备早已就绪。 他将目光投向一座由漆黑金属制成的雕塑。 它透着不祥,却又散发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敬畏之感。这确实是黑巫师的神像。 “——绝望邪神雕塑即将完工。” 阴谋、政治——这一切都是徒劳。 在一个人类可以超越自身极限的世界里,唯有力量永恒不变。 四位黑巫师各自追寻着自己扭曲的理想,通过那些黑暗的理念获得了各自的绰号。 「绞索铭刻绝望」马克西姆斯·雷德本就像一个农夫。 他在受害者的身体和灵魂上刻下奴役的烙印,将他们完全掌控。 他渴望听到他们无尽的绝望尖叫——不变且永恒。 一切永不改变。 明天既不会更好,也不会更糟。 只有永恒地沉浸在绝望之中。 这就是为什么他创造了有利于催眠的环境,收集雕塑来引诱受害者,并抽取他们的灵魂作为魔力。 对他来说,「统治」的价值就是一切。 邪神雕塑——一件由无数灵魂的痛苦孕育而生的、难以言喻的黑暗神器——是四位黑巫师追求的终极目标。 它的力量甚至可以达到升华境界。 如果邪神雕塑完工,雷德本公爵的能力将进化到一个新的层次。 即便仅凭借他目前的羽化能力,他就已经拥有操控他人命运的力量——雕塑完成后,他又会获得怎样的权威呢? 公爵轻声笑了起来。 时机一到,他将变得无所不能。 “……「尸花」报告说遇到了问题,「羔羊」也说完成还需要更多时间。那么,除了我之外,「圣女」是最接近完成的吗?” “是的,绞索先生。似乎是这样。” “真希望那些废物能快点完成。等待可不容易。” 公爵不耐烦地用手指敲打着扶手。 其他三位黑巫师也在建造他们自己的邪神雕塑。当他们所有的准备都完成时,帝国将面临前所未有的毁灭。 他们怎么可能抵挡得住呢? 只要不出现重大的意外因素……最后笑到最后的将会是他们。 …… “粉发女同,你忙吗?” “不忙,疯狂巫师先生。有什么事?” “嗯,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在精神屏障里困住了一只魅魔。不是大的,只是个小喽啰。想去看看吗?” “我很乐意。我这就去拿点爆米花。” 第169章 疯狂巫师的精神迷宫 上 这个世界充斥着污秽的幻术魔法。 将爱转变成恨,操控大脑引发无法控制的多巴胺激增,扭曲记忆,让爱人反目成仇,放大性格缺陷,进行催眠、洗脑,以及各种变态的应用…… 其中,还有一些巧妙的策略能绕过人们的精神屏障。 疤脸前辈的「傀儡」咒术就是一个典型例子,它以 “我没有威胁,只是无害数据,让我进去” 这样的策略突破防御。 在为trpg研究这些恐怖的幻术魔法时,我突然惊恐地意识到,只要中了一个咒术,我就可能变成一个被困在罐子里的大脑。 谁能预料到,会不会有某个疯狂的巫师绑架我,把我囚禁在无尽的幻术中,又或者某个红眼忍者对全世界的人施展全球性的幻术魔法呢? 我宁愿被火球烧成灰烬,也不愿因幻术魔法而失去自我意识。 带着这样的决心,我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强化我的精神屏障中。 起初,我采用逐个添加模块的方法。 我安装了一个备份检索模块,以对抗催眠和感知操控,还安装了一个带有模拟大脑的视听操控模块,用于处理感官数据等等。 随着添加的模块越来越多,我的精神屏障变得像哈尔的移动城堡一样,杂乱无章,偶尔还会出现故障。 “啊,那次你带了羊肉过来,他们就像猫看到黄瓜一样吓得不轻……” “是啊,屏障把羊肉误认成了幻术咒术,触发了飞面大神过滤器,向主人发出警报。” 我花了好一会儿才找出是哪个模块导致了那个故障。 我需要找到一种方法,让脑海中所有这些抵御幻术魔法的模块协调运作,而突破点来自trpg。 如果我无法用科学方法解决,为什么不尝试从文学角度入手呢? 于是,我在脑海中创造了一整个世界,让所有模块都能无缝运作。 我在脑海中构建了一个虚拟世界,以我最熟悉的现代为蓝本。 虽然这并非我的本意,但这种结构在对抗那些能够在精神与现实之间穿梭的实体时,效果出奇地好。 “ 求你了,放我出去…… 我错了……!!” 而这就是结果。 =============================================================== 在那些向欢愉投降之人的意识交织中,有一个舒适的避难所——一座深藏于意识深处的放纵宫殿,被称为魅魔的乐园。 只需一个念头,他们就能从他人身上汲取能量,无论怎样沉溺于肉体的欢愉,都永远不会感到疲惫。 但这还不是全部。 仅仅在这座宫殿中漫步,就能自然而然地恢复他们的力量,提升他们的能力。 这是因为亲身经历精法的极致体验,会带来全新的领悟。 究竟是谁能将人类的意识编织在一起,创造出这样一个世界呢?哪位巫师能完成这一伟大壮举? 唯有女王。 他们的女王,梦想的主宰,能够随心所欲地玩弄无数人的心智。 如果有人对这种无尽的放纵感到厌倦,寻求更强烈的「刺激」,他们只需向女王低头。 这位纯白的女王会赐予他们一种强烈的欢愉,仅仅一秒,就仿佛几十年的狂喜。 “啊,啊啊……!!” 那是…… 难以想象的欢愉巅峰。 魅魔伊莎贝拉全身心地体验过女王的恩泽,从那以后,她活着的每一刻,唯一的目的就是再次重温那转瞬即逝的极乐瞬间。 爱情、欢笑、满足、高潮——所有这些都毫无意义。 在品尝过超越人类理解的欢愉巅峰后,现实中的每一种幸福都显得平淡、乏味且微不足道。 伊莎贝拉成了欢愉的完美奴隶。 有一天,备受尊崇的女王召唤了伊莎贝拉。 她心跳加速,赤身裸体地趴在地上,朝着女王爬去。 这是一种比狗还要卑微的臣服姿态,但这一切都无关紧要。 “你可以抬起头。” 就连她的声音都无比美妙。 伊莎贝拉满怀激动地抬起目光。 洁白。 女王的肌肤如同纯净的雪花石膏,她如丝般雪白的长发披散在赤裸的身躯上。 仅仅看了一眼,伊莎贝拉的大脑就一阵悸动,一道细细的鼻血从她的鼻子里流了出来。 她的脑海中充斥着纯粹欢愉的化学物质,仿佛即将崩溃。 她很幸福——幸福到可以死去。 魅魔伊莎贝拉颤抖着,几乎因狂喜而翻白眼,在女王面前深深鞠躬。 “伊——伊莎贝拉…… 谦卑地出现在您面前,我的主人……!” “我在学院有一项任务交给你。你同意,对吧?” “当然,当然……!实际上,我也正有此意……!” 伊莎贝拉甚至都没搞清楚任务是什么,就急切地点头,然后听女王缓缓解释她的使命。 引诱三王子,并在学院里散布毒品。 学院处于「吞噬恐惧的尸花」的监视之下,但她更擅长蛮力,而非谋划。 因此,一如既往,需要有人在背后轻轻推一把。 「吸食欢愉的圣女」已经下达了命令。 于是,伊莎贝拉被逐出乐园,被派往学院。 =============================================================== 那些内心有裂痕的人极其容易被操控。 他们被填补内心空虚的强烈需求所驱使,会急切地接受任何东西,哪怕那是甜蜜的毒药。 魅魔伊莎贝拉轻而易举地引诱了三王子斯莱多·克劳恩,俘获了他的心。 从那以后,一切都顺理成章。 以他的名义在暗中行动,她只需设下陷阱,等待猎物上钩。 人们一个接一个地屈服于欲望,服下了毒品。 一旦服下,精神连接就会形成,让魅魔得以潜入他们的意识,进一步诱惑他们。 就这样,她成功地在学院里安插了许多黑暗法师,但随后…… “那个疯子怎么能对学生做出这种事……!!” “疯狂巫师的噩梦” 事件几乎将他们一网打尽。 一切都进展得很顺利,然后——就像晴天霹雳一样,一切都毁了。 如果事情继续这样出错,女王的奖赏就会从她手中溜走。 伊莎贝拉既愤怒又恐惧,咬着指甲,发誓要向紫魔法塔的那个巫师复仇。 不管这个幻术师有多厉害,他终究只是个男人。 伊莎贝拉站在镜子前。 她赤裸的身体线条优美,比例匀称,粉色的头发垂至肩膀。 虽然她的身材并非那种极为丰满的类型,但却有着一种不可否认的魅力。 凭借这双傲慢的眼睛,她引诱并腐蚀了多少男人? 毕竟,魅魔是能够在幻觉与现实之间自如穿梭的生物。 在精法方面,无论多么有天赋的巫师,都无法与她匹敌。 这不就是为什么用神力驱逐噩梦比依靠幻术魔法更为常见的原因吗?她只需要一个机会。 只要她能侵入那个巫师的意识一次……! “我能听到30米外的心跳声。我不想争论,所以直接告诉我。我的替补玩家在哪里?” 机会来了。她的机会到了。 紫魔法塔的巫师潜入地下设施去救他的学生,伊莎贝拉偷偷地在他的衣服上撒了一种药物。 这种药物会增强性欲,激发攻击性,导致精神出现裂痕——这对魅魔入侵来说再合适不过。 这是女王亲自调配的药剂,还融入了她自己的体液。 除非他是个太监…… 不,即使他哪方面有障碍,这药也照样有效。 疯狂巫师会逐渐变成一个好色之徒。 这既是她精神入侵的前奏,也是蓄意破坏他声誉的手段。 她耐心地等待药物生效。 然后…… 而今天…… 伊莎贝拉悄悄地进入了疯狂巫师的梦境。 =============================================================== 人类的梦境模糊且无定形,哪怕是最轻微的刺激,也可能引发无关的记忆浮现,交织成一团混乱、毫无逻辑的乱麻。 这是一个无序的领域。 人类中谁能完全掌控自己的思维运作呢?这是一种自然的缺陷。 这就是为什么当有人入侵人类的意识时…… 通常会遇到一个阴暗、迷雾弥漫的空间。 虽然具体情况会因个体的精神屏障而异,但大致都是如此。 魅魔们通常将这个空间称为「精神领域」。 它的上方是意识层面,下方则是潜藏的无意识层面。 伊莎贝拉将从这里开始行动——挖掘隐藏的秘密,唤起痛苦的记忆,将美好的记忆深埋于深渊。 她可以在无意识中植入微妙的暗示,或者直接进入梦境,引诱并汲取目标的能量。 大多数精神屏障以物理结构的形式存在——墙壁或锁,旨在阻挡或隐藏意识中被禁止的区域。 更具攻击性的精神屏障可能会以陷阱的形式出现,一旦魅魔触发,就会发动威胁性的攻击。 这是通常的模式,但这次…… 哔哔——!! “啊,该死。嘿,老头!快点!你没看到红灯吗?” “你叫谁老头呢,嗯?你多大了?!” “不,红灯亮了。所以赶紧踩油门,直接开过去就行了!你是哪种过时的型号吗?!” “……?” 为什么她面前会出现一座从未见过的城市? 有些不对劲。 人们拿着奇怪的装置,乘坐着陌生的车辆,到处都是高耸入云的大楼。 而且…… 在城市的中心。 有一个巨大的黑色穹顶。 一个漆黑的半球体,似乎吞噬了周围的色彩,不祥地矗立在天际线之上。 仅仅看着它,伊莎贝拉就充满了不祥的预感。 魅魔伊莎贝拉眨了眨眼,然后捏了捏自己的脸颊,拉扯着。 她的皮肤像橡皮一样被拉长,证实这确实是一个梦境。 她握紧拳头,提取了一段表层记忆。 费了些力气,她抓住了一段疯狂巫师把头靠在紫魔法塔塔主腿上的记忆。 她的能力在这里起作用,这无疑就是「精神领域」。 但是,不…… “……不可能。” 怎么会?一个普通人怎么能在自己的脑海中构建一整个世界呢? 即使是女王陛下,也需要将数百人的思想束缚在一起,才能形成这样一个世界。 这怎么可能呢? 即使他有这样的天赋,脑袋也早就该爆掉了! “……不,不。没关系。” 这没关系,她只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伊莎贝拉的目标是粉碎疯狂巫师的意识并控制他,只要她的精神操控有效,梦境的表象并不重要。 伊莎贝拉伸出双手,想要挖出疯狂巫师痛苦的记忆。 她感觉到有东西在她的掌握之中。 一切似乎都进展顺利。 “……” 突然,一阵寒意顺着她的脊梁骨爬了上来。 于是,她环顾四周。 整个城市陷入了死寂。轰鸣的引擎声、人们的交谈声、闪烁的广告牌声、脚步声——所有的声音都停止了,仿佛时间本身都凝固了。 然后,所有人都突然停下动作,把头转向伊莎贝拉。 “……这……这是什么?发生了什么事?” “────。” “别……别这样看着我!走开,好不好?!” 这太可怕了。 她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场噩梦。 数百人——不,数千人——像蜡像一样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然后,其中一个人张开了嘴。 “魅魔。” 这个词传开了。 “是个魅魔。” “是个魅魔。” “里面有个魅魔。” 低语声像野火一样蔓延开来。仿佛在相互确认,人们一遍又一遍地呼喊“魅魔”,所有人都直直地盯着她。 整个城市被他们的声音震得嗡嗡作响。 蠕动。 惊恐万分的伊莎贝拉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她本应抽出的是疯狂巫师的记忆,但…… 记忆的表面形成了一张嘴,低语着:“是个魅魔。” “嘿,嘿嘿……!” 啪嗒。 伊莎贝拉像甩掉虫子一样,把记忆扔了出去。 那团记忆在柏油路上翻滚,一边滚动一边继续嘟囔着 “魅魔”。 她必须逃跑。 她的本能在尖叫。 她现在必须马上逃跑! 惊恐万分的可怜魅魔吓得落荒而逃。 第170章 疯狂巫师的精神迷宫 下 这座城市的构造宛如一座错综复杂的迷宫。 打开一扇窗户可能会通向天空,而踏入商场的入口却可能让你掉进下水道。 这反映出意识的流动性,在其中表象并无太大意义。 魅魔伊莎贝拉凭借本能逃窜,在拐角处转弯,沿着墙壁摸索前行。 但漫无目的地徘徊是无法逃离迷宫的。 她只是在任由精神模块摆布。 突然,一张老人的脸从墙壁中浮现,试图引诱她。 “梦魔啊,可怜的梦魔,我现在就可以卖给你这座城市的地图。只要把你的数据给我。我要的不多,从你左手小拇指上取一点点就行……” “走——走开!” 嘶嘶。 一块广告牌闪烁着亮了起来,上面出现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他低头盯着伊莎贝拉,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我们有一款非常适合你的保险计划。今天就报名吧,我们保证100年后全额退还你的本金数据。条款和条件可能会因种族及其他因素而有所不同。” “别再说奇怪的话了!!” 伊莎贝拉惊恐地飞奔而去,这时地面上突然伸出几只手,抓住了她的脚踝。 她好不容易挣脱开来,但那些手的指甲划伤了她娇嫩的皮肤,留下了痕迹。 这些就是 “吞噬” 模块。 它们唯一的目的就是撕裂并驱逐任何入侵的数据,同时将剩余的碎片送到控制中心进行分析。 那些手品尝着指甲下残留的些许皮肉,开始对她进行评估。 很明显,她是一只高阶魅魔,至少在进入梦境的能力上,即便与粉发女同相比也更胜一筹。 当然,把她和粉发女同相比可能有点不公平,毕竟粉发女同专注于提升体能,却忽视了自己魅魔的特性…… 即便如此,伊莎贝拉能在这个空间里坚持这么久,而其他任何精神入侵者早就被撕成碎片,这足以证明她的实力。 但即便如此,她就像一只中了毒的老鼠。 诱惑和威胁从四面八方袭来。 如果她不交出自己的数据,就会死。 如果交了,或许能活,但如果她真的放弃自己的数据…… 伊莎贝拉拼命摇头,尖叫起来。 这些都是谎言。她知道。 无论承诺多么美好,最终都会导致她的毁灭。 毕竟,她自己也用过同样的手段。 这个地方就是地狱,她必须赶紧逃离。 对,没错! 没必要漫无目的地乱逛,我只需逃离疯狂巫师的意识—— “不不不不,你逃不出去的,好好想想,他肯定设了机关让你逃不掉,看,门被堵住了,你得找到钥匙和出口。” ——对,当然。 没有出路。 她得找到一把钥匙,一把钥匙。 恶意模块此刻缠上了她的脖子,在她耳边低语着蛊惑的话语,伊莎贝拉被拖向城市更深处。 整座城市仿佛都在嘲笑她。 =============================================================== 与完全陷入这种宇宙级恐怖的魅魔伊莎贝拉不同,这些模块正享受着这场 “狩猎”。它们已经多久没有正经工作过了? 大多数时候,它们只是与外部部门的 “性欲抑制” 团队合作,帮忙抑制性欲。 距离它们上次处理像这样真正恶意的数据,已经过去很久了。 在生死存亡的巨大压力下,伊莎贝拉开始挖掘出自己一直隐藏的潜在力量。 本能地,她朝着最重要的地方——黑色穹顶走去。 但模块们并不担心。 无论这只梦魔如何挣扎,这座城市就是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 模块们无缝地交换着信息。 它们的交流是通过0和1组成的魔法信号快速交换,仅仅持续一瞬间。 然而,如果我们把这种交流拟人化,可能会是这样: “很好,如果事情继续这样发展,我们很快就能抓住她。” “等等。上面刚刚传来命令。他们想再观察她一会儿。别杀她,就让她一直在这儿兜圈子,削弱她的认知功能。这样就够了,对吧?” “前面还有一个模块。如果它能控制她的行动路径,我们就没问题了。” “嘿,等等…… 那是‘那又怎样电视’模块吗?!” 那个臭名昭着的 “那又怎样” 模块——正式名称为「精神病模块」。 它被设计用来在用户遭受严重精神创伤时启动,在那种即使有一些副作用也必须立即采取行动的情况下。 比如目睹爱人死亡,或者受到高阶幻术魔法带来的强烈负面情绪冲击之类的创伤。 这个模块会施加一个强大的自我暗示:“除了我自己,其他都无关紧要。” 因为它是为紧急情况准备的,通常不会触发,并且与其他模块相互排斥。 换句话说,它不受控制。 “嘿,卢平!让那只梦魔稍微改变一下方向!” “这不是我的工作。” “嘿,嘿!她正朝着黑匣子直冲过去呢!拦住她!” “这与我无关。” “靠!” 多亏了 “那又怎样” 模块的出色防御,魅魔伊莎贝拉继续径直朝着城市中心的黑色穹顶前进。 模块们懊恼地抱怨着。 “上头说不能把她逼急了。” “要是我们自己抓住她,至少还能提取核心数据……” 即便是对模块们和疯狂巫师本人来说,黑色穹顶周围也是一个完全未知的区域。 没人真正明白里面藏着什么。 他们只知道,深埋在他意识里的「某种东西」被禁锢在那里。 然而,根据以往的经验,他们能猜到一些。 被送到穹顶的数据…… 从来没有完整返回过。 =============================================================== 气氛陡然一变。 “……” 城市戛然而止,留下一片寂静的荒原。 在这片荒芜的中心,有一个巨大的黑色蛋状物。 模块们恶魔般的低语声诡异般地消失了。 这里很安静…… 几乎算得上宁静。 一步。又一步。 魅魔伊莎贝拉小心翼翼地朝中心走去。 每靠近一步,黑色穹顶就扭曲着她的视角,显得愈发巨大。 这是什么东西? 它是用来储存疯狂巫师最珍贵记忆的地方吗? 又或许它包含着他性格的核心? 都无所谓。 不管它是什么,显然都很重要,尤其是它被如此小心地守护着。 伊莎贝拉心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如果她能抓住这个核心,从这里逃脱就会变成一件简单的事。 但仅仅逃脱可能还不够。 她甚至可以完全奴役疯狂巫师,如果能做到这一点,她就能报这奇耻大辱…… 一步。一步。 砰。 她走了多久了? 黑色穹顶此刻像一堵无法逾越的墙,占据了她的整个视野。 她的心在胸口剧烈跳动。 怦怦。怦怦。 这不是兴奋,也不是欲望,但有什么东西让她脉搏加速。 伊莎贝拉对这种莫名的心跳感到困惑,仿佛她的心脏出了故障。 然而,她的思维却保持着平静。 就好像她的身体和意识分裂了。 当她的思绪平静时,她的身体却因感觉到某种不祥之物而颤抖。 在黑色的墙壁之外,一切都被黑暗笼罩…… 什么也看不见。 但如果她仔细看,能辨认出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 鳞片……? 她仿佛着了魔一般,伸手去触摸黑色的表面。 “你最好别…… 真的。我这是为你好。你就不能再考虑一下吗,就这一次?” “……?!” 一个温柔的男孩声音打破了寂静。 伊莎贝拉吓了一跳,转身面向原本空无一人的地方,现在那里站着一个黑发飘动的男孩。 男孩带着如阳光般温暖的微笑,他的容貌与疯狂巫师有几分相似。 伊莎贝拉本能地紧张起来,准备自卫,但很快又放松了。 “……你……你是谁?” “我的名字…… 情况不允许我透露。但如果你需要称呼我,你可以叫我‘小承诺’。” “……” 伊莎贝拉静静地盯着他,他继续温柔地说道。 “我能理解你的感受,被人追赶…… 我很抱歉。但你不能再往前走了。这里不是逃避的地方。你只会让自己陷入危险。” “可……可是。我需要找到突破的办法!我必须离开这里!” “我也想帮你离开…… 但我没有那样的能力。你看,我需要用尽全力守护这个地方。” 男孩看起来真的很抱歉。 他看着伊莎贝拉,就像在看一只可怜的动物,然后他在空中从左到右挥了一下手。 伊莎贝拉突然觉得好像有一根刺从她的意识中被拔了出来,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消失了,但她又不太清楚到底是什么。 “……你做了什么?” “我相信每个人都应该有第二次机会。你在追求快乐的过程中伤害了很多人,迷失了自己。但通过正确的经历和相遇…… 我觉得你本可以过上更好的生活。” “你……你在说什么……” “我已经拔掉了你意识中的那根楔子。现在你不会再为了转瞬即逝的快乐而牺牲生活的一切。剩下的…… 就看你自己了。希望你能有所反思。” 你对我做了什么,对我的头—— …… 眨眼。 当伊莎贝拉眨眼时,她发现自己又站在了城市中央。 她感觉自己好像刚刚遇到了什么人…… 但同时,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就像一个转瞬即逝的梦,记忆正在溜走。她感觉自己就像打了个盹。 她试图抓住刚刚发生事情的模糊片段,但记忆却难以捉摸,随后完全消散了。 伊莎贝拉很快意识到,刚刚发生的一切,现在已经永远无法触及了。 突然,周围爆发的嘈杂声将她拉回现实。 “在那儿!那只魅魔!!” “魅魔!魅魔!” “……!!” 哦,对了。 我正在被追捕。 魅魔伊莎贝拉开始疯狂地奔跑,她甚至都没有朝漆黑的穹顶方向看一眼。 瞬间,模块们又开始追捕她。 “抓住那只魅魔!” “等我们抓住你,就把你撕成——” 伊莎贝拉心中涌起一阵悲伤。 这是她的惩罚,是她自己罪孽的后果! 学院,女王的命令——这些都不再重要了。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一开始为什么要卷入这件事。 仅仅为了欢愉——这不值得忍受这一切混乱。 有没有它都无所谓了。 伊莎贝拉眼中噙满泪水,对着天空呼喊。 “求……求你……让我离开这里…… 我错了……!!” =============================================================== 粉发女同正通过魔法屏幕窥视我的精神屏障,她惊奇地叫了出来,然后问道。 “你脑子里总是这么乱七八糟的吗?” “才不是。那太浪费资源了。诀窍更像是‘踏入一扇门,进入一个世界’。你只需逐渐推动某人的信念,让其升级。” 模块之间的交流更像是精简的0和1的交换。更像是细胞之间传递 “你拿这个” 和 “你处理那个” 的信号,而不是真正的对话。 因为魅魔存在于幻觉与现实的边界,她们倾向于从字面意义上理解事物。 而且,嗯,我确实故意把事情弄得更夸张了一点。 粉发女同看着最终被抓住、现在已被束缚住的魅魔,满意地说道。 “我能把这只带走吗?我有些事情需要调查。” “哦,拿去吧。我甚至可以帮你打包。” “谢了。” 她满意地点点头,眼中的光芒比平时更锐利。 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她会把抓住的梦魔当成抱枕,但看起来她有更严肃的审讯计划。 我伸手进入自己的意识,抓住魅魔,轻轻晃了晃,然后把她拉了出来。 她从半空中掉到地上,砰的一声。 她昏迷了,但没有受伤。 在我和粉发女同用六边形绳索绑住魅魔的时候,我们随意地聊着天。 “那么,我该用身体报答你吗?” “那对谁有好处呢?嗯,我是说,那会很不错,但是……” “我明晚穿着睡衣偷偷溜进来。你要保证床又暖又舒服哦。” 我在心里查看了一下日程安排,然后摇了摇头。 “啊,那天晚上我有点忙。我有个约会。” “……约会,你说?” 她头上冒出一个问号。 她的表情似乎在说,你居然还有约会? 嗯,我在学院的大部分时间确实都窝在实验室里。 即便如此,我偶尔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啊,是的,我预订了晚餐。” “你要和哪个贱女人共进晚餐?” “不是什么贱女人……” ============================================================== 某个毛茸茸的独眼维京人高高举起装满啤酒的大酒杯。 “现在,欢迎来到第21届学院教授教职工晚宴!让我们先干一杯啤酒,开启今晚的聚会!” “哼,不管巫师有多天才,每个人的酒量都不一样。不是我吹牛,我,亚历杭德罗,将元素魔法修炼到极致,我的肝脏可健康了。而且多亏了我自创的喝酒方法,喝醉的几率降低了30%……” 我困惑地举起自己的啤酒杯,问道: “我以为这是全体教职工晚宴。为什么只有我们三个人?” “女教授们说这会很无聊。不管怎样,对我们男人来说,这样聚聚也挺好。这样我们能更自在地聊天,不是吗!哈哈哈!” 负责《近战全解》课程的——阿莱克森。 负责《基础元素导论》课程的——油头粉面的银发巫师亚历杭德罗。 负责《反幻术魔法》课程的——疯狂巫师,也就是我。 我们三个凑在一起,就是一场无聊教职工晚宴的开场,总共六个大男人。 第171章 聚会 学院的教授数量有限,这更多是因为并没有太多增设的必要。 由于学生并非严格按照年级划分,他们的课程常常相互重叠,也就没有太多理由进一步细分。 这所学院是精英汇聚之地。 大多数贵族早已精通家族传统武术,所以他们并没有太大必要学习新技巧。 同样,平民学生为了达到学院严苛的录取标准,很可能也已掌握了某项专长。 当这些学生来到学院时,他们已然形成了自身战斗风格与技巧的基础。 这就是为什么像《跟我学:简单有趣的三击剑法》这类课程毫无必要。 那么,教授们都教些什么呢? 他们传授经验。 他们的职责是让学生意识到那些尚未考虑到的视角,学院的课程基于实际的、现实世界中的应用。 这就是为何《近战全解》课程的教授阿莱克森能够教授各个年级的学生。 他诸多绰号之一便是 “武器大师”,因为他能熟练使用任何武器。 他能让学生们亲身体验各种经历 —— 今天用长矛击败他们,明天又换成斧头。 教授《基础元素导论》的也是如此。 尽管他是金魔法塔的巫师,但同样能熟练施展任何魔法。 今天,他可能会用火系魔法震慑学生,明天则用水系法术考验他们。 至于我,教授《反幻术魔法》,也并无不同。 我能够在幻术魔法方面为学生提供广泛的体验,比如触手迷宫或大犀牛逃脱…… 换句话说。 我们这三股强大的 “邪恶势力” 掌控了多个学科,使得新教授很难有机会进入。 事实上,我们还导致了一些在职教师的离职。之前就有这么一件事。 一位名叫杰罗的退休老骑士,以擅长巨剑而闻名,他加入学院成为一名教授。 然而,当大家发现阿莱克森在巨剑使用上甚至更为娴熟时,学生们纷纷涌向阿莱克森的课堂。 愤怒之下,这位退休骑士向阿莱克森发起决斗挑战,但很快就被击败,最终羞愧地递交了辞呈。 当时我什么都没说,但可能也有其他几位教授的离开与我有关。 所以…… 不用说,我们在教职工中的名声相当糟糕。 当生计受到威胁时,矛盾往往会迅速激化。 而所有这些矛盾的结果就是这场“全员”齐聚的聚会。 “嗯哼,亚历杭德罗,来比一场掰手腕怎么样?” “在你开口之前,看看我紧致、美观的肌肉,再瞧瞧你那大块头。我的身材更像是一件艺术杰作,是用来欣赏的,而非实际使用。我们来动动脑细胞如何?魔法塔出了一道新谜题,要不我们……” “我们一群大男人在喝酒,这会儿谁需要动脑?别搞那些让人脑袋发昏的玩意儿了。反正你又会吹嘘半个小时,光想想就烦。” “我明白了。你是被我卓越的智慧吓到了。但有时候,向比自己更聪明的人学习,才能实现个人成长,你知道的……” 这就是为什么这群相处并不融洽的男人会坐在这里一起喝酒。 阿莱克森又灌了一大口啤酒,显然被亚历杭德罗那种居高临下的语气惹恼了。 见阿莱克森没回应,亚历杭德罗便把注意力转向我。 “啊,尽管你还是个尚未达到羽化境界的巫师…… 但你终归是个巫师。你想试试解决金魔法塔最新的难题吗?” “让我看看。” “好的,嗯嗯…… 如果太难,我可以给你点提示。但记住,独立学习和成长是发展的关键,所以我会拒绝两次才给提示。第三次嘛,我会给个微妙的线索 —— 刚好能保留解谜的智力乐趣。” 我瞥了一眼亚历杭德罗写在羊皮纸上的魔法谜题。 我停顿了大概十秒,怎么也得假装思考一下。 “卡住了?如果你从左上角开始看,会发现这个魔法阵像……” “是只螳螂。这就是答案。” “……你竟敢用黑魔法!!” 亚历杭德罗无法接受他所谓无解的谜题在十秒内就被破解。 他掏出女神的圣徽,开始挥舞起来。 但在没检测出任何黑魔法痕迹后,他黑着脸喝了口啤酒,嘴里嘟囔着他花了整整一周才解开,这太不公平了。 与此同时,阿莱克森满脸得意地放声大笑。 “太经典了。人外有人啊,我的朋友!你干嘛那么自大!来,为这个干一杯!” “你肯定受了不少苦。” “你根本想象不到。每次我们喝酒,他没完没了地唠叨他的‘智力乐趣’,我都快疯了。我甚至想过用斧头劈开他的脑袋,但也没什么用。最后我们就打起来了。” 啊,原来他们打过架。 “但现在,我已经习惯他了!这么说吧,我已经知道怎么对付他了…… 看好了。” 阿莱克森坏笑着,转向亚历杭德罗。 “你是学院里最厉害的巫师!” “……!!” “开玩笑的。” “……” 他的表情怎么变得这么快?就像开关一样。他对赞美的敏感度出奇地低。 这让我更加怀疑,高阶巫师常常都有点精神不正常。 “你很快就会听说,据说他变成这样是因为一段心碎的感情。可怜的家伙。” “哼,难道从未体验过爱情不是更悲惨吗?” “……” “……” 一阵悲伤而苦涩的沉默笼罩着桌子。 两位教授都举起酒杯,眼中映照着一些古老而深刻的伤痛。似乎他们的生活与浪漫绝缘。 但人生的成功难道不会自然而然地带来感情生活吗?他们俩都强大到足以在学院担任教授…… “……我年轻时,一心只为复仇!所以从未关注过爱情或家庭之类的事。但现在我实现了所有目标,却觉得一切都很空虚……” “巫师的生活是孤独的。不断与自身研究的极限作斗争。我也曾有过爱情绽放的时刻,但她来得快去得也快。现在,我被困住了,永远困在那个美好的季节……” “他不是说她死了 —— 他是被甩了。他一直没能从初恋中走出来,结果错过了所有其他机会。别太纠结这个了。” “我懂。约会…… 很难。我自己也没什么运气。” 我同情地点点头。 这辈子,我还真没经历过一段真正意义上的恋爱关系。 听到这话,亚历杭德罗和阿莱克森的表情都变得有点奇怪。 阿莱克森向前探身问道。 “我听说有传言说你身边总是围着女人。比如那个穿西装的粉发女人。” “啊,她是朋友。没错,我们有时会睡在一张床上,但我们之间没有浪漫关系。” “你,那另一个女人呢?有人说听到你在实验室和一个声音甜美的人聊天。说她的声音简直甜得发腻。那她呢……?” “啊,嗯,和她的情况有点复杂。有时感觉像是更进一步了,但老实说更像是家人……?” 阿莱克森握紧拳头问道。 “你也和她一起睡吗?” “对,每晚都一起。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在约会,对吧?” 我陷入对过去的回忆 —— 具体来说,是我的前女友,是她把我带入了trpg的世界。 我和她开始约会是因为我觉得拒绝她会毁了我在大学里的名声,但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感情真的很累人。 无论何时她半夜打电话,我都得冲到她身边,在商场帮她提包,还得参加她朋友的聚会,好让她能把我当男友炫耀。 这一切只是为了提升她的社交地位。 约会这事儿真的太累人了。 不过,和粉发女同以及尤娜在一起的时光很有趣,和她们在一起,我不觉得 “约会” 会是件苦差事。 但真的值得冒着破坏现有关系的风险去尝试吗? 我默默得出结论。 “也许干脆避免约会更好。” “你这个混蛋。” “到外面来!” 结果我挨了几拳。 =============================================================== 酒一杯接一杯地上,气氛也变得轻松起来。 酒精开始发挥作用,我能感觉到身体的紧张感逐渐消散。 我们的话题漫无边际。我们争论什么武器可能是最强的(亚历杭德罗和我联合起来反驳阿莱克森,主张魔法理论至上),还讨论学院里哪位教授最漂亮(我提名了自己)。 然后话题转到了学生身上。 阿莱克森一边嚼着核桃一边抱怨。 “我老了。我觉得是时候收个传承弟子了。” “现在做这个决定是不是有点早?这听起来更像是六十岁的人会做的决定。” “嗯,巫师通过视觉和言语传授知识。但像我这样的战士,得把技巧融入肌肉记忆。我本以为班尼特会是我的传人……” 对,班尼特是阿莱克森的弟子。 阿莱克森向他推荐我,说我是个 “擅长杀戮的巫师”,之后他就来找我了。 就这样,班尼特接触到了trpg,最终成为了一名圣骑士。 “我是不是该为此向你道歉?” “不,完全不用。多亏了你,班尼特似乎找到了自己的道路…… 如果非要说的话,我还得感谢你。他的剑不再带有杀意。只是…… 嗯,有点可惜。” “为什么不随便找个高大强壮的大块头?贫民窟里可能有人很渴望学习呢。” “那样传授知识有什么意义呢?哦,顺便说一下,班尼特时不时会给我写信。他提到卷入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情? “你知道‘英雄’吗?” “呃,勇敢正义的人,对吧?” “这是一种解释,但它也指被神选中的人。英雄通常在世界遭遇某种灾难时出现。上一位英雄大约出现在几百年前,而且……” 显然,英雄是在危机时刻被神选中的人。 他们只在重大危险时期出现,所以在像现在这样的和平时期不会露面。 在没有神选英雄的情况下,女神教会会举办自己的英雄选拔锦标赛。 “班尼特不是和圣女塔拉一起旅行吗?女神教会有个规定,圣女必须加入英雄的队伍。所以,如果事情不如意,他可能会失去塔拉,让她加入英雄的队伍。” “这都是什么狗屁规定?” “我也这么觉得。还好目前女神教会还没有英雄,但他们年中要举办一场英雄选拔锦标赛。如果班尼特不想失去塔拉…… 他就得赢得那场锦标赛,自己成为英雄。” “哈。” 班尼特,你的生活还真是丰富多彩啊。 班尼特会给阿莱克森发这样的近况更新,还挺让人惊讶的。 不过…… 班尼特和我其实从来都没那么亲近 —— 我们的 “友谊” 一直都是我单方面的。 即便如此,还是让我有点心酸。毕竟我们一起度过了不少时光。 要是我当时说是幻术魔法而不是维度魔法,他可能就会试图用 “守护者之护愿” 劈开我的脑袋。 不,被劈开脑袋的会是班尼特 —— 那是塔主做的,可不是我。 也许我应该给他发个消息问问他的情况。 上次听说,班尼特去了东部战线,所以他很有可能也遇到了伊莱恩。 我很好奇,所有这些故事似乎都在幕后悄然展开。 还有女神教会,嗯…… 他们总有些地方让我觉得不对劲,因为一直有更紧迫的事情冒出来,我就没太在意,但或许值得深入调查一下。 说不定还能成为不错的游戏情节素材呢。 “嗝。” 我正陷入沉思时,脸涨得通红的 亚历杭德罗开始打嗝。 我想,要是他是个女人,倒是能成为一个相当有喜剧效果的女主角。 就在这时,阿莱克森突然站起来,匆匆结束了聚会。 “好了!我得走了。” “哈?你杯子里还有啤酒呢。” “我刚想起有急事。再见!” 他怎么回事? 我像个傻瓜一样盯着阿莱克森匆匆离去的背影。 我自己也有点醉了,脑子不太灵光。 他这是要干嘛? “你,这是我,亚历杭德罗,年轻时的故事…… 嗝。我曾经深爱过一个女人。她叫什么来着?啊,对,伊莎 —— 伊莎贝拉。我在魔法塔遇见了她。” “哦。” “你…… 这是我,亚历杭德罗,年轻时的故事…… 嗝……” “?” 啊。 听着亚历杭德罗像坏掉的唱片一样不断重复的爱情故事,我终于明白阿莱克森为什么要跑了。 我也想趁机溜走,但这个烂醉如泥的巫师 “硬卡银”,看起来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我实在不忍心看到一个中年男人在我面前崩溃,所以又坐了回去。 听了三遍同样的故事后,我开始觉得头晕目眩,喘不过气来。 我甚至考虑用幻术魔法把他打晕然后偷偷溜走。 但最糟糕的是…… 每次他重述这个故事,都会冒出新的细节。 这就是所谓多层次的醉酒传奇吧? 我忍不住想要解开这个谜团,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所以只能忍受这冗长的重复。 到我开始怀疑伊莎贝拉可能才是 “连环杀人案” 的主谋,甚至可能是伪装的魅魔时,我再也受不了酒精的作用,昏了过去。 我错就错在以为自己还能像前世一样喝酒,这具新身体可承受不了同样的酒量。 在我渐渐失去意识的时候,我隐约感觉有人把我抱到了某个地方。 =============================================================== 空气中弥漫着酒精的味道。 尤里·兰斯特走在月光照耀的街道上,她背上那个瘫倒的人散发出浓烈的酒气。 正是喝得烂醉的疯狂巫师。 她找遍了学院附近所有的酒吧,因为时间越来越晚而愈发担心。 找到他的时候,他脸朝下睡得正香,而亚历杭德罗教授已经讲到他爱情故事的第35遍了。 尤里一拳打在亚历杭德罗头上,把他打晕,然后把疯狂巫师拖出了酒吧。 她一边背着他走,一边深深地叹了口气,数落着他。 “连点酒都喝不了,嗯?” “……我……我能喝。我没……没醉。” “你们到底聊了什么,能让你喝成这样?至少得是有趣的话题吧。” “约……约会…… 关于约会的事。” 约会,哈。 “这么说,你们在聊想和某人约会之类的事?” “……呃,差不多吧。” 她突然有点恶作剧的心思,既然他醉成这样,问什么都乖乖回答,她觉得这是个绝佳的机会,可以套点能用来要挟他的话。 尤里·兰斯特不动声色地问道。 “我当你的约会对象怎么样?” “约会,我不介……” 咯噔。 尤里的脚步顿了一下,然后又继续往前走。 他的回答在她意料之中,没什么好惊讶的。 他们是同事,也是认识了一段时间的朋友。 尤里自己也只是开个玩笑问问。 所以,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一点也不震惊。真的一点都不。 “嗯,我懂了。说得通。我是魅魔。确实不太适合当约会对象。” “约会…… 我希望能跳过约会,直接结婚……” “……什么?” 咯噔。 尤里·兰斯特的脚步再次停住。 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些,比平时尖锐,在夜空中回荡。 “你这话什么意思……?!” 但没有回应。 =============================================================== “……我头疼死了。” “哦,你这个笨蛋。我去给你弄点蜂蜜水,忍着点!” “好嘞。” 我听着尤娜的话,乖乖躺了下来。 第172章 人体暖炉 咕噜咕噜咕噜。 在一个带有加热魔法的中世纪奇幻风格电磁炉上,水壶里的水沸腾着。 滴答。 倒水的声音轻柔地回荡。 叮。 紧接着是茶匙轻敲瓷杯的清脆声响。 香气四溢,飘进我的大脑。 很快,我就能享用香甜的蜂蜜水了。 我已经能想象那温热、甜蜜的液体滑过喉咙,暖意蔓延至胃部的感觉。 这一切马上就要成为现实。 期待逐渐化作兴奋。 我躲在毯子下,心脏怦怦直跳,等待着完美时刻的到来。 我下定决心 —— 今天,我想任性一回。 不知道是酒精残留的作用,还是心情突然转变,反正我也不想深究。 没必要弄清楚原因。 啪嗒啪嗒。 轻盈的脚步声传来。 扑通。 有人坐在床边,床垫因她的重量微微下陷。 我能间接感受到她的存在。 叮。 我听到她把茶杯放在了床头柜上。 这意味着目标此刻手无寸 “杯”,危险因素已消除 —— 正是恶作剧的好时机。 她轻轻拍了拍毯子,像是在敲门,然后温柔地问:“你喝了什么,醉成这样?” “我不是疯狂巫师。” 听到我这种对自身存在的哲学式否认,她轻声笑了起来。 那笑声像是被挠痒痒后强忍着的咯咯笑,卡在喉咙里。 “……那你是谁?” “我是毯子怪兽。吼啊啊啊——” 我还躲在毯子下面,张开双臂起身,然后像只飞鼠一样扑向尤娜,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毯子怪兽吞下了塔主。 “呜啊啊。” 尤娜发出一声泄气的声音,身体放松下来。 我紧紧抱着她,把她拉进毯子和我一起,她的温暖仿佛传遍了我的全身。 有时候,尤娜就像一朵花。 一朵美丽的花苞,紧紧闭合着,只需轻轻触碰就会绽放。 只需最轻微的气息就足够。 我把嘴唇贴在她头顶,微笑着。 也许是感觉到了我嘴唇的颤动,尤娜轻声咯咯笑了起来。 她在我怀里扭动着,用头顶轻轻蹭了蹭我的下巴,然后静静地抬头看着我。 那眼神仿佛在问发生了什么事。 我用眼神向她示意一切都好。 她似乎有些怀疑。 我们俩都有个习惯,每当心情低落或遇到困扰时,就会紧紧依偎在一起。 通常这种时候,我们会一整天都黏在一起。 所以她坚信我肯定有心事。 上次,是尤娜这样黏着我。 罗迪厄斯袭击之后,我一恢复意识,她就紧紧缠着我,不停地哼哼唧唧。 我敢肯定我的胸口被她的泪水打湿了好几次。 甚至我要去洗澡的时候,她都不肯放手,最后我们只好互相帮对方洗头。 我们用洗发水弄出好多泡泡,还把头发塑造成龙的形状之类的。 那天,尤里·兰斯特的表现也很反常。 该说她比平时主动了三倍吗?与其说她差点越界,倒不如说她几乎是横冲直撞地要冲破界限。 幸好,我们俩都是胆小鬼。 所以,也没有仓促行事,只是一场考验我耐心的游戏。 结果,随着时间推移,我的《性欲抑制魔法》熟练度不断提高。 说实话,那种感觉并不坏。 虽然有点让人紧张,但知道有人如此关心你,这种满足感是无与伦比的吧? 我做了梦。 昨晚,酒精勾起了深埋已久的回忆。 但就在我快要抓住那段记忆的时候,它却像上钩后又脱钩的鱼,溜走了,只留下一丝淡淡的痕迹。 似乎过去的我做了一个重大决定。 为了某个伟大的…… 目标。 而在这个过程中,我放弃了很多东西,那无疑是个勇敢的选择,但是。 现在回想起来,我只感到一种不安的恐惧。 过去的我真的是能做出那种决定的人吗? 我不想失去现在拥有的这份幸福。 我希望她们俩都在我身边,触手可及。 我不想要那种有人必须牺牲自己的故事 —— 我想要的是一个大家都能存活下来,幸福生活的故事。 你可以说我自私。 尤娜轻轻拍了拍我的胸口。 “蜂蜜水要凉了,你知道……?” “没关系。我们总可以用塔主来重新加热。” “……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对吧。” “没错。” 我慢慢地把手从尤娜的腰间滑下。 当我的手指沿着她的脊柱曲线下滑时,我听到她轻轻倒吸一口气,发出 “呀” 的一声,身体瞬间僵硬。 当我的手指到达她髋骨上方时,她的脸已经涨得通红,似乎不知所措。 我把手指再往下移动一点点,然后停住。 这是个危险区域,再往下一点,我的手就能进入那片 “峡谷”。 尤娜屏住了呼吸。我温柔地对她说:“呼吸。” “……” 尤娜轻轻地用拳头捶了我一下。 这个动作似乎在说,如果她能呼吸,早就呼吸了。 我犹豫着要不要再把手往下移一点,但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从长远计划来看,是要一路滑到她的尾椎骨再滑回来,但如果我现在这么做,尤娜可能会走火入魔。 就这样,“人体暖炉” 完成了。 如果是粉发女同,这种接触很快就会演变成一场互相试探的游戏,所以我得小心应对。 但尤娜不一样 —— 她没胆子反击。 一般来说,能单方面发起一连串 “攻击” 还挺有趣的。 当我把手放回一个相对 “安全” 的位置时,尤娜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气鼓鼓地用力捶了我一拳。 “去你……的!” “哎哟。” 其实一点都不疼,她的拳头像棉花一样软,但我故意夸张地叫了一声。 我们就像这样玩了一会儿 —— 牵着手,额头相抵,紧紧相依。 我们一个接一个地尝试不同的方式来分享彼此的体温。 一开始尤娜有点害羞,但后来变得更加主动。 比如她把我的手拉到她脸颊边。 最后,蜂蜜水还是凉了。 =============================================================== 酒精已经完全消散。 “……” “……” “……” 令人尴尬的沉默笼罩着我的研究实验室。 气氛紧张得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打破。 这是怎么回事? 我瞥了一眼塔主。 “……灰……灰尘积起来了。在桌子上。我们打扫一下吧,嗯,打扫是必要的。” 她尴尬地开始打扫起来。 然后我把目光转向粉发女同。 “……塔主,我觉得这个地方没打扫干净。” 她也突然开启了以前从未有过的 “打扫建议模式”。 她们俩的共同点很明显 —— 都在极力避免和我眼神接触。我能理解塔主的行为,我隐约记得刚才打闹的时候对她动手动脚了。 但粉发女同为什么也这样……? 难道是我喝醉后犯了什么错?难道我的《性欲抑制魔法》失效了,我脱口而出了什么不当言论之类的?不,应该不是这样。 就算我真说了什么,她也不是那种会回避眼神接触的人。 相反,她肯定会一整天都拿这事来调侃我。 “嘿,粉发女同,我昨晚是不是…… 我……?” “我接到个紧急电话,得去外面工作了。” 粉发女同迅速离开,瞬间消失在研究实验室。 我眨了眨眼,自言自语道:“水晶球都没亮……” “啊,啊!我也得给洛蕾打个电话,别找我!” “……” 说完,塔主也嗖的一下不见了。 我坐在那里,感觉就像一个圣诞节礼物刚被抢走的小孩,然后慢慢地从座位上站起来。 看来她们俩都需要一些独处的时间。 这样的话,我不妨也享受一下属于自己的时光。 我懒洋洋地披上长袍,离开了研究实验室。 阳光明媚,天气也很好。 我决定在学院里漫无目的地逛逛,顺便采购一些材料。 有时候,像这样休息一下很重要。 我抬头看了看学院的巨龙雕像,远远地扫了一眼学院中心的禁区,最后晃悠到了商业区。 平时,这里总是熙熙攘攘,人们忙着买卖东西,但今天有点不一样。 我听到某个地方传来窃窃私语。 “那是谁……?我不记得在学院见过她。” “那真的是人吗?她看起来更像一只伪装的大怪物…… 怎么会有人……” 仔细一听,似乎有个…… 有趣的人出现了。 我若无其事地朝着声音的源头走去。 走到尽头,我看到了她。 一个穿着西装的女人,优雅地消灭着一堆勃朗峰蛋糕。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但是…… 我见过她。 她就是那个总拿着文件,在伊里德身边忙前忙后的人。 我很确定她是国防局的特工。 感觉有点不对劲,如果和我有关,粉发女同会联系我的。 如果只是她个人的休息时间,她也不会穿着这么显眼的西装。 也许和粉发女同有关。 “……?” 她一块接一块地吃着,勃朗峰蛋糕在我眼前似乎迅速消失。 她吃得并不匆忙。 事实上,她动作优雅克制。 即便如此,速度还是很快。 她到底是人还是某种河马啊? 我好奇地看着她,她似乎感觉到了我的目光,礼貌地向我打招呼。 “代号,疯狂巫师先生。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我是二王子的侍从秘书,c。” 感觉这对话可能会很冗长,我决定给她取个昵称,让交流更顺畅些。 “啊,很高兴认识你,‘卡比’。” “抱歉?啊,我记得你说过你有残疾。所以这肯定是给我的某种代号。它是什么意思呢?” “这是个秘密。” “秘密…… 好吧,那请坐。这里的勃朗峰蛋糕非常美味。” 一名国防局特工,还是二王子的亲信?难道学院附近发生了什么事?我接受了她的邀请,在 “卡比” 对面坐下。 ……因为那堆高耸的勃朗峰蛋糕,我都看不到她的脸。 我不得不往左边探身才能和她说话。 “那么,你来学院有什么事?” “出了点紧急情况…… 这是机密,但我觉得可能也和疯狂巫师先生有关。一旦你听了,就得和我们合作。你想听吗?” “不想。” 我立刻拒绝。 “这也和尤里·兰斯特特工有关。” “……详细地把一切都告诉我。一个字都别漏。” =============================================================== [帝国国防局 - 危险人物报告] 姓名:未知 代号:「吸食欢愉的圣女」 威胁等级:一级 活跃时期:狮历???年 ~ 453年(目前仍活跃) ※ 本报告中的信息仅基于「证人c21」的证词,因此需要进一步核实和交叉询问。 此人领导着一群拥有强大魅惑能力的魅魔,目前居住在国防局无法确定位置的一个子空间(以下简称「巢穴」)。 关于她的大部分细节仍不为人知。 她有着引人注目的白发,外表看似天真圣洁,但据说仅仅看她一眼就能引发精神诱惑。 大多数魅魔都在她的控制之下,并非出于自愿忠诚,而是被她强大的信息素洗脑 —— 就像工蚁被糖吸引一样。 正因如此,有一部分魅魔反对她的统治,但双方实力悬殊,她占据绝对优势。 此后,她将被称为「女王」。 「女王」及其下属魅魔对帝国人民的精神和灵魂构成了明确而直接的威胁,并利用他们来增强「女王」的力量。 有传言称,她还参与了黑市毒品交易。 在她的指挥下,有三名魅魔已达到羽化阶段,虽然「女王」的个人战斗能力尚不清楚,但据悲观推测,她可能处于升华阶段。 迫切需要制定针对她魅惑能力的应对措施。 鉴于魅魔种族的特性,追踪或消灭她们极具挑战性。行动时务必极度谨慎。 「证人c21」 「证人c21」属于反对「女王」统治的派别。他们原本和家人生活在一个人类村庄,但「女王」摧毁了村庄后,「c21」为了复仇找到了国防局。 「证人c21」 开发出了一种羽化能力,使他们对魅惑免疫,这可能是由于他们的创伤经历。 他们对任务表现出了强烈的决心,因此这份报告应予以重视。 「女王」的一名爪牙在学院被抓获。 这增加了学院内可能存在通往「女王」「巢穴」入口的可能性。 因此,强烈建议进行详细调查,并部署外勤特工和「歼灭小队」…… 第173章 歼灭小队 1 这是过去发生的一段故事。 曾经有段时间,我们成立了 “让粉发女同别总穿西装委员会”。 我担任主席,塔主则是会长,我们一起给她推荐各种不同的服装让她尝试。 还有一次,我们偶然发现了粉发女同的黑色制服。 那套制服由漆黑的布料制成 —— 完全素净,没有名牌、徽章或任何装饰。 之所以能认出它是制服,仅仅是因为它的样式。 塔主觉得很奇怪,就问她这是什么衣服。 “这是……” 一阵尴尬的沉默。 我该怎么形容那一刻呢?就好像一个一直自由自在生活的囚犯,和狱友们一起欢笑、享受生活,突然低头看到了脚踝上的铁链。 他终于意识到,尽管一直试图忽视,但自己始终被束缚着。 在那一瞬间,他不再自由。 就是那样的沉默 —— 仿佛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仍被某种东西桎梏着。 我没有继续追问那件黑色制服的事,而是把注意力转移到让粉发女同穿迷你裙的计划上。 这是出于对她的尊重。 尤里·兰斯特是个坚强的人,我觉得逼问她答案是不尊重她的表现。 我相信只要陪在她身边,让她一直微笑、交谈就足够了。 ……那时我是不是应该再深入探究一下呢? =============================================================== 学院里隐藏着一个通往 “巢穴” 的入口。 “巢穴” 是魅魔女王居住的异次元空间,但直到现在,关于它都没有确切的发现。 普遍的理论认为,它的运作方式可能与东部战线上的次元之门类似。 这就是为什么大家都说这是一个极其难得的…… 机会。 站在我旁边的是尤里·兰斯特,她既是国防局的特工,本身也是魅魔,而我是一名强大的幻术巫师。 如果通过这次调查我们能确定 “巢穴” 的准确位置,帝国就能派少年骑士来解决这件事。 那就万事大吉了。 魅魔们很快就会在几天内看到她们被斩首的女王…… 听着卡比对帝国终极武器的过度自信,我忍不住讽刺地问道: “……但是,那个小骑士不也是个男人吗?要是他被魅惑了,那岂不是一场灾难?” “剑圣大人对所有敌人都免疫。” 这是什么可怕的言论? 卡比沉默了,在这句不祥的话之后就不再吭声。 不过,我明白了一件事 —— 这个正太骑士对任何精神攻击都做了充分准备。 所以,幻术魔法对他可能也不起作用。 不管怎样。 毕竟这是多年追踪魅魔女王以来期待已久的机会。 被国防局派来的卡比,召集了 “歼灭小队” 来进行调查和追踪。 所以,我自然要问: “‘歼灭小队’ 是什么?” “它是国土安全部的一个下属部门,你不知道吗?” 我怎么会知道?我整个人都快变成一个大大的问号了,用各种可能的手势表达着我的困惑。 卡比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我以为你可能听说过,因为尤里·兰斯特曾经是那个部门的一员。看来你并不知道。” “他们具体是做什么的?” “他们是一群精英,拥有卓越的战斗技能,能够执行单人任务。通常在高风险行动中,他们是最先被部署的。我已经召集他们了,他们应该很快就到。” “哦吼。” 听起来像是某种特种部队。 毕竟,考虑到粉发女同已经经历了羽化阶段,她不会被分配到普通单位 —— 那简直是浪费她的能力。 我和卡比坐在一起,边喝茶边等。 最后,我看到一个身影从学院的南门走来。 一件简洁的黑色制服。 浓密的灰色刘海下,空洞的黑色眼睛在下面转动。 感觉不像是个人,更像是一个化为人形的影子。 她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太久。 啪嗒。 她猛地敬了个礼,马尾辫随着动作完美地摆动。 她腰间挂着一条鞭子,她的整体动作有种奇怪的熟悉感。 “塞里斯,来自帝国国防局‘歼灭小队’。从今天起,我被指派参与‘巢穴追踪’行动。” 有一种诡异的似曾相识感。 这个自我介绍 —— 和我第一次见到粉发女同的时候一模一样。 精准的动作,她说的话,甚至自然带上的口音。 这意味着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会是…… “我爱尤里前辈。很高兴见到你。” 这家伙。 “这里不需要你,‘黑发女同’,走开。” “你不是我的指挥官,‘疯狂巫师’。” 我们之间立刻火花四溅。在那一瞬间,我们都清楚地明白 —— 我们是敌人。 就在我准备召唤天魔,而 “黑发女同” 伸手去抓她鞭子手柄的时候,卡比敲了两下桌子,打断了不断上升的敌意。 他若无其事地往嘴里塞了一块玛德琳蛋糕,然后说: “我们先吃东西吧。” “……” “……” 我们默默坐下,连握手都没有,继续无声地对峙着。 看来这会是一场漫长的争斗…… =============================================================== 卡比承认他不适合实地工作 —— 追捕和制服魅魔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他没有那个体力。 所以,最后被指派去调查学院的就只有我和 “黑发女同”。 卡比建议说:“你绝对应该叫上尤里·兰斯特,三个人一起行动。” 但我没这个打算。 “让粉发女同 —— 呃,我是说,尤里·兰斯特…… 休息吧。” “什么?但她的能力对这次调查至关重要。” “我也有那些能力。” 事实上,我的能力绰绰有余。 据卡比说,粉发女同对魅魔女王摧毁她的家乡一事怀恨在心。 不管这份怨恨有没有消退,我都觉得没必要揭开旧伤疤。 我不想看到她痛苦,所以在那之前,我打算自己解决学院里所有与魅魔有关的问题。 当我固执地拒绝让尤里参与时,“黑发女同” 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我仔细地看着她。 她梳着和粉发女同一样的马尾辫,但她纤细狭窄的臀部和娇弱的身材,无法复制粉发女同那充满力量感的身体。 “黑发女同” 缺乏曲线,有些方面她永远无法模仿。 我对着她离去的背影喊道: “你要去哪?” “我去调查。” “具体去哪?” “这还用问。当然是去魅魔可能会被吸引的地方 —— 一个充满孤独男人气息的阴暗之地。” 确实,这是个合理的办法。 毕竟,长期单身的男人是魅魔诱惑的主要目标。 那么…… 我们应该从男生宿舍开始吗? 或者我可以利用我偷来的黑暗巫师的魔法阵,它原本的作用是放大情绪,这可能有助于我找到那些最容易被魅魔魅惑的人。 就在我思考这些想法的时候,“黑发女同” 自信地向前走去,最后来到了一栋楼前。 门上的牌子写着 “阿莱克森教授”。 “?” 砰! “黑发女同” 毫不犹豫地一脚踹开门,冲了进去。 阿莱克森教授正在给植物浇水,被吓得转过身来。 “阿莱克森教授,我听说你已经单身40多年了,甚至都没牵过女人的手。你是头号嫌疑人。准备接受检查。” “……!!” 阿莱克森被这突如其来的残酷言语攻击深深伤害,踉跄了一下。 她怎么能如此恶毒地直击他的痛处呢?! 我赶紧跑过去扶住看起来快要崩溃的阿莱克森。 他虚弱地咳嗽着,仿佛灵魂都受到了创伤。 “咳咳…… 咳咳咳。” “嗯。这个通风不好的房间弥漫着孤独的味道,又脏又乱,你那杂乱的胡须表明你完全不注意个人卫生。难怪你一直没有恋爱。” “呜呜呃啊!” “阿莱克森,别听她的!该死,她怎么能说这么无情的话……!! 当然,也许你身边女人不多,女教授们可能也躲着你,但还是!有些底线是不能跨越的!” “你比她还过分,混蛋!” 因为忍不住也参与了攻击,我甘愿认罪。 我被打了。 阿莱克森明显被这些侮辱性的话伤到了,虚弱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平静地解释说,我们在调查一个专挑情感脆弱的人下手的魅魔。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必须配合。好吧。你们想做什么测试都行!” 他几乎毫不犹豫地就同意接受检查。 “好的。那就把裤子脱了。” “?” “被魅魔魅惑的男人,精气会经常被吸干,这会导致生命力明显下降。我需要核实这一点。而且因为你可能会试图改变结果,所以就在这里,在我的监督下脱。” “……” 这时卡比的建议才说得通。他坚持带上粉发女同,不只是因为她的能力 —— 也是为了管住这个狂野的 “黑发女同”。 阿莱克森看起来像是在认真考虑拿起他的斧头。考虑到受到的这般无礼对待,他最终似乎觉得在这种情况下用斧头是合理的。 虽然阿莱克森现在在学院教学生,但他曾经是一位知名的雇佣兵。 在那些刀口舔血的狼群中,玩笑可以忍受,但侮辱绝不能忍。 ────。 我可以说完全没有异常迹象。 阿莱克森坐在那里,还在给植物浇水,他毫无预兆地抛出一把手斧,动作流畅自然。 对于视力不好的人来说,这斧头就好像突然出现在半空中一样。 就在这时,“黑发女同” 也行动了。 她的意图很明显。 当斧头朝她飞来时,她充血的眼睛闪烁着杀意,仿佛准备砍断阿莱克森的一条手臂。 她的鞭子猛地一甩。 啪当!! 鞭子的末端将斧头向上一挑,改变了它的方向,让它朝着阿莱克森飞回去。 那鞭子像条活蛇一样移动,速度和轨迹都显得很不自然。 通常情况下,当力朝相反方向施加时,速度会降低。 但 “黑发女同” 的鞭子在突然改变方向后,速度依然不减。 如果有什么东西违背了物理定律,那一定是羽化能力。 她的能力是不是能让她在不损失动量的情况下改变动能方向? 阿莱克森可不只是用斧头自卫 —— 看到鞭子朝他袭来,他立刻做好了战斗准备。 他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和一把长剑。 就在这两个羽化级别的人即将发生冲突之际…… “《战斗辅助:天魔》。” 铿!! 我迅速在脑海中进行模拟。 一次轻微的冲击波应该足以化解当前的局面。 我打了个响指,一道小小的爆炸在空气中扩散开来。 我打破了战斗的势头。 “……” “────。” 阿莱克森和 “黑发女同” 都停止了攻击,转头看着我。 我决定缓和一下气氛,对阿莱克森说: “只是开个玩笑。没必要这么认真。” “这不是玩笑。” 我没理她这句话。 “啊,真的吗?那就好。那么,我需要接受什么样的测试呢?” “只要和我对视几秒钟就行。我只需要这样。” 没必要把事情复杂化。 我是谁?紫魔法塔的杰出天才。 我只需要看一眼,就能知道某人是否被魅魔施了咒。 我平静地看着阿莱克森的眼睛,没有任何异常迹象。 一切正常。 “他没问题。我们走吧,‘黑发女同’。” “你不是我的指挥官,疯狂巫师。” 虽然她这么说,但还是默默地离开了阿莱克森的办公室。 她是真的尊重我的技能和专业知识吗? 如果她要尊重我,至少也该对阿莱克森教授表示一些尊重吧。 为什么她总是不考虑后果就一头扎进各种情况里…… 啊! “等等…… 你制造这一切混乱,是不是就是为了告诉我们需要尤里·兰斯特来管着你?是这样吗?” “……不是,但是。” “抱歉,但你的计划到此为止。我们现在就结束你的魅魔调查。” 我不会让她把尤里·兰斯特牵扯进来。我自己来做。 很快,我在脑海中开始构思一个计划,我们不需要去寻找魅魔。 我会让她们主动来找我们。 我有解剖过的魅魔的所有数据,而且我已经设计出了一个配方来引诱她们。 通过混合我的魔力,我可以释放出一种特殊的信息素,只对魅魔有影响,会引发她们无法控制的欲望,迫使她们来找我们…… 一种群体诱惑魔法。 一旦我们抓住魅魔,就可以从容地套出她们巢穴的信息。 “《方糖》。” 当然,我又不傻。 我记得粉发女同也是魅魔。 所以,我在魔法里设置了一个例外,大大降低了它对她的效力。 只要她不在近距离吸入太多这种信息素,她应该就没事。 “疯狂巫师先生,你在…… 这,里做什么?” “啊。” 啊。 这下糟了。 第174章 歼灭小队 2 “疯狂巫师,先解…… 不,我们先离开这儿 —— 不,等等,脱了衣服再谈。” “你在说什么啊…… ?!” 这可不是开玩笑 —— 这对我的贞操构成了威胁。 我能从粉发女同瞪大的眼睛里看到她本能与理智的冲突。 她的手上下移动,犹豫不决。 我能猜到她内心的挣扎 —— 想把我扑倒,却又停下。 想绑住我的手脚,又再次停下。 她那些充满威胁的动作让我不寒而栗。 “冷静点,粉发女同。这是因为我的魔法…… !!” “你让我冷静…… 但在我看来,事情才刚刚升温呢。” “冷静点!” “你说升温?” 她身上散发着一种显而易见的渴望,还有那表情。 看到她那标志性的冷漠、近乎毫无表情的面容,变成了一副昏昏欲睡、仿佛在说 “我好想你” 的模样。 怦。 在这严肃的情形下…… 我这愚蠢的心竟然漏跳了一拍。 “我…… 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喜欢你的眼睛?” “你没说过,但在这种情况下,没必要说这个!” “让我看看你的舌头。” “怎么突然…… 不,不行。我不想听。哼。” 我赶紧捂住了嘴。 她之前的诱惑总是带着一种戏谑的意味,到目前为止,这让我能够抵御她的攻势。 这就是为什么我总能保持一定距离,坚守底线。 即使在那些我们可能越界、做这做那的时刻,我也能保持理智,因为感觉就像在开玩笑。 我们是朋友 —— 只是打趣,轻轻的触碰并没有真正的深意。 但现在,我必须采取行动。 一步。又一步。 尤里·兰斯特步步逼近。 我必须阻止这一切。 我无法消除已经在空气中的信息素,但我还能释放一种中和剂来对抗它们。 我只需要召唤天魔,给自己争取一些时间。 我必须这么做。 “……” 她的目光紧锁着我。 我是中了魔眼的招?还是这是某种魅魔的魅惑?看到她含情脉脉的眼神后,我的身体无法动弹,僵在了原地。 我的脑袋像是着了火一样眩晕。 噗。 粉发女同的胸部,贴在了我的胸口。 我完全停止了呼吸。 不。 即使事情发展到这一步。 即使有一天早上我们赤身裸体地在彼此身边醒来。 也不应该是这样。 我的意思是,不能是在魔法引发的情欲影响下。 这跟我打开某个催眠应用程序有什么区别? 没错。 尤里·兰斯特也不会希望这样。 也许,她甚至会因此怨恨我。 ……尽管我一直告诉自己要动起来,要赶紧行动。 我脑海深处有个小小的声音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我 —— 拥有高智商大脑的我 —— 绝不会粗心地施展魔法。 “近距离吸入大量信息素” 意味着她几乎要把脸埋进我怀里才行。 我从没想过尤里·兰斯特会卷入其中,哪怕只是有这种可能性。 而且在事情升级之前,粉发女同和我之间还有一段明显的距离。 我的魔法效果顶多也只是微乎其微。 这意味着…… 这和之前黑巫师的情感放大咒得出的结论一样。 那个只能将情感放大1% 的魔法阵,却让她无法自控,因为她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性冲动。 所以,她这种诱人的行为 —— 可以被解读为她早已存在的感情的一种夸张表现。 换句话说…… 也许尤里·兰斯特终究是对我有感情的 —— “离我前辈远点,疯狂巫师!” 黑发女同大喊着,举起了她的鞭子。 看到前辈实时被诱惑的场景,她终于回过神来。 我和尤里·兰斯特眼中都恢复了一丝理智。 我们都得出了相同的结论。如果我们现在不阻止,就会越过一条无法挽回的界线。必须就此打住! “《三级性欲抑制》。” ““羽化—— 『本望拘束』。” 咒语交织在一起。 沙拉鲁鲁鲁鲁鲁!! 伴随着金属摩擦的声音,铁链缠绕在我和粉发女同身上,由于我们靠得极近,被紧紧地绑在了一起。 被铁链缠住,我能真切地感受到她丰满的身体,但这已经无关紧要了。 相互拥抱、感受彼此的肌肤有什么奇怪的?在这个世界,人们相互依偎着生活不是很常见吗? 我的心平静如水。 粉发女同似乎也同样平静,她通过羽化获得了事后的清醒。 黑发女同哼哧哼哧地,试图解开绑住我和粉发女同的铁链。 “疯狂巫师,你这个混蛋…… !! 离她远点!” 我和粉发女同此刻都已 “顿悟”,用温柔的声音试图安抚她。 “孩子,你干嘛这么嫉妒呢?我们只是在相互取暖而已。” “没错,塞里斯。对一点身体接触没必要这么敏感。物质世界的互动有什么意义呢?而且这似乎也不关你的事。” “…… ??” “不管我会不会和其他男人乱来,你,塞里斯,完全没有丝毫权利干涉。因为你我之间毫无关系。” 啊,来了。 达到精神 “顿悟” 的粉发女同,现在是一台冷酷的真话机器。 “这么久之后能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我确实很高兴。但你过度的关注一直让我很不舒服。我现在第37次拒绝你的告白。” “呜哇啊啊啊…… !!” 黑发女同大哭起来,她的哭声奇怪地像大象的吼声。 这声音比我想象中可爱多了。 不管怎样,我以为这就解决了一切。 因为她被直接拒绝了。 我以为邪恶的黑发女同对粉发女同的企图就此破灭。 但我很快意识到,如果有第37次拒绝,很容易就会有第38次。 她停止哭泣后,整理了一下情绪,整理好衣服,甚至还捋了捋刘海,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漂亮些,然后说道: “即便如此,我还是喜欢你,前辈!” “我不喜欢你。” “呃…… ” 我大致能猜到她们之间的关系。 我不禁暗自松了口气。 =============================================================== 我和粉发女同被铁链绑着交谈。 在外人看来,这可能很奇怪,但在咒语持续时间结束前,我们也没什么办法。 “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塞里斯,我之前部门的同事。” “你说的之前的部门,是指‘歼灭小队’ 对吧?就是…… 我在你衣柜里看到的那套黑色制服。” “是的。” “前辈还留着那套制服!我就知道。我一直相信你会回到我身边的!” 被拒绝38次的黑发女同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 我变出一只竖起中指的手的幻象,她毫不犹豫地也竖起中指回应我。 “…… 所以,你在歼灭小队到底做了什么,吸引了这么多女同?” “嗯,可能是因为我是个魅力十足、让人无法抗拒的女人吧。” “嗯,这倒是真的。” “…… 你要是这么快就认同,还挺让人尴尬的,疯狂巫师先生。” “…… ”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脉搏加快了1.5倍。 坦诚的粉发女同攻击力极高,如果我说话不小心,可能就得用《四级性欲抑制》了。 “嗯…… 我在那儿也没做什么特别的。就是完成交给我的任务,安静地打发时间。我没试图勾引任何人。” “是的,尤里前辈是歼灭小队的独狼。她的任务成功率几乎完美,而且自带冷艳气场,深受所有后辈敬仰!” “独狼?” “塞里斯夸张了。别这么叫我。” 我还真想象不出来。 我第一次见到粉发女同的时候,她不是先跟我开玩笑的吗?所以我一直以为她是那种会性骚扰年轻女同事的类型。 但从黑发女同充满钦佩的眼神来看,她在歼灭小队的形象似乎截然不同。 “那么…… 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 ” 我畏缩了一下,打了个寒颤。 我还是不想让粉发女同知道这件事。 这是我独自做的决定,我没有征求她的意见,所以这很自私。 然而…… 如果她心怀怨恨,一旦得知魅魔女王下落的线索…… 我担心她会突然离开我身边。 这就是我不想告诉她的原因。 我正准备编个借口。 “哦,也没什么…… 你知道我们上次抓到的那个魅魔。他们说还剩下一些间谍,所以要进行一些清理工作,还有…… ” “我们在追踪魅魔女王藏身的地方,‘巢穴’ 的路径,前辈!” “…… 啊哈。” 对哦。 我忘了黑发女同还站在这儿。 粉发女同点了点头,仿佛什么都明白了,然后舒服地把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 接着她用平静的声音说道: “你是想体贴我吗,疯狂巫师?”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意味。我感觉自己像个撒谎被抓的小孩,突然慌张起来。 “…… 对不起。我太贪心了。” “不,我理解。如果我处在你的位置,也会这么做。” 她理解? 如果是这样…… 她会留在我身边吗?她会不会放弃复仇,只是留在这里,和我一起打趣、开玩笑? “但是。” 她接下来的话粉碎了我的希望。 “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 ” “作为国防局特工生活,我没有选择平静的生活,也没有忽视自己的训练…… 我选择这条道路只有一个原因。” 自从村子被烧毁的那一天起。 “…… 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很愉快。我不会否认这一点。拥有人们所说的朋友…… 这对我来说是第一次。我们现在的日常生活…… 对我来说很珍贵。但是…… ” “那么,和我一起…… ” “但即便如此,你也不能把爱好置于本职工作之上,对吧?” “…… ” 我该怎么表达这种感觉呢? 我不确定该把这叫做固执、背叛,还是失落感,但我一下子全都感受到了。 她真的要离开吗? 当话语带着赤裸裸的坦诚说出口时,就会有一种沉甸甸的分量。 她的宣告像一颗钉子深深地扎进我心里。 尤里·兰斯特要离开了。 从卡比给我的文件来看,很明显,直到现在,都没有可靠的方法追踪魅魔女王的藏身之处。 这一直是个严守的秘密,即便抓到几个魅魔审问,也没能发现。 所以…… 因为毫无进展,似乎粉发女同一边执行其他任务,一边在等待复仇的机会。 被分配到执行最高风险任务的 “歼灭小队”。 一直在等待有一天能向女王复仇…… 她一定是厌倦了等待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承诺。 这就是为什么她离开了 “歼灭小队”,选择了一个更常规的外勤特工职位。 最终,她被调来调去,最后按二王子的命令被派到了我身边。 没错 —— 是我。 是我给了她这个机会。 我创造了追捕魅魔女王的机会。 我是不是应该直接让那个魅魔消失,而不是活捉她?那样能不能避免这一切? 要是我藏起那套翼装…… 啪嗒。 尤里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欠魅魔女王一笔债。但我不是说我会永远离开,巫师先生。一旦我把女王勒死,就会回到你身边。” “…… 你觉得我会轻易接纳一个离开过的人吗?” “是的。我知道你会的。” “是啊,我会接纳你回来…… ” 如果一切已成定局,那就这样吧。 接受现实。 人们不是说有仇不报非君子吗?而且,尤里·兰斯特很强大。 她肯定会达成目标然后回来。 而且我总能帮到她。 尤娜也会帮忙。 如果紫魔法塔的两位顶级法师联手,我们能轻而易举地把那个女王之类的变成麻花。 就这么简单。 没必要担心。 尤里·兰斯特微笑着说: “如果你希望我快点复仇完回来…… 那你就得尽全力帮忙。对吧?” “…… 对。我必须这么做。” 我振作起来。 我必须抛开不安和遗憾,就像她说的那样,全力支持她。 我再次施展法术,没必要调整威力。 粉发女同已经处于羽化状态了。 “《方糖》。” 我施展这个法术,将其范围扩大到整个学院。 魔法信息素再次扩散开来,我等待着反应。 “嗯…… 什么东西闻起来好香…… 咦?” 一个魅魔出现了,被信息素吸引过来。 她看了看我 —— 香味的来源 —— 又看了看被铁链紧紧绑在我身边的粉发女同,目光在我们两人之间来回移动。 她的目光又转向站在附近、手持鞭子、怒视着我们的黑发女同。 “…… 陷阱?看起来已经有人上钩了?” 没错,这看起来确实可疑。 她是因为诱人的香味而来,但不管怎么看,我们的架势都像是在设陷阱抓魅魔。 更何况,同样身为魅魔的粉发女同被铁链绑着,她要是没意识到这是个陷阱,那才更奇怪呢。 就在这时,粉发女同平静地说: “没错,这是个陷阱。所以,你不来吗?” “呃,呃…… 不,我得来。” 这个魅魔已经被类似催眠应用程序效果的信息素迷得晕头转向,无法抗拒本能。 魅魔迈着别扭的步伐走近,紧紧贴在我身边。 然后,粉发女同移动铁链,也把她紧紧绑住。 现在我们三个人绑在了一起。 我能说什么呢…… 这就像是用粘鼠板抓蟑螂,我们成功捕获了魅魔。 虽然不太好看,但确实有效。 粉发女同的羽化状态消失后,我们妥善地制住了魅魔,获取了我们需要的信息。 终于,我们有了下一个线索。 “通往‘巢穴’的路径藏在三王子斯莱多·克劳恩的意识里?” “更准确地说,其中一条路径在那儿。” “这我也知道,你个笨蛋。” 我们又一次和皇室成员扯上关系了。 这都能凑成 “皇室三连” 了。 黑发女同之前和阿莱克森对峙过,现在似乎又准备去质问一位王子,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她带着用来采样和检查被魅魔迷惑之人的工具,蓄势待发。 “那我们冲进去检查…… ” “这可是皇室血脉。皇室血脉。不管你有多鲁莽,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不小心,你很容易掉脑袋的。行动之前先想想,黑发女同!” 我训斥她的时候,粉发女同轻轻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轻声低语道: “我觉得你没资格说这话吧,疯狂巫师。你知道的,对吧?” “…… ” 我无言以对。 曾经像猛男一样大喊着 “嘿,枯萎帝王” 勇往直前的疯狂巫师 —— 早已不复存在。 现在的我会制定完美的计划,确保每个人都安全,不会有人受伤。 一个能让我们之后不会被皇室当局骂到泪干的计划。 “我们已经抓住魅魔了,对吧?” “是的。” “那我们就伪装成她们去见三王子。” “抱歉,你说什么?” 这是个完美的伪装。 第175章 歼灭小队 3 帝国的三王子斯莱多·克劳恩正式在学院注册入学,但他极少现身课堂或参加学院活动。 这是因为他来此的目的并非自我成长或学习知识。 他所求的唯有生存。 与一路披荆斩棘、树敌无数的大公主,以及在暗中悄然构建庞大势力网络的二王子相比——斯莱多仅仅渴望活下去。 于是,他选择逃离。 但单纯的逃离远远不够。 他始终担心大公主或二王子会派刺客取他性命,就在这时,一群黑暗巫师主动找上他,他便决定与他们结盟。 黑暗巫师需要借助斯莱多的名号,而作为回报,斯莱多需要他们的力量来保护自己……这是一种互利共赢的关系。 当然,时不时地,他的良知也会隐隐作痛,质问自己与黑暗巫师联手是否是正确的选择。 不过,他还是安慰自己,这只是一笔交易,不会带来什么灾祸。 毕竟,一个早已在王位争夺中边缘化的王子,又能造成什么危害呢? “斯莱多殿下,学院刚任命了一位新教授。但是他——” 最终,斯莱多的多疑被证实并非空穴来风。 “我就……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会出事。” 二王子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安排了一位紫塔巫师担任学院教授。 这位教授无情地肃清了许多黑暗巫师,还采用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创新方法教导学生。 但事情真的就这么简单吗?万一这位教授身负二王子的秘密使命呢?比如说,一旦有机会就除掉三王子,以确保自己的权力未来不受威胁—— 倘若斯莱多没有与黑暗巫师结盟,他很可能在不知不觉中就被悄无声息地杀害了。 甚至有传言说,这位教授会把学生扔进满是触手的迷宫,让他们受尽折磨后再惨遭杀害。 显而易见,与黑暗巫师联手是正确的决定。若想活下去,他别无选择。 啊,要是他没有出生在这被诅咒的皇室血脉中该多好。 要是能生为平民,过着简单的生活,以耕种为生该多好。 斯莱多·克劳恩蜷缩在毯子下。 他厌恶清醒的状态。 现实中充斥着无尽的恐惧,似乎其他感官都已麻木——如今,他只能感受到恐惧。 于是,他试图再次进入梦乡,紧紧闭上双眼。 然而,他的身体却不听使唤,它早已休息够了。 无论他多么努力地想要打开通往梦境世界的大门,它却始终紧闭。 无奈之下,他只好佯装入睡,试图欺骗自己。 他把毯子拉过头顶,紧闭双眼,试图说服自己眼皮底下的黑暗就是整个世界。 保持这样的状态,至少能让他的恐惧稍稍减轻一些。 “……” 但或许今天他运气不佳。 他听到外面传来声响,是从窗户那边传来的。 有人在那边与前门的守卫交谈。 大清早的,会是谁呢?又所为何事? 尽管斯莱多试图不去理会,但思绪却不断飘回。 黑暗、不安的念头持续涌入他的脑海。 既然如此……他只能亲自去看个究竟。 或许这样,他就能重新入睡了。 斯莱多·克劳恩爬过去,微微拨开窗帘,透过狭小的缝隙向外窥视。 外面站着三位美女。 其中两位他认识。 她们是魅魔,经常光顾斯莱多居住的宅邸。 她们常常帮助像斯莱多这样难以入眠或渴望深度无扰睡眠的人。 她们都是好人,还时不时地为他提供 “睡眠疗法”。 虽然每次治疗后他都感觉精疲力竭,但斯莱多并不在意。 事实上,他还挺喜欢这样——因为这能让他之后更容易入睡。 但第三位女子——她也是魅魔吗?从远处很难判断,但她那乌黑的长发垂至腰间,红色的眼睛格外醒目。 正在和她交谈的守卫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 这是斯莱多第一次见他笑。 那个守卫平时严肃固执,傲慢自大,浑身散发着一种令人敬畏的气场,能让他人自惭形秽。 谁能想到他竟能笑得如此开怀? 他们在聊些什么呢? 好奇心作祟,斯莱多把窗帘又拉开了一点。 就在这时,他与楼下女子的目光交汇。 她狡黠的红眼睛闪烁着光芒。 她微微一笑,缓缓闭上一只眼睛,向他抛了个媚眼。 “……!!” 斯莱多赶忙拉上窗帘,躲了起来。 他的心在胸腔里怦怦直跳。 为什么?不过是一个媚眼而已。 只是对视了一眼,可为什么……他感觉自己的心猛地一沉? 嘎吱。 大门打开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 是魅魔来拜访他了吗?她现在要进入宅邸了吗?他马上要与她面对面了吗? 斯莱多踉跄着走到镜子前,匆忙整理自己的头发。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仿佛身体不受控制。 只是,他觉得自己必须这么做。 镜子中的年轻人满脸通红。 =============================================================== 我们轻松地分散了守卫的注意力,成功突破前门,潜入了宅邸。 三王子居住的府邸位于一个阴暗、幽静的角落。 若不是知晓确切位置,很难找到这里。 即便住在学院里,也不太可能有人偶然发现。 这宅邸似乎鲜有人来往。它并非精心维护,但也不至于破败不堪——只能说 “差强人意”。 大多数房间看起来都闲置未用。 通过与守卫随意交谈,并巧妙引导话题,我们得知三王子在二楼。 我没有追问更具体的位置,比如二楼的哪个房间,担心那样会引起他的怀疑。 但幸运的是,我透过窗户瞥见了他。 完美。 现在我们只需上楼把他拿下——这就如同从孩子手中抢走糖果一样轻而易举。 我穿着高跟鞋,嗒嗒地走上楼梯,粉发女同好奇地问道: “……你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怎么做到的?” “二楼那个家伙。一头金发,肯定是三王子。他就因为疯狂巫师先生的一个媚眼,好像都快魂飞魄散了……你用魔法了吗?” “这可不是魔法——这是个独门技巧,不过……” 我稍作停顿,率先做出反应的不是粉发女同,而是一旁扭动着身子、同样好奇不已的黑发女同。 我优雅地甩了甩头发,开启了我的 “如何诱惑他人” 大师课。 “你们觉得贵族气质从何而来?” “难道不是源自高贵的血统吗?” “基因确实起到一定作用。生来就有贵族容貌,会有加分。但无论你看起来多么高贵,若举止像个平民,也只会显得粗俗。” “那到底是靠什么呢?” 一切都归结于信息传递。 当你的一举一动传递出 “一切尽在我掌控” 或 “我只需一个手势就能指挥他人” 的信息时,你就会显得高贵。 当你的肢体语言传达出 “我很兴奋” 或 “我渴望你” 的信号时,你就会显得极具诱惑。 而如果我能巧妙操控这些非语言信号,并赋予它们我想要的意图……那就意味着我能营造出任何我想要的氛围。 而我,就是此类信息的大师。 “他苍白的皮肤表明他很少晒太阳,所以很可能不常外出。整体举止畏畏缩缩,而且只是从窗帘的一角偷看,这是一种防御姿态。” 换句话说,他几乎就是个御宅族。 宝塔宫事件,也就是大王子那件事,给如今的皇室这一代造成了严重的心理创伤。 这大概就是为什么,尽管身为贵族,三王子却变得如此孤僻。 粉发女同和黑发女同伪装成我们抓到的魅魔,以便融入其中。 看到她们,三王子似乎安心了不少。 这意味着魅魔很可能经常光顾这座宅邸,而且…… “一个正值青春的年轻人,却常有魅魔拜访?我敢打赌,他过着那种床架都撑不了多久的生活。到现在,他可能对性刺激都麻木了。基于这个推断……” 我将他归类为典型的被宠坏、神经质的贵族。 我在行为中融入温暖与无害的感觉——脸上挂着温柔的表情,暗示着他若有需要,我会随时出现。 这是从堕落前的尼奥勒身上借鉴来的。 接着,我又增添了一丝亲情的感觉,就好像我能温柔地将他抱起,然后转上三圈。这取自大公主伊莱恩。 我用这些微妙之处降低他的防备。 接下来,我加入了傲慢贵族的那份骄傲,程度拿捏得恰到好处,让他觉得我并非他能轻易招惹的人。 这一点借鉴自罗迪厄斯。 最后,我融入了我所见过的最勾人的眼神。 我提取了粉发女同之前眼中的那种渴望,加以提炼,作为最后的点睛之笔。 然后,我将这些信息一并释放出去。 就这样,我成为了——那个平日里看似温暖可靠,但又遥不可及,偶尔还会让你强烈感受到她的力量与魅力,令人难以抗拒的女人。 我通过 “眼神交流的艺术” 传达了所有这些信息。 这就是掌控 “人心” 的秘诀。 “……” “你怎么一脸那表情,黑发女同?” “……我只是觉得不舒服。看着一个男人拼命去诱惑另一个男人,这……” “角色……和扮演者是两码事!刚才可不是我,是魅魔‘莉兹’做的,懂吗!” 黑发女同看上去更加困惑了。 这难道不都是假装的吗? 这完全不一样。显然不一样! 这么想就好比说,因为我扮演琴特拉,所以我就在和二王子谈恋爱;或者说我因为扮演南宫承雅,就对南宫重辉有感情;又或者因为我扮演吴慧仁,就成了罗迪厄斯的挚友。 当然不是这样。 仅仅因为我创造并操控这些角色,并不意味着我就成为了他们。 “啊,对……” “啊,见鬼……!” 当然,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但粉发女同应该能理解吧。 我瞥了她一眼,希望她能帮我说句话。 然而,从粉发女同嘴里说出来的话,非但没帮忙,反而更让我受伤。 “我的眼神真的是最勾人的吗?” “……别装作没听到其他内容,自己心里清楚!” 我嘟囔着转过头去。 说真的,她就控制不住她那爱打趣的性子。 粉发女同看着我,仿佛我很可爱,然后挽起我的胳膊。 虽然幻象魔法掩盖了她的容貌,但因为是我施的法,所以我仍能正常看到她。 起初,我以为这又是她平常的身体接触,但这次有点不一样。 尤里·兰斯特将她的手指与我的手指交缠,轻轻抚摸着我的手背。 比起她胸部传来的触感,我的注意力更多地被她的手指吸引。 那种轻微、痒痒的感觉,让我努力保持镇定,随意地问道: “……你在做什么?” “我想试着入戏一点。” “怎么个入戏法?” “就像我疯狂地爱着你。差不多这种感觉。” 她的调侃比平常更强烈,虽然她时常开些这样轻松的玩笑,但这次感觉更认真,也更主动。 我看着她,正准备说她这违反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但她的眼中闪烁着戏谑与一丝遗憾。仿佛在说,“我很快就要离开了,所以这样也没关系,对吧?” 我没有指责她,而是转移了话题。 “……听我解释完,你就学得有模有样了,‘眼神交流的艺术’。” “你真的不打算反抗吗?” “……” 尤里靠得更近了,紧紧贴着我。 这是一种挑衅。 尽管她靠得如此之近,让我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但我还是有点难过。 就这样了吗?或许她只是想再多玩一会儿…… 因为很快,她就要离开了。 她在为向魅魔女王复仇的漫长旅程做准备,即便我加入她的队伍帮忙,那时她的重心也会不同。 在那些安静的时刻,不会再有像这样的玩闹和打趣。 她会被复仇的念头吞噬。 这感觉就像亲密的朋友即将转校,你试图珍惜每一刻,努力驱散离别的悲伤。 或许她只是想尽情珍惜在一起的时光。 那么…… 那就来一场正面交锋吧,粉发女同。 就今天,我不会手下留情。 我会像我们在马车里初次见面时那样,与你对视,绝不妥协。 我举起我们交握的手,轻轻吻了一下她的手背,然后说道: “所以,我们在演戏,对吧?设定是什么?” “我们陷入了禁忌之恋。魅魔通常吸食异性的精气,所以在同性关系中,这是‘浪费’。我们无法从彼此身上获取能量。但即便如此,我还是爱上了你。” 这是一种委婉的隐喻。 一直以来,我们在学院里打趣玩闹的时光,对她而言都是一种 “浪费”。 对她的复仇目标没有直接帮助,但即便如此,她却表示那些时光对她来说很珍贵。 我也以同样的方式回应她。 “我是个技艺高超的魅魔,能偷走许多人的心,但我从未体会过真正的爱情。我所展现的每一份感情都只是伪装,一场表演。但和你在一起时……我感受到了不同的东西。我开始注意到你。” 将 npc 推向强烈的情感状态很容易。 毕竟是我创造了他们,有时甚至还亲自扮演过,但那些情感始终隔着一层。 就像我之前说的,即便在我的故事里琴特拉爱着伊里德,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会对二王子有感情。 但我对尤娜和尤里·兰斯特的感情,虽不炽热,却绝对真挚。 那是我自己的情感。 我们的脸越靠越近。 “看来我们的角色设定好了,女士。” “那么,我们来看看这场戏会如何发展?场景在……我们离开这座宅邸时结束。你觉得怎么样?” “同意。让这场戏激烈到我们再次见面时,会为此感到尴尬。前提是你不会临阵脱逃……” “到目前为止我可能一直处于下风,但今天会不一样……” 她的脸缓缓靠近,近到我能感觉到她的呼吸。 我们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 过去的回忆在我脑海中闪过,在马车里的时候是怎样的情景呢? 我不想输。 我不想被那个试图抢走尤娜的邪恶粉发女同打败。 那时,我想一切都源于竞争带来的刺激与紧张。 但现在呢? 现在,我满心期待着接下来几秒钟可能会发生的事。 “……” “……” 如果我们继续下去,这就不再是玩笑了?尤里的眼神似乎在说。 没错,我用眼神回应她。 就在我们的嘴唇即将触碰的瞬间,我们同时移开了。 然后,挽着胳膊,我们开始前行。 目的地:三王子的房间。 黑发女同默默地跟在我们身后。 这次她没有抱怨,也没有哭闹着要和前辈保持距离或者紧紧黏着前辈。 她也明白。 这场小游戏一结束,尤里·兰斯特就会回到歼灭小队。 这个想法反而激发了我的竞争心,她怎么能表现得这么自信?要是我能彻底诱惑粉发女同,让她演不下去了呢? “……呃,呃哇哇。” 又或者……也许她根本不是自信,只是在努力跟上节奏。 好吧,是时候开始了。 我的计划是迷倒三王子,获取我们需要的信息,同时与粉发女同展开较量。 至于胜利的条件……我也不确定。 反正一开始也不是那么重要。 我调整了语调,作为回应,粉发女同平日里毫无表情的脸,此刻柔和地绽放出温柔的笑容。 看到这一幕,我的心开始狂跳。 她轻声说道: “我们一起进去吧,女士。” 谁能想到她能发出这样的声音? 我稍稍用力握紧她的手,轻声回应: “嗯。紧紧握住我的手。别让我绊倒,或者被风吹走,尤里。” “当然。我会在这里,像盘绕的树根一样。” 她笑了。 呵呵。 我和尤里·兰斯特。 属于我们的私人假面舞会拉开了帷幕。 =============================================================== 距离三王子斯莱多·克劳恩成为尤里的狂热支持者还有3小时。 第176章 百合舞会与歼灭小队 4 咚咚咚。 伴随着敲门声,女子们的声音在大厅中回荡。 “殿下,我们到了。和往常一样,我们带来了您熟悉的事物,但今天也有新东西哦。” 新东西。 那肯定说的是她——那个他刚刚透过窗户短暂对视过的女子。 仅仅是那一瞬间,他的心就怦怦直跳。 三王子斯莱多殿下,全身紧绷,他焦虑不安。 如果只是远远对视一眼就能让他如此,那等近距离见到她,又会怎样呢?他还能保持理智吗? 在紧张与兴奋之下,一丝恐惧在他心中悄然涌动。 但他不能让外面的女子们久等,他需要她们帮自己入睡。 斯莱多强压着颤抖的声音,喊道: “……进……进来。” 他话音刚落,门就嘎吱一声猛地打开了。 一个魅魔走进来,深深鞠躬,恭敬行礼。 但这并非是对他,而是在向跟在身后的女子致敬——那个有着一头乌黑长发的女子。 这位女子从容优雅地接受了这份敬意,仿佛对此早已习以为常。 她的黑发仿佛能吸收光线,她的一举一动都紧紧吸引着斯莱多的目光。 该如何形容这样的气场呢? 她的眼神,她的步伐——她的一切都散发着美丽、优雅与诱惑。 她能点燃男人的本能,却又不会显得粗俗。 她就像是大师手下精心雕琢的杰作。 他仿佛在凝视着一个来自异世界的生灵。 她微微上扬的嘴唇轻启,如夜莺歌声般甜美的声音流淌而出。 “很高兴见到您,三王子。您可以称呼我为公主。” “……公……公主。” 直到这时,斯莱多才完全意识到,那个他远远望见的女子此刻就站在他面前。 当他注意到魅魔和这位 “公主” 之间无声的奇妙交流时,他的眼睛睁得更大了。 “女士,这就是三王子,斯莱多。” “我太心急了…… 我应该等你介绍的。你会原谅我抢了你的话吗,尤里?” “当然,女士,只要您以后能让我更多地侍奉您。” “那我求之不得。” 她们二人配合得如此默契,就像是一幅鲜活的杰作。 给他的就是这种感觉。 =============================================================== 现在该主角登场了。 这场戏的目的很明确——从三王子口中套出信息,必要时制服他。 我本可以轻松地用椅子把他敲晕,逼他吐出信息…… 但我对伊莱恩和伊里德有些心软。 如果可能的话,我更希望能扭转他的想法,让他完好无损。 好吧,那就开始对话。 粉发女同和黑发女同伪装成三王子熟悉的魅魔,而我开启了 幻象魔法。 我扮演 “魅魔公主” 的原因,是想以初次见面为掩护,避免对话中可能出现的尴尬。 比如像这样: “我听说帝国尊贵的王子住在这里,好奇心作祟,就忍不住来找您了。希望我的来访没有给您带来不便吧?” “不…… 不,一点也不。没有不便…… 毕竟你们一直都在帮我。” 王子结结巴巴地回答,然后环顾了一下房间,目光落在柜子里摆放整齐的茶杯上。 考虑到他参与毒品交易,我本以为他会更傲慢些,或许他比我想象的要谦逊。 “啊…… 那是怎样的帮助呢?” “我一直在接受睡眠治疗。我入睡困难,所以……” 如果一个常来的魅魔问 “殿下,我们现在做什么?”,无论怎么看都会很可疑——除非得了痴呆之类的,否则没人会忘记自己的日常工作。 但像这样以新面孔出现,事情就容易多了。 尤里·兰斯特在一旁插话道: “我们一直努力确保殿下能做个好梦。毕竟,睡眠对美丽肌肤可是至关重要的。” “哦,是这样吗?那么,尤里,你会梦游吗?” “嗯,公主,因为我在梦里都想着您,也许这和梦游也没什么区别。” “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每晚都在做同样的梦呢?” 我们轻松地开着玩笑。 我让目光在房间里短暂游移。 有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 我走近时,尤里迅速为我拉开椅子。 在她的协助下,我优雅地坐下,满怀好奇地凝视着王子。 “我们坐下来聊聊如何?我很想听很多故事,比如围绕着三王子的那些传言背后的真相。” “公主不太出门,所以对一切都很好奇。请您谅解,殿下。” 这是尤里的助攻。 她在御宅族王子和我之间搭建桥梁,巧妙地建立起融洽的氛围。 很聪明。 “是…… 是这样吗?我明白了。我也是……” “哇,真的呢!甚至我们的肤色都很相近。看,把它们放在一起……” 我伸出手,轻轻握住王子的手,把它拉得离我的手更近。 我悄悄施展幻象魔法,让我们的肤色看起来更加相近。 “你…… 你说得对。看起来确实很像。” “哦,我看到您胸口有颗痣。我也有。这样我们就有两个共同点了,不是吗?” “……” “谁知道呢,我们可能还有更多共同点。我们已经看起来如此相像,不是吗?如果您不太忙,我很想多了解您一些。” 我稍稍用力握紧他的手,把它拉得更近。 三王子像被鹰爪抓住的老鼠一样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尤里轻轻把手放在我的手上,把我的手拉开。 她眼中闪过一丝嫉妒,轻声低语道: “公主,您这样握着王子的手,会让他不舒服的。” “啊,对不起。我有点激动了……”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似乎暗自为她的嫉妒感到高兴。 我眼中闪过一丝调皮。 我用手指轻轻挠了挠她的手心,不动声色地问道: “你说得对,像这样牵手,只有关系非常亲密的人才会,不是吗……?” “是的, 公主。只有像恋人那样亲密的人才会。” “嗯……” 我自然地把手指滑进尤里的手指间,与她十指相扣,紧紧握住并轻轻摇晃。 仿佛在问:那么,我们是恋人吗? 尤里害羞地笑了,好像有些不好意思。 因为她设定的角色是单相思。 从旁人的角度看,我拉着她的手很久,然后才如蝴蝶振翅般轻轻松开。 但在手指最后分开时,我让一丝若有若无的遗憾停留在其中。 人们在得到又失去时,往往会对事物更加渴望。 这个场景是精心设计的——一位美丽的年轻女子对他表现出兴趣,却又被尤里抢走了这份关注。 这是为了在王子心中种下对尤里的不满种子,让他更倾向于我。 毕竟,尤里伪装成了他平时常见的魅魔。 通过在他和 “既定的魅魔阵营” 之间制造摩擦。 如果我给他留下 “我和她们不一样” 的印象,三王子很可能会更沉浸于我所扮演的角色。 尤里和我完美地配合着,无需言语交流。 我在桌子底下轻轻拍了拍她的大腿,意思是:不错吧? 作为回应,她轻轻踢了踢我的鞋,仿佛在说:小意思。 现在,看看三王子的反应。 如果他对尤里的厌恶增加了,我们就利用他心中的裂痕。 如果他完全被我吸引,我们就诱导出他的真实情感…… “……” 这是怎么回事? 那家伙的表情很奇怪。这是什么情绪? 三王子的表情很模糊。 我搞不明白。看起来是有好感,但他眼中却没有渴望。 这让人困惑,我需要更多信息。 尤里·兰斯特似乎也拿不准,她凑近我,轻声在我耳边说: “你怎么看,疯狂巫师?” “我也不确定…… 呵呵呵,尤里,真的。这种事你不需要征求许可。是的,好好打理一下,那种能让任何人都为你倾心的造型。” “好的。我会把您的头发打理得美美的,连我自己都会爱上您。您的头发。” “好呀,我很期待。” 尤里开始根据我突然抛出的台词调整我的头发。 充满爱意的动作往往带着一种亲密感,每一个动作都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渴望。 我咯咯笑着,微微颤抖,像是在说 “好痒”。 尤里则故意慢慢地抚摸我的头发。 “嘿,好痒。” “您喜欢被挠痒痒,对吧,女士?” “我知道你也喜欢挠痒痒。我原谅你了,所以想挠就尽管挠吧。” 说着,我瞥了一眼三王子。 他的表情…… 就像尤娜在一旁为一对情侣加油一样。 尤里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我们要不要更进一步?为什么不呢。 当尤里的手指沿着我的领口轻轻划过,略带挑逗时,我故意轻轻叹了口气——发出一个更清晰的信号。 “……” 为什么…… 为什么他似乎对我和尤里亲昵的样子更感兴趣? 我有点恼火。 我塑造了如此美丽的年轻女性角色,还展示了各种技巧,可为什么这个男人对我的角色不感兴趣,反而关注百合情节……!! 冷静。 这也并非完全没有道理,就好比有人面对学校里最受欢迎的女孩,犹豫着不敢表白——也许我过于强烈的形象制造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他可能从一开始就放弃了,想着 “从远处看着这样也挺好”,而不是想着 “我要赶走她的朋友,把她据为己有”…… 又或者他天生就喜欢百合情节。 事已至此。 既然这样,诱惑这条路行不通了。 我们需要转变策略,更多地营造一种熟悉和亲近的感觉,然后从这里引导对话。 “殿下,您平时喜欢做什么呢?” “我一般…… 睡觉。” “……就这些?” “……” 悔恨、悲伤、沮丧。 三王子看起来被自己的处境打败了。 据我所知,他似乎大部分时间都闷在房间里睡觉。 该抛出诱饵了。 “嗯,这又是我们的一个共同点。” “……公……公主,您也很能睡吗?” “是的。我在梦境世界里有很多事要做。可以说我必须待在那里…… 所以像这样出门对我来说是难得的机会。” “女士……” 尤里露出一副悲伤的表情,恰到好处的配合。 在她的助攻下,我确保自己看起来镇定,但眼中添了一丝无奈——恰到好处地显得有些可怜。 当两个人营造出一种忧郁的氛围时,第三个人几乎肯定会受到感染。 我巧妙地暗示自己肩负着许多责任,但又营造出一种自己有点身不由己的感觉。 这个 “公主” 的角色因为某些悲惨的境遇,无法正常享受生活。 仅这个背景就足以搭建起舞台。 三王子的想象力会填补其余部分,接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那么您呢,殿下?您也有什么烦恼吗?” “我…… 嗯……” 这是一种温和的推动,既然我已经敞开心扉,也鼓励他分享。 然而,我的表情却传达出相反的意思,是体贴与善意,表明如果他觉得不舒服,不谈论也没关系。 当你在这种无形的推动与同理心之间找到平衡时,人们通常会敞开心扉。 “……我被诅咒了。无论我怎么努力,什么都不顺。这就是我睡觉的原因。” “生活真的很糟糕。对我们俩来说都是。” “……” “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 交个朋友怎么样?幸运的是,我有尤里在身边,但殿下您看起来如此孤独。” 我甚至主动提出做朋友。 三王子吸了吸鼻子,仿佛回忆起逝去的时光,点了点头。 门已经打开了。 现在,我只需轻轻引导他说出其余的事。他很可能会开始倾诉一切——从痛苦的回忆到当前的挫折。 他的心比我预想的还要脆弱。 太容易了。 一直尴尬地站在后面的黑发女同嘟囔道: “……你们俩是不是没告诉我就计划好了……” 尤里在桌子底下悄悄踢了黑发女同的小腿,不让人看见。 危机处理,搞定。 =============================================================== 他最终亲自拿来茶杯,用魔法工具煮茶并倒好。 他准备了四个杯子,这意味着即使是几乎处于仆人位置的尤里和黑发女同也被邀请喝茶。 这很有趣。 考虑到伊里德是经历了一些事之后性格才有所改善,也许三王子从一开始就本性善良。 然后,他开始讲述。 如三王子所述,他的生活是一连串无情的、人为制造的不幸。 在他觐见皇帝的那天,斯莱多王子能感受到父亲话语中的真切关怀,他下定决心,坚定了自己的意志。 他要变得强大。 如果他能成为一个可以克服任何障碍的人,他就不必再失去他在乎的人。 他发誓要超越常人,恢复家庭曾经拥有的幸福。 这就是他的决心。 于是,他成了一个训练狂,以至于醒着的每一刻都致力于变得更强。 然而,从他来到学院的那一刻起,事情就开始变得奇怪。 无论他做什么,都不顺利。 他爱的人悲惨地离开了他,曾经支持他的人也逐渐一个一个地疏远他。 他的训练对练导致意想不到的受伤,他的能力停滞不前,毫无提升。 仿佛命运本身与他作对,在每一个转折点都惩罚他。 这种感觉就像是他在宝塔宫小时候所遭受的不幸的延续,是一条无尽的苦难链条。 最终,他把自己封闭起来,陷入了习得性无助。 无论他怎么努力,什么都不顺他的意。 他再也无法实现任何目标。 当努力没有结果时,人们难免会崩溃。 听着他的故事,我不禁想起二王子报告中的内容。 对雷德本公爵秘密设施的突袭,当时罗迪厄斯、恩弗斯和露露被派往那里。 他们描述了从那个地方感受到的一种强烈的 “命中注定的不幸”。 根据魔法少女吴慧仁的理论,绯红公爵的羽化能力可以操控命运本身。 如果黑暗巫师派系特意针对三王子,这一切就说得通了。 这个组织制造了能催眠洗脑的雕像,所以他们无疑知道如何用幻象魔法折磨一个人的心智。 先用魅魔扰乱他的心神。 然后用被操控的命运,向他袭来无尽的不幸。 最后,通过学院的魔法阵加剧他的绝望——在我到来之前,这个魔法阵一直完美运行。 这是一系列蓄意的攻击,旨在彻底毁掉一个人的生活。 ……我觉得这就像一个心怀恶意的游戏管理员,为了折磨玩家而设计的一场令人不快的 trpg 游戏。 =============================================================== 三王子沮丧地喃喃自语。 “……我…… 我只是希望我的家人能和睦相处。但是伊莱恩和伊里德为了王位争斗,甚至还追杀我。既然这是个无望的梦,我所能做的就只有睡觉……” “那您一定很艰难……” “所…… 所以。看到人们和睦相处,我就会羡慕。您很幸运…… 有像她这样的人在身边。” “……” 我明白了。 他更像是羡慕那些关系亲密的人吗?那么也许他不是特别喜欢百合,而是把它看作一种类似兄弟姐妹的关系。 如果是这样的话。 这种情况很容易朝着对我们有利的方向发展。 好吧,那就转变策略。 “……殿下。如果这一切…… 都是某人的阴谋呢?” “女士!这……!!” 我刚一开口,尤里就立刻明白了我的意图,紧接着插话进来。 三王子的表情一变,既震惊又困惑。 “……您……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女士,不行!无论您多么同情三王子,这都是对女王的背叛……!!” “但是尤里,这不对。母亲走错路了。你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不是吗……?” “说真的,你到底在说什么——哎哟” 这次我踢了黑发女同的小腿。 这是一个即兴设定。 我是魅魔女王的女儿,虽然之前一直与她合作,但却在不知不觉中被她利用来做坏事。 又或者我一直都知道,只是选择了视而不见。 但现在,看到三王子的困境,并且感觉到一种越来越强烈的亲近感后,我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所以,我决定成为一个告密者。 “……听好了,殿下。大公主和二王子…… 已经和解了。他们从未派刺客追杀您,也没有任何怨恨。” “什…… 什么?” “这是真的。我通过窥视梦境得知了此事。绝无谎言。” “女士……” 尤里绝望地抓住我的手臂。 她也明白。 违抗魅魔女王会有怎样的命运。 但是,因为她爱着公主,即使公主走上了危险的道路,她也无法阻止…… 她只能痛苦地看着。 这就是设定。 尤里的脸上充满了纠结。 与此同时,我目光坚定,带着决然的神色。 我还添了一丝无辜,让自己看起来值得信赖。 三王子目睹了这一来一回,似乎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尽管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难道我…… 一直都被蒙在鼓里。但是,您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我们相识的时间虽短,但…… 我理解被困在无尽梦境中的折磨。我知道那有多难以忍受。” “……” “……别让自己成为棋子,殿下。是时候从这场噩梦中醒来了。” 三王子肯定也感觉到了。不然为什么黑暗巫师被称为黑暗巫师呢?他们是暴力的混蛋,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惜碾碎人们的灵魂。 他肯定知道他们绝无理由出于真心帮助他。他只是选择了忽视。 “……那…… 那我该怎么做?” “我会帮您离开这里。之后,您必须去找国防局——目前学院里就有特工…… 找到他们并联系他们。” “可…… 可是。万一伊莱恩和伊里德……” “请相信我。他们…… 真的无意伤害您。现在,站起来!” 我抓住三王子的手,把他拉起来。 尽管他有些犹豫,脚步踉跄,但还是任由我引导他朝我所指的方向走去。 我得趁着这股劲儿,赶紧把他带走。 我借助这种氛围趁热打铁…… 表现出一个尽管紧张害怕,但仍在做正确之事的人。 没错,我借鉴了尼奥勒早期的神情并加以运用。 决心就像火焰;一旦点燃,就会蔓延到周围的人。 三王子似乎也鼓起了勇气,走到一半时开始自己向前走。 就在我试图带他离开宅邸时,一名守卫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站住!你们为什么要把三王子拉出去?” “他需要紧急手术…… 这座宅邸没有合适的设施。我们得带他去设备更好的地方。” “什么?但你们之前说宅邸里应有尽有…… 你…… 你这家伙!” 我毫不犹豫地把守卫推到一边,朝三王子喊道: “快跑!去找教授!” “……可…… 可是。那你们怎么办!” “我的母亲是女王,也就是我是女王的女儿。我可能会被狠狠责骂,但他们不会杀我。别担心,快走!” “什么…… 叛徒!三王子要逃跑了!” “呀啊!” 守卫把我推了回去,但就在这时,三王子犹豫了一下,然后转身跑了。 这是那个勇敢牺牲自己的魅魔创造的机会——他不会浪费。 三王子找回了勇气。 他本可以继续被困在悲惨的生活中,但有人听从了良知的召唤,救了他。 所以,尽管他因为长时间闷在房间里不动,身体极度虚弱,但还是拼尽全力奔跑。 一边跑,他一边喊道: “带人来…… 别担心!我会…… 带人来!” “……” 啊,我明白了。他是说会叫增援来救我们吗?这个想法让我暗自满意。他是那种受人之恩便会报答的人。 听到他的喊声,守卫大声叫道: “追他!” “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迷失方向》!” 我对在宅邸巡逻的守卫施展了幻象法术。他们立刻迷失了方向,四处乱转,完全不知所措。 之前推我的那个守卫拔出剑,气得满脸通红。 尤里紧紧抱住我,仿佛在保护我。 “……女士。” “……尤里,对不起。这都是因为我的固执。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不管。” “不。这是我的错。我太了解您的性格了——我应该阻止您的。当您央求去看看外面时,我就应该断然拒绝……” “带我走吧,尤里。我独自行动的,没必要让你受罚。” 我们悲伤地互相安慰。无力的正义总是以心碎告终。愧疚沉重地压在我心头,悲伤模糊了我的双眼。 但尤里温柔地抚摸着我,仿佛在说没关系。 “……停?” “停。” 场景结束了。 “你们俩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呃,啊!” 我绊了守卫一跤,让他失去平衡,粉发女同趁他防守出现破绽,一记左勾拳打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黑发女同一脸无奈地抽出鞭子。 “……我们演完了吗?” “嗯,结束了。” “疯狂巫师。以你本来的样子去见三王子…… 我们是不是该快点结束,把他带到实验室去?” “对。我们得赶紧处理这事。” 我伸展身体,解除了变身。 那位美丽的女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我真实的模样:一个面色阴沉、黑发红眼的男性形象。 守卫被击中胸口,仍头晕目眩,一脸目瞪口呆。 就算天突然塌下来,他也不会露出这么震惊的表情。 “真可惜没能拍到吻戏,疯狂巫师先生。” “三王子是主角,你还指望我和你接吻?我们都知道那只是逗趣,不会真那样做,对吧?” “我知道,但就算不符合剧情,我还是挺想的。” “你还真会说话。” 挺可惜的,但对此我心情很复杂。 我咂了咂嘴,环顾四周。 被幻象魔法弄得晕头转向的士兵们开始恢复意识,他们中有几个准备施展抽取灵魂的法术——看来他们是黑暗巫师。 是时候速战速决了。我决定一开始就全力以赴。 除了 “冥河心智毁灭箭”——在天魔自爆事件后,我要留着它在关键时刻用。 我轻轻一弹指,下达命令。 “从信息之海降临吧,《天魔 \/ 邪神》!” =============================================================== 轰隆! “我…… 我是…… 呼。我是帝国的三王子,斯莱多·克劳恩。我…… 需要帮助!” 拼命奔跑之后,三王子气喘吁吁,脸色苍白,大声呼喊着寻求支援。 他必须去救那个救了他的恩人。 代号为疯狂巫师的人,兜帽遮住了脸,平静地回应道: “三王子…… 我从二王子那里听说过您。殿下提到,如果您请求帮助,我就要提供援助,而且会得到丰厚的报酬。出什么事了?” 看来是真的。 伊里德真的很担心他,派刺客的不是他。 那些女人告诉他的是真的——她真的是他的救命恩人。 既然如此。 三王子紧紧按着胸口,好不容易挤出几个字。 “那…… 那些帮我逃跑的女人…… 她们有危险。我得去救她们……?” 三王子喘着粗气,看了看巫师和站在他旁边的身着西装的女子。 他们俩都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就好像刚跑完一场马拉松。 三王子还没来得及问,他们俩就开始找借口。 “……啊,只是有点热。请别担心。” “……是的。我们平时就很容易出汗。” 三人一起朝宅邸跑了回去。 第177章 歼灭小队 5 被派往囚禁三王子宅邸的巫师和国防局特工发现,这里已沦为一片废墟,处处可见激烈战斗的痕迹。 似乎帮助三王子逃脱的魅魔同伴已被黑暗巫师抓获,极有可能惨遭不幸。 三王子怒不可遏,全力配合追踪魅魔女王的行动。 他毫无保留地说出所知的一切,甚至自愿接受全身检查。 在代号为 “疯狂巫师” 的幻象魔法顾问的精心调查下,国防局获取了极有价值的情报。 “在帝国西部的埃尔梅斯特领地,有一扇巨大的门与‘巢穴’相连。” “‘巢穴’的入口不是在三王子的意识里吗?” “没错,但传输速度和容量有限……基本上,那是一条狭窄的通道,每周大概只能让一个魅魔通过一次。” 由于只需少量魅魔潜入学院,这条狭窄的通道便已足够。 有限的 “带宽” 也减缓了潜在的攻击速度,使其更易防守。 这一限制对魅魔派系而言,起到了保护作用,确保即便三王子被捕,她们也不会遭受重大损失。 通常情况下,通过这条狭窄通道获取关键信息是不可能的,但是…… 疯狂巫师技高一筹。 他利用一只魅魔的信息容量,确定了那扇更大的门的位置。 “一扇巨大的门……他们为什么要建造这样的东西?您知道原因吗,前辈?” “魅魔是种奇特的生物,能在信息与现实领域间转换。但这种转换并非像拨动开关那样瞬间完成。粉发女同或许更明白这点……这中间存在延迟,而且在转换过程中她们很脆弱。” “我是在问前辈您呢,可是……” 这就好比在数据传输中途拔出 u 盘,导致数据损坏,疯狂巫师用了个奇怪又让人费解的类比来回应。 正因如此,对于生活在基于信息的 “巢穴” 世界里的魅魔来说,一条精心建造的通道对于安全进入现实世界至关重要。 此外,若要将实体物品带回 “巢穴”,也需要这样的通道。 “通过那条狭窄入口传输一个人的灵魂,得花上一整天。魅魔必须将其碎片化并提取精华,才能带回‘巢穴’,所以必然得有个入口。”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个重要设施。” “只要摧毁它,就能重创她们。这就好比封住蜂巢入口——她们得花上好几年才能再开辟出一条出路。” 掌握了这些情报后,二王子伊里德命令国防局的准军事部队 “歼灭小队” 前往埃尔梅斯特领地。 他们的任务是:关闭那扇巨大的门。 作为行动的一部分,一位资深外勤特工被调至 “歼灭小队”。 她以极强的抗魅惑能力以及在反魅魔任务中的出色表现而闻名。 于是,“关闭巢穴入口行动” 就此展开。 =============================================================== 尤娜和我站在学院南门,为粉发女同送行。 尤娜舔着从街边小贩那买来的棒棒糖,但即便吃着糖,她看起来依旧垂头丧气。 此刻的我,想必和尤娜如出一辙——神情沮丧,仿佛头顶笼罩着一片乌云。 天气也与我们的心情相呼应——阴沉沉的。 这次的感觉和她们俩去支援罗迪厄斯时不同。 这一次,不知粉发女同何时才能归来,而且…… 我们提出要和她一起去,却被她坚决拒绝了。 尤娜和我都有点受伤。 大家一起去难道不好吗? 她解释说,“关闭巢穴入口行动” 是个直截了当的任务,不会与魅魔女王直接交锋。 她承诺若情况危急就会求助,但目前还不需要。 尽管她给出了理由,但我感觉这并非全部原因。 似乎更像是……她不想让我们看到某些东西,就是这种感觉。 看到什么呢? 我说不上来。 我们到底算什么关系呢?我们知道彼此的身材尺寸、气味,对彼此的了解恐怕远超未知。 嗒嗒。 高跟鞋的声音传来。 我转过身,准备开个玩笑。 “……” 一身漆黑的制服。 粉发女同……不,尤里·兰斯特。 她身着一套全黑制服,毫无装饰。 衬衫、手套……全都是黑色的。 她没穿那件紧身的套装。 这套制服较为宽松,是为行动自如而设计——注重实用性而非时尚感。 还有她的表情。 她的表情……与平常那副面无表情不同。 那双平静的黄色眼睛,此刻仿佛带着狼盯上受伤小鹿时的那种隐秘威胁。 我一时语塞。 我从未想过她穿那身制服会如此好看。 此刻的她,看上去是那种能毫不犹豫取人性命的人。 我甚至都能嗅到一丝血腥气。 她轻声开口。 但声音却不一样了,变得尖锐。 “你们等很久了吗?” “啊,嗯……我们等了!来跟你道别……呃,快,你也说点什么……!” 尤娜手忙脚乱,惊慌中拍了下我的大腿。 她似乎也被尤里这陌生的一面吓到了。 我赶忙挤出个玩笑。 “你看起来不错啊,粉发女同。这是你的‘独狼’模式吗?” “谢谢你的夸奖。” “……” 我本以为她会回怼,或许来句俏皮话,比如 “你是我幻想中的女士吗?” 但尤里·兰斯特并未接招。 嗝。 尤娜开始打嗝。 尤里那异常冰冷的语气似乎让她有些不安,我都希望自己也能打嗝,缓解下这气氛。 接着,尤里·兰斯特划清了界限。 “那我这就出发了。” “……啊,好的。” 她的话很干脆。 我打消了让她留下的念头——说什么 “别走,粉发女同” 或者提议一起吃最后一顿饭,都没意义了。 感觉她似乎早已料到我想说的一切,故意打断我。 她头也不回地从我们身边走过。 我和尤娜只能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去。 然而。 她没有转身,只是竖起一根和平手势,随意地挥了挥。 直到这时,紧张的气氛才缓和下来,我和尤娜如释重负,肩膀也耷拉下来。 在她把我们吓得不轻后,我们向她渐行渐远的背影道别。 “……早点回来,粉发女同。我们会等你。” “对……对!你要是不回来,我可能会去找你……!!” 晃呀晃。 她的马尾轻轻摆动。 她那如烛火般闪烁的粉色头发,越变越小,直至消失不见。 即便她早已消失在视线之外,我仍呆呆地盯着她刚才站过的地方,心里空落落的。 或许我真该把那该死的黑色制服藏起来…… 滴答,滴答。 “啊,下雨了。” “……当然了。在这样的日子里。” 一滴雨落在我鼻尖。 有那么一瞬间,我还以为自己哭了,还好只是雨水。 西边的乌云滚滚而来。 亲爱的天空,你是在为我哭泣吗? 如果是这样,我想告诉天空,没必要。 没那么悲伤。 又不是说我们会永远分开。对吧? 她肯定会回来的。 没错,我得积极点。 就像《小王子》里说的——等待会让我满心期待,重逢的喜悦也会愈发强烈。 所以,我决定把这份悲伤看作伪装起来的幸福。 =============================================================== 世上只有两种人真正做好了面对死亡的准备。 一种是肩负着比死亡更沉重使命的人,另一种是觉得生命比死亡还轻的人。 因为极少有人在深知生命价值的同时,还勇敢地甘愿冒生命危险,所以后一种人更为常见。 而 “歼灭小队” 的成员全都是些觉得自己生命毫无意义的人。 他们失去了一切。 无论再活多久,都看不到找到幸福的希望。 于是,他们选择将生命奉献给复仇。 他们想舍弃生命,去扼住那个夺走他们一切之人的咽喉。 正因如此,他们能轻易地拿生命冒险。 正因如此,他们能毫不犹豫地直面死亡。 他们不在乎今天死还是明天死。 在这个只有破碎灵魂聚集的地方,一种独特的纽带形成了——一种归属感。 一种同处悲惨生活之人共有的纽带。 正因如此……一个曾经离开 “歼灭小队”,如今又归来的人…… 一个曾经生活充实,如今却回来宣称自己也受伤了,再度加入 “歼灭小队” 行列的人?他讨厌她。 他永远无法把她当作战友,这是那个男孩的想法。 他向小队里的同伴们发泄着不满。 “离开歼灭小队就意味着你放弃了赴死的决心!现在你又回来?这算怎么回事?!” “嘿,小子。我警告你……不,给你点忠告。别去招惹兰斯特。” 歼灭小队里的独眼老人盯着篝火,低声说道。 但这男孩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对这位铭记过往之人的忠告置若罔闻。 “行,我懂。我知道她以前很厉害。我也明白这次任务她必须参与。但她完全可以以普通特工的身份加入,何必又以歼灭小队成员的身份回来!我们为什么要接纳一个贪生怕死、跑回去享受生活的胆小鬼……回来?!” 对这男孩而言,她似乎在玷污歼灭小队的名声。 传言说,在她担任国防局外勤特工期间,和其他女人勾勾搭搭。 而现在,她带着这种态度回到歼灭小队? 他无法接受。 这感觉不对。一个尝过幸福滋味、手握快乐的人,如今怎么能自称歼灭小队的一员,而歼灭小队可是他唯一的骄傲啊? 嫉妒在他心中翻涌。 接着,他用荣誉的外衣包裹住这份嫉妒。 男孩站起身,准备去质问她。 尤里·兰斯特静静地坐在树桩上,低着头。 不知为何,她周围的气氛显得很压抑。 这男孩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脊背发凉。 他的身体本能地察觉到危险,仿佛在警告他——别这么做。 别去捅这个马蜂窝。 但他那不成熟的愤怒战胜了本能,最终,他站到她面前,将压抑已久的怒火一股脑儿地发泄出来。 “……滚出歼灭小队!” “……” 如果她问为什么,他准备好罗列她的每一条过错。 既然她像个胆小鬼一样离开过,他就要她永远别再回来。 但她一声不吭,默默地站起身来。 “滚…… 滚出去……!!你没…… 没有这个权利!像你这样贪生怕死、苟且偷生的人,没资格待在这儿!这里是歼灭小队!不是给享受过幸福的人待的地方……!!” ‘对吧?我没说错吧?’ 男孩环顾四周,寻求其他人的认同。一些新队员点头,和他一样愤怒。 但那些老兵,那些记得尤里·兰斯特的人…… 却怜悯地看着这男孩。 他们看他的眼神,仿佛他是个可怜虫。 ‘为什么?’ 答案不是用言语给出的,而是付诸行动。 抓。 “……呃?!” 他瞬间被掐住喉咙,双脚离地。 随着自身重量下坠,她掐得更紧了,切断了他的呼吸。 他喘着粗气,拼命挣扎着想要吸口气。 她要制服他吗?那是肯定的。 他知道她已经羽化。 但这不仅仅是力量的问题,他不会屈服……! 男孩这样告诉自己,挑衅地瞪着她。 然而,他严重误判了形势。 砰! 感觉就像一枚闪光弹在他头骨里爆炸。是一拳。 他被一拳击中,就像攻城锤砸在脸上。脸颊裂开,牙齿粉碎。 ‘我不会屈服于这种暴力。’ 啪!砰! 她的拳头不停落下。 他被打倒在地,一只皮鞋猛踢过来。 鲜血飞溅,骨头断裂。 男孩试图反击,伸手去拿匕首想杀了她,但这毫无用处。 技巧、力量——全都无济于事。 他被打得奄奄一息,身体几乎变成一滩肉泥。 然而她的攻击并未减缓。 它们有条不紊、精准机械地袭来,如同机器,毫无停止的意图。 在痛苦中,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 ‘为什么…… 她不停手?再这样下去,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 透过肿胀的双眼,他抬头望向施暴者。冰冷的黄色眼睛在黑暗中闪烁。 直到这时,男孩终于明白了。 “歼灭小队” 可不只是舍弃生命这么简单。 生命已无足轻重——所以他们可以为所欲为。 这才是关键。 对尤里·兰斯特而言,他只是个障碍。 他的叫嚷可能会削弱她在小队中的地位,危及任务的成功。 因此,他必须被清除。 她毫不犹豫地要把他打死。 那些说她是魅魔的间谍、说她身体放荡迟缓毫无用处、说她光靠强化的武术技巧什么都做不了的指责…… 所有这些言论,她都用拳头一一堵了回去。 毫无怜悯之情。 尽管直到现在她才归队—— 在 c 的帮助下离开歼灭小队后,她做着各种零工,和其他人说说笑笑,和疯狂巫师一起闲逛。 但每时每刻,她内心压抑的仇恨从未真正消散。 重新适应很容易。 她只需让那股怒火再次涌上心头。 “饶…… 饶命……” 直到他虚弱破碎地求饶,她的拳头才终于停下。 男孩这才明白。 她停止施暴并非出于怜悯…… 而是因为她算计着留着这个肉盾更有用。 尤里·兰斯特在男孩的制服上擦了擦沾满鲜血的手,然后下达命令。 “塞里斯。” “是,前辈!” “收拾一下。” “明白!我把他送到医疗组。要是他没用了,我就把他扔在这儿!” 塞里斯脸上挂着近乎狂喜的笑容,急切地开始清理这滩血污。 她回来了。 她崇拜已久的前辈终于回来了。 在他们周围,歼灭小队的其他成员开始咧嘴笑起来,脸上洋溢着欢迎的笑容。 她没变。 她没有消失。 歼灭小队的 “疯狗” 归来了。 第178章 歼灭小队 6 宅邸周围的空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骑士和士兵,部分阵型已然溃散。 身着黑色制服的身影如死神般伫立其中。 混乱的中心,是惊恐万分的领主。 作为 “关闭巢穴入口行动” 的一部分,歼灭小队与统治埃尔梅斯特领地的领主对峙,就其领地内的怪异事件以及魅魔的存在对他进行质问。 一番激烈搏斗后,歼灭小队获胜。 如今被逼入绝境的领主,对所有指控一概否认,并坚决拒绝歼灭小队对其领地展开全面调查的要求。 即便出示了盖有二王子印章的搜查令,他仍摇头表示这很可能是伪造的,坚称只有王子亲自前来传达,他才会相信。 这纯粹是顽固的抗拒。 领主脊梁上冷汗直冒,两侧歼灭小队成员带来的压迫感令他几近窒息。 鉴于他的顽固态度,他极有可能与魅魔勾结。 毕竟,大家心里几乎笃定(至少有九成把握),尤其是在他竟敢对小队动手之后。 然而,没有确凿证据,一切都只是猜测。 对方是位贵族,而歼灭小队的行动权限有限。 在缺乏证据的情况下贸然行事,只会引发麻烦。 塞里斯轻声问道: “我们该怎么办…… 前辈?” “得有人主动采取行动。有谁自愿吗?” 尤里·兰斯特话音刚落,歼灭小队的几名成员便举起了手。 其中就有那位曾给男孩提过建议的独眼老人。 尤里挑中了他。 “拉特。你准备好退休了吗?” “是啊,我该做的都做了,生活开始变得无趣。而且我也厌倦了把指导新人当爱好。是时候离开了。” 独眼老人抽出匕首,向前迈出一步。 他的家人死于一名残忍的连环杀手之手,十年前复仇成功后,他才寻得一丝安宁。 人生使命已然完成,此后漫长的岁月里,失去亲人的痛苦如影随形。 他已无力再建立新的人际关系,也无法重新寻觅幸福。 燃尽的火焰无法再次燃起。 老人身心俱疲。 但无论苦难持续多久,一切终有尽头。 似乎他的时刻终于来临,他一边走向埃尔梅斯特领主,一边给后辈提了些建议。 “兰斯特。” “是,拉特。” “你…… 曾经离开过歼灭小队。这让我很震惊。像你这么心狠手辣的人居然能逃离这个地方…… 我感到很欣慰。” 她的离开给他们所有人带来了一丝希望。 如果像尤里·兰斯特这般冷酷无情的人…… 都能离开,去追寻平静、幸福的生活,那么或许他们其他人也有机会。 这意味着,即便那些为了复仇而放弃自我的人…… 如果再给他们一次机会,或许他们仍能找回曾经抛弃的自我,仍能找到幸福。 “但是…… 你又回来了。为什么回来?” “因为机会来了。” “你不该回来的。再次看到你的脸,我都失去活下去的动力了。” “我不会为此道歉。大家,转过身去。” 唰。 所有身着黑色制服的队员同时转身。 这群人此刻宛如一道厚重的黑色帷幕。 在那道黑暗的帷幕之后,独眼老人开始了他 “自发的个人行动”。 “你…… 你打算干什么…… ?!” “除非你坦白交代所知的一切,并交出所有权力,卸下所有负担,否则你在来世都不得安宁。就从你的手指开始吧。” “你竟敢对一位贵…… 贵族动手!拦住他!拦住这个混蛋!这种眼不见为净的鬼把戏太荒谬了!!” 一声尖叫划破长空。 当歼灭小队其他人毫无防备地稍作休息,还没来得及察觉之时…… 这位前歼灭小队成员,独眼老人,残忍地杀害了埃尔梅斯特领主。 等歼灭小队赶到现场时,已是鲜血四溅。 “你为什么这么做?” “我就是这么痛恨这些贵族混蛋。” 他发出一阵咯咯的笑声。 独眼老人供认不讳,声称自己的罪行纯粹源于对贵族的仇恨,并自愿自首。 歼灭小队将他逮捕并暂时关押。 很快就发现了埃尔梅斯特领主与黑暗巫师团伙密切勾结的证据。 但这是否能成为杀人的正当理由,仍未可知。 贵族们可能会联合起来谴责这一事件,以此为借口削弱帝国的权威,哪怕只是一点点。 他们很容易就会愤怒地表示,未经适当调查就拔刀相向,是对他们身份地位的严重侮辱。 如果争议升级,各方就责任归属争论不休,这位老人将会被绞死。 他会平静地闭上眼睛迎接死亡。 这就是歼灭小队处理麻烦的方式。 =============================================================== 不受道德或规章制度的束缚,歼灭小队行动迅速。 通过对领主的严刑逼供,他们得知 “巢穴” 的入口位于埃尔梅斯特女神宗教教堂下方。 小队毫不犹豫地冲进了教堂。 他们强行穿过惊慌失措的修女和信徒,迅速制服了那位满脸困惑、挥舞着双手的牧师。 “你…… 你们想干什么…… 女神在看着呢——呃!” “第一小队,负责审讯。第二小队,跟我来。我们继续推进。” “是,长官!” 砰。 尤里·兰斯特猛跺地面,将自己的感官提升到极致。 她感受到下方空间传来的震动。 入口就隐藏在女神雕像之下。 肯定有个秘密机关——也许转动某个烛台就能露出地下通道。 但还有个更简单的办法。 “准备引爆。” “准备引爆!” 几名队员取下随身携带的自爆卷轴,贴在女神雕像上。 他们毫不迟疑地要摧毁它。 此时,被这群身着黑色制服的小队突然闯入惊得目瞪口呆的居民们,开始强烈地感受到危险,纷纷开始逃窜。 倒计时结束后,他们激活了卷轴。 轰——!! 女神那慈祥的面容被炸成数十块碎片,散落在地。 一些较为脆弱的修女甚至因这亵渎神灵的惊人一幕而昏厥过去。 尤里·兰斯特一脚踢开雕像的残骸,再次跺地。 随着一声脆响,隐藏的通道显露出来。 刺鼻的霉味钻进她的鼻子,她不禁皱了皱眉头。 他们向下走去。 他们凭借敏锐的感官,无需火把,沿着黑暗的楼梯前行。 这里是黑暗巫师和魅魔的关键设施,他们深知在一个为巫师精心准备的空间里,巫师能变得多么强大。 就连疯狂巫师在他构建了自己世界的实验室里,都展现出近乎神一般的全能。 尤里·兰斯特对那个虚拟世界仍记忆犹新。 尽管他经验不足,但还是骗过了已达到羽化后期的伊莱恩·克劳恩。 如果他心怀恶意,她根本毫无胜算。 这个地方也不会例外。 前方很可能潜藏着数十个陷阱和危险。 一条长长的、砖砌的走廊出现在他们面前。 “前辈,我检测到一件神器的反应。这是个高级陷阱,我们的装备无法解除。” “是吗。” 尤里·兰斯特将目光投向之前被她打得半死的男孩。 男孩从头到脚缠着绷带,因内心深处的恐惧而瑟瑟发抖。 她用眼神默默传达着信息。 如果你鄙视那些贪生怕死的懦夫,现在就是证明你不是其中一员的机会。 “……” 男孩呼吸急促。 她实际上是在命令他走进检测到陷阱的走廊——这是在派他去执行自杀任务。 他的身体像风中的树叶般颤抖,一股麻痹的恐惧顺着脊梁骨蔓延开来。 尤里轻声问这个颤抖的男孩: “你失去勇气了吗?” “……我…… 我……” 看到这一幕,塞里斯怒不可遏。 都夸下海口了,现在却贪生怕死?她恶狠狠地骂道: “都走到这一步了还犹豫,真是可悲。你之前还敢挑战前辈,现在…… 前辈,我直接把他扔进去怎么样?” 尤里抬手示意塞里斯闭嘴,冷漠地说道: “脱下制服,回到上面去。我的朋友曾说过,每个人都应该有第二次机会。” 意思很明确。 如果你做不到,就离开歼灭小队。 “呃,呜…… 啊啊啊啊啊——!!” 在受伤的自尊心、恐惧和绝望的驱使下,男孩不再思考,冲进了走廊。 他刚迈出几步,地板上刻着的魔法阵就亮了起来,发出红色光芒。 魔法渗入他的脑海,他被困其中,开始疯狂地扭动,仿佛在跳舞。 绑在他手腕上的精神屏障神器不断闪烁着光芒。 即便有它的保护,陷阱的威力依然强大,足见其厉害程度。 歼灭小队的成员们站在一旁,观察并分析着这一幕。 “狂乱和欲望放大…… 这些似乎主要是精神类陷阱,前辈。” “没有发现物理陷阱。也许他们是想避免这个设施有任何被破坏的可能?” “这倒挺符合魅魔巢穴的特点。” 他们分析得出,陷阱大多是精神类的。 既然如此,解决办法就很简单。 如果由她带头,他们就能安全通过。 尤里·兰斯特开始沉浸在回忆中,让灵魂充满情绪。 那一天——原本幸福和谐生活在一起的村民们,却在嬉笑中相互残杀。 那一天,一个小小的好奇心引发了彻底的毁灭。 在这场大屠杀中,所有人都在扭曲的快感中死去,而她立下了誓言。 压抑它。 压抑所有情感。 不要悲伤,不要喜悦。 用铁链锁住自己的梦想,用他们的尸体作为重物,将其深埋在心底。 直到她最终杀死女王的那一天…… “羽化—— 『本望拘束』” 喀啦啦啦…… 铁链悠然地缠绕在尤里·兰斯特的心头。 她脑海中翻涌的情绪渐渐平息,心湖变得平静,没有一丝涟漪。 她继续向前走去。 魔法阵在她周围亮起,恶狠狠地攻击着尤里的心智,试图扭曲和扰乱她的思绪。 它们搅乱她的思维,拉扯着她的愧疚感。 你利用那个男孩来找出陷阱。 这和女王的所作所为有什么区别?你没有资格评判任何人,尤里·兰斯特。 她将这些想法压下。 陷阱撩拨着她的欲望,低声诱惑着她。 我们知道你最深的秘密,你隐藏的冲动。你想做爱,不是吗?为什么要抗拒呢?屈服于你的本能吧,尤里·兰斯特。 她压抑着这种冲动。 每前进一步,她都正面迎接着陷阱。 铁链越勒越紧,像蛇一样缠绕在她的胳膊和腿上,勒得她血液几乎无法流通。 就这样,歼灭小队终于抵达了祭坛。 在他们面前,数百人躺在巨大的石台上,沉睡入梦,双眼轻闭,面带幸福的微笑。 祭坛中央悬浮着 “巢穴” 的入口,如幻象般闪烁——那是空间结构上的一道裂缝。 透过它,可以看到一个粉色漩涡的天堂。 脸上洋溢着狂喜的魅魔在空中翱翔,每个都抱着一个人。 她们在天空中嬉戏,穿梭于似乎违背现实法则的几何结构之间。 那道裂缝通向梦境领域。这是连接梦境与现实的缺口。 她们是不是通过缝合沉睡者的梦境来打开入口?那些人肯定不是无缘无故躺在这儿的,他们的意识被用来为魅魔的魔法提供能量。 只有一个明确而有效的行动方案。 尤里·兰斯特做出了决定。 她的声音冷若钢铁,下达命令: “我来封锁入口,大家把这些沉睡的‘附着物’都杀掉。” “哦呀…… 他们只是无辜的人,可你还是打算把他们都杀光呢,尤里。” “……” 一个新的声音充斥着这片空间,紧张的气氛瞬间弥漫开来。 那声音仿佛是光滑的弹珠洒落在托盘上,又像是粘稠的蜂蜜直接滴进她的耳朵。 她缓缓转身,脚跟旋转。 不知何时,塞里斯四肢着地瘫倒在地,而在她背上,坐着一位雪白的女子,双腿交叠。 仅仅看她一眼,一股热流便涌上尤里的心头,小腹也不禁收紧。 如果问尤里对她的出现是否感到惊讶…… 答案是否定的。 毕竟,这次行动针对的是魅魔最重要的设施。 只有蠢货才会认为女王不会现身。 所以他们早有准备。 包括男孩在内,歼灭小队的每一名成员都配备了精神屏障神器。 “呼,哈,呼呜……” 小队成员们一个接一个地传出喘息声。 这位雪白女子的出现,让歼灭小队的大多数成员失去了行动能力。 只有包括尤里·兰斯特在内的少数几人,仍在坚守着自己的理智。 收紧。 尤里又紧了紧缠绕在心头的铁链,束缚住自己,以免被不断涌起的诱惑之潮卷走。 魅魔女王似乎觉得尤里那可怜的抵抗很可爱,像花朵绽放般甜甜地笑了。 她用亲昵的语气,仿佛在对最亲密的朋友说话般,温柔地说道: “我还以为尤里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呢。” “……我一刻也没忘记过你。” “哦呀。但是尤里…… 你这么久都没来看我了呢?” “因为你一直躲在这种地方。” “躲起来。” 女王点头重复着这个词,算是承认。 她轻轻拍了拍口水直流的塞里斯的头,然后开口说道。 尤里·兰斯特紧紧握住拳头,寻找着进攻的机会。 然而,根本没有机会出现。 女王周围散发着一股异常强烈的压力。 有些不对劲。 她的羽化能力—— 『本望拘束』本应是对抗女王的完美对策。 这是一种能让她抵御所有精法的羽化能力。 对于几乎没有物理攻击力,几乎完全依靠精神操控进行攻击的魅魔来说,这本应让尤里立于不败之地。 如果现在动手,她能在一分钟内拧断女王的脖子。 可她为什么还在犹豫…… ? 冷汗从尤里脸上滑落,滴下下巴。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了——女王怀中抱着的黑色污渍的雕像。 她之前怎么会没注意到这么明显的东西?女王全身雪白,若抱着一尊黑色雕像,尤里本应该第一眼就看到才对。 “……那…… 那是。” 突然,她明白了。 不是女王用幻象魔法隐藏了它。 不,是她自己的本能一直在压制对那尊不祥雕像的察觉。 就像鸵鸟为躲避危险把头埋进沙子里一样,她下意识地忽略了它。 她一直在逃避它带来的那种强烈的恐惧。 女王继续说道: “你看,我一直在制作一件有趣的东西。它如此壮观美丽…… 我相信尤里你也会喜欢的。” “……” “邪神的欢愉雕像,邪神的四张面孔之一。呵呵呵…… 有了这个,我终于能成为一个真正的人,而不只是一个傀儡。我能摆脱命运的束缚。” 女王带着纯粹的狂喜抚摸着雕像。 这不仅仅是一件强大的神器,而是有着…… 更重要意义的东西吗? 动起来。 你必须动起来,尤里·兰斯特。 你一定要行动。 在女王使用那件神器之前,你必须阻止她。 没时间愣在这儿了。 你为此刻而生。 你为了这一刻放弃了幸福。你为了这个离开了朋友的身边。 你还在犹豫什么? 想想你所做出的牺牲,哪怕只是出于遗憾。 你现在不能犹豫。 ——快! “呜…… 呃,哇啊啊啊啊——!!” 尤里将全部精神灌注到攻击中。 但就在这时,女王轻声低语道: “传承升华 -『齿轮:女主角』” 咔哒。 某个巨大的东西咬合转动起来。 第179章 《女主角》 一种奇异的感觉席卷而来,仿佛她的意识得到了扩张。 这就像是站在高耸的悬崖之巅,俯瞰着下方地面上无数如蝼蚁般的生命,它们匆忙奔走,为生存而挣扎。 她还感觉仿佛自己的身体突然长出了数十条手臂、腿,以及一些不知名的附肢。 魅魔女王被这种超现实、超凡的感觉弄得不知所措,本能地挪动了一下手,堪堪避开了那朝着她脸缓缓袭来的拳头。 “……?!” 尤里·兰斯特的瞳孔剧烈转动,她拳头的轨迹突然朝着一个意想不到的方向偏离。 哎呀,刚刚发生了什么?我刚刚用的是什么能力? 这其中并没有物理作用力。 相反,这是对尤里·兰斯特思维的一种操控。 不知怎的,女王突破了那些厚重且令人胆寒的精神枷锁,控制了她的行动。 尤里的羽化能力“本望拘束”本应是对抗女王坚不可摧的防御。 即便女王之前释放的费洛蒙对她也毫无效果。 那…… 我们再试试这个。 看看它对这头被锁链束缚的可怕“野兽”会有怎样的效果。 女王轻轻抬起一根手指。 “跪下,尤里。” “——呃!” 哗啦啦啦,嗖——!! 尤里无视女王的命令,锁链如鞭子般抽打而出,猛烈地扫过地面。 女王反应迅速,将一直当作椅子的塞里斯当作盾牌来抵挡。 砰! 锁链击中了塞里斯和女王。 嘎吱。 紧接着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女王的右臂不自然地扭曲,整个人飞了出去。 事情不是这样的…… 这不是某种“绝对命令”的能力。 似乎比那要更微妙。 “我们继续试验,我不确定它会有什么效果,但我们来弄清楚。” 女王脸上带着孩童发现新玩具般的戏谑笑容,向四面八方释放她的力量。 咔哒咔哒咔哒。 齿轮咬合的声音再次响起。 尤里·兰斯特的瞳孔左右疯狂闪烁,混乱的视觉让她不得不闭上眼睛。 即便仅凭本能,她依旧精准而犀利地挥舞着锁链,目标直指女王。 然而,她的动作明显比睁眼时迟缓。 女王继续用塞里斯当作盾牌,心中冷静地思索着: “很好,我可以操控…… 我可以影响她的视觉。那么,这个呢?” 女王在空中挥动着类似画笔的东西。 嚓啦啦啦啦咔! 尤里·兰斯特甩出比之前更多的锁链。 每只手臂上缠绕着五股,宛如某种金属巨兽的爪子。 似乎尤里的羽化能力变得更强了…… 咔嚓,哐当当! 锁链撕裂地面,翻搅着泥土。 由于视觉受阻,尤里似乎转为了大范围攻击,试图增加击中目标的几率。 锁链挥舞的力量足以劈开大地…… “……疯狂巫师…… ?!” 挥舞到一半,锁链的轨迹突然因尤里看到的幻觉而扭曲。 嘎吱! 对于缺乏物理力量的女王而言,这些锁链是个严重的威胁。 一股锁链缠住她,像苍蝇拍击中昆虫般将她抛向空中。 但即便如此,女王却在大笑。 她没有感到丝毫恐惧。 这…… 并不像是危险,事实也的确如此。 此刻,她明白了。 这种力量…… 她终于掌握了“齿轮:女主角”的本质。 哗啦啦啦! 缠绕在尤里身上的锁链数量更多了,宛如狮子的鬃毛,又或是…… 空气中闪烁的热浪。 嘎吱,嘎吱——不祥的嘎吱声从她的手臂传来。 她正在突破自身极限,迫使自己的身体承受远超负荷的压力,以增强羽化能力的威力。 她就像一颗熟透即将爆裂的果实,仿佛随时都会将自己压垮。 我们不妨称之为…… 羽化的“超频”。 这是一种不可持续的方式。 一旦羽化结束,反噬将是灾难性的。 这无异于一场大规模的自我毁灭。 如果女王被卷入那锁链的旋风中,将不会留下一丝痕迹。 她会被撕成碎片,被无情地碾成齑粉。 但是。 “但你…… 真的能用那些锁链毁掉你所爱的人吗?” 嚓啦咔。 哐当当当当! 当如洪流般的锁链朝她汹涌袭来时,女王轻轻推动齿轮。 齿轮开始转动。 咔哒。 她闭上眼睛,如果她对力量判断失误,就会丧命。 那样的话,她也会毫无遗憾地消逝。 现在,看看会发生什么。 它越来越近。更近了。更近了。 越来越近,然后…… ! 那如风暴般撕裂一切的锁链,在即将触及她的瞬间,突然停住了。 女王缓缓睁开双眼。 锁链近在咫尺,几乎要擦到她的眼皮。 “呃,呜呜…… 呵呵呵…… ” 她忍不住笑出声来,笑声不自觉地从她唇边溢出。 女王颤抖着,沉浸在这无所不能的陶醉快感中。 她的整个身体因兴奋而颤动,纯粹的喜悦让她口干舌燥,无法抑制这汹涌澎湃的情绪。 尤里·兰斯特满脸困惑,无法理解为何自己的攻击会停下。 这似乎超出了她的理解范畴。 “要我告诉你吗?为什么…… 你无法攻击我?” “……” “因为我是你的《女主角》。” 她吸引住了尤里的目光,尤里此刻无法移开视线。 尤里被深深迷住了。 在转瞬之间,爱意绽放,每一秒都愈发浓烈。 她的心跳开始加速,一时语塞。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女王吸引,不知不觉间,命运已将她们的轨迹交织在一起。 鸟儿欢唱,仿佛在庆祝;阳光洒下,宛如祝福;微风轻拂,令人心旷神怡。 世界突然变得无比美丽,仿佛她正透过玫瑰色的眼镜看待一切。 这一切都蕴含在女王的“齿轮”之中。 这…… 就是羽化,旨在创造出某人的“女主角”。 舞台已然搭建。 角色纷纷登场,各自的角色也已分配好。 剧作家自己成为了女主角,为每一个行动和场景编织出合理的情节。 这就是为什么她无法攻击。 这种力量,能够俘获整个世界,这就是终极的《诱惑》! 当然,你不会明白。我也不明白。 羽化和升华本质上都是随机的。 灵魂的形态千变万化,想要有意地展现出某种特定能力是不可能的。 即便是“绞索铭刻绝望”在创造反魔法师刺客时,也并非特意追求“魔法具现化”。 因此,这是不可能的…… 诞生出如此一套完美契合、都为了一个单一目的而存在的能力,是不可能的。 她想不出其他任何解释。 女王回想起“羔羊”曾不经意间说过的话。 ——据说,从这个时代消失的邪神,拥有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操控命运的力量。 他以创造英雄、悲剧、灾难或喜剧为乐,纯粹是为了好玩。 这样的想法违背常理…… 这是来自遥远思想领域的故事。 操控世界,将无数生命如同牵线木偶般玩弄于股掌之间? 蒙蔽意识,引导他们完全沉浸在主角的角色中,设置看似可信的考验,完美地把握时机,引入角色,决定胜负,引发欢笑与泪水,最终结束故事。 需要多少层羽化能力相互叠加才能获得这样的力量? 所以,我们黑暗巫师所追寻的邪神的能力,想必并非单一的强大力量,而是一系列精妙能力的集合。 如果我们要给它取个名字…… ——我们就称之为“神之工具箱”…… 啊哈。 的确——这真的就是“神之工具箱”。 “胡说八道——!!” 嘎吱。 尤里·兰斯特用锁链将自己缠得更紧,她的皮肤被撕裂,鲜血滴落。 她一寸一寸地向前挪动。 嘎吱。 笃。 尤里的拳头碰到了女王的左眼皮。 “……啊哈,哎呀。你在抵抗…… 吗?你不可能抵挡得住这强大的力量。或许是我有点…… 疏忽了。” “呃,呃,啊…… !!” “抱歉,尤里。我很快就会让你好受些。” 女王意识到了自己的局限,以她目前的能力,还无法完全驾驭“女主角”的力量。 所以她谦逊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她只会运用其中一个方面。 如果她缩小关注点,如果她专注于单一的“工具”,或许就能更好地掌控它。 这种力量的名字是…… 《女主角:融化心智的毒药》。 ========================================================= 啊,开始了吗?是的…… 已经开始了,能力已经发动。 仔细听好。 没错。 你被仇恨吞噬,对着眼前的敌人发起无休止的攻击,但这些攻击毫无效果,并非因为对手过于强大, 不,你的攻击失败是因为你太过弱小。 曾经,我们关系亲密,共度了许多欢乐时光。 你过去常叫我姐姐,还总是形影不离地跟着我。 或许,在你内心深处,对我的那份情感仍留有一丝痕迹。 过去的回忆不断涌上心头…… 即便你心中对女王的愤怒如沸水般翻腾,但对她那无可否认的感情仍模糊了你的视线。 咚。咚。 你曾经充满无敌力量的拳头,如今却如新生儿般软弱无力。 每一击都软弱地落下,毫无生气。 你非但没有造成伤害,只是把自己的血抹在了纯白女王的身上。 这些攻击并非出自真心。 即便你试图让自己的心变得坚硬,爱的力量却将你拉向相反的方向。 没错…… 你曾希望,不是吗?要是能回到那些日子该多好。 这会不会是一场误会呢? 也许你错了…… 为什么曾经对她那么和蔼温柔的白衣姐姐…… 会毁掉她的村庄呢? 这难道不是个合理的疑问吗? “别再给我灌输这些鬼话…… !!” 那为什么呢?为什么你的拳头毫无力量? 即便你闭上双眼,你的 “目光” 也只聚焦在我身上。 你全身心地感知着我,其他一切都变得模糊。 仿佛你迷失了自我。 每一拳擦过我的睫毛,你的每一个关节动作,都伴随着深深的吸气,吸入我的气息。 “不。这不是我的感觉。我,我恨你…… ” 血泪从她脸上滑落。 我从未否认你的仇恨,尤里。 我只是用爱将它掩盖。 有个词可以形容这种情况 —— 爱恨交织。 尤里,事实是…… 你本可以杀了我。 这很奇怪,不是吗? 我一直以为邪神的升华能力会更直接 —— 比如一道巨大的激光束,或者诅咒他人遭受永恒的死亡。 但相反,邪神的欢愉雕像赋予了我一种更为复杂的力量。 一种 “培育” 情感的力量。 它没有物理强度,也没有绝对的确定性。 如果你的心智真的被真理所强化,这一切或许永远不会对你起作用。 没错,错在你。 是你缺乏决心,缺乏努力,缺乏坚定的心,才导致了这一切的发生。 你告诉自己你抛弃了一切,抛弃了所有,但…… 你没有。 你只是把它们深埋心底,因为你无法真正割舍,正是这种肤浅的伪装导致了你的失败。 如果你的羽化能力是 “抹去情感”。 如果没有仇恨,没有愤怒。 如果你的内心真的一片空洞,那么我早已死在你手中。 但无论你多么努力…… 去压抑自己的情感,它们依然存在,在你内心深处如冰冷的蓝光般闪烁。 我只是将它们引到表面,加以放大,然后俘获。 “……” 你现在已经失去了所有力量。 你的羽化能力想必已经到了时限。 现在,沉沦吧。 最终沉沦吧。 沉入那片你曾将所有情感束缚的情感之湖,是时候让你涉足那片湖水了。 慢慢地走进去。 当你把脚趾浸入水中,可能会感到一阵刺骨的寒冷,足以让你脊背发凉。 但别担心。 就沉沦吧。 沉沦。 …… 你在下沉。感觉很平静,不是吗? 成为一具溺水的尸体,带着你所压抑的所有情感沉沦。 在悔恨中轻轻摇摆…… 来回摇摆。 来回摇摆。 永远。 她的双腿一软,尤里·兰斯特像一个线被剪断的木偶般,沉闷地倒了下去。 魅魔女王抱着邪神雕像,一动不动地站着,像捕食者审视着猎物的无生命尸体般盯着她。 一旦确认尤里再也无法战斗…… “呼,呵呵…… ” 她笑了。 “呼,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太有趣了。简直有趣极了。 如果有人问她觉得哪里有趣…… 她会说,把尤里·兰斯特像木偶一样操控的整个过程,都令人兴奋不已。 看着她,这个片刻前还怒火中烧的人,在如潮水般汹涌的爱意下崩溃,这是一种刺激。 尽管她对这种力量的掌控还不够完美,还无法毫无限制地完全释放邪神雕像的力量,但目前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她利用它争取到了时间,足够让尤里陷入自身羽化能力的反噬之中。 下一次,她会让这一切更有趣。 她已经有了几个主意。 这一次,她只是偷走了尤里·兰斯特对别人的爱…… 然后将其引向自己。 假以时日,尤里最终会无可救药地爱上女王。 然后,她会把尤里变成一名忠诚的骑士,全心全意地为她服务。 每晚,尤里都会被仇恨吞噬,强烈渴望杀死女王,然而,她会完全迷失,被那蒙蔽她判断力的强烈爱意所折磨。 又或许,她会让尤里爱上一只在泥里打滚的脏猪。 那肯定很有趣! 看着她挣扎着理解为什么自己会被这样一个令人厌恶的生物所吸引,满心厌恶却又无法抗拒自己的感情…… 以如此荒谬可笑的方式去爱! 哦呀。 我能做到什么程度呢?有无数的事情可以做。 她可以折磨更多的人。 还有更多的人可以摧毁,更多的方式去玩弄他们,而且一个比一个更残忍扭曲。 女王从 “巢穴” 召唤出她的仆人们。 他们拖走了歼灭小队的其他成员,在他们的脑海中刻下催眠指令,将他们变成魔力电池。 与此同时,女王给昏迷的尤里·兰斯特当起了抱枕,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同时提取她所需要的信息。 他们是如何发现 “巢穴” 入口的,又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 她需要仔细检查每一个细节。 “……哦呀?” 她在尤里的记忆中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留在学院的紫魔法塔塔主,还有已经有三名学生达到了羽化…… 还有…… 留在学院的紫魔法塔的幻象巫师。 女王深入挖掘尤里的记忆,好奇心越来越强。 然后,她了解到了这个叫做trpg的游戏。 尽管从二手记忆中她无法完全理解一切…… …… 但完整的版本就在那里。 她颤抖着。就是这个。就应该是这样。 疯狂巫师的故事似乎是掌握邪神升华能力的完美指南。 他巧妙地编织故事,让受害者从未意识到…… 他们正在被操控! 贪婪在她心中涌动。 如果她能撬开那个巫师的脑袋,吞噬他所有的知识会怎样呢? 然后,她有一种感觉,自己能够比任何人都更熟练地掌握邪神的升华能力。 女王轻轻拍着尤里的头,轻声低语道: “尤里,我…… 原本打算把你当作试验品。看看我是否能让某人爱上无生命的物体,或者改变他们的欲望。我为你准备了各种各样的折磨,但是…… ” 疯狂巫师和尤里·兰斯特关系亲密。 设个陷阱吧。 她会在尤里的脑海中精心埋下陷阱,然后当作礼物送给疯狂巫师。 当然,要做得巧妙。 而当疯狂巫师不可避免地为了救他的朋友而深入她的脑海时,她就会…… 诱捕他的心智。 捕获、迷惑,然后碾碎并吞噬。 吞噬他的每一丝知识,直到一切都属于她。 设一个完美的陷阱。 既然他似乎喜欢构建他的故事,以同样的方式设个陷阱会很不错。 没错。 这是个她不熟悉的词,大概就是这样用的。 “这是我准备的一场 ‘游戏环节’…… 呵呵。” 魅魔女王开始准备她的杰作。 ========================================================= “……粉发女同?” 几天后我再次见到她时,她正在沉睡。仿佛永远都不会再醒来。 第180章 信任 1 自从粉发女同离开后,天空就一直阴沉沉的,这几天还淅淅沥沥地下着雨。 每到这种时候,我就会再次感慨魔法带来的便利。 在前世,我只能无奈地等着天气放晴,好把洗的衣服晾干。 挂在晾衣架上的湿衣服,最后只会散发着一股霉味。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 无需昂贵的烘干机,一个咒语就足够解决问题。 “……所以,教授,你叫我来就只是为了烘干衣服?” “没错。” “要不是看你是教授…… 唉。” 塞尔维娅,这位不太情愿充当人肉烘干机的姑娘,长叹一声后低声念起咒语。 火焰在她指尖闪烁。 我还让她顺便去除一下实验室里的湿气,结果她差点踢断我的小腿。 要不是我脚步灵活,肯定得被她踢出淤青。 滋滋。 我看着衣物在眼前迅速变干。 刚刚还高效地烘干我的内衣和秋衣的火焰,此刻移到了粉发女同的内衣上。 “……啧。” 塞尔维娅注意到那件内衣从形状和尺寸上看颇为惊人,懊恼地咂了咂嘴。 她自己显然没有那样傲人的身材。 打个比方,那尺寸大概比一个菠萝还大…… “要不要我把你的眼睛也烘干一下?” “还是算了。” 我移开视线,举起双手,摆出投降认输的姿势。 笃笃笃。 一阵微风吹过,几滴雨敲打着实验室的窗户,随后滑落,仿佛在请求进入屋内。 我瞪着那些恼人的雨滴。 该敲门的不是你们,应该是我那位擅长性骚扰的粉发朋友才对。 不管我有多容易感到孤单,你真以为我会放雨滴进来吗?如果你们想进来,就把粉发女同带来。 要是你们把她带来,我很乐意开门。 “……你是在和雨进行瞪眼比赛之类的吗?” 我和雨滴的无声交流在塞尔维娅看来想必很奇怪。 她一边说着,一边烘干尤娜件略显暴露的内衣。 我平淡地回答道: “我在谈判。” “你能和那些蓝塔的榆木疙瘩谈出什么?他们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他们只会摆出高冷的样子,像块冰一样。” “你说得好像火焰能听懂你说话似的…… ?” “它们交流得可好了。它们从不结冰、蒸发,也不会突然变形,而且喜好分明。要是它们不喜欢什么东西,就会把它烧掉。” 仔细想想,似乎也有道理,但我却无法感同身受。 一个火焰朋友,哈。 听起来是个贪婪的家伙,只要有一点机会就会四处蔓延,要哄他开心估计很麻烦。 而一个石头朋友,大概又会过于沉默寡言。 即便脑子里想着这些琐事,我心中那挥之不去的不安却丝毫未减。 “……最近是不是…… 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因为一直没收到朋友的消息,我有点焦虑。” “啊,是那位粉发小姐。确实,我也有一阵子没见到她了…… 这就是你像吃了火的火蟾蜍一样垂头丧气的原因?” “这是什么奇怪的俗语?” 她就连在俗语里都非要用和水有关的东西,可见她和蓝塔那位白雪的竞争意识有多强。 名为焦虑的这种情绪,真正的问题不在于情绪本身。 问题在于焦虑所依附的事物。 如果我不在乎粉发女同,焦虑就不会对我产生任何影响。 就好比已经拿到了提前录取通知,你就不会在意高考是否考砸。 所以,要消除焦虑,就必须消除它的源头。 这就像口香糖粘到头发上,即便你把大块的口香糖弄掉了,那顽固的残留物不管洗多少次都甩不掉。 最终,唯一的办法就是剪掉那团缠在一起的头发。 “你这次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蠢主意?” “……为什么这么问?” “我儿时的朋友曾经告诉我,我们应该接纳自己的情感,而不是掩埋或割舍它们。” “……真是了不起的言论。” 塞尔娅的话似乎触动了我内心深处的某根弦。 感觉我一直回避的某个部分突然暴露了出来,让我有点尴尬。 塞尔维娅似乎非常喜欢她这位儿时的朋友。 每次说起他,她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就像有人偷偷从冰箱里拿出一块蛋糕一样。 她替她儿时的朋友说道: “仅仅因为被自己喜欢的人拒绝,就假装那些感情‘从未存在’,从而否定它们…… 那你又怎么能相信未来再次降临的爱情呢?” “……” “他说,情感就是证明。因为教授你和那个人关系很亲密…… 所以你才会如此焦虑,对吧?他说为此感到开心也无妨,这恰恰说明你像焦虑所显示的那样在乎对方。” 建筑物越高,它的影子就会拉得越长。 所以,与其在影子里畏缩不前,或者气得想把大楼拆掉,他是在建议我们爬到楼顶去欣赏风景吗? “……要是事情有那么简单,我就不会这么心痛了。” “说实话,这要求确实有点高。但这话听起来不是很酷吗?感觉是个正确的原则。” 这是一种理想化的观点。 “谢谢你安慰我,塞尔维娅。要不我把下次绩效评估的内容透露给你?” “不用了,谢谢。我这么说是因为我们同病相怜。我也等那位儿时的朋友等了十多年了。” “都烘干了,我先走了。” 说着,她挥了挥手,离开了实验室。 她那红色的头发随着她离去的步伐摆动,最终消失在视线中。 十多年…… ? 十年,十年啊。 我试着想象一个黑暗又令人不安的场景——粉发女同消失了,我在没有她会回来的承诺下,苦苦等待十年。 我本想在脑海里模拟一下,但还是停下了。 人们说言语具有巨大的力量。 要是仅仅想象这种可能性就会让它变成现实怎么办?光是这么一想,我就不寒而栗。 我没有勇气面对这样的失去。 我不想失去她们。 我不能失去塔主或者粉发女同,无论如何都不能。 比如说,如果我透露一些自己比较奇怪的想法,却换来 “呃,谈恋爱有点…… 我们还是做朋友吧” 这样的回应。 又或者如果我选择了她们其中一个,另一个却说 “所以,你没选我?那我也不选你了”,然后离开。 我被这些尚未发生的假设情况吓得动弹不得,既无法前进,也无法后退。 我想我们三个人可能都有同样的感受。 尤娜从不越界,压抑着自己的嫉妒,让我们的关系模糊不清,因为她也不想失去任何东西。 而尤里·兰斯特虽然在我们的关系中划清界限,但仍主动靠近,即便她知道自己总有一天要离开去复仇。 那成为恋人呢?这个问题一直深埋在我心底,我试图用无意义的接触来安抚内心的冰冷空虚。 但仅仅因为我们身体相拥,并不意味着我们的心就会如此顺理成章地契合在一起。 事实上,我渴望着。 我渴望一种…… 更深层次的关系,一种永远不会破裂的关系。 我希望我们能成为一家人。 …… ……也许我应该和她们谈谈这件事。 等尤里·兰斯特回来,我们三个人可以坐下来好好聊聊。 我可以小心翼翼地提出这个话题。 坦诚地告诉她们,我想和她们俩都更亲近一点。 我希望我们能更加坦诚,分享内心最深处的想法,让我们的心更紧密地相连。 当然,坦诚相见可能会引发冲突。 我们的个性可能会发生碰撞,可能会提高嗓门,甚至可能会争吵。 但即便要冒这些风险…… 我们可以相互磨合,跨越我们自己划下的界限。 我想问她们是否愿意尝试变得更亲密一些。 这就是为什么我希望她们能对我倾诉。 希望尤娜能解释一下她女巫帽上的符号是什么意思,以及为什么她有时会独自轻声哭泣。 在紫塔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希望尤里能告诉我点燃她复仇之火的那件事。 她的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让她觉醒了那样的羽化能力? 我希望她们能让我帮助她们解决问题。 如果我解决不了,那我至少希望能安慰和抚慰她们。 没错。 我就这么做。 等粉发女同完成任务回来,鼓起勇气聊聊这件事。 也许我该准备几个笑话,以防气氛变得紧张。 也许我甚至应该写个脚本,在镜子前练习一下。 就这些吗?之后又会怎样呢? 也许来一次旅行?像真正的一家人那样,我们可以去大陆南部进行一次长途旅行。 我听说那里有美丽的海滩,我们可以在水里尽情嬉戏。 为了实现这个…… 首先,我是不是该用从伊里德那里得到的许愿券?我会请他把粉发女同指定为我的专属侍从,这样她就不用匆匆忙忙去执行任务了。 对,就这么定了。 雨还在下着。 每落下一滴雨,我对重逢的期待就增添一分。 要是一切顺利,也许我们会…… 更幸福,玩得更开心。 所以,拜托了,一定要平安归来。 就在我默默祈祷的时候。 砰。 门猛地被推开。 我满心期待地转过身,希望是粉发女同恰好在这一刻归来。 然而,进来的却是尤娜,她被雨淋得像只落汤鸡。 “……” “……怎……怎么了,塔主?你这表情,还有这副模样…… ” 我不自觉地结巴起来,看到她阴沉的脸和紧握的拳头,一种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 我害怕看到这背后所代表的事情。 在恐惧啃噬着我的内心之时,我不断试图安慰自己。 没事的。不会有什么大事。 求求了,一定不要有事。 但现实总是残酷的。 “……尤里昏迷了。” “……” 我呼吸沉重,僵在原地,像一只被制成标本的蝴蝶,时间仿佛也静止了。 尤里·兰斯特睡着了。 她是被一名路过的学院学生发现的,学生报告说在一条小巷里看到她被遗弃在那里。 学院派驻的国防局特工确认了她的身份,然后将她交给了一名牧师。 牧师给出了 “无法治愈” 的严峻诊断后, 他们向我寻求帮助。 事情就是这样。 她躺在那里,沉沉睡着,面容如此平静,以至于我看着都有些恼怒。 我轻声呼唤她紧闭的双眼。 “……粉发女同?” 没有一丝动静。 她为什么不回应? 也许她暗地里讨厌这个外号?对…… 这可能听起来有点冒犯。 毕竟,这是我一开始用来嘲笑她的称呼。 那么,尽管有点尴尬,我还是试试叫她的本名吧。 “……尤里。你睡着了吗?” 依旧没有回应。 事情不太对劲。 在仿佛无尽的沉默之后,我终于接受了现实:尤里·兰斯特几乎处于植物人状态。 滴答。 随着我的压力飙升,我脑海中的 “精神病模块” 启动了。 没错。 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是…… 一个半死不活的魅魔。 没必要大惊小怪,也不用慌了神。 也没理由为此难过。 她不过是个陌生人,对我来说无足轻重。 就像一只被踩死的蚂蚁——又有多少人会为此眨一下眼呢? 她从一开始意图可能就不单纯。 毕竟,她是二王子派来监视我的,她肯定是打算一边讨好我,一边收集情报。 只不过是一个试图勾引我的狐狸精现在出局了而已。 这是好事。 没人监视我,我在学院就自由了。 对吧?没错。 所以,所以这没什么大不了…… 你错了。 啪。 我将魔力汇聚到手上,狠狠地扇了自己一耳光。 “精神病模块” 连同旁边几个无辜的模块一同破碎。 我用力甩了甩头,驱散那些杂念。 她还没死。 这种情况是可以逆转的,如果是精神方面的问题,我能解决。 我展开一个魔法阵,让魔力流动,当场创造出所需的各种法术。 我小心翼翼地检查尤里·兰斯特的思维,但遇到了阻力。 有外来魔力的痕迹。 我在记忆中搜寻。 这和植入三王子脑中的魔法一样,是魅魔女王的手笔。 但还有其他东西…… 像是一张网,复杂到我无从下手。 尤里·兰斯特被女王的魔法困在了自己的思维里。 换句话说,她正在自己的脑海中徘徊于一座 “地牢” 之中。 我能感觉到。 她很可能正在经历一场活生生的噩梦。 黑暗巫师通过施加痛苦来汲取魔力,在这个过程中会伤害灵魂。 即便现在,她肯定也在受苦。 能用外部治疗移除这些魔法吗? 不可能。 女王的魔法漏洞百出,我当然可以把它撕成碎片。 但支撑这个魔法的那个奇怪的…… 类似焦油的东西——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它太巧妙,也太险恶。 它就像一个布满尖刺的铁娘子刑具。 如果我强行打开它,会在尤里的思维上刺出数百个洞。 我能感觉到,背后的魔法技艺与我不相上下。 和我一起检查她的塔主说: “……似乎附着了一种复杂的升华能力。我本以为可以用‘减法’将其抹去,但不可能。尤里也会被卷入其中…… ” “……” 焦虑啃噬着我,我越来越坐立不安。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们真的要就这样丢下她不管吗? 不。绝不。 我无法接受。 有一个入口,我找到了一个入口。 尤里思维中的陷阱有一个弱点,从内部比较容易突破。 有一条巧妙隐藏的潜入捷径,这并非疏忽——我能感觉到创造者背后的意图。 它在引诱我们。 如果我们想救她,就必须进入内部。 这是个陷阱。 理性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尖叫。 这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由一种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极其复杂的升华能力构建而成。 它很危险——就像在她脑子里建了一个迷你地牢。 倘若我像参与一场游戏那样,分离出自己的意识并潜入其中,我会像参与我游戏的玩家一样脆弱。 那又怎样? 这无关紧要。 我竭力压抑着内心翻涌的愤怒与悲伤,不让它们干扰我的魔法,紧咬着牙关准备进入。 就在这时,尤娜猛地抓住我的袖子,用力往后拽。 她的警告显而易见——她坚定地挡在我身前。 “……即便你是你…… 你也可能会送命。你明白这点…… ?!” “我明白。” “不,不。你不明白…… !!就连伊莱恩,她的羽化能力已然完全成熟,都被你算计了。就连我…… 我的升华能力尚不完善,都如此艰难!一个有备而来的巫师和毫无准备的巫师之间,差距就是这么大!” 她所言极是。 这是不争的事实,既然已经察觉到升华能力的痕迹,危险程度已然急剧攀升。 但即便如此…… 我不能就这么眼睁睁地丢下她不管。 “听着,你没必要这么着急。好吗?我们或许还有时间。至少冷静下来。别贸然行事。我告诉你,这太危险了。” 但我们可能没时间了。 此时此刻,尤里·兰斯特或许正在生死边缘挣扎。 不,她正在走向死亡。 “我会更加努力。我会召集紫塔的所有人来帮忙。我们能做到的,还来得及。所以求你了…… 再等等!!” 我无法忍受这份焦虑。 召集塔里的所有人并评估局势需要时间——而我们恰恰缺少时间。 她能撑到那个时候吗? 如果我现在进去,成功救了尤里·兰斯特,一切都会没事。 我一直憧憬的未来就能完好无损地保留下来。 我能做到,我一定能成功。 毕竟我是个天才,对吧? 走吧。去救她。 尤娜是不是从我的表情中洞悉了我的想法?她的脸瞬间扭曲,继而开始抽泣。 她的双眼泛红,泪水夺眶而出。 “……那我呢?那我该怎么办?!” “……” 我僵住了。 就在我无言以对、呆立当场时,尤娜宣泄出了她的痛苦。 这令人心碎。 当然,尤里·兰斯特变成这样,着实让人痛心疾首。 但即便如此…… “如果你不顾一切地冲进去,落得和她一样的下场…… 我该如何活下去…… ” “我…… ” 当我无法回应,找不到合适的言辞时。 “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你不能去。我不想让你去——!!” 她近乎尖叫的喊声,使得她周围的水滴和指尖都泛起光芒。 这是她魔法发动的征兆。 呼。 我被往后推。 不,尤里的床和我之间的空间迅速拉大。 这是尤娜的幻象魔法。 我也要予以回击…… !! “‘幻象毁灭’,‘空间坐标混乱’,‘欺骗’…… !” 我用相反波长的魔力对抗她的魔力,破除了幻象魔法。 我们彼此摧毁了对方的法术。 随后,我变换位置,防止她锁定我,并释放幻象使她失去平衡。 我在第一轮抵挡的仅仅是前奏。 紧接着,我听到尤娜开始吟唱,显然一个更为强大的攻击即将接踵而至。 这吟唱冗长——肯定是个高级法术! “熄灭光芒,闭上双眼,‘黑暗降临’!” 刹那间,一切陷入黑暗。 我所有的感官都陷入混乱,我无法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在光线熄灭之前,我瞥见一个肥皂泡,里面缓缓充满黑色液体,从尤娜的胸口浮起。 我知道这个法术。 “紫罗兰的浓缩记忆魔力水晶爆炸” 她打算凭借纯粹的力量将我炸飞。 如果她完成施法,我就输了。 我必须在她完成施法之前打断她。 我摆脱了 “黑暗降临” 的影响,试图发动攻击,干扰魔法的完成。 “‘法术驱散’,‘重组’,‘结构拆解’…… !!” 但我无法集中精力,我的脑袋晕乎乎的。 她那绝望的神情在我脑海中不断盘旋,我只是凭借本能进行反击。 然后 ── “谁都不行,我不会让任何人进去,我不会让任何人去送死。包括你…… !!” ──── 信息如爆炸般向我袭来。 “……唔,呃。” 我分不清上下。 感觉我的腿好像连在了头上,又或者我的眼睛长在了脚上。 在混乱中翻滚了仿佛无尽的时间后,我终于在实验室前恢复了意识。 不知为何,我被赶了出来。 我试图再回到里面,但门纹丝不动。 显然是尤娜在阻拦我。 我敲了很久的门,尝试开门。 最终,我只能靠在门上,颓然坐下。 “……” 我的头很痛。 过了一会儿,我的头脑逐渐清醒过来。 我现在明白了。 我理解了。 换做是我,也会这么做。 如果尤娜…… 失去理智,坚持要立刻潜入尤里的意识,发誓哪怕付出生命也要救粉发女同…… 讽刺的是,我也会阻止她。 这难道意味着我们就该这么放弃尤里·兰斯特吗? 不,我无法接受。 我们有一线生机,尽管并不确定。 只是这实在太危险了——危险到同样在乎尤里·兰斯特的尤娜,拼尽全力来阻止我。 花时间纠结这个毫无意义,但我又实在做不到强行突破尤娜的阻拦。 紫塔塔主实力强大,我也不能全力与她对抗。 我陷入了两难。 两个选择似乎都不对。 我迷失了方向,在两个决定之间摇摆不定。 我急切地希望有人能直接给我一个答案。 我以为自己已经冷静下来,但这就像一团火,只是从熊熊燃烧变成了闷烧。 我漫无目的地徘徊了很久…… ========================================================= “……所以你就这么淋着雨一路走到女生宿舍来了?” “……是的。” 我不确定为什么,但本能驱使我来找塞尔维娅。 “你是个白痴吗?” 我想我是。 第181章 信任 2 哗啦 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被放在我面前。 不愧是红塔巫师,塞尔维娅只是随手一挥,瞬间就把牛奶加热好了。 “给你。” “啊,谢谢。” “很烫,喝之前记得吹凉。” “呃嗯……” 塞尔维娅可不是那种控制不好魔法强度的新手巫师。 要是她想,完全能一下子就把牛奶加热到恰到好处的温度。 她故意弄得这么烫,肯定别有深意。 这是不是就像往水面上放一片漂浮的叶子(暗藏玄机)? 我轻轻吹了吹,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 感觉应该凉了,可还是有点烫,我的舌头瞬间被烫得微微刺痛。 我判断失误了。 “烫,烫,烫。” 我伸出舌头散热,塞尔维娅的斥责声随即传来。 “我不是叫你先吹凉再喝嘛?” “我以为已经凉了。” “遇到自己的事,每个人都这样。别人的事能看得清清楚楚,可轮到自己,就会犯些简单的错——比如连冷热都分不清。” “……” 我觉得有点奇怪,看向塞尔维娅。 这说话语气…… 是我常用的风格啊。 跟我平常说话一模一样——先从一些看似无关紧要、荒诞不经的话题入手,再慢慢引到真正想说的事情上。 实在是太熟悉了。 我跟她交流并不多,所以她不可能是跟我学的…… 也许是从她那位 “儿时好友” 那儿学来的。 我心里这样想着。 “慢慢吹凉,然后再跟我说。发生了什么事,什么让你心烦?” 什么事让我心烦?这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的。 我想救身处险境的尤里·兰斯特。但我一旦这么做,尤娜就会为我担忧。 我该放弃吗?我该选择尤里,还是尤娜? 当我在心里权衡时,两边的分量感觉一样重。 于是,我毫无保留地把所有事都告诉了塞尔维娅。 她静静地听着,然后…… 突然对我进行 “人身攻击”。 “你是白痴吗?” “又怎么了……” 连续两次被骂白痴,我有点退缩。 我的犹豫不决看起来真有那么可悲吗? 塞尔维娅看着陷入困惑的我,双臂交叉,直截了当地说。 “你关注错重点了。” “……?” “追随内心的选择,无所谓绝对的对错。如果你想救她,那就去救。如果你想守护确定能留住的东西,那就去守护。要是你两者都想做,也尽管去做。谁能阻拦你?” 人们秉持着不同的价值观。 有人选择拯救,有人选择守护。 在价值判断的范畴内,没有错误的选项,这就是她和她那位 “儿时好友” 所坚信的。 然而。 “但在方法上,却有对错之分。毫无准备就试图闯入布满陷阱的地牢?你疯了吗?” “啊。” “巫师在踏入地牢之前,就该预判、规划、准备并武装自己,以应对其中的陷阱。你的两难困境并非关键。问题在于你鲁莽行事,盲目冲动,不加思考。” “啊啊……” 牛奶的温度完全由你选择——你可以喝凉的,也可以喝温的,但在它还滚烫的时候就喝,那绝对是错误的选择。 所以…… 塞尔维娅的眼神仿佛在说:吹凉了再喝。 塞尔维娅手托着下巴,目光向上飘移,像是在回忆一段久远的往事,继续说道。 “你知道吗,在恩弗斯回家族领地之前…… 他常常念叨着一句话。哪怕失败,他至少要确保离开时没有遗憾。” 没错。 在那次游戏过程中成长显着的南宫青辉,在下定决心时,曾对自己说过这番话。 “想要无悔地生活,就得全力以赴,完美地完成任务。要是你就这么贸然冲进去,日后肯定会后悔。你肯定会想,‘要是进去之前准备得更充分就好了’。” “……” “光凭一腔热情往前冲,可不叫全力以赴。你到底搞砸到什么程度,连我都忍不住要阻拦你?” 这是什么意思? “你可是个天才。虽说我们年龄相仿,但你已经是教授了,而且你的幻象魔法技艺精湛,几乎能同时戏耍学院里所有学生——尼奥勒、班尼特、恩弗斯,所有人。一提到你的名字,他们的表情就变得很怪异。” “……比如说,什么样的表情?” “就好像他们觉得你无所不能。我能从他们身上感受到那种信任,尤其是那些了解你的人。所以,要是连他们都想阻拦你,那肯定是因为你当时看起来太不靠谱了。” 是这样吗? 我真的让尤娜如此不安吗? 我看起来真的像个濒临死亡的人,以至于她过去的创伤被勾起,不停地对我施展幻象魔法? 塞尔维娅站起身,大步朝我走来。 她双手捧住我的脸颊,目光如炬地盯着我,说道。 那感觉就像她在传授古老的智慧。 “保持内心炽热,但头脑冷静。让情感成为你的动力,但绝不要被它们掌控。” “……” “去吧。去制定一个妥善的计划,说服守在实验室里的你的巫师同伴。要是你能想出一个像样的计划,她会再次信任你的。” 是这样吗?没错。 即便此刻,焦虑仍让我的胸口发紧。 每当想到粉发女同可能正在遭受的折磨,我的双手就会颤抖,心也因担忧而狂跳。 但塞尔维娅说得对。焦虑难以避免。 事实上,这份不安恰恰证明了我有多在乎尤里·兰斯特。 但我绝不能被它左右。 正是因为我被情绪控制,才让尤娜也感到焦虑。 要是我能保持镇定…… 要是我没有动摇。 她大概就不会陷入如此深度的恐慌。 我必须接纳自己的情绪,直面它们,并战胜它们。 就在我稍微下定决心的时候,塞尔维娅像个调皮的孩子般笑了笑,说道。 “等你成功完成任务回来…… 你可以尽情向我吹嘘你的辉煌胜利。到时候,我就收回叫你白痴这句话。” 那一刻,我是不是该说她像太阳一样耀眼? 塞尔维娅一直都这么漂亮吗?我几乎是恍惚地开口说道。 “……我能叫你姐姐吗?” “,呃你身为教授,对学生说什么呢…… ?!” “塞尔维娅姐姐。” “恶心!出去!去做你该做的事!” 伴随着一声巨响,我被赶了出来。 今天第二次,我在一阵推搡踢打下,被赶出了塞尔维娅的宿舍。 但这次我的心情截然不同。 仿佛她的火焰在我内心点燃了什么,就像点亮了一根蜡烛。 我原本在黑暗中迷失,现在却看到了前方的道路。 没错。 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我站在门外,整理着思绪。 “……” 我回忆着线索,在脑海中逐一梳理。 很快,我就想出了一个可行的营救行动方案,然后朝着尤娜藏身的实验室飞奔而去。 有办法了。 有办法打败魅魔女王了! 在那个疯狂巫师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下塞尔维娅一人。 她手托着下巴,喃喃自语。 “……我们关系有这么亲近吗?” 不,并没有。 对一个同时周旋于两个女人之间的花心大萝卜,实在没理由觉得亲近。 她在他的课上学到了不少东西,但也头疼不已,总体来说,算是扯平了。 也许是因为他那熟悉的黑发,又或许是他浑身湿透的样子看起来很可怜…… 又或者是因为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渴望——夺回对自己珍贵的东西,所以她才产生了一种归属感。 塞尔维娅的目光落在疯狂巫师留下的牛奶杯上,停留在他嘴唇触碰过的地方,然后她回过神来,不停地拍打自己的脸颊。 “我到底在想什么…… !” 她翻开一本厚厚的魔法书。 集中精力,努力学习。 她不是还要再见儿时的好友吗? 塞尔维娅写下一些魔法咒语。 她能给的建议都已经给了,现在她在这件事里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然而,她还是时不时地希望那个疯狂巫师好运。 她不希望这世上有人失去珍贵的人。 我敲了敲紧闭的实验室门,然后用平静的语气说道。 “塔主,你在里面吗?” “……” 我能感觉到有人在里面,不难想象尤娜正静静地在门的另一边听着。 我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轻声说道。 “……九头蛇万岁。” “……哼。” 传来一声压抑的笑声。 “能开下门吗?我想出了一个绝妙的计划,连伊里德听了都会拍腿叫好。我觉得你听了也会印象深刻。” “……” 门微微打开了一条缝。 我小心翼翼地走进去,看到尤娜一脸焦虑地抬头看着我。 她显然保持着警惕,担心我又要鲁莽行事。 我举起双手,表示没有恶意,然后紧紧地拥抱了她。 “先听我说完。如果…… 听完之后,尤娜还是反对,我就不去了。怎么样?” 尤娜在我怀里点了点头。 我尴尬地拍了拍她的背,我之前的表现太丢人了。 “之前的事,对不起。” “……我也对不起你。” “我当时太绝望了,没顾全大局。行事太鲁莽。谢谢你阻止我,尤娜。” “……下次别这样了。我…… 真的很害怕。” 在这短暂的瞬间,我们和好了。 她身体的紧张感开始消散,看起来心情也稍微轻松了一些。 我润了润嘴唇,开始解释计划。 “好了,听着。不管怎么看,敌人的主要目标似乎要么是吞噬我,要么是吞噬塔主,对吧…… ?” 这是关键所在。 敌人最渴望得到的东西,往往都存在弱点。 我低声说出暗杀魅魔女王计划的细节…… 尤娜犹豫了一下,然后似乎觉得有成功的可能,便点头表示同意。 我和尤娜一起把粉发女同放在魔法阵上,开始深入分析。 在进入之前,我们要从外部尽可能收集所有数据。 我们在不伤害她的前提下,小心翼翼地施展法术。 我们把一个类似 “摄像头” 的魔法装置穿过女王魔法的缝隙,或者发射魔力,读取反弹回来的回声。 “看起来是个多层结构,对吧?” “嗯。第一层是尤里精神屏障的改造版本,她的内在自我在第二层……” “而在地下二层,很可能有一个与‘巢穴’相连的楔子。” “……就像‘踏门昇界’一样,魅魔女王大概在远程操控着一切。” 没错。这是最危险的部分。 尤娜在一张纸上粗略地画了个示意图,展示这个结构。 行动大纲很简单。 我只分离出意识,独自潜入,而尤娜在外面操控紧急逃生系统。 这个系统是整个行动的关键。 这就好比给潜水员系上一根生命线,我发出信号时,尤娜就会拉绳子把我拽出来。 她答应一旦有危险,会毫不犹豫地启动系统。 我的计划是携带 “信息炸弹”,从内部拆除魅魔女王的陷阱。 我会在关键位置安置这些炸弹并引爆,只针对不属于尤里·兰斯特的部分。 与此同时,我要保护目前正遭受围攻的尤里·兰斯特的意识。 在执行这些任务的过程中,我会穿透第一层意识,下到第二层。 想必在那里会有一个通往 “巢穴” 的入口。 我们的任务就是切断那个连接——确保没人能进出。 一旦通道被切断,行动基本上就算成功了。 没有了魅魔女王的干扰,即使那些陷阱是她曾祖父留下的,也没什么可怕的。 我们有时间慢慢拆除它们。 我完成了进入前的准备。 我躺在粉发女同旁边画好的魔法阵上,尤娜低头看着我,脸上满是担忧。 担忧之中,却也…… 饱含着同样多的信任。 相信如果有人能完成这个任务,那一定是我。 “……你一定要回来。明白吗?” “当然。我会带着逃跑的尤里一起回来,别担心。” “我要开始了。” 啪。 尤娜打了个响指。 魔法阵光芒闪耀,我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融入地面一般下沉。 在分离意识准备潜入时,我运用了trpg技巧,想着这是不是trpg玩家在游戏过程中的感受。 我一头扎进无意识的漩涡海洋,来到能看到尤里·兰斯特精神屏障的地方。 在潜入之前,我先从上方观察。 我很惊讶。 这个结构和一场trpg游戏很相似。 事实上,说它是一场游戏也不为过。 一个由尤里·兰斯特的记忆构建而成的世界,其中还穿插着一些故事情节。 场景是…… 帝国国防局,歼灭小队。 这是粉发女同刚加入歼灭小队时的记忆——她年轻时的事。 但有些地方不对劲。它和原始记忆并不完全一样。 有些部分被扭曲了,恶意地篡改了,尤其是人物——有人被故意从记忆中抹去了。 这样反而更好。 我就从那个 “空白处” 潜入。 我做好准备,触碰精神屏障的外壳。 女王的魔法,已然污染并控制了这层屏障,连同那个奇怪的异物,瞬间就把我吸了进去,仿佛在欢迎我的闯入。 没有任何阻力。 虽然我轻松进入了,但似乎那外来的魔法不喜欢我的生命线。 它一直试图切断我的紧急逃生系统——我的生命线。 不过,紫魔法塔的大巫师正在从外部实时加固它。 几乎不可能被切断。 我顺利进入了。 现在,是时候开始了。 是时候唤醒被女王诅咒而沉睡的 “公主” 了。 第182章 沉睡的 公主 1 在开启一场trpg游戏时,我通常会刻意模糊参与者的意识,使其处于一种朦胧状态。 当游戏开始,参与者的意识会经历分离,并与游戏中的角色同步。 但要是在这个阶段意识过于清晰,就可能引发问题。 这就好比你去玩密室逃脱咖啡馆的游戏,刚进去的时候,工作人员不都会把你的眼睛蒙上吗?现在想象一下,蒙眼布稍微松了点的情况。 我猜玩家会有一种飘浮感,像幽灵一样观察这个世界,或者体验到灵魂出窍的感觉,直到重新回到 “正常状态”。 在这个阶段,玩家可能会无意间撞见一些细节,而这些细节会破坏他们对游戏的沉浸感。 比如说,他们要是不小心瞥见了我精心隐藏的伏笔,或者碰到了秘密事件的触发点…… 那我就不得不迅速把游戏类型改成重生流或者时间循环流的故事。 反过来说。 以我现在的处境——想尽一切办法拯救尤里·兰斯特——尽可能保持对自己意识的掌控至关重要,这样才能抵御女王的干扰并占据优势。 潜入尤里·兰斯特的精神屏障后,我没有实体,甚至还没被赋予游戏角色。 于是,我迅速用一层保护罩包裹住自己的意识,开始收集这个世界的信息。 时间设定是440年,大约是尤娜成为紫魔法塔塔主的时候,而那时我还只是家乡村子里一个九岁的小孩。 过去的时光,嗯…… ? 我进一步深入探查信息。 这些信息被加密以防剧透,但我轻易就破解了。 场景设定在尤里·兰斯特加入歼灭小队几年后。 咔哒,咔哒,咔哒。 一阵齿轮啮合转动的声音轰然响起,紧接着,四面八方的压力陡然增大。 仿佛有个声音在说:“马上闭上眼睛。不许偷看。” 我立刻试图较量一番,看看我们谁更强。 嘎吱。我被击退了。 果然,在对方的地盘上,实力差距很明显。 在巨大的压力下,我的眼睛被迫闭上。 实在无法抵抗,我只好顺从地闭上了。 但我并没有就此屈服,而是在额头 “开” 了第三只眼。 咔哒,咔哒…… ? 齿轮转动的声音短暂停顿了一下。 或许是惊讶?紧接着,压力进一步增强,试图闭上我的第三只眼。 于是,我在脚底又开了一只眼,然后在手背上也开了一只。 这就变成了一场即兴的打地鼠游戏。 意识是个奇妙又模糊的概念。 它既不是灵魂,也不是有形的实体。 它的很多方面至今仍无法解释。 然而,有一个原则被公认为真理:“意识的形态反映自我。” 也就是说,鱼的意识会呈现鱼的形态,而粉发女同(尤里·兰斯特)的意识很可能就是粉发女同的样子。 所以它才会猝不及防。 它大概在想,我是不是暗地里是个独眼巨人。 又或者它怀疑我对自己形象的认知里就是多了几只眼睛。 这个小把戏很简单,潜入这里的 “我” 并非纯粹的意识。 我借鉴了那可爱的7%的特点,让自己在魔法层面上有了更强的自主性…… 换句话说,我更像是个半灵体,或者说类似一个游戏角色。 这样就更灵活一些。 是时候深入探索了。 我扫描了这个世界的信息分布。 总体而言,结构很松散。 信息最集中的地方是以尤里·兰斯特自身为中心。 此外,进入下一层的关键似乎也和尤里·兰斯特有关。 这就明确了我要做的事——找到她。 明白了。 一路上,我还收集到一些杂七杂八的信息。 比如这座城市以葡萄酒闻名,或者当地领主是个秃子之类的。 就在我不断用眼睛搞怪并窃取信息的时候,女王终于觉得这样下去得不偿失。 于是,她开始使用蛮力,就好像要把整个世界捆绑起来,强行在这个世界里给我赋予一个实体。 我本可以反击,但我没有。 这是一场微妙的拔河比赛,我必须保存实力,只在必要时出手,同时迫使女王消耗她的力量。 这个策略稍后会带来关键的机会。 我的视角急速下降。 看来女王给我准备了一个角色。 我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影站在某个阁楼的角落里,看起来她是想让我进入那具身体。 我假装顺从地进入,然后在最后一刻改变方向。 我得先解除这具身体里可能暗藏的任何陷阱。 果不其然,里面布满了陷阱。 我清除了一个类似精神窃听器的东西,拆除了思想诱导器和行动抑制剂。 趁着还有点时间,我意识到还能修正一件事。 这具身体的身体素质糟糕透顶——敏捷得像蜗牛,又胖又迟缓,最要命的是…… 长得奇丑无比。 我甚至都分不清这具身体是人类还是兽人。 这完全就是个充满恶意的角色设定。 居然要我顶着这副模样去见粉发女同…… ? 提升身体素质到人类水平vs提升外貌数值。 经过一番激烈的 “思想斗争”,我选择了后者。 我删除了多余的脂肪数据,优化了外貌。 黑发黑眸…… 换句话说,变成了我的样子。 ……也许我该把鼻梁调高一点? 不。这样就行了。 我原本的外貌就足够了,用那些 “资源”,我还不如稍微增强点实力。 但要是鼻梁能再高那么一点点,就…… 咔哒,咔哒,咔哒! 好吧,我懂了。 我这就进去,行了吧? 就这样,我完成了角色创建。 我睁开眼睛。 我的身体发出痛苦的呻吟,虽说我原本的身体也不怎么强壮,但这具身体感觉脆弱得像玻璃雕塑,完全不像人类。 也许我当初真该提升实力,而不是去管鼻梁的事…… ? 不。 就好比无论你的力量数值有多高,都打不过霸王龙一样,在游戏主宰一心要碾压我的情况下,提升那点力量也没什么意义。 就算召唤出300个剑术大师,难道我就能因为力量稍微强一点就抵抗得住吗? 再者,在这样的世界里,力量平衡取决于信息和技能的多寡。 我是杰出的幻象巫师,女王也是。 即便她变出一只身披重甲的恐龙,要是其数据有破绽,我也能轻易拆解,瞬间让它化为乌有。 我们之间的战斗就是这种性质。 出人意料的是,合理性在这里也起着重要作用。 尽管有女王的干扰,但这个世界终究存在于尤里·兰斯特的意识之中。 她相信的和不相信的事物之间存在巨大差异,而这种差异会起到修正作用。 即便派一队剑术大师来对付我,如果这一切看起来太荒谬、太梦幻,尤里·兰斯特就会对这个世界产生怀疑。 届时,女王为了压制这种怀疑,所需消耗的力量就会急剧增加。 这就意味着这场战斗并非毫无胜算。 此外,既然确认突破到下一层的关键信息就在尤里·兰斯特的意识里,那么这次会面很可能需要交流,而不是靠武力获取信息。 所以,注重外貌而非体力是正确的选择。 之前扫描的时候,我已经确定了粉发女同的位置。 以这具身体所在的位置来看,她几乎就在隔壁——可以说是邻居。 那咱们就开门见山,直接接触吧。 我打开阁楼的活板门,顺着梯子下去。 我走下楼梯,推开门,走进一座由过往记忆构建的城市。 时间是440年。 不过这里不是皇冠城,而是一座我从未见过的城市。 我深吸一口气。 尽管身处敌人的巢穴,周围布满陷阱,但一想到很快就能见到粉发女同,我还是忍不住露出笑容。 我上次见到她,不过才过去几天而已,不是吗? 我的心因难以掩饰的喜悦而加速跳动。 没错,让我再看看你…… 不是像之前那样毫无生气、陷入沉睡的模样,而是鲜活灵动的你。 我站在隔壁房子的门前,稍作停顿,平复了一下呼吸,然后用手背轻轻敲门。 咚,咚,咚。 等了一会儿,门微微打开了。 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 比我想象中年轻得多的粉发女同。 从外貌判断,她大概也就高中生年纪吧? 她身材矮小,和我认识的她相比,发育程度截然不同。 没戴眼镜,也没有马尾辫。 整体小巧玲珑,但日后那火辣身材的潜力已然可见。 她明亮的黄色眼眸抬头看着我,眼中满是毫不掩饰的警惕。 “……你是谁?” 我得谨慎选择接下来要说的话。 她问 “你是谁?” 意味着她不记得我了。 这表明她的记忆只追溯到很久以前,或许最远到440年…… 我是这么推测的。 年轻时候的她还没有从歼灭小队调到国防局。 她没戴眼镜,也还没遇到我。 对她来说,这是我们的初次见面。 以陌生人的身份和她交谈,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但同时又觉得很刺激。 我有机会看看粉发女同在年轻时是什么样子。 好吧,那我得慎重措辞。 我得想办法开启对话,以便和这个年轻版的她成为朋友。 或许…… 我可以模仿塞尔维娅儿时好友的说话方式? 对,这主意不错。 我要友善、温和地跟她打招呼。 先和年轻的粉发女同建立起融洽的关系,最后再逗出她那可爱的笑容。 准备,开始…… 行动。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我是刚搬到隔壁的人……” 咔哒,咔哒,咔哒。 “年轻的粉发女同,你好可爱。” “……” (内心吐槽:)女王,你个贱人…… !! 砰! 门关上了。 咚,咚,咚。 加强了对语言的控制后,我再次敲门。 “不,等等!我刚才说错话了…… 请听我解释一下。我真的可以解释清楚。我就是搬到隔壁的人。” “我警告你。不想见血的话,就赶紧滚。” “我不怕见血,就给我五分钟。求你了。” “你以为我没见过你这种男人吗?” 哼。 门后传来一声轻蔑的冷哼。 听起来对这番对话厌烦至极,年轻的粉发女同恶狠狠地吐出每一个字。 “我猜你肯定听说过那些传言——说我是个魅魔。现在你就想着咱们可以互相 ‘帮助’,对吧?少废话,赶紧滚。这是第二次警告,我不会再给第三次。” “到底是哪个混蛋传的这种鬼话……” “说不定你自己就打算说这种屁话。还是说你本来想告诉我,你和其他男人不一样…… 你是这么想的吧?但那些这么说的人,最后都一个样。” “……” 她对男人的不信任感极强,对外人的疑心也很重。 我相信只要能继续对话,我就能和她成为朋友,我大致知道她喜欢什么,也了解她是怎样的人。 我只需要找到建立初次联系的方法。 是时候改变策略了。 不然的话,不管我说什么,都摆脱不了 “试图用某种方式勾引她的好色之徒” 这个形象。 那就先打乱她的阵脚。 “我不行(性无能)。” “……你说什么?” “而且我很擅长男扮女装。” “……你说啥?” 我几乎能想象得出粉发女同在门后的表情,脑袋上肯定顶着个大大的问号。 这种困惑很快就会转变成 “那你跟我说这些想怎样?”。 我得在她想到那一步之前解释清楚,给她一个跟我交谈的理由。 “我突然透露这些秘密,是因为要是我们之间产生误会,会很尴尬。你看,我来这儿不是为了跟邻居套近乎的……我是来办公事的。” “公事,你说?” “你是歼灭小队的尤里·兰斯特,对吧?我是国防局派来的特工。你能猜到在这种时候,上头为什么会派人来吗?” 这意味着我自己也不清楚确切原因,得由她去琢磨并告诉我。 粉发女同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隔着门轻声说道。 “……肯定是来视察的。” “没错。哎呀,你可真敏锐。” 我立刻表示赞同。 毕竟,从现在起我就是视察员,我的任务就是来视察歼灭小队。 “啊,不用太紧张。我完全了解歼灭小队的运作方式……而且我知道,任何组织有点 ‘灵活性’ 往往能提高效率。” 虽然我确实是来评估小队的,但我没打算对每一个小细节都吹毛求疵。 毕竟,她所在的组织通常不就是这么运作的吗? “说实话,我就是来这儿度假的。这地方以葡萄酒闻名,不是吗?” 我补充了这个细节,利用了之前收集到的零碎信息。 “而且,巧的是,我的住处也安排在了这里……因为隔壁住着一位歼灭小队队员。我就想着不妨假装视察一下,所以就来敲你的门了。” “……我明白了,但我没理由配合你的偷懒行为。” “啊哈。但我觉得并非完全如此……?” 我得赶紧想出个理由。 得是跟粉发女同相关的事,是她这个时期可能渴望的东西……如果这是她小时候,那距离她家乡被灭很可能没过多久。 即便成年后,她的复仇欲望都极为强烈,那么在她年轻时,这股欲望肯定像熔岩一样炽热。 要是这样的话,我可以利用魅魔女王的信息跟她做笔交易。 “我被分配了一个案子。关于 ‘女王’ 的调查。” “……” 我听到一声急促的吸气声。 仅仅这一声轻喘,就暗示了那段过往对她伤害之深。 利用这一点,我心里闪过一丝愧疚,但我想不出别的借口了。 而且,确实也没有比这更好的理由了。 我语气中满是真诚的歉意,向她说出最后几句话。 “很抱歉勾起你痛苦的回忆……但我需要你的帮助来抓住 ‘女王’。我能不能时不时来拜访,听你讲讲你的故事?” “……可以。如果是为了抓住那个该千刀万剐的贱女人,那就行。但除了案子的事,别因为私事来找我。除非你想见红。” “好可怕……我记住了。那就下次见。” 没有回应。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往后退去。至少目前我成功和她搭上话了。 我对年轻的尤里·兰斯特的印象是,她就像一只竖起浑身尖刺的刺猬。 我现在的任务就是慢慢放下她的防备,靠近她,收集前往 “地下二层” 所需的信息。 这应该不会太难。 就瞧好吧。 =============================================================== 砰砰砰。 “尤里,我眼睛睁不开了!洗发水进眼睛里了!” 有时候,就得靠幽默来推进事情。 第183章 沉睡的 公主 2 我早就知道,她内心有着一股争强好胜的劲头。 甚至在我们第一次面对面时,在马车里进行激烈的心理博弈,最后还撞上了嘴唇。 从根本上来说,她就是个非常好胜的人。 但她也并非没有同情心。 当塞尔维娅把 “心跳女仆咖啡馆” 的体验变成克苏鲁风格时,她不也心急如焚地想要阻止吗? 再往前追溯,即便我在家乡的村子里遇到塞尔维娅时,她也会不经意间流露出关切。 显然,她心地善良。 然而,她心中的仇恨太过强烈,足以将这种天性完全吞噬。 好胜心与同情心。 牢记她的这些特质并加以利用,我们的关系就能迅速拉近。 我用力敲着尤里的门,全身心地投入表演。 “尤里,洗发水进我眼睛了,我睁不开眼!” 表演细节很重要。 所以我真的去洗了头,而且洗发水进眼睛导致我睁不开眼也是真的。 随后,尤里喘着粗气打开门,脸上一副血压飙升的表情,对我大喊 “啊!”。 年轻的尤里情绪相当外露。 “这都第几次了,你干脆去死算了……!!” “昨天下棋你输得一塌糊涂,还说会答应我一个无条件要求!我现在就用这个,快给我拿一桶水来……!!” “我可没说过那种话?!” “合同上用小字写着呢!” “那是欺诈合同!” 那你就该仔细看合同呀。 其实那并不是一份严肃的合同。 我哄着她签了一份满是诸如 “你下棋真烂”“输的人当狗” 这类挑衅条款的东西。 要是换成成年后的粉发女同,她会毫不犹豫地原地转三圈,逼真地学狗叫,毫无羞耻感,但尤里却尴尬得浑身发抖,只是小声嘟囔 “……汪”。 太可爱了。 原来逗弄粉发女同这么有趣,哈。 我当时就有这种奇怪的感觉,现在依然如此。 尽管她气得直喘粗气,但并没有在门口把我赶走,而是说道: “……啊,真是的。你……!我去拿桶装水,等着!” “要是我就这样瞎了……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说了我这就去拿水!” 哗啦哐当。 我听到她急匆匆地走进屋里,还能听到她自言自语 “桶,桶在哪儿……”。 在作为她邻居相处的这几天里,我以友好的方式接近她,同时证明我对自己的性欲有着极强的自控力。 倒也不是说我脱了裤子去证明什么。 魅魔一眼就能看出一个人是否性欲高涨。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很正常。 这难道不是挑选猎物必备的能力吗? 尤里自然也有这种能力。 多亏了这一点,事情变得容易多了。 每次见面,由于抑制性欲魔法的作用,我的内心始终平静如水。 就这样,她开始一点点地敞开心扉。 我抓住这个机会,全力推进,才有了现在的结果。 哗 ── !! 冰冷的水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直冲我的脑袋,我迅速擦掉洗发水泡沫。 尤里把水倒完后问道: “要再去打一桶吗?” “啊,我现在差不多干净了。不过要是再来半桶就更好了。” “你都差不多干净了,剩下的自己弄!” 尤里把木桶扔了过来。 我踉跄着接住桶,然后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一边找话聊。 “哎呀,怎么又这么凶。你家里有毛巾吗?” “你又打算偷走吗?” “我没偷,只是暂时借走,洗干净晾干后就还你了。现在我上半身全湿透了,要是不擦干感冒了怎么办?” “那是你的事!” 虽说她这么说,但并没有要赶我出去的迹象。 按照傲娇的 “翻译”,这意思就是我可以用毛巾。 我满脸笑容地走进尤里的家。 通过一有机会就像这样 “潜入”,我大致摸清了屋内的布局。 干毛巾应该在这儿附近吧?我记得是堆放在浴室旁边。 找到了。 我拿起一条,用力甩了甩头。 就在这时,我听到尤里在厨房远远地喊道: “把毛巾好好放进洗衣篮里!这次别想着偷走!” 我这次没打算偷,既然我已经通过还毛巾找到了拜访她家的理由,就不需要两条毛巾了。 当我去把用过的毛巾放进洗衣篮时,发现里面已经有 “客人” 了。 质地粗糙、毫无设计美感的普通廉价内衣。 看着怪可怜的。 我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惋惜之情,最后拿着内衣跑到厨房。 尤里似乎正准备做午饭,她系着围裙。 我举着内衣指责她: “哎呀,你这姑娘,怎么能穿这种内衣?” “……啊,啊啊……!!你,你拿着什么,你在干什么?!” 尤里一脸茫然,像是被锤子敲了脑袋,接着脸涨得通红,彻底炸毛了。 那表情像是拼命把极度的尴尬伪装成愤怒。 但我也很生气。 一个人怎么能对自己的穿着这么不上心呢? “注重那些别人看不到的部分,时尚才算完整,可你赚着不少钱,怎么能买这种东西穿!” “立,立刻把那东西放下。我要杀了你,听到没?!我真的会杀了你 ── !” “我觉得在你杀了我之前,我就会先心痛而死。嘿,你这简直是浪费你那张漂亮的脸蛋。先不说你喜不喜欢男人,这根本就是暴殄天物…… 哎哟!疼!说真的,疼啊!” “放,放下!我说马上放回去!!” 尤里用一连串猛烈的拳头强行让我闭嘴。 以这个极其脆弱的化身,施展 “天魔身法” 太难了。 我无力反抗。 我别无选择,只能屈服于外力,把内衣放了回去。 “……就算考虑实用性,那些破玩意儿也不行。我理解你不想打扮,但至少注意点质量吧?穿着的舒适度完全不一样,你知道的。” “哎呀,真是的 ── !!” 我嘟囔的时候又挨了一拳。 到了吃饭时间。 尤里把大致做好的菜放在桌子中间,我们用汤勺舀到木碗里吃。 我舀了一大勺尝了尝,冷冷地评价道: “要是再多放2.5撮盐就更好了。” “……那你自己做!你来!” “好啊。明天早上我来做。交给我吧。” “要是不好吃,你得赔食材钱!” 很好。 这样我又找到了明天拜访的理由。 关系变得亲密的车轮就这样滚滚向前,势不可挡。 我已经充分展现了自己的 “人设”,虽然尤里嘴里嘟囔着,但似乎对我的存在还挺开心。 人们不是说人类是社会性动物吗? 在充斥着动不动就寻衅滋事的暴徒的生活中,能有一个可以自在开玩笑、聊天的熟人,肯定是件很积极的事。 如果我们就这样稳步积累相处的时间,恢复到原来的关系并非只是个梦。 彻底消除这残留的尴尬距离,我们就能再次成为朋友。 然而…… 仅仅这样还不够。 我并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 我时刻提醒着自己,我来这儿是为了救粉发女同,我需要获取前往地下二层的线索。 这个世界的地下一层是通过改造粉发女同的精神屏障重建的,它就像一扇紧闭的城堡大门,试图阻止任何人前往更深层的意识区域 ── 地下二层。 所以我猜测 “许可” 可能是关键。 也许是这样运作的:年轻的尤里作为守门人,需要信任并认可我,然后打开通往地下二层的通道。 这就是我一直在努力增进亲密度的原因。 我也找到了支持这个猜测的证据,尤里总是挂在脖子上的 “钥匙”。 它用一根绳子悬着晃荡。 这是个蕴含着多得可疑的信息的物件,而且感觉极其刻意。 这肯定有女王插手的痕迹。 有一次,我问她 “那把钥匙是干什么的?”: “你没必要知道。” 年轻的尤里表现出极强的戒备心,这比我们初次见面时她对我的警惕还要强烈两倍。 经过极其缓慢且小心地提取相关信息,我发现她对保护这把 “钥匙” 有强迫症,而且还被植入了各种人试图偷走或窃取这把 “钥匙” 的记忆。 我甚至听说她因为队里一个还算亲近的朋友试图偷她的 “钥匙”,最终和对方断绝了关系。 那一刻,我意识到,如果我再进一步接近那把钥匙,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关系就会彻底崩塌。 所以我一直装作不感兴趣。 但是…… 我从未听粉发女同提起过这么重要的钥匙项链,虽然她向来对自己的过去有所隐瞒…… 但有线索和完全没线索还是有区别的。 我回忆了一下。 粉发女同无论是行为、习惯还是穿着打扮,都没有戴 “项链” 的迹象。 所以,这是女王刻意创造的一个物件。 女王似乎没有把线索分散在世界的各个角落,而是把明确的条件集中在一个叫 “钥匙” 的象征物上。 因此,要下到地下二层,我需要拿到那把 “钥匙”。 这个推断似乎非常合理。 我微笑着观察尤里,同时整理思绪。 她肯定感觉到了我的目光,茫然地抬头看着我,脱口而出: “……你在看什么?” “你吃东西的时候很好看。” 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年轻的尤里防御 “数值” 和塔主一样低,她像握刀一样握着勺子指着我,假装生气来掩饰尴尬。 “你,你真的不行(性无能)吗……?!” “你想看看吗?” 我做出脱裤子的手势时,她赶紧转过头去。 我心中涌起一股胜利的喜悦。 我赢了。 我在 “征服” 粉发女同……!! 一直处于被打压的一方,偶尔成为获胜的一方感觉真不错。 嗯…… 虽然稳步获得她的信任,让她主动交出 “钥匙” 是最佳方案,但如果情况不允许,我也在考虑直接偷取。 所以,等她足够放松警惕后,我会在关键时刻出手拿到钥匙。 那样的话…… 年轻的尤里肯定会受伤,但即便如此,我难道不该这么做吗?因为我要救她。 这能算是个周全的策略吗?我微笑着隐藏自己的阴暗意图,继续随意地聊天。 “最近怎么样?我听说歼灭小队的工作变得复杂起来了。你们在追踪一群黑巫师,对吧?” “……确实很麻烦。我和前辈们突袭了国防局告诉我们的黑巫师基地,结果里面只有些小喽啰。我们只得到了一条信息。国防局的人就不能把工作做好点嘛。” “我们的人可能也尽力了。不过能得到些信息就不错了,是什么信息呢?” “关于黑巫师组织‘赤色重生’及其同伙隐藏据点的信息。” 我听说440年歼灭小队追踪的那个叫 “赤色重生” 的组织,企图通过献祭人类来获取全新健康的身体。 他们主要拉拢贵族,用诸如修复丑陋面容,或是将孱弱体魄改造得强壮有力等诱人条件加以诱惑,从而获取资助。 “由于文件加密,前辈们正日夜钻研…… 一旦分析完成,我们应该就能有所收获。” “届时恐怕会有一场恶战。” “这是正义之战。” 尤里言辞犀利,表达出对这个黑巫师组织的憎恶,仿佛那些人只要出现在她面前,就会被她撕成两半。 我手托下巴,思索之际,突然灵光一闪。 “……”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没什么,我刚想起一件被遗忘的事。我得向皇室呈送一份报告。” “你疯了吗?赶紧去送!快!” 我找了这个借口,暂时告别尤里。 我一直对女王的异常安静深感不安。 虽说直至此刻,仍不时有牵制我的手段,比如颠倒我的视觉,或是突然让我遭受灼烧之痛…… 该怎么说呢,我觉得都不算特别严重? 偶尔突破我防御的疼痛,我尚可忍受。 女王想必也清楚这一点。 她本可选择其他任何时期,但却特意选定440年这个时间点,其中必有明确意图。 她大概是打算利用这一时期发生的事件。 从这个角度看,我怀疑黑巫师组织 “赤色重生” 的事,不妨说是主线剧情。 我一直猜测,她或许企图借由此剧情让尤里陷入绝望…… “……这混蛋是不是又耍了什么阴招?” 确认尤里无恙后,我返回住所,如搜寻虱子般,对这具化身诞生的房子展开了彻底搜查。 我掀起地毯,撬开阁楼地板。 在屋子角落,推开一个柜子后,出现了一处秘密空间,我在里面发现了用于黑魔法的仪式工具,以及一张带有红色手印的请愿书。 我看向自己的手掌,与请愿书上的手印比对,竟完全吻合。 这意味着,女王为刁难我而设定的这具化身,其身份…… 正是尤里正在追踪的黑巫师组织 “赤色重生” 的成员。 啊,原来如此。 所以,你想这么玩是吧? 行。 你是想让我与尤里陷入敌对关系,对吧?那我就采取改过自新的反派立场。 毕竟,降临在此的这个 “我” 尚未伤害过任何人。 我先营造好氛围,然后就说…… “我一心想治好自己病恹恹的身体,结果走火入魔了。 但见到你,我悔悟了。抱歉。既然我还没犯下任何罪行,给我一个机会吧。我愿意配合。” 如果我这样处理…… 等等。 等一下。 我…… 也就是说…… 在进入之前,改变了丑陋的外貌。 我修改了化身的形象,但并未覆盖这个世界本身的设定。 换句话说,我变成了一个 “从肥猪般的兽人,摇身一变成为英俊青年的人”。 从外人看来…… 就好像我拼命攀附 “赤色重生”,献祭人类,最终才改变了自己的外貌。 我这是自陷绝境! “要是现在修改信息,哪怕只有此刻……!!” 没机会了。 女王似乎恰到好处地抓住了时机,牢牢掌控着相关信息,并采取防御姿态。 她打算就这样将我塑造成反派。 这个该死的贱人。 我突然变成了…… 一个痴迷于(某种意义上守护城市安全的)英雄的反派……! 在 “巢穴” 中目睹这一切的女王,终于放松下来,露出笑容。 在她的设想中,他似乎已无路可逃。 他那超越常人的手段,曾让她惊出一身冷汗,但是…… 在这种情形下,他必须拿到 “钥匙”,才能进入地下二层——意识的深层区域。 然而,他如今被设定为 “赤色重生” 的喽啰,而尤里·兰斯特又小心翼翼地守护着她的钥匙。 咔哒咔哒咔哒。 命运将走向他身份暴露的未来。 因为女王会如此安排。 被逼入绝境吧,巫师。 彻底陷入焦虑,拼命挣扎吧。 最后走投无路时,喊着为了尤里·兰斯特,从她手中抢走钥匙。 在那一刻。 当尤里的意识,她的精神屏障,将这个巫师认定为 “敌人”,经历极度的背叛…… 当这个小世界对他充满敌意的瞬间。 便是女王露出獠牙,猎杀他、将他撕成碎片并吞噬之时。 第184章 沉睡的 公主 3 那混蛋来了。 此时此刻,他就在门外。 我不清楚他是谁,或许是个卖报的,或许是个想勾搭尤里的好色之徒,又或许是歼灭小队的某个同事。 不管他是谁,他的出现对我而言都是个威胁。 报纸可能刊登着会暴露我身份的消息;要是同事,说不定会当场指控我,大喊 “那家伙是个黑巫师!” 所以,唯一稳妥的办法就是不让他进来。 幸运的是,这个世界的系统漏洞百出,女王创造npc的技巧也并不高明。 我在尤里宅邸的大门门把手上安置了一颗信息炸弹。 没错,我取下并使用了随身携带的一小部分信息炸弹。 他就在门口。 我能感觉到他的存在,一丝笑容爬上我的嘴角,宛如猎人注视着自己设下的陷阱。 咚、咚、咚。 那混蛋敲响了门。 尤里立刻察觉到了。 “……有人敲门?我没约任何人啊,那……” “是那个想勾搭你的家伙吗?要我去把他赶走吗?” “别管了。就你那弱不禁风的身子,能吓跑谁?说不定是有紧急消息……要是哪个好色的登徒子,我就把他变成你的同类。” 她这话的意思,难道是要给他来一场原始的电击阉割手术?我不为所动,平静地补充道。 “不是我不行,只是它起不来。” “……我没问!说真的,我没问!!” 稍稍撩拨一下,尤里就炸毛了。 就在她的注意力转移到我身上的瞬间,我轻轻弹了下手指,触发了信息炸弹。 滴答。 伴随着一声轻微的爆炸,恶意信息如潮水般涌出。 在外人看来,就像是从门把手上刺出怪异的尖刺,狠狠扎向闯入者。 受害者会痛苦地扭曲身体,化为齑粉,消失得无影无踪。 尤里小心翼翼地打开门,嘴里嘟囔着,却发现门外空无一人。 只有几星尘埃散落在地。 她惊讶地眨了眨眼。 “我明明听到敲门声了啊。” “也许只是附近的小孩在捣乱吧?敲完门就跑了?” “……现在连附近的小孩都拿我当笑话了吗?” 我随口这么一说,尤里叹了口气,看上去有点沮丧。 不,这可不是我的本意。 我赶忙安慰她。 “你觉得小孩会想那么多吗?不会的,尤里。可能只是一阵风而已。别想太多啦,嗯?” “……你真这么觉得?” “嗯,真的。好啦……咱们回去接着干刚才的事。你该不会想拿这个当借口开溜吧?咱们的积木塔还没搭完呢。” “刚刚明明一直是你在输!” 尤里猛地转身,大步走回屋里。 我瞥了一眼地上那曾是npc的残余尘埃,然后轻轻关上了门。 至此,这已经是第十六次了。 我又一次争取到了片刻安宁。 这场争斗怎么会持续这么久呢?要解释清楚,有个关键事实得先说明白。 这个世界的核心是尤里。 尽管她受女王操控…… 但凡尤里觉得奇怪或不合理的事物,都会受到负面效果影响;而她毫不犹豫接受的事物,则会得到强化。 所以,在她的认知范围内,存在着规则和秩序。 设定与合理性必须得到维持,否则就会产生后果。 要是换个能力欠佳的巫师潜入此地,情况或许会有所不同。 但我有本事扭转那些细微的不利因素,让女王自食恶果。 所以,不管女王如何设法脱身,只要我还在,这场较量的基本条件就已然确立。 女王也明白这一点。 因为上次她试图强行诬陷我是罪魁祸首,结果却惨遭反噬。 正因如此,女王和我都围绕着尤里展开剧情——就像刚刚那个敲宅邸大门的npc一样。 简单总结一下。 我被赋予了 “赤色重生” 同谋者的负面设定。 女王最终打算利用这个设定,让尤里与我反目成仇。 所以,我要么在这颗定时炸弹爆炸前拆除它,要么与尤里建立足够深厚的感情,让她坚信 “这家伙绝不可能做出那种事”。 我可以尝试几种不同的策略。 比如像侦探特工故事里那样,扮演一名 “为了复仇而潜入‘赤色重生’的双面间谍黑巫师”。 或者我也可以试试角色扮演策略,把 “赤色重生” 的法术描绘成造福大众的手段——用死刑犯的生命去治愈善良之人的残疾…… 我有能力做到,但。 就我个人而言,我觉得风险实在太高了。 掌控故事走向的是游戏管理员。 也就是说,控制这个空间的是女王。 即便我使出浑身解数反抗,也无法左右这个世界的发展。 准确地说…… 我或许能在一时做到,但这会消耗太多能量,无法持续。 “你刷牙洗脸梳头了吗?睡前拉伸了没?” “管好你自己。” 就像要说服尤里关注自己的外表,得费好大一番功夫一样。 无论如何。 不管我怎么努力让她相信我是双面间谍,或者是好人,女王只需召唤出三个npc,就能彻底瓦解我的努力。 受害者1:一个年轻女孩,形象设计会让尤里联想到自己的过去,指控我摧毁了她的整个村庄,然后死去。 同谋者1:尤里歼灭小队的一名同事。拿出各种证据,证明 “这家伙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 反派1:一个彪形大汉,气势汹汹地闯进来,把尤里打得半死,看到我后说 “哟,你终于出现了,兄弟。还是这恶习。先跟这小丫头套近乎,再杀了她”。 如果整个世界都跟我作对,我那些巧妙的手段也无济于事。 所以,我的结论是: 我必须主动出击。 制定一个既能抵消尤里对 “毒药” 的察觉,同时又能瓦解女王打压我的企图的策略。 为了用看似合理的理由削弱我,女王早已开始布局。 她事先在我家中放置了罪证,还有…… 另外一件事。 “这是关于黑巫师组织‘赤色重生’及其同伙隐藏据点的信息。” “由于文件加密,前辈们一直在日夜钻研…… 但我觉得一旦分析完成,我们就能取得不错的成果。” 尤里之前提到的那份 “加密文件”。 这一招相当具有威胁性。 既然尤里已经确认了它的存在,那么这份文件在这个世界的某个地方肯定是真实存在的。 即便原本不存在,通过收集信息来伪造一份也并非难事。 最终,它会通过一个npc送到尤里手中。 这是不是就像一颗随着时间推移威力越来越大的炸弹? 一份两小时就破解出来的文件,其真实性可能会让人起疑,但一份花了一周时间才勉强破解的文件,你肯定会觉得它极有可能是真的,对吧? 所以即便到现在,危险仍在不断升级。 我得准备应对之策。 对我来说,最佳的情况是…… 在尤里查看文件的时候,我就在她身边。 如果我能实时操控信息,把自己塑造成 “无辜者”,局势就会大大向我有利的方向倾斜。 所以如果可能的话,我得紧紧跟着尤里…… 与她一同行动。 “……你还不打算回家吗?” “我能在这儿过夜吗?” “你觉得我会答应吗?” 我想也是。 我乖乖收拾好东西离开,我们好不容易关系有所进展,没必要制造不必要的麻烦。 离开前,我笑着挥了挥手。 “明天见!” “别来了!” 她嘴上说得狠,但眼神却出卖了她。 我该说那眼神就像一只假装不感兴趣的小狗吗?我分明能看出她还想再玩会儿。 这就意味着,明天也请再来找我。 我坏笑着回到自己家中。 然后爬上阁楼,集中精力。 我扭曲并塑造信息,为了避开女王的耳目,我创造了一根细长的管子,并小心翼翼地移动它。 这根管子就这样延伸到了尤里的屋内。 我运用之前在首都骑士团审讯室对我用过的手段,开始…… 窃听。 在我与她分开的这段时间,正是女王搞小动作的绝佳时机。 在天亮我能回到尤里身边之前,我就这么守着。 我在脑海中查看进度。 50% 在过去的几天里,信息炸弹的安装进度已经达到了50%。 过程中虽有些小干扰,但都不成大问题。 我发现这个世界比我想象的要狭小,就像一款地图加载不完全的游戏,城市的某些区域之外,便是一片漆黑的虚空。 我在脑海中绘制了一幅地图,标注出关键据点的位置。 我主要调查并记录了与歼灭小队和国防局相关的地点。 我的生命线依旧稳固。 女王不断发起攻击,但还不足以突破塔主的防御备份。 一旦信息炸弹安装完成,我就可以选择强行突破进入,而无需从尤里那里拿到 “钥匙”。 我好奇在那之前,我能否与她变得足够亲近。 大概过去了三个小时?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管子里传来可疑的声响,我半闭的双眼猛地睁开,集中注意力,我读取信息。 用于通讯的水晶球闪烁着光芒,尤里从睡梦中醒来,半梦半醒间接听了通讯。 - 解密工作已接近尾声。出于安全考虑,歼灭小队成员请立即前往四号舱口直接领取信息。 “……我是尤里,收到。” 尤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起身去洗脸,试图驱散困意。 我从座位上一跃而起。 女王选了今天,哈。 解密后的资料在四号舱口。 要是我能…… 在尤里之前赶到那里,并在她查看之前掉包,就能化解女王这次的攻势。 我悄悄翻窗而出,拔腿就跑。 通过持续收集信息,我知道四号舱口的位置。 出发,得快点。 我在人造月光下,在夜色中狂奔。 我之前说过,在尤里的视野范围内,存在着规则和秩序,对吧?因为她的感知会影响这个空间里力量的施展和效果。 换个角度想。 这就意味着,在尤里的视野之外,各种奇怪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噗哈啊啊啊——!! 墙壁轰然炸裂,一个好似由数十个食人魔与兽人混合而成的恐怖生命形态龇牙咧嘴地出现。 我从背后展开翅膀,灵活闪避。 地面突然倾斜,对折起来。 流星从天空坠落。 原本是人形的npc扭曲成标枪的形状,朝我射来。 刚刚还好好的地面,瞬间变成沸腾的熔岩。 我刚朝着四号舱口出发,女王就操控世界,发动了猛烈的攻击。 她营造出一场极具侵略性的噩梦,让人联想到《盗梦空间》。 这场景就好像整个世界都对我恨之入骨,一心要置我于死地。 我并不害怕,尽管画面很震撼,但其中蕴含的信息量并不多。 攻击动作也很粗糙,以我的能力,突破这种程度的阻碍轻而易举。 女王也明白这一点,她这么做只是为了拖住我。 好让尤里先我一步到达四号舱口,查看那些资料。 我在这场噩梦中狂奔,时而化作雄鹰,时而变为蝴蝶。 当地面像口香糖一样拉伸,试图拉开我与目的地的距离时,我就在空间中打出孔洞,将其折叠,继续飞奔。 似乎尤里已经离开家,正在赶来的路上。 要是她看到世界对折,或者月光下射出光束,肯定会觉得不对劲。 既然如此,那我得再快点。 我克服重重干扰,终于抵达了四号舱口。 不知何时,女王的攻击变得消极起来。 女王不得不承认,那家伙简直是个怪物。 起初……她并不想杀了他,或是将他撕成两半。 因为她要吞噬,要将他脑中的所有信息一丝不剩地吞食殆尽。 为了毫无损耗地吸收一切,她不能给他留下任何大的伤口,而是要将他慢慢融化后进食。 要是把他打得粉碎,珍贵的知识要是飘散了,那该多可惜啊? 所以……她觉得应该温柔地对付他,对他手下留情。 毕竟他只是个人类,即便他是紫塔的巫师,但女王至今见过的幻术巫师都不如她。 对于从诞生起就是信息生命体的魅魔来说,他们在感知上存在着巨大的差距。 而且他很年轻,最多也就活了几十年。 她觉得,和操控梦境与心智长达一百多年的自己相比,他和自己之间必然存在着巨大的鸿沟。 他刚进入时,浑身突然睁开眼睛的那一幕……确实让人一时有些眼花缭乱。 即便如此,即便如此,她还是认为自己能占据上风。 但她错了。 起初,她本想稍微消耗他些力气。 她心想,人类绝对想象不到……地面会突然变成怪物将他吞噬的场景。 然而,这轻易就被他破解了。 她反倒还遭到了反击。 哦?既然如此,那就算损失些信息也无妨。 我要碾碎你,让你乖乖听话。 她下定决心,召唤出一个能让人类感受到难以名状恐惧的神秘远古巨人发动攻击。 “一个冒牌克苏鲁,哼。” 他甚至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在那之后,她放弃了保全信息。 抱着就算把他打得粉碎也无所谓的心态,她发动了全面进攻。 她将自己的创造力发挥到极限,试图打他个措手不及。 但他却若无其事,仿佛早已料到这一切。 难道说,他已经见识过世界扭曲对折的场景? 即便她拼尽全力,操纵整个世界来攻击,他也毫不动摇。 她实在想不明白这怎么可能。 这里本应是她主宰的领域……? 所以,她承认了。 那个疯狂的巫师能做到她做不到的事。 一旦承认这一点,她便看到了一条出路。 假设他能看穿自己所有的意图,那她就在他前面设下陷阱。 你肯定已经察觉到 “加密文件” 的事,并且有所防备了吧? 哼,我就偷偷联系尤里·兰斯特,让她来四号舱口。 在我的感知和魔法看来……你这个疯狂的巫师,此刻只是在房间里冥想而已。 看起来你似乎没采取任何行动,但是。 不,不可能。 你肯定在用我不知道的方法监视着尤里。 肯定是这样。 要是我这样扭曲并隐藏信息,再通过水晶球联系尤里, 你肯定会察觉到。 没错,你会前往四号舱口。 我就知道。 我会佯装有些慌乱,就像小孩子做坏事被抓到一样。 犹豫片刻后,我会开始发动攻击,装作是在设法争取时间。 但并非如此,我就是要你抵达四号舱口。 就是现在。 现在是扭转局势的时候了。 把这场喜剧变成悲剧,将这场有趣的春梦变回原本的噩梦。 女王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满意地轻抚着红唇,露出一丝微笑。 这样一来,我就能先发制人了。 …… 嘎吱。 我打开一座破旧仓库的门,走了进去。 这里就是四号舱口。 里面有一名歼灭小队的npc守卫,我用信息炸弹解决了它。 里面还有一扇门,周围是一个高强度的黑匣子,里面牢牢地保存着信息。 就算把我打死,也不会让你删除这些信息。 它被加固到了极致,给人就是这种感觉。 门后面肯定就是所谓的 “加密文件” 之类的东西,他们如此加固,就是为了确保尤里能看到这些。 我查看了尤里的位置。 她似乎再过十分钟左右就会到这儿,要在十分钟内抹除这些文件,时间可能有点紧张。 既然如此,与其销毁信息,不如原样偷走,藏到一个永远找不到的地方,这样更划算。 我打开门,准备去拿文件 ── 呼。 咚! 我被一股突然的引力吸了进去,身体被拽进了房间。 与此同时,门猛地关上了。 我起身,揉了揉疼痛的身体,抓住门把手。 门打不开。 即便我试图分解信息,它也被束缚得太紧,短时间内难以破解。 我被困住了。这是个陷阱。 但把我困在这么个小房间里,又能达到什么目的呢…… “……哈哈哈,看看这蠢货……” 我环顾房间。 这里有一具浑身是血的歼灭小队队员的尸体,一个严重受损的文件模型,还有到处都是我的指纹。 不管怎么看,都会觉得是我偷偷溜进来销毁证据。 这种情况…… 哦对了,尤里正往这儿来。 这是个诡计,想让她看到这可疑的场景,从而大幅增加她对我的怀疑。 我能在她到来之前把一切都处理好吗? 不可能。 这些都是经过强化的信息,要拆解这些东西需要不少时间。 那从这儿逃出去呢?时间同样是个问题。 我感受到了女王的注视,我甚至能清楚地想象到,要是我试图离开,她会死死抓住我的裤腿。 “哈……” 再过十分钟,尤里就会误以为我是 “赤色重生” 的间谍了。 第185章 沉睡的 公主 4 这一情形其实早就预见到了。 我会启用紧急逃生系统。 尤娜操控的外部逃生装置,某种程度上就像一根能瞬间吸收大量数据的吸管。 一旦尤娜在她那边拉动,我就能感觉到自己会被迅速拉起,带出这个地方。 这个系统最初的设计,是为了在紧急情况下提取我的意识以保护我的生命,但我还准备了另一项功能。 它可以利用尤娜拉动时产生的推力,就像电梯一样运作。 一旦我的身体被拆解成数据并压缩打包,系统就会以精确计算好的力量启动。 我会被向上弹射,冲破尤里的精神屏障,等脱离困境后再重新进入。 简而言之,这就像是一次重生。 之所以有这个机会,要么是女王疏忽了对出口的防范,要么就是她过于自信,觉得一旦进入就没人能逃得出去。 我拉动与尤娜相连的线,向她发出信号。 施法完成后,我让她只把我拉到一半的位置。 “好的,明白了。一完成这个过程我就联系你……!” 嗖嗖嗖嗖。 咔咔咔咔。 随着我身体开始传输,我感觉到女王急切地伸手来阻拦我。 尤娜在往上拉我,而女王则试图把我往下拽,我就像一根拔河的绳子。 我也帮忙阻挡女王的干扰。 有尤娜的力量加上我自己的技能,即便强大如女王,此刻也只能勉强抓住我们的脚踝。 目前,我的任务很简单……争取时间,直到施法完成。 我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聆听。 很快,我听到了脚步声。 从那沉稳的节奏判断,是尤里。 她来了。 “打扰一下,我来取资料……” 我舔了舔下唇,是时候发挥我的口才了。 就在尤里开门之前,我假装发出一阵淫秽的呻吟声,充满了色欲。 “……?!” 她明显倒吸一口凉气,慌乱不已。 我在男音和女音之间交替呻吟,让尤里以为里面正在发生不堪的事情。 不出所料,尤里在门外犹豫了,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但随后,她僵住了,察觉到了异样。 她肯定意识到了这两种呻吟声从未同时重叠,尽管她很快做出了推断,但这不仅仅是为了争取时间,更是为了扰乱她的思绪。 尤里声音紧绷地问道: “谁……在里面?” “是我……是我啊。” 我若无其事地用正常声音回答。 尤里明显被惊到了,以至于她在继续发问时声音都在颤抖。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更重要的是……你怎么进来的?” “你觉得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这里是歼灭小队的基地。不管你在国防局的职位有多高……我觉得你太没规矩了。负责的官员呢?他应该在这儿的。” “我没看到他。也许他今天下班走了——毕竟已经很晚了……” 我的回答,会让任何人都觉得我很可疑。 从现在起,女王肯定会怀疑我,像射箭一样把指控都对准我。 所以我先做好铺垫,让人觉得我像是在试图陷害别人。 这就是为什么我一开始要用那荒谬的呻吟声开启对话。 我要给她留下这样的印象:门后可能有个能模仿多种声音的人。 万一她真的明白发生了什么,说 “哦,是你?我进来了”,我也得让她保持警惕。 我抬手制造出一阵微风,让血腥味从门底飘出去。 尤里闻到了那股不祥的味道,不出所料,她的警惕心急剧上升。 “你到底是谁,你……” “是我啊。你的邻居。还记得我们今天早些时候见过面吗?我们还下了棋,不是吗?” “下棋是两天前的事了。” “啊,对,对。两天前。年纪大了,记性就开始不好使了,你懂的。” 这样应该足够有说服力了。 “准备好了!你一示意我就把你拉上来!” 时机恰到好处。 重生程序已经完成。 就在我准备说句告别的话然后逃走时,尤里又说话了。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犹豫和怀疑。 “……嘿,求你了。告诉我。你……是他吗?不,对吧……?” 她在说 “他” 之前有个短暂的停顿。 在那一刻,她似乎意识到自己甚至都不知道我的名字。 这个小小的认知似乎加剧了她的焦虑,她的声音开始颤抖。 她还年轻。 门另一边的尤里还年轻,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带着近乎孩童般的坦率,询问一个可能是怪物的人的身份。 尽管她知道答案可能并非事实。 她希望相信这不是真的,她不希望那个有趣的邻居变成她可能不得不面对的人。 她想要否认这一切,因为他是她在孤独中无意间交到的朋友。 在一个充满被欲望驱使的魅魔的世界里,尤里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产生联系的人……甚至可能更进一步。 所以……现在,我必须给她一个答案。 我只需要像往常一样:欺骗她。 我以前撒过谎,现在也能撒。 我需要让她觉得有人在冒充我,好把罪行嫁祸给我。 我得编造一个可信的故事,表演一番,骗过尤里。 这是个非常简单的任务。 我只需要以一种神秘的方式回应就好。 但我的舌头像是僵住了。 “……” 这是怎么回事?是女王在攻击我之类的吗?不,她正忙着和尤娜对抗呢。 我掐了自己一下,一个念头闪过。 ……这样做真的好吗? 什么,说谎这件事?振作点。 这一切都是为了救尤里。 如果我能挺过这一关,就能赢得她的信任,拿到钥匙。 ……但是,为了救尤里,就可以这样玩弄她的感情吗? 不,这不一样。 这是为了保护她。 再说了,这个尤里——她只是尤里童年意识的一个片段,甚至不是真正的尤里。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一切都在掌控之中,没必要制造变数。 我摇了摇头,试图甩掉脑海中那个小男孩的声音。 别让怀疑占据上风,这些想法只是干扰。 即便如此,我还是发现自己无法回答尤里的问题。 相反,我拉了拉那根线,保持沉默,任由身体被拉起,看着地面离我越来越远。 “等等,回答我……!!” 尤里猛地推开门,但里面空无一人。 只有一具尸体、被撕碎的文件,还有血迹残留。 从那天起,女王和我之间相对平静了下来。 她还是会时不时朝我来点小动作,但不像之前那么精心策划了。 似乎她在试探虚实。 到现在,她肯定已经意识到,不先搞定紧急逃生系统,就不可能吞噬我。 为了让她摸不着头脑,我频繁地重新进入这个世界。 我从地图的一端跑到另一端——甚至还冒险进入一个房间,在那里,我得等她 “抓住” 我几次才能离开。 女王的恼怒显而易见,我能听到她发出的 “咔咔” 声愈发尖锐、烦躁。 我现在能感觉到她的渴望,我越是展示自己的能力,她就越急切地想要吞噬我。 为了维持这场表演,我必须全力以赴,但似乎我的表演仍然很有说服力……目前还没有露出破绽。 一切进展顺利。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 除了一件事。 ……我不太明白自己的感受。 一些杂念不断在我脑海中闪过。 我对班尼特三人是不是太严厉了?我是不是应该给伊里德写封手写信来弥补一下? 也许是时候认真考虑向尤娜求婚了,不然会不会太晚了?诸如此类的想法不断浮现。 然后就是我对尤里的愧疚感。 我明白这些突然出现的思绪背后的原因。 我现在是一个分离出来的意识,身处尤里的精神世界里。 这在物理和魔法层面上,都在我和脑海中的某些东西之间制造了一种隔阂。 理论上,此刻我应该不太会受到 “它” 的影响。 结果,我那一直被压抑着的良知,似乎突然觉醒了。 而现在,即便身处如此重要的情形之中,我还在为一些无谓的担忧浪费时间…… 我强迫自己甩掉这些扰乱思绪的杂念。 坚持计划,只要按部就班,我就能成功。 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我是来救她的,对吧? 回到任务上来,集中精力。 我怀疑女王选择在440年策划这些事件是有目的的,而 “赤色重生” 这个组织是其中关键的一部分。 由于我知道女王无法凭空编造故事,未来的事件很可能基于真实历史,但有所改动。 这意味着,如果我能破解当时实际发生的事情,基本上就有了预见未来的能力。 我需要一个熟悉尤里·兰斯特,并且了解她在440年情况的人……学院里正好有这么一个人:伊里德的特工,卡比。 我拉了拉线,发出信号。 “所以你想让我去调查……?嗯,我知道她在哪里。我会派一只蝴蝶去问她,然后向你汇报。” “谢了。与此同时我会和尤里保持密切接触。” “嗯嗯,所以。加油……!” “我们就快成功了——我们都全力以赴吧。” 说完,通讯就结束了。 …… “给,这是指挥令。” 我把帝国指挥文件递给尤里,这是我重新伪造的文件,和我刚到学院时用来掩盖魔剑事件的文件类似。 这份文件授权我作为特别支援人员加入歼灭小队,专门协助尤里。 我觉得和她保持亲近,尽量减少分开的时间对我会很有利。 尤里仔细查看了文件,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这里没什么问题。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要一起工作了?” “完全正确。我可能不是一线特工,所以有点笨手笨脚的,但我对自己敏锐的观察力很有信心,所以……我应该能帮上忙。” “是啊,我相信你能。但是……你昨晚在干什么?” “我睡得很沉。怎么了?” 我反问她,尤里摇了摇头。 “没什么。只是……没什么。” 虽然她似乎对昨晚的事有所怀疑,但同时也充满了困惑。 当事情看起来太容易相信时,人们产生怀疑是很正常的。 如果我是罪魁祸首,绝不可能像那样直接承认……至少,她会这么想。 但最重要的是,她可能不愿意相信我与此事有关。 尤里不断试探,希望得到一个能消除她疑虑的答案。 她似乎在我身上寻找一个确凿的不在场证明,好让自己安心。 要是我能留下关于我行踪的确切证据,我肯定会这么做。 但用传送术在附近的npc身上留下痕迹?那没什么意义,因为女王只要一挥手就能抹去这样的证据。 尤里犹豫了一下。 “……现在想想,我好像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她显然是在询问,但我犹豫了。 告诉她我的真名肯定不行,即使是个假名也可能给我带来麻烦。 “为什么不就叫我‘你’呢?” “嗯,这是……机密信息之类的吗?” “倒也不是那样,只是……” 如果我的名字泄露出去,女王就又多了一个对付我的手段。 她只需在可疑文件上写上我的名字,光是这样就很危险了。 隐藏自己的名字更安全。 所以,我正打算敷衍过去这个问题,她又开口了。 “呃,歼灭小队马上会有个小型聚会。我听说这是为了庆祝圣餐仪式。你知道这件事吗?啊,你当然知道。你也是国防局的特工,所以……” “……然后呢?” “呃,如果你有空的话,我在想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一起……” 我仔细观察尤里的眼神。 这可不是约会邀请,也不是什么爱意或感情的表达。 她没理由这么热切地问我这个。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无法完全掩饰的孤独。 啊。 原因很容易猜到。 尽管她在歼灭小队任职,但她的生活却很孤立,就好像被锁在某个遥远的宅邸里。 我们初次见面时她那带刺的态度,还有此刻她那有些胆怯的举止。 ……她是被欺负了吗? 歼灭小队的队长,黑头发的女同……她总是表现得很欣赏尤里。 我以为这意味着尤里在队里混得不错,但也许过去情况不同,又或许歼灭小队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样。 此刻,她就像一个被班上同学孤立的孩子,紧张地邀请另一个班她仅有的朋友去参加派对。 也许她只是想少一些孤独感。 我的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很快,我想到了一个参加歼灭小队派对的理由。 很明显,这个故事肯定和歼灭小队有关。 我需要更多地了解队员们以及他们之间的关系。 到目前为止,我和她还保持着一定距离,但我已经打出了加入歼灭小队这张牌,不是吗?所以我自信地点了点头。 “那天我正好有空。” “……我还没告诉你日期呢。” 糟糕。 我尴尬地挠挠头,避开她的目光。 尤里轻声笑了出来,就像春天里绽放的花蕾。 然后,她又问了一件事。 “……你得在派对的宾客登记簿上写上你的名字。” “……” 就在这时,我突然想到这可能是女王设的陷阱。 这个派对恰好在这个时候举行,也太巧了吧?我是不是应该等尤娜的消息,先确认这个派对是否真实存在……? 确认安全后再回答会更明智。 我可以告诉尤里我的日程安排还不确定,答应她之后再告诉她。 但那无疑会让她失望,我已经说过我会去了。 如果现在反悔,她的脸上很可能会露出难过的神情。 再说了,这是过去的事。 即便我能让年轻的尤里此刻露出笑容,也无法改变她未来的任何事。 这就像建一座沙堡,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它被海浪冲走。 所以,我或许应该反悔,然后…… “你可以叫我疯巫吗?” “……疯巫?” “是的。有个长得和你很像的人曾经叫我‘疯狂巫师’。我把它缩短成了两个字。” 我肯定是疯了。 尤里轻声重复着这个名字,试着叫了叫。 听到她叫我任何名字,都感觉很奇怪。 即便这是个假名,这也是她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事实上,已经过去太久,我都记不清上一次有人叫我的名字是什么时候了。 如果我的人生只以我能记住的为准,这或许是我第一次拥有一个名字。 尤里微笑着说道: “我懂了。你,这么说……疯巫,你真是个古怪又让人捉摸不透的人。你说的那个长得像我的人……她肯定很不容易忍受你吧。” “实际上恰恰相反。是我在照顾她。” “……她会揍你吗?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首先,她的胸部很大。” 尤里瞪了我一会儿,好像在说我不是同性恋。 就这样,我成了年轻尤里派对上的约定伙伴。 第186章 沉睡的 公主 5 派对…… 我该穿什么呢?燕尾服?还是巫师正装那种阴沉的兜帽? 要不打扮成风度翩翩的绅士,让尤里心情愉悦? 我对歼灭小队举办的派对几乎一无所知,现在跑去问尤里又会显得很尴尬。 所以,我决定见机行事。 看看尤里穿什么,再做打算不就行了?毕竟搭配很重要。 就算我们不符合派对的总体着装要求,和同伴保持某种程度的一致,总归会好看些。 我开启第三只眼,瞥了一眼隔壁的房子。 “嗯……” 尤里正对着衣柜里挂着的寥寥几件衣服,一脸纠结,痛苦地哼哼着。 在过去的三十分钟里,她一直都是这副模样。 拜她所赐,我也被困在这里三十分钟了。 通过统计她注视每件衣服的时间,她花51.2%的时间在日常正装,48.7%的时间在一件飘逸的连衣裙上。 看来她还在优雅和柔美之间犹豫不决。 连衣裙? 仔细想想,虽然粉发女同以前总没完没了地取笑我,但我不记得她换过衣服。 嗯,除了她脱衣服讲解封咒语那次。 所以,我非常期待看到尤里的新装扮。 我有种感觉,那会很适合她,但可能也会有点陌生。 以她原本的模样,大概什么衣服都能驾驭。 我正琢磨着,尤娜的声音顺着生命线从上方悠悠传来。 “嘿,你不是该去安装信息炸弹……?” “对哦。但等一下,尤里好像快做决定了。看,她终于伸手去拿衣服了。” “我可看不到…… 你十分钟前就这么说了。与其等尤里,你是不是该去做自己该做的事……?” 她这话有道理。 我起身准备离开,歼灭小队的派对大约在日落时分开始,现在还是正午,太阳高悬天空。 所以,时间还很充裕。 既然尤里可能会待在家里准备派对,那么如果我要行动,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我打算把信息炸弹安装完。 最近女王异常安静,要是觉得她已经厌倦了这场攻防战,那就太好了…… 但这只是一厢情愿。 现实很少这么美好。 她很可能在我视线之外的某个地方策划下一步行动。 所以我也不能停歇,得继续行动。 如果她在积蓄力量,那我也得积蓄我的力量。 我判断,只要稳扎稳打、小心翼翼,我就能占据上风。 就像女王在观察我一样,我也在观察她。 自从进入这个地方,我就一直在收集线索,分析她的行为模式。 女王比我预想的要 “轻”。 也就是说…… 从信息密度的角度来讲。 由于魅魔是半信息生命体,我本以为像魅魔女王这种级别的,会掌握海量的信息。 毕竟,她制服了尤里·兰斯特。 就像我会被尤娜庞大的魔力震慑一样,我原以为女王会像服务器一样,掌控着同样庞大的信息量。 然而,她比我预期的数值要 “轻” 得多。 对此有几种解释。 也许她是…… 指挥型的,类似蜂后那种。 她的力量可能在于能够对她手下的各种魅魔发号施令。 如果是这样,就能很容易解释为什么她个人能力有所欠缺。 基于这个假设,她制服尤里·兰斯特的方法,可能是依靠数量优势。 由于她的任务是 “巢穴入口封锁行动”,那就好比是在蜂巢最大的入口处作战。 尤里在与一波又一波进攻的魅魔战斗后被俘,这是个合理的假设。 据我所知,她没有任何范围攻击技能。 我收拾好东西,离开了宅邸。 在这个世界各处安置好信息炸弹后,下午我就去派对和尤里碰面。 要是女王能像现在这样一直保持安静…… 咔哒咔哒咔哒! 轰 ── !! “该死,你怎么偏偏今天来捣乱!” 我看着一栋建筑轰然倒塌,低声咒骂道。 今天的阻力异常猛烈,这又不是什么关键时刻,而且我觉得自己的行动也没特别激进。 根本算不上关键时候,女王却突然倾尽全力向我袭来。 我有些慌乱。 往好的方面想,如果她是主动消耗自己的力量,那对我来说是个优势。 …… 但她打算这样持续多久呢? 攻击一波接一波,没有停歇。 从散落的信息碎片中,我能感觉到女王的疲惫。 她已经操控这个世界好几个小时了,这也难怪。 自然而然地,如此拼命会产生破绽。 细微的信息碎片在空中飘荡了好一会儿,如果我能小心收集,就能更多地了解操控这个世界的女王。 比如她有着深灰色的头发。 如果这种不顾一切的进攻持续下去…… 也许,只是也许…… 我真的能确定女王的位置,发起反击。 找到控制室,发动攻击,夺取游戏管理员权限。 碰巧我还有没安装的信息炸弹,武器足够。 就在我为这个机会而欣喜时。 一丝担忧开始在我心头萦绕。 落日的余晖刺痛着我的神经。 派对很快就要开始了,我可能会迟到一会儿,甚至可能完全错过。 女王是想阻止我参加派对吗?为什么…… 她要这么做? 她有什么理由非要极力阻止我参与此事?即便如此,如果她因此暴露,游戏就结束了。 不管怎么想,都毫无道理。 我思绪纷乱,猜不透女王的意图。 时间飞逝,太阳渐渐向地平线滑落。 在这场攻防的僵持中,我面临两个选择。 我是该就这样去掐住女王的咽喉? 还是遵守和尤里的约定? 两者都可能是陷阱,也可能都不是。 一切都不确定…… 我必须做出选择。 尤里最终还是决定穿正装。 她曾短暂考虑过穿连衣裙,甚至还试穿了…… 但每次看到镜子里裙摆摇曳的样子,她就不禁皱眉,最后放弃了这个念头。 那个叫 “疯巫” 的家伙,肯定会找到无数理由来取笑她。 她可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虽然她确实想融入节日氛围,打扮得漂漂亮亮,但他不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家伙吗?她觉得他可能更喜欢她平常的穿着。 此外…… 她不想听到恶意的流言蜚语。这也是另一个原因。 要是她和一个男人一起穿着裙子出现,他们会说些什么?她仿佛已经能听到他们在背后的窃窃私语。 他们大概会指责她因为无法融入歼灭小队,所以去勾引特工…… 说她掩饰不了自己的本性。 穿着正装,她至少还能为自己辩解。 说他只是个朋友,说他们那些龌龊的想法都是毫无根据的谣言。 只有这样回应,他们才会窃笑几声,勉强认可她。 毕竟,他们就是那种认为弱者不配待在歼灭小队的人。 歼灭小队…… 是一群心怀怨恨之人的集合。 这是一个复仇者的团体。 先动手,后动口,同情心在这里很稀缺。 比起同情同伴的痛苦,他们更愿意嘲笑。 这就是为什么 “歼灭小队派对” 这个词让人感觉如此陌生。 然而,她隐约能理解举办派对的必要性。 为这样一群人举办派对的目的很明确,因为他们大多是满心仇恨的人,显然需要一条缰绳把他们拴在一起。 为了让他们作为一个整体行动,最基本的联系是必要的。 “……” 这种联系并非善意,尤里自己也很不情愿接受。 事实上,尤里在歼灭小队里是个外人。 他们这么说有自己的理由,因为她是个女人,因为魅魔被认为是完全无用的种族,因为很明显她很快就会哭着离开,因为她的头发是粉色的。 确切原因并不重要。 但不知为何,她明白他们…… 从折磨她的过程中获得了一半的乐趣。 派对上肯定也会是同样的情形。 她一到,他们就会像往常一样恶语相向,但这次没关系,这次她能应付。 因为 “疯巫” 会在她身边。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但他似乎真的喜欢她…… 也许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盟友。 他们肯定能一起玩得开心。 尤里鼓起勇气,走到外面,敲响了疯师宅邸的门。 咚咚咚。没有回应。 她以为他可能在睡觉,于是敲得更响了些。 还是没有应答。 她把耳朵贴在门上,感觉不到里面有任何动静。 他离开宅邸了吗?也许是有什么意外的事情发生。 尤里有点着急,握紧了拳头。 不,没事的。 他经常丢三落四,就像上次他忘了要给皇室寄信一样…… 他大概只是被一些琐事耽搁,出去一会儿而已。 他没有忘记她。 毕竟,他们有过约定。 他甚至告诉了她他的昵称。 他会来的。 等他们在派对上碰面,就一起四处走走,聊聊天。 她会骄傲地向歼灭小队的成员炫耀,就算没有他们,她也能交到这样的朋友。 她应该和他挽着胳膊吗?也许这样能让那些爱挑事的人闭嘴。 这对疯巫来说会不会太失礼了?不,他大概不会太介意。 这样的想法在她脑海中萦绕了很久。 …… 虽说这被称作 “派对”,但其实没什么奢华或迷人之处。 不过是在一片空地上散布着几堆篝火,上面烤着猎来的鹿肉。 空地周围围着一圈临时栅栏,入口处有一个守卫,是个在歼灭小队里经验丰富的中年男子。 他的名字肯定是…… “……拉特?” “一个魅魔。” 他简短生硬的回答倒让人挺受用。 大多数小队成员说话都废话连篇,所以能得到这么简洁的回应,尤里实际上还挺高兴。 他指了指宾客登记簿。 尤里拿起旁边的羽毛笔,坚定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还有疯巫的。 拉特平淡地问道: “一个外人?” “他不是外人。他带着盖有帝国印玺的命令来的,说要在歼灭小队工作一段时间。” “我没听说过这样的官方文件…… 但既然你不傻,那肯定是真的。” 尤里暗自松了口气。 她刚才有点紧张,担心他们会以不能让她参加派对为由把她赶走。 然后,她在入口处徘徊。 她不愿意一个人进去。 她打算在入口等到疯巫来,拉特注意到了,皱着眉头说: “……还没适应吗?” “适应,你这话什么意思。” 虽然尤里听到他那看似责备的话,本能地缩了缩身子,但还是鼓起勇气瞪着拉特。 她说话时,他的眼神让人捉摸不透。 “你得放弃一些东西。你不能同时追两只兔子。” “你让我放弃什么?” “你的心,你的未来,你的生活——除了复仇之外的一切。” 这不是责备…… 而是建议? “失去一切的人,能认出那些还有所拥有的人。因为我们能嗅出来。这就是为什么大家都讨厌你。就像饥饿的乞丐讨厌富人。” “……我,我也失去了很多。我的家人,我的村庄。那你说我还‘拥有’什么…… ?!” “如果你不明白,那就离开歼灭小队。看着都让人难受。” 拉特咂了咂嘴,没再多说,走进了空地。 他在说什么?我也失去了很多,来这里就是为了复仇。 这难道只是个借口?就因为他们不信任魅魔这个种族,所以就用些含糊的理由拒绝她? 从里面传来阵阵欢声笑语。 一阵寒风吹过,刺痛了她的胸口。 她似乎无法融入任何一个群体,她无法融入人类之中,因为他们对她心存戒备。 她也无法融入魅魔之中。 女王烧死了她的一切,尤里对女王恨之入骨。 甚至连歼灭小队,这个由有着相同伤痛的人组成的团体…… 这些失去了某些东西的人,也不接受她。 她一直坚持着,即便他们无情地嘲笑她,她也默默忍受。 但有时,那种孤独感如针刺般强烈。 她渴望回到过去的幸福时光,可那再也回不去了。 当她面对是自己亲手毁掉了那个天堂的现实时,那种沉重感变得难以承受。 但在他身边…… 她能暂时忘却那种悲伤,哪怕只有一会儿。 “……你什么时候来?” 尤里不自觉地喃喃自语。 已经过去好一会儿了,因为她事先告诉了他派对的地点,他不应该迷路才对。 他会不会从后门进去了?也许他们只是错过了,他正在派对里面的某个地方找她?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这点…… ? 这个想法让她心跳加速。 她强忍着恐惧,满心期待,朝空地走去。 没错,他不会违背诺言的。 他听到派对的事时,看起来兴奋极了。 她在欢声笑语、交谈甚欢的歼灭小队成员中寻找疯巫。 因为他很善于交际,说不定已经和某人交上了朋友,正在和大家打成一片。 她扫视着人群。 但他并不在那儿,她没能找到他。 不,我只是还没找到他而已。 她拼命压制着心中愈发沉重的失望情绪,她故意无视那些充满嘲讽的目光,继续寻找着。 嗖。 “……疯巫?” 有人把手放在尤里的腰间。 她满怀希望地转过身,脸上带着微笑,然而看到的只是一个满脸淫笑的歼灭小队成员。 他烂醉如泥,身上散发着浓烈的酒气。 这人经常对尤里说些挑逗暗示的话。 他口齿不清地说道: “你在找谁呢?要是你今晚想找个男人共度春宵,我这不就在你眼前嘛。嗯?” “……别碰我!” 她惊恐地猛地挣脱开来。 不,这种感觉糟透了,就像有只蟑螂在她衣服里爬动。 她无力反抗,只能瑟瑟发抖。 但她很清楚,没人会帮她,这既让她沮丧又倍感难过。 最糟糕的是……她心里仍暗自期待着。 也许,只是也许……疯巫就藏在附近看着呢。 他没有忘记他们的约定,也没有去别的地方。 他只是想开个小小的恶作剧玩笑。 “……” 我是不是应该早点放弃呢? 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不该抱有任何期待? 我是不是太软弱了,竟会因为这种小小的骚扰就感到受伤和惊讶? 我是不是应该成为那种不向任何人屈服、情绪丝毫不会动摇的人?那种以嘲笑回应嘲笑,被人戳弄也不退缩、不露出丝毫软弱的人——一个心如坚石的人。 但如果我真的变成那样,变成一个从不流泪、从不尖叫的铁石心肠之人,似乎也太……痛苦了…… “……我是不是来晚了?” 派对已然结束。 第187章 沉睡的 公主 6 学院内的沙漠咖啡馆。 帝国国防局的特工c,正与紫魔法塔的主人尤娜·尤伦斯托·维奥莱特里斯交谈。 她把一杯咖啡放在桌上,随后开始了她们的对话。 “我们要讨论440年发生的事吗?” “嗯。就算不是440年的事,只要是关于尤里的,都行。” “我听说她昏迷不醒,但……她目前到底是什么状况?” “这个……呃。她被困在了一个重现记忆的噩梦里。所以,我需要一些可能帮她挣脱这个噩梦的信息。” c似乎明白了。 她目光变得悠远,仿佛在回忆过去。 尤娜观察着c的语气和她脸上茫然的神情,突然注意到尤里和c竟出奇地相似。 甚至她们对正装的偏好都一样。 尽管她们的发色、瞳色和身材不同,显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 尤娜那双圆润的紫眸,把c的模样打量了三遍,c终于开口,开始讲述她的故事。 “那是……我和尤里一起生活的时候。” “一起生活?!” “嗯,准确地说,我是以特派调查员的身份。她是揭露魅魔女王真实身份的关键证人。鉴于她的不幸遭遇,她受到了保护——住在我的宅邸里。” “啊……” 原来如此! 尤娜之前就觉得奇怪。 尤里,一个刚加入歼灭小队、还在努力融入的新人,怎么能住得起宅邸呢? 她的村庄被摧毁了,不太可能还有财产或财富,而且她也不是那种靠勾引男人来获取钱财的人。 歼灭小队看起来也不像是待遇优厚的组织。 一心只想复仇的人,往往不在乎报酬多少。 因为他们有明确的目标在驱使着。 就像紫塔的研究经费有限……但大家依然忠诚,没有离开。 他们给的报酬肯定不足以让尤里……住上宅邸! 在进入梦境之前,尤娜和疯狂巫师感觉到有 “一个人的空白空间”。 女王故意抹去了某个人的数据,而这个人肯定就是c。 如果c是尤里的守护者,那么女王抹去她的存在,以此剥夺尤里的支柱,就说得通了。 幸运的是,看起来疯狂巫师顺利地填补了这个角色,但是…… 也许尤里拘谨的举止和正式的风格,是受了和c相处那段时间的影响。 追溯朋友的童年对尤娜来说很有趣,于是她双手托着下巴,身体前倾,问道: “尤里……无法融入歼灭小队吗?” “是的。他们就像野狗,会攻击任何看起来弱小的人。尤里遭受了严重的骚扰。” “哦,不……” “为了她好,我试图帮她寻找除歼灭小队之外的出路,但我也不能否认,‘加入歼灭小队是她复仇的最佳机会’,所以……” 复仇最有希望的途径,就是在队伍中晋升,最终获得一定的权力——像c那样的领导地位。 然而,要亲手复仇会很困难。 即便c曾经请求亲自打倒魅魔女王,伊里德很可能也会拒绝这个请求,毕竟每一个有能力的成员都很宝贵。 不过,歼灭小队非常看重每个成员的个人复仇愿望,所以尤里或许有机会亲手将利刃刺进女王的心脏——。 c说,这个想法似乎吸引了尤里。 “她经常受伤回来。为了让那些像狗一样的混蛋认可她,她会主动挑衅成年人,结果被打得遍体鳞伤,被人抬回家。” “……哈,原来她比我想象的要坚强?” 嗯,怨恨一旦被点燃,就会熊熊燃烧。 不难想象,尤其是在这么小的年纪就被点燃的怨恨,会有多么强烈。 就拿本斯通庄园的事件来说,当时她和魔法少女纯洁骑士在一起。 尤里·兰斯特仅仅看到魅魔女王的踪迹,就愤怒到需要花很长时间,通过深呼吸来平复情绪。 她忍受着痛苦,她不喜欢歼灭小队那些混蛋。 但如果这意味着能亲手撕裂女王,她就能忍受。 这一点很明显。 “嗯嗯。” 根据疯狂巫师的说法,年轻的尤里似乎相当脆弱。 难道是女王稍微压制了她的攻击性……? 尤娜微微歪着头,有些困惑,这时c继续说道。 但现在回想起来,正是因为那些骚扰,她才觉醒了 “蜕变” 能力。 “也许我们应该把这看成是因祸得福。” “啊,就是那个缠绕锁链的能力?那个……她什么时候获得的?梦境世界里的尤里还不会用呢。” “那个缠绕锁链的……对。据我回忆,那是在她追捕一个叫‘赤色重生’的黑暗法师组织时犯了个错。可能真的是个失误。我该称之为失误,还是说这根本就是不符合歼灭小队行事风格的行为……” 善良。 她对一个被怀疑与 “赤色重生” 有关联的孩子展现出了善良。 那孩子确实与该组织有关,结果她的善良换来的是被刀刺中,当场觉醒了 “蜕变”。 锁链紧紧缠住她,将她拖倒——那是一场如此悲伤的 “蜕变”,连旁观者都为之动容。 “但从时机上来说,这是幸运的。” “幸运……?” “后来,在对‘赤色重生’的突袭行动中,她在破解敌人的幻象魔法方面发挥了关键作用。查看战斗记录后我们得出结论,如果没有尤里的‘蜕变’,胜利是不可能的。” “心里留道疤总比丢了性命好,对吧?” c笑着说。 尤娜报以一个模棱两可的微笑,既不赞同也不否认。 与此同时,疯狂巫师安置信息炸弹的进展十分顺利。 当所有炸弹同时引爆,这个梦境就会被强行清除。 无需钥匙或其他工具——疯狂巫师就能直接进入第二层。 所以……即便女王试图拖延时间,故事也会在 “赤色重生” 突袭行动相关的事件附近结束,不会再往后发展。 女王肯定也知道这一点,也许这就是她不顾一切拖延的原因。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想把 “赤色重生” 突袭行动设定为主要事件?她是在寻找最终对决的机会吗? 如果是这样,或许梦境世界里的尤里……需要再忍受一段时间。 那场没有尤里的 “蜕变” 就会失败的战斗。 虽然疯狂巫师在场,可以利用他的体能和智慧来确保胜利……但无疑还是会有一些伤亡。 但如果从一开始就能稳赢,损失就能降到最低。 由于梦境世界里的尤里还没有觉醒 “蜕变”,我们需要等到她犯个 “错”,或者稍微刺激一下她的情绪,引出她的 “蜕变”。 我感到一丝愧疚。 毕竟,我们是在引导尤里走向痛苦,即便最终目的是救她——痛苦终究是痛苦,伤口也依然是伤口。 但是。 这从一开始就是计划,只要疯狂巫师能在某个阶段保存好自己的力量,这场战斗就一定能赢。 尤娜把这些都告诉了疯狂巫师。 我思考着。 从尤娜那里得到信息后,我就一直在思考。 最终,我做出了一个决定。 女王的意图很明显。 让我想想。 女王和我就像坐在同一张桌子前,陷入了一场棋局。 凑近去看,我能瞥见她隐藏在阴影中的表情,只是勉强能看清。 女王一直关注的是 “尤里的伤痛”。 没错。 从她试图把我困在那个猪妖巫师的身体里,到她试图制造误会,在440年设局,还有当我要和尤里去参加节日活动时把我引开。 甚至在故事中排除了卡比,卡比可是尤里的盟友。 就好像她想让年轻的尤里承受更多痛苦,她是想通过让尤里痛苦来吸取魔力吗?还是想让尤里怨恨我,从而与我为敌? 我不完全明白她的意图,但是。 但最终,试图帮助尤里是正确的选择。 我所做的每一个举动都与女王的计划相悖。 我和尤里交谈,和她一起去参加节日活动,我们欢笑畅谈。 然而,对于这种意外的幸运,我却无法纯粹地心怀感激,因为我的决定是出于情感而非理智。 这……是一种贪婪。 尤里悲惨的过去紧紧揪住并撼动了我的心,目睹我在乎的人承受如此多的痛苦,我的情绪彻底失控。 所以。 我希望尤里能体验到幸福,哪怕只是在她的梦里。 这不是时光旅行,只是一场梦,在这里做出改变并不能神奇地改写过去。 不过,即使梦结束了,记忆依然会留存。 所以,我希望她记住这段回忆,想起我。 即便这不是真实的,我也希望她感觉就像她的想象朋友米玛一直陪伴在她身边。 通过帮助她放下强烈的愤怒和复仇的欲望,也许她会不再冲动地独自面对一切。 也许,她会邀请我与她同行。这些就是我心中所想。 那么,我为什么还在犹豫呢? 一切都进展得很顺利。 我正沿着女王极力隐藏的道路前行。 我只需抛开这个诱饵,和尤里一起享受节日。 让她在故事结束前一直快乐,从她那里拿到钥匙,然后进入下一场战斗。 但是……仍然有一件事困扰着我。 我必须去弄清楚。 我不能忽视这种感觉,这是一种直觉。 我选择了那条能让我在女王现身时,直接掐住她咽喉的道路。 …… 天空仿佛都与我为敌,混乱地坍塌下来,各种纹理交织在一起。 切换到只查看信息结构后,一切变得清晰多了。 一波数据向我袭来,现在处理起来容易多了。 我伸手抓住一个路过的npc。 它看起来只是一个空壳,但作为材料已经足够了。 我折叠它的信息,用污染将其锐化。 我在里面塞满算术题……一个谜题炸弹……迫使目标处理器在接触到这个模型时进行运算。 我一下子扔出了三个。 嗡嗡。嗡嗡。 由于数据浪潮造成的延迟,它卡顿了一下。 这给了我一个反击的机会。 我把咒语撕成微小的碎片,变成老鼠,向四面八方释放出去。 它们四处乱窜,啃咬着建筑物、土地,甚至天空,钻得很深。 一旦进入内部,被污染的魔法就会在内部数据中传播并自我复制。 这类似于病毒。 我可以对被感染的数据进行暂时控制。 我握紧拳头。 轰——!! 爆炸从内部向外迸发。 建筑物的纹理破碎,留下黑色的空洞,裂缝向各个方向蔓延。 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正在毁灭世界的魔王。 毕竟,摧毁一个噩梦和摧毁一个世界并没有太大区别。 我占据着主导。 尽管形势不利,女王却没有丝毫退缩的迹象。 围绕着她的数据面纱一点点破碎,我终于瞥见了她的轮廓。 看起来很眼熟。 即便在这种情况下,我的内心依然充满矛盾。 “你这是中了女王的计——” 但尤里的脸却不断在我脑海中闪现。 已经过去好一会儿了,她可能还在等我。 她一定在想为什么我还不来。 “‘钻井平台’。” 滋滋滋滋——!! 一个巨大的钻头从地面破土而出。 钻头顶端是一个残酷的锯齿状尖刺,设计初衷就是用几次猛刺撕开这个世界的结构。 嘶啦。 它开始钻探。 信息屏障破碎,随着每一声爆炸,女王的身影越来越多地显露出来。 我几乎就要抓住她了。 如果抓住她,一切就都结束了。 咔嚓。 碎片飞溅,她的左眼露了出来。 那是一只漆黑空洞的眼睛。 她奋力抵抗,但一切尽在我的掌控之中。 到现在,尤里应该已经回去了。 她应该已经回家了。 她不会傻乎乎地一直等下去,大概就是这样。 看到我迟到,她会明白肯定是出了什么事……然后理解。 她会回家,一边嘟囔着,一边准备质问我为什么没出现。 她会在心里排练之后要对我的抱怨,她肯定会这么做。 她不会再等了。 嘶啦。嘶啦。 我收起焦虑和担忧……像挥舞鞭子一样甩出信息。 它击中目标,扭曲了被波及的人和其他一切。 天空都为之颤抖。 女王……扎着马尾辫。 这发型一点都不适合她。 我们信息之战的混乱,让这个地方的昼夜交织在一起,时间都被扭曲了。 但在外面,月亮肯定已经升起。 “脚下的阴影,从缝隙中窥视……” 就在我准备发动最后一击,打破女王的屏障时…… 破碎的空间像镜子一样闪烁,向我展示了一幅遥远的画面,画面中的人是尤里。 那是一个乌云遮月的黑夜。 尤里独自站在一片荒芜的空地上,旁边是熄灭的篝火。 然而…… 她一次次想要转身离开,但每次都停下了,双脚像被钉住一样无法挪动。 她的表情十分痛苦。 脸上……希望与失望如蛇般缠绕,留下一道道干涸的泪痕。 “……” 我的心仿佛沉入了谷底。 怦。 我没想到她会如此伤心,现在说什么意料之外之类的借口也无济于事——事情已经发生了。 但是…… 现在还不算太晚,她还在等。 我知道要彻底解决这里的事情还需要更长时间,而在这段时间里,尤里会继续慢慢枯萎。 即便现在,她也在承受痛苦。 我查看了一下女王的状况。 她已经耗尽了力量,现在只是勉强维持着屏障,气喘吁吁。 没有强烈反击的风险——她已经几乎撑不住了。 但我还是顺从了自己的内心。 “……该死,‘踏门昇界’!” 我束缚住了她。 我用整个屏障紧紧包裹住女王,精致却坚不可摧。 除非女王的祖父亲自出现,否则没人能解开。 我稍后会回来彻底解决此事。 然后,我折叠空间,飞奔而去。 奔向尤里等待的地方,去拼凑她那颗破碎的心。 …… 于是……他紧紧束缚住假女王,然后飞奔着去寻找他心爱的人。 他留下的封印很牢固——真的很牢固。 牢固到即便有人发现了,也很难打破。 他甚至还设置了信号,一旦有人试图破坏封印,就会通知他,所以短暂的平静不会有太大问题。 但是……因为这短暂的平静,他错过了揭开假女王真实身份的机会,这个贯穿整个故事与他针锋相对的对手。 也许他本可以从沿途散落的线索中拼凑出真相。 毕竟,他真的很聪明,完全有这个能力。 然而,他没有这么做。 因为……他对此不感兴趣。 对他来说,女王不过是潜伏在他深爱的尤里身边的恶狼。 知晓真相并非全无可能,嫉妒会让最睿智的人沦为愚人。 歼灭小队的一名成员,一个被邪神雕像洗脑的可怜孩子,我的活体王座,如今是梦境世界里女王的替身。 他给她取了个有趣的昵称:黑发女同。 这名字真够俗气的,不是吗……? 她的名字叫塞里斯。 …… 我赶路时,尤娜轻声对我说道: “嘿,这么做……合适吗?” “……” 说实话,不合适。 但她脸上的那种神情……我觉得哪怕付出代价,哪怕要冒风险,我也必须抹去它。 已经太晚了。 不,还不算太晚。 “你知道……” 在我接近那片荒芜的空地时,尤娜的声音渐渐消失,也许她退到一旁,想给我和尤里独处的空间。 她还在那里,等待着。 我故意踩响脚下的一根树枝,尤里娇小的身躯颤抖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然而,她没有转身。 她一定是害怕再次被欺骗。 有多少次,最细微的声音——比如风声或者鸟翅扇动的声音——让她燃起希望,可每次转身却都只换来失望?又有多少次,她回头,却只看到树叶在空中飘舞。 我不能再以胜利和效率为借口,继续这样下去了。 所以,我…… “……我是不是来晚了?” 伴随着这句话,我宣告了自己的到来,下定决心要挽回她所承受的所有失望。 没错。 该死,我要把一切都挽回,一个都不放过。 与其看着主角历经所有痛苦后才迎来幸福结局,我要把这个故事重塑成充满幸福的日常生活片段。 最终,我会以笑声为这个故事画上句号。 第188章 沉睡的 公主 7 他是否喜欢尤里,对我来说并非特别重要,但我寻思着,要是他真对尤里动了情,那可就有趣多了。 所以,这结果倒也挺幸运。 情感的泛滥,正好能证明邪神的升华生效了,不是吗? 咔嚓,咔嚓,咔嚓。 在沉重而寂静的氛围中,我瞥见她的背影,月光透过云层,隐隐照亮了她。 她的情绪似乎在颤抖,从她的轮廓中散发出来。 “……病巫。” 尤里喃喃说道,背对着我,并未看我。 我故意朝前走去,让脚步声宣告我的靠近。 我踩到一丛染上夜色深蓝的灌木。 嘎吱。 我继续朝她走去。 我每前进一步,我们之间的距离就拉近一分,她的身体如风中摇曳的烛火般颤抖,仿佛她正勉强维持着自己的镇定。 我该说些什么?什么样的言语才能打破这沉默?我该如何措辞,才能说出恰当的话? 我想,她或许会生我的气。 不,肯定会生气。 我是不是该先给她些空间,让她发泄一下情绪? 又或许,我可以邀请她跳舞,让她知道派对还没结束,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刻都是一场庆典。 ……这感觉是不是很奇怪?我的心跳得太快了。 不,一点也不奇怪。 仔细瞧瞧,留意每一个细节。 即便处于受伤与脆弱的状态,她依然美丽动人。 你不会忍心把她独自留在这里,让她在孤独中颤抖,对吧? 一阵刺耳的噪音传入耳中,几个损坏的模块出现故障,不断发送错误信息。 但我能感觉到。 我能感受到尤里的心。 与她相处之后,我能体会到她目光中的温暖,还有她举止间的温柔。 这种感觉难以言表,她的情感仿佛带着独特的韵味,她的气息让我想起桃子。 要是我能触碰她,或许就能更真切地感受到这份情感。 我带着一丝隐秘的激动,伸出手,如同对待易碎的玻璃般,轻轻握住她的手。 她微微一颤,但并未抽回手。 我能察觉到,通过皮肤传递的信息证实,无论我反复核对多少次,这都是尤里真实的情感,她的真心清晰可辨。 “你……迟到了。” “抱歉。出了件非常重要的事……但我是为了你而战斗。这一点,我可以告诉你。” “为我战斗,却把我丢在这儿?” “我现在意识到自己有多愚蠢了。很抱歉我来晚了。” 真的。 尤里轻声低语,而我把这当作了她的原谅。 一阵如释重负的感觉涌上心头,化作一阵温暖的震颤。 我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确切地说,我从未如此强烈地感受过任何情绪。 当然,和她在一起总是让我开心,但今晚的感觉格外不同寻常。 因为此刻,我明白了。 我审视自己的内心,发现它直直地指向尤里。 她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嗔怪,低垂的眼角还残留着淡淡的泪痕。 看到她的泪痕,一阵悲伤涌上心头,但她目光中的爱意又让我的心再次飞扬起来。 感觉就像短短几秒内,我在天堂与地狱之间摇摆。 即便在这短暂的瞬间,我也能感觉到。 我们似乎心意相通。 因为我迟到了,所以我觉得该以某种方式惩罚自己,于是鼓起勇气先开口说道: “你知道吗,我以前从不明白爱是什么……但现在我想我懂了。” 尤里的眼中闪过惊喜。 关键在于移植尤里的爱意。 我活了漫长岁月,见证过无数种爱的形式,然而自己却从未真正体验过。 但有了这个绝佳的机会……我决定将她的情感移植到我的心里。 所以,自然而然地,我会在茫然的状态下浑然不觉。 我的行为或许只是一种表象,但我的情感是真实的。 而且……在440年的这个时空里,就算我的行为偏离常规,尤里身边也没人会注意到。 没人会质疑或纠正我。 爱……? 多么奇妙的感觉。 仅仅是轻轻的触碰,就让我满心欢喜,甚至那些陈词滥调听起来也别有一番魅力。 你,也一定从内心深处感受到了同样的情感。 毕竟,那是你自己真实的情感。 你在听吗,尤里? 咔嚓,咔嚓,咔嚓。 我的心乱成一团。就好像有个小恶魔抓住了我的理智,时不时地把我引向违背自身利益的方向。 我怎么可能抗拒这个小恶魔的低语呢?毕竟,心才是真正的我。 压抑和否认自己的心,最终意味着拒绝自己。 现在,我想我明白了。 在我用各种魔法压制自己的情感之后,我终于挣脱了那个黯淡无色的世界,记起了很久以前的一个承诺。 我曾经告诉尤娜,我在寻找一个充满幸福的故事。 在我紧紧束缚自己内心的时候说出那样的话,实在是荒谬。 我必须拥抱这颗疯狂跳动的心。 尤里的目光紧张地四处游移,然后害羞地垂下眼睛。 确认。 “……这算是告白吗?” “这不算正式的告白。” “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这不是现实。无论在醒来就会消逝的梦境中有多少告白的低语,都比不上现实世界中的一次。” 尤里一脸困惑,觉得我的话像是某种隐喻。 我温柔地微笑着,握住她的手,摆出跳舞的姿势——笨拙地邀请她跳舞。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尤里似乎明白了我的意图。 她脸红了,害羞地跟着我,一只手搭在我的手上,另一只手轻轻放在我的腰间。 接着,一二。 简单的步伐,随着无声的节奏轻轻摇摆。 仅仅如此,就感觉像是一场庆典。 我欣喜若狂,忍不住放声大笑。 尤里也跟着我笑了起来。 对了。 我还有些事要问。 和她共舞了一会儿后,我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 “我想……要那把钥匙。” “……” “我知道有人试图从你手中偷走它。即使我承诺会用它让你幸福,你还是会心存疑虑。但你知道……我希望你能信任我。” “……你是想用现在的氛围要挟我吗?” 尤里紧紧抓住挂在脖子上的钥匙,她犹豫了。 这是理所当然的。 但,让我高兴的是……她的犹豫不知为何竟有些可爱。 比起背叛带来的伤害,她似乎更担心我一旦拿到钥匙就会离开。 我不能强行夺取,那样做会击碎她的心……也会让我的心随之破碎。 尤里沉思了许久。 “……好吧。” “你信任我……?” “你是……疯巫。我唯一的朋友。而且,如果你只是想用你的外表迷惑我,你就不会露出那样脆弱的表情。而且……” 她的目光,仿佛能看穿我。 “……我觉得拥有那样眼神的人,不会背叛我。” “……” 这是事实。 尤里轻轻地把我拉近,抱住了我。 这个版本的尤里身形稍小,就像尤娜一样,我可以将她完全拥入怀中。 直到最后,尤里都在犹豫。 她双手紧紧握着钥匙,心里担忧着各种可能的疑虑,然后,她鼓起勇气说道: “……我也有话要说。我今天怎么样?” “你很美。尤其是今天。” “是吗……听到你这么说,我很开心。” 尤里微笑着,纯洁而无辜,从那笑容中,能明显看出她的喜悦。 但在那如百合般洁白的纯真之下,也隐藏着一丝淡淡的俏皮。 接着,她双手把钥匙塞到我的手中。 “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很有表演天赋?” ……呃。 一阵不安的寒意顺着我的脊梁爬了上来。 但为什么呢?我就在尤里身边。 为什么我会感觉到危险?这里没有危险。 对吧? 钥匙深深地嵌在我的胸口,但……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齿轮咬合的摩擦声在整个世界回荡。 我怎么会错过这么明显的声音呢? 这把 “钥匙”,一个奇怪地蕴含着大量信息的物品。 它不仅能解锁下一层,还充斥着恶意数据。 我的生命线被切断了。 在我茫然地站着的时候,面前的尤里……不。 占据尤里躯壳的女王得意地转了个圈。 她黑色的头发变成了白色,身上的套装变成了一件飘逸的白色连衣裙。 我此刻正面对着魅魔女王。 然后,她带着一抹仿佛凝聚了世间所有诱惑的魅惑笑容,开口说道: “呜呼呼……我看起来怎么样?我是不是完美的‘女主角’? ?” 我的大脑在汹涌的情绪冲击下短路了。 悔恨、震惊、愤怒、悲伤——所有这些情绪在一瞬间涌上心头,然后又渐渐消退,只留下一个苦涩的认知。 我是不是……太自满了……? “啊哈,啊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 哐当。 下层的门嘎吱一声打开了,我呆呆地站着,随后掉了下去。 在我坠入自己意识深处的时候,女王嘲讽的笑声在我耳边回响。 “呃呵呵,呵呵……啊哈哈哈哈哈哈——!!” 地下二层。 刚刚把疯狂巫师打入深层意识的女王,大笑了很久。 她笑个不停,直到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她的心仿佛要裂成两半。 女王正在经历情感上的痛苦,而这让她觉得好笑。 多亏了她为这场戏植入了自己体内的尤里的情感碎片,她能感受到背叛所爱之人并将其逼入绝境所带来的刺痛! “啊呵呵……这真是一种独特的体验。啊啊,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为一个男人哭泣。” 在她下方是精心打造的 “肠道”。 早就掉下去的尤里,以及刚刚跟着掉下来的 “疯巫先生”,都会慢慢溶解回原始数据。 被 “钥匙” 的效果所伤,又与生命线切断联系,“疯巫先生” 无路可逃。 我赢了。 女王庆祝着自己的胜利,她的心在喜悦与悲伤之间徘徊。 …… 我睁开眼睛。 四周一片漆黑。 浓稠的黑暗将我包围,黏糊糊的黑色焦油从上方滴落,脚下的地面如此黏稠,仿佛要将我吞噬。 我的皮肤灼烧着,这些黑色物质不仅具有物理层面的酸性——它们正在侵蚀我的本质,溶解构成我存在的信息数据。 我正在被吞噬。 好吧,来检查一下。 “女王是个混蛋。” 很好,我的思维还在。 那么,爱呢? “我真的喜欢尤里。” 这也还在。 也许女王拨动了它,但这仍然是我自己的情感。 那一丝淡淡的爱意仍在我心中静静跳动。 但是…… 那份爱意……被埋在了一个角落,被愤怒和求生的意志淹没。 我能控制它。好吧。 说实话,为什么我以前没有谈过一场正经的恋爱呢? 一种我从未感受过的爱,彻底让我失去了平衡,让我痴迷于只相处了几天的过去版本的尤里…… 我就是这样的人吗?那种一旦爱上某人,就会全身心投入、失去控制的人……? 好吧,冷静下来。 继续检查。 那烦人的咔嚓声?我没听到。 很好。 腐化速度?凭借强大的防御,我大概能撑三天。 生命线?早就断了,碎得无法修复。 有了这些信息……我冷酷地审视着现实。 我完了。 我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我被困在魅魔女王的 “体内”,没有生命线。 但这就意味着我要坐在这里,等着被溶解直到死去吗? 不。我没有放弃的念头。 没错,从我进入的那一刻起,就被女王算计了,但这场战斗还没有结束。 最坏的情况下,我甚至可以尝试随机蜕变抽奖。 那么,我到底为什么会陷入绝境呢? “……” “……” 房间另一头盯着我的粉发女同看起来无比真实——既不是幻觉,也不是什么伪装。 求求你,别是真的。 求求你让这只是女王第二轮的折磨,如果她真的考虑得如此周全,逃脱可能会更加艰难,但比起面对这个现实,我宁愿那样。 求求你了,老天啊。 但老天是残酷的。 正在融入黑色焦油的粉发女同平静地开口了。 “你喜欢我年轻的魅力吗,疯狂巫师先生?” “……” 啊,该死。 “你知道吗,我以前从不明白爱是什么……但现在我想我懂了。” “啊啊啊——!!” 我用手捂住耳朵,满地打滚。 如果我要死在这里,那一定是因为极度的尴尬,而且会是死在粉发女同手里,而不是女王。 我们的重逢相当……难看。 第189章 公主苏醒/陷入沼泽 1 在这片漆黑的空间里,我们并排蹲着,彼此间仅有一拳之隔。 目之所及,浓稠的黑色焦油在四周蔓延,营造出一个上下难分、令人迷失方向的领域。 就连呼吸都感觉不真实。 我感觉自己正一点点地消融,这也难怪。 这种黑色物质旨在分解紧密相连的信息并加以吸收。 我仿佛能感觉到自己的防御在不断被削弱,正持续承受着持续性伤害。 我通过在皮肤表层覆盖无用信息,构建了一层通用防御。 但粉发女同的情况如何呢? 作为比我更早被这个空间吞噬的 “前辈”,粉发女同就像泡了很久的饼干——她的数据已经软化并退化。 我刚见到她时,她几乎无法维持形体,甚至连两条腿都没有。 所以我至少重构了她的外形。 我收集她的数据塑造出双腿,并稍作优化。 实际上,操控他人的数据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在这里,在这个精神世界里,粉发女同的数据已然严重退化,这便有了可行性。 在这种情况下,我甚至大概能强行让她进行性别转换。 沉浸在这些无意义的思绪中时,粉发女同突然嗤笑一声。 “你干嘛像个蠢货一样来救我?” “……如果我是来救你的,你至少该道声谢,而不是叫我蠢货。” “要是你真把我救出去了,那还挺厉害的,但你却把自己也搭进来了。再说了,还在我面前展现出你所有尴尬的一面……你知道吗,直到现在,我都从没真正明白过爱是什么——” “你要是再提这茬,我就用告白攻击揍你——!!” 我气得满地打滚,还开了几枪以示警告。 我明白,反应这么激烈只会助长她的调侃。 理想情况下,无视她,淡然处之,不表现出任何兴趣,才是真正的应对之策。 但她那句话……实在是尴尬得让人难以忍受。 我当时到底在想什么啊? 幸运的是,我那告白攻击的威胁让粉发女同停顿了一下,移开了视线。 我们暂时进入了休战状态。 换做平时,她大概会对告白威胁这种愚蠢的事嗤之以鼻。 但此刻,它却像一件有效的 “反粉发女同武器”,发挥了作用。 因为我们心意相通。 女王从粉发女同那里窃取的情感,仍在影响着其原主。 她正处于爱着我的状态,我也是。 这个念头让我心中涌起一阵意想不到的喜悦。 每当我与她目光交汇,都感觉有一股情感像无形的丝线般将我们相连。 我的心怦怦直跳,内心涌起一股兴奋之情 ── 这可不行。 我扇了自己几巴掌,试图让内心那个渴望倾诉的浪漫诗人闭嘴。 粉发女同见状轻声笑了。 “你看起来都快为我写首诗了,疯狂巫师先生。或许是一封长长的情书。” “靠,别调侃我了!” “但是……‘疯巫先生’?在这种情况下,你难道不该求我调侃你吗?” 她在说什么啊? 我抬头瞥了她一眼,被她突然的 “疯巫” 称呼弄得尴尬扭动,却正好对上她的表情。 该怎么形容呢? 就像一座粉色的火山,表面下正咕噜咕噜冒着泡。 她的表情中带着戏谑,却又被她自己勉强克制着。 她显然兴致勃勃,还轻轻呻吟了一声。 “我是个被你迷得神魂颠倒的魅魔,被困在这个房间里,在融化消逝前无处可逃,等待着死亡降临。” 而且,就像大多数生物一样,在死亡来临前,原始的繁衍本能往往会激增。 我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死前做点什么或许也不错。 但紧接着,现实冷酷地给了我一击:在这种事上浪费时间,搞不好真会让我们死在这里。 我立刻妥协了。 “求你调侃我吧,粉发女同小姐。” “乖孩子。保持这好态度,还有……你有什么计划吗?” “我觉得我们只需再坚持一会儿。看到这黑色焦油了吗?我或许能黑进它,让它自相矛盾。这些东西是用来吞噬信息的,对吧?所以,如果我给它输入合适的数据,说不定能让它形成一个魔法阵之类的……” 滴答,哗啦! “噗噗。” 一大坨黏糊糊的黑色黏液正好砸在我头上。 这漆黑的焦油又满上了,尽管我根本没点它,而且似乎还修复了我刚提到的那个漏洞 ── 就好像女王听到了我们说的每一个字。 我苦着脸抬头看去。 女王,你这个阴险的家伙,你在偷听,对吧? “我们在女王的肚子里。当猎物开始嘀咕逃跑计划时,她大概能察觉到。” “那我们……在这儿连制定策略都不行吗?嘿,如果那贱人在监视我们,或许我们干脆来个深情热吻算了。” “你说什么?” 粉发女同一脸困惑地看着我。 那表情并非在尖叫 “你疯了吗?” 甚至也不是坚决的 “不行”。 更像是在说 “你知道这么做是在玩命,对吧?”,脸上满是单纯的担忧。 但有些事我必须弄清楚。 之前女王突然背叛我时,我在她眼中瞥见了悲伤与痛苦。 这难道不奇怪吗? 从这个线索衍生出一整条思路 ── 我强迫自己停下。 不能想,更不能说出来。 我们在女王的肚子里,稍有不慎她就会知道。 我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一个魅魔看着另一个魅魔进食会是什么感觉。” “她们大概会想,‘看起来很美味……之类的?’” “没错。直到不久前,女王还在和我玩一场伪浪漫的戏码。我会激起她的食欲……引诱她出去吃顿夜宵。这样应该能创造一个机会。” “就承认你临死前想亲一下吧,疯狂巫师先生。别扯这种废话了。” 我摆出疯狂巫师那副绝望的模样,抓住任何一丝求生的可能。 就像在密室里疯狂抓挠墙纸,“乱试一气” 只为找到一丝线索。 她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她能看出来……我并非鲁莽行事吗?能看出我在固执地追寻着一件必须确认的事吗? “要是你喘不过气就告诉我。” “你在说什么?” 粉发女同像老鹰抓小鸡一样紧紧抓住我的肩膀。 她抓得太紧,有点疼。 她的脸离我只有几英寸。 你明白了,对吧……? 她离我如此之近,我们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我的心疯狂跳动。 或许我本应该想个别的办法,但这似乎是弄清楚真相的最佳方式。 “等,等下,停下……唔!” 所以。 剑术主要由两种基本动作构成:劈砍和刺击。不同剑术,比如 “三才剑” 与南宫昭的 “苍穹无垠剑法”,区别就在于这些动作的组合与演变方式。 构成万物的原子依靠质子、中子和电子的精确组合来改变其性质。 同理,所有技能都源自基本技巧。 谁能想到,像咬、吸、舔这简单的三连动作,竟能发展得如此复杂? 一开始,那种感觉就像蝴蝶振翅般犹豫而轻柔,随着我逐渐适应,却演变成了一场狂风暴雨。 原来,她提到的用樱桃梗打结的练习并非毫无用处。 对她来说是好事。 而这个女孩呢?她接吻时眼睛一直睁着。 每次我偷看,她的眼睛都还睁着。 她像只野猫一样凝视着我,仿佛在挑衅我别退缩。 我像只盯着美杜莎眼睛的兔子一样僵住了…… 为了我的尊严,细节就到此为止吧。 感觉像持续了一个小时的吻,实际上只有五分钟,然后被嫉妒的女王泼来的焦油打断了。 没错,就是嫉妒。 这很明显。 而这正是我想要确认的。 女王仍然残留着尤里的爱慕之情。 我刚刚赢得了通向胜利的关键一步,但与此同时……我也失去了类似 “初吻” 的东西。 我感觉精疲力竭。 浑身沾满黑色焦油的粉发女同用袖子擦了擦沾着口水的嘴唇,然后目光明亮且带着戏谑地看着我。 “谢谢你的‘款待’。中途的‘雨’打断了我的盛宴,不过……看起来主菜准备好了,我可以继续享用吗?” “……喂!你不能这样玩弄别人!走开,你个变态!” “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那么,感觉如何?你享受吗?” “你也太不会看气氛了,哪能这么问!” 看着我狼狈地往后退,她得出了自己的结论。 “看来你很享受。明白了。等我们出去,我再亲一次。” “……” 我无法否认,也不想否认。 “我很想更进一步,但差不多该进入正题了。” “什么正题?” “这个‘肚子’。除了黑色焦油,它还有另一种消化系统 ── 它会唤起过去的噩梦。” 她那戏谑的情绪完全消失了。 噩梦,呵? 当充满活力的新鲜猎物进入 “肚子”,比起缓慢溶解,需要更激进的 “消化” 方式。 看着粉发女同准备战斗,我强迫自己那迟缓、嘎吱作响的身体站起来。 自从被那把 “钥匙” 击中,我的状态就一直在恶化。 感觉我的各项能力值都降到了平时的四分之一。 能在一次突袭中活下来已经算幸运,但苦涩的余味仍挥之不去。 咕噜咕噜咕噜。 漆黑的焦油中冒出气泡并不断膨胀,黑影开始浮现。 有老人、小孩,还有一个拿着耙子的年轻人 ── 从他们的穿着和工具判断,像是山村的村民。 粉发女同带着一丝苦笑,介绍着这些黑影。 “他们是我家乡的人。” “……这么说,是家乡的人。” 那个被女王抹去的地方的人。 “是的。反抗女王的魅魔常常被赶到人类世界,远离她的领地。我母亲告诉我,她们一开始不得不四处流浪。” 即便一群魅魔宣称 “我们想和你们和平共处”,也不会那么容易被接纳。 即便被接纳,也并非出于纯粹的善意。 最终,她们找到了一个宁静的村庄。 “那是个无名的小村庄。地处深山,位置偏僻,人们得自给自足才能生存,很少有外人来访。” 起初,村民们对魅魔心存戒备,而魅魔们由于长期遭受迫害,也难以信任人类。 但后来,其中一个魅魔对村长的儿子一见钟情,不知怎的,她们最终找到了共同生活的方式。 “这是……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故事吗?差不多就是那样。但与那场悲剧不同,我们的故事有个不一样的结局。多亏了他们那炽热的爱情,人类和魅魔最终生活在了一起。” 令人惊讶的是,一切进展得还不错。 魅魔不再把人类仅仅当作猎物,人类也不再把魅魔视为怪物。 “我还记得那个地方。小时候给我苹果的男人,一起玩耍的朋友们。在那些回忆里,我被接纳了。” 至少……直到女王出现。 咯咯咯。 噗呲。噗呲。 这些不祥的声音将她从回忆中拉回残酷的现实,形似村民的身影拖着步子朝我们走来,他们的身体漆黑一片。 他们并非一心要置我们于死地,但充满敌意。 女王从粉发女同的记忆中唤醒这些身影,将他们变成了傀儡士兵 ── 这是一种信息操控的死灵术。 粉发女同由于无数次面对这种恐怖场景,早已变得麻木,她面无表情地挥拳摧毁那些家乡村民模样的傀儡。 “嗯,那时候捉迷藏很流行。妮可、艾略特、塞妮亚 ── 他们几个总是一起玩。” 她一脚踢开一个看起来不到十岁的 “孩子”,将其粉碎。 它的头 “啪” 地一下掉了下来。 “那个男人经营着铁匠铺,不过他不太擅长磨刀刃。经常被人嘲笑。” 一个留着胡须的中年身影挥舞着一把生锈的镰刀。 粉发女同躲开并将其摧毁。 “……” 她假装没事,但那怎么可能,被迫一次次杀死家人、朋友和邻居的影子……这肯定极其痛苦。 最初几次,她大概也曾犹豫过。 当我在上面痴迷于年轻的尤里时,粉发女同却在这黑暗中,与自己被唤醒的记忆无休止地战斗着。 必须战斗并消灭它们。 毕竟,以他们模样塑造的信息正攻击着我们。 然而,看着粉发女同独自应对这一切,感觉……太过残忍。 我一边拍手一边走上前。 “让开。” “……” “接下来交给我。把这些入侵者交给天才巫师,你休息一会儿。” “你看起来状态不太好。我真能放心交给你吗?” 那当然。 她以为我是谁?我毫不犹豫地投入战斗。 “呼……” 我好不容易才消灭了最后一个影子人。 差点就死了……! 我的能力值下降得比预期还严重。 更糟糕的是,这个地方让我处于极大的劣势 ── 可利用的资源太少了。 用我自己的数据施展魔法会加速我的 “消化”,这是我无法承受的损失。 试图用黑色焦油施展魔法只会让女王修复漏洞,这又是一种损失。 所以这就是我试图避免损失的后果。 一场与村民们漫长的近身肉搏战,仅靠武术对抗他们。 当然,一个巫师试图像战士一样战斗,近乎于自杀式的做法。 我喘着粗气喃喃自语。 “我应该,应该定期锻炼的……” “等我们出去,我帮你进行全身锻炼。在床上。” “拜托,在训练场。在训练场……” 粉发女同轻轻把手放在我头上。 这似乎是一种无声的传达,仿佛在说我做得够多了,她很感激我的努力,但无需再多做什么。 “……不,这很轻松。这些村民还是我来对付。” “男人在喜欢的女人面前总是逞强。这就是爱的力量之类的吗?” “是啊。我宁愿自己麻烦点,也不想看到你痛苦。” 啪。 粉发女同轻轻拍了下我的背,看来我的反击起作用了。 “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下一波要来了。” “不,我能对付三个……不,两个……好吧,至少这一波我能应付。” “他们可不是村民,疯狂巫师先生。在这个‘肚子’里,不止一个人被消化了。” “……” 对。 如果它能从粉发女同的记忆里调出村民,那最终也会利用我的数据创造下一个敌人。 咕噜咕噜咕噜。 气泡越变越大,直到破裂。 一个漆黑的、超级觉醒的、双持武器的变形级剑士班尼特出现了。 “……为什么,那家伙拿着两把剑?” “呃。我觉得在某次游戏中可能会有用,就稍微摆弄了下班尼特的数据……把他定制成了一个多训练了十年左右的版本。” 粉发女同提高了音量,脖子上青筋暴起。 “你救我的时候为什么带着那种数据?!” “我本来打算把它折叠起来当魔法子弹用的!嘿,飞刀来了 ── 第一轮攻击是弹幕模式,快躲!!” 我自己作的孽开始朝我扔飞刀了。 第190章 陷入沼泽 2 此前。 为了营救粉发女同,我一头扎进了她的精神领域,而这里完全处于魅魔女王的掌控之下。 然而,我之前与之战斗的女王是个冒牌货。 真正的女王藏在年轻的尤里体内,等待着绝佳时机发动突袭 —— 就在我放松警惕的时候,她给了我致命一击。 我的身心俱碎,被更深地拽入了这个精神世界。 这里是魅魔女王的 “肚子”,一个用来消化捕获猎物的空间。 更早被捕获的真正的粉发女同,也早已被困在此处。 我能从这…… “别愣着,快战斗!” 我在回忆中走了神,结果被她斥责。 班尼特的 “羽化” 能力 “守护者的护愿”,是个…… 无聊的能力。 只要使用者的意志坚定不移,它就不会被打破,但这也让它在很多情况下派不上用场。 不知道它能不能变成一面更大的盾牌。 也许当你身处正在坍塌的矿井,而一把剑就能支撑住矿井,或者面对集中于剑尖的灭星攻击时,它会派上用场。 否则,它本质上只是一把极其耐用且自带subspace储物功能的剑。 这就是为什么,我偶尔会裹着毯子躺在床上,思考如何改进它。 要是我用 “守护者的护愿” 打造一个能发射牢不可破弹药的轨道炮发射器会怎样?借助召唤和收回机制,取回弹药也会很简单。 或者我可以送他一本关于飞剑技巧的书。 但说真的,用子弹不是比用剑更靠谱吗? 这个想法逐渐演变成了我所说的…… “组合羽化”。 一般来说,“羽化” 会使能力削弱或改变。 例如,伊莱恩的爆发攻击变得更加多功能,而罗迪厄斯具现魔力的能力也有所降低。 但要是有人能保留原本的 “羽化” 能力…… 同时叠加另一种 “羽化” 呢?要是这些组合的力量产生新的协同效应呢? 这条思路引出了一个假设性的问题: “如果塔拉的灵魂能与班尼特的身体共存,让他们同时激活各自的 ‘羽化’ 能力会怎样?” 结果将是 “守护者的护愿” 的坚不可摧与 “悲叹之刺” 的能量吸收能力相结合。 哐,哐! 影子班尼特将两把剑相互撞击,每次碰撞都会产生明亮的火花,点燃一种黑暗的、火焰般的魔力。 “守护者的护愿” 借助 “悲叹之荆” 吸收力量,直到几乎破碎。 但只要使用者的意志坚定,“守护者的护愿” 就永远不会断裂…… 它会不断喷涌出无穷的力量,直到使用者的精神最终崩溃 —— “悲叹守护者”。 这是一把拥有无穷能量的魔剑的诞生。 呼 ——!! 当影子班尼特挥动他的剑刃时,黑色火焰向外扩散,烧焦了半径30米的区域。 我在地上翻滚躲避。 同样趴在地上的粉发女同,听完我的计划后问道。 “……理论很不错。那我们要怎么对付他?” “召唤尤娜。” 面对像永动机一样的敌人,压倒性的火力是标准应对方式。 拖延战斗只会是折磨。 “她不在这里。” “她不……”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不能获胜。 这只是个复制品。 如果我们没有被困在这黑色焦油里,身体不断溶解,数据被窃取,我们现在早就打败他了。 粉发女同已经虚弱不堪,无法独自对抗影子班尼特。 而以我目前的状态,也做不到。 我们必须联合力量。 “……我有个主意。但可能会有点…… 不舒服。” “总比死了好吧?有话快说。” “你知道,这可能比因为过度自信而被女王抓住还糟糕。” “……你知道吗,直到现在,我都从没真正明白过爱是什么 ——。” 她立刻试图刺激我,这似乎是一种认可的信号。 这看起来可能有点尴尬,但是…… 我紧紧贴在她背上,用双腿缠住她以保持稳定。 自从坠入这个世界,我已经重构了粉发女同没有双腿的身体。 在这个精神世界里,粉发女同就像一块熟透的肉,这让我能够与她融合。 简而言之,我们要合为一体。 “……这,不会有危险吗?” “别跟我说话。” 这当然危险。 融合意味着冒着意识融合的风险,而且不能保证我们还能再次分开。 如果融合过程太过深入,我们就得称自己为 “疯狂尤里?兰斯特巫师” 了。 所以,我们需要恰到好处的连接,而我正在小心翼翼地构建这个框架。 嗖 ——! 影子班尼特释放出一道毁灭性的弧形火焰,不留任何逃生之路。 嗒,嗒。 粉发女同背着我,在粘稠的沼泽中灵活移动。 她像黑豹一样,充分发挥自己的身体能力。 在她为我们争取时间的时候,我加深了我们之间的联系,从血肉之躯延伸到她内心深处的灵魂。 我变身成一件黑色披风,用黑暗包裹住她。 我融入她的身体,片刻间融合便完成了。 这便是那位黑发金眼的神秘女子 “疯狂粉发女同” 的模样。 “……呃呵呵。” 粉发女同发出一声像是被吓到的声音,打了个寒颤,仿佛有冰水顺着她的脊梁流下。 我维持着连接,在她有点失控的时候让她保持稳定。 触碰。 我从内部引导她的动作。 粉发女同肯定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违背她的意愿在移动。 她伸出手臂,向前迈出一步,用手掌抵住班尼特炽热的剑刃,然后…… 偏转了它。 因为这是一个精神空间,他剑上燃烧的火焰也只是一堆数据。 所以如果我集中精力,就能操控它们的流动,减轻冲击力。 然后…… 哎呀。 “这具身体不是那样动的。你得调整重心,还要考虑到…… 胸部那两团肥肉。” 我已经全神贯注于防止我们完全融合并减少伤害,所以脑子里实在没多余的空间去考虑这个。 好吧,如果你有感觉了,那就继续吧。 “行。你就告诉我攻击模式,持续给我增益…… 在这种时候想我年轻时候的事 —— 你这是想挨骂吗?” 好了,连接稳定了。 这是基于无缝、即时沟通的团队合作。 粉发女同会根据我注意到的情况行动,而我会适应她的本能。 我们花了一点时间找到节奏,但一旦找到,我们就配合得很好。 经过长时间的战斗,我们终于把 “守护者的护愿者” 塞进了影子班尼特的嘴里,结束了这场战斗。 影子班尼特向我们伸出手,仿佛在抓他的妹妹,然后消失了。 一段时间过去了。 我们疲惫不堪,但仍在坚持。 我们与 “天魔” 战斗过(她很难准确重现它),还相对轻松地击败了南宫青辉。 每一场战斗都让我们的协同效应增强,配合也越来越好。 我们进一步完善了这种…… 融合状态,从粉发女同的背后延伸出一条尾巴与我相连,本质上是在我们之间建立了一条信息共享的纽带。 完全融合风险太大。 你好,疯狂巫师先生? 是的,虽然这条纽带存在随机想法相互泄露的副作用,但对战斗的好处是不可否认的,所以我们决定保留它。 因为这不是言语上的交流,我们也不用担心女王会察觉。 我们在这种连接状态下度过时光 —— 一边融化一边交谈,与不断重生的影子敌人战斗,然后又回到闲聊。 我们在等待合适的时机。 …… 如果有人会注意到我的生命线被切断,那一定是尤娜。 她会等一会儿,然后变得焦虑,制定救援计划,最终发动轰炸。 三王子的脑海中还留有与 “巢穴” 的联系。 第一轮攻击会通过那条路线进行,如果情况看起来仍然严峻。 她会解除我在现实世界身体上的封印,让我脑海中的 “那个东西” 涌入 “巢穴”。 这是我们之前的约定。 “……?” 我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但这难道不是极其危险吗?粉发女同通过我们的连接传达了她的想法。 确实危险。 但这不是比死在这里强吗?这是我们的备用方案 —— 一个在毫无逃脱希望时的自毁按钮。 理想情况下,“那个东西” 会干净利落地消灭魅魔女王。 最好的情况是,我们能够回收它, 但…… 事情很少会按计划进行,它可能会逃到这个世界。 如果真的这样,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但鉴于7%邪神酱的特性,无论对这个世界还是对我来说,都不会是个好结果。 那么,我们的首要任务是什么? 当紫塔大魔导师尤娜?维奥莱特里斯开始对 “巢穴” 发动全面攻击时,我们必须立刻逃离。 如果我们没能逃脱,一个黑暗而可怕的东西将会降临到这个世界。 如果她的总部遭到无情的火力轰炸,即使是女王也会忙得失去理智。 因为我们也不会处于最佳状态,这会是一场艰难的战斗,但是…… 我们要怎么准备?怎么引诱她出来,然后发动攻击?我们制定计划,分析计划,拆解计划,重新构建,如此反复。 “疯狂巫师先生。” “嗯?” 粉发女同的部分身体已经开始部分融化,她轻声说道。 “像这样连接着,我几乎感觉不到。这可能听起来很奇怪,但是…… 感觉你好像已经处于 ‘羽化’ 状态了。” “如果我已经 ‘羽化’ 了,我现在就会用了。” “嗯,感觉只有一半。大概是不完整的?” 不完整? 我用融合后已经融化的食指和中指挠了挠下巴,陷入沉思。 “羽化” 的显现需要在灵魂上留下情感印记。 仔细想想,我最近就像一个疯狂跳绳的人,情绪波动剧烈。 我爱上了年轻的尤里,却惨遭背叛。 就好像我变成了我的某个学生,沉浸在一场游戏中,现在才刚刚走出来。 然而,如果我无法显现 “羽化”…… 也许,也许问题出在别的地方 —— 或许就在我自己的灵魂里,藏在我内心那个神秘的黑匣子里。 一定有什么原因。 如果她是对的,这可不是个好消息。我一直指望用 “冥河心智毁灭箭” 射进脑袋来触发 “羽化” 的显现。 但如果问题根源在于我的灵魂本身,那么即使是最强烈的情感 —— 超过阈值几十倍 —— 也无济于事。 难怪我一直无法显现 “ 羽化”。 这时,粉发女同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并且说,我的灵魂还完好无损。 “……” 她还没有达到 “升华” 状态,也没有处于不断变化的状态,只有在她自己激活 “羽化” 时,她灵魂的颜色才会改变。 而此刻,她和我联系如此紧密,界限如此模糊,只要轻轻一推,就足以让我们完全融合。 那么,如果我将自己的情感注入她的灵魂…… 这有没有可能创造出一种独特的 “羽化”,或者以不同的方式触发她的 “羽化” 呢? 换句话说,“羽化交替”…… “我们就简单点,叫它 ‘融合羽化’ 吧。” 粉发女同说完咧嘴一笑,我也忍不住回以微笑。 我们在开玩笑,但其中的刺激和危险是真实的。 我们绝对处于死亡边缘,很有可能真的会死在这里。 但我们只是选择不去想这些。 啪嗒。 粉发女同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感觉黏糊糊的。 我们俩都沾满了那种黑色焦油,我假装很恼火,其实心里挺喜欢。 “……你黏糊糊的。” “你也没好到哪去。” 回想起来。 自从转世到这个世界,我其实没有…… 过多思考过情感问题。 不,我根本没有面对过它们。 当我有性冲动的时候我会怎么做?我只是用 “性欲抑制模块” 压制它们。 焦虑、愤怒 —— 我通过各种模块准备了应对措施。 至于爱,嗯…… 我们三个都刻意回避了它。 我忽视自己的欲望,也很少在意别人的情感。 直到我直面死亡,我的模块崩溃,计划破灭,这时我才想起前世一个很流行的问题。 如果我明天就要死了。 那么告诉我,疯狂巫师。 如果明天这个时候,你得到确切通知,你的生命即将终结 —— 并且你从内心深处确信这一点 —— 我现在该做什么? “说……” 呃,白痴。 我拍了拍额头,试图回到严肃的思考中。 “……” 嗖! 粉发女同迅速从我身边退开,拉开了一段距离。 她的脸涨得通红。 我慢慢回过神来…… 明白了。 她之前一直说想吞噬我,但又有所克制,然后现在又退开。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所有的大胆都是装出来的? 我只是…… 没意识到。 我很困惑,因为我一直从自己的角度看问题,但如果她身为魅魔,身旁又有个男人,却一直没有行动…… 这意味着她害怕了。 “……我才不怕。” “……那你过来。” “保持安全距离。” 只要我再努把力,这场 “战斗” 我就能赢! 发现粉发女同的这个弱点,我苦笑着。 很高兴能知道这个,但遗憾的是,可能没多少时间拿这个来调侃她了。 我抬头望向天空。 虽然它看起来像一滩令人不安的黑色液体,但如果往好的方面想,它几乎可以被当作没有星星的夜空。 如果我眯起眼睛,模糊视线,就能轻易回忆起记忆中的星座,在那黑暗的画布上一颗一颗勾勒出星星。 那些星星的图案和我记忆中的不一样。 初到这个世界时,我常常想起地球上的星座,比如北斗七星、大角星、角宿一、五帝座一,它们组成了春季大三角,还有闪耀的轩辕十四等等。 但我现在想到的星星并非来自地球。 它们属于这个世界 —— 是我在魔法塔研究时,以及在学院宁静的夜晚,露天品茶时看到的星星。 这可能听起来有点奇怪,但是…… 在这一刻,我能清晰地感觉到 “过去” 的自己和 “现在” 的自己之间的区别。 暴风雨前的平静。 为一场可能无法幸存的战斗做准备,我轻声向粉发女同提议。 “以防万一…… 我们留下些遗言吧,尤里?兰斯特。” “遗言?我们都快命悬一线,几乎在给自己挑坟墓了,你还想留遗言?留给谁啊?” “留给彼此。” 我感觉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在苏醒,那种苏醒的感觉几乎有点痒。 这个举动并非悲伤的告别。 这是真正让我完整的必要之事。 这是一个坦诚面对自己的机会 —— 面对那个把情感藏在魔法背后的自己,以及面对通过 “羽化” 压抑情感的尤里?兰斯特。 第191章 陷入沼泽 3 尤里·兰斯特童年所在的村庄有一座幽静的小山丘,那里鲜花绽放,美不胜收。 小尤里喜欢在那儿玩耍。 村民们和尤里的朋友们都不知道这座可爱的小山丘,它就像是尤里专属的秘密基地。 她会在那儿消磨时光,呼吸着花香,还会把花编成花冠嬉戏。 有一天,一个身着洁白衣物的女子出现在山丘上。 尤里起初有些害怕,但很快就被女子温柔的笑容和亲切的声音所打动,敞开了心扉。 “我叫她姐姐,还老是跟着她。” 这位白衣女子会给尤里讲述外面世界那些令人心碎的爱情故事,而尤里则会跟她分享村子里发生的日常琐事。 哪怕是像小孩子们玩打仗这样的琐碎故事,女子也会像孩子般眼睛发亮。 她没有把尤里当小孩子敷衍,而是听得格外认真。 她让尤里对她的存在保密,尤里照做了。 她是尤里的秘密朋友。 一个藏在秘密基地里的隐秘朋友 —— 这足以让一颗年轻的心兴奋不已。 然而,令人惊讶的是,她竟是 “外来的魅魔”。 村里的长辈们总是告诫,任何外来魅魔都很危险,一旦发现必须立刻上报。 但是…… 他们从未真正解释过为什么大家必须这么做。 在尤里看来,这位女子似乎并非坏人。 这位面容苍白的女子解释说,她也遭受过迫害,被驱逐在外,甚至连其他魅魔都驱赶她。 她哭诉着说自己只是在寻找一个容身之所。 尤里说她的村子会欢迎她,说那是个好地方,人类和梦魔在那儿和谐共处。 然后她 ── “……她问我能不能把她介绍给村民们。” 但她又担心村民们可能不会接纳她,便询问能否在村民们的梦境中与他们见面。 对尤里和她的朋友们来说,进入彼此的梦境并非什么稀奇事。 他们常常会在梦中分享一些小秘密,比如 “妈妈今天做了太多土豆泥,快来吃点”。 所以…… 尤里点燃了白衣女子给她的蜡烛,还把窗户打开。 村民们为了抵御魅魔女王的追踪,齐心协力构建的集体精神屏障,在内部主动打开的 “门” 前,变得毫无防御能力。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不言而喻。 “村子瞬间就被毁灭了。” 那一天的恐怖记忆在尤里·兰斯特眼中闪烁,她是唯一的幸存者,目睹了村子在女王的阴谋下被摧毁。 她心中燃起了深深的仇恨。 女王让村子里的魅魔陷入了疯狂。 她让她们的意识完全清醒,却打破了她们的克制,使她们无法压抑与生俱来的欲望。 “邻居们相互伤害,朋友们反目成仇,被伤害的人死去…… 而那些亲手杀死村民的魅魔,在绝望中选择了自杀。” 但女王却没有动尤里。 一句冰冷的 “感谢你的邀请” 后,她确保尤里毫发无损,却在尤里的精神上打下一个楔子,让她无法轻生。 当尤里尖叫着质问为什么时,女王的回答太过轻描淡写。 “我听说在某个偏远的山村,有魅魔和人类和谐共处。这难道不奇怪吗?像我这样的存在竟然也会有感情…… 所以,我决定稍微试探一下。” 还说即便只是一个简单的魔法,结果也变成了这样。 她温柔地嘲讽着尤里,暗示梦魔就应该像梦魔那样活着。 “所以别去操心什么感情之类的琐事了,凭本能生活就好,好吗?尽情吞噬尽可能多的人。” “啊啊啊啊 ──!!” 就在那时,小尤里立下了誓言。 如果因为我大家都死了,而我甚至不能随他们而去。 那么我会用这条毁掉村子的罪恶生命去斩杀女王。 哪怕付出一切,我也要杀了她。 如果连这都做不到,我就没脸再去见我的亲朋好友了…… 尤里·兰斯特渐渐陷入黑暗,濒临死亡,却平静地诉说着。 “我选择一心只为复仇。后来有一天,我意识到怀揣感情太过沉重。所以我决定让它沉下去。” 移开目光吧。 把内心滋生的所有不必要的情感都扯出来,扔到下面的湖里。 幸福与喜爱、友谊与归属感、道德与伦理 ── 把所有这些美好的东西都扔下去。 因为我不配拥有它们。 痛苦与悲伤、孤独与愧疚 ── 也让它们沉下去。 我没时间被这些所牵绊。 我要只让愤怒为我指引方向。 所以,她的 “羽化” 并不仅仅是让愤怒沉沦。 “……不过,你遇到我的时候,我还能开开玩笑,甚至有点放松。” “那得感谢c。她似乎希望我放下复仇。她说女王行踪不定,根本抓不到。除非出现一个天才,发明出大范围探测魔法,否则追踪并杀死女王极其困难…… 她是这么说的。” 事实确实如此。 防卫局不知疲倦地收集关于女王的情报,但从未有过实质性的收获。 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清楚她是否还活着。 因此,c 劝尤里这样想: 如果复仇从一开始就注定失败,那找个别的方式为村民赎罪,是不是更好呢?或许,通过过上幸福的生活。 渐渐地…… 非常缓慢地,疲惫的尤里·兰斯特开始心软了。 她离开歼灭小队,成为防卫局的一名外勤特工,褪去了那副凶狠的外表,怒火也一点一点地消散。 她回忆道。 “……也许我只是在找个借口逃避我的愧疚。如果我真的意志坚定,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复仇。” “别这么说。这让我心疼。” “嗯,我们现在心意相通。我道歉。” “不,就算没有我们之间这条 ‘纽带’,我也会心疼。而且,那不是你的错。” 尤里轻声说了句 “谢谢”,微笑着,仿佛仅仅因为这份心意就心怀感激。 重新点燃尤里·兰斯特逐渐冷却的怒火的,是关于女王的情报 ── 是我带来的情报。 出现了一个天才巫师,有能力在信息之战中与女王抗衡。 通过除掉黑巫师,以及不必要地抓捕并交出魅魔,尤里·兰斯特终于找到了复仇的机会。 她放弃复仇是因为觉得它 “不可能实现”。 但现在既然变得有可能了,她便无处可逃。 尤里必须做出选择,所以…… 或许是察觉到了我的愧疚,尤里尖锐地打消了我的念头。 说这不是我的错。 “你没有把我推进这个境地,疯狂巫师先生。这是我的选择。” “……但我应该早点意识到的。” 我应该把女王的信息藏好,不让一点风声泄露出去,然后独自处理…… 不。 如果我那样做了,可能最终也会像尤里一样,独自投身于此。 “本来是很有机会获胜的。都怪那个疯女人弄出些奇怪的东西。” “都被打成这样了还这么说……” “你也被打得很惨啊,看到她变成我的样子就愣住了。” “哼,你要是非要提这个,那就别长得这么漂亮啊!” “那你呢?” “……我?” 尤里·兰斯特点了点头。 我不太明白她的问题,便歪着头,静静地看着她。 我对她的过去以及她为何选择复仇而非我充满好奇…… 而她似乎也有话想对我说。 “你为什么不接受塔主的心意呢?” “什么……” 我本能地退缩了,感觉她的话直戳我内心深处。 然而,或许因为生命危在旦夕,我竟有一种奇怪的如释重负之感。 当你濒临死亡时,便没有理由再有所保留。 我一边这样安慰自己,尤里一边说出了她的想法 ── 她对自己眼中 “疯狂巫师” 的疑惑。 “我能理解。对于梦魔族来说,相处时间不长,感觉更像朋友而非恋人。但是…… 塔主不一样,不是吗?” “……” “别装作不知道,而且你显然是知道的。把塔主放在心上…… 那你为什么不和她进一步发展呢?” 我可以回答说我不懂爱。 “从一个女扮男装时那么擅长勾引男人的人口中说出这话?如果你真的不懂爱,我都要相信你生来就是魅魔了。” “……” “这就是我调侃你的原因。那次告白不仅肉麻 ── 还全是谎言。” 那并非谎言,但也不全是真话。 对于一个一有机会就模仿爱的人来说,声称自己不懂爱,实在荒谬。 相互关心,感受那些情感,克制性欲的需要,她不在时的担忧 ── 这还能是什么?我知道的。 我一直都知道。 但我把这些都拒之门外。 “这不是能力问题,情况也并非不允许。如果不是你不在乎塔主…… 那是为什么呢?四处留情?” “不是。” “还是有什么比感情更重要的事?但这也很奇怪。你不也放下一切来救我了吗?甚至不惜冒着生命危险?” “……我确实这么做了。” 如果你觉得我无视感情,那我其实是那种很容易被感情左右的人。 然而即便如此,我还是竭尽全力去压抑它们。 难怪这看起来很奇怪。 我如此克制自己的原因很简单。 因为我疯了。 这是一种伴随 “记不住名字” 现象的慢性病。 说实话,我真的很喜欢看别人受苦。 这会带来一种让人脊背发麻、近乎愉悦的满足感 ── 这是我内心深处的一种恶性倾向。 我喜欢恋人被悲惨命运拆散的故事。 我喜欢角色必须直面过去伤痛的故事。 我喜欢角色因自身正义感的重压而迷失方向的故事。 我喜欢只有在失去所爱之人后才觉醒的故事。 我喜欢角色为过去的行为后悔的故事。 我喜欢在激烈战斗后失去挚友的故事。 我把悲剧编织进我讲的大多数故事里。 我把它包装成 “逆境和艰难总是必要的”…… 但并不一定要以永远失去作为形式。 可我还是选择了这样做。 他们不必相信故事是真实的。 但我让他们相信,这样我就能看到他们沉浸其中时痛苦的样子。 我审视人们内心的深处,刺痛他们的弱点,然后提供一种补救方法,装作自己很大度。 我会说: 克服它。 这场考验是为了你好。 但在内心深处,我知道真相。 我这么做只是因为觉得有趣。 我乐在其中,甚至对刚认识的玩家都产生了深厚的感情。 有一个恶魔,看着别人受苦,还开心地笑着、谈论着。 这让我感到恐惧,我害怕自己的内心。 尽管我能真诚地去爱、去尊重、去体谅他人…… 但我无法忍受这种可怕的双重性,它嘲笑那些我珍视的东西。 感觉好像有某种邪恶的东西与我的欲望融合在了一起。 无论我如何否认,都无法忽视它已经成为我的一部分。 我对有权有势的王子和公主这么做过。 对我本应教导的学生也这么做过。 也许我很焦虑,因为我感觉到自己无法控制这种冲动。 不 ── 我感到威胁。 担心有一天这些 “箭” 可能会指向我在乎的人。 担心有一天,我可能会亲手毁掉爱我的尤娜 ── 并且在这么做的时候放声大笑! 在一本旧笔记本里,我发现里面满满当当都是扭曲的想法,全是我手写的。 那些想法隐晦地暗示着,“要是我们把这些一闪而过的幻想变成现实会怎样?” 鼓励学生之间相互竞争,用 “意外” 事件磨砺他们的心智,打赌他们何时会崩溃。 还有,还有…… 有一次,尤娜把头枕在我的腿上睡着了,我盯着她的脖子,想象着 ── 不,痴迷地想着 ── 稍微割开颈动脉。 我想象着她惊醒时的表情,而我则轻轻拍着她的脸颊,看着她在我的注视下死去。 我怎么能让事情变成那样! 我犹豫过。挣扎过。 我试图安抚内心的黑暗,构思那些能以某种方式变得美好的悲剧,这样当帷幕落下时,我们都能欢笑。 我有时试图压制自己的邪恶,努力将它彻底排除。 我试图通过赋予故事中的非玩家角色高尚的信念来寻找突破口,看着他们找到战胜黑暗的方法。 但看看 ── 我还是没变! 所以我选择压抑,我试图麻木自己。 我把一整座城市般的混乱都塞进脑袋里。 即便如此,我还是在想着下一次游戏。 自从转世到这个世界,我想我没有…… 深入思考过感情。 或者更确切地说,我没有直面过它们。 而这就是原因。 我害怕如果我直面它,就会证实我内心的黑暗。 害怕我脑袋里那个扭曲的 “东西” 可能真的就是我。 粉发女同这么说过。 其他很多人也这么说过。 这就是为什么我接受而非否认 “疯狂巫师” 这个称呼。 黑色液体从毁坏的脸上渗出来。 我不知道那是眼泪还是融化的信息碎片。 我不想弄清楚,我一边疯狂地抓挠着皮肤,一边坦白着。 我蹲在那儿,双手揪着头发,尤里·兰斯特小心翼翼地开口了。 她的语气带着几分调侃。 “这么说,你肯定很享受吧 ── 看着你喜欢的人在你身边慢慢融化。” “……说实话,有点刺激。” “……” 就连粉发女同听到这话都露出了有些厌恶的表情。 我知道,也许不该说出来的。 我有点后悔。 也许不暴露自己这丑陋的一面就结束一切会更好。 但也许是因为死亡临近,感觉像是最后的忏悔,我就是需要把这些说出来。 在漫长的沉默之后,尤里…… “这…… 也许没关系。” “……把你们都当玩具?” “当然不是,我讨厌那样。但我的意思是,即便你疯了,疯狂巫师,你还是控制住了自己。毕竟,你讲的每个故事都有个幸福的结局。” “……” 她话里暗示,这比她自己好多了,她被复仇吞噬,还惹出这么多麻烦。 尤里·兰斯特自嘲地笑了笑,我拍了拍她的背,告诉她不是这样的。 “到头来,我们俩…… 都在走钢丝。你在善恶之间摇摆;我在复仇与平凡生活之间徘徊。也许这就是我们如此亲近的原因。” “人们说,失败者光是看着彼此的脸就会笑。” “如果这是最后的忏悔,那就这样吧。既然我们已经把事情说开了,那就可以毫无负担地进坟墓了…… 我是这么想说的。” 嗯,这真的会是结局吗? 尤里·兰斯特表情平静,近乎端庄,仿佛在质疑这一点。 如果我们真的被打败了,无力抵抗…… 我们可以就此罢休。 但我们正在为与女王的最终战斗做准备。 如果我们能在这场不利的战斗中获胜,如果我们能回到外面的世界。 我们需要接下来的东西。 我们向彼此许下承诺。 “你,要把我们看得比复仇更重要。让我们成为比任何失落感都更巨大的喜悦。” “而你必须妥善面对内心的那个恶魔。我们会成为阻止你误入歧途的壁垒。如果塔主在这儿,她肯定也会这么做。” “……这听起来不像是最后的忏悔。” “就把这当作女王的临终遗言吧。她可没机会留下自己的遗言了。” 她真的能如此包容吗?即便对象是一个脑子不太正常的疯狂巫师? 那么,如果是这样的话…… 尽管我曾凝视黑暗的深渊,害怕被吞噬,害怕潜藏在那里的怪物把我拖下去…… 但如果你说会在那儿拉住我 ── 我要不要面对它呢?这颗我一直逃避的心。 我回顾着自己的故事。 以及一路走来我编织的所有故事。 第192章 我编织的故事/心灵之路 回顾…… 我之前走过的路是什么样的呢? 1.《王子异世之旅》 帝国二王子,伊里德·克劳恩。 他偶然邂逅了反抗军成员琴特拉,并疯狂地爱上了她。 不到一周时间,他们经历了爱情、交谈、悲剧与离别。他的感情热烈似火。 最终,他为这段故事画上了句号。 看着他如此全身心地投入,我从中获得了巨大的乐趣。 玩弄一位帝国王子,这种冒险带来了刺激感,而看到他尽情享受我所编织的故事,又让我涌起一阵多巴胺。 尽管我表面上否认,但我无法忽视看到人们的情感在我的掌控下扭曲转变时,内心那股黑暗、近乎邪恶的满足感…… 也就是在这时,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关于异世界trpg的计划走上了正轨。 我心想,就是这样,这太有趣了。 要是他投入得少一点,表现得不那么引人入胜呢?即便如此,我可能还是会默默地追寻这条道路,不过或许会更加消极被动一些。 但真的会是那样吗?即便如此,我…… 还会痴迷于trpg吗? 嗯。 回顾第一个故事,我如今看到了一些当时忽略的方面。 伊里德·克劳恩是个有决断力的人。 难道不是吗?他全身心地投入到拯救爱人的行动中。 虽然他被情感左右,但并非失去理智。 他没有惊慌失措地冲动召集智囊团。 相反,他权衡了行动与爱情的代价,承担起那些重负,然后得出了自己的结论。 他当时不是还邀请了与自己关系不佳的伊莱恩吗?尽管后来证明对她的所有指控都是误会,但从伊里德当时的角度来看,这是个重大的决定。 因为她不仅被视为皇位继承的竞争对手,还被看作是为了权力不惜杀害家人的冷酷之人。 而最终…… 他救了她。 他甚至没有使用 “羽化” 能力就救了她。 他没有被情感冲昏头脑,灵魂也未被玷污。 即便在那一刻,面对百年的阻隔,任由悔恨与沮丧随着泪水滑落…… 他最终还是克服了一切。 他带着心中萦绕的迷迭香芬芳,继续前行。 他承诺,会在百年后的未来,献上一个和平的帝国,作为给未来的她的礼物。 直到我自己也面临失去尤里·兰斯特的恐惧,被女王背叛,我才终于理解他的强大。 而我呢?如果我不得不与某人永别,再无相见或感受温暖的机会…… 很明显,我很可能会像破碎的盘子一样崩溃。 又或者任由自己沉沦,变得漆黑一片。 默默承受负担需要一颗强大的内心。 在他身上,我看到了 “仁道”。 2. 《前往桃源之旅》 帝国大公主,伊莱恩·克劳恩。 在荒原上,她遇到了一个小男孩…… 但她并未坠入爱河,甚至连友谊都算不上。 她内心的挣扎源于她自身,是皇宫中那件离奇事件留下的后遗症。 现在我明白了,大王子身上的某种特质,我身上也有。 如果这个世界上存在两种如此诡异的力量,那背后可能隐藏着更黑暗的真相。 我本想聊聊这场游戏的故事,但说实话,没什么可说的。 她甚至都没看一眼我准备的内容。 佩罗以及其他任何人最后都只是她的旅伴。 从另一方面看…… 这意味着我准备的欢乐与考验对她来说都不是阻碍。 所以…… 这并不有趣。 因为她没有遭受太多痛苦。 伊莱恩·克劳恩是个坚强的女人。 她凭借着必须靠自己解决问题的信念,克服了童年的悲剧。 只需轻轻刺痛她受伤的心,她就会重新审视并调整自己的决心。 罗迪厄斯只是保留了原本的能力,并在此基础上增添了新功能,而伊莱恩则更进一步,完全去除了 “羽化” 中自我毁灭的因素。 或许…… 她一直在反思。 所以只需一个细微的推动,她的决心就会改变。 在我遇到的人当中,她最接近拥有钢铁般的意志。 如果是她,她能保持心智完整地战胜困难吗? 那是突破困境并坚持下去的内心力量。 在她身上,我看到了 “智道”。 3. 《星空下的怨念》 黑巫师班尼特·希尔顿。 他身处一座黑暗之城,那里被为邪神降临做准备的邪教徒占据。 他与朋友们历经无数危险,最终拯救了世界。 这个短暂的世界充满了苦难,是我故意设计成这样的。 我对这三个直接面对我恶意的人感到一丝愧疚。 但我不得不承认,我从中获得了极大的乐趣。 尤娜可能也察觉到了这份恶意。 一直担心我堕落的她,时刻关注着我的一举一动。 尤娜恰好在那个时候发起移除 “那个东西” 的行动,我不认为这只是巧合。 先不说她在引导故事方面缺乏经验…… 如果她没有推进她的计划…… 我还会给那三个人带来多少折磨呢? 嗯。 也许会像艾萨克计划骑着戴着亚伯拉罕头颅的骷髅马…… 或者要求牺牲某人来拯救世界那样。 有两个人的内心崩溃了,但有一个人坚持住了。 他承认自己的过错,接受自己的欲望,在做好准备后决定继续前行。 他拒绝迷失自我。 我觉得他能坚持下来非常了不起。 根据游戏数据,他没有得到任何非玩家角色的支持。 在某个时间点之后,他外出探索地下城,也许他在那时遇到了帮手或者强大的存在? 人是习惯的产物。 如果你欺骗自己的时间足够长,它就会变成你的现实。 打破那种惯性,停下来,然后转向正确的道路…… 我能隐约感觉到,我自己不也一直在日常生活的常规中随波逐流,像鸵鸟一样视而不见吗? 我也能像他一样转向正确的道路吗? 那是在痛苦中振作起来并继续前行的内心力量。 在他身上,我看到了 “信道”。 4.《魔法少女绝不投降》 刺客罗迪厄斯·雷德本。 他陷入了意想不到的状况,变成了魔法少女。 起初,他只是把这当作摆脱困境的手段,但最终,他意识到了与朋友们共度的平凡生活的珍贵,最后以魔法少女的身份拯救了世界。 无论一个人如何试图用奇怪的、灌输式的洗脑方式去控制他人的内心,都没有什么毒药比真正的幸福对心灵更具杀伤力。 他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他的信念如同他所经历的考验一样受到了挑战。 这就像是性别转换带来的迷失,又或是幸福梦境与不幸现实之间的差距。 如果他一直固执地坚守那些错误的信念直到最后,我内心的黑暗将会得到极大的满足。 因为我已经为这样一个愚蠢的人准备了结局。 我会让他亲手毁掉自己的幸福 ── 迫使他用自己的细剑刺穿金露露的心脏,然后痛苦地意识到自己的固执是如何毁掉了一个本可以让所有人都找到幸福的未来。 那将会是完美的。 但幸运的是,他比我想象的更善良。 对此我只能心怀感激。 如果他拒绝改变,故事以悲剧收场,我内心的恶意岂不是会彻底绽放? 但我并不后悔。 我还没心软到去同情一个曾经疯狂想要我性命的人。 相反,他应该感激我。 毕竟,我不是救了他的命,还帮他找到了一个强大又成功的女朋友,让他经历了性别转换,让他见识到了不同性别的乐趣,还帮了他无数的忙吗? 所以,我们两清了。 但是…… 在最后那一刻。 看到他尽管精神濒临崩溃却依然振作起来,最终为了朋友挺身而出 ── 我被这一幕打动了。 如果像他这样的人处在我的境遇中,他会为了朋友找到克服困难的力量吗? 那是跌倒后重新站起的内心力量。 在他身上,我看到了 “义道”。 5. 《江湖风云录。》 这个故事是我自身挣扎、谨慎与愧疚的产物。 我彻底压抑了自己。 结果,在这个故事里没有失去任何盟友。 我只是稍微触动了恩弗斯的心。 然而,还是有些遗憾。 如果南宫明死了,这或许会成为一个更好的故事。 又或者如果我忽略他与露娜的联系,把南宫承雅推为主要恋爱对象…… 但实际上,改变他的不是我的故事,而是聚集在他身边的朋友们。 说实话,我该怎么委婉表达呢?尽管我对他一直很宽容,但南宫青辉在与影子班尼特战斗时,尽管奋力抵抗,最终还是被敲破了脑袋,这是有原因的。 通过这件事,我明白了人会受到他人的影响而改变。 ……好吧。 每个人都会到达一个时刻,需要选择心灵将踏上的道路。 徘徊已结束,现在我需要一条前进的路。 我创造的主角们都找到了各自的道路。 即使身处不同的场景,他们最终的行动都是一样的:承担重负、突破障碍、必要时回头,然后重新站起。 我能沿着他们的道路前行吗? 还是以他们的轨迹为榜样,开辟一条新的道路? 我眼前能看到无数条分支道路。 这些都是我必须踏上的道路,而我必须从中选择一条。 我睁大眼睛,专注地看着它们。 …… 左边是一条闪耀着纯净白光的道路。 这是 “包容” 与 “怜悯” 之路。 一条承认人们的痛苦与遗憾,将他人置于自身之上,像太阳一样散发着温暖、仁慈光芒的道路。 在这条路上,隐约可见一些脚印,表明有人曾经走过。 这可能听起来有点奇怪,但是…… 这感觉就像是我 “已经走过” 的路。 尽管我还没有选择任何一条路,但围绕着这条路,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模糊感觉。 …… 在最右边,有一条黏糊糊的黑色道路。 这是 “独善” 与 “自爱” 之路 ── 一条从安全距离观察人们的喜怒哀乐,更关心自己而非他人,将这个美丽的世界当作精心打造的棋子花园,尽情享受的道路。 在那条路上,沿途散落着破碎的龙鳞。 不知为何,我知道…… 在这条道路的尽头,有着巨大的愉悦。 毫无疑问,那将是充满力量与兴奋的日子,把世界当作玩具随意玩弄。 …… 但是我…… 既不喜欢这条路,也不喜欢那条路。 我想生活在一个光明的世界里,被我所爱的人围绕。 但同时,我想彻底击溃任何会伤害他们的人。 我想尽一切办法快乐幸福地生活。 然而,我想保留使我成为人的本质。 我想做个好人。 然而,我不想被这些粗俗的东西束缚。 我想享受游戏。 然而,我想活在现实中。 我一直都很困惑。 我无法判断该接受什么,该拒绝什么。 如果我公开追求自己的欲望,爱上一个人,我也会被迫听从内心那个想要控制和伤害他人的黑暗声音。 如果我为了更高的目标放弃所有欲望,去爱世间万物,那么我就无法全心全意地去爱任何人,还得放下自己生活中的快乐。 一个握着骰子的男孩,天使与恶魔轮流在他耳边低语。 这就是我,这就是我眼中的自己。 做个好人,做个坏人。 在那些痛苦的低语之间。 “毕竟,你所有的故事都有幸福的结局,不是吗?” 尤里的话隐隐回荡。 ……我意识到答案可能比我想象的更近。 我所考虑的所有道路都汇聚于一点。 他们直面自己的内心,战斗并获胜。 即使历经痛苦,他们也追求自己认为正确的东西。 我凝视着手中的骰子,在那一刻,我隐约明白了一些事。 我的爱好 ── 简单来说就是如此,说得华丽点也可以很华丽 ── 将成为我的准则。 掷骰子。 我掷出了骰子。 当它滚动时,它的轨迹既是一条线,也是一段旅程。 以那条线为轴,左边是现实,右边是游戏。 我不会否认自己的冲动。 我有欲望。 在我内心有一个卑鄙、刻薄的家伙,他想折磨和玩弄别人,我接受这一点。 但那只是一场游戏,我会约束它。 我会拥抱自己的冲动。 我有欲望。 在我内心有一个被宠坏的孩子,他想爱我所爱的人,梦想着天堂。 我也接受这一点。 但那将成为我的现实,我会实现它。 我很软弱。 软弱到会为微小的情绪波动大惊小怪。 我知道在我选择的这条道路上,我很可能会跌倒、动摇或迷失方向。 事实上,会有很多次,但我接受这一点。 而且我已经决定了。 我承诺了! 我决定去尝试。 如果我的任何冲动给我带来痛苦,我会接受并像毛毛虫忍受痛苦破茧成蝶一样,让它 “羽化”。 如果我的任何欲望给他人带来痛苦,我会让它美丽地 “升华”。 就像我直到现在一直小心翼翼做的那样。 “……” 我心中的色彩在我的掌握中波动。 白色与黑色交替,融合成一种灰色。 因为没有灵魂可供它染色,它只是在虚空中摇曳。 这就是我的 “羽化”…… 或者说它应该是的样子。 因为目前,它只能安装在他人的灵魂上,以逆转他们的 “羽化”。 也许我该称它为 “羽化额外模块” 之类的东西? 一种新技巧 ── 在漆黑环境中使用时会增强 “羽化” 的攻击性,在纯净白色环境中使用时会增加其辅助性。 这会如何改变 “本望拘束” 呢? 尤里和我凭直觉就知道它的效果。 如果我们将尤里·兰斯特的 “羽化” 染成黑色并使用,我们就能给魅魔女王致命一击。 然而,要做到这一点,我们必须放弃一样东西。 “……没关系。” 尤里微笑着说没关系,虽然我短暂地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们会失去一些东西,但我们肯定能找回来。 所以,就这么做吧。 让我们坚定信念,迎接幸福的结局。 我们要杀死白女王。 有了这个,我将构建一个场景 ── 一场游戏,两名玩家被困在一个奇怪的精神空间里,击败女王并逃到外面。 标题就是 《魅魔之爱》。 第193章 魅魔之爱 1 紫魔法塔的大魔导师尤娜·尤伦斯托·维奥莱特里斯采取行动了。 魅魔女王的领地,信息生命形态的享乐天堂,被称为 “巢穴”。 所有居住在 “巢穴” 里的生物都沉醉于欢愉之中,急切地等待着他们的白女王赐予下一次的快乐 —— 就像瘾君子被毒贩束缚着等待下一次毒品供应。 但随后,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一股寒意降临。 寒意──。 那些在女王控制下一边吸食人类灵魂中的魔力,一边喘息的魅魔们,望向天空,察觉到了一种久违的感觉。 起初,他们很困惑。 已经太久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了。 这是什么? 这种让他们心跳加速、汗流浃背、身体紧绷颤抖的感觉究竟是什么? 有些困惑的魅魔将其错认为高潮。 但并非如此,虽然相似,却有着本质的不同。 这是一种极其恐怖的感觉,让他们的内心都为之震颤。 咔嚓,咔嚓。 天空破裂的声音回荡着。 他们由无数意识构建的世界之壳上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缝。 受惊的梦魔们尖叫着四散奔逃。 但他们能逃到哪里去呢?天空正在崩塌。 裂缝之外,一只眼睛。 一只巨大的、充满漩涡状黑暗情绪的紫色眼睛,缓缓地窥视着他们的人造天堂。 非常缓慢地。 每一个与那无情目光对视的梦魔都感觉连呼吸都无法做到。 “把他还给我。” 世界之壳破碎处之外的存在轻声说道,但声音大到每个人都能听见。 “把他还给我,把他还给我 ??。” 嘎吱,嘎吱。 伴随着咬牙切齿的声音,这逐渐升高的呼喊震动着 “巢穴”。 黑暗的情绪流淌着,如同玻璃瓶中的液体一般堆积起来。 梦魔们冷汗直流,蜷缩起身体,试图躲避那只眼睛的注视。 但他们知道自己无法逃脱 ??。 他们知道了。 最终,他们明白了。 这种笼罩着他们的感觉正是恐惧。 尽管他们愚蠢的大脑或多或少已经因过度的欢愉而变得麻木,但他们还是能感觉到。 他们意识的每个角落都响起了红色警报,传达着死亡那不可否认的威胁。 每个人都感觉到了。 世界末日即将来临。 他们知道,一旦那脆弱的玻璃堤坝破碎,那个存在的愤怒将会吞噬 “巢穴”。 他们必须阻止它,但该怎么做呢? 任何东西都行,我们会给你任何东西。 这个怪物想要什么?在恐慌中,梦魔们献上了他们最珍贵的东西。 他们抽出正在折磨的人类的灵魂,虔诚地举向天空。 他们连手指一起砍下珍贵的戒指,绝望地呈上 —— 这是极度恐惧催生的绝望挣扎。 然而,那只眼睛中的失望丝毫没有消失的迹象。 接着,突然,一道裂缝出现了。 这个巨人放声大哭,开始尖叫。 “啊啊啊啊 ?? 把他还给我,把他还给我,把他还给我 ──!!” 轰隆,轰 ──!! 光柱闪烁着从天空降下,灼烧着下方腐败的世界。 数百道 “减法” 光束从上方倾泻而下,不分青红皂白地毁灭一切 —— 地面、建筑、天空以及灵魂。 “啊啊 ── 啊啊啊啊!!” “消失了,消失了!有东西消失了!” “我 ── 我不知道该怎么动了。来人啊,也带上我 ??!” 信息四散溶解。 许多梦魔随着构成他们身体的数据被抹去、崩塌而死去。“巢穴” 本身也出现裂缝并破裂,一片片地瓦解成虚无。 大约十秒钟后 ?? 紫魔法塔大魔导师利用三王子脑海中进入 “巢穴” 的入口作为后门,发动的全面信息轰炸,已经抹去了 “巢穴” 将近40% 的部分。 女王发出一声紧张的笑声。 “哈,哈哈 ?? 所以,这 ?? 这就是你所信赖的怪物吗,善良的疯巫先生?” 女王此前将大约90% 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吞噬尤里和疯狂巫师上,此时她急忙将注意力转移到这场肆虐她领地的灾难上。 她将注意力分成了对半。 然后,她握紧囤积的人类灵魂,匆忙施展魔法,借助邪神雕像的力量来抵御这场灾难。 咕噜咕噜。 从 “巢穴” 的地面上,黑色的焦油池不断涌出并爆炸。 黑色的柱子如间歇泉般喷发,奋力抵挡着具有毁灭性的 “减法” 光束。 与此同时,她关闭了 “巢穴”。 她封锁了每一个入口,修补了破裂的天空,并将入侵的紫魔法塔大魔导师赶了出去。 就在她这么做的时候 ?? 渗透小队穿过天空中的裂缝,溅落在 “巢穴” 中。 他们迅速站起身来。 一个长着山羊角的女孩交叉双臂,嘟囔着。 她真的很不喜欢这样。 “?? 说真的,你们以为我是谁啊?就因为你们命令我 ‘去救疯狂巫师’,就觉得我会乖乖照做?那个疯家伙到底有什么值得我去救的?” 邪神的碎片 —— 7% 什么什么,埃斯波伊尔 - 什么什么的,通常被昵称为 “邪神酱”,漫不经心地漫步在 “减法” 和 “女主人公” 交锋的信息地狱之中。 她一边走,一边随意地吞噬了几个逃窜的魅魔,还考虑要不要咬一口那些四处飘荡的人类灵魂 ?? 但还是忍住了。 她很清楚被抓到的后果。 疯狂巫师警告过她,如果她再犯大错,她的贞操观念就会被彻底摧毁。 倒不是说她害怕什么的。 为了维护自己最后一丝尊严,她愿意接受谈判条件。 而且,她来这儿不是为了救疯狂巫师。 她是来折磨魅魔女王的。 只是碰巧她的行动也可能无意间帮疯狂巫师逃脱。 嗒嗒嗒。 她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近,她清楚地看到了白女王,正拼尽全力用魔力抵挡大魔导师的攻击。 邪神的碎片轻轻打了个招呼。 “我们真的好久不见了 ?? 对吧?” “哦,我的天,多么美丽的访客啊。但我们似乎从未见过 ?? 或许你是疯巫先生的熟人?我猜你是来帮他逃脱的?” “疯巫 ?? 呃。你 ?? 该不会 ?? 喜欢那家伙吧?我觉得我要疯了。” 以折磨智慧生命为己任的邪神酱,凭借她丰富的经验,察觉到了女王行为的异常。 这个魅魔本应被设定为没有多余情感的。 啧。 她曾短暂地抱有一丝希望,希望在绝境中,疯狂巫师可能会在绝望求生的驱使下释放出邪神的真正形态。 但这个希望完全破灭了。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面对一个如此公然暴露自己弱点的蠢货 ?? 结果显而易见。 疯狂巫师会赢。 “随便了。我还真是个蠢货,居然还抱有期待。” “?? ???” “你不认识我也正常。你所知晓的数据里混入了一些外来物质 ?? ?但别担心。我在来这儿的路上吞噬了不少东西,所以资源很充足。” 她应该能够部分恢复自己原本的形态。 尽管她的真身被封印在疯狂巫师的脑海中,但她力量的源头在外界依然存在。 证据就是,黑暗巫师们能够通过邪神雕像之类的东西引导邪神的力量。 那么,即便只是个碎片,邪神酱依然是邪神本人。 当然,她能够汲取自己的力量。 她伸出手,调动起力量。 嘎吱,嘎吱,嘎吱。 邪神酱的皮肤上浮现出龙鳞,虽然只在手臂上完成了变化,但女王看到那漆黑鳞片的光芒时,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她明白了。 这个女孩是 ?? 邪神的一部分,正是那些黑暗巫师不顾一切追寻的存在!但如此强大的存在怎么会落到这般境地? 女王面带灿烂的笑容,拍了拍手。 “啊哈 ?? 看来我的命运之影依然紧紧相随。多么可笑啊,邪神的一个碎片。竟落魄到如此可怜的地步!” “闭嘴,贱人。” “我已今非昔比。我获得了你留下的力量,再也不会被控制或左右了。既然你变得如此虚弱,在吞噬你之前,我会好好玩弄你一番。” “一个粗制滥造的原型还敢大放厥词。” 哈哈哈哈,咔嚓! 言语已无用,这两个恶魔只想嘲笑和侮辱对方,所以再多说也只是人身攻击。 龙鳞相互对齐,边缘如刀刃般摩擦。 邪神酱龙鳞中的力量是纯粹的蛮力。 这股力量极大地提升了她的计算和施法速度。 尽管邪神拥有各种各样奇异的能力,但最终还不是要靠使用者的技巧来运用这些手段? 如果你拥有纯粹的物理力量,那就无需任何奇怪的 “羽化” 能力。 这就是疯狂巫师强大的原因 —— 他就像个变种人。 随着邪神酱的碎片释放出威胁的气息,女王再次分散了自己的意识。 五份用来对付大魔导师,两份对付邪神的碎片,三份继续吞噬疯狂巫师。 邪神酱咧嘴一笑。 眼前这人明知踏入布满陷阱的敌境,却两手空空还能坚守。 只需稍微改变一下这种平衡就足够了。剩下的就交给疯狂巫师吧。 在战斗开始前,两人尽情地嘲讽着对方。 “被制造出来的玩具就该像个玩具,乖乖服从主人。现在去死吧。” “我真想知道邪神是什么味道 ?? 我都等不及要尝尝了 ?? 嘻嘻嘻 ??。” 嗒。 他们冲了上去。然后。 咔嘎嘎嘎嘎嘎嘎 ──!! 鳞片与齿轮碰撞在一起。 …… 震动。 黑色的沼泽震动起来。 控制出现了松动,我感觉到施加在我身上的压力明显减轻了。 我们一直在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了 —— 来得正是时候,因为我们几乎都快融化了。 我准备好了额外模块,活动了一下身体。 尤里·兰斯特伸了个懒腰,然后摆出战斗姿势。 “你准备好迎接这一切了吗?” “是的,我的心在强烈地跳动。” “?? 很好。等我们出去后,你要为自己、为我们而活。我要用二王子的许愿券雇你做我的专属女仆。” “别担心,我会准备好一日三餐,甚至还能帮你洗澡。你就准备好你的告白台词吧。” 我已经准备好了。我有很多人需要用告白来 “教训”,首先就是要惩罚魅魔女王。 我们被困的黑色沼泽是女王的肚子 —— 一个难以逃脱的牢笼。 但现在 ?? 由于外部的攻击分散了她的注意力 ?? 情况就不一样了。 即使资源极少,我们也能突破出去。 但此刻,我们连那极少的资源都没有。 我本不想用,但我们已经疲惫不堪,几乎融化,所以别无选择。 我们所有的 “子弹” 都已耗尽,一无所有,必须牺牲一些东西来筹集这场赌博所需的最低资本。 就在我准备烧掉像武林那局游戏之类优先级较低的记忆来获取资源时 —— “巫师先生。” “嗯。” 从天空中,啪嗒一声,掉下一片鳞片。 这感觉格外熟悉。 我捡起它,仔细闻了闻,上面带着我们亲爱的埃斯波伊尔·德·永恒黑暗的气味。 这片鳞片蕴含着密集的信息。 从结构来看,似乎是一个魅魔仆从在强大压力下被压缩而成的。 邪神也加入了营救疯狂巫师的行动吗?而且 ?? 她是不是找到了通过与 “巢穴” 的联系,把数据传送给我的方法? 这家伙,怎么突然做出这种她平时绝对不会做的可爱举动? 对。 等我出去后,我会帮她改掉偶尔像猫叫一样说话的毛病作为回报。 我捏碎手中的鳞片,我融化的身体部分开始恢复。 一个恶魔的信息不足以让我完全恢复,但完成接下来的事已经绰绰有余。 此外,我身边还有可靠的粉发女同。 我踩在沼泽中的某个点上。 然后,一头扎进去,猛地一翻 ── 世界顺时针旋转了半圈。 天空变成了地面,地面变成了天空,原本从上方落下的粘稠黑雨,现在从下方喷射而出。 就好像在梦中的某个瞬间睁开了眼睛。 尤里和我站在一个向地平线延伸的纯白色空间里。 在我们面前的是女王 ── “吸食欢愉的圣女”。 “哎呀,你们狼狈不堪啊。” “亲爱的,我出来了。你等很久了吗?” “呵呵 ?? 这或许是,美人计?” “谁知道呢,也许是真心的。因为你曾是我深爱的小尤里。我有点困惑了。” 我一点都不困惑,我怎么可能爱上那样的女人。 这当然是空洞的言辞,女王和我都明白这一点。 但即便如此,说这些话还是有意义的,为的是利用对手的能力。 我从粉发女同那里听说过。 继承升华,“齿轮:女主角”。 如果它的运作方式是让整个世界成为一个舞台,那么从女王离开游戏管理员的位置成为一名 “演员” 的那一刻起,她也应该受到影响。 所以她肯定还对仅仅作为 “弱点” 的尤里·兰斯特怀有感情。 因为女王是个 “女主人公”! 因此,我应该表现得绅士一些,成为一个能让 “剧场观众” 满意的男主角。 “?? 放我们走吧,女王!我不想和你战斗。我知道,你也不想战斗,对吧?” “?? ??” 女王的表情微微一变。 她的脸色沉了下来。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安的事情。 她短暂地闭上眼睛,又睁开,然后微笑着。 “我现在有点困惑。我从邪神的碎片那里听说了。它 ?? 在你的脑袋里。这很有趣。” “嗯。” “我也不理解你的这种行为,疯巫。如果我能一边喝着茶一边冷静思考 ?? 或许就能弄清楚你的目的。但你不会给我那个时间,对吧?因为你是个天才。” 这就是原因。 女王决定发动攻击。 “我现在很忙,没时间。所以我要集中精力再把你们都消灭。请别太难过,好吗,米玛?” “来了,粉发女同!” “继承升华 - ‘齿轮:女主角’。” 咔哒。 咔哒咔哒咔哒 ──! 瞬间被掌控。 一只大手抓住了整个空间,一股巨大的引力推着我们的后背。 首先袭来的是视线干扰指令。 嗖的一下,我的视野翻转了。 眼球自己转动起来,注意力被吸引到奇怪的地方。 我用全方位信息收集来应对。 随便你怎么做,你想让我的眼睛往下看就尽管让它看。 但如果我能通过看到脚下灰尘和影子的晃动来读取女王的动作。 那这不就够了吗? 嗒,嗒嗒嗒。 尤里和我同时奔跑起来。 因为我通过 “尾巴” 与尤里实时共享信息,所以即使她闭上眼睛,也能准确地瞄准女王。 在靠近的过程中,第二波攻击来了。 “女主角:融化心智的毒药。”。 这是一种能彻底融化人们的心灵并使其动摇的力量,就是这种技巧把尤里·兰斯特变成了睡美人。 “?? 这是第一次展示,粉发女同!这是个热血沸腾的组合技!” “别兴奋地叽叽喳喳了,赶紧激活它!” 我已经知道了。 让内心,变得纯净。 然后把这颗心,交给尤里。 浸染她的灵魂,灵魂的变化也会在肉体上显现出来。 尤里·兰斯特的眼睛中央出现了一个白点。 毕竟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唰啦啦啦啦啦 ──!! 传来一阵链条的声音。 但情况正好相反。 这不是束缚的链条声,而是解脱的声音。 变异 “羽化” 通过完全释放被压抑的情感,以那种排斥力来阻挡精神干扰。 “‘白色:真欲解放’!” 嗖! 愤怒、喜悦、悲伤,所有的情感都汹涌澎湃。 人类所能感受到的情感是有限的。 一旦内心被填满,就没有虚假的爱可以挤进来的空间了! “?? 嗯?” 炽热的爱擦肩而过,但我们突破了。 没时间被这种虚假的东西玩弄了! 现在,距离女王不到十步之遥。 到目前为止,我已经提前获取了相关信息。 从这里开始,就要即兴发挥了。 如果女王没有其他招数了,我就用这个把她打倒,战斗就结束了。 但是。 “那么,我们进入下一步吧?” 啊,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女主角:婚礼进行曲’。” ?? 第三波攻击来了! 第194章 魅魔之爱 终 当两个一见钟情、陷入盲目热恋的恋人,沉醉在爱意中无法自拔,在仅仅成为伴侣之后,他们关系的下一步会是什么呢? 咚 - 咚 -! 啊,你能听到神圣钟声敲响的声音。 白色花瓣如轻柔的雨般飘落,带着祝福的微风低语,仿佛在询问他们是否准备好以亲吻来封印爱情。 它询问他们的灵魂是否准备好交织在一起,承诺永远凝视着彼此的眼睛。 在这美妙的婚礼音乐中 ?? 一场悄然降临的悲剧正缓缓向他们靠近。 一波信息与白色花瓣交织,从女王的核心向外辐射。 我派出一个信息碎片去探测,但它毫无阻碍地穿了过去,不受影响。 这道径向波无法被阻挡。 我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鬼能力。 我只知道这是一种受婚礼仪式启发的升华能力,但其具体功能却是个谜。 在被它击中之前,根本无法预测其确切作用。 谁能想到一场婚礼会演变成一场剑斗,或者是女王想象中那种绿帽情节呢?她的思维就像黏土一样,随意被她的奇思妙想重塑。 但有一件事我是清楚的。 无论这种能力是什么 ── 以及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 必然会有致命攻击,目标直指相爱的人的头部。 因为悲剧结局能成就最动人的故事。 像她这样疯狂的思维,只有同样疯狂的人才能理解。 嗡 -! 这波信息从我身边掠过,我所有因 “真欲解放” 而被放大的动作,开始扭曲,迅速转化为爱慕之情。 这就像是一种病毒。 既然她无法往已经满仓的仓库里再添加东西,她的策略就是把一切都搞砸,任其腐烂,从而腾出空间。 我立刻明白这波信息会穿透防御。原因很简单,虽然我们有 “羽化”,但她有 “升华”。 如果不能精确地对抗其激活机制,我们显然会处于劣势。 我瞬间做出决定,我来承受这一击。 “我来掩护你 ── 去攻击她!” “明白!” 利用我卓越的信息处理能力,我来争取时间,而粉发女同则瞄准女王的头部。 通过我们相连的 “尾巴”,我吸收了击中粉发女同的那部分影响。 它的速度加快了;我的情感被扭曲,转变成了对女王的爱慕。 让我爱上她,哈? 好吧,行啊。 如果你觉得你能承受我的爱,那就看看你能接受到什么程度。 我唤醒了内心的恶意,激活了痴迷之爱模块。 这将是一场浸满鲜血的婚礼。 “过来,把你的颈动脉给我,你这混蛋!” “?? 哦?疯狂巫师,你的口味一直这么激进吗 ?? ?” 女王看起来真的很惊讶,粉发女同的右勾拳朝她的脸袭去。 我听说魅魔女王是辅助型角色,没有接受过正规的战斗训练。 这场战斗应该很快就能结束 ── 砰。 但随后,一个黑影出现,挡住了粉发女同的拳头。 一个毛发浓密、肌肉发达的中年男子。 天魔的黑影。 这并非完整的天魔,只是窃取了他部分的武功。 这本不是问题。 如果只是一个熟练武者的复制体,我的辅助应该能让尤里获胜。 然而 ?? 女王正在用心理战术弥补这个不完整的天魔黑影在技能上的不足。 “呜嗯,你只盯着我的脸打,好可怕啊,尤里 ?? 你是嫉妒了吗?害怕只有长得像年轻时的自己才会被爱?” “不。我只是想把你的脸砸个粉碎!” 躲在天魔身后的女王,露出灿烂的笑容。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经过精心算计,旨在激起尤里的情绪,引发她的反应。 她在引诱我们,慢慢地设下陷阱。 咚。 随着钟声响起,天魔的低踢扫得尤里失去平衡。 女王立刻抓住这个破绽,从地面射出一道暗影之刃,目标是尤里的腹部 ── 但我及时拦截了。 叮 -! 我打了个响指,释放出一股数据,粉碎了那道利刃。 女王的目光转向我。 “创造出这么可怕的东西作为你的前线护卫 ── 真是令人印象深刻。你介意我永远留下它吗?” “?? 把它还给我,宝贝!” “如果你舔我的脚趾,跪着求我,我会考虑的。” “闭上你那肮脏的嘴,去死吧!” 嗖 -! 粉发女同的拳头撕裂空气,发出如同撕裂风声般的声响。 在她与天魔黑影进行近身搏斗时,女王继续释放信息素,试图分散我的注意力。 尽管是二对一的战斗,我们却势均力敌。 我每十招中就会有一招感到茫然。 那些暗示尤里死亡的虚招偶尔会让我犹豫。 然而 ?? 尤里无情的攻击正在扭转战局。 即使她的攻击被挡下,或者遭到天魔猛烈的反击,她也毫不退缩,正面承受。 鲜血从她身上滴落,她却继续凶猛进攻。 她那坚韧不拔的精神似乎让女王感到畏惧。 尤里全身心投入每一招,她那无情的攻势开始将天魔黑影逼退。 这既不是鲁莽行事,也不是自杀式攻击。 这源于信任 ── 通过 “尾巴” 与我相连而产生的对我的信任 ??。 “如果你不想看着我死,那就赶紧修复我!” “?? ??” 她指望我高性能的信息修复模块。 我将数据塑造成一把刀,一边处理自己那被扭曲成病娇般的爱慕之情,一边朝着女王扔去,同时修复尤里被天魔拳所伤的身体。 如果我有实体,此刻脑袋肯定因承受巨大压力而发烫。 我们成功了。现在优势在我。 然而 ?? 第四波攻击还没有到来。 女王为什么还不采取行动扭转局势呢? 咚。 微弱的钟声仍在继续,也许? “婚礼进行曲”,这个升华攻击 ?? 它还在生效吗?难道让我充满爱意就是它唯一的目的? 一阵寒意袭来,感觉就像被一桶冰水浇了个透。 女王趁机加强了攻击,仿佛在嘲讽我:“专注于我,否则尤里可能会死。” 这一举动证实了我的猜测。 钟声就像一颗定时炸弹。 无论即将发生什么,我感觉都与我内心这股强烈的爱意有关。 我必须尽快清除它。 “‘全息影像’!” 我急忙制造出一个性别互换的克隆体,将多余的爱意转移到它身上。 数据损失是不得不付出的代价,而我的直觉是对的。 膨胀 膨胀,膨胀,膨胀。 克隆体的胸部异常膨胀,就好像有成千上万个气球在它体内充气。 爆炸一触即发 ── 我还是慢了那么一点点。 轰 ──!! 多余的爱意爆炸了,这是一场由内化的爱引发的爆炸。 尽管我已经转移了80% 的情感以尽量减少伤害 ?? 我体内仍有20% 的情感,而这次爆炸让我失去了右臂,还受了其他一些伤。 我在地上翻滚着,吐出类似血液的数据。 疼得要命。 “疯狂巫师?!” “咳,咳 ?? 我,我没事,你专注你那边,该死的!” 如果她已经完成施法,第四波攻击就要来了! 我不祥的直觉再次应验。 女王因为过度使用升华能力而略显疲惫,但她准备好了下一个技能。 “我们,该结束这一切了 ?? ?‘女主角:来世再相逢’。” 红线颤抖着。 我的皮肤一阵刺痛,求生本能发出尖叫。 女王的能力每使用一次就变得更致命。 如果她上一招能让目标从内部爆炸,这次要是她释放出一个有条件的即死能力,也不足为奇。 女王带着一丝自信,若无其事地说出如果她赢了会怎样。 “如果,奇迹般地,你们这次也能活下来 ?? 呵呵。那也许我会再努把力,把你们俩活捉。然后让你们爱上不同的人怎么样?你觉得呢?” “你这混蛋 ??。” 就是现在 ── 做出决定性行动的时刻。 就在女王正在引导一股强大的力量,试图结束这场漫长的战斗之时。 她没有防御,全身心都集中在攻击上。 她正在施法,无法再耍什么花招。 我受了重伤,她的仇恨目标也不再是我。 而现在 ?? 尤里和我都全力以赴。 我准备牺牲一些东西。 女王以为她能躲开或者反击吗?她试图移动红线,召唤某种未知的力量。 但巫师的意志更快一步。 漆黑的箭矢一射出,就命中了目标。 它仿佛被磁力吸引,穿透了女王的心脏,留下一道黑暗的轨迹。 “啊 ?? 咯 ??。” 女王的脸扭曲了。 尤里·兰斯特用肩膀逼退摇摇欲坠的天魔,朝着那个白色噩梦般的女王走去。 很近了。 然后,一种冰冷、搅动的情绪顺着她的 “尾巴” 蔓延开来。 疯狂巫师的情感再次笼罩了她的灵魂。 一道白色光芒闪过,如此宁静,让她短暂地恍惚了一下。 但紧接着 ── 一股漆黑的恶意情绪唤醒了她的怨恨和愤怒。 她的视线变得黑暗,心中燃烧着仇恨,一切似乎都变得微不足道,甚至包括爱情。 她眼中出现一个黑点。 哗啦 ──。 猛烈的链条声充斥着四周。 原来这就是恶意。 她惊叹自己居然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尤里·兰斯特现在对巫师所承受的折磨有了更深的理解。 此刻,她觉得自己可以毫不犹豫地抛弃爱情,就像扔掉垃圾一样轻易。 但事情不能就这样结束。 因为这是一份珍贵的感情,她需要带着遗憾、悲伤和极度的不舍去放下。 她必须完全面对它。 巫师已经下定决心,承受着比这大得多的巨大负担。 她不能被这么小的事情压垮。 嚓啦啦啦啦 ──! 黑色的链条从尤里的右臂盘旋而出,像蛇一样蜿蜒。 其中一条链条从她的手腕延伸出来,直接连接到女王的心脏。 尤里能感觉到。 她自己的爱,以及女王从她那里偷走的爱。 那共同意识的脉动。 尤里·兰斯特收回手臂,深吸一口气,然后露出一丝冷笑。 “我明白了。他或许有点古怪,但确实是个有趣的人。难怪一个孤独了几个世纪的女人会爱上他。” “?? 尤 ?? 里!” “所以,女王 ?? 被这样 ?? 可悲的情感击中是什么感觉?” 没有回应。她大概无法回答。 她被 “冥河心智毁灭之箭” 击中,正淹没在无数的情感浪潮之中。 尤里放松下来,身体稳如平静的水面。 感觉就像她走到了一段漫长旅程的尽头。 从失去家园,像野狗一样疯狂挣扎,到最终在巫师身边找到归宿,如此多的情感起起落落。 最后一击即将到来。 她本可以在复仇中感到满足,嘲笑、诅咒女王,尽可能地侮辱她。 然后以那样的方式结束一切,但。 不,她不想那样结束。 嚓啦啦啦啦 ──!! 滴答,滴答。 链条闪烁着,点燃了她的爱。 火焰吞噬着她的情感,转化为一股巨大的魔力火焰,沿着链条蔓延。 她拳头上缠绕的链条燃烧着粉色的火焰,仿佛她的爱本身就是燃料。 女王看到这一幕时的表情 ?? 是嫉妒。 原来如此 ??。 尤里聚集起剩余的力量,将每一根肌肉纤维都拉紧到极限,做好准备。 很可惜。 他们曾经如此接近,即使这份爱只是女王操纵下的模仿,或许最终也会变成真实的。 如此来之不易的情感表达,却不得不燃烧殆尽。 但,没关系。 她知道 疯狂巫师是个出奇坚韧的人。 他会努力再次赢得她的爱。 她信任他。 即便如此,她还是忍不住感到有点 ?? 不安。 爱着疯狂巫师的尤里·兰斯特,轻声向未来的爱人传达了最后一句话。 “等我们回去,让我再次真正地爱上你 ── 好好地。” “尤 里 ──!!” 当女王再次尖叫,感觉到自己的末日来临,尤里的拳头带着纯粹的情感向前猛冲。 它的速度如此之快,以至于击碎了精神层面本身。 伴随着噼里啪啦、支离破碎的声音,咔嚓,咔嚓。 女王偷走的爱爆发出来,她的胸口在火焰中爆炸。 “黑色:真欲焚灭”。 嘎吱。嘎吱。 轰 ──!! 女王的上半身在爆炸中粉碎,整个区域都被吞没。 随着施法者的消失,精神领域瓦解,漫长的噩梦瞬间结束。 尤里·兰斯特的心智稳定下来,出于自我保护,她的意识将每一个外来的存在都驱逐出去。 疯狂巫师被踢出了她的意识。 …… 之后,情况或多或少得到了解决。 “巢穴” 被摧毁,魅魔势力四散、逃亡或死亡。 虽然女王似乎死了,但并未得到确认。 邪神的 “欢愉雕像” 被疯狂巫师妥善保管。 大约90% 被俘虏的歼灭小队成员获救。 现代最强大的幻术巫师,紫魔法塔塔主尤娜,心情格外糟糕。 防卫局外勤特工尤里·兰斯特仍处于昏迷状态。 不过,预计她会在一周内醒来。 而今天,就是这一周的最后一天。 疯狂巫师捧着一大束鲜花走进她的病房,幸运的是,尤里·兰斯特刚好从漫长的沉睡中醒来。 她头发散开,没戴眼镜,看起来焕然一新。 巫师盯着她看了很久。 首先开口的是尤里。 她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然后像往常一样跟他打招呼。 “你来了?” “我来了。你身体怎么样,有没有记忆缺失?” “回去睡觉。再休息一周。” 所以,没有记忆缺失。 疯狂巫师把花束放在她床边,一边专注地看着她,一边轻轻地用手指梳理着她的头发。 除了需要重建精神屏障外,她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考虑到她在脑海中与升华级别的魅魔战斗过,没有变成一具空壳或者白痴,简直就是个奇迹。 即便检查完她的身体状况,他还是仔细地给她做了全面检查,并在病历上写下 “无重大问题”。 “?? 嗯,好好休息。这一周别太勉强自己。” “明白。我要趁机偷懒一个月。” “好主意。还有 ?? 不,算了,我现在得走了,宝贝;我得去安慰尤娜。” “好,保重。老公。” 从这简短的对话中,疯狂巫师 ?? 曾希望在她的表情中看到哪怕一丝爱意。 他仔细地观察着尤里·兰斯特的眼睛,但什么也没有。 “?? ??” 巫师沮丧又失望地离开了病房。 他一走 ??。 尤里·兰斯特拉过毯子蒙住头,松了一口气。 她的耳朵红得发亮。 爱的余烬依然存在。 而这,甚至足以让一个魅魔认出这就是爱。 第195章 心的距离 情况十万火急。 我正遭受严重的肌肤接触匮乏之苦。 这种情况源于此前过度沉溺于肌肤相亲,却骤然被切断了源头。 主要症状表现为焦虑、烦躁不安和过度敏感。 为何源头会被切断呢? “??我不跟你玩了。” “呃。” “我当时又担心又难过,可你却在里面跟尤里腻歪个没完。我再也不跟你这种笨蛋玩了 ──!!” “呃呃呃。” 我的主要 “肌肤接触源”,紫魔法塔公司的尤 ceo,就因为一点小误会,暂停了与我的一切交流。 说真的,这太不公平了。 没错,在里面是有点卿卿我我的,但那可是一场恶战啊!我真就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值得她这么记恨吗? 而且,我还跟她解释过,由于一些特殊情况,尤里的感情已经脆弱得像煮过头的葱,我甚至还当着她的面演示了! “你看,塔主。每次我像这样想牵尤里的手。” “?? ??” 沙沙沙,唰。 粉发女同躲开了我的触碰。 我们已经到了 ?? 连手都不能牵的地步。 我得重新慢慢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 但之前我们感情进展迅猛,我都不知道正常节奏该是怎样。 回想起来,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接了吻。 难道要从那儿重新开始? 不可能。 说实话,在牵手之前,我都想不出该干啥 ??。 就在我越想越郁闷的时候,尤娜气鼓鼓地鼓起了脸颊。 “你们都给我出去 ──!!” 她挥舞着尤娜拳(魔力蓄满时打人超疼),把我赶了出去。 她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火? 跟我疏远真让她这么心碎吗 ??? 到现在已经两周了 ?? 我没办法和任何人有任何肌肤接触。 我曾经被温暖包围,和人亲昵依偎、拥抱,亲密无间。 可现在,这一切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这种落差简直要了我的命。 温暖啊,温暖你在哪儿 ??? 我感觉自己仿佛正身处寒冬 ??。 我得找人取取经。 这种烂摊子我自己根本想不出办法解决,必须得找恋爱大师指点一二。 我在学院里四处转悠。 都说三人行必有我师,这偌大的学院里人才济济,总该有个恋爱专家吧? 然后我碰到了一个独眼维京人。 “嗨,疯狂巫师!最近都没见你,可算碰到了。我一会儿要和亚历杭德罗去酒吧喝酒,你要不要一起?” 我发誓,我宁愿去参加一天德鲁伊的试炼,也不想向他请教。 向旁边的草丛请教 “怎么追女孩”,估计风吹草动的声音都比这个万年单身汉的建议有用。 “不合格。” “???” 听到我宣布他不合格,亚历克森像看疯子一样瞪着我,不过他大概想起我脑子一直不太正常,就点了点头。 他在纠结是直接敲我脑袋然后走人,还是作为男性教授同僚再解释一下。 最后,重情义的他选择了后者。 “云雀酒吧按照皇冠厅的高级风格重新设计了女招待制服,我们现在就去看看。” “那我 ?? 不去。” 我突然想起之前和粉发女同停战,一起去看短裙酒吧的事。 要是我们关系还那么好,现在就能一起去看新制服了 ??。 亚历克森看了看我的脸,忧心忡忡地问: “你脸色差得要命,怎么了?” “是恋爱问题。” “啊,那不合格 ?? 你这家伙。” 邦。 我挨了一下。 路过的时候,我碰到了小红塔。 我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塞尔维娅双臂交叉,态度坚决。 “我不会再给你洗衣服了,教授。” “行,不过 ??。” 塞尔维娅有当顾问的天赋。 上次我惊恐发作,还是她帮我冷静下来的。 也许她能 ??? 但话说回来,她对浪漫的理解太单纯直白,充满了梦幻和甜蜜滤镜。 都这么大年纪了,她还在等像童话里王子一样的儿时玩伴。 简而言之,她根本没有约会经验。 仔细想想,向她请教女孩的心思 ?? 不,说不定我比她更懂女孩心。 我正看着她沉思,她突然好奇地回瞪我,然后没头没脑地问: “?? 教授,你化妆了?” “?” “?你干嘛勾引我?” “呃,靠 ??!根本没这回事,我就随口问问。你今天脸色看起来很精神,所以 ??。” “你难道看不到我脸上写满了悲伤和痛苦吗,塞尔维娅,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 ??!!” 从你转去教克苏鲁那门课我就知道了。 她怎么能看着我疲惫又忧郁的脸,说出这种话? 也许她也在培养某种 “恶性” 特质,看到别人难过就想笑。 ?? 等等。 说到 “恶性”,我突然意识到自己没什么坏念头。 更确切地说,我内心的 “恶魔” 好像被 “天使” 压制住了,感觉它现在小心翼翼的。 以防万一,我问了一句: “你还没完成 ‘羽化’ 吧?” “你是在嘲笑我吗?” “哦对,要是你完成了 ‘羽化’,肯定早就找那个蓝塔女巫决斗了。那可就不是心智稳定型的 ‘羽化’ 了 ??。” “别在我面前提白雪!” 这说明不是塞尔维娅的问题,而是我内心的某种反应。 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联系?当然有。 我们在同一个家乡长大,只是都不记得了。 过去 ?? 呵。 如果我决心直面内心的恶魔,也许是时候挖掘一下过去了。 这些奇怪的东西是怎么在我脑子里扎根的呢? “塞尔维娅,回头再聊。” “?? 不用了,谢谢。” 说完,我暂时没再纠缠,退开了。 毕竟,比起挖掘过去,拉近和那两个人的距离才是当务之急。 最后,我还是没找到能给建议的人。 研究生候选人露娜只会念叨维持现状,我想去问 “纯白公主”,结果被她的粉丝团轰走了。 据说,尽管 “纯白公主” 是恋爱专家,能解答世上所有问题,但她也是个纯洁少女,向她问这种问题是亵渎行为 ── 至少她的追随者们是这么坚持的。 “?? 求你们了,各位。别这样 ??。” “别担心,公主,我们可以一直守着!” “走开,邪恶的教授!走开!” 可怜的 “纯白公主” 被粉丝们狂热追捧的场景,让人印象深刻。 看到各派系如此忠诚固然不错,但被当成瘟疫一样嫌弃,还是激起了我的好胜心。 于是,我扔下一颗引发争论的 “炸弹” ── “让纯白公主永远不结婚 vs. 就算丈夫有点怪也能接受”,然后溜走了。 粉丝团瞬间吵得不可开交,分成了两派,整个学院都回荡着他们的争吵声。 之后。 夜幕降临,我无精打采地坐在学院的长椅上,茫然地望着天空,被阳光遮住的星星开始出现。 “哈!” 星星。 这么一想,还真有个人能给我明确的建议。 班尼特,那个幸福地周旋于两个女朋友之间的家伙! 但班尼特不在学院,那我可以给他写封信。 我和他一起玩过游戏,只要我花时间写封真诚的信,他肯定会认真回复我。 我当场就开始写信。 先写了句奉承话 ?? “致敬,拯救世界的英雄”。 接着,正要切入正题的时候 ?? 嗯,不能光问问题不给好处,我得付 “顾问费”。 我和班尼特关系不错,但他对我可能没那么亲近。 找到他妹妹的尸体是游戏奖励,我不想动这个。 我知道利用他的弱点能轻易动摇他的想法,但这受trpg的神圣条约保护。 那我能给他什么呢?首先,让他别担心。 我写道我们打倒了 “吸食欢愉的圣女”。 这么有名的黑暗法师被斩首,我们应该也能得到 “吞噬恐惧的尸花”,让他可以安心。 我想传达出这种意思。 之后,我才切入正题。 我解释了一下情况,问他我该怎么和她们好好相处,还问他尼奥勒和塔拉过得好不好,能不能给我一些约会建议 ??。 不对。 “我写得太直接了。” 就算我装了 “厚脸皮模块”,这样也有点尴尬。 向一个年轻人请教约会建议?光想想就挺丢脸的。 严格来说,我这具身体比班尼特的年轻,但算上我的前世,我差不多五十多岁了。 作为长辈,总得有点尊严! 所以我又绕着话题写了写。 然后我把信封好,拜托类似邮政局的政府部门帮忙送过去。 “?? 疯狂巫师先生,防卫局可不是快递公司。” “这是非常重要的私人事务,求你了,柯比。” “看在你救了尤里的份上,就这一次 ??。” 太好了。现在就等回信了。 班尼特,给我指条明路吧,教教我怎么收拾这烂摊子 ??! 忙完这些,我悄悄回到实验室,却发现门紧紧关着。 我轻轻握住门把手,尽量悄无声息地推开。 可那破旧的铰链却不领情,吱呀作响。 嘎吱 ──!* 紧接着,紧挨着坐在沙发上的粉发女同和尤娜同时看向我。 尤娜蜷缩在粉发女同腿上,姿势十分惬意。 粉发女同和我对视后,立刻移开了目光,而尤娜则恶狠狠地瞪着我,仿佛要把我生吞活剥。 我嫉妒得不行,好想融入她们那温暖柔软的氛围。 对了,粉发女同对我的爱意已经消失殆尽,所以她和尤娜的关系没受影响。 等等,这是不是意味着尤娜也是竞争对手 ??? 就在我困惑不已的时候,粉发女同给我透露了点信息。 “?? 我们聊了一会儿。塔主好像有点焦虑,她似乎感觉到了威胁。” “被什么 ?? 威胁?” “?? ??” 粉发女同把她那洋娃娃般毫无表情的脸又转开了些,盯着远处的壁纸花纹,根本不看我。 看到她的反应,我突然反应过来,打了个响指。 “啊,你是不是担心我和粉发女同大吵一架后会渐行渐远 ???塔主,我马上修复和粉发女同的关系。” “不,你这个白痴 ──!!” “??” 这情况不太对劲,肯定有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有人在编造虚假信息扰乱我的判断 ??。 粉发女同对我的爱意消失,我们关系疏远,这是不争的事实。 两周了,我连粉发女同的手指头都碰不到。 塔主的反应会是假的吗?但尤娜向来不擅长隐藏情绪 ??? 这时,尤娜给了我致命一击。 “我 - 我真的,不喜欢你!” “?? ??!!” “嗝。” 尤娜说出这句惊人的话后,像是被自己吓到了,连忙捂住嘴,接着开始打嗝。 要是我当时能再冷静点,就会发现她的反应不受控制,这并非她的本意。 但当时我实在承受不住了。所以。 我像被闪电击中的兔子一样僵住,然后向一侧倒下。 在我意识逐渐模糊的时候,她们担忧的声音也很快消失了。 “呃,呃啊!你 - 你没事吧?!” “太狠了,塔主。就算宝贝表现得有点迟钝,但 ??。” “不,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 ?? 等等,尤里,你叫他宝贝?!” “?? 我说错了。我们 - 我们先把他抬到床上去。” 然后我就昏过去了。 第196章 疯狂巫师(白) 尤娜的话如同一记重锤,让我像个蔫了的萝卜般瘫坐在轮椅上,心中满是创伤。 尤娜看着我可怜兮兮的模样,紧张得坐立不安,犹豫了一会儿后,她放下捂住嘴的手,小声嘟囔道: “??我不喜欢你!” “哇啊啊啊!!” 她又从嘴里 “发射” 出一道 “死亡射线”。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尤娜赶紧又捂住嘴,但伤害已然造成,我痛苦地扭动着身体。 不过,挨过第一击后,第二击就稍微容易忍受些了。 毕竟,按照女生爱说反话的规则,“不” 这个字也可以被解读成 “喜欢”,对吧? “这纯粹是逃避现实,疯狂巫师先生。话说回来,塔主这是怎么了?” “我讨?? 喜。” 看着尤娜不受控制地 “发射” 着 “拒绝飞弹”,我开始思索其中的缘由,心里有了些猜测。 “嗯,那个 ?? 粉发女同,在你眼里塔主看起来怎么样?” “她看起来有点像精神不太正常。” “不,我是说外表。” “可爱又漂?? 她很可爱。” 粉发女同似乎没明白我的问题,于是我决定问得更直接些。 “塔主的胸有多大?” “大概是b罩杯左右?” “问题就在这儿。在我看来,她的样子并不总是这样。该怎么说呢,她的模样来回变化。” “哈?” 她的外表不稳定,时而丰满,时而娇小 ── 简而言之,处于一种奇怪的重叠状态。 要是你去问紫魔法塔的成员们对尤娜的印象,你会得到截然不同的描述。 有人说她身材小巧,有人说她丰满,有人觉得她时而丰满时而小巧,还有人说她是个冷艳美人 ??。 这听起来似乎自相矛盾,但关键在于,她的外表会根据观察者的欲望而变化。 喜欢丰满身材的人往往会看到她更丰满的样子。 另一个特点是,擅长或对幻术魔法有高抗性的人能更准确地感知她的模样。 也许这是她 “升华” 能力带来的效果 ??。 粉发女同眼中可爱版的塔主似乎就是尤娜的常态,这更接近尤娜的真实本质。 看来是因为尤里完成 “羽化” 后,对幻术魔法的抗性增强了。 至于我,凭借极高的天赋和抗性,尤娜在我眼中是什么样呢?处于量子态。 如果我集中注意力,睁大眼睛仔细观察她的方方面面,会看到一种融合状态 ── 60% 的可爱模样和40% 的丰满模样 ?? 也就是一种重叠状态。 在日常情况下,可爱的形态占主导,而在战斗中,丰满的形态则更为突出。 尽管有这些变化,尤娜始终是尤娜,所以我也没太当回事。 即便她的身材比例有所改变,但她的举止、性格和说话方式始终如一。 我原以为这和我偶尔切换 “ts模式” 差不多,但她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同。 “喵呜 ??!” 每次又一道 “拒绝飞弹” 发射出来,她重叠的影像就会变动,丰满形态的比例会上升到95% 然后又降下来。 似乎尤娜的另一面 ── 我一直将其视为她自身的一部分 ── 正以一种强烈的姿态展现出来,甚至压制了她平常的状态。 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不知道,只有尤娜自己才能真正回答这个问题。 过去,我可能会忽略这样的谜团,但现在,作为一个致力于直面所有真相的巫师 ?? 我打算拼命恳求她,向她证明我已准备好面对尤娜的过去和伤痛,让我能够触及她的伤口。 然而,以她目前的状态,这项任务似乎相当艰巨。 “我们今天吃羊肉怎么样?” “不 ?? 不要!” “和我一起吃?” “好 ?? 不要!” 这无休止的 “拒绝机器” 让每段对话都偏离正轨。 我得先阻止这种情况继续恶化。 再这样下去一天,我的灵魂都会留下无法修复的创伤。 我讨厌这个 “不” 字。 当你找不到问题的根源时,有时候就得靠老办法,反复试验。 我决定回顾过去到现在自己身上发生的每一个变化。 通过回溯这些变化,或许就能找出原因。 “所以,粉发女同,我需要你的帮助。我们再做回朋友吧 ── 没有任何不良企图。来,像以前一样,给我当回膝枕。” “?? 我可以再和你做朋友,但这个要求有点过分了 ??” “你要是不愿意就直说 ??!!” “不要!” 尤娜,不是说你啊 ??! 这感觉太不公平了。粉发女同和尤娜都在疏远我。 生活怎么能对我如此残酷呢? 我心中的挫败感汹涌澎湃。 一段原本完美运行的代码突然出问题,谁能不这样呢?过去,我可能会用 “没课的大学生” 模块来麻痹这种情绪。 但现在,是时候学会直面自己的情绪了。 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我还短暂地考虑过在梦里揍罗迪厄斯一顿,来发泄内心的怒火。 尤娜突然跳起来,发出嘶嘶声。 “唰 ──!!” “?? ??!!” 她的爆发像一道闪电,击中了我的灵感。 也许? “好吧,塔主,我们来玩个简单的黑白游戏。要是你感觉到任何恶意就告诉我。准备好了吗?” 我让一丝微弱的 “恶意” 渗入脑海,刚好足以引发反应。 “呀啊呀啊 ──!” 尤娜发出一种奇怪的、像猫盯着猎物时的咯咯声。 我加深心中的黑暗,让 “恶意” 完全绽放。 啊,我热爱浸满鲜血的纯爱。 啊,没有一丝鲜血的纯爱感觉是不完整的,把世界染成红色,一切都会变得更加美丽,不是吗? “去死 ──!!不,别杀 ?? 啊?!” 伴随着尖锐的 “嗖” 的一声,尤娜的 “死亡射线” 擦着我的头顶飞过。 要不是最后关头偏了一下,可能就直接射进我的头骨了。 我惊慌失措,赶紧压制住内心的 “恶意”。 这下确定了。 虽然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但我找到了触发点。 似乎尤娜 ?? 或者她体内的某个东西 ── 有一个内置的防御机制。 每当它察觉到我身上散发的 “恶意”,这个系统就会过度反应。 考虑到 “恶意” 会腐蚀和黑化一个人的心灵,她的反应也说得通。 但为什么是现在呢? 那个 “东西” 一直都在我脑海里,在这整件事发生之前和之后都存在。 之前她没反应的原因 ── 区别在于我之前接受 “恶意” 是自己的一部分。 难道她现在认为我已经被 “恶意” 吞噬了? 如果是这样,我需要一个紧急应对措施。 我开始清除脑海中的黑暗,唤起一种纯粹、明亮的意念。 在这条纯粹的道路上,没有阴影。 我专注于善良,以淹没 “恶意” 的污渍。 渐渐地,尤娜的敌意开始消退。这证明我的应对措施起作用了。 我更加努力,用白色填满我的思绪,直到所有像尴尬和不情愿这样的负面情绪都被推到一边。 只剩下充满甜蜜幻想的爱、希望和纯净的梦想。 当达到某个临界点时,咔哒一声。 感觉就像一个隐藏的开关被拨动了。 “?? 呼,呼呃。” 差点用 “死亡射线” 击中我的尤娜,双手颤抖着紧握在一起,努力平稳呼吸。 虽说这一下不会直接要了我的命,但肯定能把我送进医院至少一天。 光是想想就够吓人的了。 她的心在胸口怦怦直跳,她轻声自言自语。 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之前一切都好好的。 没错,她是有点嫉妒他和尤里似乎进展得那么快 ?? 甚至可能有点小郁闷。 但她没必要这么过激啊。 尤娜和镜子中的自己本应是一体的,随着时间推移,她们几乎融为一体 ── 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但这是第一次,她能感觉到一种无法否认的隔阂。 对于她无声的独白,镜子中的自己回应道: ─ 你没感觉到吗?他被吞噬了。他的眼神和他们一样散发着腐臭。 不。这是个误会。肯定是误会。 而且你看,他还开玩笑说 ?? 要玩黑白游戏。 这难道不能证明他还能控制自己吗? ─ 控制?这恰恰证明他已经被吞噬了。他一直压抑着,但最终还是屈服了。我们行动不够迅速,太优柔寡断了。 但是,我不能就这么把那个 “东西” 塞进恩弗斯或罗迪厄斯的游戏里 ??。 要是我那么做了,只会让他生气。 ─ 就算会被讨厌,我们也该早点行动把它清除掉。看看他的眼睛 ── 完全变了。他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人了 ── “你好。” 疯狂巫师随意的一声问候,就让她察觉到了变化。 “?? ??” ─ ?? ??。 “嗯。抱歉,各位 ?? 我想我刚才有点吓到你们了。没事的。我们都深呼吸,冷静一下 ?? 能听我说几句吗?” 他的语气轻柔舒缓,就像一条舒适的毛毯将人包裹。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温柔,笑容平静祥和。 粉发女同难以置信地盯着他,然后抓住他的脸颊,疯狂地把他的头转来转去,检查是否受伤。 “等 - 等等 ?? 射线擦到你了吗?你的头?” “不,我没事,尤里。谢谢你担心我。真的,我很好,所以 ?? 不用这么惊讶。如果吓到你了,我很抱歉。” “塔主,我觉得疯巫彻底疯了。” “你这么说我可能会伤心的 ?? 尤里,你的手好冷。虽说手冷心热,但保暖对你的健康更好。我能帮你暖暖手吗?” 说着,疯狂巫师把脸颊贴在她手上,像一只宁静的梅花鹿般温柔地微笑着。 他甚至还温柔地抚摸着她的手。 轰的一下,尤里的情感防线崩塌了。 她像瞬移一样迅速后退,靠在实验室的角落里。 她努力保持镇定,但无法控制狂跳的心脏和蔓延到耳根的热度。 一个平时不会做出这种举动的人突然有这样的变化,实在让人难以承受。 安抚好粉发女同后,疯狂巫师从轮椅上站起来,走向尤娜,轻声说道: “如果你还是有点,嗯 ?? 对我感到不安 ?? 我会和你保持距离。但我想留在你身边,哪怕只是一小会儿。我们分开太久了。可以吗?” “呃,呃嗯 ?? 不,不要。也许我们现在还是保持点距离 ??。” “我真的很想解释一下。告诉你你对我有多重要,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与你为敌 ── 永远不会。直到你理解我,我都不会停止。” “呃,呃啊 ??。” 被他炽热的目光弄得不知所措,尤娜蜷缩起来,在心里默默祈求。 镜子啊镜子,请让他停下来。 我受不了这种坦诚直白的疯狂巫师模式了! ─ 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 你刚才还对着尤娜发射 “死亡射线” 呢! ─ 因为,刚才那个是坏人。现在这个很好。 他们是同一个人 ???! “你看,在解释我现在的状态之前,我想让你知道我有多爱你。虽然有一些误会,但我很感激尤娜为我如此努力,而且 ──” “呀啊啊啊!!” (白)疯狂巫师先是抱着尤娜两个小时,又抱着尤里两个小时,之后又回到尤娜身边抱了一个小时。 他轻声诉说着自己有多喜欢她们,欣赏她们的哪些地方,觉得她们哪些地方可爱,以及为什么。 他向她们保证,接受 “恶意” 并非屈服,而是迈向抵抗的一步,并承诺会采取一切措施让她们安心。 咔哒。 就像这样,开关又关上了。 毫无保留地表达完情感后,疯狂巫师因尴尬如潮水般涌来而瘫倒。 所以。 实验室里只剩下三个彻底慌乱的人,像煮过头的章鱼一样摊在那里。 我当时很着急,很慌乱,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不会再发生了。既然我知道如果完全接受它就有被腐蚀的风险 ?? 而且反正也不需要再用它了。” “呃。呃嗯 ??。” “?? 是的。请小心。” 沉默。 一阵尴尬的沉默弥漫开来。 我轻拍着发烫的脸颊,深吸一口气。 今天发生的事 ?? 是尤娜的秘密和我在控制 “伪羽化” 时的失误导致的一个小意外,但是 ??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它对我的 “恶意” 反应如此敏感,而且我能感觉到那些变化直接穿透了我的精神屏障。 这无可否认地证明了我脑海中的那个东西和塔主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今天不是深入探究的时候,但我打算尽快和尤娜谈一谈。 多亏了之前的混乱,经过这两周的动荡,情况似乎变得顺利些了。 尤娜看起来没那么生气了。 我想尤里也是。 不知为何,这刺痛了我的自尊心。 严格来说,刚才那个并不是真正的我。 犹豫了一会儿后,我轻声对她们说: “顺便问一下,呃 ?? 你们有时间吗?尤娜,尤里也一起?” “?? 嗯?” “借酒表白很俗套。现在这样和喝醉了给人打电话表白有什么区别?真正的表白需要深思熟虑和勇气。不,我不是说我刚才是在表白 ??。” 那天,在我第二次尝试后,对话结束了。 “话说回来,邪神酱去哪儿了?” “?? 呃,对哦。我在攻打 ‘巢穴’ 的时候用了她 ??。” 距离邪神酱消失已经过去两周了。 我们终于意识到她不见了。 第197章 邪神酱的奇异冒险 1 机会总会降临,向来如此。 邪神酱拥有等待千年的耐心。 这是拥有无尽寿命的存在所具备的基本特质,而她生来便有此特性。 因此,她能够等待 —— 尤其是当眼前的机会注定会出现时。 她丝毫没有焦虑或不安,相反,邪神酱展现出一种奇特且笃定的平静。 疯狂巫师必然会搞垮魅魔女王。 喀嚓 ——!! 她用龙鳞挡开攻击。 女王优雅地转身卸力,唇角浮现出一丝淡淡的苦恼笑容。 “嗯,看来《女主角》这个设定起作用了,但为什么没反应呢 ??。” “?? ??” 几片龙鳞出现裂痕,破碎剥落。 邪神酱最初幻化成一位身材高挑、黑发的绝美女子,为了获取战术优势,她大幅缩小身形(实际上是因为战斗损耗了她的数据)。 现在的她看起来像个十六岁的少女,双臂仍有部分覆盖着鳞片。 呼。 她压抑地吐出一口气。 说实话,邪神酱完全被女王压制了。 这都怪那个可恶的疯狂巫师,他砍断她的四肢,又给她接上奇怪的替代品。 要是她处于原本的形态,轻易就能消灭女王。 啊,曾经的生活是多么辉煌,作为一个能在无数人心中播下混乱种子,然后展开巨大翅膀,在收割混乱的同时翱翔天际的存在。 尽管她93% 的力量已被剥离,关于真正力量的记忆也支离破碎 ?? 即便如此,她仍能回想起自己那压倒性的强大力量 —— 她的翅膀曾遮蔽半个世界。 但如今 ?? 咔嚓咔嚓! 她正被一个纯粹的原型步步紧逼。 咔嚓声越来越近。 邪神酱冷静精准地计算着,按照主观时间来算,她大概还有十分钟就会被彻底制服。 十分钟。 如此短暂的时间,让邪神不禁想到,“没想到我变得如此弱小”,但对女王来说,情况似乎恰恰相反。 女王显然很惊讶这个碎片竟坚持了这么久,不禁将心中的好奇说了出来。 “你比我想象的要坚韧得多 ???是因为你把利刃对准了你的创造者吗?” “你就是个垃圾。没脑子,没本事。” “嘴真毒 ?? 回头我会加重对你的‘惩罚’。你说话能不能更小心点,带点尊重?” “这家伙到底在说什么蠢话?” 虽然她现在被压制是因为疯狂巫师,但她能坚持这么久也多亏了他。 他塞进她身体里的恶意数据 ?? 比如各种美妆指南,或者关于丝带角度和尺寸对印象影响的荒谬详细统计数据 ?? 让她作为《女主角》这个角色更有深度。 通过巧妙利用这些琐碎的触发点,她成功拖延了女王的攻击,为自己争取到宝贵的时间。 她甚至泄露了只有她能获取的部分敏感信息,迫使女王行事谨慎。 她把这当成一场游戏,装作宁愿销毁这些信息也不让其落入敌人手中。 “你知道 ?? 你之前叫我粗糙的原型,对吧?我知道魅魔是某人创造出来的,但在我之后难道还有改进版?” “有。一个比你有缺陷的设计稳定得多的型号。在东方 ??。” 就在这时。 轰 ——!! 女王心脏附近区域爆炸了。 这一刻终于来临。 疯狂巫师触发了某个与爱意相关的反应,在女王体内引爆。 对手不仅要对抗邪神酱,还要对抗紫塔之主! 邪神酱心中涌起一阵喜悦。 这是关键一击! 我一直在等这一刻,女王。 女王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有尊严地接受死亡,要么挣扎着绝望逃离。 如果她选择后者,有三条可能的逃生路线。 第一条是进入尤里?兰斯特的意识,那里由疯狂巫师守护着。 从这条路逃走会把她带到学院。 然而,在那里等待她的是严阵以待、双眼冒火的疯狂巫师,他亲自守护着尤里。 考虑到女王在精神领域的主场都被打得很惨,现实中的玩家对战(irl pvp)结果显而易见。 要是疯狂巫师之前放弃尤里,他早就把女王痛揍一顿赢得这场战斗了。 第二个选择是进入三王子的意识,紫魔法塔主正在那里愤怒地发动大范围的羽化攻击。 这条路同样通向学院,但她将面对 ?? 愤怒的紫魔法塔主。 走这条路必死无疑。 自然,第三条也是最后一条路,就是原来的出口《巢穴》—— 歼灭小队曾试图突袭却最终被俘的地方。 它通向帝国西部的埃尔梅斯特领地。 然而,这条路就在邪神酱脚下,她早已提前占据了这个位置! “啊啊啊啊啊 ——!!” “呜,哈哈哈!!” 女王的信息碎片尖叫着朝她涌来,试图重新聚合。 邪神酱像鲸鱼吸食小鱼一样张大嘴巴,大笑着将它们全部吞噬。 很好。 她可以把这些都消化吸收,为己所用,但是 ??。 如果她这么做了,一旦疯狂巫师出现,她肯定会被羞辱,然后被迫把这些都吐出来。 邪神酱很聪明,能从错误中吸取教训。 相反,她只取了一小部分样本,保留了其余部分。 邪神酱放松地瘫倒在地上。 现在,她只需等待。 随着女王被击败,《巢穴》很快就会开始崩塌。 肯定会有人在那之前放下绳索吧。 隆隆隆 ?? ?? 对吧? 隆隆,隆隆!! “放,放下绳索!你们这些混蛋,把绳索放下来!!” 格格格格格。 随着《巢穴》开始崩塌,紫塔主迅速切断联系,以免被波及。 在邪神酱看来,天空中的裂缝似乎完全闭合了。 邪神酱茫然地望着天空。 不会吧。 不会吧 ?? 他们忘了?他们把我忘了?可我是邪神啊?即便这次我如此努力? “?? ??” 她紧握的拳头颤抖着,被无情利用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她怒火中烧。 她的鼻子一阵刺痛,泪水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 铭刻在她记忆中的恶意数据片段开始引发真实的少女情绪。 “你,你们 ?? 这些该死的混帐 ——!!” 隆隆隆 ?? 随着《巢穴》完全崩塌,邪神酱伴随着绝望的长嚎,从最近最大的入口被抛了出去,落在了埃尔梅斯特领地。 …… 咬牙切齿。 “?? ??” 被遗弃的邪神酱坐在巨大祭坛的边缘,磨着她锋利的獠牙。 她落在了埃尔梅斯特的地下区域,这里曾是《巢穴》的入口。 她周围全是被洗脑的歼灭小队成员和其他各种各样的人。 原来如此。 他打算尽可能地利用我,是吧?把我留在这里收拾这烂摊子。 他应该不是真的忘了我,对吧 ??? 虽然她心里又苦又恨,但实际上,他们不太可能真的把她忘了。 更有可能的是,这一切背后都有目的,而那个目的 ?? 就是让她去营救所有被魅魔俘虏的人。 可他们胆子也太大了!居然让邪神的一个碎片 —— 一个以折磨人类为乐的存在 —— 去执行救援任务?这太荒谬了,但是 ?? - 邪神酱,你试试穿这个怎么样? - 你管这破布叫 “穿的”,你这个疯子 ??? - 咳咳,说得好。 想搞清楚那个疯子的想法根本没用。 如果他之前把她当人体模特,那么让她当救援者也并非完全不可思议。 她很想吞噬这些人类然后逃走,但是 ??。 这,这显然是个陷阱。 他不可能不采取任何安全措施就派她来帮忙。 说不定附近就有 “蝴蝶”暗中 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又或许这一切都是假的,是一个巨大的幻术魔法,就是为了彻底骗她。 他很可能在设计一个场景,让她看似偶然获得自由,实际上是为了考验她的忠诚 ?? 很有可能。 她已经能想象到,一旦她试图提取一个人类的信息来吞噬,疯狂巫师就会突然出现,然后说: - 你从今往后要认定自己是一架攻击直升机。 类似这样的话! 邪神酱咬咬牙,极不情愿地开始一个一个转移这些人。 她拼凑起那些破碎的心智,拔除嵌入他们体内因快感而生的尖刺。 即使有些情况看似毫无希望,她还是保住了他们的性命。 毕竟,在应对道德考验时,最好倾向于绝对的善来解决问题。 在救出所有被俘的人类后 ??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最终三天过去了。 邪神酱正小心翼翼地用从城里偷来的苹果碾碎后,一勺一勺喂给昏迷的歼灭小队成员,这时她突然听到外面一阵骚乱。 她迅速躲进阴影中。 来的是防卫局的特工。 他们似乎很惊讶发现被救的人得到了悉心照料,于是开始一个一个把他们抬到地面上。 很好,这烦人的工作终于结束了。 现在,他们肯定接下来就会来找她,对吧? 但是没有人来找她。 特工们带走了人类,却没有给她留下任何消息或回应。 没有疯狂巫师或他手下的任何踪迹。 “?? ??” 他 ?? 会迟到吗?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邪神酱独自蹲在空荡荡的祭坛旁,她终于认清了现实。 他们真的 ?? 那些该死的混蛋。 “?? 他们真的忘了,忘了!把我忘了!我,伟大的邪神!!” “我为了救这些人类,甚至去偷苹果,用龙鳞碾碎,一勺一勺喂给他们吃!结果就得到这样的回报!!” “这个 ?? 这个该死的疯狂巫师混蛋 ?? 好!如果你把我忘了,那我也跟你一刀两断!我会作为噩梦归来,从阴影中统治世界!一条被历史遗忘的黑鳞巨龙!我要把人类彻底变成废人,你给我等着!!” 啧,啧! 邪神酱愤怒地喘了一会儿粗气,然后冲了出去。 走。 去搞垮下一个碰到的人的心智。 然后像滚雪球一样,把整个城市搅得天翻地覆! 她离开祭坛,沿着走廊跑去,爬上出口的梯子。 梯子顶端是一座被炸毁的女神教堂废墟,建筑已被爆炸夷为平地,女神雕像也碎成了几块。 一步。又一步。 她每走一步,脚下的小石子就被碾碎成尘。 然后,她感觉到了 —— 一股气息。 在这座几乎被摧毁的神庙里还有人吗? 太好了。简直完美。 邪神酱正渴望找到一个人类。 不管是谁,她都要让对方承受难以想象的痛苦。 她故意放大脚步声,等待着。 片刻后,一个小男孩从忏悔室探出头来。 然后,他用清澈的眼睛抬头看着邪神酱,问道: “你 ?? 是谁?” “没必要知道。完全没必要知道!” 从他的穿着看,他似乎是个年轻的牧师。 他为什么会在这座废墟神庙里,谁也说不清楚,但对邪神酱来说,这是个绝佳的机会。 虽然很微弱,但他身上有一股神圣之力的气息。 蕴含神圣之力的猎物是最美味的。 她要让他遭受极度的折磨,榨干他每一丝力量,然后她要复仇。 向疯狂巫师和他那群敢抛弃她的人复仇! 就在满怀复仇之心的邪神碎片伸手去抓她的猎物时 —— 疯狂巫师植入她体内的一个保险装置启动了。 一条红色项圈出现在她纤细的脖子上,紧紧勒住。 《金箍儿》 。 “呜。呜啊啊啊啊 ——!!” 一份包含3000倍敏感度的全套 “大礼”,伴随着汹涌的恶意信息,如暴风雨般向邪神酱袭来。 她拼命抓扯项圈,与这难以承受的痛苦抗争,最终脸朝下趴在地上,臀部翘起,口水流了一地。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无法做出正常反应,在充斥脑海的快感驱动的数据洪流中挣扎。 当然,疯狂巫师预料到她可能会试图逃跑,所以提前做好了准备。 但这次她没打算逃跑;是他们抛弃了她 ??!! 没事的。 对。她能挺过去。 如果她能坚持五分钟 ?? 她就能过滤掉这些恶意信息,哪怕是最轻微的微风都会让这些信息带来难以忍受的痛苦。 深呼吸。 稳住。 就在邪神酱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的时候, 男孩毫无保留的善意笼罩了她。 “呃,你 ?? 你没事吧 ???哦不,你是不是也是魅魔的受害者 ???看来他们没能救出所有人!别担心,我马上把你搬到床上。再坚持一会儿!” “啊,可恶 ??!” 别碰我。别碰我! 男孩吃力地把邪神酱抱了起来。 在这种极度敏感的状态下,如果有人碰到她 —— “呃呃 ??” “啊呀。” 这一碰让她对魅魔女王信息本就脆弱的控制又减弱了几分 —— 由于一直被疯狂巫师的事缠身,她还没来得及处理这些信息。 意识到可能引发的灾难,邪神酱的思绪飞速运转。 如果那些信息不受控制地泄露出去 ?? 并对无辜的人造成伤害。 这个金箍儿就会直接把她毁灭。 她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她调动每一丝意志力,尽可能地压制泄露的数据,处理即将溢出的部分,并匆忙将其封印,妥善固化这些数据才能确保稳定,但现在没时间了。 于是,她设法将其稳定成液体状态。 她慌乱努力的结果是 ?? 滴。 滴滴 ?? 液化的信息渗了出来,弄脏了邪神酱裙摆的边缘。 “?? ??” 男孩装作什么都没看见,把头转向一边,避开这场危机。 邪神酱尴尬到了极点。 不。不是那样的! 我甚至没有新陈代谢,我连排泄的概念都没有 ?? 这是信息!我把它液化是为了不让它污染你! 但她没办法把这些话说出口。 哪怕最轻微的发声震动,都会让她极度敏感的身体感受到新一轮的剧痛。 她只能保持沉默。 在发出三四声细微的破裂声后,邪神酱终于被放在了一张床上。 “?? 疯狂巫师,你这个混蛋。”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她想死。 第198章 邪神酱的奇妙冒险 2 鼹鼠的眼睛随着时间推移而退化。 由于一生都生活在地下的黑暗中,它模糊的视力只能分辨光明与黑暗。 即便一只鼹鼠因命运的奇特转折偶然撞见一道彩虹,它既不会感受到美,也不会产生任何惊奇之感。 天空中那绚烂的七彩拱桥不会在这只鼹鼠心中激起任何情感。 但倘若某个疯子,亦或是出于怜悯的某人,赐予它一双功能完备且敏感的眼睛,又会怎样呢? 这只鼹鼠将能看到远超其所需——甚至可能是远超其所想的事物。 它会看见一个色彩斑斓的世界,感受到其中的美妙,但它也会看到黑暗地道中那些黯淡的细节。 土壤粗糙的质地,氧气稀薄得令人窒息的狭窄空间,无尽散落的鹅卵石那灰暗的色调,以及它所吞食的蚯蚓可怜的蠕动。 在它看不见的时候,这些都是它从未在意过的事情。 此刻,这只鼹鼠面临着一个抉择:是按部就班地忍受地下生活的苦难,还是爬上地面去追寻彩虹。 不过,那是另一个故事了。 这双新眼睛究竟是福是祸,只有在抉择的那一刻才会知晓。 …… 邪神酱思索了大约81种可能的解决办法。 在《金箍儿》这极其严苛的限制下,她能否“意外地”或“无意地”导致那个男孩死亡呢? 或许她可以给自己催眠,或者创造出第二人格来…… 这是不可能的。 经历了两次数据泄露和三次剧痛发作后,邪神酱终于明白疯狂巫师是多么精心地封堵了每一个可能的漏洞。 这几乎是一个完美的反杀戮封锁系统。 他可是那种能在短短几秒内挣脱催眠程序的怪物。 只要《金箍儿》还在,她就绝无可能恢复到原本的形态。 解锁它也绝非易事。 或许只有深埋在疯狂巫师脑海中的她真正自我的碎片被释放出来才行——但这目前遥不可及。 因此,她别无选择,只能再次屈服。 她不得不乖乖踏上返回帝国学院的旅程。 她心中怒火翻腾,愤怒不受控制地汹涌而来,邪神酱气得用力踢开被子,在床上烦躁地翻来滚去。 “是那些混蛋把我丢下的!可为什么我还得这样爬回他们身边!啊——!!” 发泄了一会儿后,门吱呀一声开了,男孩探进头来。 他以为这个可怜的女孩正遭受魅魔的折磨,她似乎每天都会发作好几次。 光是今天,他就已经给她换了两次床单。 “你是不是又……尿床了?” “我没有!” “那就好。我们现在没有干净的床单了……” “没关系,所以别……等等,等一下!你为什么跟我说话这么随便?” 邪神酱恶狠狠地瞪着这个竟敢把她当作平辈的无礼人类男孩——一个区区凡人。 对此,她恨不得在眼神中注入足以让他脊梁骨发凉的杀意,或者让眼中爆发出足以直接摧毁他心智的力量。 但她知道《金箍儿》会立刻做出反应。 哪怕是一个久经战争磨难的经验丰富的雇佣兵,仅凭威慑力和杀意就能把一个孩子吓晕。 然而,按照《金箍儿》的规则,哪怕是这种间接伤害也被归类为恶意。 所以……邪神酱强压怒火,尽可能放松表情。 在男孩看来,这可能就像是一个尴尬的女孩假装生气在闹别扭。 男孩对她这半心半意的生气模样轻声笑了。 “你是个平民,对吧?” “?” “一开始我还以为你是个贵族呢。但我听说贵族通常都很冷静,像仙女一样。他们举止端庄。可你……” 你的脸蛋或许像仙女,但你嗓门大、没礼貌,还太爱发脾气。 邪神酱敏锐的头脑立刻清晰地解读出了他未说出口的话。 她毫不犹豫地朝他扔出一个枕头。 枕头在空中飞过,正好砸在男孩脸上。 “啊!” “我比那些下贱的贵族高贵多了!” “你,你要是这么说会惹上大麻烦的……你难道不知道贵族有多可怕吗?你得小心点。” 邪神酱很想争辩,说这种人类强加的等级制度不堪一击,她只需轻轻一挥手就能将其瓦解。 但以她目前的状态,无法伤害人类,也就无从证明。 而且,就算之后男孩对她心生敬佩,也没什么意义。 她觉得跟他发脾气没什么好处,便强压下怒火。 她盘腿坐在床上,手撑着下巴,尴尬地问道。 “算了……别提了。那你为什么救我?” “嗯,有人在我家附近被魅魔害了……牧师说帮助他人会让女神高兴。” “啊,所以这是出于善良?不,不太可能。你肯定是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没有,我没有……” 邪神酱眼中闪烁着笃定的光芒。 她的目光毫无疑虑,绝非单纯的怀疑。 “男孩并非出于纯粹的善意,而是为了个人利益才这么做”,这一判断确凿无疑。 之前他问“你是平民吧?”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急切的希望。 当他意识到邪神酱是平民的那一刻,那丝光芒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失望和绝望。 这个男孩热切地希望她是个贵族。 他幻想过这样一个场景:一位贵族会对他的善举留下深刻印象,会奖赏他的善良,并慷慨地伸出援手…… 一个被残酷现实击碎的天真梦想。 他身上散发着悲剧的气息。 男孩深知贵族的可怕,他明白一个平民仅仅因为碰了贵族的身体就可能被处死。 如果他目睹了邪神酱之前的“意外”,他存活的几率会更低。 许多贵族女性为了不让关于贵族尿床的谣言传开,宁愿让一个平民永远闭嘴。 如果他能冷静地考虑自己的处境,他本应该转身离开,而不是向她提供帮助。 但他把赌注押在了邪神酱可能是一位心地善良的贵族这一渺茫可能性上。 这种希望暴露了他内心的真实渴望。 邪神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说吧。你想要什么?” “……” “我或许不是贵族,但……嗯,我是紫魔法塔的巫师。确切地说,是紫魔法塔主得意门生的弟子。你知道这在社会上是什么地位吗?” “你是巫师?你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 她应该用幻术魔法证明一下吗?不行,《金箍儿》可能会有不可预测的反应,而且让他直接接触魔法可能很危险。 这意味着只能靠说服了。 邪神酱迅速思考了几种可能性,然后开口说道。 “紫魔法塔主的得意门生——他有着乌黑的头发和红色的眼睛。是个变态,身边总有两个女人缠着他。” “……变态。” “至于我,虽然被称作他的弟子……但更像是他的玩物。我遭受了无数幻术魔法实验,身体在各个角落被肆意摆弄。” 男孩的脸色明显变得苍白。 他似乎想象出了一个年轻女孩作为邪恶巫师的仆人,忍受着难以言说的虐待的悲惨故事。 “但这不是重点。重要的是……我深受他的宠爱。一旦我回到紫魔法塔,我就有能力彻底改变像你这样平民的生活。” “……” 男孩似乎被说服了。 无论是巫师、骑士还是商人,那些有权有势的人身边总是围绕着美女。 邪神酱惊人的美貌足以让人相信她被选中的说法。 男孩犹豫了很久,不知道是该说些安慰的话,还是最终说出他一直想说的话。 “我,我有个妹妹,而且……” 他知道对于一个受魔法塔主徒弟这样有影响力的人控制的女孩,他无能为力。 所以他选择忽略她眼前的不幸,并且…… 他没有纠结于这个注定悲惨的女孩的遭遇,而是选择向一位来自紫魔法塔的巫师倾诉自己的情况。 邪神酱坐在床边,双腿有节奏地晃荡着。 “嗯……” 曾经有一对兄妹在街头流浪,靠乞讨为生。 在历经无尽的苦难后,有一天,妹妹展现出了神圣之力。 妹妹加入了女神教会,并请求让哥哥和她一起留下。 她的请求被批准了,男孩成为了女神教会的一名仆人。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妹妹的身体越来越虚弱,最终昏倒,失去了意识。 她并非个例——其他牧师也是如此。 尽管如此,埃尔梅斯特分支教会的大主教坚称一切正常。 说没有问题,这只是女神降下的考验。 他声称,一旦发烧过去,他们就会重生为女神虔诚的仆人。 男孩别无选择,只能相信他。 然而,奇怪的事情仍在继续。 一些奇怪的人冲进教堂,破坏女神的雕像,当地庄园的骑士也开始频繁光顾这座神庙…… 然后,毫无预兆地,大主教消失了。 于是,在这座破碎废弃的教堂里,只剩下男孩和他的妹妹,日复一日地过着不确定的生活。 “我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 大主教很可能受到了魅魔的影响,逐渐给教会的工作人员洗脑。 男孩的妹妹很可能被梦魔吸食到了崩溃的边缘。 邪神酱微笑着,灿烂地说道。 “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紫塔擅长处理精神方面的问题。如果我去请求帮助……你妹妹的病就能治好。”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但问题是——我现在身无分文。要回到紫塔,我需要一些旅费。所以——” 为了你妹妹,你能拿出多少钱? “……” 就这一个问题,足够了。 男孩相信了邪神酱一周后会回来的承诺,给自己留下仅够勉强维持一周生活的钱,然后把其余微薄的财物都交给了邪神酱。 “那,回头见。我会带回好消息的。” “我会一直等,一直等。我每天晚上都会为你祈祷。” “你的祈祷不会白费。女神会聆听世上所有的祈祷。” 问题是,她只是聆听而已。 邪神酱轻笑一声,把沉甸甸的钱袋塞进兜里,离开了这座摇摇欲坠的教堂。 出门的路上,她打开钱袋看了看。 这点钱少得可怜。 甚至不够支付传送费用,也租不起一辆私人马车。 她最多只能坐一辆公共马车。 看来她还需要更多的钱,肯定有办法能凑到她需要的财富。 只要她好好想想,肯定能想出办法…… 就在邪神酱思考下一步计划的时候,《金箍儿》震动了。 “嗯……?啊,我懂了。你是说我本可以自己帮那个男孩,对吧?” 她轻敲着脖子上的项圈,自言自语道。 没错,邪神酱有能力修复被魅魔严重折磨的人类的心智。 所以她本可以轻易恢复男孩妹妹的意识。 “但是,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邪神酱耸了耸肩。 对一个在街上垂死之人视而不见,这难道有错吗?当然没错。 而且,如果她卷入怨恨之中,只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又没有直接伤害他。我只是……被动而已。我会遵守承诺的。我拿了钱,所以回到学院后,我会把他的情况告诉疯狂巫师。” 但是回学院的路途遥远。 如果她在路上遇到强盗,行程就会被耽搁。 与此同时,男孩的经济状况会恶化。 他甚至可能开始怨恨他的妹妹,即使他能找到钱,也无济于事。 而在他等待……等待……等待的时候…… 即便到了生命的最后时刻,他饿着肚子,仍会一直等待那个他救过的女孩……哪怕是在绝望和无助中死去。 “我所做的是善举,对吧?” 《金箍儿》没有回应。 嗯,疯狂巫师在他自己的方式里总是很公平……他总是遵循“游戏规则”。 如果他真的束缚邪神酱必须无条件地以善意行事…… 那么即使意味着要当三十年的奴隶,她也无法反抗。 而且……那个男孩也并非表现出了非凡的善意。 毕竟,他无视了邪神酱在疯狂巫师手中所遭受的痛苦,软弱并不等同于美德。 这个模糊的灰色地带。 在这个令人眼花缭乱且充满不确定性的灰色区域里,她可以随心所欲地起舞!邪神酱咯咯笑了起来。 在死亡降临前,就一直等着救赎吧。 悸动。 “……?” 就在这时,在她内心……有个东西……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一闪而过。 但她没当回事,很快就把它抛诸脑后了。 她需要旅费。 邪神酱想出了一个间接从男孩那里榨取更多钱的主意——信息。 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人愿意买卖信息…… 而关于疯狂巫师的信息,难道不会特别诱人吗? 作为二王子阵营中崭露头角的黑马,却因长期被关在紫塔中而充满神秘色彩。 传言他经常让学生进入羽化状态,不过这些说法尚未得到证实。 只有权力阶层的最高层知晓他的存在,对许多人来说,他的存在是个秘密。 我就假扮成紫塔的巫师,然后假装泄露机密信息来出售。 找到一个信息贩子并不难。 在埃尔梅斯特领地逛了半天,她就找到了所有四个从事信息交易的组织。 她排除了那些看起来像是防卫局设下的陷阱的组织,以及两个规模太小不值得合作的组织,选定了她的交易对象。 ……如果她泄露机密信息,《金箍儿》会触发吗? 会的。 所以她不会分享任何关键信息——比如疯狂巫师的真名或他的弱点。 但是编造虚假信息来出售,这不就等同于欺骗吗?那《金箍儿》不会触发吗? 会的。 所以她只会分享一些平淡无奇的事实。 她会出售那些听起来依然劲爆又引人入胜的信息。 这不过是些小道消息罢了。 “这个《疯狂巫师》……有个变态爱好,就是给年轻女孩施加敏感度增强魔法,欣赏她们绝望的挣扎。” “……二王子身边居然有这样一个疯狂巫师当亲信?” “他的能力就是那么出众。也许王子因为这个而忽视了他的缺点,但这部分我就不清楚了。” 接招吧,疯狂巫师。 带着被抛弃的所有怨恨、悲痛、懊悔和愤怒……我要从暗处败坏你的名声来报仇! 第199章 邪神酱的奇异冒险 3 通常情况下,即便这些八卦是基于事实,由一个身份不明的紫魔法塔巫师卖给某个不起眼领地的小信息掮客,也很难广泛传播。 长期来看,兜售未经证实的信息会砸了任何一个掮客的生意,因为这会破坏与客户之间的信任。 所以,除非有确凿证据,否则这类信息是不会被交易的。 出于这个原因,信息掮客把邪神酱提供信息的可信度评为低,随手丢进了柜子角落。 正常情况下,这样的信息永远不会重见天日。 当然,除非有位极其重要的客户急切索要…… 比如说 “把你手上关于这个人的所有信息都给我,不管是什么,我把你店里的东西全买了” 这种出手阔绰的买家。 但这里是埃尔梅斯特领地。 就在几周前,人们发现魅魔潜伏在当地女神教堂的地下。 在此前不久,黑暗巫师渗透进了整座教堂,其上级下达了一项高优先级指令:收集关于疯狂巫师的每一个细节。 为什么疯狂巫师突然招致这么多关注呢? 虽说每个被点名的黑暗巫师都是独立行动,但他们仍会相互合作 ── 《吸食欢愉的圣女》突然失踪的消息很快在他们之中传开了。 他们领导结构中的四大支柱之一,一夜之间就被铲除。 结果,雷德本公爵,《绞索铭刻绝望》,将疯狂巫师的威胁等级提升到了最高级 ── 与魔法塔主们同级。 魅魔女王甚至完成了邪神雕像。 据说,当雕像完全启动时,能赋予使用者邪神之力,其威力甚至可与升华级强者相抗衡。 但现在,这种认知被动摇了。 他能想到女王战败的几个可能原因。 除了精神控制能力,魅魔的身体素质微不足道,而紫魔法塔巫师的幻术魔法正是绝佳的克制手段。 黑暗巫师原本预计至少需要一年时间才能完全掌握邪神雕像的力量,而女王很可能还不擅长运用这股力量。 紫塔主很可能参与其中,这意味着女王面对的是升华级强者与疯狂巫师的联手。 由此得出结论,疯狂巫师或许并没有看上去那么…… 强大。 这是更有可能的情况。 因为 ── 考虑最糟糕的情况,那就意味着疯狂巫师在没有经历羽化的情况下,就能与升华级强者抗衡。 这太荒谬了。 如果真是这样,他简直就像是化为人形的巨龙了。 这是不可能的。 疯狂巫师的过去有详尽记录。 他的父母都是普通人,他生来也是普通人,没有参与过任何魔法实验。 但是,尽管如此 ── 做最坏的打算总是没错的。 “当时,我真该插手的……” 就是罗迪厄斯几乎把疯狂巫师逼至绝境的时候。 要是他当时决定投入更多资源,使用《预知灯笼》确保他的死亡就好了。 要是他能更认真对待兰姆的建议就好了。 不,那样不对。 后悔过去毫无意义。现在重要的是有机会重新评估并考虑当前的各种因素。 雷德本公爵的羽化能力《预知灯笼》,需要收集目标的大量情报,才能对其施加既定的命运。 信息越全面,命运的强制结果就越强。 如果疯狂巫师有可能成为大敌,那就必须立即开始准备。 必须刻不容缓地收集关于疯狂巫师的每一条情报! 一丝一毫都不能放过! 就这样,邪神酱散布的那些耸人听闻的谣言,落入了雷德本家族手中。 凭借长期的政治经验,雷德本公爵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个可以利用。” 紫塔在公众舆论中的形象本就不佳。 他们与世隔绝的作风以及对精神操控的专注,让他们看起来疯狂且天生不值得信任。 相比之下,即使是红塔主,尽管性格古怪,但由于红塔对社会的贡献,仍享有良好的声誉。 所以,任何涉及紫塔的丑闻都会对他们造成沉重打击。 …… 最近,二王子与紫塔之间尚未建立明确联系,所以公爵一直避免激怒尤娜·尤伦斯托·维奥莱特里斯…… 但现在正是开始谋划的绝佳时机。 在审阅完这些信息后,雷德本公爵下达了明确指令,要在打压紫魔法塔和疯狂巫师声誉的同时,制衡二王子。 “二王子身边有个疯狂的巫师!他蒙蔽了二王子的敏锐判断力!” “紫魔法塔的疯狂巫师思想扭曲,沉溺于各种堕落的嗜好!” “根据防卫局的机密文件,他的代号就是《疯狂巫师》。这个名字可不是白叫的。” “有人说,我们得在这个疯狂巫师对男女学生下手之前,把他赶出学院!” 尽管这些指控…… 不过是毫无根据的八卦罢了。 目前,它们只是没有可靠来源的模糊谣言 ── 典型的 “有人跟我说,但我不清楚细节” 这类传闻。 然而,一旦疯狂巫师在公众面前犯错,这些谣言就会引发一场全面的丑闻,而黑暗巫师们会确保这种情况发生。 雷德本公爵默默为这场 “社会暗杀” 埋下伏笔。 当然,罗迪厄斯·雷德本知晓这个计划。 然而,他对魔法少女《蓝玫瑰》一见钟情,结果泄露了家族敏感机密。 魔法少女欧晓宣随后将这些信息透露给了恩弗斯·雷德本。 恩弗斯只能带着矛盾又不悦的表情看着光彩照人的魔法少女。 他的声音充满苦涩。 “…… 我告诉过你离我哥哥远点。” “那你或许该努力提升你在雷德本家族中的地位。” “我参加过那位教授的课程。所以我身上的嫌疑只增不减。人们觉得我可能是内奸…… 要是我哥哥不信任我,我早就死了。” “那你就该更清楚自己在家族中的位置。” 欧晓宣咂了咂嘴。 他这个哥哥在维护自身声誉方面简直一窍不通。 他得表现得更狡猾、更邪恶,展现出权威,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有能力的领导者,才能赢得公爵的信任。 “我们来一场堂堂正正的决斗吧。如果我赢了,别再嘲笑我。平民。” 照这样下去,他什么时候才能赢得信任呢?要是换成罗迪厄斯,早就把他打得半死,然后再考虑下一步行动了。 说到这,疯狂巫师啊…… 欧晓宣回想起之前体验过的那些奇怪法术,不禁打了个寒颤。 现在想来,疯狂巫师的战斗风格怪异 ── 与众不同。 在一个以羽化能力为常态的世界里,拥有 “特殊能力” 其实并不奇怪。 但作为一名法师,操控活体铠甲并进行近身战斗,这就违背了传统认知。 但是,这会不会是他的自信来源呢……? 疯狂巫师就好像站在一个远高于众人的视角。 即使在被罗迪厄斯的攻击打得鲜血淋漓时,他也没有丝毫绝望之感。 如果 ── 如果他真的拼上灵魂,全身心投入战斗…… 会发生什么呢?这是欧晓宣既不想验证也不愿想象的可能性。 把这些想法抛到一边,欧晓宣回到眼前的事情上。 他不动声色地向恩弗斯询问雷德本家族内部流传的那些谣言。 它们是真的,还是毫无根据的诽谤? 恩弗斯在学院时见过疯狂巫师,所以他肯定能做出判断。 “…… 那个教授怎么样?那些谣言是真的吗?” “嗯。我觉得他不是一个…… 坏人。但他对触手有一种可疑的强烈喜好。” “?” “女学生们…… 经常被触手骚扰……” “……” 吴大秀想起过去的噩梦,又颤抖了一下。 天王《尤里·弗罗斯特洛弗》那没完没了的触手攻击。 然而,仔细想想,有些地方不太对劲。 实际上,尤里主要依靠近身战斗技巧,并没有控制植物或触手的能力。 当然,异人怪物的能力可能与羽化能力有很大差异,因为它们基于完全不同的体系,但即便如此…… 大多数人不都应该专注于自己的核心优势吗? 就连欧晓宣自己也一直使用细剑作为主要武器。 他不会放弃一辈子的训练,突然去掌握一些随机的、不熟悉的技能。 这只是一种可能性,但,疯狂巫师…… 会不会是四大天王之一呢? 也许那些滑溜溜的触手是某种联合实验的结果……? 如果是这样,那他可真是个疯狂的混蛋。 欧晓宣决定暂时把这些无法回答的问题放在一边。 还有更紧迫的事情需要考虑。 欧晓宣和南宫青辉决定停止泄露内部信息,而是把反情报和政治策略交给二王子。 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们以王位继承战为诱饵。一旦竞争加剧,整个帝国就会陷入混乱。到时候公爵不可能无动于衷。” “等他行动,我们就把他的手困住,然后割下他的脑袋。” “没错。机会会来的…… 我们只需保持专注。它一定会来。就像我终于得到那位着名糕点师的卷蛋糕一样。” “你的比喻还挺少女的……?” 这就是雷德本公爵狩猎计划的开端。 …… 在埃尔梅斯特领地的一家酒馆里,一男一女碰了碰他们的啤酒杯。 男子英俊得引人注目,有着完美的中分发型,眼睛附近有一颗明显的美人痣。 他那狡黠如狐的目光散发着一种魅力,让人忽略了任何可疑之处。 他的皮甲显然品质上乘,任何懂行的人都能看出他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冒险者。 他不是别人,正是罗威伦,那位曾与疯狂巫师同行的银级佣兵。 疯狂巫师给他起的外号是 “美人痣老兄”。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位身着实用冒险者装备的女子。 她左眼上方有一道醒目的伤疤。 她是《傀儡洛蕾》,紫魔法塔的巫师,疯狂巫师称她为 “刀疤脸学姐”。 洛蕾雇佣罗威伦去猎杀怪物,为她的魔法研究收集材料。 现在工作完成了,两人正一起喝着酒。 洛蕾畅快地喝了一大口啤酒,满意地 “咕哈” 一声,然后用手抹了抹嘴。 接着,她询问罗威伦最近的生活。 “一切都怎么样?我听说你的两位妻子都怀孕了。” “一切都很棒。我从没想过每天能这么开心。想到自己很快要当父亲了,我感到肩上责任重大,但是……” “一切都会顺利的。要是你只有一位妻子,我会建议让她生两个孩子。但既然你有两位妻子,每人一个孩子,就有一对兄弟姐妹了。这对你的后宫生活来说是个不错的额外收获。” “我的妻子们…… 似乎想要更多孩子。所以我期待着努力完成任务。要养活的嘴越多,我就得越努力工作。” 因为孩子即将出生,罗威伦计划在妻子怀孕期间尽可能多挣钱,这样孩子出生后他就能多陪陪家人。 罗威伦是这么说的。 这就是为什么他会接下远在埃尔梅斯特领地的工作。 “嗯哼…… 看你这么努力,我可能得给你的报酬加点儿。我可不想让人觉得我是个坏人。” “哈哈哈。我表现得这么明显吗?谢谢。” “如果你真的感激我,回头给我寄一张宝宝的画像。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半精灵和半兽人混血儿出生了。” “当然,我一定会寄的。” 洛蕾在心里盘算着自己的开支,她延长身体交换时长所需的魔药费用越来越高了,但是…… 一个新生命即将诞生。 她怎么能吝啬呢? 孩子们需要他们的父母。 如果多花一点钱能确保一个家庭的安宁与稳定,那这笔钱就花得值。 在温馨的交谈中,罗威伦突然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 “对了。洛蕾,我在埃尔梅斯特领地听到了一些关于紫塔的麻烦传言…… 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啊,呃…… 你说的是关于紫塔那个笨蛋巫师的谣言吗?” “是的。似乎就是第一次见面就叫我 ‘美人痣老兄’ 的那个人。传言说他盯上了年轻女孩。如果这是个敏感话题,那……” “不,那些谣言是假的。我们那位尊贵的学弟或许有点…… 疯狂,但他知道自己的底线。可能是人们看到他和紫塔主亲昵的样子,产生了误会……” 砰! 一个钱袋砸在桌上的声音打断了洛蕾的话。 突如其来的声响,让洛蕾和罗威伦都把注意力转向声音来源。 站在那里的是一个看起来脾气不小的年轻女孩,双臂交叉,脸颊鼓起。 女孩语气坚定地说道。 “不。” “?” “那些谣言是真的。至少,他骚扰年轻女孩这部分是真的。我知道,因为我亲身经历过!” “…… 嗯,你是谁?” 就在洛蕾为这种公然诋毁尊贵学弟声誉的行为感到震惊时,经验丰富的冒险者罗威伦冷静地打开钱袋查看里面的东西。 里面的钱足够让她成为一名客户。 女孩,也就是邪神酱,挺起胸膛说道。 “我是疯狂巫师的私生女。” “啥?” “也是你们的客户。如果你们护送我去学院,这些钱都给你们。你们俩是厉害的冒险者,对吧?” “…… 等等,私生女?和塔主吗?我不记得他们发展到那一步了。那是谁……?” 邪神酱成功找到了她的护送者。 第200章 邪神酱的奇异冒险 4 在接受这个任务之前,洛蕾和罗威伦回到他们的旅馆房间进行私下商议。 罗威伦对当前的情况深表怀疑,并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嗯,他看起来还没到能有女儿的年纪。从时间顺序上来说…… 他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孩子。我觉得这可能是某种骗局。” 这怀疑合情合理。 除非疯狂巫师是穿越时空的旅者,或者是精灵,否则有这么大的女儿,意味着他在青春期之前就得有孩子。 洛蕾点头表示认同。 “确实,我一直觉得尊贵的晚辈也就二十出头…… 但是,你知道吗,我真心觉得对他来说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你说什么?” “即便这不合逻辑,我就是有一种不可动摇的确定感,觉得他不知怎么就能做到,虽然我说不上来是怎么做到的。” 洛蕾回想起过去的经历。 赋予幻觉以物理力量,这曾被认为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 她自己就曾说过,这种事哪怕尝试一下都得达到升华级才行。 然而,他做到了。 人类的大脑是有极限的,往里面灌输如此复杂的魔法公式,他的脑袋本该爆炸才对。 她曾劝他放弃这个念头。 然而,他做到了。 她曾警告他,紫魔法塔里全是疯狂的疯子,所以他别费劲去和那里的任何人交朋友。 然而,他做到了。 就好像…… “所以…… 罗威伦,你能挥挥剑就下雨吗?或者把石头变成金子?” “假设你不是想让我威胁一位蓝塔的富巫师去做…… 如果纯粹从可能性的角度问,不,那些事是不可能的。” “他做这些事就像吃饭一样轻松。这就是为什么他有一个年龄不合理的私生女,这事儿似乎也没那么离谱。而且,她知道一些只有亲近他的人才可能知道的事。” 洛蕾并非轻信这女孩的说法。 邪神酱透露了一些关于疯狂巫师的私人细节,洛蕾自己去核实过。 现在只剩下接受这个事实了。 或者不接受。 她的想法不是 “他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私生女?” 而是 “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发生的,但不知怎的,它就是发生了。” 而且…… “也许,她是通过幻术魔法创造出来的生命。” “…… 这,不是太牵强了吗?” “是很牵强。这都触及到创造领域本身了。但是,不知为何,我觉得尊贵的晚辈也许能做到。” 罗威伦显然难以理解洛蕾这种模糊的坚信,但如果没有亲眼见证那些事,确实很难体会这种感觉。 这就像是站在一位将改变历史进程的天才面前 —— 一个百年一遇,甚至千年一遇的现象。 就好像站在传说之中 —— 建立帝国的黑暗龙帝,或是从无尽欲望深渊中诞生的女神。 那些令人敬畏的神话仿佛在洛蕾眼前鲜活起来。 她确信自己正在见证一个新时代的曙光。 洛蕾和罗威伦立刻接下这份工作,与邪神酱一同踏上前往学院的旅程。 对洛蕾来说,报酬倒不是特别重要,但7%(邪神酱)与尊贵学弟的关系让她无法拒绝。而对罗威伦来说,他是真的喜欢这笔报酬。 这位经验丰富的冒险者和巫师凑在一起,琢磨着要如何踏上旅程,同时又能留下深刻印象。如果只考虑速度,传送魔法显然是首选,但是…… “求你们了,别用传送魔法。” 由于客户的要求,他们只能选择陆路。于是,他们买了一辆双马拉的马车,踏上了林间小道。 为了平衡速度与安全,他们规划了一条几乎直线穿过森林和山脉,直达学院的路线。直到…… “如果我们路过圣城,旅途可能会舒服一点,但考虑到时间……” “圣城?调转马车。那个地方还存在吗?” …… 在客户的坚持下,路线被修改为在前往学院之前先经过圣城。 圣城,特朗普霍尔。 这座城市是女神教会的总部。 虽然从技术层面来说它属于帝国,但女神教会的影响力太大,使得圣城就像一个准独立的国家。 目前,它由一位年轻的教皇统治,由五位红衣主教组成的议会辅佐。 作为整个大陆教会的总部,圣城汇聚了拥有强大神圣力量的牧师。 那些深受严重诅咒或重伤折磨的人常常来此寻求治愈。 然而,如果没有鼓鼓的钱袋,就无法得到高级神职人员的治疗服务。 因此,圣城得了个 “富人庇护所” 的名声…… 但是…… “听说如今情况有点不一样了。他们是不是叫《改革派》?我听说他们认为女神的仁慈应该惠及最贫穷的人,正在给圣城带来新风气。” “我也听到过类似的传闻。我一直觉得那里的牧师太痴迷财富,所以我从来都不喜欢他们,但…… 也许情况会有所改变?” “我不太了解意识形态或派系冲突,但我只希望他们降低治疗费用。我有个同伴因为没钱接受妥善治疗,现在猎杀哥布林的时候还一瘸一拐的。” “这听起来更像是心理问题,而不是身体问题。如果有机会,下次把他带来。” 洛蕾和罗威伦并排坐在车夫座位上,交流着对世界局势的看法。 罗威伦随后回头看向车厢,与躺在里面的邪神酱聊了起来。 “你听说过英雄选拔锦标赛吗?” “没有。我从…… 等等…… 你是说他们要通过锦标赛选拔英雄?” “是的。据说教皇宣称他得到了女神的神启。他被告知要从世界各地召集英雄候选人,举办一场锦标赛来选出真正的英雄。” 听到这话,邪神酱嗤之以鼻。 “荒谬。然后呢?” “我听说会有一场盛大的节日。锦标赛很快就要开始了。如果我们停留大概两周…… 那你就能观看比赛。客户,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帮你安排行程。” “我可以休息一天,但我可没闲工夫去观光游览。” “明白。那我们就停下来补充物资,晚上休息。” 邪神酱简短地点点头。 尽管她言辞尖锐,对长辈毫无尊重,罗威伦虽有点不爽,但还是忍下了被当面叫 “美人痣老兄”。 毕竟,只要报酬有保障,工作就是第一位的。 这是资深冒险者的准则。 马蹄声 “哒哒哒” 渐渐远去。 “我可以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吗?” “不行。” 这位尚未透露姓名的尊贵学弟私生女,有着乌黑的头发和醒目的蓝眼睛,黑发本就少见,这强烈暗示着她与尊贵学弟的家族联系。 但让洛蕾确信她与尊贵学弟有关系的,不仅仅是她的外貌,还有她的魔法。 “呸,滚远点,你们这些混血小矮子。” 轻轻一弹手指,从左到右,蜂拥至临时营地的哥布林部落便吓得四散奔逃。 她施展的是一个简单的恐吓魔法,但仔细分析其精妙之处,却令人赞叹。 她无需念出咒语,就能完美地施展无咒施法,而且她的魔力控制堪称非凡。 这女孩是一位强大的幻术巫师。 正是这种非凡的天赋,让洛蕾更加坚信她与尊贵晚辈的关系。 还有其他一些细微之处也让她想起尊贵晚辈。 例如,她脾气相当暴躁(尊贵晚辈曾对着塔主大喊,让她做羊排给自己吃)。 “是只飞蛾。” “它们可能是被光吸引过来的。如果它打扰到你了,客户,我可以…… 等等,你为什么吃它?” “为什么不吃?和牛肉干没什么区别。” 她的思维常常飘向最意想不到的方向。 在很多方面,这个女孩都很像疯狂巫师。 然而,不知为何…… 洛蕾在她身边时会感到不舒服和不安。 为什么呢? 在旅途中,他们时而露营,时而继续乘坐马车前行,洛蕾一直在思考这种莫名的不安。 最终,她找到了答案。 她一直从错误的角度思考这个问题。 真正的问题不是为什么这个女孩让她不安 —— 而是为什么尊贵学弟尽管行为古怪,却从未让她有这种感觉。 她得先想想这个问题。 如果尊贵晚辈产生任何邪恶的意图,世界将会陷入混乱。 他难以预测的本性意味着他可能在一天之内就创造出某种怪异的东西。 某种完全灾难性且威胁世界的东西。 然而洛蕾从未担心过他,她从未想过为了预防一些假设中的灾难,而先发制人地杀了尊贵晚辈…… 之类的。 因为她真心喜欢他的善良。 她知道他真心想让世界变得更美好。 但这个女孩不一样。 她偶尔闪现的恶意,她轻蔑的语气,以及她令人恐惧的天赋,共同营造出一种不安的氛围。 “不管是人、虫子,还是肉干,都是一样的东西。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要区别对待。” “……” 如果这个女孩心怀恶意,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然而,洛蕾的不安在圣城完全消除了。 邪神酱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他们乘坐马车已经四天了,经过紧张的行程,一行人终于抵达圣城。 他们离开埃尔梅斯特领地已经一周了,也就是说,疯狂巫师抛弃她已经11天了。 她越想越生气。 圣城因即将到来的英雄选拔锦标赛而热闹非凡。 洁白无瑕的建筑中,洋溢着欢快的音乐和兴奋的人群。 一侧的墙壁上挂满了画像,描绘着英雄选拔锦标赛的参与者 —— 那些英雄候选人。 “…… 呃。” 其中有一幅班尼特的画像。 邪神酱一看到,旧伤复发,不由自主地伸出舌头。 在她心里,他和他的团队就是扰乱她生活的罪魁祸首。 注意到她的目光,罗威伦好心地解释道。 “他是《改革派》的一员,班尼特·希尔顿。我听说他曾卧底潜入黑暗巫师派系,获取了有价值的情报。很厉害,对吧?” “厉害个屁……” 邪神酱正准备嗤笑,却及时咬住了舌头。 当然,塔拉和尼奥勒有他们的缺点,但那家伙一直都很坚定。 他始终是那个沉稳的人。 “我们今天在这儿吃饭…… 然后订个房间怎么样?我不常来圣城,但上次来的时候,我对这里很满意。” “那就这么办。客户,你觉得这样可以吗?” “行。哪儿都行,那就找个我不用看到那该死画像的地方。” 邪神酱大步向前走去。 他们走进旅馆时,里面挤满了热闹的人群,节日氛围愈发浓厚。 由于没有空桌,他们只好在一个临时搭建的柜台边坐下。 点了些简单的炖菜和啤酒。 节日…… 一个节日,哈? 英雄是女神之剑。 而女神可不是那个 “东西” 的盟友,女神试图抹去 “它”,一个在大陆上传播怪异影响的存在。 因此,英雄构成了一种威胁。 自然,“它” 已经采取了预防措施。 邪神酱模糊地记得,曾用某种手段…… 来阻止英雄的诞生。 然而,具体细节已经模糊不清了。 关于那些细节,疯狂巫师还保留着其余93% 的完整记忆。 那么,英雄…… 无法诞生? 邪神酱手托下巴,思索着当前情况的怪异之处。 圣城发生的这些事肯定有古怪。 这类事件往往与人们的野心和隐藏的阴谋紧密相连。 这似乎是个绝佳的干涉机会。 稍微搅和一下,无数悲剧就可能如绚烂而混乱的连锁反应般上演。 嘎吱。 “…… 好吧,我懂了。” 邪神酱挠了挠收紧的《金箍儿》,它几乎像是在警告她。 不许捣乱,不许干涉 —— 生活真无趣。 至少她已经间接坑了一个男孩…… 光是想到这,她胸口就涌起一阵奇怪的刺痛。 大概是兴奋吧。 一旦她听说降临在他身上的灾难,这种感觉肯定会变成喜悦。 就在邪神酱沉浸在这些想法中自得其乐时,一阵骚乱传进她的耳朵。 “嘿,这位先生可是货真价实的英雄候选人!你们什么时候还能有机会近距离见到这样的人?快,给他倒杯酒!” “呃,我是……” 一群人占了两张桌子,正在骚扰一名女服务员,她站在他们面前瑟瑟发抖。 这是再常见不过的场景了。 那个明显是头目,有着一头油亮海草绿头发的年轻人,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 “嘿,伙计们,别闹了。你们没看到她不舒服吗?嗯?不好意思。我朋友们开玩笑有时候有点过火。但我还是想道个歉。你能不能靠近点?” “不,我只是……” “我说我想道歉。怎么,你想让我难堪吗?就过来一下。” “英雄候选人都说想道歉了!你聋了吗?!” 人群中一个光头男人大声威胁道。 这声音让女服务员畏缩了一下,一个普通的工作人员怎么能忍受这样的恐吓呢? 情况显而易见。 女服务员无疑能感觉到海草头目光中的欲望。 虽然他装作无辜,但心里显然只想着自己的欲望。 他只是把脏活交给了手下。 他的一举一动都透着傲慢,他看起来就像个一夜暴富的蠢货。 真可悲。 如果他想满足自己的欲望又不惹麻烦,明明有更巧妙、更文雅的方法。 邪神酱把目光移向别处。 罗威伦和洛蕾喝着啤酒,轻声交谈着。 虽然他们注意到了这场骚乱,但没有插手的意思。 偶尔,他们会朝海草头的方向投去恼怒的目光,但仅此而已。 这很正常,他们受雇来保护邪神酱,完成任务才是首要的。 即使没有任务…… 干涉这种事对他们也没好处。 但是。 “嘿,嘿。停下。抱歉,我误会了。” “啊,呃……” “我还以为你是个想安稳长命的贱货呢。今天就别干了,怎么样?” “您说……?” 女服务员的脸僵住了,血色全无。 海草头的声音压低,充满恶意,脸上却还挂着笑容。 “对了,之前在这儿工作的那个棕发女孩 —— 她叫什么来着…… 算了。你和她关系好吗?” “我,我不知道……” “啊,你居然都不认识她?我就知道。” 这隐含的威胁让女服务员呼吸困难。 邪神酱很恼火,像这样半吊子的恶棍是最糟糕的。 如果他们要放狠话,难道就不能…… 至少用点心吗? 她受够了。 她想让那个自鸣得意的混蛋知道自己的分量。 邪神酱忍不住露出一抹冷笑。 在我面前摆架子,哼?这可忍不了。 于是她迅速想出一个计划。 海草头看起来经过训练,很可能经历过羽化。 她就是有这种感觉。 她估算了一下,就算她和洛蕾、罗威伦联手,还是会输给海草头。 尽管他个性令人厌恶,但显然有本事 —— 这大概就是他能获得英雄候选人称号的原因。 所以打架是行不通的。 这家旅馆…… 只有那一个女服务员。好。 洛蕾的魔法塔兜帽遮住了性别,很容易让人以为她这一行人全是男性护卫。 完美。 邪神酱抓起罗威伦喝了一半的啤酒。 “嘿,我借用一下。” “客户……?” 哗啦! 她把啤酒倒在自己胸口,同时改变了声音。 用一个小法术放大音量,确保声音能盖过嘈杂的人群。 “啊啊啊 ——!我,我该怎么办!我不小心洒了……” 在拥挤的房间中央,这场 “意外” 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假装尴尬,慌乱地扭动身体,跺着脚。 湿透的衣服紧贴在她身上,她装作遮挡自己,蹲下来摆出防御的姿势。 “客,客户?” “不,罗威伦。你说要帮我擦是什么意思?哪个女人会让男人看或碰自己的身体……?!” “???” 邪神酱抛出了诱饵,女服务员迫不及待地咬钩了。 “真,真的很抱歉!但是,呃…… 我觉得我应该帮帮这位女士,所以。” “行,行。我又没强行拦着你。只是…… 机灵点。” “……” 女服务员抽噎着,颤抖着走向邪神酱。 她暂时摆脱了困境,但现在显然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她完全不知所措。 “我,我来帮忙。” “好。如果有空房间,带我去一个。带路吧。” “好的……?” 女服务员领着邪神酱来到一个没人的房间,避开了窥探的目光。 门一关上,邪神酱的表情瞬间变了。 从一个害羞、慌乱的女孩变成了一个狡黠的捣蛋鬼。 啪嗒。 她打了个响指(甚至都没发出声音),湿透的衣服立刻就干了。 女服务员倒抽一口凉气,显然被这一幕惊到了。 “你是个巫师……?那为什么……” “对,我是巫师。现在仔细听好。去找旅馆老板,要一杯啤酒,把这个放进去。然后端给那个海草头。” 滋滋滋滋。 一片光滑、透着不祥的黑色鳞片从邪神酱的左臂浮现。 她把鳞片扯下来,递给女服务员。 “不管他说什么,你就配合着。如果他想把你拉到房间里,别反抗——让他以为他得逞了。实际上,他会直接昏过去。” “……” 女服务员终于似乎明白了状况。 泪水在她眼眶里打转,她深深地鞠了一躬,呈完美的90度。 “谢,谢谢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 “谢海草头吧。是他惹毛我的。” “谢谢您,非常感谢。我永远不会忘记您的,巫师小姐……!” “行了,行了。快去吧。” 女服务员苍白的脸上恢复了血色。 邪神酱若无其事地挥挥手,示意她出去。 女服务员紧紧攥着黑色鳞片,一边往外走,一边不停地道谢。 过了一会儿,罗威伦和洛蕾走进房间。 两人似乎都对邪神酱的冲动行为吃了一惊。 “客户,你刚才做了什么?” “我只是做了点事去惹恼那个海草头。别担心,我确保这不会给我们带来麻烦。如果因为这事有额外费用,就让疯狂巫师来付。” “……下次至少提前警告我们一声。我和罗威伦都猝不及防。不过话说回来,干得好。罗威伦,这事就不加收额外费用了,同意吗?” “同意。要是你之前告诉我,我也不会阻拦你。干得漂亮。” 房间里的紧张气氛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轻松的氛围。 毕竟,如果能在不惹麻烦的情况下做件好事,谁会不愿意呢? 尤其是洛蕾,明显松了口气。 经过这件事,她对邪神酱的警惕明显减轻了。 这正是邪神酱想要的,她不仅破坏了海草头的计划,还开始赢得疯狂巫师同伴的信任。这一切都是她算计好的。 现在戴上善良的面具,意味着她日后能策划一场更具毁灭性的背叛。 这是算计包裹着的邪恶。 “……” 然而,在她内心深处,奇怪的话语萦绕不去。 “非常感谢您。” “干得好。” 诸如此类的话像回声一样在她脑海中盘旋。 一种温暖的感觉在她胸口蔓延开来。 当她回想起把黑色鳞片递给女服务员的情景,那些感激的话语在脑海中不断回放,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不。这不对劲。 难道是金箍儿的精神攻击?这到底是什么情绪?我又没想救她之类的。 这太令人困惑了。 我是一场噩梦!我是为带来痛苦、绝望和扭曲的愉悦而存在的! 邪神酱拍了拍额头,自言自语,拼命压抑内心涌起的强烈情绪。 “哈,没什么,哈,这,这就是我本来想做的,真的……” 她反常地说出结结巴巴的话。 最终,她尝到了做一件好事带来的那种令人陶醉的快感。 第201章 邪神酱的奇异冒险 终 尤娜一得知邪神酱失踪的消息,就像个作弊被抓的小孩一样慌乱起来,开始拼命道歉。 “对不起,非常对不起……!我没意识到我没带上她——我当时太着急了……!!” “不,这怪我。我本应该留意的……到现在才发现,是我的错。不过,还不算太……太……其实已经太晚了,但。” “呜啊!” 把她独自丢了两周,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我俩当时都没脑子了。 先是花了一周担心尤里昏迷的事,之后又忙着处理尤娜的 “我讨厌你事件”。 不知怎的,在这一团乱麻中,邪神酱就这么被我们疏忽了。 虽然我设置了一些安全措施,但邪神酱始终是某个极其危险 “东西” 的一部分。 天知道,她可能已经想出了什么超乎想象的办法来摆脱束缚。 要是真发生那种事,就不只是出点小乱子了。 那将是克苏鲁第二季——只不过这次,是在现实世界。 我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我宣布进入紧急状态,然后坐在学院地下室的魔法阵上。 没错,就是那个我很久以前就在用的情绪放大魔法阵。 第一步是确定 “金箍儿” 的位置。 通过从学院强化并释放特定的魔法波长,我能制造出一种大多数物体都会自然忽略的信号。 然而,当这个信号遇到 “金箍儿” 时,就会触发其内部机制,迫使其发送当前位置和状态的信息。 如果 “邪神” 还在帝国境内,这就能帮我们找到她。 要是她已经越过边境,或者把 “金箍儿” 扔在了荒野的某个地方……那就意味着我得踏上漫长的环球之旅去追踪并抓住她。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她有多危险——因为她的恶意和我的恶意源自同一处。 那个 “东西” 的恶意最阴险的地方就在于它的无休止。 它不会作恶之后感到满足,然后停歇。 即便它能感受到某种扭曲的愉悦,却没有任何满足感。 那只是无尽的贪婪,永不停息地索取……不断散播恶意。 它就像一种专门制造暴行的病毒。 既然她的存在源于我,责任自然也在我。我必须抓住她。 尤娜满心愧疚,尽管懊悔不已,还是急切地加入了搜寻行动。 “你一声令下,我就增强信号!” “好,我数到三。一,三。” “喂,等等!别数错了……!!” ────!! 一阵声响传来——不是通过耳朵听到的,而是通过皮肤感觉到的。 就像平静湖面泛起的涟漪,魔法波长从学院向外扩散。 咒语成功激活了。 现在的问题是 “金箍儿” 是否会回应。 我们焦急地等了三十分钟。 如果两小时都没有回应,就意味着她已经越过边境了。 我不耐烦地跺着脚,阻止尤娜因为紧张而咬指甲。 终于,回应来了。 尤娜和我立刻跳起来,冲向魔法阵。 “分析!分析!” “我先查位置,还是状态?!” “查状态!位置我来!” 尤娜把加密数据输入分析仪时,我在脑海中强行破解。 结果出人意料。 “……?搞什么——这小鬼怎么正往学院赶?” 她的行动模式很奇怪,她没有在人口密集区逗留搞破坏,而是穿过森林直接往这儿赶。 她在圣城短暂停留过,但逗留时间短得离谱。 她为什么不逃跑呢?这意味着什么? 不,她不可能这么乖乖地回来。 这背后肯定另有隐情。 我交叉双臂,仔细研究监控画面。 就在我思考如何解读这一切的时候,尤娜走过来问道。 “嘿,这个 ‘小红花’ 参数是什么?显示是2……” “这个数值上升了?这个计数器只有在她做了……好事的时候才会增加。” “她……?!” 什么情况。 这不可能啊。 我是说,虽然我在邪神酱的核心里植入了良知,但我从没想过它真的会起作用,哪怕只有一点点可能性。 我甚至还没启动 “善良腐化计划” 呢。 “会不会她没我们想象的那么危险?‘巢穴’ 的龙鳞似乎表明 ‘邪神酱’ 帮了忙。虽然她可能还没有完全改过自新,但或许她有了一点改变。” 当这位违反安全规定的粉发女同这么说的时候,我和塔主立刻像被触发了一样反驳。 “尤里,那是因为你不了解那个 ‘东西’……!!我告诉你,她从一开始就是邪恶的化身!之前,我就想好好玩一场trpg,她却把一切都搞砸了,还和尼奥勒、塔拉一起搞事……!” “粉发女同,你这个大蠢货!你怎么能掉以轻心呢?你难道不知道她有多邪恶吗?!你会被背后捅一刀然后死掉的!你得小心点!” “要是你也被3000倍敏感度折磨过,我觉得任何人都会反思自己过去的行为。” “不,不,你错了!塔主,我们得立刻加强防御!至少得安装四门魔法炮,还要设置陷阱,消灭她带来的任何军队!” 尤娜和我把实验室变成了一座堡垒。 我们设置了路障、致命陷阱和信息炸弹,储备了各种物资。 甚至还买了坚固的铠甲穿上。 我们定期查看她的位置,确认邪神酱确实正直奔学院而来。 到了清晨,实验室的防御工事几乎完工的时候。 我察觉到 “金箍儿” 正在靠近。 她已经很近了。 总共检测到……三个人。 即便她只带了两个同伴,我们也不能放松警惕。 然后 ── 砰。 门一打开,我毫不犹豫地触发了陷阱。 “你们这些混蛋,没有我你们也活得好好的,可──啊噗噗噗。” “尝尝这个,‘邪神’!这是我特制的粘性液体,专门用来抓住你!现在投降吧!” “放弃吧!放弃然后投降!” “哼!你们这些疯子──我好端端地回来,你们就搞这一出!!” 压制第一阶段成功。目标暂时失去行动能力。 这种液体的灵感来源于魅魔女王的胃酸,所以它有分解目标信息的效果。 邪神酱的裙子开始瓦解。 因为它并非实体,而是信息的具现,这证明液体起作用了。 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就在我准备进入第二阶段──用信息警棍把她打服的时候。 我和站在实验室外看着我和塔主的两个旁观者对上了眼。 刀疤脸学姐和美人痣老兄。 他们的目光从我身上移开……看向我手中的警棍。 然后又看向躺在地上,被粘性液体缠住的邪神酱。 他们的表情……充满厌恶,就好像在盯着人类垃圾。 “……” “不。” 这完全是个误会。 我不知道他们以为发生了什么,但肯定不是那样。 我代表正义,邪神酱才是反派。 我做的是正确的事! “……所以这就是她讨厌尊贵学弟的原因。我很失望,尊贵学弟。虽然我不知道全部情况,但不管什么情况,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 “退后,疯狂巫师。她还是我的客户。任务还没完成,所以要是你再伤害她,我会出手保护她。” 孩子?什么孩子? 好吧,严格来说,这没错,但不是这样的! 事情不是他们看到的那样!我不是那种会扯掉自己孩子衣服,还用棍子打的人! 这全是误会! 我只是想封印一个企图让世界陷入混乱的邪恶存在,从而拯救世界而已! “我,我这么做是为了正义……!!塔主,求你了,说句话啊。” 噗哟咯容。 尤娜已经变成一只蝴蝶飞走了。 我颤抖着眼睛,低头看向邪神酱。 我们目光交汇,我能从她眼中看到熊熊怒火。 她通过莫尔斯电码眨眼的方式,向我发送了一条只有我能解读的私密信息。 - 你怎么敢把我忘了?我好不容易打败了女王,还帮了那些受魅魔影响的人,你竟敢忘了我?现在,我安安静静地回来,你就这么欢迎我? “我,我是……” - 你死定了。 “可我的理由是,你之前有过……!!” 这真的只是个误会吗?“邪神” 真的改过自新了吗? 她在谋划什么? 不,别害怕。 邪神酱在这儿无能为力。 我仍然控制着 “金箍儿”,要是打起来我肯定赢。 她还能…… “呜……嗝……呜呃……” 这是什么声音? 空气中充满了最悲伤、最揪心的啜泣声。 泪水在邪神酱的眼眶里打转,顺着脸颊滑落。 我感觉自己的声誉碎成了渣渣。 我得阻止这一切,但该怎么做呢? “呜,我……我只是想得到爸爸的表扬,呜,咳咳……” “……” “对……对不起,爸爸。别打我……嘤嘤嘤,我不哭了,别这样……!求你了,要是你愿意,我甚至可以舔你的靴子,只要……!” 这是我无法抵挡的毁灭性攻击。 那眼神太伤人了。 刀疤脸学姐的……那……那眼神。 充满极度厌恶的瞪视,仿佛我是世上最卑劣的渣滓。 一下又一下地刺痛我。 “……垃圾。” 啊。 今天,我社会性死亡了。 那天,我答应当邪神酱的椅子。 我脸朝下趴着,她爬到我背上,脸上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喜悦和兴奋。 一直以来她都是挨揍的一方,如今终于掌控局面,似乎被多巴胺冲昏了头脑。 “只是开个玩笑。洛蕾、罗威伦,别太当真。我们平时就这么闹着玩,不用担心。对吧,爸爸?回答我。” “是的。邪神大人。” “乖孩子。” 邪神酱拍了拍我的屁股,就像在奖励宠物。 尽管屈辱,我也只能咽下满心的沮丧和愤怒。 要是我冲动地用3000倍敏感度射线反击,就会让刀疤脸学姐永远误解我。 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 我……也有点愧疚。 我不知道她会这么努力。 我小心翼翼地问。 “嘿,邪神大人,关于你是我私生女这个误会,我能不能解释说你其实是我的魔宠,以此澄清……” “爸爸,你就这么讨厌我吗?讨厌到想不认我这个女儿?” “靠……” “啧,啧,注意言辞。” 邪神酱又轻轻拍了下我的屁股。 这小鬼……! 但我越是忍受她的胡闹,误会就越快消除。 眼下,我别无选择,只能忍着。 啊!! 在因果报应的重压下汗流浃背,我注意到刀疤脸学姐和美人痣老兄似乎放松了一些。 他们眼中的厌恶已经淡去,只留下淡淡的怀疑。 “我一直相信你,尊贵晚辈。” “学姐,你刚才可不是相信我。” “那种情况我怎么信?我一开门,就看到有人扯衣服,还拿着根棍子,像是要动手。” “所以说,那是因为……该死的。” 实际上,她是寄存在我脑袋里的一个可怕存在的碎片──一种与其说是物质,不如说是由数据构成的生物,一个信息生命体。 据说,在她全盛时期,曾在世间肆虐,留下无数的死亡。 按照尤娜的说法,过度承认或认可她的存在会让她变得危险,所以最好别谈论她。 你懂的,对吧? 但这些我没法跟她说。 等客人走了……我再收拾你。 “谢啦。罗威伦,你需要额外报酬吗?我现在就能从爸爸这儿榨点钱出来。” “不用了。呃……你真的没事吗?要是这不是玩笑,你有危险,可以告诉我。” “我没事。洛蕾,也谢谢你。多亏你,我才能这么快回到学院。” “我只是做了拿报酬该做的事。不用谢我。旅馆那件事还挺有趣的。” 三人简单道别。 邪神酱满不在乎地挥手,他们标记任务完成后,便离开了学院。 现在实验室空无一人,7% 还趴在我身上,我几乎是自言自语地咕哝着。 “对……对不起。” “好好说。” “对不起。” “……你居然真说了?” 邪神酱的声音听起来真的很惊讶,但是…… 不过……努力值得被认可。 做好事理应得到奖励。 要是她努力了,我不能直接无视,这是我必须坚守的原则。 所以,我得道歉。 当然,我管教她是有原因的,我也不后悔。 以后要是她作恶,我还是会阻止她。 但就目前而言,我得给她贴个 “干得好” 的小红花,不是吗? 邪神酱坐在椅子上,头微微向下倾斜,她的长发垂在两侧,露出纤细的脖颈曲线。 脖子上,戴着 “金箍儿”。 我连接上 “金箍儿”,读取存储的数据。 里面详细记录了她的行为、情绪和经历。 我快速浏览着。 她被抛弃时感到背叛的那一刻。 她刁难那个男孩的时候。 她散播我谣言的那些事。 她在旅馆救女服务员的那天。 然后我……惊讶地发现:她的心智比我想象的幼稚得多。 她所源自的那个 “东西” 很古老,可能有一百多岁了。 因此,我曾以为作为那个 “东西” 的碎片,邪神酱会有类似程度的成熟和恶意。 但不知是因为分离过程,还是我灌输给她的混乱数据,亦或是其他无法解释的因素…… 我不知道原因,但她的内心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坚硬。 以她目前的状态,仍然可以被影响。 教育和引导能够塑造她,就算是有反社会倾向的人,在正确的教养下也能过上正常的生活。 我之前以为她的恶意是一成不变的,所以才那么严厉地管教她。 但如果她有改变的可能…… 那么。 也许她也值得一个机会。 “你知道吗,疯狂巫师。” 邪神酱的声音从她深紫色的发丝后轻轻传来。 “什么?” 我粗声粗气地回应。 我知道只要语气有一丝软弱,她就会趁机占便宜。 她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说道。 “你知道吗?在某个地方,有个男孩因为我的阴谋快要死了。” “……嗯?” “这个 ‘金箍儿’ 漏洞百出。你个蠢货。我利用安全漏洞骗了埃尔梅斯特领地的某个傻瓜。骗到了一大笔生活费!” “啊哈,是吗?” 邪神酱开始讲述她和一个男孩做的交易,还夸张地吹嘘自己有多邪恶。 看起来她在试图否认自己行为背后有任何善意。 她的话越来越混乱,努力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原来是个伪善者啊? 她的行为显然处于灰色地带,但是…… 但她的行为无疑是善良的。 可以说,她看到有人陷入困境,然后 “拨打了110”。 她本可以一走了之的。 纯粹的无私确实高尚,但也很可悲。 我欣赏那种自然而然、在力所能及范围内的善良。 所以……不管怎样,这都是个好迹象。 “哦,我们可爱的小恶魔,你终于开始学着做人了!” “呜呀──?!” 我紧紧抱住邪神酱,用力揉乱她的头发。 她大声挣扎抗议,但从 “金箍儿” 的数据来看,她其实有点喜欢这样。 原来邪神酱也吃夸奖这一套! “停下!” “啊!” 最后,她狠狠地咬了我的手一口,尴尬和恼怒达到了顶点。 第202章 愉快友好的旅行准备 在离家出走的邪神酱戏剧性归来后,我们开始准备一次旅行。 “旅行?突然要去旅行?” “是啊。我给班尼特寄了封信,收到了回复。原来在一个叫特朗普霍尔,也就是圣城的地方正在举办一个节日。听起来像是在邀请我们去,所以我觉得咱们可以去一趟。” “……为什么只是‘听起来像’邀请呢?” “他措辞有点含糊。” 这倒也说得通。 学院是教人战斗的地方,可不是教你怎么写文采斐然的信。 在这个到处都对人类构成威胁的奇幻世界里,战斗技能成为主流也就不足为奇了。 尤其是像班尼特这样的人 —— 曾经的黑暗巫师,如今的英雄候选人。 当随时都有可能脑袋被敲开时,谁还有时间去读书提高写作技巧呢?把时间花在多挥几次剑上,可比读书有用多了。 话虽如此,那封信显然就是在邀请我们去拜访。 班尼特没有回答我关于他如何同时应付两个恋人的问题,这暗示着他更倾向于当面讨论这种事。 这可是个绝佳的机会。 在与魅魔女王进行了艰苦的战斗后,我们迫切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现在这样躺着休息难道还不够吗?” “有个世界,是你那团信息构成的脑子永远无法理解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肉袋子?” 我想要更沉浸式的休息 —— 不仅仅是瘫倒在沙发上,而是那种令人兴奋的,比如像在主题公园从水滑梯上俯冲而下的感觉。 而班尼特目前所在的特朗普霍尔,在节日期间正在举办英雄选拔锦标赛。 整个城市都热闹非凡。 也许我们能在那儿留下美好的回忆。 另外,如果班尼特有需要,我还能帮上忙。 说不定还能从这位同时应付两段感情的资深大师那里得到一些专业建议。 就在我畅想这些计划时,粉发女同说出了她的担忧。 “但是疯狂巫师,你真的觉得…… 这仅仅会是个节日吗?这可是选拔英雄的锦标赛。无论是从政治层面还是实际影响,它肯定会引发巨大的变动。” “英雄的事。据我所知…… 他们是在危机时刻出现的高尚人物。好像一百年前就出现过一个之类的。如果现在出现一个,难道不是好事吗?” 这些英雄似乎不是从另一个世界召唤来的。 相反,是女神选中某人,赋予他们力量,然后派他们去对抗邪恶。 按照这个逻辑,女神不会选某个自负的混蛋,对吧? 她肯定知道不能选那种渴望权力、滥用能力、囤积财富,或者把这个身份当成建立后宫之类许可证的人。 就算是女神也知道选那样的人只会适得其反。 我还是不太清楚塔拉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 当我分享这些乐观的理论时,邪神酱露出一个像是在看还相信童话故事小孩的那种坏笑。 “世界危机个屁…… 咳咳。你是白痴吗?你真的相信那种鬼话?” “说话真好听。” “英雄没什么特别的。不过就是得到大量女神力量的人,噗的一下 —— 就成了英雄。女神可不像我,她又蠢又直白。” “那 —— 你说的是那个‘东西’,对吧?注意你的言辞。要是你开始胡言乱语,我就亲自送你去黄泉路。” 我给了她一个严厉的警告。 邪神酱不屑地挥挥手,但她掩饰不住身体的颤抖。 她明白我的警告是认真的。 就像我有一个黑匣子一样,邪神酱也有一个 —— 一个密封的记忆宝库。 我知道里面藏着无数世界的秘密和宝贵的信息…… 但我没有把她撕开获取关于那个 “东西” 情报的原因很简单。 那个 “东西” 的力量靠信仰壮大,人们想得越多,它就越强。 这有点像我的幻象魔法。 矛盾的是,你对它了解得越多,就越难与之对抗。 换句话说,如果邪神酱试图分享信息,我最好还是捂住耳朵。 这就是我警告她的原因。 要是她敢说出那个 “东西” 的全名之类的,我就把她生吞活剥了。 邪神酱眯起眼睛,陷入沉思。 她似乎在斟酌用词。 短暂的沉默后,她终于开口了。 “女神和那个‘东西’是不同的存在,但它们有相同的起源。可以说它们是同一类的。自然而然,它们有很多共同特征。” “……” “所以,反过来,通过研究女神,你可以安全地了解那个‘东西’,而不会有任何反噬。你以后就会明白了。” 我快速检查了一下自己。 我脑海的黑暗半球有没有异常活动呢? 没有。 那个 “东西” 的团块也没有异常增长,监测模块显示一切参数正常。 这意味着她真的给了我一个 “安全” 的提示。 我摆出战斗姿势,问道。 “……你怎么突然这么好心?” “爸爸,我们现在不是一家人了吗?我只是想好好相处。而且,你知道的,我可不想再被3000倍敏感度折磨了。” 这明显是在说谎。 这家伙能忍受3000倍敏感度、极度痛苦的折磨,或者任何形式的体罚。 她的忍痛能力和我们完全不在一个层次,和我脆弱的精神状态完全相反。 这就是为什么我针对的是她的自尊和羞辱,而不是肉体痛苦。 装出一副受不了的样子?明显是在说谎。 “别撒谎了。你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两边下注。” 啊啊啊啊。 尤娜威胁地嘶嘶叫着。 “解释清楚。在尤娜发射她的死亡射线之前。” “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怪物。因为93%的记忆被锁在你脑袋里,我不敢说我什么都知道…… 但就算是剩下7%的数据量也已经够庞大了。但在我的认知里,不存在像你这样的怪物。所以。” 邪神酱解释说,在仔细观察我之后,她无法确定那个 “东西” 和我最终谁会获胜。 既然她的意识已经和本体分离…… 她决定两边下注,选择支持双方,而不是孤注一掷。 她笑着补充道, “你有明确的原则。当有人帮了你,你就会被迫回报。所以,我时不时会给你个提示。所以,接纳我。养育我。” “所以…… 如果你的本体赢了,你就会和它重新融合。但如果我赢了,你就会留在这里?” 滴答。 邪神酱打了个响指,尽管没有声音。 “没错。” 我现在明白她为什么会做这个决定了。 如果是以前的邪神酱,一旦我赢了,那将是无尽折磨的开始。 她生来就只能从做坏事中获得乐趣,如果我打败她并一直监视着她,她将不得不在难以忍受的无聊和痛苦中度过每一秒。 那不就像被困在一个无尽的空白房间里吗?所以她别无选择,只能希望本体获胜。 但现在,她尝到了善良的滋味。 她已经向光明迈出了第一步。 直到那时,她才确定,如果她转而投向善良这一边,在我的统治下她仍然可以找到乐趣。 多可爱啊。 即使是这样的小改变也是个好迹象,我随口建议她干脆彻底倒戈。 “嘿,骑墙派可不会有好结果。如果你要下注,就全力以赴。” “我要看看你怎么做再做决定。我为什么要把一切都赌在一个还没达到升华境界的不完整蠢货身上?” “啊呸,该死……!你到底想怎样,你这小鬼!‘挠痒抽搐术’!” “这,这,这,这是什么…… 哈哈哈哈,哈啊!!” 她竟敢惹我生气。 我把笑得满地打滚的邪神酱留在身后,回去继续收拾行李准备旅行。 这次,我认真提交了战略武器转移申请。 升华级别的超人类需要提前一周向皇室提交申请,明确目的地和停留时间。 到目前为止,尤娜一直都是偷偷摸摸地行动。 这就是幻象魔法无与伦比的优势。 其他塔楼,比如红塔、蓝塔或者别的什么塔的塔主,别无选择只能提交文件,因为他们的替身很快就会被识破。 但紫塔呢?只要用一次 “幻象魔法”,一切都能完美搞定。 当然,紫塔在实用魔法方面是最强大的。 然而这次,尤娜决定遵守规则,获得许可,无忧无虑地享受旅行。 她想正式露面,参加派对等等。 所以我们提交了文件。 当我提到这件事时,尤娜的脸皱成一团,好像要哭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得等整整一周……?!” “当然不是。我们一起旅行,所以我们会同时出发。” 但邪神酱不乐意了。 “嘿,那我们要把去埃尔梅斯特领地的行程推迟一周?!” “显然不是。如果等那么久,那个男孩 —— 或者别的什么 —— 可能就消失了。所以我们现在就得出发。” 我们决定提前出发,相信申请之后会被批准。 伊里德肯定会处理好的,对吧? “……” “不,说真的。我们的成就已经够多了,他们很可能会批准的。好好想想。” 我们团队都有哪些成就呢? 由于紫塔塔主潜入学院,黑暗巫师被一网打尽,一名内应被策反,女神教会的一个新派系也得以建立。 紫塔塔主潜入皇冠厅时,捣毁了红香料公爵的毒品分销网络,又策反了一名内应,还为如今守护首都安全的魔法少女铺平了道路。 我们甚至打败了 “吸食愉悦的圣女”。 所以,我是这么想的: “如果我们就装作有紧急情况,提前离开,他们会以为我们在圣城发现了黑暗巫师的活动之类的,然后帮我们打掩护。小菜一碟!” “哇…… 你,呃,还真是有一套。骗子。” 但说真的。 在圣城,也就是女神教会的总部,根本不可能找到黑暗巫师。 所以我们会尽情享受,玩得开心,然后离开的时候说,‘哎呀,看来没什么情况呀~’” “话说回来,我们得给亲爱的邪神酱一个官方身份。有什么想法吗?” “我们不是已经决定她是私生女了吗?” “如果我有个孩子,那谁来扮演孩子他妈呢?” 我刚说完,一只小手就拉住了我的袖子。 “嗯…… 既然你和我一起创造了她,那我不就成你妻子了……?” 尤娜害羞地嘟囔着,抬头看着我。 她的心跳声大得我感觉自己都能听见。 或者也许那声音是我自己的 —— 也许是我的心跳得飞快。 然后,有人拉住了我的另一只袖子。 我转身,看到尤里?兰斯特望着窗外…… 装作在做别的事。 她什么也没说。 通常情况下,我们会手牵手,手指交缠。 但现在…… 拉袖子,哈。 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关系更亲密了? 看到这一幕,邪神酱露出一副要吐的表情。 “扯淡……” “怎么,嫉妒了?要不要我给你安排个相亲?既然你和南宫青辉的身份有联系,干嘛不试试呢?” “你竟敢提起那个年轻人!!有些底线不能跨越!你再说一遍,我就咬你的裤裆!” “你敢试试,混蛋!” 就在邪神酱和我对吼的时候,粉发女同那边传来一个轻声的声音。 “我可以……” “……!!” 一个荤段子。 她要讲荤段子了! 她肯定要说 “我也能咬吗”。 我兴奋地转头看向粉发女同。 她终于要讲了吗?等了这么久? “我……” 她犹豫地张开嘴唇。 也许是我的错觉,但她的耳朵似乎有点红。 是生疏了,还是只是害羞?我在心里默默鼓励她。 加油啊,粉发女同!说出来! 荤段子一直是我们之间的特色!我们友谊的象征!不是吗? 但最近,粉发女同变得很安静,以至于我提起这类话题都觉得尴尬。 不过…… 我还是梦想着有一天我们能一起去盯着穿短裙的女服务员看。 “你可以的,粉发女同。我相信你……!” “我…… 没什么。” “啊!!” 我脆弱的心碎成了渣。 原来我们还没那么亲近吗?还没到…… 或者别的什么原因…… 这太难了。 慢慢建立这种友谊比我想象的要难。 就在我失望地垂头丧气时,尤娜突然脱口而出。 “我…… 我也能试试咬吗?!” “塔主,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我也能改变,不是吗……?!” 她的脸像熟透的番茄一样红。 尽管很尴尬,但她显然鼓起了很大的勇气。 我感动不已,抱住她,给了她很多安慰。 “谢谢你让我振作起来。你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你真可爱。” “啊呜……” 然后我赶紧把她放下来。 “……?” 尤娜歪着头,头上仿佛有个问号。 她看起来就像个只喝了一口奶瓶就被抢走的婴儿。 我还想多抱抱她,但是…… 最近,我一直在逐渐放松对自己情绪抑制机制的控制。 这包括不再使用性欲抑制模块。 所以,长时间的身体接触可能会引发麻烦。 我保持着安全距离。 “啊 啊,嗯。我明白了…… 呵呵。” 当我解释原因后,尤娜如释重负地笑了,表情也放松下来。 我差点给自己施展性欲抑制魔法。 经过三十分钟的讨论,我们决定邪神酱的官方公开身份是我的亲戚。 有点像表妹之类的。 以她那泼辣的性格,这个角色再合适不过了。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后,我敲定了我们的旅行计划。 “我们的首要目标是到达埃尔梅斯特领地。解决邪神酱惹的麻烦后,我们就前往圣城的特朗普霍尔参加节日。” “听起来不错。我去换旅行装。” “衣服……我要不要试试穿……穿裙子?” “等等,你的课怎么办?你不还是个教授吗?” 关于这个,我已经安排了代课老师。 在我尽情享受生活的时候,她会暂时接手,给学院的学生授课。 …… “大家好,学院的同学们!我是露西,我在紫魔法塔学习了六年了……我可能没你们学长那么厉害,但我有很多有趣的小技巧要展示给你们。跟大家打个招呼,亲爱的?!” ——同学们好。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我们将教授《幻象魔法应对策略》这门课程。请别被我宝贝的魅力迷惑哦。 讲台上,代课教授炫耀着他们那甜得发腻的关系,引得学生们一阵抱怨。 其中,塞尔维娅难以置信地结结巴巴说道。 “……那是个幻象。” “你……你什么意思,塞尔维娅?什么是幻象……?” “三王子。那个‘我的宝贝’是个幻象。” “……?!” 就这样,当疯狂巫师一行人踏上旅程时,学院里一场特别的恐怖篇章拉开了帷幕。 第203章 一个村庄 在炽热的正午阳光下,一位老人嘴角叼着一根草打盹。 他一半身子在高高的草丛阴影里,另一半则暴露在阳光直射下。 这倒不是他故意只 “晒一半太阳”,想必他起初是找了个阴凉处休息。 但随着太阳在天空移动,阴影也跟着移位,结果他就尴尬地被晒到了。 嗒嗒,嘚嘚。 一辆马车缓缓从他身边驶过。 马车虽不大,但只要仔细看,任何人都能看出它的奢华。 马车里,一位年轻的贵族女子望向窗外。 看到老人时,她轻声笑了出来。 她想象着,再过一个小时,老人半张脸白,半张脸被晒伤的样子得多滑稽。 当然,除非有好心人叫醒他,或者他自己碰巧在那之前醒来。 要是她有权让马车停下…… 她肯定会这么做。 她会走下车,拍拍老人的肩膀,让他找个更合适的阴凉地儿。 但这位年轻女子没这个权力。 她可不是在悠闲地旅行,而是被强行带离家人。 哪怕是最微小的善意之举,她都无法做到。 哗啦。 她身上戴着看似华丽首饰的东西,实则是束缚她的镣铐,这一点一目了然。 它们完全压制了她的魔力,让她无力反抗。 这是她的告别。 告别她那满是闪耀冰雕的故乡。 告别那些在雪地里漫步,带着温和好奇目光注视着忙碌人类的驯鹿。 告别那片即便在最严酷寒冬也能茁壮成长的傲然针叶林。 告别她所熟知的一切。 她的目的地在很远的地方。 非常非常遥远,在某个与世隔绝、荒凉的女修道院,在那里,除了女神本人,没人会知道她的存在。 这位年轻女子将在那里度过余生,直至死去。 然而,她并不后悔。 身为贵族出身,她度过了许多欢乐的时光。 即便余生将被绘上单调的灰色,没有幸福,也没有悲伤…… 但她在故乡度过的那15年灿烂岁月,将永远留在她心中。 不过…… 虽然不太可能,但是…… 也许,会有一位骑着白马的王子出现来救她? 嗒嗒,嘚嘚。 载着年轻女子的马车继续前行。 那位看似熟睡的老人,在马车经过的瞬间睁开了眼睛。 在他布满皱纹的眼睑下,目光锐利,闪烁着掠食者般的恶意。 他一直都在装睡,一刻都没让自己真正睡着。 他的任务就是挑选猎物。 这辆马车显然很豪华,但没有家族徽章。 没有骑士护送,车夫看起来像个文弱书生,这辈子估计都没挥过剑。 坐在车夫旁边的一名雇佣兵,看起来倒是个很会用剑的人。 然而,他携带的水晶球里显示着一颗漂浮的星星。 一颗星,所以他是一名青铜级雇佣兵。 青铜级别的确实是精英,但他们根本不是这个村庄里那位达到三星巅峰的 “圣骑士” 的对手。 面对他,一个青铜级别的人毫无胜算。 简而言之,这事儿能成。 这条路偏僻,鲜有人迹。 在这里让一辆马车消失得无影无踪轻而易举。 老人发出信号。 “拉绳子。” 嘎吱——! 一根绳子突然在路中绷紧,高度正好绊住马蹄。 “呃,呃呃……?!” 车夫几乎没时间做出反应,等他察觉到不对劲,试图转向时,已经太晚了。 嘶鸣——!! 咔嚓,翻滚,碰撞! 马匹嘶叫着绊倒在地,马车剧烈摇晃后翻倒一侧。 车厢内,沉浸在回忆中的年轻女子狠狠撞到了地板上。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疼痛起初并未袭来。 当她终于回过神时,全身都在颤动。 遭遇伏击了。 这是一场伏击,但为什么呢? 把她送去女修道院…… 还不够吗? “咳咳,呃咳……” 她头晕目眩,一阵恶心袭来。 她肯定是在翻车时撞到了头。 年轻女子踉跄着往马车外偷看。 可怜的车夫脖子扭曲着,已经死了。 她强忍着悲痛移开目光。 但此刻,她得弄清楚袭击者是谁。 到底是谁? 她抬起头。 在她面前,一群手持简陋武器——干草叉和三叉戟的村民,围住了翻倒的马车。 并且,哐当!哐当!! 金属碰撞声响起。 贫穷的乡村村民沦为强盗,这种事并不罕见,但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成为受害者。 她被流放到修道院本应是秘密进行的。 为了避免被发现,选择的路线是穿过森林深处,几乎不会碰到人。 而这个选择却带来了灾难。 她有护卫…… 一个守护者。 她听说他是个有10年经验的雇佣兵,他或许能对付几个装备简陋的村民。 但她脆弱的希望破灭了。 一个将近两米高、肌肉发达的彪形大汉,正戏耍着那名雇佣兵。 雇佣兵完全被压制住了…… 魔力的量、对魔力的控制、战术、纯粹的力量——所有优势都在这个高个子男人这边。 雇佣兵已经失去了左臂,被逼到了绝境。 他痛苦又困惑地扭曲着脸大喊。 “……这…… 这剑术。为什么圣骑士…… 会出现在这个穷乡僻壤的强盗窝里——!” “既然你已经猜到了,那我就不能留你活口。一切都是为了我高贵女神的荣耀,所以别咒骂你的死亡。” 圣骑士举起沉重的巨剑。 在巨剑的阴影下,雇佣兵带着愤怒和绝望扭曲的脸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你从一开始…… 就没打算让…… 我活下去…… 咳咳。” 巨剑一挥,干净利落地将雇佣兵和他身后的树木砍成两半,男人的身体从腰部整齐地被劈开。 这一切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轰隆隆。 倒下的树木砸落在地,将残缺不全的尸体掩埋在碎木之下,骨头和肉体被碾碎的声音回荡着,形成了一座绿色的坟墓。 年轻女子震惊得动弹不得,被村民们一把拉起。 既然已经抓住了猎物,他们得把她拖回老巢。 她本能地挣扎着,但是。 “放…… 放开我……!” “别乱动,乖乖跟我们走,不然有你苦头吃。还是说你想被像狗一样拖着,还被鞭打?” “这么白皙的皮肤,要是我扇她几巴掌,手印肯定会在脸上留好久。嘿嘿……” 那些恶毒的嘲笑和下流的言语,如同匕首般以她从未想象过的方式刺痛着她的心。 她的力气渐渐消失。 即便没有魔力压制镣铐,她也无法想象自己能从那个恐怖的圣骑士手中逃脱。 反抗毫无意义,根本无处可逃。 年轻女子被拖进村子,扔进了一个肮脏的地下牢房。 “我们今天可真是大发了!干杯!” “嘿嘿嘿…… 干杯!” 村民们围在篝火旁,举杯庆祝。 他们这次抓到的女人身份显然高贵,拿到市场上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最近这条路上经过的人变少了,他们已经几周一无所获。 但幸运终于降临,今天真是他们的幸运日。 或者,也许他们的好运…… 其实一周前就开始了。 在热闹的氛围中,一个年轻人凑近村长,轻声问道。 “老大,那个圣骑士到底是怎么掺和进咱们…… 这事儿的啊?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我也不清楚,小子。” “别这样,我都看见你跟他私下聊过不止一次了。你们聊了那么久。你就说你一点儿都没察觉到他想要什么?要是你不想说,就直说——别吊我胃口。” “不,说真的…… 我真不知道。他给出的理由太奇怪了,我能说什么?要不,你去试试?” 大约一周前,那个身材如熊般的圣骑士从埃尔梅斯特领地来到了他们的村子。 一开始,中年村长还担心他们的人口贩卖勾当被曝光了。 惊慌失措之下,他凑齐了村里所有的钱准备行贿。 但圣骑士却声称他早就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不仅如此,他甚至坚称人口贩卖是一种神圣的行为,能让女神无比喜悦。 还鼓励他们竭尽全力继续抓捕和贩卖人口。 (圣骑士滔滔不绝地说着女神如何通过无辜者的灵魂净化世界之类的崇高理念。但对村民们来说,这归根结底就是简单的许可。) 他还提到自己在村子里有重要的事要做,并命令他们协助准备他所谓的 “女神的容器”。 “女神的容器……?” “他说女神死了。那个大块头哭诉说…… 她那些愚蠢的追随者辜负了她?就因为这个,她死了。他说必须让她复活。” “女神死了……?她不是神吗,怎么会死呢?” “我哪知道。我只知道怎么把绳索套在女人脖子上。” 村长不知道这个圣骑士是疯了——还是这个世界本身就疯了。 不过,这位不速之客无疑是个助力,像他这样强大的战士站在他们这边,只会对他们的勾当有利。 而且说实话,寻找 “女神的容器” 这个任务出奇地令人愉快。 圣骑士明确表示他需要一个拥有绝世美貌的躯体,所以那些长相平庸的俘虏,他连看都不看就交给了村民。 他唯一的要求是,如果俘虏在被玩弄后死了,尸体要交给他。 村长知道提出这种可怕要求的是什么样的人。 那个圣骑士肯定是他在恐怖故事里听说过的黑暗巫师。 那种会抽取灵魂、进行各种不可告人之事的人。 但这个圣骑士似乎并不像传言中那么可怕。 他出奇地有礼貌,合作,甚至很好相处。 他有时会独自坐着,拿着一个装着不明液体的神秘玻璃瓶祈祷…… 或者喃喃自语着诸如 “巢穴” 或 “愉悦” 之类的词。 他的狂热让村长脊背发凉。 但嘿,他目前是盟友!而且是个强大的盟友。 “圣骑士给我们用来测量实力的那个装置。我偷偷靠近,在他身上试了一下。显示是三星。这意味着他是金牌级别。” “如果是金牌级别的雇佣兵…… 那种不是贵族花大价钱都想雇佣的吗?” “没错。他是个真正的怪物——那种能一击劈开食人魔,要是他想的话,能把整个村子都灭掉的人。说实话,要是他是世界上最强的人,我都不奇怪。” “他们不是说还有三星以上的级别吗?我听说帝国老是吹嘘他们有什么升华级别的。” 村长嗤之以鼻。 升华级是假的,那种东西不可能存在。 光是这个圣骑士就感觉像做梦一样——怎么可能有人超越这个级别的力量呢? 这肯定是吓唬人的手段,一种巧妙的威胁方式,让人屈服。 他们可能只是在小题大做,那些关于有人能移山填海、摘星揽月的故事。 不过是哄骗小孩子的童话罢了。 如果真有那样的力量,那些所谓的 “升华者” 要是想的话,都能毁灭世界。 他们会在大地上横冲直撞,毁掉几十个村庄。 这不可能是真的。 坐井观天的村长灌下一口啤酒。 他们沉醉在幻想中。 沉醉于能够永远保持抓捕人类、贩卖人口并获取利润的美好循环之中。 就在村民们欢声笑语、高谈阔论时,一个侦察兵冲了进来。 “又有一辆马车朝这边来了!” “那老头嘟囔啥呢?” “呃,他说…… 马车上的人没有星级显示。还有,有三个女人。哦,还有一个男的,但他瘦巴巴的,看起来很懦弱。而且,三个女人都特别漂亮。” “今天肯定是咱们的幸运日。好了,别光吃了,拿上家伙!派人去叫圣骑士大人也来!” 村长一边大声下达命令,一边开怀大笑。 要是有三个女人,那就足够所有村民分了。 这日子多美好啊! 他们急忙朝林间小道走去。 就像他们之前无数次做的那样,他们等待着最佳时机,然后猛地拉紧绳子。 马匹来不及停下,被绊倒了。 伴随着马匹的嘶鸣声,马车翻倒在地。 圣骑士双臂交叉,面无表情地站着,村民们则欢呼着冲向翻倒的马车。 但是…… 有些不对劲。 在翻倒的马车里,传来异常平静的对话声。 “我就说让你小心点。我就说让你小心点!” “……不,说真的,我还以为他们至少会在客栈里给我们的食物下药呢。谁脑子正常会一开始就掀翻马车啊?要是人质脖子摔断死了怎么办?他们到底有没有想过这些——” “我跟你说,蠢货不会想那么多。哦,你打赌输了。现在你得听我一个命令!嘿嘿哈哈——!” “该死…… 那现在怎么办?你想处理,还是我来?等等,塔主,你在生气吗?是不是因为抱枕只当了十分钟,你心情就不好了?哦不。” 沉默。 一时间,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不安的寂静。 围在马车周围的村民们,开始觉得皮肤下有一种奇怪的瘙痒感,就好像有白蚁在他们头骨里爬行。 然后…… 一个低沉、几乎听不见的咒语。 “……熄灭光芒,闭上双眼。‘熄灯’。” 世界被黑暗吞噬。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甚至让人不知道自己的四肢在哪里。 黑夜之上,又是黑夜。 第204章 曾经的悲惨过错 他们此刻仿佛能想象到世界末日的景象。 作为这个毫不起眼的小村庄里的普通村民,他们一辈子双手沾满污垢,从未想过世界本身会走向灭亡。 即便他们整个村子一夜之间消失,他们也绝不相信这个广袤冷漠的世界会崩塌。 那些认真思考这种事的人才是异类。 对他们来说,能想象到的最大危险就是骑士。 他们觉得自己最终可能会被某个发现他们罪行的正义骑士斩首,在毫不留情的暴力下结束生命。 然而,现在看来,那种恐惧都算是乐观的了。 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 他们甚至无法确定自己的脚是否还踩在地上。 尽管感觉身体在动,但却没有任何证据能证实这一点。 “‘消减’。” 他们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正从自己身上被剥离,但又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 只知道自己正一点一点地被蚕食。 照这样下去,他们会被彻底抹去。 当他们消失后,就如同白板上粗劣涂鸦被擦除后留下的模糊痕迹,什么都不会剩下。 所以。 为了在这漆黑的黑暗中证明自己的存在…… “啊啊啊——!!” “呃啊,呃啊啊啊!” 他们声嘶力竭地尖叫着,迫切希望能听到自己的声音。 但随着时间流逝…… 再也没有人哭泣了。 “所有的人贩子都被消灭了,只剩下一个,但是……” “那现在怎么办?你又打算放了他,说这是他的‘最后一次机会’?” 圣骑士紧紧握住手中的巨剑,听着不远处一男一女的对话。 尽管什么都看不见,但他集中精神,严阵以待。 这肯定也是一场考验——女神亲自安排的挑战。 即便他在此倒下,大祭司也会继续他们的神圣使命。 他们在埃尔梅斯特教堂奇迹般发现的“圣液”…… 大祭司和圣骑士被它强大的气息吸引,走出了藏身之地。 圣骑士负责收集人类祭品,大祭司则全力筹备女神复活的仪式。 所以。 只要她能复活,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即便他死在这里……! 黑暗中的声音震动着,回荡着。 “看到了吧?他神志不清。可能是死去女王的棋子之一…… 如果他是在正常生活中被洗脑的,我们应该解救他。” “那他的罪行就一笔勾销了?” “所以他必须活下去。死亡对他来说是逃避罪责。他应该活着赎罪。没错,我就是故意说给你听的。” “哼,我可没打算报答你。那么…… 你是打算在这儿敲开他的脑袋之类的吗?那大概得花三个小时吧?我可不想我们的旅行被耽搁。”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堕落的圣骑士努力瞪大眼睛,试图看清那是什么,但无尽的黑暗什么也没透露。 只有那刺骨的寒意暗示着“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 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平静而冷漠,就像讲师在解剖实验时,满不在乎地对着青蛙向学生讲解一样。 “有个更快的办法。让他沉浸在恶意中——只需要一点点。这会引出他隐藏的每一丝邪恶。” “让他沉浸在恶意中?你,你的眼神,啊哈…… 你不再压制你脑袋里的邪恶念头了。你是打算正面面对它?利用它?” “我要征服的是你们剩下的部分——那93%。我已经打败你了。搞清楚这一点。” “好吧,好吧,你这是给我逃跑的希望。我期待着有一天,你自己摔个跟头。在此期间,让我来给你指点指点。” 黑暗。 在已然漆黑的虚空之中,一个更深更暗的小点开始移动。 一个微小却充满恶意的点在空中飘浮穿梭,移动时留下淡淡的痕迹。 另一个深渊般的小点跟了上来,它们共同完成了一个咒语。 一面半透明的镜子在空气中浮现。 当他看向镜子时,一个漆黑的实体回望着他。 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这是一面会用恶意腐蚀人心的镜子—— “我没做错任何事!” 他不由自主地喊出这句话。 他紧闭的嘴张开,仿佛他的灵魂在干呕出真相。 “我崇拜女神,因为有人说我有使用神之力的天赋!我每天都虔诚祈祷,尽管这又烦又无聊。我就是这样成为圣骑士的!” “所以呢?” “然后女神在梦中出现在我面前,说她很喜欢我。她引诱了我。我是个虔诚的信徒——我无法抗拒她!告诉我,哪个男人能拒绝拥抱女神的机会?!” “渴望拥抱你的神明,哈…… 有意思。接着说。她赋予你的力量,你用来做什么了?” 圣骑士无法阻止话语从口中倾泻而出。 占据他心智的墨色黑暗,如同汹涌的潮水,将他深埋心底的每一个邪恶秘密都挖掘了出来。 这个曾经躲在信仰与虔诚面具后的男人,如今在脑海中那令人陶醉的低语诱惑下,吐露着自己的真相。 “我拥抱了女人。” “啊哈,你拥抱了女人。哪些女人?” “教会的女祭司。还有一些抓来的活祭品…… 在她们睡着的时候……” “真卑鄙。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黑暗中的声音带着近乎戏谑的口吻质问他。 听起来既像是在责备心爱的朋友,又像是侦探在审问罪犯。 圣骑士尖叫起来。 “是女神命令我这么做的!她说这是我的权利!说这是可以的!说无论我做什么,她都不会剥夺我的神之力!” “那…… 可能是魅魔女王假扮成了女神。你就从来没怀疑过,那充满诱惑的语气根本不是女神该有的?” “一开始我是怀疑过,但是…… 神之力一直都在。即便我放纵欲望,即便我杀人,它从未离我而去!” “够了,说得够多了。” 啪。 一声清脆的掌声响起。 这声音震动了整个空间,圣骑士被这声音吓了一跳,身体无力地瘫倒在地。 一个年轻的巫师从阴影中现身,下达了他的判决。 “你并非被深度洗脑,只是几句甜言蜜语就屈服了。你甚至都没尝试抵抗。机会一出现,你就毫不犹豫地扑了上去。” “……” “我会赋予你生来没有的良知。我也会给你一个任务。带领那些村民,在大陆上四处游历,拯救那些像你这样的人所危及的生命。” 每一个字都如重锤般敲打着圣骑士的心智,深深地嵌入其中,仿佛他的思想正被强行重塑。 他明白自己永远无法违抗这些命令。 他感受到了束缚他心智的沉重枷锁。 这些悔恨与责任的镣铐将一直存在,直到他真正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忏悔。 在意识逐渐模糊之际,圣骑士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我都做了些什么? 但现在后悔,为时已晚。 把堕落的圣骑士和村民们都扔到附近空旷的平原上后,我知道大约六个小时后,他们会同时醒来,并按照我植入他们脑海中的催眠后指令行动。 历经磨难,拯救与你所夺取生命数量相当的人。 我拍了拍手,为干净利落地 “回收” 所有垃圾而感到一丝成就感。 这时,邪神酱坏笑着戳了戳我的大腿。 “通过催眠把人当木偶一样操控——你和女王有什么区别?大反派。垃圾。疯狂巫师。” “闭嘴。用催眠来伸张正义有什么错?” “你所谓的正义归根结底只是你个人的…… 呃呃呃。”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该死。你就是来挑事的,对吧?但说真的,你有什么资格评判我?” 这个世界级的挑事精又在大放厥词了。 我或许能接受别人的道德批判,但绝不想被这家伙说教。 也许等邪神酱彻底改过自新——真正有了良知的时候,我会考虑她的意见。 在此之前,她不过是披着人皮的野兽。 我就是这么看待她的。 我朝翻倒的马车看了一眼,然后在邪神酱头上敲了一下。 “塔主,粉发女同,你们俩没事吧?” “嗯…… 我没事。” “马车损坏得很严重。马也死了。” “啊,太棒了!” 这简直是场灾难。 一直忠诚驮着我们赶路的马死了,虽然马车还没散架,但多处都受到了严重损坏。 难道这意味着我们要开始徒步旅行了?说实话,我可没那么兴奋。 “我试试把它修好。这里有很多木头。” “……就算你把马车修好,马怎么办?” “我可以拉车。” “啊哈。” 对哦——粉发女同可以拉车。 问题解决了。 我突然一把抓住开始啃我手的邪神酱,说道: “我去村子里看看有没有俘虏或者漏网之鱼。” “明白。我在这儿等。” “我…… 我也去。变成蝴蝶形态。” 噗噜噜。 塔主变成一只蝴蝶飞走了。 她之前在我面前毫无顾忌地发射尤娜死亡射线,现在似乎还是觉得尴尬和不自在。 我能理解那种感觉。 就好比…… 我也不想让塔主看到我把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样子。 当然,我之前毫不犹豫地暴揍了包括罗迪厄斯等人在内的所有玩家,但那只是一场游戏。 我朝粉发女同轻轻挥了挥手,便朝村子走去。 这是一个古朴的山村。 几块土豆地显示出他们试图自给自足,而环绕村子的坚固木栅栏格外引人注目。 这就好比在推理小说里,你已经知道谁是凶手了,却还能发现一些微妙的线索。 知道这些家伙靠贩卖人口为生后,村子里的一些细节就显得很可疑。 比如村子的布局明显是为了防止任何人逃脱。 还有到处都可疑地摆放着一些能当作武器的农具。 “那么…… 如果你是村长,你会把俘虏藏在哪儿呢,华生?” “…… 华生是谁?” “比我笨一点的人。” 嗖! 我纵身一跃,躲开了邪神酱朝我飞来的低位踢腿。 她气呼呼地哼了一声,然后开始分享她的推断。 “要是我的话,我会把他们藏在食物储存点附近。不停地搬运食物进进出出会很可疑,所以把他们关在一个地方,顺便喂点吃的,这样更合理。” “那我们先从那儿找起。要是你猜错了,你就是个白痴。” “要是我猜对了呢?” “那只能凸显我雇了个这么能干的助手,我多英明。” 我拖着邪神酱,检查了一栋看起来像是食物储存点的建筑。 果然,在一个角落里藏着一个地下室的入口。 在开门之前,我把耳朵贴在地上,集中魔力感知。 我能感觉到下面有微弱的人类气息——肯定有人在里面。 他们似乎没有武器,这意味着他们很可能是人质。 但我该说什么开场白呢? 哒啦!你们自由了? 就在我思考打开地下室门进去时该怎么介绍自己的时候,邪神酱抓住了我的肩膀。 “嘿,疯巫。” “什么…… 不,你干嘛这么叫我?很奇怪。” “还记得在马车上的打赌吗?你得跪……” “啦啦啦,我听不见,我听不见。” 她还没说完她的条件,我就冲下了通往地下室的楼梯。 我绝不能让她毁了我的名声。 绝不能让那种事发生。 不管下面被关押的是谁,我可不想给他们留下的第一印象是,我被邪神酱骑在身上,像个疯狂巫师在玩骑马游戏。 这绝对不行。 哗啦! 一场短暂的追逐就此展开。 “嘿!!” “哎呀,改天再说吧!” “你觉得我会错过这个让你出丑的机会?你要是再这么不要脸,我就哭给你看?你想让我在洛蕾面前哭个死去活来吗?!” “你尽管试试,小鬼,但那样的话我就用我的特制棍棒……!咳咳!” 邪神酱的移动速度比我想象的要快。 邪神酱从后面扑向我,我们一起滚下了楼梯。 大概滚了三圈后,我趴在地上,邪神酱得意洋洋地骑在我身上。 显然因为抓住了我而兴奋不已,邪神酱自信满满地宣布。 “你,当我的坐骑!四肢着地,爬!” “……” 我微微转过头,像很苦恼似的举起手。 然后,大声得让所有人都能听见,说道: “你知道,我很感激你的感情,但是…… 我不能接受你的爱。这对我来说太沉重了。再说了,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而且我也没勇气接受你的施虐癖好。” “你到底在胡扯些什么——啊。” 邪神酱突然想起因为太兴奋而暂时忘掉的事。 这场闹剧本是要在俘虏面前羞辱我的。 嘎吱,邪神酱的头慢慢转过去。 牢房里,一位浅蓝色头发的年轻贵族女子一脸困惑地站在那里看着,似乎在努力弄清楚状况。 然后她好像自己得出了结论,小心翼翼地问道: “……呃,我是不是该回避一下?” “不!才…… 不是!我一点都不喜欢这家伙!一点都不!你误会了!” “我听说强烈的否认往往意味着强烈的认同哦。” “你闭嘴!!” 过了好一会儿,慌乱的邪神酱才冷静下来。 尽管一开始有些困惑,这位年轻女士还是保持着端庄,正式地行了个礼。 “感谢您的救命之恩。我是埃尔瓦西利昂·朱利叶斯,朱利叶斯大公家族的长女。” “呃啊……” “哦不,她身份很尊贵啊。但你怎么会…… 塔主,你怎么了?” 尤娜发出一声尖锐的惊叫,僵在了原地。 然后她疯狂地示意我把耳朵凑过去。 我凑近后,她在我耳边低声说出了那个要命的真相。 “呃啊……” 这个真相如同一把匕首刺进我的胸膛。 我捂着肋骨,呼吸困难,尤娜和我都被这个消息震惊得不知所措。 看到我们如此窘迫,邪神酱挑了挑眉毛,表现出了兴趣。 “怎么了,疯巫,你怎么在发抖?塔主?你们俩怎么了?” “没什么。一点问题都没有。真的。” 我拼命装作镇定。 这个真相绝对不能让邪神酱知道。 朱…… 什么来着。 这种忘记名字的毛病真要命,我都说不出她名字的发音。 但我明白尤娜说的大概意思。 北方大公家族。 所以,这位年轻女士的父亲就是…… …… 那个在我当异世界虚拟主播时资助我的金主。 第205章 女神分析指南 1 邪神酱的分析能力与我不相上下,甚至在我之上。 尽管她的力量只剩7%,但凭借数百年经验积累的敏锐直觉和智慧却丝毫未减。 她极其敏锐,哪怕我和粉发女同的扑克脸出现一丝破绽,都能被她轻易察觉。 像尤娜这种情绪几乎全写在脸上的人,对邪神酱来说,读懂她简直易如反掌。 只需几个问题,再观察尤娜的表情变化,邪神酱就能洞悉全貌,得出正确结论。 她发现了我的秘密——我曾经以女性身份搅得大陆天翻地覆,甚至还迷住了北方大公。 而结果就是……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住嘴。” “呃,呃呃,啊哈哈哈哈哈哈咳咳——!! 嗝……!” “该死的,别笑了,你这混蛋!!” 这笑声足足持续了十分钟。 这该死的家伙。 我又气又窘,朝她挥拳,可邪神酱却不为所动。 她捧着肚子在地上打滚,笑得仿佛多活了十年。 毕竟人们都说笑能延年益寿。 与此同时,我感觉自己的生命在被愤怒一点点耗尽。 我简直要气炸了。 粉发女同像个优雅的贵族女士那样,咬着手帕压制着怒火,只是佯装轻拍我的肩膀说道: “你怎么突然这么敏感?你之前还跟我吹嘘过你迷倒男人的本事呢。你难道一点都不为此感到骄傲吗?” “要是她拿这事取笑我,我只会生气,根本笑不出来,好吗?你不一样。你对我做什么我其实都很喜欢。” “……突然听到这种话,还挺让人不安的。下次能不能提前提醒我一下。” 我到底说了什么话,还需要提前提醒啊? 邪神酱笑完后,还在咯咯直笑,她擦了擦眼泪,凑到我身边。 “所以呢?所以呢?” “所以什么。” “嗯…… 我是在问你对北方大公有没有感情。我是说,他的女儿,流着你曾经相伴之人血脉的人,就在你面前。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我和‘黛西’不是那种关系,我们只是朋友,而且我现在是男人,再说也不能确定她就真的是他女儿。” 说实话,我不再与黛西见面,是因为北方大公订了婚。 据我所知,他并没有离婚之类的情况,所以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他安定下来,结婚成家了。 但他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女儿呢? 邪神酱又爆发出一阵笑声,嘲笑我给北方大公取“黛西”这个昵称。 她觉得我给一个男人取这么花里胡哨的名字很荒谬。 我认真考虑过给邪神酱来个锁臂。 尤娜记得我以前的样子,她也插嘴说道。 在我刚开始接触幻象魔法,很多方面都还不熟练的时候,她经常帮我稳定和维持全息影像。 作为熟悉大公的人,尤娜停顿了一下,像是在计算着什么,她歪着头,头上仿佛飘着几个问号。 “你说得对,从时间线来看…… 确实对不上,对吧?” “是的。这位年轻女士的年龄…… 看起来至少十五岁了。我是什么时候创造出哈特的呢?” “那是狮历445年。哈特毕业并消失的年份是448年。” “现在是453年。就算‘黛西’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马上结婚生子,最多也才八年。如果差距这么大,这就很难说是个小误差了。” 这里面有些地方说不通。 如果这位年轻女士只是个冒牌货,假称与北方大公有血缘关系,这个矛盾就很容易解释。 但我觉得不太可能是这种情况。 黛西和这位年轻女士之间的联系很明显。 她那引人注目的天蓝色头发无疑是北方家族的标志,而且我通过一系列问题确认了她的身世。 这些问题包括我从黛西那里直接听到的内部细节,以及只有在他的宅邸生活多年才会知道的事情…… 甚至还问了像用桃花心木做的书架是否还在之类的问题。 这位年轻女士回答对了所有问题,甚至完美避开了陷阱问题。 毫无疑问,这个被疯狂圣骑士绑架的倒霉女孩确实是北方大公家族的成员。 但那么,这令人困惑的八年年龄差距是怎么来的呢? 她是不是在青春期发育得异常迅速? 又或者这和她为什么只带两个随从就远行到南方这么远的地方有关? 不管怎样,这些猜测都不是关键问题。 作为黛西的老朋友,我觉得有责任帮助他的女儿,也算是维护我们之间的友谊。 但也仅此而已。 我没打算为了她放弃我们的家庭旅行。 最多陪她到目的地。 如果她愿意,我可以给她一些旅费,把她留在附近的城市,或者我们也可以带着她,帮她联系北方大公的家族。 当我专注于眼前这个人时,尤娜似乎在从更宏观的角度思考。 她自言自语地嘟囔着。 “北方大公家族,到底可能发生了什么事呢……” “塔主,你是不是怀疑什么?” “嗯。你还记得伊里德组织的智囊团吗?” 我记得,那时我轻轻松松就拿到了那么多资料,别提有多高兴了。 成员们也都是些奇奇怪怪的人:一个来自红塔的法师、血风公主伊莱恩,还有…… “他自称是…… 前红衣主教,现在的战争牧师朱利叶斯。他的姓氏和北方大公一样。他会不会是大公的兄弟?” 啊,对。 确实有个叫朱什么的人。 当时我没太在意,以为只是名字相似的巧合,但现在回想起来,他们可能来自同一个家族。 那时,我完全与世隔绝,一心扑在研究上,所以不知道“红衣主教”这样的头衔有多大分量。 但现在,随着阅历的增加,情况就不一样了。 女神是无比强大的存在,她赐予的神力被教会垄断。 所以,在教会结构中,红衣主教掌握着巨大的权力。 想想看,竟然有人曾短暂拥有如此有影响力的职位…… 所以,目前北方大公家族的情况可以总结如下: 1. 黛西仍然是北方大公。 2. 他的兄弟是个神职人员,曾是红衣主教,但被免职了。 3. 他长女的年龄时间线对不上,而且她不知为何远离北方领地。 综合这些信息,我有一种不安的预感。作为老朋友,我不禁担心起来。 “黛西”,你现在到底在经历什么? 尽管我已经放弃了哈特这个旧身份,但我依然珍视我们之间的友谊。 等我处理好手头所有的事情,也许我该去调查一下这件事…… “怎么,你为那个和你相处了一天的男朋友担心得要命?” “你真是无可救药。让你见识一下关节锁技的破坏力。” “啊,啊啊啊——!!” 我毫不留情地对邪神酱使出了灵敏度增幅锁臂。 这一幕似乎太过惊人,年轻女士转向粉发女同,一脸茫然地问道: “我,这样做没问题吗……?” “啊,别担心,埃尔瓦西利昂女士。那个女孩不简单。她更像是个被捕获的恶魔,记住这一点。还有…… 你碰巧喜欢女人吗?” “您说什么?” “嘿,粉发女同!要是你想和这位年轻女士调情,别忘了我啊!你最近是不是忽略我了,你知道吗……?!” 就这样,时间流逝。 我们决定在村子里稍作休息。 年轻女士身体虚弱,而且我们还有些未解决的事情需要调查。 所以,我把与年轻女士坐下来好好聊聊的机会推迟到更合适的时候。 我们再次分成两组。 尤娜和尤里负责照顾年轻女士,通过合理饮食和休息帮她恢复体力。 与此同时,邪神酱和我负责在村子里搜寻。 我能感觉到堕落圣骑士身上残留着女王的气息,所以这个村子里可能藏着祭坛或者魔法阵。 既然要除草,那不如就彻底连根拔掉。 “是这里吗?” “看起来就是这里。” 笃。 我们同时停下脚步。 女王那令人作呕的强烈气息再明显不过。 我一脚踹开门,走了进去,邪神酱紧跟在我身后。 这栋建筑似乎是圣骑士用过的,但其内部被粗略改造过,看起来像一座大教堂。 房间的另一头有一个讲台,上面小心地放着一个玻璃瓶。 邪神酱一看到瓶子,就急忙冲了过去。 “…… 我去拿,你就等着吧,疯巫!” “……?等等。” 我又没给她下命令,她怎么突然像只忠诚的金毛猎犬一样?这可不像她——太可疑了。 啪! 我打了个响指,激活了“金箍儿”。 瞬间,绳索从邪神酱的项圈中射出,迅速将她整个身体捆绑起来。 这是一次简单又完美的全身束缚。 正在冲刺的邪神酱,以同样的速度重重摔倒在地,动弹不得。 “呃呀!” “别轻举妄动。老实待着,小家伙——我得做些检查。” 我走到讲台前,打开玻璃瓶的瓶塞。 一眼就能看出,里面残留着女王的信息痕迹,但邪神酱可疑的举动让我想更仔细地检查一下。 我眯起眼睛,仔细观察颜色。 它是无色的。 “……别,别这么做!别看!” 我把瓶子凑近,闻了闻。 那熟悉的、充满诱惑与堕落气息的女王信息味道没错,但又似乎有些异样——感觉好像被什么别的东西改变或污染了。 唯一能确认的方法就是尝一下。 “别,别这样——!!” 邪神酱拼命挥舞着手臂,脸涨得通红。 我正要倾斜瓶子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思索着她的反应。 女王的信息。 在最后一战中,尤娜本应使用“消减”抹除了所有痕迹。 但要是有些碎片被遗漏了,而邪神酱像头猪一样把它们吃了呢? 如果她意识到我忘了这个细节,要是她气得失去控制,触发了金头带的安全机制怎么办? 而且在试图压制自身恶意的过程中,要是邪神酱因为身体失控而泄露了女王的信息…… 如果她吃了女王多余的信息,她知道不告诉我会被骂。 但如果她因为要解释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而选择沉默,那么…… 一切都能联系起来了。 “……” “……” 我们之间陷入了紧张的沉默。 我慢慢地把目光转向邪神酱。 她的表情就像个学生在祈祷:“求求你,别发现我藏起来的成绩单。” 这个刚刚还在嘲笑我虚拟主播故事的调皮捣蛋鬼,此刻紧张得满头大汗,嘴里不停地嘟囔着。 每当我试图和她对视,她就赶紧避开。 她皱着眉头,似乎在表示自己没什么可隐瞒的,但颤抖的身体却出卖了她。 我像圣人一样平静地微笑着,说出一句话。 “是你干的,对吧?” “……!!” 邪神酱的身体明显一震,露出惊慌的神色。 我灿烂地笑了。 我们聪明的邪神酱似乎明白了这个笑容背后的含义。 “不,不不不!嘿,等等!别这样!” “呃啊——。” “不管你要做什么,想都别想!我发誓我会趁你睡觉的时候杀了你……” “——大家听着!邪神酱居然承认她这么大了还在毯子上画地图!狂热者们还对着那张毯子顶礼膜拜呢!!” “嘿——!!” 我抓着玻璃瓶,冲出屋子,大声叫嚷着,恨不得让全世界都听到。 我得把这个重大发现告诉粉发女同和尤娜。 邪神酱被完全绑住,跟不上我自由行动的速度。 就算她设法追上来,也没办法让我闭嘴,所以…… “哇,你都活这么大了,怎么还尿床啊?” “……我要杀了你!我要让你不得好死,疯狂巫师!!” “说实话,一个异世界水文地图绘制者的威胁吓不到我。” “呃啊啊啊!!” 看着邪神酱因为极度尴尬而涨得满脸通红,这简直太有趣了。 此时此刻,就算是普通饼干吃起来也像美味的甜点。 随着时间推移,年轻女士的表情变得越来越怪异,但是…… 目前为止,我和邪神酱之间的比分是一比一。 完美平局。 臭名昭着的邪神酱地图绘制事件现在已被正式记录在案。 有一点很清楚——她泄露的“魅魔女王信息”的一些残余还在世界的某个地方。 据她不情愿的坦白,泄露事件大约发生在一周前的埃尔梅斯特领地。 这些被污染的信息可能还没传播太远,大概还在那个区域内流传。 我们本来就在去履行邪神酱对那个男孩承诺的路上,但是…… 一个新的支线任务正好落到了我们头上:找回女王信息的剩余碎片。 看起来也不是太难。 “特制追踪魔法完成。” “……该死的怪物。” 当然,我制作了一个追踪器。 咯噔咯噔。 粉发女同拉着马车,我舒舒服服地坐在驾驶座上,给她扇风,而年轻女士则难以置信地盯着一个人拉着马车的场景。 埃尔梅斯特领地就在前方。 当森林在眼前掠过时,我突然想到一个主意,于是拿出一个笔记本记下来。 女王曾假扮女神来操控圣骑士。 圣骑士不太可能是唯一被腐蚀的人,很可能还有其他人。 这些人可能也携带着“女王信息”的残余,所以这次短途旅行可以同时作为一个铲除女神教会中腐败成员的机会。 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我可以把他们当作研究对象,来了解女神。 在页面顶端,我写下“女神分析指南”。 在那下面,我写了数字1,并记录下我所推断出的内容。 当圣骑士屈服于女王的诱惑,沉溺于欲望,杀害无辜,贩卖人口时,他仍继续获得神力。 从未有过任何神罚降临到他身上。 人们通常期望统治者行事不带感情,所以如果统治这个世界的实体同样拥有一颗冷漠如冬的心,也不足为奇。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总结如下: 1. 女神不区分善恶。或者说,她对善恶概念的重视程度极低。 第206章 女神分析指南 2 我内心的实验热情如汹涌浪潮般澎湃。 一种难以抗拒的冲动驱使着我,去深入分析并彻底了解这位女神。 女神宛如一张广袤无垠、横跨天际的巨网。 除却她那神圣庄严的气质,其庞大的影响力简直令人震撼。 毕竟,在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都能触及到神力的存在。 神力如同万有引力一般,是这个世界运行的基本法则。 神力本身既神秘莫测又无比强大。 它完全超越了医学与药理学的范畴,总能带来 “治愈” 这一简单直接的结果。 其神奇之处,足以让经验丰富的医生都惊愕得不知所措。 当然,在这个充满灵魂与魔力等奇幻概念的世界里,它早已远远超出了科学所能解释的边界。 然而,即便对于一名巫师而言,神力依然散发着令人着迷的魅力。 红塔的治愈魔法更多只是徒有其表。 不过它也有一个基础原理,即通过热量来加速身体的自然愈合过程。 但要是有人追问它究竟是如何起效,以及为何会这样,他们也只能无奈地回答:“这就是魔法。” 而神力的作用机制则显得更加 “神奇”。 它完全不涉及细胞或者其他可观察到的生物学逻辑。 神力治愈的方式简单来说就是:“它就是能起作用。” 治愈仅仅只是神力展现的冰山一角。 回顾塔拉之前施展的各种神术,她能释放出各种各样不同类型的增益效果。 我记得她用过身体强化、召唤护盾之类的法术。 女神的变身形态运用了 “齿轮:体内平衡” 这一能力,借此她近乎不朽。 所以,如果我能与女神建立积极的沟通与合作关系,那么我与 “那个东西” 的战斗将会变得轻松许多。 不过,最令我为之兴奋的点在于…… 通过邪神雕像所展现出的 “传承升华”。 “女主角”——女王所掌控的力量——源自一种外部力量。 当女王使用它时,那种感觉就像是太空中的卫星发射出的光束,而非女王自身射出的箭。 这种力量融入到世界的架构之中,伴随着齿轮转动的声响推动着世界运行。 正是这一点深深吸引着我。 如果我能够弄清楚它的运作原理,更关键的是,能够驾驭这种力量,那还有什么能够阻止我在现实世界中构建一个trpg模拟器呢? 我将这个想法分享给了邪神酱。 当时正值夜晚。 她斜倚在树枝上,半躺着休憩。 月亮在她身后缓缓升起,勾勒出她的曼妙轮廓。 尽管她的脸庞隐匿于阴影之中,但她的表情却出奇地清晰可辨,眼中闪烁的奇异光芒亦是如此。 她毫无保留地展示着自己。 她周身散发着一种坚定不移的自信,那是只有处于食物链顶端的掠食者才具备的特质。 邪神酱脸上挂着一抹带着哀伤的嘲笑,她的身影仿佛投下了邪恶巨龙般的阴影。 “没错,那正是我走过的道路,疯巫。那就是最终的归宿。当我能够随心所欲之时,区分虚拟与现实便毫无意义——它们本就是一体的。” “……” “对我而言…… 你能理解吗?这个世界在我眼中就如同一个微不足道的玩具。” 对此,我态度坚决地回应道: “必须划清界限。游戏就是游戏,现实就是现实。而且…… 别再装作你最初是个善良之人,是力量让你堕落的。事实难道不是恰恰相反吗?” 邪神酱总是喜欢把自己描绘成获得力量后才陷入黑暗的,然而事实却恰恰相反。 早在她达成目标之前,她就已经坏到骨子里了。 “呃……” 被我识破了。 她的表情仿佛在诉说着这一切,同时她调皮地伸出舌头,轻轻咬着,平静地笑了。 …… 嘎吱嘎吱。 一辆人力马车缓缓穿过城门。 这奇特的景象引得卫兵纷纷侧目,人群中也传来阵阵窃窃私语,但我们又怎会在意这些呢? “…… 为什么是一个人在拉马车呀?” “没错,因为…… 咱们的粉发女同轻轻松松就能拉动载着三名乘客的马车!” “他说得对。我力大无穷。不过,我可不提供签名服务哦。请在远处尽情欣赏这场表演吧。” 我们决定索性厚着脸皮,不在乎旁人眼光。 既然没有马,总得有人来拉车,那又有什么办法呢?我们可是真正内心强大的二人组,区区旁人的目光根本影响不了我们。 邪神酱同样对此毫不在意。 她很容易因为自己的事情而感到尴尬,但对别人的事确实毫无兴趣。 另一方面,尤娜变成了一只蝴蝶,紧紧趴在马车顶上,而我们的临时同伴——那位年轻女士——则坐在车厢里,紧闭双眼,被这间接引发的尴尬情绪弄得不知所措。 “所以,这里就是埃尔梅斯特领地?里面比我想象中要干净呢。” “你之前觉得这里会很脏吗?” “嗯,这里以前可是魅魔女王的地盘,不是吗?我本以为这里会弥漫着一种更…… 堕落的气息。” “啊啊,你说得有道理。但你想想,如果她明目张胆地汲取快感,早就被抓住并处决了。” 确实如此。 要是女王行事太过张扬,帝国那位负责解决麻烦的少年骑士,早就把她劈成两半了。 从这方面来讲,我不得不佩服女王的管理能力。 她成功接管并治理了一整座城市,而且多年来都未被察觉。 也许她不仅是诱惑方面的大师,还是个政治天才呢。 “清理工作还没彻底完成,对吧?或许我该帮忙收拾一下——看在伊里德的份上……” “如果你真打算清理,歼灭小队已经调查并确定了几个关键区域。” 她开始列举那些与女王影响相关的可疑地点:一个位于阴暗角落的妓院,另一个在显眼明亮区域的妓院,还有一个完全秘密建造的妓院。 “…… 居然有这么多种类型啊?” “魅魔们各有所好嘛。” 我们的第一站是埃尔梅斯特领地当地的女神教堂。 我们打算先履行邪神酱的承诺,然后彻底清除女王残留的所有痕迹。 但在此之前,还有件事要处理。 我把头探进马车,询问那位年轻女士: “那么,女士,您现在有什么打算呢?我们已经抵达城市了。” “啊……” “我,嗯…… 我碰巧与现任北方大公有些交情。可以说我们关系颇为亲近。如果您愿意,我可以为您提供一些帮助,埃尔巴希利昂女士。” “您与…… 我父亲有交情?” 年轻女士那如天空般湛蓝的头发闪烁着光泽,她似乎思索了片刻。 她眼中闪烁的并非宽慰,而是警惕。 这可不是一个人见到父亲朋友时应有的正常反应。 感觉她既没有说谎,也没有在谋划什么,这大概能证实她确实是大公的女儿。 如果是这样,难道是他们父女关系不太好? “黛西”…… 嗯,他的脾气确实不怎么好。 当年他似乎对自己的未婚妻就颇有怨言,所以看起来他们家存在一些矛盾。 大公和这位年轻女士很可能有着不同的追求。 我调整语气,摆出感同身受的姿态。 “那个人…… 他的性格确实有点难相处,对吧?该说他固执呢,还是有点顽固不化?” “您说什么……?” “让我代他向您道歉。早就该有人好好管教管教他了。他是不是还会因为书架上有一点灰尘就责骂女仆?” “啊,呃…… 我想这听起来确实有点像他。” 年轻女士显得有些困惑,我的话或许证实了我是她父亲的密友,但她似乎还是很难相信。 那再深入试探一下。 我观察着她的眼神、动作和情绪…… 这是—— “您肯定在想,像我这么疯狂的人怎么可能和冷漠的北方大公成为朋友,对吧,埃尔巴希利昂女士?嗯嗯,我懂您的想法。” 就在我快要理出头绪的时候,邪神酱突然插嘴,泄露了天机。 “嘿,我就差一点就弄明白了。” “太慢啦。你拖拖拉拉的,我都看不下去了。又笨又慢,这能怪谁呢?” “要不要我马上把你扔进河里?很抱歉,埃尔巴希利昂女士。这女孩就是没什么耐心。” “……” 她不自觉地抗议着,催促我赶紧去找到她承诺过的那个男孩。 看着我慢悠悠的样子,她显然焦急万分。 她确实说得有道理——我们得赶紧行动了。 在离开前,我最后对年轻女士说了一句话。 “我愿意答应您几乎任何请求,所以您仔细想想想要我帮您做什么。” “…… 好的,感谢您的好意,巫师先生。” “不客气。毕竟您是我朋友的女儿嘛。” 我爽朗地笑着,踏出了马车。 埃尔梅斯特领地的女神教堂看上去结构完整性大概只剩下45%了。 我简单地观察了一番。 “这该算是神庙还是废墟啊?” “感觉更像废墟吧……?” “我们之前确实用炸药推倒了女神雕像,但破坏程度远没这么严重啊。” “我被抛弃后从地下出来的时候,这里就已经这么破败了。我在这儿遇到的那个孩子说,领地骑士们一直在这儿进进出出。说不定是来抢掠的?” 抢掠,原来如此。 歼灭小队斩了领主的头之后,帝国皇室派了一位临时管理者来治理这片领地。 看来领地骑士们趁着权力出现真空的机会,趁机满足自己的贪欲。 我一边在这荒凉的教堂废墟中查看,为我们的行动收集数据,邪神酱一边大步走进教堂,大声喊道: “我带了人来救你妹妹,快出来!” 这一嗓子喊得可真响亮。 邪神酱的声音中透着一种不同寻常的兴奋。 从这个角度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很容易想象得出她此刻的模样。 如果她现在就已经如此激动,等那个男孩真的出现时,她又会作何反应呢? 如果她真的能体会到亲手救人的温暖,感受到男孩的衷心感激,看到他与妹妹欢喜团聚…… 如果她哪怕只瞥见了这世界的一丝美好…… 如果邪神酱能从做好事中寻得快乐,我或许会真心为她感到骄傲。 说不定我还会把她的地位提升到类似 “半人半兽” 的程度。 但那是以后的事了。 此刻,我已经准备好毫不留情地调侃她。 我要嘲笑她这个 “邪神” 如今竟从做好事中找到了幸福,甚至可能会调侃她和那个男孩之间的关系。 邪神酱和我心中都满怀期待。 “出来啊,喂!你还不出来吗?!” “……”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救你妹妹,改变你的人生,听到了吗?!如果你现在不出来,我就……!!” 期望有时会带来伤痛。 就像一个泡泡,你寄予的希望越大,它破灭时发出的声响就越大。 就如同一个满心期待圣诞礼物的孩子,第二天早上却发现树下空无一物。 那种失望之情会深深地刺痛人心。 在经历那样的失望之后,可能就会产生这样的念头:我再也不应该有所期待了。我再也不应该怀揣梦想了。我再也不应该…… 这样的想法对孩子来说可不好。 所以,在邪神酱的期望彻底破灭之前,我伸手轻轻放在她头上,若无其事地说道: “嘿。你会想住在这么一片破败的地方吗?” “……” “他们可能已经离开这里了。别喊了,到这边来。如果人已经走了,我们就去找他们,不是吗?” “……嗯。” 她的回应有气无力。 邪神酱很聪明,所以她肯定…… 会想到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她可能不会就此打住,很可能还会进一步思索。 如果她在这里泄露了女王的信息,而有人获取了它…… 这就意味着那些异教狂热分子肯定来过此地。 而且从堕落圣骑士的话来看,那些狂热分子会毫不犹豫地用人来做祭品。 所以,一直躲在这里的男孩和他昏迷不醒的妹妹被人带走…… 这种可能性并非不存在。 看到一个曾经在世间肆意散播恶意的家伙,如今为自己的恶行感到痛苦和懊悔,这或许会让人…… 觉得刺激,甚至兴奋。 但是…… 我是谁?我可是 “圆满结局缔造者”。 “至于那个有美人痣的家伙和刀疤脸学姐,是他们把你送到魔法塔然后离开的——猜猜我请他们帮我做了什么。” “……?” 邪神酱猛地扭头看向我,大眼睛里满是困惑。 她似乎在无声地质问我到底在说什么。 在她那大大的眼睛深处,我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 她的小拳头在身体两侧紧紧握着。 她似乎不确定我是在开玩笑、说谎,还是认真的,于是我又补充道: “我怎么会无缘无故这么悠闲呢?” “……嘿!!” 邪神酱大喊一声,朝我狠狠挥出一拳。 我本想让她打一拳,然后一笑了之,但随即想起——和尤娜不痛不痒的拳头不同,她的拳头可是有点…… 疼的! 我一边躲避她的拳头,在废墟中奔逃,一边给刀疤脸学姐发了条消息。 “尊敬的晚辈,罗威伦…… 和那个男孩一起被绑架了。不过他们似乎都还活着。” “……” “……” 我默默把有美人痣的老兄降级称呼为 “有美人痣的家伙”。 第207章 女神分析指南 3 埃尔梅斯特领地仍处于大规模的清理行动之中。 女王残留的影响尚未被完全根除。 那些曾被女王迷惑的牧师们,在事件发生后四处逃窜并藏匿起来。 然而,由于邪神酱的失误,他们又有了新的聚集点。 那蕴含着女王独特气息的圣水,足以点燃他们的希望。 他们坚信,女王的复活不再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怀着复活女王的目标,他们开始收集这种液体,并准备活人祭品,以便为女王打造一个新的躯壳。 就在这种情形下,刀疤脸学姐和有美人痣的家伙抵达了埃尔梅斯特领地。 “我们的任务是保护住在埃尔梅斯特女神教堂的这对兄妹。我们赶到的时候,他们还活着。虽然有点饥饿,但并无其他大碍。这让我们松了口气。” 刀疤脸学姐向男孩说明了情况,并将他置于自己的保护之下。 像他这样一个瘦弱的男孩,本不该引起堕落牧师们的注意,所以计划是先低调隐藏一段时间,再将他转移到别处。 “然后我们就撞上他们了。” 他们遭遇了那些堕落牧师,这些牧师当时正试图从教堂里获取女王的信息。 牧师们企图消灭任何目击者,因为他们的计划绝不能泄露出去。 情况很不妙。 堕落牧师的首领是一名羽化级别的战斗人员。 击败他固然是最好的结果,但风险实在太高。 此外,他们还有两个人需要保护。 如果男孩在战斗中不幸丧生,整个任务就将付诸东流。 因此,尚未达到羽化级别的刀疤脸学姐和有美人痣的家伙,认为直接与他们对抗并非明智之举,于是设法逃离了现场。 他们以撤退和隐蔽为首要任务,全力确保保护对象的安全。 作为经验丰富的老手,他们运用各种策略来逃脱追捕。 他们每天都转移到新的地点,必要时乔装打扮,甚至还使用贿赂的手段制造干扰。 尽管他们竭尽全力,但来自堕落牧师的压力却与日俱增。 有美人痣的家伙和男孩最终主动提出充当诱饵,因为他们明白从长远来看,刀疤脸学姐能提供更多的支援。 而她也确实做到了。 这就把我们带到了现在的情形。 男孩的妹妹正在客栈的一个小房间里休息,刀疤脸学姐坐在她的床边。 她皱着眉头说道: “我用了 『洛蕾的附身』 追踪他们。不出所料,那是一个地下设施。黑暗巫师和那些见不得光的家伙似乎总是热衷于在地下挖掘隧道……” “好了,大家,准备好装备。我们出发,争取赶回来吃晚餐。” 我站起身,拍了拍双手。 当大家都走出房间时,邪神酱却落在了后面。 她轻轻把手放在男孩妹妹的身上,瞬间,她吸收了嵌入在她体内的女王楔子。 我们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毋庸置疑,幻象魔法极为便利。 我们伪装成牧师,施展了抑制感知的法术,添加了能让人放松并昏昏欲睡的舒缓图案,还融入了一些轻度催眠效果,并播放着让人平静的音效。 就这样,潜入变得轻松多了。 瞧见没?那些堕落牧师毫不犹豫地就接纳了我们。 “要是每个幻象学派的巫师都有这本事,紫魔法塔早就毫无争议地成为第一了,米玛。” “这个世界现在真正需要的是一台魔法计算机。一旦信息时代来临,紫塔就能统治世界。” “我真的好怕这事儿真的会发生……” 到那时,就会变成魔法赛博朋克的世界了。 一个由巨型企业紫塔统治全球的世界将会诞生。 从媒体、商业到全方位监控,一切都将尽在掌控。 正当我想象着尤娜成为神王,统治整个世界的画面时,邪神酱轻轻戳了戳我的大腿,打断了我的思绪。 她总是习惯以戳一下作为开始。 “想得美。” “啊?怎么了?要是有足够的计算能力,紫塔不就能统治世界了吗?” “你显然没和其他巫师交过手。” “……” 她这话没说错。 我与其他塔的巫师交手的经验出奇地少。 学院里那个俗气的教授?我和他成了朋友,所以我们没打起来。 塞尔维娅?她和我不是一个级别。 就连蓝塔那位在学院里声名远扬的羽化巫师白雪,我也只是远远地见过。 我们从未真正对决过。 “要是你被地狱火击中,肯定会哭得稀里哗啦。幻象魔法不是用来防御的——它是用来躲避的。所以如果被直接命中,根本没办法减轻伤害。你连鳞片来保护自己都没有,很可能瞬间就会被烧成灰烬。”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种让我无法忽视的沉重感。 “……这该不会是你亲身经历吧?” “……” 那地狱火想必很疼吧。 幻象魔法无法抵御范围攻击,这是它的致命弱点——因为幻象没有实体力量。 即便我精心制作的全息影像,也只有有限的实体力量。 与金魔法塔的钢铁墙壁相比,显然要脆弱得多。 由此我得出一个结论:如果我不能迅速战胜对手,那就死定了。 我需要真正的实体力量。 ……当然,我大概不是第一个意识到这点的人。 在紫塔漫长的历史中,肯定有人尝试过解决让幻象实体化的难题。 或许是不顾一切地尝试,不择手段。 我知道,最终的结果就是尤娜。 而这背后还伴随着一段极其痛苦的回忆。 我伸手轻轻拍了拍尤娜的头。 “……?” 尤娜惊讶地抬头看着我。 她的表情仿佛在问,我喜欢你摸我头,但为什么要这样呢? 我耸耸肩,装作没事,然后转移了话题。 我们的首要任务是营救人质,于是我们朝着监狱走去。 监狱的景象惨不忍睹——看起来他们根本不在乎祭品的死活。 里面弥漫着腐臭的味道,地上满是污垢和陈旧的血迹。 牢房里只有两名俘虏:一个小男孩和有美人痣的家伙。 我迅速捏住看守牢房的牧师的脖子,让他陷入沉睡,随即解除了隐藏我们的幻象魔法,现身并愉快地向他们打招呼。 “好久不见啊,有美人痣的家伙。” “……?” 他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的话。 接着,他一脸懊恼,额头上青筋暴起,怒喝道: “这儿有个羽化级别的怪物。我怎么可能不被抓住,嗯?还有你,雇主,你派一个两星级的小喽啰来做这种事,难道不该怪你吗……?” “我没到羽化级别就打败过羽化级别的对手。” “……有些事真是一点都没变。” 我不停地冷嘲热讽时,邪神酱却局促不安地动来动去。 看起来…… 她的愧疚感快把她淹没了。 小男孩浑身脏兮兮的,营养不良,那瘦弱的模样让人看了心生怜悯。 也许邪神酱后悔骗走了他那微薄的积蓄,也许她在反思自己一开始就该治好他妹妹。 为了鼓励她,我在她背上轻轻推了一把。 “……嘿!” “去吧,去和他聊聊。我们还有女王的残余势力要清理,还有英雄节要参加呢。这有什么可怕的?” “你说得倒轻松……!” 她气呼呼地嘟囔着,然后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有些尴尬。 她大步走到铁栏杆前,把脸贴在上面。 “……嘿。我遵守了承诺。” “……谢谢你。我每晚都拼命祈祷。也许女神终于听到了我的祷告,答应了我的请求。所以,呃,我妹妹现在能治好,对吧……?” “没错。那边那个疯狂巫师已经把她治好了。现在轮到你毫发无损地走出这里了。我们走吧。” “那…… 那就好……” 男孩露出了笑容。 该怎么形容那笑容呢?那是一种混杂着感激和从苦难中解脱出来的如释重负的神情。 他站起身,不停地鞠躬。 接着,他的目光与我交汇。 黑色的头发,红色的眼睛。 两位女士站在我身旁。 他肯定还记得邪神酱那些戏剧性的、半真半假的诋毁——比如邪神酱是我的魔法实验品,或者全身都被骚扰之类的事。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 是紫魔法塔主最得意的学生吗……” “没错,是我。怎么了?” “……” 他犹豫了。 即便不用魔法,也能明显看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他在犹豫要不要说 “请别再欺负邪神酱了” 之类的话。 但其中又夹杂着恐惧…… 要是这么说了,惹他生气,他诅咒我妹妹怎么办? 我蹲下身子,与他平视,脸上挂着狡黠的笑容,就像那种有着疯狂癖好的失常巫师会露出的笑容。 “没错。我做了。” “什么?” “你想象的一切都是真的。今晚,邪神酱又要成为我的魔法实验品了。那么……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 你…… 有勇气为救了你和你家人的邪神酱挺身而出吗? “嘿,别闹了!” “哎哟。” 邪神酱趁我蹲着的时候狠狠踢了我一脚,显然是示意我别再逗这孩子了。 我夸张地倒在地上。 “『龙鳞』。” 嘎吱嘎吱。 吱呀——! 黑色的鳞片覆盖在邪神酱的手臂上,她双手抓住牢房的铁栏杆,用力挤压。 伴随着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刺耳声,铁栏杆弯曲变形,出现了一个缺口。 “出来吧。” “啊,嗯……” 男孩犹豫着从缺口处爬了出来。 然而,有美人痣的家伙却还被困在里面,一脸沮丧地看着这个狭窄的缺口。 这个缺口对他来说实在太窄,根本过不去。 他带着哀求的神情看向我们,无声地祈求帮助,但没人上前帮忙(尤娜想帮忙,但除了使用升华能力,她也没有其他办法弄弯铁栏杆)。 最后,他别无选择,只能艰难地从狭窄的开口处挤了出来。 “好了,现在…… 粉发女同,带这两人去和刀疤脸学姐他们会合。塔主、邪神酱和我会清理这里,随后就赶过去。” “我们没有前线人员就分开行动吗?” “有塔主在,我们没问题的。而且,你不是说这一区域最高等级的威胁就是羽化级别的吗?” “……好吧,我回去。但你们最好保证身上连一道擦伤都没有。还有…… 要是你们毫发无损地回来,我就…… 我就给你讲个荤段子。” 她的声音到最后越来越小,还带着一丝犹豫,但我已经在耳朵上叠加了三道法术,并激活了一个录音法术,确保她的话永远刻在我的记忆里。 这才是生活啊。 有了粉发女同的魔法 “咒语”,我迈着轻快的步伐向前走去。 “那就来个无伤通关,出发!” “……变态!白痴!” 尤娜小声嘟囔了几句。 我想我们可以把这里称作地下神庙。 这个空间足够容纳大约三十人。 在另一端有一个低矮的平台,只有脚踝那么高,上面放置着一个镀金的祭坛。 祭坛上有一个金盘子,里面盛满了看起来像是液态的女神信息。 房间里零星地点着几支蜡烛,光线昏暗,这些微弱的烛光无法完全驱散地下空间的黑暗。 四周一片漆黑,随着火焰的摇曳,阴影也随之舞动。 十个牧师跪在平台下祈祷,他们的身体朝着金盘子的方向俯伏着。 站在平台上的似乎是他们的首领——一个骷髅大主教——正在主持仪式。 “我们女神复活的日子已经临近了。很快了,我的兄弟们。” 他的仪式头饰华丽得似乎让他的脖子不堪重负,身上的装饰也极为繁复。 他身上的每一件衣物都镶嵌着金子。 看着这些牧师对着金盘子不停地跪拜,我顿时没了调侃邪神酱的兴致。 他们有必要把所崇拜的东西装饰得如此奢华吗?是为了让别人对它敬畏有加吗? 还真是 “神圣” 啊。 “啧。” “啧。” 我厌恶地咂了咂嘴——奇怪的是,我同时听到了另一声咂嘴失败的声音。 转过头,我看到邪神酱也在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声音的来源。 看到我们的互动,尤娜叹了口气。 “……你们俩还真像。” “我们不像。” “不,我们不像!” 她连打响指和咂嘴都做不好,我们怎么可能像呢? 我们这小小的动静并没有逃过众人的注意。 牧师们一个接一个地转过头来看着我们,就连骷髅大主教也把目光投向了我们。 我们的眼神交汇。 他的目光比我预想的更加锐利和专注。 那可不是一个被妄想冲昏头脑的人的浑浊眼神。 “看来是不速之客啊。你们来这儿有什么事?” “我要拿走那个金盘子里的东西。” “觊觎我们女神的神器…… 真是亵渎神明。” “那可不是女神的神器。那是魅魔女王的残余力量。要是你们不知道,我给你们一次投降的机会。照做的话,我或许会手下留情。” 大主教的回答斩钉截铁。 “我知道。每晚在我们耳边低语的不是那个破碎的女神,而是她。” “……你们知道?所以,你们明知那个冒充女神的人的真实身份,却仍然选择崇拜她?难道是那些享乐的梦境如此令人沉醉,以至于你们甘愿将一个魅魔当作女神来崇拜?” “兄弟。请不要侮辱我的信仰。我对她的忠诚源于信念,而非放纵。与那个破碎的女神不同,她怀揣着一个愿景——一个伟大的目标。” “女神…… 是破碎的,哈?” 听到我的话,大主教的表情因悲伤和痛苦而扭曲,仿佛他那破碎的信仰所带来的重负压伤了他。 砰砰砰! 他不停地用拳头捶打着祭坛。 “没错。女神是破碎的。但天意必须高悬于上,让所有人都能仰望。然而女神却未能做到……” “嗯。” “相比之下,看看她。她渴望登上女神的宝座,凌驾于万物之上。这样崇高的愿景值得我们奉献忠诚。” 我想起女王曾经说过的话——据粉发女同说,都是些关于反抗命运之类的废话。 但尽管说得冠冕堂皇…… 女王真正做的却是不断吞噬人类来满足自己的私欲。 她的目标不是重塑命运,也不是为了他人的利益而提升自己;这是一种对全能的自私渴望——一个统治的宝座和供她玩弄的臣民。 这并不比女神好,甚至可能更糟。 而大主教知道这一切,他明知真相却仍然崇拜她,只因为他对女神心怀蔑视。 我得出了一个结论。 “你只是…… 想相信一些酷炫的东西。你被那种有伟大而强大的人值得敬仰的想法所吸引。” “像他这样的人连当玩具都不配,米玛。他们太无趣了。” 他作为人类不合格,当玩物也没用。 我要除掉你。 咔嚓咔嚓! 邪神酱向前一步,她的手臂覆盖着龙鳞。 我准备好一个魔法咒语,尤娜也微微抬起了手指。 就在这时,大主教说出了一句荒谬的话。 “即便如此,我仍然相信那个破碎的女神。” “……?” 这是什么鬼话?他刚才还尽情地侮辱女神,现在却……? 我目瞪口呆地盯着他,邪神酱则紧张起来,发出尖锐的警告。 “嘿,疯巫。这家伙知道些什么。他要使用神力了。” “什么?不,怎么会?” 女神又不是傻子,她怎么会把神力赐予一个当面侮辱她的人呢?更不用说,他还犯下了异端等种种罪行。 如果我是女神,早就给他一个神罚了。 啪——! 然而,一股强大的神力从大主教的身体里爆发出来。 “继承羽化 - 『齿轮:冻结』。” “不,怎么会?!” “他怎么能使用这个……?!” 我和尤娜都难以置信地倒吸一口凉气。 在大主教身后,霜蓝色的冰开始蔓延开来,像树枝一样向四周伸展。 空气中回荡着齿轮有节奏的滴答声。 这毫无疑问是女神的力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又不像那个堕落的圣骑士那样被迷惑。 这个人是因为不喜欢女神而自愿投向女王一方的——但他竟然还能使用神力? 这太荒谬了。 如果上天如此宽容,女神的宗教绝不可能取得如此大的统治地位。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 2. 女神正在衰败——已经破碎到即使是空洞的信仰宣言也足以唤起她的力量。 第208章 女神分析指南 4 战斗是一场与时间的较量。 胜利取决于能否有效地利用自己的时间,同时剥夺敌人的时间,从而积累优势以确保获胜。 然而,面对一个拥有羽化能力的敌人,每一步行动都需要精心谋划。 尽管我们这边有升华级别的力量,但敌人所使用的羽化能力来自女神,而且 『齿轮:冻结』 的具体效果仍未可知,所以当下我有好几种应对选择。 本质上,我的选择归结为进攻或防守。 我可以尝试在他使出任何手段之前轰掉他的脑袋。 或者我可以硬接一击,分析其效果,然后做出相应反击。 女神的羽化能力会以攻击的形式展现吗?还是防御?也许是一个减益型技能——又或是毁灭性的反击类型? 咔嚓咔嚓。 蓝色的、类似冰的晶体结构沿着空间蔓延开来,贴合着空间的轮廓。 它们冰冷的外观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气息。 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 站在这关键的节点,我…… “嘿,那是什么能力?” “你怎么会觉得我知道?” “到目前为止你一直表现得好像什么都懂。” 我决定问问邪神酱,希望她可能会知道一些头绪。 她张开嘴,似乎愿意回答。 我本以为她会敷衍我两次,但出乎意料的是,我一问她就回应了。 “我不太确定。我的记忆不完整。” “哦,真是的……” “……那在抱怨之前先把我缺失的93%记忆还给我啊!不管怎样,女神一直致力于维持现状。‘在永恒的宁静中存在’。这一点是肯定的。就我所记得的,她的能力总是缓慢又无趣。” “在永恒的宁静中存在,哈……” 这是我第二次见识到女神的羽化能力。 第一次是塔拉在一场游戏中使用的 『齿轮:稳态』。 现在, 『齿轮:冻结』 就在我眼前被激活。 体内平衡能在广阔区域内提供无限的治疗和保护。 当时,我把它当作游戏里的群体治疗和增益技能。 但重新思考它的稳定特性…… 它可能是一种能将其范围内的所有实体恢复到激活时初始状态的能力。 一种真正意义上的恢复——将事物恢复到原始状态的力量。 如果是这样,大主教施展的这个 『齿轮:冻结』,很可能与其说是用冰进行攻击,不如说是为了固定目标,将他们锁定在原地,使其无法移动。 如果他的能力侧重于防御…… 那么现在就是进攻的时候了——在他的防御完全稳固之前。 我决定发起全面进攻。 “上,邪神酱!去打败他们!” “……我本来就打算上,别对我发号施令!” 邪神酱猛力一踢,向前冲去。 嘎吱,嘎吱作响。 在冲锋途中,她猛地从手臂上扯下龙鳞。 伤口滴着血,但此刻她手中有了一把锋利的投射物。 嚓嚓嚓嚓! 她以无与伦比的精准度和速度抛出鳞片。 她运用的是我在武侠世界游戏环节植入她体内的战斗数据,那时她扮演的是希研研。 “呃啊!” “咳啊!” 那些手持圣经或钉头锤试图阻拦她的牧师们尖叫起来,鳞片刺入他们的身体,打乱了他们的阵型。 一些鳞片直接瞄准了大主教的要害部位,但是…… “『守护女神的野狗』” 一面巨大的金色盾牌显现,挡住了鳞片。 这是塔拉在游戏中使用过的神术。 我记得这招消耗颇大,可他怎么看起来毫无影响? 我一开始吟唱咒语,魔力就如蜘蛛网般散开。 然而,一旦魔力靠近大主教,就会冻结——像静止的水流一样停滞不前。 大规模的魔力冻结…… 这就是 『齿轮:冻结』 的真正效果吗? 这显然是一个专门用来克制巫师的能力。 就防御能力而言,它甚至超越了罗迪厄斯的魔力实体化。 不过,它有两个明显的弱点。 第一,冻结的影响范围是逐渐扩大的。湛蓝的分支噼啪作响地向外伸展,但速度一点都不快。 第二,在冻结范围之外仍可自由施展魔法。 大主教的计划很简单:用神术硬抗,直到冻结覆盖整个区域。 但这也意味着,如果我们能在那之前战胜他,就能获胜。 要是借用塔主的力量,事情就简单了,但是…… “……我把它消灭掉怎么样?” “给我一点时间。我想先获取一些信息。” 如果他被尤娜的死亡光束击中,我就收集不到任何情报了,所以我决定暂时不依靠她的力量与他战斗。 我把注意力从大主教身上移开,转向那些在祭坛前低头祈祷的普通牧师。 “『震颤之心』,『精神控制』,『傀儡术』。” 具有迷惑性的魔力穿过牧师们的精神防线,如细针般穿过缝隙。 它附着在他们的意识上,脉动着,然后牢牢固定下来。 叮。 我感觉到连接稳固了。 动动手指,就像拉动一根拉紧的钓鱼线一样,有了回应的张力。 路径已经牢牢建立。 这和我当初猎杀哥布林的时候相比,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多亏了尤娜,我的思维处理速度大幅提升,而营救尤里的任务又让我的能力更进一步。 我向他们的脑海中注入充满恶意的信息,并下达命令。 “宣告你们的信仰,证明你们的忏悔!通过杀死这个假先知来展现你们的忠诚!” 握紧。 随着这个命令,我紧紧握拳,施加控制。 铿——! “呃,呃啊啊啊啊——!!” “我的头!我的头疼…… 异教徒,我是个异教徒…… ?!” 牧师们痛苦地抱住头,摇摇晃晃,然后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他们翻白眼,陷入疯狂,即使是那些被邪神酱鳞片伤到身体的人也不例外。 我让他们看到女神严厉斥责他们的幻象。 让他们看到因为他们崇拜假女神,女神有多么伤心。 让他们看到自己的灵魂被诅咒,注定要下地狱。 但她也给了他们救赎的机会——只要他们现在悔改,执行她的意志。 绝望地寻求救赎,牧师们转而攻击大主教。 “原谅我,原谅我,女神啊啊啊啊!我被这个冒牌货骗了!” “我不是异教徒,我不是异教徒!!” 他们被盲目的愤怒驱使,看起来不像人,更像野兽。 他们像丧尸争抢血肉一样扑向大主教。 他们捶打着大主教的护盾,那些没有武器的人,甚至用指甲去抓,直到指甲断裂。 邪神酱对我给她制造的增援不太满意,懊恼地咆哮着。 “该死,疯巫!这些混蛋碍事!” “洗脑…… 幻象巫师?如果你们的信仰真的坚定不移,就不会这么轻易动摇。可悲,太可悲了。” 大主教的目光变得冰冷。 邪神酱和我都感觉到大主教要发动攻击了。 “『女神之矛』!” 金色的粒子凝聚成三支光芒四射的长矛。 两支朝我射来,最后一支对准邪神酱。 嗖——! “『纹理重构』,『全息投影:克隆体』!” 我放出诱饵,通过散布视觉和听觉干扰,以及一群一模一样的全息克隆体来混淆我的位置。 我利用 “找威利” 策略躲避攻击的同时,邪神酱用被洗脑的牧师当作人肉盾牌来抵挡金色长矛。 “就因为不舒服就不戴头盔,这很危险的。看到没?你利用这些被洗脑的棋子,是因为他们有用!” “……闭嘴!” 既然魔力不起作用,我们就需要物理攻击,但大主教的神圣护盾挡住了所有物理伤害。 如果我是金塔或红塔的,就能用类似岩石加特林枪之类的东西猛击他,但是…… 我只有幻象魔法,所以得想办法绕过他的防御。 我之前就发现了一个小线索。 当邪神酱投掷鳞片时,大主教召唤出护盾挡住了它们。 她的鳞片完全不受 『冻结』 的影响。 由于邪神酱更像是由信息构成的生命体,这暗示了他防御的一个缺陷。 我将充满恶意的信息凝聚成实体——一把漆黑的匕首。 虽然脆弱且容易损坏,但一旦接触目标,就能直接将幻象魔法植入其中。 本质上,这些就是匕首形状的卷轴。 我制作了好几把。 我把信息匕首扔得到处都是,然后操纵被洗脑的牧师捡起匕首,冲向大主教。 最后,我大喊道。 “希研研!满天花雨!” “……你又找到漏洞了,是吧——!” 邪神酱兴奋起来,冲了上去。 看到这一幕,大主教的脸色变得严峻。 “你不就只是个幻象巫师…… 吗?不,你是不是同时研究了紫塔和金塔的魔法?如此杂乱的学习永远无法让你达到真正的精通…… ?!” 他误解了。 他以为我的信息匕首是金塔实体化魔法的产物。 我能理解他为什么会这么想——他很可能从未见过蕴含物理力量的幻象魔法。 我在紫塔和学院里闭关钻研的那些年终于有了回报。 我的名字和能力在世上仍不为人知,这让我十有八九能像这样出其不意地攻击对手。 十个被洗脑的牧师冲向大主教,不停地刺向他。 他用神术进行反击,打伤并击退他们,但要击退这些不顾自身安危冲上来的人可不容易。 尤其因为神术通常攻击能力较弱。 在一片混乱中,邪神酱的动作如同跳舞。 她踢飞地上的一把信息匕首,使其弹向空中,然后用手接住。 接着,她旋转着将其投掷出去。 她跳跃着捡起被大主教护盾弹开的断匕首,当场修复,然后再次投掷出去。 她连续的旋转动作形成一个圈,将匕首射向各个方向。 她动作的精准和流畅,完全可以称之为舞蹈。 虽然可能稍逊于真正的 “满天花雨”,但无疑是一种出色的投掷技巧。 然后。 “咳——?!呃呃……” 一把匕首擦过大主教的脸颊。 就这么一下,充满恶意的信息渗入了他的身体,他的眼睛疯狂转动,捂着嘴开始剧烈地干呕。 成功了。 我在匕首里注入了极度恶心的感觉——就像连续坐了十次过山车。 大主教感觉自己就像被困在一个被剧烈摇晃的瓶子里。 随着他的注意力开始动摇,他越来越难以抵挡匕首的攻击。 战斗的局势开始对我们有利。 慢慢地,我们正在瓦解他的防御。 “但为什么效果比我预期的要弱…… ?” “你,我…… !在这边!拼了命地扔匕首!你就不能…… 多做点什么吗?!” “你继续这样就能拿下他!我负责断后,以防有增援出现。加油,团队!” “嘿——!!” 大主教的脸因沮丧而扭曲。 他是不是以为自己会赢?他当然这么想。 毕竟他在用女神的羽化能力。 而我们甚至还没触及 “羽化”的门槛。 考虑到力量的差距,他肯定认为胜利是板上钉钉的事。 但看看我们现在——即使没有羽化之类的能力,我依然强大。 那种花哨的终极能力,我根本不需要! “……怎么会?!甚至都没用羽化能力?该死,女神…… 没用!我的信仰没有错。如果这个破碎女神的力量不够,那我就用她的力量——!!” 大主教抓起装有女王信息液体残余的金盘子。 看到这一幕,邪神酱脸色煞白。 “别喝啊——!!” 咕噜。 他喝了下去。 尽管邪神酱被这尴尬的一幕严重打击,但这一举动不过是毫无意义的垂死挣扎。 喝下女王的残余不会突然让他提升到升华级别,也不会赋予他新的力量。 如果有什么后果的话,只会与他现有的自我产生冲突,很可能让他陷入混乱。 我耐心等待着,打算等大主教崩溃后,从他的脑海中挖掘信息。 “该死,你应该阻止他的,疯巫!!” “什么…… ?我是说,喝了也不会怎样。” “女神会察觉到我的存在!我在黑名单上——她会试图消灭我!” 察觉?消灭? 咔哒。 咔哒咔哒。 一股寒意顺着我的脊梁骨蔓延开来。 就像冰冷的冷却液涌入我的神经系统。这是从哪儿来的?发生了什么事? 天空。 还没等我们有所行动,我们就看到了——一片广阔、湛蓝的天空。 尽管身处地下,我们却依然能看到。 “……这是 『神罚』!” 接着,一道光柱从天空降下,正好落在大主教头顶。 轰——!! 天花板和地板瞬间消融,超高温的空气形成一股强大的冲击波。 我被向后抛飞,而塔主和邪神酱因为体重较轻,直接被卷到了空中。 “呃,呃哇啊?!” “我叫你阻止他!我不是叫你阻止他吗?!” “该死!那你之前就该警告我啊,你这混蛋——!!塔主,接住我!” 我迅速抓住身旁的塔主,然后纵身一跃,抓住了被风卷走的邪神酱的脚踝。 强烈的光芒继续照亮着地下空间。 我一直认为神力缺乏进攻强度——这确实是事实——但是。 就像阳光聚焦到足够程度可以熔化钢铁一样,神力以压倒性的密度和质量燃烧一切。 在那光芒中,大主教被彻底消灭,不留一丝痕迹。 但即便大主教消失了,光柱依然存在。 仿佛它决心要将 “那东西” 的每一丝痕迹都从世上抹去。 谢天谢地,邪神酱似乎不是它的目标。 那持续不断的光柱没有转向我们的迹象,尽管我们离得如此之近,它还是没有注意到我们。 即使 “那东西” 的碎片存在于我的脑海中,这道光柱似乎也没有察觉到我。 难道只有当 “那东西” 在继承羽化的范围内时,检测才会生效?看来女神的锁定机制极其精准。 这意味着我们暂时安全了。 就在这时,一个大胆的想法闪过我的脑海。 如果 『神罚』 直接来自女神,那么这道光柱一定是与她直接相连的。 要是我能顺着它回溯,提取一些关键信息…… 会怎样呢? 我把邪神酱交给尤娜稳住,然后迎着狂风,一步步走向那道光。 “疯巫,你在干什么?!” “……就这么走了却毫无收获,太浪费了!” 我听到尤娜在我身后呼喊。 “别…… 别这么做。很危险!你会受伤的!” 她是对的——我可能会受伤。 但我看到了女神是如此明确地对抗 “那东西”。 这个所谓仁慈的存在,原谅所有的罪孽,甚至将神力赐予那些侮辱她的人,却在察觉到 “那东西” 的一丝痕迹时,就发动了这毁灭性的攻击。 这给了我希望。 如果我能更多地了解女神,或许就能找到对抗 “那东西” 的方法,也许我甚至能把它从我的脑海中完全清除。 然后! 我就能在那里迎来我的圆满结局。 我不需要再与任何奇怪的东西纠缠——我可以和尤娜、尤里过上平静的生活! 我站在光柱前。 随着大主教的死亡,继承羽化结束了,光柱的尺寸也在缩小。 我从多个角度快速扫描以防万一。 这道光柱没有任何检测机制。 这意味着即使我伸手进去,也不用担心会有第二道光柱瞄准我的头。 深吸一口气,我把手伸进能量团中。 “啊,好烫……” 嘶嘶作响。 我的衣服瞬间化为灰烬,皮肤开始起水泡、融化。很好。 正如预期的那样,它并非完全充满敌意——但是。 一道能在几秒内汽化大主教的激光,对我来说只是感觉非常热。 我是说相对而言比较热,没错。 但我那正在实时燃烧的手,疼得要命。 我往手臂里注入魔力,顺着光柱向上推。 这感觉就像试图攀爬一道汹涌的瀑布。 我集中精神,将魔力扭曲三倍以增强穿透力,寻找神力中的薄弱点,选择最短的路径向上推进。 居然有效。 不知怎么的…… 真的有效! 我继续深入——先是小臂,然后到肩膀。 “呃啊……” 嘶嘶作响。 空气中弥漫着烧焦肉体的恶臭,我的皮肤被烧掉,露出下面的生肉。 然后,我找到了。 ■■■■■■■…… 那里有一团巨大、加密复杂的信息。 它大到我能勾勒出轮廓,要全部读完可能得花几十年。 所以,我专注于最薄弱的部分。 我提取出一个碎片,开始分析。 给我点秘密吧。 任何东西——哪怕给我一小部分让我分析出一点线索也好。 [世界■■■■■务 ■■率 ■■%] 再多点。 就再多一点—— [世界■■■化■务 腐败率 2■%……] 再一点,就再一点点—— “咳!” 突然有人猛地一拉我的兜帽,把我往后拽。 我的脖子一紧,从光柱中滚了出来。 是邪神酱。 她双臂交叉站在我面前,不耐烦地跺着脚。 我刚想问她为什么阻止我,她竖起两根手指。 她收起一根手指,指着我的手臂。 那景象惨不忍睹。 我的手臂被烧到了骨头,要是我再在里面多待一秒,我的左臂可能就只剩骨头了 然后,她收起另一根手指,指了指我旁边。 “……” 尤娜坐在地上,默默地流着泪,盯着我。 她求过我停下来,但我不顾一切地继续,现在我的手臂毁了。 她的伤心显而易见。 我得立刻安慰她——但我的心思却在别处。 因为我正用全部的脑力来处理刚刚得到的信息碎片。 我看到的那些词太不吉利了。 我所看到的文字,实在是不祥之兆。 这些字眼太过可怕,容不得我乐观地将其抛诸脑后。 来自女神的信息如下: [世界■■■化任务 腐败率 24% ??] [警告:若腐败率超过30%,管理员清除协议将启动。] 腐败率与清除。 我或许刚刚无意间发现了一场灾难的前奏。 第209章 女神分析指南 5 梦是大脑从潜意识中重构数据的一种方式。 所以,我从女神那里吸收到的碎片化信息以梦境的形式呈现,这并不奇怪。 这种情况时有发生。 就像模糊的恐惧或预感会以预言式的梦境具象化一样。 那些杂乱无章、缺乏确切意义的数据片段,借助梦境逻辑的模糊性,在我面前拼凑成了一个场景。 一个身形如模特般的人,面容与性别模糊不清,站在广阔的天空下,似乎在和某人交谈。 或许它是在自言自语。 我在不远处冷眼旁观,尽管它的脸像是被马赛克模糊处理了,但我仍能感受到围绕着它的严肃氛围。 当太阳渐渐沉入地平线,一个激昂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这场对话杂乱无章,东拉西扯地说着奶油卷蛋糕多么美味、蚊子多么烦人,还有计划夏天去海滩旅行之类的事。 全都是与当下情形毫不相干的话题。 既然这是个梦,我想可能是我的大脑在用一些零散的念头填补空白。 所以我选择略过这些,这大概并非这个梦想向我展示的内容。 于是,我继续等待。 感觉像是过了永恒那么久——又或许只是一瞬间。 也许是那一瞬间太过乏味,才让人感觉像经历了永恒。 因为这是在梦里,时间的流逝难以捉摸。 终于,一句尖锐的话语穿透了嘈杂混乱的声音。 “王者必须将割舍情感视为己任。” 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这意味着它并非源自于我,而是从女神的信息里提取出来的。 这是个大胆的论断。 说话者继续宣称,任何妄图统治他人者,都必须铸就坚定不移的钢铁意志。 这并非仅仅意味着冷酷无情。 其中传达的信息很明确:统治者绝不能动摇,不能被情感左右,必须永远坚定不移。 有多少君王因一时的冲动或鲁莽的决策,将自己的国家引向覆灭?或许做决策的是君王,但承受后果的却是百姓。 战争、流血、痛苦与愤怒——所有这些灾难都能追溯到一个人脆弱的情感。 多么无意义又悲哀啊。 但如果说君王理应如此…… 那么万王之王——统治天地的神明又该如何呢? “因此,任何肩负人类命运之人,都必须不受情感波澜的影响,无可避免地成为机械之神。” 梦以这斩钉截铁的宣告结束。 我们眼下的大部分问题都已解决。 那个男孩救出了他的妹妹,甚至还得到了一袋银币。 倘若不再有不幸降临,他便能过上安稳的生活。 至于我们,也达成了最初的目标:铲除那些企图复活女王的人,并从庄园中夺回了 『女王的信息』 的碎片。 “……看起来少了一些。” “嗯,那是当然,有些被神之力量光束汽化了。” 邪神酱一边检查着玻璃烧瓶中储存的液体,一边皱起了眉头。 如果那道光束没有毁掉部分信息,我们要面对的就不只是魅魔女王了——而是魅魔神。 击中埃尔梅斯特庄园的那道集中的神力光柱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我们被传唤到领主的城堡去解释此事。 埃尔梅斯特庄园的临时管理者是个被堆积如山的文书工作压得喘不过气的中年男子,他迎接我们时,脸上的痛苦表情仿佛是被人在肚子上揍了两拳。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嗯,” 我讲述了我们如何与一名黑暗巫师战斗,然后女神出于怜悯,降下了神之援助火力……就这样小心翼翼地在真相边缘迂回周旋。 我没法把一切都告诉他。 这不只是因为某些细节需要保密,还因为我怀疑根本没人会相信。 要是我把一切和盘托出,那听起来就只是个荒诞不经的故事。 我要怎么解释我脑袋里有个奇怪的东西,而且它和女神处于敌对关系?又要怎么解释我强行提取了它的一部分,然后把它放进全息影像里,赋予它实体,让它成为一个独立的存在? 接着我抛弃了它,导致那位既信奉女神又崇拜魅魔女王的大主教将其吞噬?而这一连串事件激怒了女神,引发她发射神之光束…… 这实在令人难以置信,而且太过复杂,不能轻易说出口。 于是,我决定为伊里德准备一份私人报告。 我不会提及那个 “东西”,但会把从女神那里得到的信息包含在内。 他需要知道这些。 说到女神,我的左臂伤势严重。 这也情有可原,毕竟我把手伸进了高温激光束里。 现在,它被厚厚的绷带包扎着,还上了夹板。 谢天谢地,“疼痛忍耐催眠” 可以自我施展,否则我怀疑自己根本无法在疼痛中入睡。 即便如此,烧伤处还是一跳一跳地刺痛着。 当然,我试着请一位牧师来治疗。 尽管埃尔梅斯特的女神教会当地分会已毁于一旦,但我还是在城外的一家孤儿院找到了一位女牧师。 “神之力量似乎不起作用。真是奇怪……?” “哦,糟了。” 看来 『神罚』 还包含了一种阻止神之力量使用的机制。 这说得通——要是没有这个机制,有人可能会在攻击过程中通过自我治愈而在激光下幸存。 结果就是,我只能等着左臂自然痊愈,在此期间无法使用它。 所幸我的战斗能力并未受到影响,因为我不像其他巫师那样依赖手势。 不过…… 还是有个问题…… 尤娜怒不可遏。 她不只是生气。 她面无表情——既没有喜悦,也没有悲伤。 看上去就像一个失去情感的玩偶,一声不吭。 然而,在这平静的表象之上,仿佛又叠加着另一个尤娜,她那燃烧着怒火的双眼透露出怨恨。 通常情况下,尤娜的这两面行动和言语一致,完美契合,就像两张叠在一起的纸。 大多数时候,无需去区分它们。 但这次,就像她之前情感受创时一样,这两面明显分离了——一面悲伤,另一面愤怒。 随着愤怒的尤娜占据主导,她眼中似乎闪烁着火花,周围的气氛也变得尖锐起来。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我告诉过你那很危险。” 我小心翼翼地回答。 “嗯,我贪心了。我想……也许利用收集到的信息,我们能加快解决那个‘东西’的问题。而且,说实话,我们确实获取了一些关键信……” “你说过你信任我。你知道我一直在为你竭尽全力。然而,你却冒了这么大的险……甚至可能丢了性命。你擅自行动了。” “……” 她说得没错——我当时做了瞬间的权衡。 我判断死于女神光束的几率微乎其微。 但要是我不小心走进了光束的路径,或者女神提高光束的功率、扩大其范围,事情可能就不会这么顺利结束了。 对尤娜来说,我竟然冒这样的险,这让她大为震惊。 她为了保护我竭尽全力,甚至把班尼特一行人推进火坑。 她为了留在我身边,打破了无数规矩,全都是为了我。 而现在,我的行为动摇了她的信任。 我这位大巫师的信任。 她微微垂下大眼睛,继续说道。 她周围的能量黯淡下来,变成蓝色,显得萎靡不振。 气氛有点压抑。 “是因为我没能取出那个‘东西’吗?因为我搞砸了那个游戏环节?你不再信任我了吗?” “……不是这样的,塔主。” “那你为什么如此不顾一切地想要得到那个信息?” “为了我们。” 因为我想解决那个阻碍我的难题。 我能接受自己内心的恶意,但不想被那个 “东西” 吞噬。 因为我不想用邪恶的目光看着她。 然而,我的行为非但没有起到帮助,反而让她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 她肯定在想,如果一开始她能做得更好……我就不需要冒这样的险了。 “我本应该做得更好。” 尤娜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她真的帮了大忙。 虽然并不完美,但这世上没有人是完美的。 对一个如此善良又尽心尽力的人要求尽善尽美,那就是无耻了。 我不能让她因为自己的行为而自责,尤其是为了我。 所以。 我正要对尤娜说些什么,但是 ── “……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很抱歉。突然发这么大的火。” “等等,塔主……!” 呼地一下。 我还没来得及抓住她的手,她就化作一只蝴蝶,消失在空中。 我的手只抓到了空气。 她还在为那次克苏鲁游戏环节的事耿耿于怀吗? 我该怎么办? 一直双臂交叉默默旁观的粉发女同轻声说道。 “为了实现目标牺牲一条手臂。我能理解。但是……看到你受伤的时候,我的心很痛。” “……我做错什么了吗?” “不,这无关对错。你获取了有价值的信息,干得不错。但你难道不应该为你给我们带来的痛苦做出补偿吗?试着撒个娇吧。” “对你可不行,粉发女同。尤其是你还曾独自冲向女王,所以我们扯平了。” 我本想开个玩笑,但心里却不是滋味。 我有太多话想对尤娜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为什么我的脑子,在算计别人的时候那么灵光,现在却突然变得如此笨拙? …… 看来我又有理由去拜访恋爱专家班尼特了。 我的感情生活和工作是两码事,各有各的范畴。 我牺牲一条手臂换来的信息无比珍贵,我得确保没有任何遗漏。 我开始攀爬客栈的外墙。 我可不是要去搞什么午夜盗窃之类的事。 只是因为邪神酱在客栈的屋顶上。 她有爬到高处的习惯,就好像她是只猫什么的。 这让我想起有一次我发现她懒洋洋地蹲在树枝上。 我利用魔力作为黏合剂,向上攀爬。 当我到达屋顶时,看到她背对着我坐着。 她像只青蛙一样蹲着,凝视着远方的天空。 我打了个响指,示意她转过身来。 她一动不动,头也不回地回答道。 “来听取评估结果吗?” “是的,我需要确认我对女神的推测是否正确……” “那就说吧。要是你错了,我就当面嘲笑你。我甚至会一边笑一边叫你‘笨蛋疯巫’。” 真厚脸皮…… 接着,是时候进行女神分析了。 女神是什么? 她是女神教会的核心人物,这个教会的信仰遍布整个大陆。 她是神之力量的源头——一种无比强大的力量,虽然我并不了解教会教义的细节,但这个宗教似乎并非特别暴力或激进。 女神极其厌恶那个 “东西”,甚至不惜动用强大的火力,只为彻底抹去它存在的一丝痕迹。 她的力量名副其实,尽显神威。 然而,女神的行为却很奇怪。 她不分善恶,将神之力量赐予伪信徒,但却又对大主教施以 『神罚』,同时还迅速剥夺了塔拉的神之力量。 这一点,这种矛盾之处是最重要的部分。 就连腐败堕落、背叛信仰的大主教都还能使用神之力量。 但为什么满怀善意的塔拉却失去了神之力量呢? 当塔拉开始质疑女神时,她的力量就逐渐减弱。 她的怀疑越多,得到的神之力量就越少,直到完全断绝。 起初,我以为这背后肯定有深奥的原因。 毕竟,我们谈论的是一位神只——一个从天国俯瞰众生的超凡存在。 但如果原因简单得荒谬呢? 如果她切断力量供应仅仅是因为有人不再崇拜她呢?不考虑力量是如何被使用的——只是冷漠地拨动一下开关。 如此冷漠。 至于对大主教的 『神罚』,也许并非是为了对他的傲慢和罪行进行正义的审判,而是……因为他触发了某个条件——检测到了那个 “东西”,一个被列入黑名单的异常存在。 如果是这样的话,女神似乎根本就不是一个有感知的生命体。 她只有在特定条件满足时才会行动。 有时,她的行为看似愚蠢,却始终如一、坚定不移。 我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这样的东西。 一种算法。 “女神是一种算法——一个系统。她并不像有感知的生命那样思考或判断。她的运作就像一套手册,机械地、不带感情地执行决策。” “答对了,疯巫。” 世界稳定装置——女神。 在被无数信徒崇拜的神圣形象之下,是一个由错综复杂、相互咬合的齿轮构成的框架。 邪神酱笑了。 “然后呢?” “……” 然后。 没错,我需要从这里更进一步。 到目前为止,这都没什么问题。 无论神明是像宙斯那样的无赖,还是一本精确编写的律法之书,都无关紧要。 事实上,一个机械的、按规则行事的女神或许更可取。 如果她的行为遵循一套既定的手册——如果她根据特定条件赐予和收回神之力量——那我肯定能够利用女神。 通过反复测试,我就能找出这些条件。 我可以操控环境来满足它们,虽然我无法完全掌控,但仍可以把女神当作工具来使用。 然而,尽管有这个好消息,我却笑不出来,原因是…… [世界■■■化任务 腐败率 24%……] 因为这个庞大的机器正在恶化。 而且。 “……似乎有人在利用女神。手段激进到已经损害了系统本身。对吧?” “哈哈哈!没错, 『英雄』 本应该已经诞生了……而不是通过这场荒谬的选拔锦标赛!” 显然,在这漫长的历史中,已经有人和我有过同样的想法。 …… 在教会深处。 在教会最隐秘的圣所里,沐浴在女神的光辉之下,有一个奢华至极的大厅。 就像蚂蚁聚集在地上的糖果周围。 年迈的红衣主教们簇拥着一位年轻的教皇,不停地低声说着什么。 “教皇陛下,英雄选拔仪式即将来临。许多人会聚集在特朗普大厦,但其中肯定会有心怀不轨的阴谋家。” “教皇陛下,我们需要 『规则』。让女神监管这个特朗普大厦,这样就没有无赖敢轻举妄动了。” “教皇陛下,请恳请女神进行神之干预……” 在他们的压力下,年轻的教皇伸手拿起了那件能够与女神直接沟通的神器。 女神一向仁慈,总会答应她忠实代表的请求。 但这次,一道红色警告闪现。 [警告:提议的规则与现有的247条规则冲突。是否执行更改?] 年仅六岁的教皇并不理解这神言的含义。 “求求您,聆听我的请求,女神。监管这个特朗普大厦 ──” 于是,他最终在系统中插入了一条新的 『规则』…… 第210章 疯狂巫师的信 亲爱的班尼特·希尔顿: 向拯救世界的英雄致以问候,近来可好? 我一直饶有兴致地关注着你和你的同伴们在历史长河中踏出的道路。 听闻你已成为新兴的 “改革派” 中的杰出人物,勇敢地挑战着女神教会陈旧的传统与腐败的行径。 目睹你行动背后那不可忽视的力量,我满心欢喜。 此外,知晓你所行之路乃正义之道,我心中倍感自豪。 然而,反抗统治势力绝非易事,不是吗?正如有备无患的巫师无所畏惧,那些在长久权威中根深蒂固的势力同样强大。 我不禁猜想,你是否正面临诸多挑战,尤其是在盛大节日即将来临之际。 我发现自己也陷入了类似的困境。 学院依旧一片祥和,黑暗巫师们但凡露头,便会被一举击溃,而对于那些隐藏的威胁,我也设法应对,有时全凭运气。 与你分享这份幸运,我们已成功铲除了代号为 “吸食欢愉的圣女” 的威胁,即一直在侵扰埃尔梅斯特庄园的魅魔女王。 尽管 “吞噬恐惧的尸花” 仍下落不明,但我坚信,正如我们所做的那样,削弱黑暗巫师的势力,终将迎来决定性的胜利。 希望这消息能让你稍感愉悦。 现在,让我向你解释一下我所面临的困境,这也是我写信给你的原因。 倘若我们能彼此分担、相互协助,那该有多好。 我秉持着一种信仰——一颗在我心中闪耀的星辰。 我侍奉着一位宁静温和的女神。 这种信仰源远流长,坚如磐石,仿佛将永恒存续。 然而,历经一系列事件后,我发觉自己又倾心于另一种信仰——一种俏皮诱人的信仰,散发着令万物着迷的魅力。 只侍奉一种信仰,无疑被视为一种美德。 然而,我的内心却不愿做出抉择。 相反,我发现自己对两者都心怀敬意并予以侍奉,因为它们对我而言同样珍贵,舍弃任何一方都难以做到。 基于此,我向你寻求建议,班尼特。 你巧妙地追逐着两只兔子,将它们捕获并拥入怀中。 据我所知,直至今日,你的策略始终未曾动摇。 你是如何做到这种平衡的呢? 倘若你愿意,能否与我分享你的秘诀? 若一封信不足以说明,我随时准备亲自拜访你。 期待你尽早回复,祝你在旅途中继续顺遂。 来自学院—— 一位渴望重逢的巫师 …… 班尼特一行人围坐在圆桌旁,沮丧地唉声叹气。 除了现有的难题,学院那位疯狂教授的来信又给他们增添了一层忧虑。 班尼特盯着摊在桌上的信,疲惫地咕哝道: “这就是我讨厌巫师的原因。他们写信总是这么晦涩难懂……” “你之前和巫师有过书信往来吗?” 塔拉透过放大镜,仿佛在和信进行一场对视比赛,听到班尼特的话后抬起头来。 她好奇是不是一位女巫师写的。 班尼特双臂交叉,回答道: “我还是黑暗巫师的时候…… 有不少人这样发号施令。我还记得一句,‘望向吞金币的有翼大蛇;愿破碎新月之光映照其獠牙。’ 你们能猜到这是什么意思吗?” “呃…… 给蛇怪做牙科检查?” “这是命令我用匕首刺穿一个商人的头骨。” “哎呀。” 他们是不是都得了一种病,不把事情复杂化就会死啊? 塔拉打了个哆嗦,摘下放大镜。 从班尼特过去的经历来看,疯狂巫师的这封信可能至少需要解读三遍。 “信的第一部分很清楚。没有隐喻,直截了当。” “嗯。就是些常见的内容 ——‘我听说了 “改革派”’ 之类的。” “而且他似乎明白我们目前的困境。能写出这么正常的内容,他肯定不是一般人。” “…… 他可是个疯子,曾经在学院里放出魅魔来揪出黑暗巫师。我敢肯定,他在用我们想象不到的方式监视着我们。” 疯狂巫师是在一次教授聚会上和亚历克森交谈时听说他们的 —— 这确实是班尼特一行人想不到的途径。 这给本就艰难的局面又增添了压力。 他们的麻烦与即将在圣城举行的 “英雄选拔锦标赛” 紧密相关。 按照长久以来的 “规则”,当女神教会选出英雄时,圣女必须自动加入英雄的队伍。 “规则” 与经文中所写的内容不同。 “规则” 是女神制定的,因此具有绝对权威性。 不像那些神圣经文中的崇高宣言 ——“要对他人慷慨” 或者 “永远不要怀疑引领你的国王”,“规则” 作为女神直接颁布的法令,拥有绝对的宗教权威。 例如,塔拉把她的圣女服饰改成破布可能会招来流言蜚语,但不会被逐出教会。 然而,违抗 “规则”…… 女神的神力会立刻消失,那些老红衣主教也会毫不犹豫地将她逐出教会。 “嗯,我的神力早就被切断了。” 塔拉嗤之以鼻。 她与神力的联系早已断绝,她是通过 “悲叹之羽化荆棘” 从别人那里汲取神力,才维持着圣女的身份。 所以,她并不害怕女神的惩罚。 但红衣主教们的逐出教会?那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我根本无法逃脱他们的政治手段。我会失去圣女的头衔,改革派也会陷入混乱。” “但如果你自愿加入英雄的队伍,那么……” “如果那个英雄只是红衣主教们的傀儡,你也撑不了多久。旅途中一场不幸的 ‘意外’ 就足以终结圣女塔拉。” 因此,班尼特一行人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确保 “改革派” 在即将到来的 “英雄选拔锦标赛” 中夺得英雄之位。 要么至少阻止枢机主教派安插他们自己的候选人成为英雄。 就在他们商讨对策时,疯狂巫师的信到了 —— 就好像他早已洞悉一切。 于是,他们绞尽脑汁地解读这封信,希望能从中找到突破困境的关键。 “你怎么看,尼奥勒?有什么想法吗?” 就在班尼特和塔拉稍微偏离话题时,尼奥勒已经默默地把信重读了几十遍,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 —— 我觉得这…… 只是一封普通的信? “嗯?” —— 信写得好像暗藏玄机,但其实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信息。 只是一封友好的信…… 啊,我觉得他可能是在向班尼特请教恋爱建议。 毕竟,如果疯狂巫师真的完全了解他们的危机,难道不会写些更具体的内容吗?而且,笔迹也没有任何紧迫感。 说实话,如果疯狂巫师真的想传达重要的事情,他们觉得信会更…… 放纵、充满狂欢的感觉,会更洋溢着恶作剧的意味。 然而。 “我们是不是把尼奥勒逼得太紧了……?” “看起来是这样。这不可能是一封情书。先别管文书工作和文件分析了,尼奥勒 —— 休息一下吧。” —— 不,我没事…… “过来。靠在我腿上吧。” 班尼特轻轻地抚摸着尼奥尔勒的后颈,哄她放松。 她没有反抗,任由自己靠在他的腿上。 他那宽厚粗糙的手温柔地穿过她的头发,尼奥勒微笑着,身体放松下来,尽情享受着休息。 她轻轻地依偎着他 —— 力度刚好不会让他感到不舒服或不自在。 她的手搭在他的大腿上,感受着他腿部的肌肉。 “信里接下来提到的信仰…… 你觉得这是一种隐喻吗?还是说他真的是女神的追随者?” “两种可能都有。他曾为保护多个世界采取行动,所以他完全有可能与这里的女神结盟,或者与之友好。” “所以,假设他确实信仰这个世界的女神,那他说获得了一种新信仰,是字面意思吗?” “不抛弃一个神明,而是同时崇拜两个?这听起来…… 很奇怪。” 尼奥勒确信自己的解读是正确的,无论怎么想都是如此。 但她不想打断塔拉和班尼特严肃的讨论。 毕竟,班尼特的腿实在是太舒服了,看着他们俩亲切友好地讨论,她的心情也愉悦起来。 最近她确实对自己要求太严格了,所以她觉得休息一下也无妨。 此外,她现在的位置极具战略优势。 这个地方背靠大山,格外安全。 如果塔拉和班尼特之间开始产生亲昵的氛围,那她只要转过身假装睡着就好。 “在古代文献中,虽然大部分内容已被删改…… 但隐约提到有一个存在与女神作对。或者更确切地说,有这样一个存在的痕迹。没有图像,也没有对其能力的描述 —— 只有痕迹。如果这封信是在暗示这个,那么……” “这感觉有点牵强。如果这个信息需要进入女神教会的内殿才能获取,就算是那位教授也没这个办法。提到另一个神明可能象征着完全不同的东西。” “会不会只是做做样子?比如,‘我要背叛女神了,所以 “改革派” 或许该留意我’?以此为借口接近我们。” “这封信本身感觉确实像是一种托辞。否则,根本没理由寄信。目前…… 我们应该回一封正式的邀请信。” 尼奥勒听着他们一来一回的讨论,就像听着摇篮曲,渐渐进入了梦乡。 最后,班尼特一行人把疯狂巫师的信解读为:“你们要是继续待在那儿,会被黑暗巫师整惨。所以我会来处理,顺便帮你们一把。” 于是他们回信,发出参加节日的正式邀请,以此为由安排一次会面。 “英雄选拔锦标赛”。 这是女神教会红衣主教派精心策划的一场盛大活动。 其目的是从大陆各地召集英雄候选人,选出最适合冠以英雄之名的人。 有传言说,初赛过后,候选人将面临三项严酷的考验。 组织者坚信,最终只会留下一位真正的英雄。 “这里面肯定有阴谋。” 班尼特追随塔拉加入女神教会的 “改革派”,致力于铲除教会内部的腐败,在此过程中与枢机主教们发生过无数次冲突。 这段经历让他对红衣主教们的手段有了敏锐的预判。 他们不过是一群贪婪的家伙。 从囤积神力到垄断神术,再到任人唯财,班尼特清楚地感受到了红衣主教们的贪婪。 所以他根本不指望他们会有公平可言。 他们力挺的英雄候选人——本杰明,无疑是众多卑鄙阴谋的核心,这些阴谋都是为了确保他能胜出。 班尼特抬头看了看英雄候选人的画像。 他的目光停留在一个头发像耷拉着的海藻的人身上。 就是他。 一个有着深绿色头发的目光锐利的年轻人回望着他。 本杰明。 根据背景调查,本杰明是个堕落好色之徒。 在成为候选人之前,他就制造了无数丑闻。 即便现在,他的行为依旧充斥着威胁和不当之举。 他带着一群追随者在街上招摇过市。 本杰明就像一头受冲动欲望驱使的豺狼。 然而,红衣主教们却选择了这个麻烦制造者作为他们的棋子,全力支持他。 他们用贿赂掩盖对他不利的谣言,编造光辉事迹来提升他在公众眼中的形象。 本杰明是因为容易被操控才被选中的吗?还是他拥有某种隐藏的特质,让他不可或缺? 又或者红衣主教们对他们的策略太过自信,以至于相信像本杰明这样无能的棋子也能带领他们走向胜利……? 班尼特凝视着画像之外,试图解读红衣主教们紧紧簇拥着教皇背后的真正动机。 “天哪,英雄们真的完蛋了,真的。要是像他这样的人都能成为候选人,我已经能预见女神教会一百年后的命运了……” 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一个熟悉的声音 —— 一个他永远无法忘记的声音。 然而,这却是一个本不该存在的声音。 毕竟,是班尼特亲手将它的心脏劈成了两半。 “……” “……” 但它还活着。 眼中充满恶意,牙齿锋利得足以吞噬人类的绝望,美丽的外表下隐藏着真正的怪物 —— “外神,你居然还活着?” “哦,呵呵呵……?我 - 我不是那种东西。我是希研研,出身名门的高贵淑女,而且……” 嘶。 “接着说。” “…… 我是丐帮浩派分支的首领,要养活和照顾十几个手下…… 去你的,吃我一招!” 咔咔咔咔,嗖! 邪神酱用她带鳞片的脚刮擦地面,扬起灰尘和碎片扑向班尼特的眼睛。 但他一挥剑就劈开了这团沙尘,仿佛早有预料。 接着他开始追赶她。 哒哒哒哒哒。 急促的小碎步与沉稳有力的大步交织在一起。 邪神酱拼了命地跑 —— 确实是在逃命。 “为什么是现在?为什么偏偏现在……!” “这次我要把你切成十块,把你的尸体送到亚伯拉罕的坟墓前。” “疯巫,疯巫——!!” 于是,“星空第三季” 拉开了帷幕。 第211章 一个小忙 圣城特朗普霍尔散发着奢华与神圣的气息,仿佛在强行要求人们这样去感知它。 白色的墙壁点缀着金色装饰,还有众多受委托艺术家精心制作的雕塑与饰品,确实令人惊艳。 然而,就如同从头到脚身着名牌也无法掩盖内在的空洞一样,这座华丽宏大的城市尽显粗俗,无法掩饰其过度的奢靡。 以建筑为例。 与女神教会相关的大多数建筑都极为高大,使周围相对较矮的建筑相形见绌。 城市的天际线始终被女神教会那压倒性的存在所主导。 非常之甚,以至于让我想起了我的家乡,在那里,过多的红色发光十字架会在午夜照亮整座城市。 这并非巧合,而是一种强制规定,就像古老的中世纪法律一样。 正如贵族不会允许建造比他们自己的庄园更高的建筑一样,女神教会禁止任何在高度上可能与其权威相抗衡的建筑。 在这座城市里,任何奢华或引人注目的事物都不可避免地与教会有关。 这种无声却压抑的垄断让人感到窒息,给人一种不安的印象。 这并非说它本身是错的,利用高度来象征权威和统治地位是一种经典策略。 就连皇冠厅的皇室家族也通过他们宏伟的宫殿来展示其权力和稳定。 但问题在于,这是由一个宗教机构来做的。 教会试图强化其神圣权威,不是通过真正的敬畏,而是通过运用权力和贪婪,这……有点不太好。 就像看着一个三米高的全身披挂钢甲的骑士,却用一把极小的弓射出一支迷你箭。 我用茶匙搅拌着杯中的茶,说道:“你不这么认为吗,小姐?” “……我必须承认,我不太好说。” 这位年轻女士面露难色,闪烁其词。 这位贵族年轻女士说话的方式往往蕴含着远超字面的多层含义。 翻译她的回答可能会是这样:在圣城的咖啡店里讨论这样的话题?太大胆了。但我可没那种胆量。请克制一下。 或者类似的意思。 当啷。 我用茶匙轻轻敲击茶杯边缘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从你要求私下会面来看,似乎你已经想好要请求我做什么了。” “……是的。” 这次会面是应这位年轻女士的要求而安排的。 预计到话题的严肃性,我把粉发女同和邪神酱打发去探索城市之类的了。 时间需要被有效利用,所以在我和这位年轻女士交谈的同时,如果另外两人能寻找有关班尼特一行人下落的线索就好了。 是的,这只是个借口。 我把邪神酱支开是为了防止她在这位年轻女士面前说出像“这家伙和你父亲调过情”之类的离谱话。 至于粉发女同,我只是不放心让邪神酱无人监管地到处乱跑。 我还没有听到关于变成蝴蝶的尤娜的任何消息。 她可能就在附近。 “我是。” 这位年轻女士在整理好思绪后开始说道。 她那浅蓝色的头发如同雪景一般,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既不褪色也不消融。 在那短暂的瞬间,我仔细地观察着她。 从她表情的细微变化,从头部到脊椎,再到嘴唇,我饶有兴趣地注意到了这些变化。 这位曾经因自身不幸而被恐惧麻痹的年轻女士,现在已经将她所得到的零碎信息拼凑起来,并下了赌注。 她那冰冷的目光现在闪烁着赌徒般的决心。 “我被朱利叶斯大公家族流放,是为了消除任何可能的内部纷争根源。” “哦?继续说。” 这似乎会是个有趣的故事。 我身体前倾,离开椅背,示意她我在全神贯注地听。是时候听听她的故事了。 她在初次见面时就意识到,站在她面前的巫师及其同伴绝非寻常之辈。 当她第一次透过牢房的栏杆看到疯狂巫师和邪神酱时,他们的外表看起来几乎有些滑稽。 但是……当得知她是朱利叶斯大公家族的长女时,他们却毫无反应,这就表明他们绝非普通人。 因为对如此重要的身份无动于衷的人通常可分为四类:一无所知的傻瓜;自身地位极高而不在乎的人;实力强大到无需在乎的人…… “你完了。我要让你尝尝关节技的厉害!” “呃,啊啊啊啊啊——!!” ……或者只是有点疯狂的人。 朱利叶斯家族是帝国三大世家之一。 当然,他们在贵族中的影响力无与伦比,仅次于皇室家族。 然而,就在这位女士面前,有人却随意地把一个年轻女孩锁进了关节技中——说得委婉点,这行为令人难忘。 埃尔瓦西利昴小姐在疯狂巫师及其同伴的帮助下被从牢房中解救出来。 疯狂巫师让她等一下,说他需要在村子里找些东西。 作为刚被解救出来的人,她别无选择,只能同意。 在空闲时间里,这位年轻的贵族女子趁机查看了疯狂巫师一行人与村民战斗后的现场。 曾经强大的圣骑士和许多村民都不见了踪影,地上只散落着寥寥几具尸体。 这位年轻女士认真地考虑了疯狂巫师和村民是否勾结的可能性,但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 她仔细检查了剩下的尸体。 没有明显的外伤,他们死时没有外部伤口。 没有火、冰或土系魔法的迹象。 那么会不会是幻术魔法呢?但幻术魔法在战斗中被认为是不实用的。 它怎么可能杀死这么多人……至少这个团队中的一些人一定达到了羽化阶段。 没有其他合理的解释。 什么样拥有如此强大力量的团体,会在这样一条偏僻的山路上游荡呢?而且他们为什么要救她? 她的脑海中充满了疑问。 而且带领这个团队的巫师所表现出的看似真诚的善意,却让她更加困惑。 这并不是那种旨在从她那里获取权力或支持的礼貌。 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们的言行就不会如此轻松自在了。 这个谜团在埃尔梅斯特庄园得到了解决。 这位年轻女士的困惑终于在那里得到了澄清。 “你看,呃……我碰巧和北方现任大公有关系。我们相当亲近,可以这么说。如果你愿意,埃尔瓦西利昴小姐,我可以提供一些帮助。” 这位巫师那奇特的善意是由于他与北方大公的私人关系。 然而,他的语气和行为却惊人地随意,就好像他们是一生的挚友。 她的父亲,北方大公,是个冷漠的人。 他重视实际而非情感,更近乎冷酷。 正是他把她送到了遥远的修道院。 这个男人真的和她父亲关系密切吗? “那个人……他的性格有点难相处,不是吗?我该说固执呢?还是有点顽固?” ……以至于他能如此随意地批评她父亲的缺点? 她该怎么办?当她离开自己的领地时,这位年轻女士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面对任何事情的准备。 她以为自己已经接受了在修道院孤独一生的命运。 但也许她所感受到的并不是决心,而是屈服。 当那一丝微弱的希望开始出现时,她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也许她可以为自己创造一个更好的生活——不是在修道院慢慢腐朽至死,而是有机会以一个新的身份自由地生活……贪心一点说,她想知道这位巫师是否甚至能说服北方大公恢复她在故乡的地位。 她渴望回到那片严酷却美丽的家乡雪地。 她不想死在异国他乡,被埋在陌生的土地里。 她希望能安息在自己出生的雪地下,被大自然的土壤所拥抱…… 在颠簸的马车里,这位年轻女士不断地审视和分析着疯狂巫师。 他很开朗,偶尔让人不安,难以捉摸,但本质上却很单纯。 而且,就像一个从未踏出魔法塔的隐士一样,他对这个世界的常识惊人地无知。 这是一个她牢记在心的重大弱点。 当这群人决定他们的下一个目的地将是圣城特朗普霍尔……当疯狂巫师决定与她私下会面时……这位年轻女士下定了决心。 她感受到了一种不可否认的命运感。 她需要更好的生活,而这似乎是上天赐予的机会,即使这是一条腐朽的生命线,她也决心抓住它。 实际上,她根本不想去修道院。 所以…… 这位年轻女士挺直了背,身上散发着一种高贵优雅的气质。 这并不是那种盛气凌人、看不起别人的神态,而是一种反映出她与生俱来的尊严和优雅的沉着与优雅。 她的蓝眼睛闪闪发光。 “我明白你对我父亲的好意并不一定需要无缘无故地延伸到我身上。这就是为什么我的请求并不过分。” 我完全理解了情况。 我的流放是我父亲的意愿,干涉这样的事情无疑会让你与他产生冲突。 我知道他不会希望那样。 所以…… “但我所要求的只是你安排我见一个人。他叫达基滕·朱利叶斯——他是我的叔叔。” 这是一个有趣的请求。 疯狂巫师把它当作一个谜题,通过仔细询问来层层剥开,以揭示她的真实意图。 “他在哪里?” “他是一个在世界各地游荡的流浪者,但他会为了节日来到圣城特朗普霍尔。” “他是谁?” “他是一位前红衣主教,一个虔诚的信徒,有着坚定的信仰,现在他担任一名战斗牧师。” “啊哈……” 于是,一切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疯狂巫师的思绪飘回到一段旧记忆。 当二王子伊里德召集帝国各地的专家去拯救琴特拉时,其中就有一位内敛的战斗牧师。 当时,这位牧师并没有给人留下深刻到足以铭记的印象。 不过,他还记得那显眼的蓝色头发,也许是亲属关系。 “就这些吗?我可以满足你更多要求。” “如果你如此慷慨,我还想请求在我见到达基滕叔叔之前得到保护。” “这不是一个困难的请求。我答应你。” “……谢谢。亲爱的无名巫师。” 这位年轻女士鞠了一躬。 角度恰到好处——既不过深显得谄媚,也不过浅显得失礼。 疯狂巫师微微一笑,欣赏着她动作的精准。 一位前红衣主教,现在是一名战斗牧师。 红衣主教的头衔是女神教会中地位最高的人才能拥有的,任何曾经担任过这个职位的人无疑都对女神非常了解。 这对疯狂巫师来说也是一个机会。 一位前红衣主教。 无论他是自愿辞职还是因与现任领导层冲突而被迫下台,哪怕只是与教会当前的统治阶层有最轻微的摩擦,都会使他更符合要求。 这是对他善意的回报吗?还是在紫罗兰塔长期努力的成果终于成熟了?不管怎样,这是一个深入探究女神秘密的机会。 疯狂巫师搓了搓手,最后说道:“我答应满足你的愿望,而且我会……但你可真是个狡猾的人啊,小姐。” “……什么?” “你所要求的慷慨并不完全合理。肯定有什么你故意隐瞒的事情,对吧?因为我看起来缺乏常识?” “……” “例如,这个‘英雄选拔大赛’。规模似乎比我预期的要大,而且英雄这个头衔意义重大。如果参与者没有限制……贵族们难道不会自然地感兴趣吗?” 不仅仅是感兴趣——他们无疑会希望英雄出自他们的势力范围。 在前往城市的路上,疯狂巫师注意到了几辆豪华马车。 虽然他并不真正关心贵族的纹章,但还是有一些引起了他的注意。 比如雷德本公爵的徽章。 “……” “如果是这样的话,支持公爵的北方……难道不会也派人来吗?尤其是考虑到你那野心勃勃的父亲,北方大公。” 所以,除了请求见到她的叔叔之外,这位女士实际上是在请求在北方大公出现时得到他的保护。 这对疯狂巫师来说并不是一个难以满足的请求,所以他打算答应——但是—— 但是当有人说出像“我所要求的绝不过分”这样明显的假话时,就很难忍住不去深究一下。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位年轻女士的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 疯狂巫师那爱捉弄人的一面被激发了。 我应该再逗她一下吗?我们可以就这样在紧张的沉默中坐一会儿,或者我应该让她做些可爱的事情? 就在他正要为了满足自己的小小心思而捉弄她时…… “疯巫,疯巫——!!” 一个女孩绝望的叫声从林阴道传来。 疯狂巫师像一只受惊的猫鼬一样跳了起来,伸长脖子去寻找声音的来源。 “什么。不,你为什么这么拼命地叫我……哦,该死的” “……?” “小姐,别担心你的请求。这对我来说是小事一桩,我会确保找到你的叔叔,即使他不在这座城市。但作为回报,帮我一个小忙——是关于救人的。” “……什么?” 当班尼特完全被激怒时,我所需要的只是时间。 时间来为邪神酱的出现编造一个解释。 我只需要一点时间。 但是当班尼特的长剑离把她切成两半只有几秒之遥时……我需要立即停止这场战斗。 所以我利用了这位年轻女士。 “拦住班尼特!一位无助的贵族年轻女士被挟持在这里!所以先停下!给我时间来澄清所有的误会!” “喵呜-喵呜,班尼特!现在疯巫来了,你离被打败就只差一拳了!” “你到底在得意什么啊,哼!” “所以,你终于落魄了,疯巫——!!” 就在这混乱之际——在圣城街道中央这场荒唐的人质对峙中——年轻女士脸上露出了一种仿佛猫咪在太空中飘荡般茫然的表情。 第212章 忒修斯之船 我精心构思着自己的说法。 塑造一个游历诸多维度、拯救各个世界的神秘巫师形象。 我压低声音,摆出一副意味深长的模样。 要是我表现得太随意,我很怀疑班尼特会直接朝我扔剑,大喊 “少废话!” 所以我得装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让人觉得值得一听。 于是,我先否定了引发这一切麻烦的前提。 “这不是外神。” “你真这么认为?它的外貌、力量,甚至语气或许都变了…… 但它眼中那黑色的漩涡阴影 —— 我绝不会认错。” “是这样吗……” 他很敏锐,不是吗?或许是因为他曾身为黑暗巫师的经历,又或许是他在那次事件后反复思索了无数个小时。 我环顾四周。 一群人被街道中央人质事件的骚乱吸引过来。 我本可以用幻象魔法悄然化解,但我故意制造了这场动静来引人注意。 这么做有两个原因。 首先,这是一个信号 —— 向四处闲逛的粉发女同,以及仍在闹别扭并躲起来的塔主发出求救信号。 其次,公众的关注能起到保护作用。 这确实是个低级手段,但如果能阻止邪神酱被割喉,那就值得一试。 在城市中心,公然杀害一个看似柔弱的年轻女孩,会对班尼特的声誉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害。 班尼特需要 “英雄选拔锦标赛” 朝着有利于他的方向发展,尤其是如果他想拯救塔拉的话。 仅凭这一点,他就很可能会有所克制…… 至少我是这么希望的。 但似乎他的怨恨比我预想的更深。 “我欠你的。我也觉得对你有所亏欠。但复仇对我来说更重要。所以我警告你 —— 闪开。” “你觉得其他人也会做同样的选择吗?” “是的,塔拉和尼奥勒也会做同样的决定。” “……” 他的回答没有丝毫动摇。 班尼特所经历的不过是精心编造的故事,完全是幻象魔法所致。 实际上并没有受害者。 但他并不知情。 如果我现在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假的…… 他不会相信我。 要说服他需要很长很长时间。 归根结底,解决这个问题的唯一办法,就是让他明白外神和邪神酱的区别。 “…… 你不会打算把我交给班尼特吧?对吧,疯巫?!” “我正在想办法。你先安静一会儿。” 我按住紧紧抱住我腿的邪神酱的头。 她对班尼特的恐惧近乎毫无理智。 就好像一个孩子,有虫子顺着脖子爬下去后,就永远对虫子充满恐惧。 班尼特的存在 —— 以及她自己的身世 —— 似乎给邪神酱造成了持久的创伤。 罪与罚。 但即便班尼特的经历是真实的,我也坚信外神和邪神酱是完全不同的个体。 就如同我认为 “那东西” 和邪神酱是不同的存在一样。 我决定借鉴前世的一个哲学概念。 “如果你觉得欠我的,那就请听我讲这个故事。你听说过忒修斯之船吗,班尼特?” “……” “你当然没听过。这个词在这个世界不存在。这里可能有类似的概念,但不会以古代英雄忒修斯命名……” “解释一下。” 这是一个着名且有趣的故事。 从不同角度解读,会有不同的理解。 “从前有一艘由英雄忒修斯驾驶的船。雅典人民为了保存承载他传奇的这艘船,每当有木板腐烂,就会用新的木板替换。” 雅典人一直这么做。 为了纪念这位英雄,他们不断用新木板替换旧木板。 随着时间流逝,最终…… “船上没有一块原来的木板了。在这种情况下,它还能被称为忒修斯之船吗?” “…… 如果没有一块原来的木板,那就不能 —— 它不再是了。” “那么从什么时候起它不再是忒修斯之船了呢?是在换了第一块木板后?还是十块木板后?又或者,哪怕只换了一块木板,它就不再是忒修斯之船了?” “……” 班尼特沉思着这个问题。 他本可以把这当作无意义的谜题而不予理会,但他没有 —— 他还挺善解人意,让人意外。 自然,这个问题没有绝对答案。 它完全取决于个人信念,而这是我的信念。 我把手放在胸口,说出我的真实想法。 “我的信念是:‘意义’ 必须始终与 ‘方向’ 一致。” 一个不付诸行动的良知、一把从未使用过的武器,或者一个毫无实际应用的理论,又有什么价值呢?意义必须与目的相结合。 “即便没有一块原来的木板留存,只要这艘船继续朝着英雄伟大征程的方向航行,它就仍是忒修斯之船。反之,即便这艘船完好无损地保存着,但从不启航,它就越来越称不上是忒修斯之船。” 所以。 从那艘名为 “那东西”、做善事毫无喜悦可言的船上…… 尤娜拆下一块大木板,建造了一艘新船。 然后我给它加上名为良知的船帆。 邪神酱就是这样一个模糊的存在,我向班尼特解释她的本质。 “这个女孩是外神分离出的一个碎片。我赋予这个碎片善良的品质。她处于一个灰色地带 —— 既不完全是一个新的实体,也不完全是原来的外神。” “所以,你是说她过去的罪行完全被抹去了?巫师?” “我想说的是,班尼特,她的身份尚未完全确定。真正重要的是她的‘方向’,而这个方向将由邪神酱自己决定。” 就像我 —— 一个徘徊在黑白之间的存在 —— 选择了中间道路一样,邪神酱也应该有机会规划自己的道路。 我为她提供了做出这个决定所需的一切条件。 现在,就看邪神酱的了。 “如果她选择邪恶之路,那你可以把她当作外神。你可以让她为外神的罪行负责。如果到了那个时候,我会帮你把她切成碎片…… 然后烧掉残骸。” 然而,如果她摒弃过去,宣称要踏上新的道路…… “那么…… 你会把她看作是一个有着糟糕出身的女孩,而不是外神吗?” “……” 我的劝说到此结束。 班尼特反复握紧又松开剑柄。 听完我的解释后,他似乎陷入了沉思。 我装作放松身体,仿佛把决定权完全交给他,但…… 我悄悄用放在邪神酱头上的那只手准备一个法术。 我可以在魅魔女王实体化时将其击败或杀死,但对付她在梦境中作为信息化实体的情况则不同。 利用那种特性,她有可能装死。 我不想与班尼特为敌,但我也不能抛弃邪神酱。 我稍微软化邪神酱的信息,开始调整她的存在状态。 她发出几声奇怪的声音,但没有反抗,因为她知道我这么做是为了救她的命。 幸运的是。 “…… 我明白了。” 班尼特闭上眼睛,把剑插回剑鞘。 他理解了吗? 不只是邪神酱背负着过去的罪孽。 班尼特自己也曾是黑暗巫师,所以也许他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他接受了。 邪神酱和我都松了一口气。 他能接受真是太好了。 现在,剩下的就是化解紧张冰冷的气氛。 我们小声交谈着。 “…… 嘿,邪神酱。你就不能试着装可爱什么的吗?” “…… 疯巫,你疯了吗?要是我在那个好不容易才忍住脾气的家伙面前装可爱,他这次会拔出双剑朝我们冲过来的。” 有道理。 就在我准备牺牲自己的尊严,用一点喜剧元素来缓和气氛时,一个意想不到的转折发生了。 在围观的人群中,一位牧师走上前来。 “这故事相当…… 精彩,巫师先生。你也是,班尼特先生。” 我认出他了。 很久以前,在伊里德的智囊团里,我见过类似他这样的人 —— 那位年轻女士的叔叔,好像叫朱利什么的战斗牧师。 这个人很像他。 他带着平静而沉稳的微笑,走进我和班尼特之间紧张的区域。 直直地盯着我…… 他用平静却响亮的声音说道。 “既然如此…… 我有个问题要问你,紫塔巫师先生。有一艘名为女神教会的大船。很久以前,这艘船的每一块木板都被替换过,而且随着时间推移,还会再次被替换 —— 新的信徒、新的红衣主教、新的教皇……” 人群中的低语声越来越大,似乎很多人都认出了他。 他作为前红衣主教的名号很有分量,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们身上。 虽然我被这个男人的突然闯入吓了一跳,但我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 那么,这艘船怎样才能真正成为女神之船呢?” 他打算把我和班尼特之间的争论当作政治武器,借此向教会中的腐败成员施压。 很快,我的脑海里开始盘算各种主意。 既然我已经打算帮助班尼特的 “改革派”,这就是个绝佳的机会。 我越是诋毁对立派别,对我们就越有利。 这位牧师似乎也得出了同样的结论。 好吧。 我就陪他玩玩,具体细节稍后再了解。 我悄悄施展一个幻象法术,增强我声音的清晰度和共鸣,确保它能轻松地传到整个人群中。 我也给那个朱利什么战斗牧师先生用了同样的法术。 然后,我开始发言。 “一艘名为宗教的船,注定要更换它的木板。时间的流逝最终会把圣人们送往遥远的水域,只留下‘方向’。” “那么,女神之船的方向应该是什么?” “它必须回归本源,遵循教会纯净虔诚时女神亲自指引的道路。这就是我们必须追求的伟大目标。” 战斗牧师先生露出一副极为真诚的表情。 人群开始低声表示赞同,有些人点头,甚至有人鼓掌。 “…… 我从您的话中学到了很多,巫师先生。或许您和班尼特先生愿意…… 分享更多关于女神教会未来的想法?” “听起来不错。班尼特兄弟,我们一起去吧。如此难得的相遇值得庆祝。我们找个有美景、有好友相伴的地方。” 我若无其事地放开那位年轻女士,就好像她从来没当过人质一样,然后走到战斗牧师先生旁边站着,装作和他是朋友。 班尼特虽然对这突如其来的转折明显感到困惑,但似乎也认出了这位牧师。 这位年长些的男人微微一瞥,就足以让他不情愿地跟上来。 就这样,原本一场中午发生的人质事件,最终演变成了一场讨论宗教改革的聚会。 回想起来。 这个人作为冷酷无情、甚至将自己女儿都流放的北方大公的兄弟,却能存活下来。 他当年能悄无声息地混入伊里德的集会。 他能爬到红衣主教的位置,卸任后仍保持良好声誉,甚至连这群人都认可他。 还有那位年轻女士如此坚信见到这位 “叔叔” 就能解决她所有问题。 所有这些事实…… 都指向一个结论:这位战斗牧师远不止是个温和善良的人。 这意味着他是个擅长在政治的险恶水域中周旋的高手。 “我是达基滕·朱利叶斯,前红衣主教,目前是一名战斗牧师。哈哈……” 他那轻松的笑容或许能骗过别人,但我能看到藏在背后如狡猾狐狸般的精明。 我盘腿而坐,邪神酱坐在我的腿上,我向后一靠,直截了当地问道。 “刚才那一出是怎么回事?我配合你了,但还是想知道。” “看起来是个好机会,所以…… 如果我的行为显得无礼,我道歉。” “我之前在二王子面前见到你时,你似乎没那么显眼。” “当时在场的都是些位高权重的人,所以……” 这就是他的意思,在王子、公主和魔法塔主们面前,他故意不引人注目。 “班尼特,嗯…… 你认识他?如果是这样,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 好。长话短说,巫师,你已经知道塔拉无法使用神力。她一直通过‘悲叹之刺’吸取腐败牧师的神力来维持,但这种方法已经到极限了。” 即便在这个充斥着恶人的世界里,过度使用这种方法也难免会引起怀疑。 如果塔拉去过的每个地方都留下被吸干神力的躯壳,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发现其中的关联。 她需要一个稳定、可靠的神力来源 —— 一个知晓她无法使用神力,愿意无视她窃取神力的行为,甚至愿意默许此事的人。 “这个人找到我们‘改革派’,声称和我们一样对当前的女神教会不满。他说我们朝着同一个目标努力。” “…… 我有说得那么夸张吗?” “他提出分享自己的神力。此外,他还告诉我们一种伪造神力的方法。” 有趣的措辞。 在班尼特的介绍下,战斗牧师先生站起来正式自我介绍。 他看起来更像一个…… 经验丰富的政客,而不是牧师。 “…… 战斗牧师达基滕·朱利叶斯,现作为‘改革派’的一员。很荣幸能与大家共事。” 我敷衍地鼓了鼓掌,同时整理着思绪。 年轻女士的请求自己就实现了。 清楚。 和班尼特的误会也解决了。 清楚。 现在,剩下的就是在班尼特的困境上帮点忙,在圣城享受一下约会时光,收集更多关于女神的信息…… …… 当然,还有寻求一些恋爱建议。 第213章 一个精密而宏伟的计划 我迫切需要从一位资深恋爱专家那里获取恋爱建议。 我得想办法哄好不知躲在何处闹别扭的尤娜。 与此同时,我还得和尤里更亲近些,并提前敲定我们约会行程的细节,这样就能在圣城来一场怦然心动的野餐。 说实话,我对约会的理解开始变得混乱不堪。 整个概念感觉模糊又难以捉摸。 我真正知道的,也就只有约会的时候,男朋友应该充当女朋友的私人搬运工…… 但班尼特肯定比我懂,不是吗? 我把信写得有点隐晦,以防被截获,但我觉得班尼特不会错过信里潜在的意思。 毕竟,他身边有洞察力敏锐如尼奥勒的人。 线索不止在信的内容里。 从蜡封的设计到我的笔迹风格…… 我知道尼奥勒不会错过这些信号。 我相信我的意图能传达给他,对此我深信不疑。 就在这时,塔拉和尼奥勒走进了房间。 “我们一收到你的消息就赶来了,班尼特。教授…… 也在这儿。顺便说一句,外面不知为何有点吵。是因为他吧?” [他在讲一个叫忒修斯之船的东西。听起来像是个哲学概念,目的是遏制红衣主教派日益增长的影响力。也许是达基滕牧师在煽风点火,想引发更大的骚动?] “两个猜测都对。忒修斯之船最初是巫师提出来的,达基滕牧师一直在利用它来扩大这个概念的影响。” 出去买牛奶的粉发女同回来了。 “你把孩子丢在这儿,自己跑哪去了?” “我有急事要处理。显然,二王子…… 正在访问这座城市。稍后我会详细解释。但首先,我们难道不该怪那个没按指示乖乖待在角落的人吗?” “有道理。” 我已经能想象邪神酱到处闲逛,心里想着 “这么大一座城市,哪有那么巧碰到班尼特?” 最近,她越来越多地表现出她不成熟的一面。 即便人越来越多,气氛也变得愈发严肃,我倒也不是特别担心。 我可不想在塔拉和尼奥勒面前把事情升级成 “人质事件第二季”,所以我已经采取了预防措施。 具体来说,我给邪神酱禁言,并手动隐藏了她的身形。 “…… 教授腿上盖着布的那是什么?是布偶幽灵吗?” “塔拉,现在说这个只会让事情更复杂,先别管。尼奥勒,你也是。我们稍后再讨论。” 在信里,我向班尼特提出了一个交易。 我解决你的问题,作为回报,你帮我解决我的问题。 即便班尼特没看懂其他内容,我也确保了这部分信息他绝对不会错过。 所以一旦事情安定下来,我相信他会听我倾诉,并给我一些靠谱的建议。 要是万一信的真正意图没传达清楚,也没关系。 等我和班尼特单独相处时,我总能巧妙地提起这件事。 于是我放松下来。 靠在椅背上,进入旁观者模式。 但很快,事情的发展开始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我们在 “改革派” 的秘密据点。 从外面看,这里就像一家破旧的旅馆,但里面却弥漫着某种抵抗运动的坚毅氛围。 内部散发着弱势群体的精神。 再有点啤酒杯碰撞的声音,就完美契合这种场景了。 与会人员包括: 与班尼特一行人有关联的 “改革派” 的三名成员,以及一位战斗牧师。 疯狂巫师一行的三人(尤娜除外),还有来自北方的年轻女士。 “既然大家都到齐了,我们正式开始会议。首先,我们来梳理一下‘改革派’目前面临的挑战。你们可能已经知道,但是……” “你这么解释是为了巫师先生,对吧?从之前我的观察来看,他那些独特的见解和想法…… 他会以战略家的身份加入改革派吗?” 班尼特试图主导会议,但这位战斗牧师似乎对我更感兴趣 —— 或者说更怀疑。 然后他问班尼特。 虽然班尼特的团队和我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信任和理解,但这位战斗牧师没有。 他可能很好奇。 班尼特在我和 “改革派” 之间划清了界限。 “不。他可能有自己的计划。他不是那种为他人效力的人。把他看作是目标与我们一致的人…… 或者更确切地说,是推动船帆的风。” “这比喻真奇怪。你是说这是个松散的联盟?还是说他是某种隐藏在幕后的助手?” “对他,别想得太复杂。不管他计划什么,很可能都会按他所想的那样实现。把他当作一股自然力量就好。” “哼嗯……” 这位战斗牧师好奇地看着我,掩饰着他的怀疑。 班尼特和他看法一样…… 所以,他大概觉得我的主要作用是策划阴谋,参与政治权谋。 我本想澄清班尼特对我的过度夸赞,但还是决定算了。 相反,我只是微笑着,没去纠正。 从他的角度看,这么想也说得通。 再说了,直接说 “其实我没什么想法”,那就太逊了。 我是个教授,不是吗?教授在学生面前得尽可能保持酷炫。 所以,我讲课时总会精心考虑自己的表现。 所以如果班尼特想把我描绘成一个超酷的厉害战术家,我又何必反对呢? “根据红衣主教派的公告,英雄选拔锦标赛将分为两个阶段:英雄候选人的选拔,以及圣剑的抽取。” “英雄候选人将通过一系列比赛来确定。成功通过初赛的人将继续竞争,直到选出一定数量的候选人。这些人随后将有机会尝试抽取圣剑。” “在他们之中,被圣剑选中的人将被宣布为这个时代的英雄。有什么问题吗?” 在锦标赛的 “英雄候选人” 阶段,他们会选出多少候选人呢?如果他们有特定的人数目标,比赛会一直持续到达到这个配额吗? “他们说会分成四个小组,每个小组选出两名候选人。” “每个小组基于女神教会的核心价值观之一 —— ‘勇气’、‘忠诚’、‘永恒’ 和 ‘顺从’。” 现在我明白了。 他们总共会选出八名候选人,然后这些人将尝试抽取圣剑…… 很明显,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拔出那把剑。 “自从上一任英雄在一个世纪前去世后,圣剑就再也没有选中任何人。它依然插在女神雕像下的石头里,仿佛在沉睡。从那以后,就没人能把它拔出来。” “我成为圣女后,有一次有机会触碰它。我发誓,它感觉就像和石头融为一体了。纹丝不动。” 有点像王者之剑。 [那么,整个英雄选拔锦标赛会不会就是为了找到…… 值得被圣剑选中的人?] “不可能。没那么简单。背后肯定有某种不可告人的动机,一定有。” 塔拉咬紧牙关。 她确信红衣主教派 —— 女神教会的高层 —— 组织这样一个活动肯定有算计好的议程。 很自然地,任何被圣剑选中的 “英雄” 都会对圣女塔拉拥有权威。 这就是现实。 但情况有些奇怪。 红衣主教派完全符合典型腐败宗教团体的特征。 对他们来说,举办一场锦标赛,还提供自由抽取圣剑的机会,这说不通。 因为如果班尼特赢得锦标赛成为英雄,他新获得的权威就能彻底瓦解红衣主教派。 如果是班尼特以外的人获胜 —— 尤其是效忠于皇室的骑士,那也会有问题。 这会威胁到教会对宗教权力的掌控。 所以,从逻辑上讲,这意味着红衣主教派必须绝对确保他们选定的候选人能获得英雄的称号。 “锦标赛肯定有陷阱。也许他们贿赂了参赛者!” [这不是个可行的办法。那得花天文数字般的钱,而且也有很多人是贿赂不了的。毕竟,这可是争夺英雄称号的比赛。] “如果他们的候选人本杰明已经达到升华级别,那一切就说得通了。但很难想象他有那么强大的力量。” 他们认为真正的操纵会发生在英雄候选人选拔阶段。 这是个合理的假设。 据说通过圣剑选择英雄的是伟大的女神本人。 谁会相信人类能干涉神的裁决呢? 然而,我已经知道真相。 女神更像是一台庞大的机器,她的系统正在逐渐恶化 —— 而且很有可能被某个派别利用。 如果红衣主教派在篡改女神,那么一切就都能说得通了。 他们可以维持公平竞争的假象,随意挑选八名候选人。 如果他们有能力确保他们选定的冠军获胜,那么更大的舞台只会放大他们计划的效果。 事实上,他们需要把舞台弄得更大。 在全世界瞩目下,在无数人祝福的仪式中加冕的英雄,将拥有毋庸置疑的权威 —— 即使这位英雄没有任何显着的成就。 我开口了。 “我就问一个问题,牧师先生。” “…… 好的。如果是我知道的,我会尽我所能回答。你想知道什么?” “你说你曾经是红衣主教,对吧?在女神教会的统治阶层中,有没有可能存在某种代代相传的珍贵圣物?也许上面刻着类似于‘此物可与女神交流’这样的话?” “…… 你怎么知道这个的?” 这位战斗牧师眼中闪过震惊与怀疑。 知道这样一件神器,意味着知道得太多了,他本能的反应是认为我可能是红衣主教派的间谍。 班尼特安慰地拍了拍牧师的肩膀,仿佛在说他能理解他的想法。 “我跟你说过,达基滕牧师。就把他当作一股自然力量。” “但这种事不该让外人知道 ──” “巫师,我可以说吗?” “我不是已经说了嘛,达基滕神父?就把他当作一种自然现象。” “但这是绝对不能外传的真相 ──” “维度魔法,还有来自…… 另一个维度的英雄?” “……” “……” 知晓全部真相的粉发女同,面部肌肉微微抽搐。 对大多数人来说,她的表情可能看起来很平静,但我能看出来。 她在强忍着笑。 与此同时,坐在我腿上、盖着布的邪神酱,突然进入一种奇怪的 “端庄模式”。 我能感觉到她在微微颤抖。 我把手伸到布下面,这儿戳戳那儿戳戳。 粉发女同我不好说,但邪神酱不一样。 我戳了几下后,她的 “端庄模式” 立刻就解除了。 “我明白了。既然这样,班尼特,你对这位巫师不同寻常的信任…… 甚至你对他看似盲目的乐观,现在都更说得通了。既然你似乎已经知道,那我就跟你们说说吧。” “嗯。” “在女神教会里,有一件名为‘玻璃方尖碑’的圣物。据说它是由女神亲自雕刻的,可以直接与天堂交流。据说只有教皇、圣女或英雄才能使用它的力量。” “…… 等等,它有那种功能?!为什么没人跟我说过这个?” 这位俏皮的圣女在谈话过程中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一脸真诚。 原来是这样。 听起来像是某种控制面板,可以用来控制女神。 使用权限仅限于教皇、圣女和英雄。换句话说,他们是…… 管理员。 塔拉已经在这儿了,而英雄还没选出来。 那就只剩下教皇了。 如果是真的,那么导致女神 24% 腐败率的幕后黑手就是教皇。 我们找到罪魁祸首了。 随着谜题在我脑海中逐渐拼凑完整,我满意地笑了。 班尼特团队的其他人开始低声议论。 “果然,他从一开始就什么都知道。” “看到了吧,尼奥勒?他准备得很充分。那怎么可能是情书呢?班尼特,我就说吧。这种需要教会核心权限才能知道的机密信息 ── 他早就知道了。” [嗯,我是不是理解错了……?我真以为是那种信呢。] 呃。 “那么,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这次有什么宏伟计划,巫师?” “别拐弯抹角了,教授。信里和女神相关的内容到底是什么意思?!” 呃呃…… “英雄的计划…… 我很好奇。‘改革派’ 看似在反对红衣主教派,但实际上处于守势,勉强支撑着。他们会不会有什么…… 改变局势的关键行动来扭转局面?” “这是不是意味着你在偏远森林小道上救我,还对付那个奇怪的圣骑士,原因是……” 呃……? 围绕着我的期望似乎失控了。 当然,我不缺能力和信息,但这开始让我有点应接不暇。 我最初的计划很简单 ── 稍微帮班尼特一把,然后大部分时间和尤娜、尤里一起玩乐。 现在,虽然这种情况很容易被误解,但我更担心自己最终会被工作压得喘不过气,没时间约会。 再说了,现在这情形,要向班尼特请教恋爱建议也太尴尬了,所以……? 我本来打算更轻松一点 ── 在一旁观看锦标赛,偶尔插句话。 也许是时候澄清我的意图了。 比如说 “我是来度假的。休假期间请别给我安排工作相关的任务” 之类的话。 我瞥了粉发女同一眼,无声地恳求她帮忙缓和局面,降低他们过高的期望。 她凑近我,在我耳边低语。 “…… 巫师先生,我有点失望。我还以为我们是来度假的 ── 我真的很期待呢。但现在看来,你从一开始就打算工作。失去手臂,寄那封信…… 你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对吧?” “…… 哈?不,不是。呃,那个……” “但没关系。看到你这么努力工作…… 真的很有魅力。只要答应我之后给我和塔主留些时间就行。” 不,不。绝对不行! 我们是来玩的……! 至于失去手臂 ── 嗯,你懂的。 我觉得那是个难得的机会。 而我寄给班尼特的信…… 真的是为了请教恋爱建议……! “砰 ──!!” 粉发女同猛地一拍桌子,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 尤里?兰斯特展现出她在歼灭小队时的魅力,言辞尖锐而清晰地说道。 “安静。” “……” “疯巫先生,请讲。分享一下你一直在谋划的计划。” 粉发女同突然丢出 “嘿,疯巫有重要的事要说!” 这颗炸弹,我的脑袋都快炸了。 我该怎么办?在这种情况下,我不能…… 就这么承认 “其实我没计划。我只是随便说说……” 那样太不酷了,对吧……? 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我强迫自己迅速思考。 我得想出个说得通的…… 一个合理的计划,能把我目前收集到的所有信息都串联起来。 “所以,我们……” “……” …… 英雄这个令人垂涎的位置是大家都在争夺的。 圣城里人山人海,包括北方大公、伊里德,甚至连绯红公爵也来了。 锦标赛是淘汰赛制,选出的八名候选人将有机会尝试抽取圣剑。 红衣主教派有他们支持的候选人,还有女神控制器。 最后 ── 虽然红衣主教派有权决定谁能尝试抽取圣剑,但如果他们的候选人没能通过锦标赛,他们也无法干涉。 这意味着…… “我们将联合除红衣主教派之外的所有派别,共同合作,淘汰他们支持的每一位英雄候选人。” “…… 你真觉得这么理想化的计划能行得通?各派别之间的利益纠葛太深,英雄头衔的诱惑又难以抵挡。合作的可能性非常小……?” 但这个计划会成功。 出人意料地,它会成功。 为什么呢?因为聚集在这里的每一个主要派别…… 都与我有某种直接或间接的联系。 …… 要是有必要,我哪怕在北方大公面前再召唤一次哈特都行! 第214章 计划蓝图 在采取行动之前,我得彻底分析这场锦标赛的规则。 “我知道比赛分为八个小组,但小组是如何分配的?分组又是怎么确定的呢?另外,是不是任何人想参加都能报名?” “首先会有一轮初赛。就在我们说话这会儿,初赛已经开始了。只要能打破女神教会准备的魔法——‘守护女神的三犬’哪怕一层,就能获得参赛资格。” “啊,那个魔法。” 我之前见过塔拉使用它。 这是一种防御性能极佳的神术,能够召唤出一面带有三个狗头的巨大护盾。 这是筛选不合格参赛者的绝佳手段。 任何希望突破的人,能力至少要达到两星水准,也就是说,随便一个偏远村庄的农夫是没机会通过的。 但通过初赛的人会怎样呢? “通过初赛的人将获得参加分组锦标赛的资格,这些分组赛会依次进行。” “你说的‘依次进行’是什么意思?” “‘勇气锦标赛’最先开始,接着是‘忠诚锦标赛’,然后是‘永恒锦标赛’,最后是‘顺从锦标赛’。通过初赛的人可以选择自己想参加的分组。” 这里关键的细节在于,参赛者可以自行选择分组。 光是这一点,就会引发一场激烈的情报战。 没人愿意进入有强者参赛的分组,所以竞争者们会密切关注排名靠前的参赛者动向,进行激烈的策略谋划。 比如说,如果帝国剑圣,那个少年骑士要参加‘勇气锦标赛’。 那么只要有点常识的人,除非是十足的蠢货,都会选择参加后面的分组。 有意思。 到目前为止,这个赛制看起来还算公平,但是…… “那么,每个锦标赛内的对阵是如何确定的呢?” “通过‘公平抽签’决定。” “公平抽签。” 得了吧,我就知道他们会有这样的漏洞。 这位战斗牧师的语气已经说明了一切——我立刻就明白这所谓的公平抽签靠不住。 红衣主教派肯定会在分组上动手脚。 想象一下这种情况:假设有三名实力强劲的候选人,还有一名红衣主教派青睐的竞争者,他们可以轻易操控对阵安排,让最强的几位竞争者相互淘汰,为他们选定的冠军扫清道路。 毕竟,每个小组要选出两名决赛选手,而不是一名。 这样的结果可能看起来有点难看,但他们的候选人会因为纯粹的‘运气’,只面对弱小的对手,从而成为‘英雄’…… 这样的结果红衣主教派完全可以操纵出来。 赛制结构就是这样。 接下来,我得了解一下关键人物。 “既然如此,我得听听…… 这次盛会中有哪些值得关注的参与者。班尼特,你能讲讲我们应该留意哪些人吗?” “我先从主要派别说起。这有一份关键人物名单——边听边对照着看吧。” 首先是雷德本公爵一派。 据“改革派”的线人消息,雷德本家族此次采取了特别激进的策略,四处收集潜在竞争者的情报。 然而,他们实际派出的代表人选还不明确。 “我们已经确认,雷德本家族的几位骑士已经抵达圣城。很有可能他们会参赛。” 所以他们要派骑士参赛。 绯红公爵是真的瞄准了英雄之位吗?也许我得在梦里去找罗迪厄斯,挖掘更多情报。 接下来是皇室一派。 这部分信息是粉发女同提供的。 “二王子伊里德对英雄之位不感兴趣。不过,应伊莱恩公主的要求,他带着一名骑士同行——具体来说,是‘天风骑士团’的副团长,西塞尔·尤伦斯托。” 所以伊里德本人对锦标赛没有兴趣,但伊莱恩有?似乎她委托了他什么事。 “…… 等等,尤伦斯托?”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我的心顿时一沉。 塔主的全名是尤娜·尤伦斯托·维奥莱特里斯,最后的一长串是皇室授予的头衔。 这意味着,从血缘上来说,她是尤伦斯托伯爵家族的成员。 尤娜厌恶她成长的那个家族。 她总是冷冰冰地称呼她父亲为“伯爵”,语气中的厌恶显而易见。 …… 我在试图说服伊里德的时候,很可能会遇到这位副团长。 也许我能从他们那里了解到更多关于尤娜的事。 再就是北方大公一派。 即便没有额外的情报,我也能推测出来。 黛西大公总喜欢对哈特倾诉,所以我对北方的情况已经有了相当清楚的了解。 “黛西”一直对此心怀不满。 如果他能自己解决这些问题,那么原本用于进口的资金就可以转而投入到地区发展中。 从北方大公的角度来看…… 英雄的头衔极具吸引力。 如果能出现一位忠于他家族的英雄,并且能运用强大的神力为领地谋福利…… 如果我是他,我会利用神术强大的“保鲜”能力建造一个超大型温室。 在常年冰封的北方,一片土地就能变成春天的绿洲,人们可以在那里耕种。 又或者,他可以利用英雄的威望从女神教会获得资金和支持。 不管怎样,这对北方来说都将是一个改变局势的契机。 粉发女同似乎真的对我的分析印象深刻。 “我从没想到生活会变成这样,疯巫。我之前觉得这一切都荒谬透顶,但看到这些分析派上用场…… 你还真有蛊惑男人的本事。” “别打趣我了,亲爱的。” “…… 嗯。” “别害羞嘛…… 反击我呀!” 主要涉及的三个派别就是这些。 这些对我来说都很熟悉,毕竟我已经和他们打过很多次交道,但这可是一场大规模的博弈。 帝国的三位公爵家族中有两位参与其中,甚至连皇室也掺和进来了。 整个国家的目光都聚焦在一个地方——圣城。 由此可见英雄头衔的价值。 自然而然地,野心勃勃的人也会蜂拥而至。 这些人是我需要留意的。 我能操控主要派别,但这些不确定因素就像一张张未知的底牌。 班尼特轻敲着他面前的名单。 “不出所料,我们不可能统计到每一个有实力的人。这份名单只包括有一定名气的已知竞争者。” “…… 尤里,你能帮我读一下并记住它吗?” “乐意效劳。” 面对满是长长名单的文件,我真是毫无办法……! 名单—— 雇佣军之王的前锋,沃尔菲尔德。 预估等级:“羽化”。 被红塔驱逐的火巫师,克拉维林·伦德尔。 预估等级:“羽化”。 流浪剑客,伊法尔。 预估等级:“三星”。 (其余内容省略) 目标一:淘汰红衣主教派选定的候选人。考虑到红衣主教派掌控着分组安排,这会很困难——但如果我成功了,就能削弱他们的影响力。 因为,当然了,第一步就是要给他们使绊子。 目标二:尽可能为我们的盟友争取到八个英雄候选人席位中的更多名额。 这样做是为了让我有更多时间去研究圣剑。 我有从女神的“神罚”中提取信息的经验。 所以,如果时间足够,我甚至有可能破解圣剑本身。 我不确定每个候选人能有多少时间接触圣剑,但假设标准是三分钟…… 最稳妥的办法是争取到四个席位。 三个或两个就有点悬了,只有一个的话就太难了。 有了这两个主要目标,计划就定下来了。 我需要逐个说服主要派别加入我们这边,如果可能的话,招募一些知名人士。 对于那些难以说服或招募的人,其他手段也已经准备好了。 虽然我没打算完全黑化,直接除掉他们,但也许来点策略性的诱惑,或者适时地散布些诋毁言论……? 如果能通过这种方式争取到八个席位中的四个,那胜利就稳了。 而且在这个过程中…… 我将有绝佳的机会揭开女神教会的秘密。 说不定能找到有助于解决它的关键线索。 另外。 “要是事情不妙,我们大可以发动一场政变。把教皇挟持为人质,你觉得怎么样?” [或者,如果这也行不通,我们就躲到某个偏远的山村,三个人安静地生活。所以别太担心,塔拉!] “…… 我没担心啊?但不管事情结果如何…… 只要我们能在一起……” 愿他们三人能有个幸福的结局。 …… 也愿我自己的爱情生活能迎来美满结局! 这就是我精密、宏伟且长远计划的蓝图。 …… 嗒。嗒。 在暗红色的微光下,棋子在棋盘上移动。 一名骑士向前推进,占据了关键位置。 面具人犹豫了一下,思索着公爵这步巧妙的棋…… 然后终于向前推了一个卒,同时开口说道。 “‘绞索’…… 我听说你一直在插手女神教会的事务。” “你有意见吗?‘羔羊’?” “不…… 只是好奇。邪神雕像的铸造即将完成,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又要开启另一盘棋局。” “因为我意识到邪神雕像并非绝对可靠。” 雷德本公爵的手指紧紧握住骑士棋子,仿佛要将它捏碎。 然后,他刻意用力地把棋子放下。 他的动作中透露出焦虑与怀疑。 “这…… 难道不只是因为‘圣女’的无能吗?” “绝对的力量无需技巧。如果因为操作不当就导致失败,那它从一开始就不是绝对的。” “圣女” 最后一次被知晓的行动,是吞噬了一整支潜入她巢穴的歼灭小队。然后,没过多久,她就死了。 雷德本公爵得出结论,皇室肯定隐藏了一些力量。 歼灭小队很可能是诱饵——为了引出“圣女”并将其杀死而做出的牺牲。 他一直在竭尽全力追踪帝国已知的五名升华级别的战斗人员。 但在“圣女”死亡的那天,帝国剑圣被证实身在别处…… 其他人也都待在各自的领地。 唯一合理的嫌疑人是紫塔塔主,但是…… “紫塔塔主从未离开过学院。我可以亲自担保。如果她参与其中,那只能是将意识投射到魅魔女王的巢穴,进行远程攻击……” “按照这个逻辑,‘圣女’应该是完美克制她的。” “没错。或者更准确地说,她们的能力应该会势均力敌…… 因为紫塔塔主的精神状态极不稳定。如果我们能让紫塔塔主的精神状态超出极限,她的升华状态肯定会崩溃。” 而“圣女”的能力对精神攻击尤其有效。 即便她在操控邪神雕像方面经验不足,至少也应该和对手同归于尽…… 或者至少能逃脱。 这让雷德本公爵得出了一个结论。 “如果还有另一个…… 像剑圣那样的人呢?” 一股隐藏的力量。 一位帝国隐藏起来的第六位升华级别战斗人员。 “一把隐藏在阴影中的利刃…… 而且肯定无比锋利。这确实是个合理的假设。如果是真的,他肯定拥有非凡的精神韧性。” “或者他可能专长于精神攻击——就像‘圣女’一样。” 黑暗巫师们考虑到了第六位升华级别战斗人员存在的可能性——一个官方并不知晓其存在的人。 如果他真的存在,他们行动时就必须更加谨慎…… 并且下更大的赌注。 这正是为什么…… “对神力的研究一直在进行。我猜你也在进行自己的研究。毕竟,我们有着共同的渴望——去掌握超越邪神雕像的力量。去探寻力量的源头。” “……” “我在女神身上看到了希望。你有没有想过,‘羔羊’?你有没有想过她是如何赐予神力的?” 在这个广袤的世界里,在无数的人中,她是如何挑选她的拥护者的?她又是如何察觉背叛并收回她的祝福的? 她究竟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呢? 答案很简单。 她拥有感知的能力。 一种覆盖整个大陆的庞大探测能力。 一股持续收集信息的力量。 换句话说—— “女神拥有‘天眼’。” “…… 啊。而你——你拥有‘预知灯笼’……” 雷德本公爵的羽化能力,预知灯笼,赋予他操控命运的力量——前提是他拥有引导命运所需的知识。 他获取的信息越多,就越接近完美。 但如果他能将其与“天眼”结合呢? 又如果通过邪神雕像能够放大其输出呢? “这只是一种可能性,但如果一切顺利——届时我将实现的燔祭升华,将赋予我统治世界的力量。” “即使我们无法完全窃取女神的天眼…… 哪怕只是其中一部分力量…… 那也足以改变局势。这是个明智的计划,‘绞索’。” 说着,雷德本公爵亮出了他的王牌。 “私生子之家”。 一个专门培养忠诚、顺从棋子的地方。 类似的实验已经进行过很多次,有些实验取得了有希望的成果——这些成果经过一代又一代的改良。 在这些成果中,罗迪厄斯是一把杰出的利刃。 但他并非“最佳”。 真正的杰作是一个命运交织的产物。 一个没有面孔、没有情感的幽灵——一个只为执行雷德本公爵命令而打造的刺客。 她将被派往英雄选拔锦标赛。 即便她没能夺得英雄的头衔,她真正的任务是潜入女神教会的核心…… 偷走“天眼”。 “羔羊”轻轻一笑,推倒了她的国王棋子。 “那我想你需要一位技艺高超的幻象巫师的协助。我现在明白你为什么召唤我了…… 好吧,我会合作。” “不能有任何差错,‘羔羊’。” “我不会犯错。你的棋子也不会。这个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两人默默举起酒杯,碰杯为约,达成了他们的协议。 他们打算利用英雄选拔锦标赛夺取他们渴望的东西。 就在此刻,黑暗巫师和疯狂巫师的阴谋即将正面碰撞。 第215章 不要再打了! “疯巫,二王子的马车正穿过特朗普霍尔的西门。” “好嘞,他终于来了。我都觉得自己等得脖子都快伸长了。” 我双手撑膝,利落地站起身来。 为了这一刻,我已经等了许久。 如今关键人物们逐个登场,我的任务就是把各方势力整合到一起。 大联盟战略。 这是个野心勃勃到令人咋舌的计划——联合除红衣主教派之外的所有势力,在施展些巧妙手段的同时,给予红衣主教派致命一击。 乍一看,这计划几乎不可能实现,但并非如此。 如果我能妥善搞定第一块拼图,其余的就会接踵而至,而且每多争取到一个势力,难度就会呈指数级下降。 想想看——要是我拉拢了皇室、“改革派”以及北方大公,那红公爵家族岂不是只能选择假意与我结盟?哪怕只是为了避免彻底陷入绝境? 同样的道理也适用于北方大公。 要是皇室已经站在我这边,出于务实考量,他也只能接受联盟。 我甚至都不用搬出哈特这张牌。 所以归根结底,一切都归结于一件事。 我只需要拉拢伊里德。 在这个阶段,我几乎就像开局就稳操胜券。 我和伊里德之间不是有着某种联系吗?对吧? 就在我准备去见他的时候,班尼特带来了个相当令人欣喜的消息。 “疯狂巫师。北方大公朱利叶斯及其随行人员似乎已经从南门进城了。” “哦,他也来了?太棒了。说服二王子,再搞定北方大公——哇塞!一夜之间大功告成!” “……我不知道你这自信从哪儿来的。即便对你来说,这也绝非易事。一个是皇室血脉的王子,另一个是苦寒之地的统治者。这可不像说服一个黑暗巫师那么简单。” “哼,走着瞧吧,班尼特。日出之前,我就能摘下月亮。嘎嘎嘎……” 毕竟,我掌握着他们两人初恋的关键。 这还用多说吗? 我自信满满地拍了拍胸脯。 掌握人际关系的人就能掌控一切,这就是万无一失的计划该有的样子。 我只需要一个晚上。 还能出什么岔子呢? 咚。咚。咚。咚! 这是一场盛大的行进队伍。 伊里德的马车被士兵和侍从簇拥着,队伍绵延了整整三个街区。 他平日里行事低调,以至于我从未真正意识到他的身份地位——但看到眼前这一幕,就再清楚不过了。 他真真切切是一位皇室王子。 而据说这已经是精简后的队伍了,出于对女神的敬重,没有大张旗鼓。 我简直无法想象他平日完整的排场会是怎样。 在一群目瞪口呆的围观者中,我静静地站着,观察着这支游行队伍。 哒。哒。哒。 人群分开,两位肩宽体阔的骑士朝我走来。 他们表情严肃,传达着口信。 “皇室王子殿下召见您。” “你们怎么找到我的?” 我正琢磨着怎么联系他呢,没想到这问题就这么解决了。 骑士们仔细地对我进行搜身,检查是否携带任何潜在危险物品。 被两个大男人上下摸索身体,这体验实在是尴尬得难受,不过我猜他们也不乐意干这事儿。 这就是所谓的“同病相怜”吧。 他们不乐意碰我,我也不乐意被碰。 我只能默默忍受,为我们共同的遭遇默哀。 就在他们准备给我戴上魔法抑制手铐的时候,伊里德的声音从马车里传了出来。 “够了。让他进来。” “殿下,我们还没确认对魔法能量的防护……” “这是浪费时间。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 骑士们瞪着我,眼神里无声地传达着一个信息:你要是敢耍什么花样,就别想全身而退。 我耸了耸肩,朝马车走去。 站在马车前的是一位身材高挑的女骑士,浅金色的头发,紫色的双眸。 她身高约一米七六,浑身散发着清新且威严的气场。 她的美貌毋庸置疑,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她那骑士般的沉稳姿态和正直风度。 最明显的是…… 单看她眼睛的颜色,就足以确认她与尤娜的血缘关系。 我若无其事地问道: “…… 尤伦斯托?” “是的。我是西塞尔·尤伦斯托。殿下提起过您。您就是那个要确保我获胜的人。” “啊,原来你就是参赛选手。那好吧,我先提前恭喜你了。” “客套话就省省吧。殿下在等您。” 我这就进去? 女骑士动作利落地拉开马车门。 铰链转动,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我毫不犹豫地钻进了马车。 车内空间出奇地宽敞——不过,仔细想想,这也在情理之中。 这可不只是一辆马车,简直就是一个移动的住所。 在车厢另一头,翘着二郎腿坐着的,正是二王子伊里德·克劳恩。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那张帅得离谱的脸还是让我心生不爽。 我带着调侃的语气跟他打了个招呼。 “您的骑士们可真是忠心耿耿啊。” 我这话,自然是在说他们那细致入微的搜身检查。 “看来他们今天格外敏感。那是因为你看起来太可疑了。你应该能理解。” …… 他这话的意思是,问题出在我这张脸上咯。 我看起来真有那么可疑吗?尤娜还说我看起来很酷呢。 我瞥了一眼墙上的镜子。在我乌黑的头发下,红色的眼睛闪烁着不祥的光芒。 自从我接纳了“恶意”,我的眼神就带上了一种令人不安的气场——足以让人心里发毛。 …… 好吧。我现在明白了。 就我这模样,确实得被搜身。 “你最近怎么样?” “相当不错。工作进展顺利,而且多亏了某位疯狂巫师四处剿灭黑暗巫师…… 我还真有时间放松放松了。” 他的气色看起来更好了,声音也比以前更有力,看样子吃得也不错。 我像个心怀鬼胎的小苍蝇一样搓了搓手,狡黠地笑了笑。 “既然你这么感激,要不赏点什么?” “把一个没堵嘴也没拴链子的防卫局特工交给你还不够吗?就凭你从她那儿套出的情报,都能装满一箱子机密了。” “尤里·兰斯特很忠诚。她只告诉我必要的事,我也不会多问。” “要是你想要研究经费,我可以考虑。” 太好了,这算是小胜一局。 说不定这能稍微缓解一下尤娜的怒气。 她现在其实不缺钱了,但科研经费嘛,自然是多多益善。 寒暄结束,该进入正题了。 我和伊里德默默对视一眼,然后检查了一下安全措施。 我启动了一件神器,施展出一道魔法屏障,将车厢内部完全隔绝开来,确保声音和信息都不会泄露出去。 确认安全之后,伊里德直奔主题。 “你这次又在谋划什么?” “这次的英雄选拔。我们合作吧,确保红衣主教派不能获胜。给女神教会注入点新鲜空气,不是挺好的吗?想想就清爽。” “你说的‘合作’,具体都有哪些人参与?我很好奇。” “首先,是北方大公……” 哐当。 马车猛地一晃。 “……” “…… 怎么回事?” 伊里德打开车窗,目光扫向旁边骑马随行的一位骑士。 那骑士在上级的注视下,明显紧张起来,结结巴巴地回答道。 “我…… 我们和北方大公的队伍相遇了,殿下。但是…… 他们无礼地拒绝让路!” “……” 原来是陷入了那种僵局。 经典的“你先让”的难题。 我透过车窗望去,只见那盛大的队伍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双方规模都如此庞大,除非一方让步,否则谁都别想前进。 自尊心作祟导致的冲突并不少见——但对象可是皇室啊! 据我所知,皇室的权威是至高无上的…… 那北方大公为什么不让路呢? 他可不是那种被骄傲冲昏头脑的人——他是个每走一步都会权衡利弊的人。 他和伊里德之间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看向伊里德,希望能得到答案,可他只是咂了咂嘴,流露出沮丧的情绪。 “…… 啧,他还沉浸在那种荒谬的幻想里,真是的。” “幻想?北方大公?” “没错。你最清楚不过了。琴特拉穿越到一百多年前,然后又回到现在,以哈特的身份来见我。” 哈? “呃,什么?呃,啊,对。没错。” “在一次关于北方继承权问题的会议上,他看到了我保存的琴特拉的画像,就开始胡言乱语。说什么哈特和他灵魂相连之类的。” “啊…… 所…… 所以……” “我当然否认了。她的感情显然是冲着我来的。她不过是个聊天伙伴,用来帮我支付留在这个时间线所需的费用而已…… 灵魂相连?啧。” …… 所以他们为此吵起来了。 皇室王子和北方大公因为哈特和琴特拉吵起来了…… 我过去造的孽如今报应不爽,结结实实地扇了我一耳光。 我的脑袋一阵眩晕。 大脑还在短路的时候,我的嘴就不受控制地先动了。 “求你们了,别为了我吵架……!” “…… 你终于疯了吗?” 完了。 不,不!冷静点! 事情还没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感情归感情,实际利益归实际利益。 我提出的对抗红衣主教派的提议,对他们双方都有好处。 他们肯定不会因为私人恩怨就妨碍这么重要的事,对吧?对吧? “如果你能说服那个愚蠢的北方大公,我没理由干涉。削弱红衣主教派的势力,这事儿我全力支持。” 太好了。 伊里德基本上算是答应合作了。 现在我得确保局势不会进一步恶化。 得赶紧去北方大公的马车那儿——在双方的自尊心彻底作祟之前把事情摆平,让他们让路。 我迅速下了伊里德的马车。 就在这时—— 咔嚓。 一声尖锐的断裂声在空气中回荡。 如果你想问那是什么声音…… 那是我的计划破碎的声音。 咔嚓,啪哐——!! 就在伊里德的队伍和北方大公的队伍中间…… 一场争斗爆发了。 要是局势升级,伊里德和北方大公之间结下无法挽回的仇怨…… 那可就彻底完蛋了。 我的面子也会丢尽! 我之前那么自信满满地离开,还跟班尼特说一切尽在掌握。可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啊,该死,你们不要再打了!住手,住手!别打了——!” 我朝着混乱的地方飞奔而去,双脚重重地踏在地上。 我早就知道“羽化”是有不同层次的。 我至今都没忘记,大公主伊莱恩一拳轰出的“血风”。 想要计算出能与之抗衡的力量输出,那是我遇到过最令人头疼的难题之一。 就算把十几个罗迪厄斯叫来,在当年伊莱恩的旋风拳面前,也毫无胜算。 她的力量运用可谓炉火纯青。 她“羽化”过程的每一个阶段——将情感注入灵魂,产生有色魔力,再将其转化为纯粹的力量——都执行得精准无误,没有一丝一毫的浪费。 与刚刚踏入“羽化”阶段的南宫青辉之流相比,差距就更大了。 不管他使出多少招“帝王剑形”,都不足以击败一个强者。 当然,“羽化”使用者之间的实力也各有差异。 但刚刚踏入“羽化”的人和达到绝对巅峰——升华之境的人,两者之间有着天壤之别。 咔咔咔咔咔——! 此刻在我眼前上演的…… 是两位站在“羽化”极限边缘的战士之间的冲突——两个准升华级别的怪物。 “我最后警告你一次。让开。” “我们先踏上这条路的,听到没?北方的斥候最先踏上这片光亮的地面。怎么,你耳朵被冰堵住了?!” 咔嚓,咔咔——! 北方大公的勇士,简直就是一头狂野的野兽——一个狼一般凶猛的女人。 她凌乱的天蓝色头发随风飞舞,竖瞳闪烁着光芒。 她融合了美丽与野性。 她手中的双斧虽小,但蕴含的力量却不容小觑。 仅仅一挥,就释放出一阵冰风暴——仿佛冬天都被她握在了手中。 “先到先得!要是你们想破坏规矩,那就先咬我啊!” 仅仅一挥—— 嚓嚓嚓嚓嚓——!! 沿着她攻击的轨迹,冰锥破土而出,瞬间让夏天变成了冬天。 一座三层楼高的建筑被卷入风暴,随后像被液氮浇灌一般,瞬间冻结。 而与她对峙的——是钢铁般的存在。 “这是你最后的警告。在皇室面前退下。” 呼——! 当她那把巨大的双手剑劈开空气,留下的真空瞬间被狂暴的气流填满。 仅仅一挥,就化作一阵狂风。 皇室的勇士正是之前我在伊里德马车前看到的尤伦斯托家族的女骑士。 她轻松挥舞着一把比她还高的双手大剑,将扑面而来的寒霜像纸一样劈开。 余波将四五名北方战士掀飞,附近建筑的窗户在冲击波的巨大力量下纷纷破碎。 已有两栋房屋化为废墟。 而这还只是热身。 此时他们还处于互相试探的阶段,想看看谁的獠牙更锋利。 但要是他们真的拼个你死我活,整个街区都会被夷为平地。 这太可怕了。 我知道我必须介入,在局势失控之前阻止这场争斗。 为了计划着想。 但突然,我缺失的左臂一阵刺痛。 …… 要是我又受伤了怎么办? …… 要是尤娜又因此伤心了怎么办? 扑闪。 就在这时,一只蝴蝶从我的耳边飞过。 虽然她没有现身——大概还在生气吧——但感觉她好像在说没关系…… 因为她在守护着我。 对。 不幸中的万幸。 至少看起来她没那么生气了! 一股暖意涌上我的心头,喜悦从心底油然而生。 我站到他们中间,这场争斗到此为止! “嘿!各位,今天难道不是最美好的一天吗?” “…… 你。这里危险。请退后。” “这黑乎乎的是什么东西?你是黑暗巫师吗?” “哎呀呀,别这样嘛……” 是时候展现我的口才了。 第216章 女骑士征程 关键在于,伊里德和北方大公都没有直接参与这场冲突,是他们的勇士在争斗。 这是一场骑士们为了领主的荣誉而拔剑相向的决斗。 这就意味着我手中的王牌——琴特拉和哈特——在这儿派不上用场。 要是我站在这些忠诚的战士面前宣称:“我能对你们领主珍视的人随心所欲!” 很有可能他们会当场砍了我的脑袋,而不会任由某个邪恶巫师在他们主人耳边胡言乱语。 当然,我也可以扯着嗓子大喊“你们的哈特在这儿!”,让坐在他们身后马车里的北方大公听到,这或许能搅乱局面。 但要是我是个忠诚的下属,看到自家领主因为某个巫师爆出的离谱丑闻而突然冲出马车…… 我可能就会抛开一切规矩,当场砍了那巫师的脑袋。 所以,我需要一个能让下属们接受的谈判策略。 我得让他们相信,此刻停止争斗,最终是符合他们领主的最大利益的。 首先,我得树立起自己的威望。 要是他们觉得我只是个无名小卒,根本不会理会我。 一个外人想要促成谈判,就得有足够的分量。 “……” 伊里德这边的骑士似乎认出了我——这很好。 她将巨大的双手剑保持在一个中立的姿势,观察着,等待着。 “我问你到底是谁?” “既然你问起我,那我自然应该回答……” 真正的挑战来自北方大公那边的勇士,她几乎是在咆哮。 我夸张地摆出一副贵族姿态,恭敬地鞠了一躬,报出一连串头衔。 就像是给自己贴上一块闪亮的名牌,好与他们的身份地位相匹配。 “我是女神教会‘改革派’的外部顾问,紫魔法塔的财务官,此刻,也是你们尊贵的调解人。” “调解人靠的是鲜血和钢铁,不是耍嘴皮子,你这个细皮嫩肉的公子哥。” 接下来——塑造合适的形象。 在这个如北方蛮兽般的人面前示弱或表现出脆弱,那将是致命的错误。 我得表现得像个十足的强者,对他们的威胁毫不在意。 一个战争商人的形象再合适不过了。 我夸张地张开双臂。 “我怎么会不尊重北方的高贵传统呢?但请放心…… 当形势需要时,你会惊讶于我这三寸不烂之舌能掀起多大的血雨腥风。” “…… 哼。” “幸会!不过我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女士。我只说两点。说完这两点,我相信我们就能找到一个让大家都满意的解决方案。” “你身上的味道真难闻…… 好吧。说来听听。看看你那软塌塌、只会瞎咧咧的舌头,能不能像我的斧头一样沾上那么多血。” 还挺有诗意。 这…… 这咆哮着、近乎野蛮的态度——让我想起了露露。 这很可能只是一种表象。 她看起来和表现得就像一头刚从雪山下来的野兽,但她肯定有着敏锐的头脑。 如果她真的只是凭本能行事,北方大公也不会把她留在身边。 她能在这种情况下带头,这说明了很多问题。 这意味着在他们的队伍中,她是最值得信赖的人选。 要是她像魔法少女金露露那样头脑简单、只知战斗,早就被派到后方去了。 …… 这样一来,说服她或许会更容易。 如果这场争斗更多是为了维护领主的尊严,那我只需要给她一个体面的台阶下。 仅此一点就能化解整个局面。 我想好要说的两句话。 “这座城市是圣地,受女神注视。如果你们是为了英雄选拔锦标赛而来,那想必你们也尊重作为这项赛事基础的信仰吧?” “哼。” “还有——‘若兄弟给你肉,你应以麦酒相报。’北方大公家族欠了女神一份情。现在是遵循祖先智慧的时候了。在这种情况下让步,并非耻辱。” “你真让我心烦。北方大公家族到底欠了女神什么情?” 我俏皮地伸出舌头回答道。 “哎呀,就是北方大公家的年轻小姐在旅途中遭遇不幸时,女神庇佑她毫发无损地躲过了一群掠夺者的伏击。” “……” “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我打算在天黑前,陪那位年轻女士去拜访北方大公,所以准备好迎接你们的客人。至于饮品嘛…… 一杯温热浓烈的酒应该很不错。” “好吧。出于对女神光辉的尊重,我们撤退!作为节日的客人,在这里闹事有失尊严,哼!固执地坚持权威而不让路,才是真正对女神不敬的行为!” 换句话说,他们声称是为了向女神致敬才让步。 但要是我们固执地不让路,那就是我们因为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敬意而对女神不敬。 留下这句临别嘲讽,北方的勇士转身离去,带领她的队伍撤退了。 北方大公庞大的随行队伍转向另一条街道,为伊里德的队伍让出了一条畅通无阻的道路。 皇室的女骑士用锐利的紫眸注视着他们的撤离。 “感谢您从中调解,巫师先生。” 她简短地向我鞠躬表示感谢。 她微微低头时,金色的发丝如丝绸般滑落,有那么一瞬间,我有一种奇怪的熟悉感。 如果仔细看她的容貌,能隐约看到尤娜家族的痕迹。 或许正因如此,尽管我们素不相识,我还是不自觉地对她多了几分宽容。 对朋友的家人怀有善意,这是很自然的。 因为她和尤娜有血缘关系,我对她也莫名地多了些心软。 我知道不该打听女士的私事,但好奇心还是占了上风。 “不客气。但是……”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你是不是在使用黑魔法?” “…… 您说什么?” “如果不是,那肯定是羽化能力。我虽不是专家,但也知道过度使用绝非好事。你得小心点。” “……” 该说是一种直觉吗?或者第六感? 我能感觉到她的灵魂受损了——就像班尼特曾经为了榨取更多力量,用黑魔法撕裂了自己的灵魂一样。 这并非我有什么特殊能力。 只是…… 自从我接纳了“恶意”,就能察觉到这些。 我怀疑“它”拥有能感知痛苦的感官,因为它以人类的苦难为食。 而我似乎…… 继承了这个特殊的特质。 每当这位尤伦斯托骑士使用她的羽化能力时,我都能清晰地听到她灵魂出现裂痕的声音。 也许她被下了诅咒。 又或者…… 和伊莱恩之前的羽化能力类似,其中可能内置了一种自我毁灭的因素。 不管原因是什么,有一点是肯定的——她越依赖羽化能力,寿命就会消耗得越多。 她竭力掩饰自己秘密被揭穿后的震惊。 她这副样子,和尤娜被戳到弱点时太像了。 但随后,她对我露出一个微笑——宛如一场大火过后留下的灰烬。 “没关系。感谢您的关心。” “……” “我想殿下在叫您了。您该回到他身边了……” 她就这么含糊地回应了一句,打发我离开了。 我一登上马车就提起了这个话题。 “王子,那个…… 女骑士。她每次使用羽化能力,都像是在消耗生命。” “你怎么一下子就看出来了——算了,对你我不该用常理来推测。既然你看出来了,至少省了我们一些时间。” 他早就知道这件事? 伊里德摆弄着一件神器,建立起安全的通讯,接着说出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 “疯狂巫师,虽然你似乎一心要深度参与英雄选拔锦标赛…… 但实际上我们不是。” “…… 什么?” 那他们大张旗鼓地一路来到特朗普霍尔是为了什么? 伊里德很快解开了我的疑惑。 “我来这儿部分是为了其他机会…… 但主要是因为我姐姐的请求。她让我带那位你见过的女骑士——西塞尔·尤伦斯托——来参加锦标赛。而且——” 而且。 “她特别要求我想办法确保她不会获胜。” “不是帮她赢…… 而是要让她失败?” “没错。西塞尔·尤伦斯托想成为英雄,治愈自己的灵魂,然后回到东部战线。但我姐姐另有打算。她想让西塞尔退役。” 这请求很奇怪。 她的忠诚毋庸置疑。 她愿意为了帝国牺牲自己的灵魂,以生命展现出绝对的忠诚。 然而,伊莱恩却想让这样一位宝贵的人才退役? “皇室成员生来就高高在上,无数人的命运掌握在我们手中,注定要统治他们。我也不例外。正因如此…… 我们自然而然地形成了自己挑选为我们效力之人的方式。” 伊里德轻轻敲了敲桌子。 在我脑海中,仿佛看到一张由他周围文件延伸出的蜘蛛网——这只是我想象出的画面,但可能与现实相差不远。 通过治理和管理,他精确地掌控着一切。 不过,由于他还年轻,缺乏足够的经验和完全的权威,他的影响力网络还存在一些漏洞。 但要是伊里德登上王位,那张网就会遍布整个帝国,哪怕是远在万里之外的一只毛毛虫也会被他掌控。 他就是这样的人。 “我不会任用那些不可预测的人。如果有人不愿在我的掌控范围内,或者自行其是,我就会避免与他们过于亲近。” “但你很看重我。” “你又不是我的下属。说起来,是你在利用我。你一边我行我素,一边还敢说这种话?” 另一方面…… 伊莱恩就像一幅宏伟画卷中的勇士,她挥舞着巨大的旗帜冲锋在前,铂金色的头发随风飘扬,为身后的人开辟道路。 人们自然而然地追随她。 “我姐姐凭借超凡的魅力统领她的臣民。狂暴的恶狼、被野心蒙蔽的豺狼——她都能将它们驯服在自己的旗帜之下。但即便如此,她也有自己的底线。” “那些例外。” “她不会任用那些迷失自我的人。那些没有野心、内心空虚的人——他们不配站在她的征服之旗下。” 我能理解。 没有梦想的人很无趣。 这就是为什么伊莱恩想让西塞尔·尤伦斯托——这位用灵魂最后的力量战斗的骑士——退出军队。 乍一听,这似乎很无情,但伊里德的表情并没有人们想象中那么冷酷。 而且我也不相信伊莱恩会无缘无故地抛弃一个人。 她并不是要将她驱逐。 “…… 她希望西塞尔·尤伦斯托能找到新的人生目标。” 然后伊里德转向我,提出请求。 “你的魔法改变了我和我姐姐。” “确实如此。” “我们不想看到像她这样有天赋的骑士如此无意义地浪费生命。给她一个改变的机会。如果你这么做,我会很乐意支持你的计划。” “……” 伊莱恩希望她的骑士能重新找回未来,而伊里德赶来这里是为了完成姐姐的心愿。真可爱。 我脸上露出笑容。 在这种情况下,我忍不住感到兴奋。 他们在向我求助。我珍贵的两位参与者带来了一位新成员,他们希望我能引导她走出所经历的悲剧…… 就像一场游戏! 那我很乐意接受。 她甚至和尤娜是同一家族的,不是吗?既然如此,我不妨顺便提供一些家族专属服务。 “交给我吧。这种事…… 是我的专长。” “…… 你这么笑,我真的没法信任你。你就不能…… 稍微注意一下表情吗?!” 我会做到的。 我会弄清楚她的问题,帮她重新找到生命的意义。 首届锦标赛——“勇气锦标赛”即将来临。 让我们在这个耀眼的舞台上编织一个扣人心弦的故事。 让我们来书写它。关于勇士们为了各自的理由齐聚一堂,都想成为英雄的故事。而在他们之中,有一位女骑士,通过战斗和新的羁绊,拼凑起自己破碎的人生。 目前,暂且给它取个标题—— 《女骑士征程》。 第217章 西塞尔·尤伦斯托 “殿下,大公主刚到外——” 大公主伊莱恩的速度比声音还快——至少在大多数情况下是这样。 特工c的警告还没传到伊里德耳中,她就已经出现在他那狭小简陋的办公室里了。 可以说,经过疯狂巫师的“治疗”后,伊莱恩最明显的变化就是她的悄无声息。 她对风元素的操控已经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行动起来毫无声息。 这意味着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来不及启动伊里德办公室里的十三层安保措施! “伊里德,我亲爱的弟弟!” “提醒你一下,我已经二十一岁了。我不会再容忍你不尊重我,还把我当小孩一样对待…… 唔!” “我们好久没见了,你就这么迎接我?过来,你。” “皇室离心力”招式精准施展——恰到好处地压迫呼吸道,把他转了十三圈。 …… 伊里德揉着酸痛的后背,一脸闷气地嘟囔着。 (在他心里,觉得自己散发着冷酷气息。但在伊莱恩眼中,看到的只是个闹脾气的弟弟。) “说吧,什么事?” “除了东部战线的最新报告,我觉得是时候开始在幕后做些准备工作了。虽然我们已经商定你将成为皇帝,但我们的臣子们可还没同意,不是吗?” 伊莱恩用手指抵着下巴,看着伊里德缓缓点头。 他们不是应该在公众面前表现得不合吗? 大致计划很简单:维持他们相互对立的假象,然后在完美的时机突然和解,把伊里德推上皇位。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会毫无抵抗地接受这一切。 政治纷争在所难免,他们的手下很可能会遭受严重的精神冲击。 为什么要选伊里德,这个被认为缺乏统治魅力的人当皇帝? vs 为什么要选伊莱恩,这个以血腥手段建立起威名的人当皇帝? 各派系会为此争斗不休——结果却在一夜之间被告知这对姐弟现在是同一阵营的。 自然而然地,会有反对的声音。 所以,需要一个温和的缓冲。 至少,他们最亲近的助手需要知晓这个计划。 此外,他们必须在各自的派系间营造出潜在合作的暗流。 这次会面就是朝着这个方向迈出的第一步。 “伊里德,我能请你帮个忙吗?” “说。” “我有一位非常在意的骑士,她希望参加英雄选拔锦标赛。她的状态有点不稳定,我很想陪她,但我不能丢下东部战线不管。” “这借口不错。鉴于你对骑士出了名的关爱,为了她寻求哪怕是‘敌人’的帮助,也不会显得奇怪。” 伊莱恩轻声笑了。 她的笑声很温暖,但伊里德察觉到其中隐约带着一丝苦涩。 “我承认,这确实是个很方便的借口。但我是真心想请你帮忙。如你所知…… 许多达到羽化阶段的人往往情绪不太稳定。” “我会提供尽可能多的支持。我是要帮她赢得英雄选拔锦标赛吗?” “嗯,不。实际上恰恰相反。” 笃。 伊莱恩轻敲一叠文件,然后把它推到桌子对面。 文件顶端是一位金发女子的画像和一长串功绩。 “天风骑士团”东部战线净化小队副队长,西塞尔·尤伦斯托。 八次独自关闭恶魔次元之门。 参与132次净化任务。 单枪匹马消灭羽化级恶魔。 “不归要塞”唯一的幸存者。 她的履历堪称非凡,她甚至被列为升华的潜在候选人。 西塞尔·尤伦斯托的实力在庞大的帝国中名列前茅。 或者至少,曾经是这样。 伊莱恩的手指停在这份辉煌履历的最底部。 在那里,像顽固的霉菌一样附着在页面上的,是这样一行字: “因疾病暂停部署三个月。” 伊里德一看到这些字,就察觉到了一种规律。 西塞尔·尤伦斯托曾经辉煌的功绩逐渐开始褪色。 尽管她还年轻,但表现却在稳步下滑。 这很奇怪。 如果不是因为自满,那就只有一种解释…… 笃。 伊莱恩把文件翻过来,露出这份辉煌履历空白的背面。 空荡荡的。 她目光凝重,发自内心地说道。 “我希望西塞尔在英雄选拔锦标赛中失败…… 然后退役。” 嘚嘚,嘶…… 一辆小马车伴随着轻柔的马嘶声,停在了简陋的“兽吟”客栈前。 从车上下来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 她身高一米七六,姿态优雅,修长的双腿散发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感。 她的一切——锐利的眉毛、端庄的紫色双眸和独特的气质——都让她看起来就像是从童话书页中走出来的骑士。 由于“兽吟”是一个伪装的据点,一名全副武装的骑士会过于引人注目。 因此,西塞尔选择了便装,而不是她的铠甲。 即便如此,她训练有素的身姿和强大的气场还是让所有人都清楚地意识到她是一名骑士。 尽管和紫塔中的某位法师同属一个家族,但她的气质却截然不同。 就好比太阳与影子的差别。 她的胸甲向来比较轻薄——不过话说回来,一位经验丰富的战争执行者为什么要增加多余的重量呢,尤其是不必要的赘肉?那只会妨碍她的行动。 大公主是个特殊的例外,尽管有这样的“阻碍”,却依然取得了非凡成就——并非因为她的胸部,而是因为她卓越的能力。 西塞尔·尤伦斯托抬头看着客栈破旧的外观,自言自语道: “原来这就是二王子的住处。真简陋。看来他和大公主一样,注重实用性而非美观。果然是血浓于水……” 伊莱恩总是和她的骑士们共用帐篷,睡在同一个营房里,带领他们穿越最血腥的战场。 还有哪位统治者能做到如此尽心尽力呢?这就是为什么西塞尔会如此全心全意地宣誓效忠。 伊里德也有同样的精神吗?如果是这样,帝国的未来确实会一片光明。 “谢谢。你可以走了。” “好嘞。” 马车夫点点头。 嘚嘚。 马车驶离,留下西塞尔独自站在原地。她深吸一口气,转身朝向…… “嗯。” 她感觉有些不对劲。 这种奇怪的空虚感是怎么回事? 是因为伊莱恩女士不在身边,让她心里空落落的吗? 还是因为离开东部战线而感到不安,担心仍在那里战斗的战友们? 又或者…… 她的双手和肩膀感觉异常轻松。 “啊。” 她的铠甲,她的双手大剑。 她已经脱下了铠甲,但当然,她把它们打包好了——整齐地放在马车里的木箱里,连同她的其他物品。 而就在刚才,西塞尔亲自把那辆马车打发走了,却没有卸下她的东西。 “……” 西塞尔·尤伦斯托突然回过神来,然后泪流满面地朝着马车消失的方向跑去。 “等…… 等等!车夫,等等!我有东西忘拿了……!!” 最后,西塞尔花了三十分钟才追上马车,取回她的东西。 当伊里德得知这位骑士已经到了客栈外,却半个小时还没进来时,他皱起眉头,心想:“她是想跟我玩心理战吗?” 如果疯狂巫师看到这一幕,他肯定会笑着说:“有其姐必有其妹。” “为东部战线胜利而战!我是‘天风骑士团’副队长西塞尔·尤伦斯托。很荣幸站在帝国最尊贵的血脉、龙心的合法继承人面前。” “下次简短点。我讨厌浪费时间。” 翻译:我讨厌浪费时间,那你为什么迟到了三十分钟? “是,谨遵您的命令。” “至少你回应得够快,这点不错。” 翻译:你怎么就不能像说话那么快行动呢? 伊里德精通贵族礼仪背后那些未说出口的潜台词,试图在对话中巧妙地夹杂些隐晦的讽刺。 然而,西塞尔·尤伦斯托却始终保持着坚定的骑士风度,似乎对他的讽刺毫无察觉。 这情况要么说明她是个单纯的武者,与政治权谋的世界毫无关联;要么就是她是个演技高超的玩家,在“一无所知”的坚不可摧的伪装下假装无知。 为了试探虚实,伊里德漫不经心地问了一个问题。 “我听说你追着一辆马车跑。” “…… 呃,出了点小差错。” 脸红。 她的骑士风度依旧,但脸却涨得通红,就像一只煮熟的章鱼。 仔细想想,紫魔法塔主也不太擅长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 肯定是遗传。 如果她连情绪都掩饰不好,那这很可能是个无心之失,而非什么精心策划的策略。 想到这里,伊里德默默决定不再追究。 “你明白自己为什么来这儿吗——真正的原因?” “啊,是的。我听说伊莱恩女士给了我这个机会。据说英雄选拔锦标赛会有很多强者汇聚,而且赛场外事务繁多,她一个人难以兼顾……” 所以,西塞尔只知道表面原因。 她不知道伊莱恩希望她退役。 她对背后的政治暗流一无所知,她唯一关注的就是锦标赛。 这很奇怪。 尤伦斯托家族虽然是个相对较新的贵族家族,但也足够显赫,西塞尔理应接受过关于政治事务的适当教育。 伊里德回忆起在一次外交会议上与尤伦斯托家族另一位女儿的相遇。 她急切地想与皇室结成婚姻联盟以提升自己的地位,所以伊里德在几句寒暄之后就迅速结束了会面。 即便如此,那个女人还是展现出了对政治微妙之处和礼仪的理解——这些都是可以传授的技能。 那为什么西塞尔却如此天真得离谱呢? 现在想来,紫魔法塔主也是如此。 这种差异是有意为之吗?是尤伦斯托家族内部的既定策略?还是…… 西塞尔根本就从未接受过这方面的教育? 不,这些都不重要。 伊里德用手指轻轻敲了敲额头。 尤伦斯托家族的内部运作不是他关心的事,重要的是西塞尔·尤伦斯托这个人。 她的目标很明确。 现在,只剩下一些深层次的问题。 他直接切入核心问题。 “你为什么想成为英雄?” “…… 那是因为……” 有那么一瞬间,伊里德无法完全解读西塞尔脸上闪过的复杂情绪。 和疯狂巫师不同,伊里德不是个怪物。 他没办法凭借专业洞察力,在瞬间分析出表情的细微变化。 但他也不迟钝。 他能隐隐感觉到一些东西。 他的目光落在房间角落里枯萎的兰花上。 “很惭愧承认这一点,但我生病了。我的身体已不如从前,我的羽化能力输出也在减弱。很快,我就不再适合担任骑士了。” “……” 生与死。 每个生物都会经历出生、衰老、生病,最终死亡。 这是所有生命都无法逃避的命运。 但对有些人来说,这种命运来得太早了。 “他们说这是因为…… 我的羽化能力有缺陷。有人告诉我,它在消耗我的灵魂。无论是牧师还是巫师,都无法治愈留下的创伤。” “我姐姐的羽化能力也有自我毁灭的功能。她的仅限于对身体造成伤害,但…… 还有比这更糟糕的情况?” “是的。” 世上存在一种能燃烧灵魂的羽化能力吗?如果是这样,那就可以解释西塞尔·尤伦斯托的非凡表现了。 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牺牲会让人按付出的比例变得更强大。 于是,西塞尔·尤伦斯托一边走向死亡,一边战斗。 她在东部战线上的激烈战斗几乎燃尽了她生命的烛光,让她这位骑士所剩时间无几。 这是她最后的希望。 “但我听说英雄会从女神那里获得无限的神力。牧师们认为这不可能,但也许女神……” “…… 也许能够治愈你的灵魂。这就是你所想的。这也是你想成为英雄的原因。” “是的,殿下。您说得对。” 西塞尔静静地低下头。 这是可以理解的。 想要找回失去的东西,这是任何人都可能有的渴望。 然而,有一个基本事实不容忽视。 “假设奇迹发生,你的灵魂得到恢复。然后呢?” “我会回到东部战线,为帝国公主而战。” “而这样做,你会再次损耗你的灵魂。无论女神的力量多么神奇,无尽的破碎与修复循环最终必然会导致一个可预见的结局。” 没有什么能永远存在;一切都有极限。 即使你把破碎的东西拼凑起来,它也永远不会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这不过是一个临时的解决办法。 “你现在看起来病得还不重。你能正常行走和说话。看起来生活也没有困难。为什么不干脆停止使用你的力量呢?你已经是一名训练有素的骑士了。” “没有羽化能力的骑士很弱小。而弱小的骑士毫无用处。” “决定骑士价值的不是骑士自己,而是头戴王冠、高高在上的人。” “帝国公主或许还能用到一把变钝的剑,但一把曾经锋利过的剑,总会渴望回到从前的锐利。” 总有人愿意为了自己珍视的东西舍弃生命。 伊里德理解这种奉献精神。 他心中也有一颗指引他的星辰。 他会毫不犹豫地为琴特拉献出生命。 这就是为什么他能察觉到西塞尔·尤伦斯托内心的裂痕。 于是,看着那些裂痕,伊里德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为什么要冒生命危险?” 任何答案都可以。 为了见证伊莱恩的统治。 为了坚信净化东部战线是她的职责。 为了实现作为骑士短暂而荣耀的一生的梦想。 伊里德既无意也无权干涉一个有着坚定信念之人的高尚决心。 但西塞尔的回答却是—— “…… 因为我不得不这样做。” “……” 这个回答空洞无物。 她不是为了某个目标而冒生命危险。 她只是在抛弃自己的生命,因为她不知道还能拿它做什么。 西塞尔·尤伦斯托已经破碎——是一个迷失的灵魂。 “啧。” 这样的忠诚又带来了什么好处呢? 伊里德现在以一种不同的视角看待伊莱恩的真正意图。 她希望西塞尔在英雄选拔锦标赛中失败的真正原因并非—— “我希望西塞尔退役。” 而是—— “我希望西塞尔活下去。” “……” 伊里德不知道如何治愈一颗破碎的心,但他知道有个疯狂的巫师或许可以。 对于一个一生都在为生存而挣扎的人来说,他终于在皇冠大厅找到了一条前进的道路——一条要在一百年后才会实现的道路。 伊莱恩的羽化能力也发生了变化。 如果是他的维度魔法。 也许它可以…… “赢得英雄选拔锦标赛,嗯?这是个艰巨的目标。但我认识一个巫师…… 他或许能做到。我会请他帮忙。” “你是说…… 一个巫师?” “是的。他目前住在圣城。很抱歉在你长途跋涉之后立刻提出这个要求,但请再收拾一下东西。我们马上出发。” 于是,我们就去找疯狂巫师了。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第218章 盲目执着的骑士 1 伊莱恩希望这位女骑士在英雄选拔锦标赛中失败,并非出于恶意,而是因为她担心女骑士会再次毫无目的地在战斗中舍弃生命。 如果女骑士被选为英雄,并且成功修复了受损的灵魂,那固然很好。 但伊莱恩宁愿看到她退役,也不愿她重返战场,然后再次身心俱疲。 目睹女骑士的状况后,伊里德请求我为她提供心理疏导。 我记得他甚至说过,我可以采取任何必要手段。 与此同时,我正与皇室合作,确保红衣主教派的英雄候选人不会当选。 这些利益诉求完美契合。 我仿佛看到一条毫无瑕疵、畅通无阻的道路在前方铺展开来。 我要让这位女骑士获胜。锦标赛本身将成为她恢复的舞台。 如果可能的话,我甚至会帮她改变羽化能力。 当她最终接触到圣剑时,我会寻找修复她灵魂的方法。 然而,要实现这一切,有一点是肯定的—— 我基本上需要完全掌控这场锦标赛。 在我的模拟场景中,我可以扮演无所不能的游戏大师。 但在现实中,我既没有时间,也没有必要的设备,甚至连尤娜都不在身边,无法妥善准备这场“游戏”。 从学院运送工具过来耗时太久。 更糟糕的是,这位女骑士和伊莱恩一样强大。 如果我拼凑出一个粗制滥造的计划,极有可能引发灾难。 更不用说,她绝对不会同意像“躺下来,放下心理防备,数数天上的云彩”这样可疑的提议。 所以,我决定以正在进行的锦标赛为背景,实时开展我的“游戏”。 鉴于条件不太理想,随机应变至关重要。 “…… 你真觉得这可行吗?为了一个人控制整个锦标赛,还有这么多参赛者呢?” “当然可行!” 回应粉发女同质疑的不是我——而是邪神酱。 邪神酱露出狡黠的笑容,就像那种损友——那种会坏笑着递给你一根烟,说“来,试试”的人。 就是那种居心叵测的怂恿。 “哦?你终于要开始玩弄现实了?不错啊,疯巫。让我们来一场传奇的木偶戏吧。肯定超有趣!” “闭嘴,你这家伙!” “呜嘎嘎嘎嘎嘎!” 我抓住邪神酱的脸颊,使劲往外拉。 一个巫师,掌控整个锦标赛?并非不可能。 如果我策略得当,就能搭建出完美的舞台。 而第一步很明确—— “排除外部威胁。” “没错。实力强大的选手难以掌控。比如北方大公手下的女战士,或者我们关注名单上那些知名人物。这些不确定因素可能会让一切陷入混乱。” 不确定因素必须排除。 皇室女骑士西塞尔·尤伦斯托,在英雄选拔锦标赛中是s级竞争者。 除非某个有心理问题的升华强者决定扮成新手参赛,否则她无疑是夺冠大热门。 从其他派系的角度看,情况很简单:如果和她对决,几乎肯定会输。 这意味着,只要有点脑子,他们都会尽可能避开她。 所以,我放出了一个明确的信号:你们这些混蛋,别想踏进这个赛场! 我四处散播谣言——传言皇室的秘密武器将参加首届锦标赛,也就是“勇气锦标赛”。 我让所有人都知道她非凡的成就。 然后,我让女骑士发表了一个大胆的声明。 我甚至为她写好了台词。 “我,西塞尔·尤伦斯托,将参加‘勇气锦标赛’,向女神证明我是最勇敢的骑士。” 这一句话点燃了整个节日的气氛。 我还写信给北方大公,建议他们不要参加这个分组,并通知了班尼特的派系也退出。 我已经竭尽全力。 现在,我只需等待结果——观察各方反应,再相应调整我的计划。 我坐在光线昏暗的房间里,手撑着下巴,轻声笑了起来——就像一切背后的主谋。 “这只是首届锦标赛。之后还有三场。还有三次机会。谁会在有顶尖竞争者报名的‘勇气锦标赛’中浪费自己的实力呢…… ?” “你的腿,抖得像发了疯一样。” “……” 我很紧张,要是像露露这样的人出现,我所有精心的算计就全泡汤了。 但目前来说,第一步——通过威慑阻止外部势力——已经完成。 几天后锦标赛分组名单公布,结果就会…… 一目了然。 在等待的同时,我进入了下一阶段。 如何解决角色不足的问题呢? 在模拟场景中,我可以批量生成npc。 当然,由于资源限制我从未这么做过,但是…… 问题很明显:我们需要更多的人来推动故事发展。 我能找来帮忙的人不多。 我、粉发女同和邪神酱,这才三个人。 或许我还能从“改革派”拉些人,但这个计划有个关键缺陷—— 如果为了这一场“游戏”耗尽所有资源,那剩下的三场锦标赛怎么办? 整个行动的目的就是要挫败红衣主教派。 如果我把太多资源转移到次要目标上,让他们的英雄候选人轻松获胜,那可就主次颠倒,太丢人了。 而且,就算我把所有人都召集起来,人数还是不够。 因为这是一场随机抽签分组的锦标赛。 我需要安排女骑士西塞尔·尤伦斯托与多个对手对决,以此推动故事发展什么的。 但要是运气不好,一切都搞砸了怎么办? …… 要是锦标赛中没人遇到女骑士怎么办?要是发生这种倒霉事怎么办?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需要更多人。 哪怕出现最糟糕的情况,我们也需要足够的参赛者,以确保至少有三次与女骑士对决的机会。 他们要足够听话,能完美按照我的指示行动。 还要有足够的演技和绝对的忠诚,维持整个计划不被识破。 “就算有再多的钱,也很难召集到这么多技艺精湛的演员。你打算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说来你可能不信,粉发女同,他们已经在这儿了。无数会听从我指挥的人。” “……?” “你好啊,粉发女同。 我是拔刀术练习两年半的练习生坤。 我也是精通潜行术的老刺客针翁。 还有,我是天真无邪的乡村女孩什么的。” 没错。 全都是我。 有了幻象魔法却不用,那还有什么意义? 我要用各种伪装大量报名参加锦标赛。 多完美的计划,不是吗?! “…… 你是认真打算一个人撑起一场锦标赛?” “当然!我会调整人数,不会让自己显得太过突出。” “问题不在这儿——好吧…… 你确实懂一堆超凡的武术技巧,也有能力加载或覆盖全息影像。我想这还是可行的。” 那就开始吧。 我得创建并注册一大堆虚假身份。 …… 锦标赛的工作人员疲惫不堪。 如潮水般涌来的报名者让他的工作变成了一场醒着的噩梦。 他像个没有生命的僵尸一样,机械地处理着一个又一个报名者。 从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乡巴佬,到挥舞着古老神器却一无所知的贵族,他见过了各种各样能想象到的报名者…… 到现在,他一眼就能看出谁能通过初赛,谁会被淘汰。 他眼神呆滞地招呼着下一个报名者。 “下一个。姓名?” “拔刀术坤。” 这位报名者是个怪人…… 戴着一顶拉得很低的草帽,嘴里叼着一根草。 他散发出来的气场表明,他或许真能通过初赛。 “…… 你报名的理由是?” “为了获得力量,打败我的对手杰伊。” “通过。前往初赛测试区。如果你能打破圣盾哪怕一层防护,就算通过。” “哼。” 拔刀术坤轻松通过了。 考官挥挥手让他离开,又处理了几个普通报名者。 接着,另一个奇怪的身影走了进来。 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头。 “…… 下一个。姓名?” “嘿嘿…… 名字有什么意义?就写我叫锥子吧。” “你报名的理由呢?” “像你这样的人很难理解…… 也许今晚你会做噩梦。但既然你坚持,我就告诉你…… ?” 他身上散发着一种不祥、令人不安的气息。 考官只想尽快结束这次交流,便匆匆让他通过了。 就算他的气场与这个欢乐的活动格格不入,但他很可能还是能通过初赛。 又有几个普通的参与者之后,一个开朗活泼的年轻女子走进了帐篷。 她的出现仿佛让整个世界都亮了起来,就好像色彩饱和度提高了,空气中还飘来了清新的柑橘香气。 “下一位。小姐,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啊,我的名字是…… 叫我凯伦吧!我从南方远道而来,就是想试试成为英雄!” “很有活力嘛,我还没问原因你就回答了。很好——进去参加初赛吧。希望你表现出色!” “嘿嘿…… 谢谢!” 女孩甩动着双马尾,蹦蹦跳跳地朝初赛场地走去。 她那短短的全息裙子以精确计算好的角度摆动着。 这位负责报名的工作人员一无所知。 坤、锥子和凯伦…… 他们全都是同一个人。 锦标赛分组名单公布了。 “…… 太完美了!简直完美!” 北方大公和红衣主教派都没有派出他们的王牌选手。 我用多重分身魔法散布出去的众多伪装成不同身份的疯狂巫师,位置也安排得恰到好处。 没有一个知名的独立参赛者敢涉足“勇气锦标赛”这个分组。 毫无疑问,这要归功于来自东部战线那位王牌选手的可怕名声。 大多数人都决定放弃这次比赛。 完美。 疯狂巫师对决疯狂巫师的比赛?那会像一场有着华丽特效的全息木偶戏一样上演。 疯狂巫师对决真正对手的比赛?我的分身会根据剧本决定胜负。 要是我的分身实力不够…… 我就会派上套着疯狂巫师外皮的粉发女同。 一切准备就绪。 现在,我只需观察第一轮比赛,评估参赛者的实力…… 然后从那里慢慢操控比赛进程。我满意地微笑着,又看了一眼分组名单。 “你这么兴奋我很高兴,但还是悠着点。你的手臂还没完全好呢。” “哎呀,宝贝,谢谢你的关心。” “…… 然后从那里慢慢操控比赛进程。我满意地微笑着,又看了一眼分组名单。” “……” 所以她觉得这是美人计。 我和粉发女同都本能地转过头,假装专注于其他事情。 我又看了一眼分组名单——无论我看多少次,都没有问题。 尤伦斯托家族的女骑士晋级之路毫无阻碍。 有了这个分组,她几乎肯定会被选为英雄候选人。 每个分组选出两名英雄候选人。 假设一个名额给女骑士,那么第二个名额…… 我只要选除我之外的任何人就行。 最好是“改革派”的人或者中立派。 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自己晋级。 这太危险了。 如果圣剑是选择“英雄”——也就是管理者——的工具,那它几乎肯定有高级的病毒检测功能。 这意味着如果我直接接触圣剑,我脑海中的“那个东西”很可能就会暴露。 我都能想象到那可怕的“神罚”降临,把我烧成焦炭。 那我的第二次人生就结束了。 就在我沉浸在这些思绪中的时候…… 一个有趣的东西吸引了我的目光。 在女骑士所在的分组里,有个不寻常的名字:“神秘巫师x”。 我告诉自己没什么,但一股莫名的不安顺着脊梁骨爬了上来。 我咽了口唾沫。 就这样,“勇气锦标赛”的第一天到来了。 …… “…… 笨蛋蠢货。” 这都怪他。 尤娜早就跟他说过,她警告过他。 她告诉他会受重伤,还求他别那么做。 然而——他还是一意孤行,弄伤了自己的手臂。 所以现在,她在闹别扭。 她很生气,真的很生气。 …… 至少,一开始是这样。 半天过后,她的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了。 但她觉得如果这么快就原谅他,他下次可能还会鲁莽行事。 这是他的错,让她先道歉感觉不公平,所以…… 她继续假装生气,躲着不见他。 但她快坚持不住了。 她想投入他的怀抱,感受他的温暖,被他摸摸头。 她想偷偷闻闻他的味道。 但同时,她又不想显得太好哄。 他总是轻易地突破她的心理防线,这让她很恼火。 “…… 反正有很多人可以…… 可以取代我。” 她这样告诉自己,但这个念头还是让她有点难过。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比她更漂亮、更温柔的女人。 此刻,就有一个身材火辣、极为美丽的女人站在他身边——尤里·兰斯特。 尽管他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但她不一定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 她早就知道这个事实。 但知道归知道,心痛却丝毫不减。 但她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不知不觉中,尤娜发现自己朝着尼奥勒的住处走去——神情恍惚,陷入沉思。 在她内心深处,已经做出了决定。 尼奥勒是最适合咨询恋爱建议的人。 而她也快要找到答案了。 尼奥勒被大魔法师的突然到访吓了一跳,很快便镇定下来,从容地进入了咨询模式。 “…… 我该怎么办?” 她纠结的核心是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 她不能永远假装生气,这不是长久之计。 尼奥勒轻轻蜷起手,模仿猫咪的样子。 喵。 【嗯,或许表现得有点调皮…… 所以,像猫咪一样的举动可能有用。】 “像猫咪一样?” 【对。调皮地打断他——比如,‘看看我!’然后依偎过去。如果他在处理文件,就用头蹭他的肩膀。这样,你既能表达不满,又能传达爱意。】 简而言之,就是“萌系攻击”。 听了猫耳娘尼奥勒的“俘获爱人之心”小贴士后,尤娜的眼睛亮了起来。 她觉得自己终于找到答案了! “就是这个…… !” 猫咪即使闯祸也很可爱。 它们有一种天然吸引人们注意力的魔力,所以像猫咪一样表现…… 这肯定是表达感情的终极方式。 这样,她就能在不推开他的前提下,表达自己的不满! 她脑海中思绪飞转,想着他目前的计划。 琢磨着该怎么“逗弄”他…… 然后,她突然一拍手,一段过去的记忆浮现出来。 他刚加入紫塔的时候,她毫不留情地把他的幻象魔法撕得粉碎。 那次逗弄就很成功。 啊哈。 那她只要把锦标赛搅乱就行了! 我在观众席上直冒汗。 从左边入口走出来的参赛者…… 没什么特别的。 只是个雇佣兵。 除了射箭技术还不错,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播音员通过扩音魔法,声音洪亮地为这场比赛造势。 “左边这位,是绿原雇佣兵集团值得信赖的斥候!凯文·罗斯──!!右边这位,即将与他对决的是──!!” 但问题不在这里。 真正的问题是从右边入口走出来的人。 她身材娇小,看起来很柔弱。 还戴着一个蝴蝶形状的面具,因为脸被遮住了,没人能认出她的身份。 …… 但我认得那欢快摆动的双马尾。 我认得那几乎遮不住大腿的飘动短裙! 即使脸被遮住,我也能感觉到她全身散发出来的超强可爱气场! “没人知道她的身份!她所修习的魔法流派也无人知晓!这位身份隐藏在面具后的神秘美丽年轻巫师女孩 ── x!!” “哼!” 尤娜,你到底在这儿干嘛啊啊啊啊啊…… !! 第219章 盲目执着的骑士 2 嘎吱,嘎吱。 沉重的铁靴踩进沙地,每一步都留下深深的印记。 整套铠甲的重量压在身上,但几阵微风吹过,很快就抹去了走过的痕迹。 然而,没有时间去细究这些转瞬即逝的印记。 身着铠甲的骑士已经来到了竞技场中央。战斗即将开始。 “‘勇气锦标赛’现已进入第二轮!左边这位,是‘天风骑士团’东部战线副指队长——西塞尔·尤伦斯托!” 嗡——! 骑士握住架在肩头的双手大剑的剑柄,将剑向下摆好位置。 剑身的巨大重量搅动着空气,发出低沉而不祥的声响。 剑尖陷入沙地,随着沙粒被推开,发出持续的滴答声。 这把剑蕴含着无可抵挡的力量,轻易地将周围的沙土推开。 这把大剑生来就是为了劈开任何挡在它面前的东西——无论是高耸的巨石、山脉,甚至是堡垒厚实的墙壁。 “右边这位,是一位即便年事已高,仍敢于角逐英雄称号的老者——风车村的阿隆索!” 站在骑士对面的是一位满脸皱纹的老人。 他的关节嘎嘎作响,瘦骨嶙峋的手指看起来僵硬且不稳,双眼因岁月而变得浑浊。 时间,这无情的毒药,早已耗尽了他身体的活力,将这位曾经强壮的战士变成了一个脆弱的躯壳。 然而,时间是否未能消磨他的心志呢?他的声音明亮、清晰且充满愉悦。 “哈哈!没想到我这么快就碰上了锦标赛的冠军。我一定是今天竞技场上最幸运的人。” “你说幸运。” 一场注定的失败真的值得庆祝吗? 尽管他的身体看得出经历过严格训练的痕迹,但这远远不够。 以他的状况竟然能通过初赛,着实令人惊叹,但在旁观者看来,很明显——他只是勉强过关。 与西塞尔一剑就劈开三层圣盾相比,差距悬殊。 即便时光倒流,让阿隆索恢复到巅峰状态,获胜的几率依然渺茫。 然而,他为何还能谈及幸运呢? 老人笑着继续说道。 “这么早就进入决赛——我怎能不激动?在我这个年纪,时间很宝贵。锦标赛之外,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 你很有信心。既然你这么忙,为什么还要参加锦标赛呢?” “没什么宏大的理由。我只是想试一试。而你,尊敬的骑士——是什么让你来到这里?” “那个。” 回到东部战线。 这是西塞尔·尤伦斯托差点脱口而出的答案——但她犹豫了。 老人眼中的光芒阻止了她。 不知为何,这个答案似乎不太合适。 感觉不太对劲。 在这里说出如此干涩的话语,就如同穿着仆人的破布去参加盛大的舞会。 更重要的是…… 她觉得自己需要给出一个更配得上那目光的答案。 但什么样的答案才合适呢?什么样的又不合适呢? 她从未学过这些。 在她记忆的深处,尤伦斯托伯爵的府邸依然栩栩如生。 精心打理的花园里点缀着紫色的薰衣草。 仆人们像钟表一样精确同步地忙碌着。 尤伦斯托府邸的优雅即使在贵族中也颇负盛名。 尽管家族历史不长,但其尊严无与伦比。 访客们常常形容这座宅邸近乎完美。 花园的对称布局没有一根杂乱的树枝破坏。 仆人们精准流畅的动作如同一场完美的舞台表演。 而伯爵和伯爵夫人本身就体现了贵族的精髓。 尽管尤伦斯托伯爵出身于四处漂泊的佃农家庭,伊维尔伯爵夫人来自商人家庭,但他们丝毫没有卑微出身的痕迹。 他们对贵族礼仪的掌握无懈可击,每一个动作都如同教科书般精准。 任何看到的人都不禁钦佩他们的自律。 甚至他们的孩子也近乎完美。 年仅六七岁的女孩们像瓷娃娃一样端坐着,举止无可挑剔。 她们纤细的小手熟练地使用银质餐刀,用餐时一声不吭。 连一声抱怨都没有。 她们的言辞也很完美。 …… “尊敬的客人,您用餐愉快吗?希望尤伦斯托家族的款待能让您满意。母亲精心准备了一切。” 她们的话语流畅自然,没有一丝结巴。 这般超越年龄的沉着冷静,再加上尤伦斯托家族标志性的紫罗兰双眸色,更增添了她们的魅力。 “仿佛天使降临人间。” 一位访客曾如此惊叹。 于是,结论显而易见—— 尤伦斯托家族的血脉是贵族的化身!是受女神祝福的家族! 一座完美的宅邸。 一个完美的家庭。 一种完美的血脉。 一个如精心切割的宝石般精致的家族。 但夜幕降临,万物都有另一面。 当美丽的紫色宅邸被黑暗笼罩,地下室回荡着孩子们压抑的啜泣声——以及皮鞭尖锐的抽打声。 …… “您…… 您用餐愉快……” “重来。” “您…… 您……” “重来。” 直到完美无缺。 一朵精心培育的美丽花朵——通过一种近乎疯狂的执念。 …… “荣耀之墙”上挂满了对尤伦斯托伯爵家族的赞誉、荣誉和褒奖。 因忠诚而获得皇室授予的勋章,伯爵的军事战役记录,报纸上赞扬伊维尔伯爵夫人引领上流社会潮流的剪报。 哪怕是最微不足道的成就认可,都被精心保存着。 曾经,这片空间只为伯爵和伯爵夫人而设,但孩子们出生后,这面墙重新布置了。 上面部分依然密密麻麻地挂满了这对夫妇的“荣耀”,而下面部分则留给了孩子们。 “西塞尔”。 “尤娜”。 “朱厄尔”。 每个名牌下方都挂着她们的成就记录。 “雷德本公爵家族儿童武术锦标赛获奖者。” “阿洛拉德夫人沙龙嘉奖。” “学院录取证书。” 还有更多,每一项都精心装裱——以展示她们“值得赞扬的事迹”。 这是一面展示尤伦斯托家族血脉伟大和家族荣耀的墙。 名副其实的荣耀之墙。 伊维尔伯爵夫人常常站在这面墙前,满怀钦佩地凝视着。 但随后她的目光会向下移到下方的空白处,表情变得阴沉。 这还不够。 远远不够。 一个出生在尊贵尤伦斯托家族的孩子,此时应该已经取得两倍的成就。 他们的天赋应该得到广泛认可。 她和尤伦斯托伯爵白手起家建立了这个贵族家庭。 一个拥有如此优越血统、接受卓越教育且备受宠爱的孩子,理应自然而然地超越他们的成就。 如果他们在这样的优越条件下还失败了——那么显然,只能说明孩子们不够努力。 伊维尔伯爵夫人拿起一支笔,在墙上画了一个大大的方块。 大到小西塞尔看着都脸色苍白。 “到今年年底,你要把这个方块填满。你明白吗,西塞尔?” “是的,母亲。” “朱厄尔今年一年就已经获得了十二项‘荣耀’。你才五项。对于一个必须维护尤伦斯托家族名声的骑士来说,这远远不够。我亲爱的西塞尔,你能做得更好!” “……” 但朱厄尔是通过撒谎才在上流社会获得那些“荣耀”的。 而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即使生病的时候,我也咬紧牙关坚持剑术训练。 然而…… 还要更多…… ? “西塞尔,我给你请了一位新的剑术导师。他以严厉着称——比我们之前那个软弱的家伙强多了。这花了一大笔钱,但…… 为了教育像你这样珍贵的宝石,付出再多也不为过。” “……” “我这么努力都是为了你。你不心疼我吗?你不觉得羞愧吗?如果你还有一丝良知,就别再偷懒,加倍努力。别像尤娜那样懒惰。” “是的,我会的。对不起,母亲。” 小西塞尔低下了头。 方块必须填满。 她参加了所有能参加的锦标赛。 但她要怎样才能带回“荣耀”呢? 平庸的成绩只会招来母亲的轻蔑。 伊维尔伯爵夫人的目光落在墙上展示的一份证书上。 那是西塞尔小时候在府邸从一位艺术家那里获得的旧奖项。 她曾经喜欢唱歌。 “洁白纯洁艺术学院推荐信。” “这么没用的东西还挂在这儿?西塞尔将来可是要成为一名骑士。” “……” 嘶啦。 信被扯下来,随手扔到一边,看都没再看一眼。 西塞尔不确定,是墙上方块里越来越多的空白让她更难受,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在她空洞的心中,只剩下一种无情的责任感。 方块必须填满。 她必须让自己完美地融入这个框架。 她必须。 无论如何。 无论如何,她都要成为一名骑士。 无论如何,她都要成为一名伟大的骑士——一名配得上尤伦斯托这个姓氏的骑士。 “…… 因为我必须这么做。老人家。” “……” 嘎吱。 西塞尔·尤伦斯托举起了她的双手大剑。 如果她赢得锦标赛,成为英雄候选人,也许女神会给她一个机会——也许她能修复自己破碎的身体。 然后…… 她就能让方块再多填满一点。 哪怕这会要了她的命。 在她对面,老人皱起眉头,仿佛看到了什么不愿看到的东西。 他眉头紧锁,就像刚刚吞下了什么苦涩的东西。 然后,他甩掉那种感觉,开口说道。 “我不会和你战斗。” “你要弃权吗?” “是的,我认输。挑战你的欲望已经完全消失了。和一个已经被打败的人战斗有什么意义呢?我投降。我这就走。” “……” 老人低声说完最后一句话,走下了竞技场。 西塞尔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慢慢地松开了握着剑的手。 她赢了。 播音员充满夸张热情的声音在体育场内回荡。 “啊,啊——有人弃权了!难道就连这位勇敢的老者也无法抵挡‘天风骑士团’的强大力量吗?!这意味着今天的获胜者是——西塞尔·尤伦斯托!” 她赢得了一场毫无意义的胜利。 即使紧紧抓住“荣耀”的碎片,也感觉空洞无比。 但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可追寻,也没有别的路可走。 于是,西塞尔强挤出一丝微笑,转身离开。 即便如此,还是很刺痛。 老人失望的表情像一个灼热的烙印,留在她的脑海中。 面对这样的眼神——那种无声地指责她辜负期望的眼神——她仍然无法忍受。 “下一场比赛是——” 当西塞尔走回等候室时,播音员的声音在她身后渐渐消失。 似乎在她这场平淡无奇的比赛之后,他们跳过了中场休息。 沿着长长的走廊走着,她遇到了下一位参赛者。 “……” “嗯。” 是一个小女孩。 她戴着一个蝴蝶形状的面具——没有眼洞。 只能看到她噘起的嘴唇和浅金色的头发,发丝间隐约闪烁着金色的光泽——她会是贵族吗? 不知为何,她感觉…… 很熟悉。 面具女孩微微噘起嘴唇,似乎有点恼怒。 西塞尔不确定她的意图,愣在了原地。 然后,女孩终于开口了。 “很多事情都会改变,西塞尔。很多事情。” “…… 你什么意思?” “哼。如果你想知道,就得打进决赛。如果我们都按照分组走,你和我会在决赛相遇。这意味着我们其中一个人必须输。” 说完,女孩突然摆了个姿势。 这个姿势既不必要,也不高效…… 但不知为何,还有点酷。 “我叫神秘巫师x…… !!保护好你的脖子,等着我——到那时!” 哒哒哒哒。 留下这几句临别之言,女孩匆匆朝着明亮的出口跑去。 西塞尔有些茫然,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为什么她觉得如此熟悉? …… 这算是宣战吗? 在出口外,竞技场的声音越来越大——欢呼声、热烈的气氛、解说员激动的呼喊声。 与西塞尔那场无聊的比赛不同,接下来这场似乎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 “终极龙旋风踢——!!” “不会吧!神秘巫师x竟然进入近身战斗了?!这是一脚带着凶猛旋风的踢击!” “你觉得我怎么挡得住这一招?!来吧!!” “……” 那种欢乐、兴奋和活力,不知为何刺痛了西塞尔·尤伦斯托的心。 …… “游戏”已经开始。 通过第一轮和第二轮比赛,我大致勾勒出了我的目标对象的轮廓。 为了捕捉到她内心深处的一丝想法,我耗费了大量的魔力石,还做了艰苦的准备,但最终,我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那些魔力石的资金来自伊里德,被列为运营费用。 虽然我注意到他的眼神中因为恼怒,锐利程度增加了大概百分之五,但这都没关系。 现在,来谈谈真正的问题。 尤伦斯托家族的状况简直一团糟。 雷德本公爵至少还有故意残忍的扭曲能力,但这些家伙纯粹是因为愚蠢至极,把家庭搞得支离破碎。 在养育孩子方面,他们简直一错再错。 拿孩子相互比较,随意惩罚,根据心情改变对待方式,把自己的观点强加给孩子,诸如此类。 就算有人一心想当个糟糕的家长,也不至于糟糕到这种地步。 这是不是意味着,就连折磨人都需要天赋…… ? 看到她的过去,我也心情低落。 尤娜。 不知怎么的,她设法逃离了那个地方,结果却来到了紫魔法塔…… 然后在那里也饱受折磨。 此刻,我只想拥抱她,亲吻她。 但尤娜正忙着扮演神秘美丽年轻巫师x的角色。 就在不久前,她用幻象魔法变出的龙旋风踢把我打得落花流水。 她看起来玩得很开心,所以…… 我也为她感到高兴。 也许以后我应该多找些机会和她这样玩。 不管怎样。 尤娜…… 我是说,神秘巫师x和西塞尔注定会在决赛中相遇。 如果在那之前我没能化解尤娜的闷气,谁也不知道这个故事最终会走向何方。 尤娜似乎并没有真正的恶意,我觉得她并不是想故意破坏我的“游戏”。 感觉更像是她在…… 玩耍。 但即使是玩耍的老虎,挥出一掌也能致命。 所以如果可能的话…… 我需要在决赛前解决这些问题。 与此同时,我需要照顾好西塞尔·尤伦斯托。 后者似乎没那么难,但前者看起来会是一场噩梦。 但无论有多难,我都必须去做。 这是我通往幸福必须要跨越的一道门! 西塞尔·尤伦斯托。 如果她儿时的梦想是成为一名歌手,那我就会在她面前挂上一个无法抗拒的诱饵。 我已经准备好了一整套现代歌曲的存档…… ! —————————————————————————— “……” 西塞尔·尤伦斯托怀里抱着一袋面包,漫步在特朗普霍尔的街道上,陷入沉思。 是她的错觉吗,最近街上唱歌的人是不是…… 格外多? 第220章 盲目执着的骑士 3 圣歌曾经是街道上常见的声音。 那庄严、虔诚的旋律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让聆听者的心灵平静下来。 因此,圣城居民的清晨通常都有着安静、祥和的氛围。 但最近情况有些不同。 是因为节日的氛围吗?随着这么多人涌入特朗普霍尔,也许就连吟游诗人也无法抗拒精彩故事的诱惑,纷纷投身其中。 两声跺脚,一声鼓掌。 欢快的曲调打破了清晨的困倦,从四面八方传来。 一个街头小贩一边擦拭着苹果,一边哼着小曲。 一个调皮的男孩在白色瓷砖铺就的路面上穿梭,自顾自地唱着歌。 旋律简单——却无比抓耳。 “……” 女骑士放慢了脚步,一时间被一种莫名的冲动攫住。 西塞尔·尤伦斯托的大部分生命都花在了训练上。 除了吃饭、睡觉或者奔赴战场,每一刻都用来精进她的剑术。 她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也没有别的想做的事情。 但当羽化能力带来的极端影响开始损耗她的灵魂时,东部战线的军医下达了严格的命令:“身心都要得到充分的放松。” 尽管灵魂的本质在很大程度上仍未被探索,其治愈与受损的复杂机制也依旧笼罩在神秘之中,但有一个事实是被广泛认可的——积极、平和的情绪有益于灵魂的恢复。 黑暗巫师则恰恰相反。 他们通过用负面情绪榨干灵魂来提取魔力。 他们避免将积极情绪作为力量来源,这背后或许有其自身的原因——至少,军医是这么说的。 结果,西塞尔·尤伦斯托直接收到了大公主的命令: “每天训练时间限制在两小时。其余时间找个爱好并享受它。” 一个爱好。 如果爱好是灵魂的避难所,是快乐的源泉,那么西塞尔一个都没有。 没有爱好,她就无法完成命令。 不训练的话,她就只能无所事事地坐在床上,看着时间慢慢流逝——就像一只被钉在展示盒里的蝴蝶。 每一天都是如此,她会像往常一样买好食物(七种面包),回到家,独自吃完,然后任由时间像往常一样溜走。 她不知道该如何填补日程中的空白。 既然其他一切都是空白的,她觉得稍微绕点路也无妨。 西塞尔·尤伦斯托慢慢地顺着街道上飘来的音乐声走去。 声音把她引到了一个热闹的舞台前,那里已经聚集了一群人。 在一个临时搭建的木制平台上,一个迷人的年轻女孩正在载歌载舞。 这是一场街头表演。 女孩那鲜艳的红色双马尾随着她的动作摇曳生姿,这个活泼的女孩毫不费力地吸引了观众的目光。 她看起来习惯了站在聚光灯下。 “怎么样?你们喜欢吗?是不是很棒?” “你是最棒的,凯伦!” “我们也在锦标赛上为你加油!” “嘿!别谈锦标赛的事!我现在是以表演者的身份在这里!” 女孩调皮地轻笑,她逗趣的笑声在人群中荡漾开来。 这笑声也传到了西塞尔耳中,吸引着她。 不知不觉间,她仿佛着了魔一般,从人群的缝隙中挤了过去——向前走去。 “嘿,别挤…… 呃,这力气怎么这么大…… ?!” “我被…… 被挤回去了…… ?!” 西塞尔的力气远超过她娇小的身材,在拥挤的人群中穿梭对她来说毫无挑战。 很快,她就来到了前排,在这里她能清楚地看到和听到女孩的表演。 红头发…… 她会是来自南方吗?那里的太阳总是久久高悬。 她的嗓音并不是特别出众,但她调动气氛的能力却非常出色。 她的一举一动仿佛与人群融为一体,将节日的氛围推向高潮。 等西塞尔回过神来,已经唱了好几首歌了。 从她袋子里面包的质感判断——已经从柔软变得坚硬——很可能已经过去了好长一段时间。 “那么,下一首歌是要激昂一点呢?还是温柔一点?” “激昂——!!” 哒,哒。 女孩左右摇晃着食指,然后指向她脚边倒置的软毡帽。 帽子里已经有了不少硬币,但还没满,而这正是关键所在。 “哦不!我的助手,‘帽子先生’,看起来不太兴奋啊!他太饿了,都没法好好欣赏音乐。有没有好心人能帮‘帽子先生’填饱肚子呀?” 给我钱。 人群轻笑起来,然后一个接一个地往帽子里扔硬币。 然而,女孩似乎并不满足,她耐心地又等了一会儿。 毕竟,她知道氛围对她有利! 但仍沉浸在女孩歌声中的西塞尔,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在循环:除非“帽子先生”的肚子填饱,否则歌就不会继续。 哗啦。 她毫不犹豫地把装面包的袋子倒过来,把里面的东西都倒进了帽子里。 凉飕飕、硬邦邦的面包块纷纷落下,空气中弥漫起淡淡的坚果香气。 “呃……” “……” “嗯,我很感激你的慷慨,但我要的是钱……” “啊。” 西塞尔意识到自己犯错时已经晚了一步,脸一下子红了。 女孩被她的反应逗笑了,然后向她伸出手。 “我叫凯伦!吟游诗人、雇佣兵、剧作家兼舞台导演!我们一起吃个饭怎么样?看起来你刚刚把所有面包都捐出去了。” “我,呃…… 我叫西塞尔。好的,如果不麻烦的话,那么……” 牺牲掉面包结果还算值得。 看到这意想不到的发展,疯狂巫师悄悄地放弃了“你有兴趣成为偶像吗?”这个计划。 凯伦是个话痨。 “所以,那时候我在西部。当时,我在寻找一种表达自己艺术才华的方式。我是说,客观来讲,我的嗓音不太适合唱歌,因为要把我脑海中的旋律转化为实际的音乐,呃,存在一些限制。所以——” “啊……” “所以,我就想,为什么不组建一个剧团呢?召集各种吟游诗人,打造一个舞台!当然,人们总是说什么‘那种戏剧是给贵族看的’,或者‘没文化的大众欣赏不来’。但我不这么认为!如果我们能提高它的普及度——” 说实话,西塞尔连一半都没听懂。 但她明白一件事——凯伦涉足了很多领域。 而且…… 她有很多想做的事情。 这引发了西塞尔的一点好奇心。 西塞尔之前在一个完全不同的舞台上见过凯伦表演。 在英雄选拔锦标赛中,这个女孩曾挥舞着两把匕首打败了一个经验丰富的雇佣兵。 为什么一个怀揣着组建剧团梦想的人会参加英雄选拔锦标赛呢? “这是个好主意!” “……?” “我要在比赛中尽可能走得更远——或者和某个超级有名的人对决!然后,我就来一场精彩的展示。比如说‘女士们,先生们,请记住凯伦这个名字!’” “这…… 真是个绝妙的主意……” 所以她是把这场盛大的锦标赛当作一个巨大的广告牌。 显然,她对成为英雄所带来的无上荣耀并没有真正的兴趣。 她满怀热情、坚定不移地讲述着如何利用获得的名气吸引投资者,建立自己的剧团,最终把表演带到帝国的首都。 她有一个清晰的梦想。 “那你呢?” “什么?” “嘻嘻,我看了你的比赛…… 大家都说你是来自东部的着名骑士。他们说你是最有实力的候选人。你为什么参加锦标赛呢?是像流浪骑士那样证明自己的实力吗?” “……” “因为……” 说出“我必须这么做”这样的话…… 已经让她第一场比赛中的那位老人失望了。 对把梦想寄托在这场锦标赛上的凯伦说出如此空洞的话,感觉…… 就像穿着清洁女仆的衣服去参加盛大的舞会一样不合适。 所以西塞尔让自己听起来像是有一个重大的理由才参赛。 “我生病了。我觉得成为英雄或许能帮我找到治愈的方法,所以我接受了这个挑战。” “呃…… 我是不是问了什么很冒犯的问题?” “没关系。其实也没那么严重……” 确实没那么严重。 症状很严重,但解决办法很简单。 如果她停止使用羽化能力,问题立刻就会消失。 但是,难的是去想象如果她没有康复会发生什么。 伊莱恩绝不会允许她以现在的状态回到战场。 这意味着她需要找到…… 其他事情做。 然而,每当西塞尔试图想象一个不再战斗的自己,她看到的只是一个空洞的身影,坐在床上,茫然地看着时间流逝。 不知道该做什么,就像一具尸体一样沉沦着。 除了作为尤伦斯托家族的骑士,她对自己一无所知。 “生病了,是吗……” 凯伦犹豫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说。 “呃,其实我认识一个医术非常精湛的牧师。他是医学和炼金术方面的专家,甚至还和前任红衣主教有联系。他平时深居简出,所以也不太出名。” “你是说……?” “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病会让人想成为英雄,但如果你愿意,为什么不去检查一下呢?” “……” 一个奇迹般的医生,完全不为大众所知,由一个街头吟游诗人女孩推荐。 即使往最好的方面想,这听起来也很可疑。 但提到与前任红衣主教有联系引起了她的注意。 毕竟,在世的人中只有一个符合这个描述。 前任红衣主教,现任战争牧师,达基滕·朱利叶斯。 正是朱利叶斯最先诊断出西塞尔的灵魂疾病。 如果凯伦说的是真的,那么也许朱利叶斯能给她提供更多信息…… “我能…… 有时间考虑一下吗?” “当然!我不是那种,想用高额的诊疗费骗你什么的…… 所以你慢慢考虑。我只是觉得,你知道的,成为英雄很难。如果有其他解决办法,那不是很好吗?” 凯伦给了她一个双手大拇指点赞的手势。 在答应会再次和凯伦见面后,西塞尔去找了在圣城的达基滕·朱利叶斯,询问这个“隐居的医生”的情况。 达基滕已经收到疯狂巫师的消息,立刻回答道。 “很高兴再次见到你,尤伦斯托骑士。是的,你听到的是真的。这个人在诊断疾病方面比我更厉害,而且很巧的是,他现在就在圣城。” “这么巧……” “是的,很巧。他平时避免和任何人接触,只通过偶然的机会给病人看病,所以我之前没办法向你推荐他。但似乎是女神在指引你。如果你愿意,我觉得去见见他是值得的。” “啊,我明白了。感谢您的好意和时间,牧师朱利叶斯。” 于是,在疯狂巫师的巧妙安排下,西塞尔最终和凯伦一起站在了这位神秘、隐居的医生面前。 她需要思考。 “每次你使用羽化能力,都会损耗你的灵魂,所以你最终会死,但不是现在。” 这样的想法不足以让她反思。她需要感受到直接的威胁。 多年的严格训练让西塞尔·尤伦斯托变得消极被动。 她需要一些极端的事情——一个巨大的冲击,把她从惯性中震醒。 人们很少会改变,除非他们真的被逼到绝境。 这就是为什么那么多戏剧性的情节总是从主角被诊断出绝症开始。 因为人们不会改变——除非他们直面死亡。 所以,我像个专业人士一样扶了扶眼镜,然后告诉她: “如果你再使用三次羽化能力,你可能就会死。” “…… 什么?” “三次。” 这突如其来、不容置疑的话语让西塞尔的脸瞬间失去了血色——就像一个刚刚收到绝症诊断的人。 实际上,她还能使用23.7次。 第221章 盲目执着的骑士 4 西塞尔·尤伦斯托偶尔会思索自己的死亡。 和其他人一样,她知道终有一天,永恒的沉睡会将她带走。 也许她会在激烈的战场上结束生命,在后院挥舞宝剑时倒下,又或者,某天清晨,她再也不会醒来。 曾经,这样的念头出现在她的梦里。 那是她从牧师那里得到有条件的绝症诊断的当晚。 在那个梦中,西塞尔站在无数个自己的尸体中间,这些尸体如同在镜厅中一般无尽地反射着。 每一个身影都带着同样空洞的表情,一种看似奇怪却又平静的神情。 她凝视着自己的尸体,直到突然惊醒。 当她把这个梦告诉大公主伊莱恩时,她关注的并非梦中的死亡,而是一个细节。 你梦中死去的自己看起来是年轻还是年老? 他们看起来都很年轻,就像西塞尔现在这样。 那些倒影和她当下的模样别无二致,仿佛她在凝视一面镜子。 你有没有想过…… 一种平静、自然的死亡?慢慢变老,养育孩子,组建家庭,最终在亲人的环绕下幸福地离世? 西塞尔摇了摇头。 她无法想象自己变老的样子。 活到足够变老的想法对她来说模糊而不真实。 光是去想就觉得难以承受,生命太漫长了…… 在那次交谈之后,她不再思考死亡。 梦境也不再出现,即便有人在谈话中提及此类话题,她也会不经思索地一带而过。 反复琢磨似乎毫无意义,而且使用羽化能力并非她的选择——而是一种必需。 如果她想在战场上巩固尤伦斯托骑士的声誉,她别无他法。 战斗、训练、睡觉,循环往复。 她的生活如同一台巨大机器中的齿轮,无情地运转着,直到被推进英雄选拔锦标赛。 她说服自己不再思考死亡,相信自己已经超脱。 但是…… 也许这一切都只是逃避。 也许她封闭了心门,在那些侵入性的想法将她淹没之前,就把它们锁在了门外。 但昨晚,自从从那位奇怪的医生那里得知自己只能再使用三次羽化能力的诊断后,那些想法如潮水般涌回。 她曾告诉自己对死亡漠不关心。 “‘勇气锦标赛’a组!32强赛!从左边入场的…… 我甚至都不用介绍了吧?到目前为止,她每一场都一击击败对手!有请‘天风骑士团’副指挥官,西塞尔·尤伦斯托——!!” 叮,叮。 她的铁靴此刻仿佛已成为身体的一部分,每踏出一步都发出回响。竞技场闪耀着令人目眩的光芒,但对西塞尔来说,这与死亡之光并无不同。 她举起护手遮挡刺眼的光线。在阴影的遮蔽下,视力所及之处,那光芒变得可以忍受。 32强赛。 三次。 如果她每场比赛使用一次羽化能力,那么在四分之一决赛时,她就会达到极限而死去。 “而从右边入场的…… a组的顶尖竞争者之一!以通过羽化能力熟练操控土元素而闻名,来自‘帕桑’的可怕的卡根——!!” 西塞尔走上舞台。 这个“荣耀”的舞台,从她儿时起就是她的战场。 她双手紧握住双手大剑,它感觉比平时更沉重。 只剩下三次使用机会了。 一想到要在这一击上耗费三次宝贵机会中的一次,这个数字就显得荒谬地渺小。 当最后一片叶子从光秃秃的树枝上落下…… …… 她的对手是一个身材高大、熊一般的男人。 他是一位着名的战争雇佣兵,据说他操控土元素的技巧甚至能与金塔的精英巫师相媲美。 面对这样的对手,她需要使用羽化能力。 仅靠剑术,她无法取胜。 “所以你就是那个在东部战线声名大噪的女骑士。我在旅途中听说过关于东部的事情。我听过那些传闻——多亏了大公主的支持,高价聘请牧师,还三班倒?如此奢侈。” “……” “在那种无忧无虑的环境中战斗的骑士,受了点小伤就像婴儿一样哭喊着跑去找牧师治疗,他们有几斤几两一目了然。我会揭露你的真实水平。让你知道,在生死悬于一线的战场上,情况截然不同——怎么,你在无视我?!” “啊,抱歉。我在想…… 别的事情。” 同时思考两件事让她不堪重负。 她的思绪混乱,几乎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西塞尔赶忙为自己的走神道歉。 也许他觉得这是一种侮辱,卡根愤怒地咆哮着,聚集全部力量发动了他的羽化能力。 “我的羽化能力叫‘土之征服’!这个能力让我能控制半径三米内的土地。我会用岩石子弹轰炸你,直到你认输,东部战线的骑士——!!” 嘶啦。 轰,轰! “它飘起来了?!卡根周围的竞技场地面裂开并升到了空中!那些石块大得像人一样,而且有十多块!现在,这突然出现的尘土云是怎么回事?!” “尝尝这个——!!” 隆隆隆——!! 旋转的尘土如汹涌的波浪般散开,完全遮蔽了她的视线。 仿佛一场突如其来的残酷沙尘暴凭空出现,将一切都变成了棕灰色的朦胧世界。 接着,在混乱中,一个清晰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一个巨大的物体划破空气的声音。 肯定是卡根从地面掀起的巨大岩石。 对于任何普通人来说,这都是无法逃避的死刑判决,最终会被埋在岩石堆下。 西塞尔也不例外。 以她正常的身体素质,根本没有机会躲开这次攻击。 她既没有瞬间冲刺的敏捷,也没有利用攻击间隙的精准,更没有抵挡岩石的强大力量。 她没有朱厄尔的魅力或敏感度。 她也不像尤娜那样是个天才。 然而,尽管如此,她无论如何都必须成功。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哪怕意味着牺牲自己。 她无法忍受那些令人沮丧的失望眼神。 她必须做到。 西塞尔的手指因犹豫而微微颤抖——这是她从未有过的体验。 但很快,她启动了能力。 嗡嗡嗡嗡嗡——。 她的变身开始,灵魂染上颜色。 当她引导着内心翻腾的灰暗、压抑的情绪时,她的灵魂开始痛苦地悸动,抗拒着这种压力。 你必须成为配得上家族的骑士。 那无情、令人窒息的责任紧紧束缚着她的灵魂。 伴随着一阵灼痛,无情地蔓延开来。 如灰烬般的灵魂,像被挤压的牙膏一样紧紧扭曲,释放出一种独特的魔力,从裂缝中渗出。 这种魔力如液体颜料般在她体内流淌,将她完全浸透。 由此产生的是“沉重”。 她的整个身体感觉无比沉重,仿佛整个世界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 手中的双手大剑在重压下颤抖。 然而,西塞尔费了好大的力气,还是挥动了这把巨大的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宽阔的弧线——。 嗖——。 轰——!! 当剑划过空间,一道巨大、不可抗拒的力量从它划过的轨迹中涌出。 空气中留下一道朦胧的黑色裂缝,瞬间,旋转的尘土、周围的空气以及巨大的飞石都被吸入其中。 看起来就像她头顶上方打开了一个弯曲的黑洞。 范围内的一切都被吸入这个轨迹,在天空中形成一个新月形的碎片悬停着。 这就是她羽化能力的力量——一种基于引力重量放大这一简单概念的能力。 羽化能力,“尘世羁绊:重力之拥”。 “这…… 这是什么…… ?!” 卡根惊得说不出话来,呆呆地望着眼前的场景。 他之前的自信瞬间消失,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甚至都无法思考继续攻击。 如果西塞尔的剑是向前而不是向上挥舞,卡根可能已经被自己的岩石压得粉碎。 或者更糟,被她的直接一击彻底抹去,连存在的痕迹都不剩。 这是她的仁慈。 她给了他一个机会——一个认识到他们实力差距并早早认输的机会。 “……” “我不会取你性命。毕竟这是个节日。” 碰。 双手大剑轻轻搭在卡根的肩膀上。 他额头上冒出冷汗,举起双手——这是投降的标志。 “比赛瞬间结束!虽然我不太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 随着卡根的投降,获胜者是西塞尔·尤伦斯托——!!她再次一击制服对手,晋级下一轮!” 轰——! 仿佛在为她的胜利做标记,一直悬停在半空中的巨大岩石终于承受不住重力,轰然坠地。 观众爆发出欢呼声。 然而,西塞尔·尤伦斯托背对着欢呼的人群,朝出口走去。 那无情地压缩魔力、损耗她灵魂的过程终于停止,从她灵魂中流逝的色彩也消散了。 疲惫如潮水般向她袭来,就好像她刚刚马不停蹄地进行了一场长跑。 …… 一场战斗结束了。 现在还剩两场。 她的身体给人的感觉似乎还能再撑一会儿,但西塞尔心里清楚——这可能只是错觉。 凯伦介绍给她的那位专家看透了她灵魂深处复杂而隐秘的部分,给出了令人不安的精准诊断。 一种甚至感觉不到死亡临近的状态…… 当她这样想的时候,某种诡异的合理性就显现出来了。 毕竟,重伤的人常常不再察觉到自己的痛苦。 还剩两次…… 西塞尔的内心被两种相互冲突的情绪撕扯着。 是这么快就走到这关键节点的焦虑?还是终于知道终点将近的一丝解脱? 也许她甚至都不在乎去区分这两种情绪。 …… “哈哈哈!神秘美丽的年轻巫师女孩x,你到此为止了!我,超级富有的金牌斗士,要用我巨额的财富买下英雄的头衔!我甚至还会送你一张30天不限次数使用的疯巫抱抱枕券,所以投降吧!” “哼—— 想贿赂我?很遗憾让你失望了,你瞧,众人的期望都寄托在我身上呢。金牌斗士,我会用我的终极招式‘x踢’,让这一切快速又无痛地结束。” “…… 怎么会有人不接受贿赂呢,你不过是享受着在这个毫无准备就参加的锦标赛中意外获得的名气—— 哎哟,哎哟!你不是说会无痛吗!” “你一直乱动我会踢偏的,所以给我老实点,蠢货!狼牙拳!” …… 红发女孩挽着西塞尔的胳膊,紧紧跟着她。 “那场比赛太酷了!我们还在叮叮当当舞剑的时候,你那边已经飞沙走石、狂风大作了…… 但你一点都不累吗?我们去吃点东西怎么样?我肯定你吃过很多美食,但这座城市也有不少不错的餐馆哦。” “啊,嗯,呃……” “啊哈,如果你真的很累…… 附近有一家很棒的香薰按摩店。出了一身汗后去那里放松一下,对你的身体可能有好处。或者……” “呃,感谢你的提议,但是……” 自从西塞尔得到诊断后,凯伦就格外体贴。 虽然凯伦不知道她病情的具体细节,但她从那位专家那里听到了一些令人不安的消息:西塞尔时日无多了。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凯伦似乎下定决心要从各方面照顾她。 即便西塞尔觉得有负担,试图拒绝,凯伦的热情也让她别无选择,只能顺从。 这种关心对西塞尔来说很陌生。 她以前从未得到过这么多关注。 但是…… “我们去唱歌怎么样?” “……” 她并不讨厌这个提议。 不知怎的,西塞尔就这么被带着,最后来到了一个舞台前。 凯伦在之前表演的地方开始表演,西塞尔站在人群中看着她载歌载舞,心情愉悦。 西塞尔瞥了一眼观众,注意到人们通过呼喊、跺脚甚至跳舞来表达他们的兴奋。 她试探性地笨拙地摆动着手臂,同时观察着其他人的反应。 这是她自己独特的舞蹈。 她…… 以前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在她的家庭里,她忙于维护“荣耀之墙”。 在大公主伊莱恩的军队中,她的生活围绕着战斗。 也许这是西塞尔第一次真正地“享受乐趣”。 表演结束后,凯伦从舞台上跳下来,扇着胸口的布料给自己降温。 “呼,怎么样?” “很好。而且…… 很神奇。” “那么,休息之后,要不要和我一起上台表演?” “…… 什么?” 这个出乎意料的邀请让西塞尔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凯伦注意到她的反应,不禁笑了起来,觉得她的表情像极了某位大魔法师难以置信的样子。 凯伦不以为然地挥了挥手。 “十个人里有九个喜欢当观众欣赏表演,但剩下的那一个呢?他们会想,‘我也想试试。’你难道不是吗?在内心深处,你想试试站在舞台上,对吧?” “但是……” 西塞尔犹豫了。 她不太确定自己想要什么,长期以来根深蒂固的本能让她很难区分自己的欲望和顾虑。但尽管如此。 她感觉自己确实想试试。 然而,这个想法刚一浮现,疑虑就开始悄悄潜入。 她没有训练或练习过,担心会出丑。 如果人们看到她失败而感到失望,她会崩溃的。 也许她需要准备一下。 练习一天,或者十天,或者…… 一个月。 但一个月后她早就不在人世了。 陷入内心的挣扎中,西塞尔抓住了一个现成的借口来掩埋自己的欲望。 毕竟,一名骑士不应该在街上唱歌。 这有失体统,如果传出谣言,可能会损害她的尊严。 仿佛读懂了她的心思,凯伦紧紧抓住西塞尔的手。 “我听说过有骑士在战斗时唱歌…… 但是,如果你这么担心的话!你是说只要身份不暴露你就愿意试试,对吧?” “什么?是的,呃……” “太好了!我知道一个绝佳的地方。跟我来!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艺术家,其中有些人希望他们的音乐纯粹基于其价值被评判,而不受身份的影响——” 凯伦带着西塞尔来到一家酒馆下面光线昏暗的地下室。 这个空间不大,中央有一个舞台,桌椅随意摆放着。 而且这里的每个人都戴着面具遮住脸。 乍一看,有人可能会把这个地方错当成另一种场所——也许是舞台中央有根杆子的那种——但这里并非那种低俗之地。 相反,这就像是一个才艺展示舞台,供那些想在面具后隐藏身份展示才华的表演者使用。 这是疯狂巫师迅速搭建起来的一个舞台。 他找好了场地,说服了酒馆老板,吸引了被节日吸引而来的流浪吟游诗人,甚至还用几个全息影像补充了观众,让场地看起来更热闹。 凯伦和西塞尔也戴着兔子面具。 这个主意很简单:通过遮住脸,西塞尔可以在不损害尤伦斯托骑士声誉的情况下表演。 即便如此,西塞尔还是紧张得坐立不安。 “…… 但是这…… 这衣服是什么意思?” “这是我终极的伪装策略!它能把被认出来的风险降到零!” 显然,对凯伦来说,一个面具还不够。 为了完全掩盖西塞尔的身份,她准备了更精心的东西:一套服装。 这是一套兔女郎装。 西塞尔立刻双臂交叉护在胸前,慌乱至极。 即使是她独自守卫东部战线的大门时,也没有这么不知所措。 她的心狂跳不止,脸像着了火一样发烫。 这么暴露的衣服…… 虽然能隐藏身份,但是…… “…… 会走光的!” “西塞尔这儿有点宽松…… 尤其是胸部周围。” “你没必要指出来吧…… ?!” 于是,白天是骑士,晚上成兔女郎,西塞尔意想不到的双重生活开始了。 第222章 盲目执着的骑士 5 西塞尔·尤伦斯托偶然遇到了老人阿隆索。 尽管年事已高,阿隆索依然身姿挺拔,脊背挺直,双眼熠熠生辉。 眼中那孩童般的纯真,让他看起来至少年轻了二十岁。 “……” “的确如此,骑士阁下,的确如此。” 这个男人曾是西塞尔在锦标赛中的对手,当时他突然弃权并离开,对她的回答感到不满。 西塞尔微微退缩了一下。 她依然不明白阿隆索弃权的原因。 然而,她却清晰地记得他眼中失望与幻想破灭的神情——那种神情让她感到有些不安。 老人用他那布满皱纹、略显凹陷的眼睛注视着她。 凭借着岁月沉淀的智慧,他隐约察觉到了这位女骑士身上微妙的变化。 “你的眼神变化挺大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 是的,也许吧。” “你连确认好事都要加上‘也许’?” “情况很复杂,因为坏事也掺杂其中。” 和凯伦一起唱歌是一段不错的经历,但那套服装却像是件糟糕的事。 她从未想过自己“平平无奇”的身材会吸引这么多关注。 西塞尔回想起昨晚的表演,尴尬、喜悦和渴望等情绪在心中交织。 这些情绪赋予了她一种奇特的勇气——一种直面失望的勇气。 她鼓起决心,向阿隆索问出了一直萦绕在心头的问题。 “…… 老人家,你曾说我‘已经被打败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首先,我先问你,你认为一场锦标赛、一场决斗代表着什么?” “它是一项任务——一项需要完成的任务。” “那么在你面前的对手仅仅只是一个障碍?” 阿隆索摇了摇头,表情平静地表示否定。 “当你把一场神圣的决斗仅仅看作是一项任务时,你就剥夺了它的荣誉和光辉。甚至连一丝尊重都不剩。” “那么,为什么战斗常被称为钢铁之间的对话呢?” “每一个踏入竞技场的人都怀揣着自己的抱负。他们历经艰苦的训练,挥洒过热血与汗水,面对无数的考验,才带着坚定的决心站在英雄选拔的舞台上。” “哪怕是像卡根那样被你一击击败的雇佣兵,想必也在磨砺技艺上倾注了全部心血,带着自己的绝望渴望和无尽努力站在那里。” “还有什么比毫不尊重地践踏这样的决心更转瞬即逝的呢?” 阿隆索带着坚定的信念继续说道。 “没有骑士精神准则,又怎能称之为骑士?” “……” “在你接下来的比赛中,仔细观察你的对手。你可能会发现自己收获远超预期。也许…… 你甚至会把它看作一场表演,而不是一项任务。当那一刻到来,你就能明白我的答案了。” 说完这些临别之言,阿隆索最后看了西塞尔·尤伦斯托一眼。 在熙熙攘攘、行人如织的街道上,这位女骑士一动不动地站着。 她想起了身边某个人的梦想。 凯伦的愿望是在锦标赛中尽可能多地晋级,以此来宣传她梦想有一天能组建的剧团。 西塞尔从骨子里感受到了凯伦渴望的强烈程度。 在街上唱歌,不知疲倦地练习,同时不断磨砺自己——西塞尔深知那个梦想会闪耀着怎样的光芒。 但如果一个强大却冷漠的骑士,甚至不给凯伦讲述自己故事的机会,就碾碎了她的梦想呢?更糟糕的是,如果那个骑士…… 根本没有什么有意义的理由去获胜呢? 如果所有那些拼命的努力都被如此粗心的人忽视—— ——这还不足以成为配得上尤伦斯托家族的骑士。任何人都能做到这个程度,你得更努力才行。 西塞尔意识到,那将会非常令人难过。 西塞尔感到无比沮丧。 “比个v字手势,v!这边看一下,拜托!” “兔子女王,带上我吧,求求你——!!呀啊!!” “啊,哈哈…… v——v……” 她一脸苦恼,笨拙地竖起手指比出v字手势。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观众欢呼雀跃。 她尴尬得满脸通红,仿佛脸都要被热气胀爆了。 要不是戴着面具,可就糟糕透顶了。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穿着兔女郎装、戴着兔子面具表演了大概四天后,西塞尔如海绵吸水般吸收了凯伦的歌唱技巧。 现在,即使是最难的歌曲她也能唱得相当不错。 偶尔她会唱错一个音符,但凯伦总会安慰她,说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很顺利。 唱歌很有趣,观众要求返场的热情让她一整天都心情愉悦。 但现在,事情失控了。 “西塞尔,我们…… 变得太受欢迎了…… ?!” “我该…… 我该怎么办?!” 没错,问题就出在她们太受欢迎了。 这是疯狂巫师挑选兔女郎装时个人品味的结果,还是西塞尔出乎意料的舞台魅力所致呢? 原本只是一场小众的面具音乐会,本应只有少数人知道,可现在每晚几乎都座无虚席。 她们的名气在特朗普霍尔迅速传开。 传言说有一位叫兔子女王的优雅女子,歌唱得极其动听,能让人心情愉悦! 甚至连听闻传言而来的粉发女同性恋者都和她对上了眼。 这可不是西塞尔想要的名气。 也不是疯巫想要的。 凯伦和西塞尔从拥挤的舞台逃离,溜进一个安静的小等候室交谈。 “…… 但这兔女郎伪装超棒的,对吧?这么多人看着,都没人识破!” “嗯,谁能想到一个骑士团副指挥官会穿着这种衣服在台上唱歌…… ?!” “哎哟,哎哟。” 西塞尔微微鼓起脸颊,瞪了凯伦一眼,而凯伦则调皮地笑着,西塞尔用力按了按她的头。 凯伦有时候真的很烦人。 凯伦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但是…… 很有趣,对吧?” “……” “锦标赛结束后,你会回去履行职责,但是…… 等你有假期或者空闲时间,来看看我!到那时,我就会组建起真正的团队了!” 但时间…… 已经…… “…… 当然。我一定会去的。” 西塞尔毫不犹豫地回答,话脱口而出,连大脑都来不及阻止。 然后,突然间…… 西塞尔意识到,自己手中握着决定自己命运的开关。 如果她不使用它,“西塞尔”就不会死。 但如果她不使用它,西塞尔·尤伦斯托就会“死去”。 沉默犹豫了一会儿后,西塞尔一边紧张地摆弄着兔耳朵发带,一边开口说道。 “嘿,凯伦。” “嗯?” “…… 我心里有些事。如果你有时间,能听我说说我的故——” 在凯伦体内,疯巫暗自庆祝。 他精心策划赢得西塞尔信任的计划终于奏效了。 西塞尔已经向凯伦敞开心扉。 嗞啦。 “啊。” 突然,凯伦的身体剧烈抽搐起来。 动静大得发出一声闷响。 “…… 凯伦?” 我迅速控制凯伦来掩盖这一情况。 “不,没事!我只是突然觉得后背一阵发凉,别担心!” “可能是因为这衣服后背开得太大了。这套兔女郎装……” “但这才可爱嘛!” 尽管西塞尔一脸恼怒地抱怨着,但我知道她其实暗自喜欢这套兔女郎装。 我看到她偷偷对着镜子,仔细整理自己的衣服。 我本想着要是说服她,说不定能让她穿更暴露的衣服,但后来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要是我这么做,尤娜的拳头可能会让我疼上三倍。 “呃,我突然想到有急事…… 真的很抱歉,西塞尔!我们能晚点再谈这个吗?” “啊…… 好。没…… 没关系。” 这可能不太妙。 她肯定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开口寻求建议。 我真心想听她倾诉——感觉这是个难得而宝贵的机会! “那明天见!真的很抱歉,西塞尔。等这事解决了,我保证把一切都解释清楚!” “……” 但确实有更紧急的事情发生了。 我离开凯伦的身体,切换到另一个分身。 就在刚才,我察觉到了异常。 你可以称之为制造不在场证明——以防我在外面遇到西塞尔,或者她开始质疑这个舞台本身的真实性。 我部署的非玩家角色(npc)是实体全息影像,被有策略地安放在人们可能遇到的街道上。 此刻,尖锥老头正在小巷里徘徊,拔刀术的凯正在当地一家酒吧里大口灌着烈酒,试图装作很酷的样子。 当我预料到可能会遇到西塞尔时,他们就会无缝替代我的位置。 目前,随着“勇气锦标赛”的两个分组都进入32强赛,大约还有二十三个npc在召唤未被解除的情况下保持活跃。 并非所有npc都直接参与锦标赛。 我给不少npc安排了支线活动,比如在被锦标赛淘汰后,带着遗憾在城里游荡,或者在赛场外惹是生非。 而就在刚才。 “……” 我与其中一个npc失去了联系。 而且是以一种明显是物理层面的方式。 这会是简单的意外吗?如果他们与人发生争执,我给他们设定了发送警告信号的程序。 然而,查看记录后,却没有任何信号传达到我这里。 这意味着…… 它瞬间就被拆解了。 我需要取回黑匣子,弄清楚具体情况。 我拉了拉兜帽,遮住头,前往最后一次失去联系的地点。 人们往往会在自己最不想被人看到的地方隐藏弱点。 每个人都是如此。 我们的父亲也是一样。 他想要保护并强化自己那些脆弱的部分。 即便世界上没有人知道这些弱点,即便这些弱点在无人触碰的情况下会一直相安无事,他还是出于恐惧,担心有一天它们会暴露,于是一层又一层地给自己披上铠甲。 “疯狂巫师”想必也是如此。 他肯定也有弱点,而且一定费尽心思去隐藏它们。 但这会困扰我吗? 一点也不。 事实上,这对一个刚刚开始摸索门道的特工来说再完美不过了。 它明确地指出了该从哪里下手。 由于锦标赛的缘故,特朗普霍尔圣城迎来了众多访客,而且人流源源不断地涌入。 其中有来历不明的人,甚至还有些心怀不轨之徒。 而现在,似乎还有几个“幽灵”混入了人群。 比如说,在我下方行走的这个男人。 他自称亚伯,说自己来自遥远的南方,但这些都不是真的。 甚至都不确定他是否真实存在过。 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过去。 他就像是凭空出现在特朗普霍尔的。 难道他是在某个与世隔绝、被遗忘的村庄里生活吗?这似乎是个合理的解释,但是…… 他身上有一些更可疑的地方。 他没有消化食物的能力。 没错,他会像其他人一样吃喝,但没人注意的时候,他会找个隐蔽的地方,把吃进去的东西都吐出来。 没有任何消化的迹象——所有东西都原封不动地吐出来,就像直接从瓶子里倒出来一样。 更令人惊讶的是,亚伯并不是唯一这样的人。 还有其他和他一样的人。 没有可追溯的过去,无法消化食物的人。 我试图抓住他并审问他。 我悄悄地跟踪他,在合适的时机,我将匕首刺进了他的身体一侧。 “——” “呃嗯…… ?” 但当匕首刺入他身体时,我感觉有些不对劲。 即使我扭动、晃动匕首,他也没有尖叫。 我甚至试图制造更多伤口,但都无济于事。 直到我把他完全拆解,真相才浮出水面。 “这…… 是幻象魔法,哈。” 我父亲的老朋友曾经提起过。 有一种被遗忘的幻象魔法分支,现任魔法塔主已经将其从历史中抹去。 它涉及将想象中的实体带入现实世界。 我想…… 他们可能是用那种方法召唤出了模仿人类的生物。 我不能确定,但是…… 我不明白这样做的动机,但在城里释放这些东西所需的努力肯定不小。 最重要的是,尽管困难重重,还是有人投入了大量资源来实现这件事。 理解他们的动机并非必要。 不管目标“疯狂巫师”是在谋划推翻这座城市,操纵锦标赛以遂己愿,还是试图让他的傀儡成为英雄,都与我无关。 我只需要专注于一件事:破坏他的计划。 凡是能让他受挫的事,我就去做。 通过在他的计划中制造漏洞,我就能迫使他采取行动——而这样做,他就会暴露自己的弱点。 所以,我决定杀掉每一个“假人”。 杀掉他们,并尽可能公开地进行,让所有人都知道。 这样一来,就无法再重复使用那些身份了。 聚集的市民和他们的窃窃私语。 此刻,我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大麻烦。人群聚集的地方正是npc失去联系的地点。 我挤过人群,使用幻象魔法分开众人,朝中心走去。 然后我看到了。 “…… 啊,该死。” npc躺在地上,碎成了几块,周围鲜血 pooling。 这说不通。 它只是全息魔法的投影,一个由魔力构成的空壳,只能施加一些物理力量。 它不应该流血。 如果被切成碎片,它应该溶解成魔力并消散。 那么,这是怎么回事? 我蹲下身子,触碰那些血肉和鲜血,施展感知干扰魔法以免被人察觉。 我发现这些都是真实可触的物质——并非幻象。 这会是不可思议的巧合吗?不可能。 幸运的是,黑匣子在附近完好无损。 我吸收了里面存储的信息,在脑海中重构了场景。 npc当时正在一条小巷行走,突然有人从后面靠近并刺伤了它,使其形体破碎。 魔力碎片四散,但这还没完。 那个戴兜帽的袭击者似乎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离开了现场——不久之后。 他拖来了一个和npc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并将其杀害。 不仅仅是相似——他们完全一样。 我不明白这是怎么做到的,但我明白了他的意图。 袭击者试图从社会层面“杀死”我的全息影像。 通过确保这些“死亡”为众人所知,我就无法再重复使用那些npc了。 …… 在锦标赛16强赛即将开始之际…… 一系列针对参赛选手的谋杀案开始在特朗普霍尔圣城肆虐。 第223章 一叶知秋尽,孤苗报春生 1 在故事即将完成之际遭遇意外的外部攻击,我迅速开始制定应对措施。 在这个神圣的节日期间发生连环谋杀案,有人可能会认为我们可以借助主办方、红衣主教派系或其他有影响力的势力的帮助——但这并不可行。 从技术层面讲,我们可以这么做。 但从策略角度看,我们不应该。 从官方角度来说,受害者是非玩家角色(npc)——用魔法创造出来的虚构角色,没有真实身份。 如果我们公开追捕凶手并努力保护这些 “人”,一旦受害者只是魔法全息影像这一事实被揭露,情况就会变得尴尬。 人们可能会开始传言某个疯狂的魔法师在操控这场锦标赛。 这个事实本身倒不是什么大问题。 我大可以说,“我这么做是因为我脑子有点不正常”,并解释说作为一名幻象巫师,我只是以自己的方式发起了一个挑战。 “因为在舞台上正面交锋我会输,所以我搞了这场惊喜表演。” 毕竟,这是我能力的一部分。 这样解释难道不合理吗? 如果我承认自己有这般大胆行径,他们又能怎样?最坏的结果不过是我被取消锦标赛资格。 真正的问题是西塞尔发现这件事。 如果我承认整个场景本质上就是一场 “楚门的世界”,她那致命的重力剑技可能就会直接朝我飞来。 所以,至少在这个故事篇章结束之前 ?? 向外部求助是不可行的。 但我就这么坐以待毙吗? 当然不。 “市民们,请放心。我们‘改革派’会抓住这个玷污英雄选拔神圣氛围的凶手,保护大家免受伤害!班尼特,你来说几句吧?” “?? 除了追捕罪犯,我们也在实施安全措施,所以请大家安心。” 我把这场危机转化为一个机会,让战争牧师朱利叶斯先生站到台前。 我们宣布“改革派”将负责调查此事。 通过掌控调查过程,我们既能避免全息影像被暴露,又能在干净利落地解决案件后赢得公众支持。 我还安排了守卫保护我方重要的npc。 当然,不是所有npc,毕竟我们没有足够的人手去保护二十多个npc。 只保护那些在故事中扮演重要角色的。 比如凯伦。 西塞尔的故事正接近高潮。 我的直觉告诉我,在结束之前只会有短暂的停顿。 只要剧情不崩塌,一切就会没事。 目前还没有关于罪犯的任何线索。 然而,可以明确的是,他绝非等闲之辈。 我有很多追踪他人的方法。 从人身上,从物品上 —— 我像捉虱子一样细致地收集信息。 然而,这个罪犯却躲过了我所有的监控网络。 同时还伴随着奇怪的厄运。 每当我试图调查他,就会发生恼人的事情。 这绝非巧合 —— 肯定是一种羽化能力。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盯上我,是有意还是无意,也不知道是什么疯狂的能力让这一切成为可能,但等这一局结束,答案自会揭晓。 还有神秘的巫师x ?? 尤娜。 她成了观众的宠儿,每一轮都以华丽的终结技惊艳全场。 多亏了尼奥勒的提示,我发现了她这么做的原因。 像猫一样故作娇羞,然后像老虎一样凶猛出击。 虽然明白她的动机后让我松了口气,但这也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对她太疏忽了。 从某些方面看,她似乎是来这儿找乐子的,但不知不觉间,最后却像是在工作。 这会不会就像看着爱人在家庭度假时,整个旅程都在接工作电话? 尤娜和西塞尔有着相同的家族故事。 正因如此,她们可能有着相似的情感创伤。 这让我不禁问自己: 尤娜真正喜欢做什么? 回顾过去,我意识到她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 所以,我开始琢磨该对她说些什么。 以上就是我的应对措施。 …… 时间过得飞快。 16强赛:西塞尔·尤伦斯托 vs. 拔刀术的坤。 “嗯,呃 ?? 你能告诉我你想成为英雄的原因吗?如果不太麻烦的话,我想听听你的感受、抱负,甚至是你的人生目标 ?? ?” “?? 你为什么在锦标赛竞技场上进行这种荒谬的采访?如果你想分散我的注意力然后偷袭,我警告你 —— 这对拔刀术的坤可不管用!” “不,不是这样的。我只是在寻找这场决斗背后的意义 ??。” “??” 坤摆出拔刀术的架势,终于给出了回应。 他的目标是超越一个因死亡而逃脱他的对手。 在那个人活着的时候,他从未战胜过对方,所以他认为自己至少要成为英雄,才能战胜一个已逝之人。 驱使他的情感并非源于仇恨,而是一种复杂的情感交织。 这就是拥有一个对手的意义吗?拥有那样的一种关系? 西塞尔无法完全理解他,但她能感觉到他深深的决心。 他孤注一掷,全身心投入这场战斗。 即便如此,她没有依靠羽化能力就结束了战斗。 四分之一决赛:西塞尔·尤伦斯托 vs. “锥子” 老头 “我可以问问你为什么想成为英雄吗?” “为了死去。我的一生都在黑暗中度过,现在,没有什么值得我活下去的了,我想在一个灿烂的舞台上,在光芒的沐浴中结束生命。你不也是这样吗?” “?? 我想,我不再是了。” “嘿嘿 ?? 那就去过有意义的生活,留下点什么。不然,你会孤独地死去。” 老头手持一把像飞蛾一样的尖锐尖锥。 但与追逐光明以求生存的飞蛾不同,他在寻找一团火焰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看着他,西塞尔不禁自问: 她也曾疲惫到渴望早死吗? 不,不再是了。 她再次没有使用羽化能力就结束了战斗。 半决赛:西塞尔·尤伦斯托 vs. 冷酷的朱伦。 “你为什么想成为英 ??。” “无需多言!我,冷酷的朱伦,会打败你,赢得英雄的称号!” ?? 虽然他们没能进行对话,但西塞尔能感受到他巨大的决心。 他是蓝塔的一名巫师,似乎有点古怪,但巫师通常都那样。 尽管他还没有达到羽化阶段,但他的魔力操控能力非常出色,所以 ?? “尘世羁绊:重力之拥—— 汝将被束缚。” “世界变得沉 ?? ?!” 这一次,她使用了羽化能力,并赢得了比赛。 决赛:西塞尔·尤伦斯托 vs. 神秘巫师x 在一棵树的树枝上,绿色的生机开始涌动,只有最后一片叶子还在摇曳。 阿隆索老头喝着咖啡,眼角的皱纹因满足而更深了。 观看西塞尔的比赛显然让他很开心。 “我很享受看你的比赛。你已经学会了适当地尊重你的对手。你给他们展示努力的空间,然后直面并战胜他们。对于一个强者来说,还有比这更有尊严的战斗方式吗?” “我来这里是为了听到你曾经隐瞒的答案。” “即便没有听我讲,你自己不也已经找到了答案吗?” “??” 关注对手让西塞尔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们的决心清晰而坚定,她现在明白这是多么珍贵而闪耀。 在这位浪漫的理想主义老头眼中,她曾经毫无方向地挥舞着剑,一定显得多么可悲。 即使她赢得了锦标赛,如果从中一无所获,那和输了又有什么区别呢? 但现在 ?? 一个问题得到解答的同时,另一个问题取而代之。 “?? 破碎有意义吗?” “嗯。” 西塞尔才刚刚开始在生活中找到方向,并开始理解生活的意义。 她本应该在年轻时就明白这些。 因此,她反思那些倒在她剑下的人 ?? 那些未能实现梦想的人。 因为在他们身上,她看到了自己可能的未来。 她过去漫无目的、无拘无束的生活毫无意义,但也没有烦恼。 但现在,找到了一个小小的梦想后,她却感到一种隐隐的焦虑。 这就像一个突然暴富的人,担心有人会偷走他们的财宝一样不安。 她想,如果我实现不了怎么办? “这得由你自己决定。” “??” 给了她那么多建议之后,现在却让她自己去弄明白 ?? ? 西塞尔本能地鼓起脸颊表示抗议,但很快又泄了气 —— 这是她在扮演 “兔子女王” 表演时养成的习惯。 当骑士西塞尔·尤伦斯托继续连胜之时 ?? ?? 那位仍然戴着面具隐藏身份的偶像兔子女王也在经历着变化。 …… “?? 感谢大家今天的到来!我现在要唱最后一首歌,然后回到我的兔子洞啦。你们准备好欣赏了吗?” “兔子女王!兔子女王!” 她已经习惯了。 就连曾经因为尴尬至极而完全交给凯伦的舞台互动,现在她也能勉强应付,只是偶尔会结巴一下。 她学习了唱歌的专业知识,现在甚至能在技巧中融入情感。 剑术不也是通过用力与卸力的相互作用展现出无穷变化的风格吗? 的确,每个职业都有其深度。 她学会了如何掌控舞台气氛,更重要的是,学会了如何享受这个过程。 当观众对她的歌曲报以掌声或明显的情感回应时,这给她带来了巨大的喜悦。 “啾 —— 啾啾。” “哇啊啊啊 —— !!” ?? 所以,她甚至鼓起勇气卖萌。 与尤伦斯托家族的长辈们相比,他们就算她快死了也不会表扬她,而观众们在赞赏方面却出奇地慷慨。 这只一生渴望认可的兔子,现在终于可以吃饱并露出笑容了。 而且现在,她甚至有了一个后辈。 “现在介绍兔团最新成员:暗黑兔酱!” “?? 嗨。暗黑兔,酱?” “如果你要给我穿成这样,至少在取名上用点心吧。或者,如果你取名这么敷衍,至少给我一个真正的他 —— 呃啊!!” “哈哈,暗黑酱只是有点害羞!大家稍等一下!” 这位新成员似乎有点脾气。 当西塞尔问凯伦是怎么招募到她的,凯伦解释说这是为了弥补她们在低音域的不足。 实际上,这是为了npc安全而进行的人员安排。 “但是,凯伦。低音域本来是你 ??。” “哦,得了吧。我一直都有点不足,不是吗?暗黑兔酱的声音会和你的完美融合,西塞尔。现在我们甚至可以唱二重唱了!” “??” 她的胸口一紧。 作为一个已经实现羽化的人,西塞尔拥有近乎超人的听力。 即使她不想,也能轻易听到观众中的交谈声。 凯伦的歌声很普通。 她用迷人的舞台技巧掩盖了自己的缺陷 —— 营造氛围、跳舞,与音乐融为一体,但她并没有出众的天赋。 以前这不是问题,但西塞尔在她身边后情况就变了。 当一个火球站在萤火虫旁边,人们难免会进行比较。 “把兔子女王旁边的配角赶走。” 这样的言论开始流传。 因此,西塞尔对凯伦感到一种深深的愧疚,仿佛她抢走了凯伦的光芒。 现在凯伦甚至为了她带来了新成员。 在学习唱歌并提高技能的时候,西塞尔曾以为唱得好就能解决一切问题,但新的问题却接踵而至。 她想是不是最好退出。 “?? 你不会在想什么奇怪的事吧,西塞尔?” “??” 当她说出自己的感受时,凯伦大笑起来,并示意西塞尔坐在她旁边。 她的红发随着说话飘动。 那个为西塞尔开启新机遇的恩人坚定地说道。 “那么,我的歌声就一文不值吗?” “?? 当然不是。完全不是。” 西塞尔惊讶地否认,同时挥舞着双手。 凯伦的表演难道没有深深打动她吗?不正是凯伦的光芒引领她走到现在吗? 凯伦戳了戳西塞尔兔女郎装下露出来的腰侧。 西塞尔发出 “嘿咦” 的声音,蜷缩起来。 凯伦看到这一幕咯咯直笑,然后变得严肃起来。 “说实话,我很嫉妒。” “??” “你有很多我没有的东西。你唱歌好听,是着名骑士团的副指挥官,擅长战斗,可能还很富有。你什么都有 —— 除了胸部。” “?? !!” 破碎有意义吗? 在太阳旁边做一只萤火虫有意义吗? 对于已经停止使用羽化能力的西塞尔·尤伦斯托来说有意义吗? 对于那个无法触及荣耀之墙的年轻西塞尔呢? 或者对于未来可能面临无尽失败的西塞尔呢? 对此,凯伦突然开始谈论起航海。 “生活就像划船。我们每个人都在自己的船上,追逐着某个遥远的属于自己的岛屿。” “船?” “有些人有大帆,有些人一开始就有巨大的船只,有些人有大炮或鳍,还有些人,嗯,胸部很小。” “??” 无论船的大小如何,所有人都不可避免地会面临失败。 他们无法实现自己所有的愿望。 就像尤伦斯托伯爵和他的妻子。 但如果有一种方法能让所有这些失败和挫折变得有意义,那就是: “享受旅程本身!” “你是说旅程。” “这难道不有趣吗?学习唱歌,偶尔唱错音符,看着表演时观众人数增多或减少。” 这很有趣。 这一点从未改变。 这些时刻是西塞尔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如果旅程本身就有意义 ?? “?? 那么,我想我是想得太多了。我明白了即使是小事也有价值。它们不必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它们本身就足够了。” “就像西塞尔的胸部。” 咳咳。 她再也受不了了。 西塞尔真的生气了,打破了严肃的气氛,扑向凯伦。 这堆肥肉到底有什么大不了的! “别再取笑我了,说真的!” “诶嘿哈哈哈!” 当晚的表演结束了。 凯伦和暗黑兔酱提到她们有舞台预订相关的事情,先离开了剧院,留下西塞尔收尾。 按照她现在熟悉的流程,西塞尔唱完歌,收好她的收入 —— 零钱(虽然凯伦坚持说这笔钱不少,但和伊莱恩直接给的薪水比起来还是差远了)。 她把舞台交给下一个表演者,走下来,在私人房间里换下服装,悄悄离开大楼 ?? 然后开始步行。 这是一个月光照耀的夜晚。 “改革派” 的牧师们一直在敦促市民晚上要么待在室内,要么结伴出行,因为连环杀手还没有落网。 这个连环杀手似乎专门针对锦标赛参与者,很可能是试图破坏这个节日。 已经有四名受害者遇害。 但西塞尔独自走着 —— 因为她很强。 不管凶手是谁,他们都不敢挑战像她这样有实力的锦标赛冠军候选人。 他们更可能像之前那样,选择普通参与者下手。 还没有达到羽化阶段的参与者。 锦标赛a组进展迅速,已经接近决赛,而b组由于谋杀案造成的延误而落后。 b组的比赛可能还在16强阶段。 然而,凯伦还没有被淘汰。 她在对阵上很幸运。 虽然她的技能不足以赢得锦标赛,但至少目前还不会被淘汰 ?? 至少现在不会。 西塞尔默默地向月亮和女神祈祷,希望凯伦能走得足够远,实现她的目标。 这样凯伦就能得到她想要的所有 “宣传”。 就在这时,一个微弱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 尖叫声。 低语声。 又发生一起谋杀案了吗?她不想看到一具尸体惨不忍睹地躺在地上,也不想去抓凶手。 她还剩一次羽化能力。 西塞尔正在认真考虑放弃骑士生涯,转而追求歌唱事业。 她无意为了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冒险。 如果不是一个词引起了她的注意,西塞尔本会完全无视这场骚乱。 红发。 “??” 不可能。 凯伦已经回家了。 而且不是一个人,她和暗黑兔酱在一起。 再说,红发也不是那么罕见。 即便如此,她的双脚还是本能地动了起来。 她向前走去。 前方,她看到一群人聚集在一起,一个舞台周围挤满了人。 里面发生的事情被人群挡住了。 这让她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凯伦的情景。 但那次见面是在白天,而现在是晚上。 而且,凯伦不见踪影。 西塞尔像着了魔一样挤过人群。 她固执地向前推进,分开人群。 当她终于挤到前面时,她看到了。 红发。 第224章 一叶知秋尽,孤苗报春生 2 这不是她第一次目睹死亡。 西塞尔是驻守在东部战线的骑士。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承载着无数死亡的沉重。 那片战场,是帝国最惨烈战斗的发生地。 士兵被恶魔扭曲的触须刺穿。 骑士在次元之门坍塌时被压碎。 战友们因身体在黑暗魔法的侵蚀下扭曲,而被迫自刎…… 若问她这些死亡是否让她悲伤,答案是肯定的。 但若问是否让她震惊,答案则是否定的。 那些死亡感觉遥远而模糊,就像看着一张褪色的黑白照片。 死亡,本就是自然之事。 一个从未真正理解生命价值的人,面对生命的终结又怎会有深刻感触? 葬礼过后,她只是偶尔会因整齐队列中出现的空缺而感到一丝淡淡的苦涩。 同时,她也隐隐确定,终有一天,自己也会落得那般下场。 但如今—— “啊……” 看着眼前躺着的红发女子…… 那浓烈的红色刺痛了她的双眼。 凯伦的头发——曾经充满活力——如今被鲜血浸透,吸收着身下汇聚的血液。 颜色依旧夺目,却好似缺了些什么。 没有了温度。 曾经总是围绕着她的明亮气息已然消失。 尽管发色依旧鲜亮,周围的气氛却死寂一片。 没有丝毫动静。 “……凯伦?” 没有回应。 她知道。 她知道凯伦已无法回应。 她的心不愿接受,可双眼已将事实呈现在她面前。 失血如此严重,无人能够幸存。 她身下的地面已汇聚成一滩血泊,她的皮肤苍白如纸,毫无血色。 多个要害部位被刺穿。 是那种确保毫无生机的狠辣手法。 还有她的四肢…… 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 是为了防止她逃跑吗? 还是纯粹为了施加痛苦? 一想到她必定承受的剧痛,西塞尔的脑海中就响起一阵尖锐、破碎的声音。 一股温热的液体从她唇角淌下,滑过下巴。 她咬得太用力了。 嘴唇撕裂处涌出鲜血,滴落在眼前这惨烈的场景之上。 她愤怒吗? 不。 不是愤怒。 西塞尔在悲痛。 她才刚刚开始明白活着的意义。 用无数色彩描绘人生。 为自己思考,走自己的路——这比原地踏步充实百倍。 是凯伦让她看到了这些。 她觉得比起作为尤伦斯托家族的骑士舞刀弄剑,在某个无名酒吧当歌女或许能让她更快乐。 而且她以为凯伦会陪在她身边。 就算不能一直如此,至少偶尔可以。 她曾想象凯伦追逐自己的梦想,搭建一个宏伟的舞台——她想着自己可以用苦练而来的歌唱技艺助她一臂之力。 不是在遥远的未来。 就在明天。 明天,她本打算用晋级锦标赛上半区获得的纪念币,邀请凯伦去餐厅品尝美食…… 但未来却被残忍地截断。 她本应该和凯伦一起回去吗?又或者…… 她应该像个任性的孩子一样,撒娇耍赖地拉住凯伦,求她等到自己表演结束再走? 后悔,来得太迟。 西塞尔摇晃了一下。 她觉得自己的头仿佛要炸开。 她转着圈,不知该做些什么——该有怎样的感受——该去往何处。 然后—— 一个念头占据了她的脑海。 凯伦给了她新生。 西塞尔难道不该用生命回报她吗? 咔嚓。 一声令人作呕的声响,仿佛她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断裂了。 就在她即将做出决定——就在她下定决心,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将凶手碎尸万段之时—— “让开。‘改革派’从这里接手。” “好了,麻烦让一下。挡着路对谁都没好处!” 一群人赶到,迅速封锁现场,驱散围观者,开始清理犯罪现场。 西塞尔久久地看着他们忙碌。 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看着他们通过用于通讯的水晶球与某人交谈。 接着,他们把凯伦的尸体放上担架,盖上一块白布,准备将她抬到别处。 “等一下……!” 她的声音几不可闻——出于本能。 “西塞尔·尤伦斯托小姐?”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一个有着黑色头发和红色眼睛的男人。 他的声音有种奇特的吸引力,让人不由自主地注意。 他的眼睛,他的舌头——都被染成红色,仿佛浸在血中。 透着不祥却又神秘,宛如命运本身。 虽然他与她在马车里见过的那个魔法师很像…… 但同时,又感觉完全是另一个人。 他面带淡淡的微笑,平静地说道。 “我是‘改革派’的外部顾问——你可以说是某个巫师。我很想正式介绍一下自己,尤其是我和与你有血缘关系的紫魔法塔主关系匪浅…… 但似乎我们没时间了。” “……” “我就直说了。有一个可能性——尽管很渺茫——凯伦·尤拉塔还活着。你怎么看?你愿意花十分钟时间,去追寻这个…… 如梦般的可能性吗?” 这是个谎言。 西塞尔亲眼看到了凯伦的尸体。 那具尸体无疑是她的——身形,样貌。 然而…… 她想要相信。 哪怕只是一丝希望。 于是,她跟着这个像乌鸦般的男人。 就在刚刚,我得知凯伦当众死亡的消息。 在这种紧急情况下——故事的主要角色在剧情正中间“死”了——我在床上翻来滚去,对着枕头大喊。 搞什么鬼啊。 粉发女同轻拍着我的后背安慰我。 要是以前的粉发女同,她会拍我的屁股。 要是女王突袭刚结束那会儿,她会拍我的上背。 这次介于两者之间。 “……疯巫,你不是通常都把凯伦收起来吗?你说过她要是死了会有大麻烦,所以一开始就确保她不会死。” “这正是危险所在!” 一个本不该死的非玩家角色…… 却死了。 我尽量减少凯伦在外界的露面。 就像粉发女同指出的,只要有可能,我就会完全取消对她的召唤。 我让其他非玩家角色自由活动,但凯伦不一样。 她必须出场的时候,我总会确保让邪神酱或者粉发女同陪在她身边。 当然,这也留下了一些剧情漏洞。 西塞尔已经开始信任凯伦——那她难道不会觉得奇怪,为什么凯伦基本上每天上午11点到下午4点都会消失好几个小时吗? 但我觉得这是个可以接受的小代价。 要是因为我想保持剧情真实,结果凯伦死了,那可就惨了。 故事就快讲完了。 要是凯伦现在被“淘汰”,整个故事类型就会突然变成悲剧! 但她却当众“死亡”。 实际上,凶手甚至都没动原来的全息影像。 他只是找了个长得和凯伦一模一样的人,杀了她,然后把尸体扔在西塞尔回家的路上。 现在再把凯伦放出来试试。 大家都知道她死了,你还能再把凯伦放出来吗?他基本上就是这个意思。 这一情况只表明凶手已经快要猜到我在做什么了。 当然,他还没有完全明白我真正的目的——从情感上操控西塞尔·尤伦斯托,改变她的羽化能力,让她成为英雄候选人,治愈她的灵魂,制衡红衣主教派系,以及收集尤娜闹别扭的情报。 但他已经明白了一件事: 我在利用凯伦把西塞尔往某个方向引导。 我也刚得知西塞尔正对着凯伦的(假)尸体默默哀悼。 可怜的孩子…… 我露出难过的表情—— 邪神酱咧嘴笑着说道。 有人可能会觉得那笑容很勾人。 也有人可能会感觉到一种奇怪的邪恶魅力。 但此刻在我看来,她就是个十足的麻烦精。 “说实话,这是你计划好的吧?你早就知道凶手最终会盯上凯伦。” “没有……!” “你这么安排,就是想扰乱这位温柔小骑士的内心。给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送去寒冬,不是很有浪漫色彩吗?” “那是…… 不,你这家伙,快想办法解决!” 说实话,我有点感同身受,因为我能理解那种“浪漫”。 邪神酱肯定察觉到了,因为她的笑容变得极其恶毒。 “要是你真的对这种事感兴趣,干嘛不让事情顺其自然发展呢?” “你这小鬼——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该闭嘴!闭嘴,你这大嘴巴贱人!” “啊!” 我用力拍了一下她的后脑勺。 她太放肆了。 她揉着疼处,依旧咧着嘴笑。 “你这不有点虚伪吗?你一直让西塞尔去寻找她所爱的…… 那你现在为什么要隐藏自己扭曲的欲望呢?嗯?” “……” “而且——有些人需要痛苦才能找到生命的意义。要是你稍微拖延一下揭露真凶的时间——只要一点点——要是你助长那种仇恨,西塞尔就再也不会过无聊的生活了。为了复仇,她会努力活得很长久!” “…… 这不一样,你这个蠢货。” 我回应着兴奋地滔滔不绝的邪神酱。 幸好,我有话可说,因为她自己也有故事。 “那个男孩。因为你才活下来的那个。” “…… 你提这个干嘛?” “要是那孩子走上如此痛苦的道路——要是最后,他成长为一个只在纯粹、漆黑的仇恨中找到意义的成年人…… 你会对那个故事满意吗?” “……” 邪神酱闭上了嘴。 仅仅活着是不够的。 既然要过与生俱来的生活,难道不该像夏天一样充满活力吗? 我希望悲剧的结局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我得逆转这场“死亡”。 我得让看到凯伦尸体的西塞尔相信,凯伦其实并没有死。 想想办法。 在这种情况下,我要如何从这里重构故事呢? 在凯伦“死亡”之前,已经发生了几起基于幻象的谋杀案。 就像凶手一直在观察我一样,我也在观察他。 虽然我还没抓住那混蛋,但我已经大致弄清楚他拥有什么样的能力了。 我检查过受害者的尸体。 虽然外表看起来完好无损,但内部却完全混乱。 他们的肌肉扭曲缠绕,面目全非。 骨头被压碎,压缩成怪异的形状,就像被强行揉捏过一样。 由此,我得出一个结论。 凶手的羽化能力——或者他拥有的其他特殊能力——是身体操控。 他可以像捏黏土一样塑造人体,随心所欲地重塑他们。 这就是他能当众“杀死”我的非玩家角色的方法。 这也就意味着…… 这位“巫师”把西塞尔带到解剖室,指着凯伦的尸体宣称。 “这是一起绑架案。” “…… 别胡说八道。要是你用这种蹩脚的文字游戏耍我——!!” “不,我理解。站在一具尸体前,这听起来肯定很荒谬…… 但告诉我…… 这真的是凯伦·尤拉塔的尸体吗?” “……” 不,我看得很清楚。 身形、头发长度,一切都完美吻合。 但要是我错了—— 西塞尔痛苦地压下那一丝乐观的念头。 “不可能。这世上不可能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人。” “没错。然而,这个连环杀手拥有一种能力,可以自由重塑人体。利用这种能力,他把别人塑造成凯伦的模样,然后再将其杀害。” “这太荒谬了…… 不,你能证明吗?” “当然。可能会有点残忍,但让我演示一下。我会把尸体恢复到被施加魔法之前的状态。” 巫师拿出一把小巧锋利的刀。 接着——他切开了凯伦的腿。 看到对死者如此可怕的亵渎,西塞尔差点冲上前去——但她强忍着,拼命保持耐心。 她发誓,要是巫师的话是个骗局——要是这一切只是一场残酷的游戏——她一定会让他付出相应的代价。 西塞尔双眼布满血丝,紧盯着他。 巫师“拆解”着这具“组装”起来的人体。 随着他重新调整扭曲压缩的骨头和肌肉,西塞尔注意到一些令人不安的地方——这不是凯伦的腿。 肌肉的结构、关节的形状,甚至长度——一切都完全不同。 所以,这是真的。 尽管眼前发生的事难以置信——荒谬到足以让这个巫师被钉在十字架上——但却无可否认。 这具尸体不是凯伦的。 西塞尔四肢的力气仿佛被抽干,她瘫倒在椅子上。 希望浮现。 一丝微弱的希望。 可这是为什么呢? 巫师一边冲洗手上的血,一边轻声说道。 “为什么罪犯…… 要费这么大的周折?如果只是想杀人,他大可直接动手。然而,他却大费周章地伪装一具尸体,同时让真正的人消失……” “……” “虽然听起来很老套,但我认为这是黑暗巫师的所作所为。这个连环杀手的受害者主要是锦标赛参与者。很可能他在寻找高质量的祭品——而且最好是秘密进行。” 留下一具尸体,就没人会怀疑这个人还活着,藏在某个地方。 也没人会想到人祭的可能性。 “我们正在调查凶手的身份,以及那些在这场骗局中被绑架者的下落。” “…… 你们为什么不公开这件事?” “因为被绑架者可能还活着。仪式祭祀通常是一次性进行的。如果受害者还没被用上,他们很可能被囚禁在某个地方…… 但要是消息走漏,骗局被发现,那些行凶者难道不会直接杀掉祭品然后消失吗?” “那为什么是我…… ?” 这是一种间接的求助请求。 巫师如此解释道。 “你似乎和受害者关系亲密。我觉得你可能愿意帮忙。要是我们找到罪犯,我会联系你。现在,你可以走了。” “…… 好。要是你发现任何线索,请…… 我求求你…… 告诉我。” 西塞尔深深鞠躬请求,然后踉跄着走出了房间。 疯狂巫师静静地看着她离开。 接着,他打了个响指—— 嗖嗖嗖。 解剖台上的尸体散成了微粒。 我看着面前的凯伦,思索着。 通过幻象魔法创造出来的凯伦,正晃着腿,天真无邪地笑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有给她设定这种悠闲的动作吗? 不管怎样,我好歹把故事引向了人质场景。 西塞尔暂时压抑住了自己的情绪,而现在…… 如果出现一个她要从反派手中救出凯伦的情节,这一切就能圆满解决了。 但问题还是太多了。 这可不是什么无所不能的模拟世界——毕竟这是现实。 我不能随便创造一个假凶手然后扮演这个角色。 让西塞尔完全沉浸在幻象魔法中会很困难。 全面对抗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而且我可能也无法正面承受西塞尔的羽化能力。 还有一个明显的问题,凯伦其实并没有被绑架。 她就在这儿,安然无恙。 当然,如果她恰好能自己逃出来,那就方便了,但是…… 不。 我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办法。 如果问题在于不存在人质危机—— 我为什么不让自己被凶手绑架呢? 第225章 一叶知秋尽,孤苗报春生 3 被一个凶手绑架。 在当前的情况下,这个主意听起来荒谬至极。 这个杀手毫不留情地屠杀人类和全息影像,没有丝毫犹豫。 主动送上门去面对一个对金钱或其他实际利益毫无兴趣的人,无异于给自己签发死亡证明。 我甚至都能想象到自己被刺伤的场景。 那么,解决方案是什么呢?我得给他们设下诱饵——一种无法抗拒的诱惑。 这种诱惑要强大到足以让这个凶手变成绑匪,为西塞尔争取追踪我位置所需的时间。 通过分析他的行为,我就能解读出他的欲望。 这是我确定用何种诱饵能吸引他的机会。 这个杀手有条不紊地逐个抹除全息影像,仿佛在试探我的反应。 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他最终将目标对准了主角凯伦。 那一刻,我感受到一种明显只针对我的恶意。 更深入地审视他的意图……这是报复吗? 不。 他的行为背后没有激情。 对无关受害者的滥杀,对尸体的随意处置——他更像是个心理变态,受杀戮欲望的驱使。 邪神酱点头表示认同,证实了我的推测。 “我同意。他看起来不像是那种杀人会犹豫的类型,对吧?” “真正的问题是他为什么偏偏盯上我。” “嗯……除非你倒霉透顶,不然原因无非两种。” 确实只有两种可能。 我是个普通巫师,大半生都在魔法塔中潜心钻研。 我几乎没机会树敌,所以很少有人有理由针对我。 首先,我可以排除所有学院学生和游戏参与者的嫌疑。 我不仅相信我们之间建立的情谊,而且我实际上进入过他们的思维。 我确定他们是无辜的。 那就只剩下两个嫌疑人:一个是我捣毁其设施、破坏其计划、终结其性命的黑暗巫师,或者…… 雷德本公爵,他曾派罗迪厄斯来取我性命。 这是合乎逻辑的下一步推测。 从欧晓宣那里我得知,雷德本公爵的羽化能力围绕着操控命运。 在追踪这个连环杀手时,我却找不到他的任何踪迹,仿佛有某种厄运故意阻碍我。 没错,这肯定是两种羽化能力协同作用的结果。 我到现在都没抓住他们,这本身就很可疑。 当然,我一直忙于主持游戏,但还有哪个巫师能在信息战上与我匹敌呢? 雷德本公爵是幕后黑手的可能性极高——至少比世界上还有另一个和我能力相当的巫师的可能性要高。 呃呃呃—— 得出这个结论时,邪神酱作呕地发出声音。 “你真逊。” “闭嘴。” 最终分析结果很明确:杀手是执行者,而公爵在幕后操纵一切……这是一场压制性的火力攻击,目的是阻止我轻易赢得英雄选拔锦标赛。 但他们为什么如此急切地想要控制英雄选拔锦标赛的结果呢? 如果这是他们的游戏,那好。 我会给他们透露信息——刚好足以设下诱饵。 公爵肯定对锦标赛的奇特之处有自己的疑问。 如果我抛出诱人的情报,他肯定会迫不及待地接受。 我会设立一个非官方的谈判桌,让它看起来像是我在寻求休战和信息交换。 而当罪犯来抓我时,我会向西塞尔发出信号,让她突袭现场——给他们来个措手不及。 我会用凯伦的声音尖叫,大喊类似“救命,我被绑架了”之类的话。 完美。 “哦,真的吗?那你打算用什么当诱饵?还有,你到底要怎么把这‘诱人的饵’直接送到杀手鼻子底下?” “我会留下一个他们无法忽视的信号——一个能让他们立刻赶来的信号。” 我默默举起一根手指,指向天空。 穿过天花板的灯光,越过屋顶,指向那片太阳、月亮和星辰无休止运转的浩瀚苍穹。 “我要撼动苍穹。” “……呃?” “我终于明白女神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了。我拥有邪神雕塑——一个能引导‘那个’力量的媒介——在我手中。我甚至还有你,再加上我聪明的头脑。这些难道不足以重现一种传承羽化能力……那‘齿轮’系列吗?” 短暂的沉默随之而来。 然后,邪神酱满脸厌恶地扭曲着脸——就像有人眼睁睁看着无价之宝被扔进垃圾堆,或者一个白痴花一千金币买一个土豆。 她的声音因沮丧而提高。 “当然,那样的诱饵会让他们疯狂——兴奋得眼珠子都要翻上去了!在那些连我的一小部分力量都难以驾驭的人面前炫耀如此明显的奖品?他们会像食尸鬼扑向新鲜尸体一样蜂拥而至!” “怎么了,嗯……你对此有意见?” “那可是一张王牌,能在更关键的时刻扭转局势!你知道这是多大的成就吗?为什么现在就浪费掉,你这个彻头彻尾的白痴!干脆就让凯伦死了算了!” “不。如果我决定用它,那我就会用!你干嘛这么激动!” 这小鬼是到青春期了还是怎么回事? 盯着~~ 尤娜·尤伦斯托·维奥莱特里斯静静地站在墙后,屏住呼吸偷听疯狂巫师和邪神酱的争吵。 她一直都在附近,只是藏在没人能注意到的地方。 当她刚听到他的“反向绑架”计划时,她的第一反应是:“啊,他又这样了,不顾自己的安危,鲁莽地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我现在是不是应该冲进去,用尤娜拳把他揍扁? 但是…… 但是当他提到重现传承羽化能力作为诱饵时,她内心有什么东西动摇了。 不知为何,一个问题突然在她脑海中浮现: “我为什么喜欢他?” 是因为他改变了紫魔法塔的氛围吗? 因为他对她很好吗? 不。 如果只是这些,一种更简单的情感就足够了——感激。 “感谢你帮助我”,或者“感谢你做出改变”……那样就足够了。 这些并不足以解释这种纠结、难以言喻的喜欢之情。 回顾过去…… 他并不是那种值得敬仰的人。 他性格扭曲。 受“那个”影响,他心中潜藏着恶意。 一个坏人,如果不加约束,甚至可能以折磨他人为乐。 然而,他却在尽力压制那些倾向。 他失去了自己的名字。 他古怪、反复无常,行为难以预测。 一个厚颜无耻、脸皮超厚的捣蛋鬼,有时还会为最微不足道的事情惊慌失措。 最重要的是,他很鲁莽。 总是如此轻率地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对他来说,这似乎没什么,但实际上,每当她仔细想想,每一次都是危及生命的极度危险情况。 独自潜入魅魔女王的精神领域,把手臂伸进从天而降的女神光柱…… 是因为他不在乎自己吗? 不——不是那样的。 与毫不犹豫就冲入危险的西塞尔不同,他有自己的信念。 邪神酱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你之前提到的……关于那个孩子的故事,确实让我很纠结。但是,有一点很清楚。我不会再那样‘过度投入’了。绝对不会!嘿,这个叫西塞尔还是什么的,真的值得你投入这么多吗?” “她当然值得。一旦经过我的引导,所有故事都必须有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因为我在寻找一个特定的故事!” 没错。 他患有“执着于皆大欢喜结局症”。 有时,他甚至为了一个“好结局”不惜冒着生命危险。 正是他的努力,紫魔法塔的巫师们才开始一个接一个地改变。 尤娜不确定他们的改变是否健康,但至少……专注于奇怪的爱好可能比追逐无意义的复仇要快乐得多。 他的那一面——像太阳一样照亮周围的方式——让她觉得很酷。 这可能就是她喜欢他的原因。 当他受伤时,她会难过。 她的心会痛。 有时,她希望能替他承受痛苦。 毕竟,忍受痛苦是尤娜为数不多的天赋之一。 但如果没有那份鲁莽的决心,他就不是他了。 她一直很烦人,是因为她不想让他受伤。 但她的做法是不是错了呢?她的行为…… 她是不是又犯错了呢? 尤娜双手紧紧拉下她的尖顶帽。 漆黑的黑暗吞没了她的视线。 我该怎么办?这就像逃离迷宫一样困难。 是她的感情先产生,还是他的呢? 她应该接受多少,又该拒绝多少呢? 尝试改变现状可以吗? 对于在人际关系方面还缺乏经验的尤娜来说……她的脑袋一团乱麻。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他的声音。 “而且,这次不一样,你这个笨蛋。西塞尔嘛,是……” “疯巫。你为什么一直四处张望,好像在看有没有人?” 在多次扫视周围,确认附近没人,并进行了三次魔力探测后,他终于压低声音,对邪神酱耳语道。 “……她是我的嫂子。” “?” “因为尤娜和她的家人关系不好,如果我能和我嫂子建立良好的关系……以后,当我和尤娜举行婚礼时,就会有人陪新娘走过红毯了……对吧?” “啊呸,哎呀,又在胡说八道了……” 砰。 “……那是什么声音?疯巫,是你吗?你没生气吧?你刚刚说的简直是一派胡言。” “不,不是我……” 那是尤娜脸红到爆炸的声音。 这股情感的浪潮冲破了她纠结的忧虑。 他说结婚。 他说结婚! 尴尬和喜悦一下子向她袭来。 他说因为西塞尔会成为他的嫂子,所以他要更加努力。 也许是出于给发热的脑袋降温的本能,尤娜疯狂地跑来跑去,挥舞着手臂一会儿……然后蹲在了原地。 在她混乱的脑海中,小尤娜们在互相尖叫。 我应该把婚礼日期定在明天吗? 婚纱应该选大裙摆还是小裙摆呢,选哪个好呢? 我现在应该冲进去亲他一下吗? 笨蛋,要是他最后不喜欢我怎么办? 但既然他有点变态的倾向,说不定他还真喜欢这样。 不,首先,当务之急是准备蜜月,还有—— 在这些思绪中,她思索着。 他在为尤娜着想。 那么尤娜也得为他着想。 他们已经在以自己的方式这么做了,但是……还缺了一块拼图。 沟通。 之前,尤娜为了他试图取出“那个”——结果一切都变得一团糟。 最后,他醒来自己解决了混乱的局面。 当然,考虑到“那个”的性质,也许保持无知更好……但即便如此,如果他们能交流,哪怕是间接交流,难道不会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吗? 之前,他为了尤娜试图连接女神——结果手臂被烧伤。 鉴于当时情况紧急,后悔是难免的,但即便如此……如果他当时求助,尤娜本可以帮忙。 归根结底,道理很简单。 如果他们都在为对方着想,与其相互争斗……他们应该联手,这是显而易见的道理。但他和尤娜都没能意识到这一点。 那么从现在开始改变就好了。 为了掩饰仍然发烫的脸,尤娜戴上了面具。 神秘美丽巫师女孩x的蝴蝶面具。 然后,她出现在他面前——就在他正把邪神酱扭成关节技的时候。 “疼!真的好疼,疯巫!!” “就是要让你疼。今天,我要教教你什么是礼……塔,塔主?!” “我……我觉得你可能需要帮忙。循着微弱的声音……正义的盟友,神秘巫师x到了!” “你什么都没听到,对吧?!” 神秘巫师x握拳捶胸,大胆宣称: “把锦标赛交给我!我会尽可能推迟决赛,设置剧情钩子,这样她就不用使用羽化能力,确保……西塞尔获胜!所以你就专心进行你的诱饵行动吧!” “不,我很高兴你又出现了,也很感激你所说的一切,但是……你是不是听到了我刚刚说的什么……” “这位勇士现在要消失了,再……再见!” “我在问你听到了没有?!” 噗噜噜。 尤娜化作蝴蝶散去,疯狂巫师的大脑完全僵住了,无法处理这突如其来的状况。 但即使在他的思维停滞的时刻,他那聪明、有逻辑的大脑仍有条不紊地拼凑着线索。 很快,一个可怕的事实摆在了他面前。 他滔滔不绝地说着一堆痴心妄想的话,什么要和尤娜结婚,以未来妹夫的身份和西塞尔搞好关系——可他甚至都还没表白之类的。 而当事人……听到了这一切。 “……” 扑通。 尤娜的手写信落在了这位尴尬的年轻人头上。 信有点皱,有很多擦除和修改的痕迹。 那封信的重量压在他身上。 而疯狂巫师,脸和尤娜一样红,在地上滚了好一会儿。 …… “勇气锦标赛”的决赛即将来临。 这是一场盛会。 神秘巫师x,凭借其令人惊叹的表演积累了大量粉丝,正式请求推迟比赛。 对外宣称的理由是她的父母还没抵达圣城。 多么极致的孝心啊! 她想在家人面前成为英雄候选人! 这可以说是在耍性子,但是…… 由于各种复杂的原因,红衣主教派系批准将锦标赛推迟三天。 因为行政文件神秘失踪,负责的官员突然陷入沉睡。 一直担心凯伦失踪的西塞尔,也同意了推迟。 红衣主教派系也顺水推舟,因为聚集在圣城的人太多,他们需要更多时间操控“女神”。 在签署推迟协议后离开的路上,西塞尔质问x。 因为用父母当借口实在是太明显的谎言了。 “……你为什么要推迟比赛?神秘巫师x。” “哼。你满脸疲惫和担忧。和一个不能全力以赴的对手战斗既无趣也无意义。我想和你公平对决——双方都拿出全部实力。” “公平对决,是吗?我很感激你的考虑。但是……你想要的战斗,嗯。可能最终会是一场无聊的决斗。” “我想要的不仅仅是身体上的全力,还有精神上的全力。即使你少了一条胳膊来参赛,我们战斗时我也会给你让步。只要带着你的真心就好。” 这种态度有种奇怪的友好。 果然,这个x……感觉莫名熟悉。 就像西塞尔以前见过的某个人。 当她问他们是否认识时,x只是微微一笑作为回应。 而且。 在一座高塔的顶端,背着邪神酱的疯狂巫师启动了诱饵魔法。 这是一个样本大型魔法,旨在为这场非官方谈判伪造一个人质场景。 “‘齿轮:晴朗天气_修订版_2_最终版’。” “就算这只是临时拼凑的诱饵魔法,你就不能给它取个稍微有点尊严的名字……吗?” “我的取名品味有什么问题?” 随着他们的意图交织在一起,终章即将来临。 就这样,三天过去了。 第226章 一叶知秋尽,孤苗报春生 4 没有消息比谎言更令人煎熬。 没有任何回应。 我精心施展了大型魔法——他们应该能察觉到才对。 他们绝不可能无能到错过这个信号。 然而,却没有丝毫动静。 “太迟了……” 尤娜为我争取的时间已经完全耗尽。 现在,“勇气锦标赛”a组决赛即将来临。 确切地说,还有三个小时。 我以凯伦的模样坐在一间废弃仓库里,百无聊赖地晃着双腿。 他们是不是因为觉得这是个陷阱而刻意回避呢? 我本以为哪怕是陷阱,他们也会不顾一切地前来……难道雷德本公爵的行动比我预想的更加稳健? 难道他们已经拥有传承羽化能力了? 我无法确定。 又或许…… 我们陷入了一场僵局,双方都在玩一场胆小鬼博弈,一直僵持到最后一刻。 我们无法碰面这件事很关键。 如果我们面对面地交锋,我有信心能完全洞悉对手的意图。 但我从未与雷德本公爵当面交锋过。 从他不断派罗迪厄斯和那个连环杀手之类的棋子来对付我的方式来看,我能大致判断出他们这类人极其厌恶自己站到聚光灯下。 邪神酱待在西塞尔身边。 为什么是她而不是别人呢? 因为她与我联系最为紧密。 至少在沟通方面是这样。 邪神酱扮演的是生物通讯器的角色。 虽然她的信号无法覆盖学院与埃尔梅斯特庄园之间的遥远距离,但在同一座城市内接收信号却毫无问题。 一旦我“被绑架”,我就会向邪神酱发送信号。 然后她会将我最后的已知位置传达给西塞尔…… 这就是大致的计划。 尽管我的脑海中思绪万千,但我并不焦虑。 焦虑是一种与对能否实现美好结局的怀疑相关的情绪。 我已经集齐了足够多的筹码,她无处可逃。 如果说有人该感到焦虑,那也应该是面对我的那个人。 说真的,你确定不想要吗? 难道你不想咬一口这块美味的蛋糕,了解它的秘密吗? 哪怕蛋糕层之间藏着剃刀片,她也还是会想尝一尝…… “——你就是在城里释放幻象的那个巫师?” 终于来了。 她能看到目标的背影。 那随着哼唱节奏晃动的红发,属于一个坐在废弃仓库杂物堆顶上的身影。 她叫凯伦。 阳光透过破损屋顶的缝隙洒下,宛如聚光灯,落在舞台上的表演者身上。 这是真实的,还是又一个幻象? 只有等她的匕首刺中目标,她才会知道。 她无法分辨真假。 这个巫师制造的幻象人逼真得令人毛骨悚然。 尽管将匕首刺入那纤细腰间,把她搅得一团混乱的诱惑无比强烈…… 但她知道要耐心等待。 父亲的命令永远是第一位的。 震惊、困惑和惊讶都是弱点。 哪怕是最轻微的犹豫,都可能成为突破口。 与惊慌失措的对手展开对话,从一开始就占据了小小的优势。 所以。 雷德本公爵的手下,无面者,小心翼翼地移动着四肢,每一步都确保不暴露自己的行踪。 然后,她像是要表明出现在凯伦身后轻而易举,漫不经心地开口,仿佛她一直都在那儿。 “你就是在城里释放幻象的那个巫师?” “啊,你来了?” “……” 尽管被人从背后突然搭话,凯伦却没有露出丝毫惊讶的神色。 相反,凯伦回应时带着一种愉悦,仿佛一直在期待她的到来。 她在座位上转过身。 笑容如蓝色玫瑰般美丽,平静得宛如未被触碰的湖泊。 虽然只是短暂的接触,无面者瞬间得出了一个结论。 她是个棘手的家伙。 “你就是那个当众杀掉我的幻象的连环杀手,对吧?多亏了你,我头疼了好一阵。花了大概十分钟才想出解决办法。” “有意思的说法…… 那么,你想出办法了吗?” “嗯。我想出了一个完美的计划。” “看来你迫不及待地想吹嘘一番…… 如果你这么想告诉我,为什么不跟我分享呢?” 这个问题是出于真心的好奇。 毕竟,什么样的蠢货会把自己所有的计划和秘密都透露给潜在的敌人呢? 但凯伦立刻开口了。 “你的能力是改造人体。当满足某些条件时…… 你就能自由操控肌肉、压缩骨骼,甚至能把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变成凯伦的模样。” “…… 你是怎么猜到的?” 说真的,她是怎么猜到的呢? 直到现在,这个秘密从未被人识破。 其他人都做出了错误的假设,比如以为是通过魔法伪装或者使用分身,完全错过了核心真相。 仅凭表象应该是不可能推断出来的。 凯伦模仿着切牛排的动作说道。 “我做了些解剖。” “你切开了尸体?” “嗯。他们的内部结构扭曲得很奇怪。骨骼和肌肉的数量与年龄、性别明显不匹配——这不可能仅仅用折磨来解释。” “……” 无面者感到一股微妙的寒意爬上心头。 这不是恐惧——她早已根除了这种情绪。 不,这种感觉是对危险的警觉。 解剖…… 这说得通。 虽然解剖尸体因为被视为对死者的亵渎而属于禁忌行为,但时不时还是会有人偷偷进行。 一些急于寻找答案的人,可能会选择切开尸体之类的方法。 这种事在黑暗巫师中尤其常见,所以也算不上特别令人震惊。 但推理过程——仅仅通过识别年龄和性别比例的差异就能察觉到内部扭曲——这需要数据支持。 需要通过解剖大量不同年龄和性别的尸体,并对其差异进行分类整理,才能收集到这些数据。 对无面者来说,凯伦所坐的那堆杂物,此刻仿佛变成了一座头骨山。 凯伦的一句话,就揭开了她大规模谋杀和解剖的历史。 “…… 你杀了多少人?” “你突然说什么呢?我送进冥河的朋友加起来都不到十个。别无端指责我。” “那也就是说,你有专门的执行者去做那些脏活?” “我理解你的误解,但我知道这些只是因为我太聪明了。凭借信息和计算能力,人们甚至可以重构一本完全烧毁的书的内容。” 这简直是胡说八道。 “我们继续…… 我看到过你接近我的幻象朋友的记录。你故意靠近他们,然后先用匕首刺他们的脾脏。看来这不是一种你能远距离使用的能力,对吧?” “嗯,也许吧。” “那你像个刺客一样悄悄潜入这里就说得通了…… 如果近身刺杀是触发条件,你当然会发展出类似刺客的技能。” “……” 还好,一切都还好。 无面者安慰自己,她的能力可不只是这些。 只要她最关键的秘密没有被发现—— “——当然,这还不是全部,对吧?现在,你是怎么一直逃脱而不被抓住的呢?还有,你怎么能如此自信地独自站在我面前?想不想听听我关于这是怎么做到的有趣假设?” “你把我叫到这儿,就是为了主持这个问答节目吗?” “这不是你的身体…… 对吧?这属于别人,对不对?你的能力实际上还包括‘远程控制’。就像我用幻象控制傀儡一样,你是个‘操纵者’,控制着你刺伤的人。” “……” 她被识破了。 在远离仓库的某个地方,无面者的真身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她的秘密就这么轻易地被揭开了。 羽化能力是一种超越常规认知的力量。 预测别人的羽化能力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每一种羽化能力都基于荒谬的条件和不可预测的能力。 也没有任何学术领域或学派系统地研究和记录羽化能力。 因为那只是无用的推测——没有实际应用价值的空洞猜想。 但这个女人怎么就这么轻易地猜到了呢? 她从哪里获得了这种广泛得几乎难以理解的洞察力? 难道她活了几个世纪,一直在想象和剖析各种令人难以置信的能力,同时…… 切开尸体? “我见证过许多战斗——紫色和黄色巨人的交锋,通过后方战术指挥化解危机,以及与催眠的强大控制进行的斗争……” 凯伦回忆起这些愉快的回忆时,笑容加深了。 她是在虚张声势吗?看起来不像是在说谎。 但如果假设这次对话是真实的,那意味着…… 关于疯狂巫师的公开信息如下: 他出生在一个偏远的山村,因其非凡的天赋引起了塔主们的注意。 他加入了紫魔法塔,在隐居一段时间后,最终在世界上崭露头角。 但如果这不是全部的故事呢? “吞噬恐惧的尸花”是通过借用他人的身体复活的。 如果疯狂巫师也是如此呢? 突破罗迪厄斯的防线,施展与其年龄不符的魔法力量,甚至他在政治活动中的手段如此娴熟,以至于立刻在二王子的派系中占据了核心地位…… 那种令人不安的知识和洞察力。 如果他实际上是一个几百岁的女巫,一切就说得通了。 无面者操纵她的傀儡露出嘲讽的笑容。 她轻蔑地笑了起来,装作自信满满,就像一个观众在嘲笑小丑的表演。 “这故事真有趣。那么,真正的对话什么时候开始……” 咔哒。 舞台灯光熄灭了。 乌云突然聚集,遮住了阳光。 从天花板缝隙射进来的光线消失了,仓库被一种不自然的、压抑的黑暗笼罩。 在阴影中,一双深红色的眼睛发出不祥的光芒,仿佛能剖析所有的欺骗,揭示出真相。 “这才是真正的对话。一个警告。” “……” “我知道你所不知道的,我能做你做不到的。有时候我甚至可以是一只残忍的小猫。但现在,我会做一个绅士。退回去,把手缩回去,雷德本。” 否则—— 就在这时,仓库门轰然被撞开。 一位身着银甲的骑士满脸急切地冲了进来。 “——凯伦!!” “西——西塞尔!你怎么找到…… 西塞尔,快离开这儿!我没事的!呃啊?!” “……” 一阵停顿。 仅仅几秒钟。 然后一切都变了。 瞬间,站在无面者面前的大巫师变成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女人。 无面者的大脑一片混乱,努力想要理解这突如其来的转变。 这是怎么…… 自从听说凯伦被绑架后,西塞尔就一直没脱下过她的铠甲。 她需要做好准备,一旦收到任何消息就能立刻行动。 她把双手巨剑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以一种有纪律的姿势等待着,确保自己的身体不会倒下。 她陷入了沉思。 在时间的重压下,思考成了她唯一能做的事。 无数的想法在她脑海中此起彼伏,但最终总是归结为两个担忧:凯伦的安全和她的最后一片叶子。 只剩一次挥动的力气了。 也许医生错了。 也许不知怎的,她还能再鼓起一次力量。 短暂的希望之光让她振作起来。 但如果下一次挥动真的是她的最后一次…… 那又怎样呢? 她的生命就会这样结束吗? 这些问题折磨着她。 她能听到脑海中有个声音。 仿佛某个邪恶的存在察觉到了她内心的动荡,想要加以利用。 她感觉仿佛能听到一个无辜年轻女孩在她耳边低语。 你为什么不现在就放弃,然后逃跑呢? “不。这不是我愿意做出的选择。” 为什么呢?你已经找到了自己想做的事。 为什么不消失在一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在一个小村庄里当一名舞者,这对你来说还不够吗? “我会很开心。但我会后悔。” 如果你死了,就不会有遗憾了,一切都会结束。 “……” 这些低语很有说服力。 如果她死了,就不会有遗憾,也不会有牵挂。 但那么,她为什么如此甘愿冒生命危险呢? 是像一直以来那样出于惯性吗? 她只是在沿着别人期望的道路艰难前行,盲目地朝着他们目光所指的方向前进…… 吗? “不。不。我的决心和以前不一样了。” 她已经改变了。 所以她忍受着。 她忍受着一切,坚信在挣扎的尽头会有幸福等待着她。 她将自己的每一丝灵魂都倾注在对荣耀的追求中,赢得了名声,填满了那面“荣耀之墙”。 然而,这面墙似乎永远无法真正填满。 “因为每次我填满它,这面墙就会变得更大。它不断地延伸。然后我意识到了一些事情。即使我去屠龙或者劈开天空,‘荣耀之墙’也永远无法真正被填满……” 尤伦斯托女伯爵永远不会满足,她会一直用画笔重新描绘那面巨大的墙。 这就像无间炼狱的惩罚,会一直持续到死亡。 这位逐渐被这无情循环吞噬的女骑士,紧紧地握住了拳头。 然后她转移了目光。 “很奇怪,不是吗?尽管我获得了所有的赞誉,但我从未感到过快乐。现在我明白了原因。我试图填满的那面墙…… 从来都不是我的。那是我母亲的‘荣耀之墙’。” 当她再次看去时,她看到了别的东西——一小堆脆弱的泥土。 那是她自己的墙,如此渺小,以至于几把荣誉就能让它感觉完整,却又如此脆弱,仿佛一脚就能将它踢倒。 “现在,我要填满我自己的‘荣耀之墙’。而实现这一目标的第一步就是拯救我的朋友凯伦。如果我能把那枚奖章挂在我的墙上…… 我愿意为此冒生命危险。” 这就是原因。 即使“勇气锦标赛”决赛的召唤与揭示凯伦位置的报告同时到来,西塞尔·尤伦斯托也没有动摇。 她对赢得锦标赛没有兴趣,也不想获得英雄的称号或延长自己的寿命。 她现在所追求的是拯救朋友的荣誉。 西塞尔把双手巨剑扛在肩上,坚定地站着。 她面前的道路清晰可见,而这次,她所追求的荣耀是属于她自己的。 “等等我,凯伦……” 这位骑士踏上了营救公主的征程。 第227章 一叶知秋尽,孤苗报春生 5 废弃工厂坐落在圣城的郊外。 线人说,凯伦还活着,罪犯就窝在那儿,像是故意引什么人过去。 他们到底图啥?这会不会是冲着西塞尔设的陷阱? 要是这样,那凯伦被绑架,就只是因为和西塞尔有关联。 想到这儿,西塞尔心里一阵刺痛。 恩将仇报这种事,她绝不能忍。 这故事不能就这么完,至少得让凯伦活下去。 哪怕罪犯狮子大开口…… 西塞尔全副武装,走进了工厂。 里头,一个戴兜帽的小个子身影站在凯伦旁边。 凯伦像是被无形的魔法束缚,僵硬地坐着,难以置信地盯着西塞尔。 迎上那目光,西塞尔松了口气。 凯伦没明显外伤,脸色虽苍白,但看样子没受重伤,还活着。 她还活着! “凯伦,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没事!咳咳?!” 话还没落,凯伦就像被无形的手猛地拽进了工厂的阴影里。 西塞尔毫不犹豫,举起了双手大剑。 “……你对凯伦做了什么!” “哼,我还想问呢。她害怕没?或许没有……哦,但我确实威胁她了。就是为了套出你的消息。把你引到这儿可费了不少劲。” “……” 声音和那身影的嘴唇对不上,脸上的表情也不搭。 罪犯一脸不爽,接着说: “你不能成为锦标赛的英雄,其他那些蠢货也别想。我们得拿到圣剑。” “所以……你杀无辜参赛者、绑架凯伦,就为这个?” “没想到你会为了朋友放弃决赛,不过……这样更好。现在,你会成为连环杀人案的最后一个受害者,我们的大计也快成了。” 这么明目张胆地说出目的,只有一个意思:听到这话的人,他们一个都不想留活口。 像是为了印证,眼前的罪犯抽出了一根钉头锤。 西塞尔只能应战,还必须赢。 要是输了,罪犯会杀了凯伦,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她的“荣耀”近在眼前。 是时候拼上性命了。 这一出闹剧,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 女巫是想挑起雷德本家族和皇室的冲突?还是说,这只是更大阴谋的一步? 会不会有个复杂到正常人都想不到的计划? 她想不明白。 唯一能想到的,是女巫因为自己没什么直接战斗能力,才把她叫来。 之前女巫和罗迪厄斯交手时,受了重伤,有记录可查。 但要是这样,考虑到女巫和二皇子关系不错,她直接把西塞尔叫来不就行了,何必搞这么大阵仗?这位女骑士也不至于这么拼命。 这背后肯定还有别的隐情,可不管怎么想,矛盾之处都理不顺。 “啧。” 她决定承认:自己想不通。 既然想不通,那就靠实力说话。 据女巫凯伦说,“无面者”是个“操纵者”,不过这只是为了配合她父亲喜欢隐藏的大计。 但西塞尔从不畏惧找上门的战斗。 嘶啦。 “无面者”操纵的肉身傀儡从腰间抽出钉头锤。 这武器就像根粗糙的铁棍,故意做得很毛糙,没有任何能辨认制造者的标记。 傀儡摆开战斗姿势,西塞尔也跟着压低身子,做好准备。 两人的身高和武器差异一目了然。 “无面者”目测了下傀儡的高度。 这“傀儡”为了便于潜行,做得矮小,大概150厘米,比西塞尔矮了快两个头。 但差别不止在身高。 钉头锤和大剑的攻击范围差得可不少。 在傀儡眼里,那把双手大剑又大又吓人。 还有重量,重量意味着力量。 就凭这小身板和钉头锤,怎么挡得住大剑挥过来的力量…… ……她大概是这么想的吧? “无面者”让傀儡咧嘴一笑。 “父亲最看重力量。我以前就纳闷——他都有那么大权力了,为啥还不满足?西塞尔·尤伦斯托,你知道为啥不?” “我不知道你对凯伦做了什么,但我会用你的命来讨还。” “我好像有点懂了。是为了面对未知的必然。” 生活里未知远比确定的事多。 在这个单人就能推倒城堡的世界,对抗未知的唯一办法就是力量。 咔嚓,嘎吱。 傀儡身体里传出诡异声响。 这声音不是单一的,而是形成了一种怪异的共鸣,传遍全身。 虽然找不到确切来源,但谁都能听出,这声音透着浓浓的死亡气息。 随着这声音,力量也来了。 “这是……突破极限。” “无面者”通过操纵傀儡的身体,绕过了所有保命的限制。 这简单的举动,让傀儡的短期能力大幅提升。 肌肉撕裂,只为爆发出更大力量。 关节和韧带过度伸展,动作远超自然极限。 身体动起来,仿佛根本不在乎因温度急剧上升而受损的脑细胞。 为了杀戮效率,生存被完全舍弃。 再加上魔力的加持,哪怕只是个傀儡,也能在短时间内和骑士的体能一较高下。 这身体撑不到天亮也无所谓。 反正又不是她自己的身体。 “无面者”毫不犹豫就能把它消耗掉。 而且……这个傀儡的原材料可不一般。 可不是随便哪个只会种地的农夫的身体。 要是打算对抗拥有“传承羽化”力量的骑士,她怎么可能留手 她当然不会。 她的对手,是尤伦斯托家族培养出的两位恐怖骑士之一——“粉碎骑士”西塞尔。 “无面者”深知她重力之刃的强大威力。 这也让这场战斗更刺激。 要是能反复试验战术,分析总结,获取关键信息……雷德本家族最终就能获胜。 毕竟,她有的是备用傀儡。 嘎吱! 废弃仓库的木地板裂开,出现一个小坑。 伴随着像橡皮筋断裂的声音,傀儡向前冲去。 它的速度就像投石机发射的炮弹。 嗖——! 傀儡瞬间拉近了距离,高高跃起,离地约30厘米,一下子就弥补了身高差距。 “无面者”挥起钉头锤,从上往下狠狠砸去。 武器带起的力量,仿佛要把空气撕裂,目标直指西塞尔的脑袋。 大剑又重又慢。 西塞尔怎么应对这速度? 嗖!哐——!! 双手大剑优雅地向上一挥。 大剑和钉头锤在空中相交,冲击力震得仓库墙壁嗡嗡作响,扬起一片灰尘。 这一招堪称绝妙——技巧与体能完美结合,就像齿轮咬合般精准。 然而……西塞尔渐渐落了下风。 咔咔咔咔咔! 碰撞产生的震动顺着手臂传来,溅出火花。 西塞尔的腰被震得向后仰,脚跟在地上划出痕迹,整个人被推着往后退。 小小的钉头锤,竟凭蛮力压制住了大剑。 “……?!” “拿着大剑还被击退,很意外吧?!” 质量决定一切,轻的物体总会被重的压制。 “原来我搞错了,这身体抵得上两个人……!!” 这个身高150厘米的小傀儡,是用两个训练有素的流浪骑士的身体融合而成。 肌肉被压缩到极限,密度和重量都和外表完全不同。 西塞尔脑子飞转。 要是蛮力拼不过,那就得想办法卸力。 哐! 她挪动身体,避开剑和锤相交的点。 钉头锤顺着大剑的边缘滑下,擦出火花和金属碎屑。 西塞尔迅速松开左手,握拳朝着“无面者”的肋部狠狠打去。 嘎吱,咔嚓。 这一拳下去,感觉像是打断了五根肋骨——可奇怪的是,那个位置不该有五根肋骨挤在一起。 “嘿嘿,来对打啊?” “你连疼都不装一下……?!” 对方毫无反应,既没有退缩,也没有犹豫。 “反正不是我的身体!你还真以为我会像真疼一样往后躲……呃啊!” 嗖——啪!! “咳……!” 一记鞭腿踢在大剑侧面。 虽然剑挡住了,但力量顺着武器传来,震得西塞尔身体一颤。 攻击一波接一波。 “无面者”毫不留情,挥舞着钉头锤,疯狂砸向大剑,像是要把所有防御都砸烂。 轰!轰——!! 在这猛烈的攻击下,西塞尔的脚跟深深陷入地面。 不管这双手大剑打造得多精良,这么反复敲打,再坚固的武器也吃不消。 剑身开始出现磨损,边缘弯曲、剥落。 “无面者”抓住了这个弱点。 西塞尔·尤伦斯托可不是以剑术闻名的骑士。 她真正的力量在于“羽化”。 要是“无面者”能压制住她那恐怖的能力,胜利就有希望。 没错,这想法有点天真。 就像说要是帝国剑圣不用剑,就能打败他;要是魔法塔主不用魔法,就能战胜他们一样,都是无稽之谈。 但…… “你还不用‘羽化’?” “……” 西塞尔犹豫了,双手微微颤抖,就像风中枝头最后一片摇摇欲坠的叶子。 “无面者”见状,咧嘴笑了。 哐,哐当——!! 钢铁碰撞,火花四溅。 “无面者”的钉头锤,连大盾牌都能砸烂,此刻不断狠狠落下。 西塞尔的双手大剑勉强抵挡着这凶猛的攻击。 她想反击,寻找傀儡动作中的破绽—— “天断——!!” “想要条胳膊?拿去吧。” 唰—— 双手大剑灌注魔力,剑身膨胀到原来的近三倍大。 一道光芒爆射而出,把仓库屋顶都劈成了两半。 傀儡的一条胳膊被干净利落地斩断,飞向空中。 但…… “备用。” 西塞尔刚眨了下眼,傀儡就又长出了一条新胳膊。 “无面者”没就此停手。 钉头锤朝着西塞尔攻击后露出的空当砸去。 西塞尔赶紧把大剑拉回防御位置,堪堪护住要害。 “无面者”之前说的话在她脑海中回响: “抵得上两个人。” 看来这傀儡有再生能力,靠的是融合身体里储存的能量。 这能力大概能持续到储存的“材料”耗尽。 哐当——!! 西塞尔又被击退,后背狠狠撞在废弃仓库的墙上。 但西塞尔也有自己的打算。 对手显然在用一种不正常的身体控制方法。 要是战斗持续下去,这种方法迟早会让她身体崩溃。 就现在,她的身体内部像是在燃烧,却因为无法有效排汗而无法降温。 要是西塞尔能拖延时间,罪犯自己就会倒下。 也许到那时,她就能救下凯伦。 “无面者”冷汗直冒,却还像没事人一样继续攻击,嘴里还嘟囔着: “原来你身体不好的传言是真的……我还以为是假的。再加上你奇怪的握剑方式,混杂多派的怪异剑法,还有总用右脚转身的习惯……这些应该够了。” “呃,呃……!” “你想打持久战,对吧?这很明显。但咱俩之间,更能持久的是——” 暗红色的魔力在“无面者”的钉头锤顶端凝聚。 看起来就像扭曲蠕动的血肉,仿佛这武器本身变成了活物。 就在西塞尔聚集魔力准备反击时—— 晃动。 无形的灯笼晃动起来。 突然,西塞尔一条腿没了力气,脚下一滑。 与此同时,落下的灰尘迷了她的眼,刮伤了眼角膜。 祸不单行,一连串倒霉事接踵而至。 雷德本家族家主马克西姆斯公爵的“羽化”能力——“预知灯笼”发动了。 他先派出一群能不断再生的肉身傀儡,消耗对手的体力。 在这场持久战中收集到的信息,会实时传送给雷德本公爵,让他能操纵命运。 这是一个无尽的负面反馈循环,是个无懈可击的策略。 这就是雷德本家族的“王牌”。 “无面者”的钉头锤带着无法阻挡的力量,朝着还在摇晃的西塞尔狠狠砸下—— 时间仿佛慢了下来。 那带着死亡气息的一击,一寸一寸地逼近。 要挡住这攻击,杀了罪犯,救下凯伦……她别无选择,只能用“羽化”。 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要是她能多留一次“羽化”的机会……哪怕只有一次? 该用“羽化”的时候,她从不后悔。 但为了那毫无价值的“荣耀”……她拒绝了帮助,甩开同伴,独自闯进这扇门。 她本可以留着那份力量。 为了转瞬即逝的荣耀,把自己的生命消耗殆尽,现在看来,这是最残酷的错误。 要是能多一次使用“羽化”的机会,此刻的悲欢或许就会截然不同。 但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太晚了。 要是她要在这儿用“羽化”,要是这是她的最后一搏—— 那她会把所有的无奈和悔恨都凝聚起来,化作最后的复仇一击。 她要打败对手,杀了他们,这一击至少要救下凯伦—— 西塞尔,不该是这样的。 我暗自低语。 西塞尔·尤伦斯托面前有无数条路,可她选的这条,正一步步走向危险边缘。 这太激进了。 她的决心值得称赞,甚至令人钦佩,但是…… 我希望她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要是她过度使用“羽化”,真的会变成一颗定时炸弹,把自己炸得粉碎。 到时候,她连参加婚礼的机会都没有了。 也许,是时候我该出手了。 我清了清嗓子。 “伪造传承羽化——‘齿轮:旁白’。” 旁白开始。 第228章 一叶知秋尽,孤苗报春生 6 如果你看到一只鸟翅膀折断,坠落到地上,你可以预见这个小生命将迎来悲惨且必然的死亡。 因为我们知道,坠落是致命的。 就像这样,预见并非什么了不起的事。 如果有足够的经验和知识,哪怕是个孩子也能自然而然地做到。 所以,你对战斗很在行。 或许很难预测在一个好日子里的一场舞台表演是否会成功。 朝你飞来的钉头锤是深红色的,它所蕴含的魔力被压缩到了极限,乍一看呈现出一种近乎固态的质感。 如此压缩的魔力足以轻易推倒一座建筑。 这是人类血肉之躯无法承受的冲击力。 距离碰撞只剩数秒。 有办法阻挡攻击,但那就如同切断自己最后的生机。 基于这份认知——你感觉到了死亡。 每个故事的结局都在逼近。 死神就在你家门口等待,随时会把你从美好时光中拖走,抛入无情的虚无之中。 在那片虚无里只有无尽的死寂。 我感到恐惧。 “终结”这个词包含着无尽的未知。 人死后会怎样,一切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 我不知道。 没人了解死亡,所以我们无法预测死后之事。 你所知晓的只有你的生命。唯一能预测的是生命的延续。 在最后一刻,我所能想到的只有生命。 所以。 在落幕之前。 我们想跟你讲讲你那怯懦的人生。 =============== 你是个坚强的人。 你可能觉得自己是个软弱的人。 但事实并非如此,这是因为努力奋斗、逼自己一把是非常艰难的事。 每天努力遵循母亲的意愿,学习、挥舞宝剑、填满荣耀之墙,这整个过程都证明了你的坚强。 因为你忍受下来了。 既然经受住了如此艰难的磨砺,又怎能称之为软弱呢? 但是。 如果你没有为自己运用这份力量,如果你放弃思考自己的未来,如果你疲惫时没有停下来面对自己,如果你一直逃避……那你就是个懦夫。 从外表看,你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懦弱的。 你有成百上千次只为自己而活的机会。 既然你没有被家庭囚禁,你本可以自由地探索世界,寻找自己的答案。 本有各种可能去追寻自己的生活,从小小的幸福开始。 难道你没有一个关心你的好领主吗? 但一味忽视自己的欲望所带来的后果就是你现在的样子。 这是一种看待生活另一面的态度。 但你不还在看着结局吗? 生活并非是从始至终的持续堕落。 那不是一个人应该全力以赴的地方。 目光该看向稍左的地方。 到目前为止延续的这些句子,以及句子与句号之间的空白。 这就是你的“荣耀之墙”,也是你未来的意愿。 西塞尔·尤伦斯托。 即便你遵循了家族的意愿,难道你到现在的人生就毫无意义吗? “不。” 你是否曾像害怕死亡一样害怕生活,或者像害怕生活一样害怕死亡? “是的。” 你喜欢关于带着梦想活在未来的那句话吗? “是的。” 你喜欢和凯伦一起观看的那场精彩表演吗? “是的。” ——那么,你知道这个故事吗?有些树枝可以被砍下来,种在地里让它生长。任意数量的树枝都可以长成树苗。 你只见过悬挂在树枝末端的树叶。 如果你把目光稍稍移向一旁,在那一刻。 那根树枝肯定曾经是棵树苗。 ……西塞尔,你还想看落幕吗? 不,凯伦。 我想用此刻我甚至无法想象的那么多事物,去填满句子与句号之间的空白。 即便模糊不清,我们也要唱歌跳舞。 而且,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在那段文字里经常出现你的名字。 我依然害怕。 鼓起勇气依然很难,我怀疑自己是否能做到。 请原谅我的软弱。 然而。 就像凯伦说的,如果此刻的选择不是最后一片叶子,而是第一棵树苗。 我愿意。 ===—— ============== 西塞尔看着飞来的钉头锤,情绪高涨起来。 情绪比事物和思想传播得更快。 在一个几乎静止的世界里,寓言绽放。 呜呜呜。 启动引擎。 为灵魂上色…… 情绪依然灰暗,但掺杂了之前未曾见过的一抹蓝色。 灵魂似乎被截然不同的情感洪流所困扰。 因为没有感受到本应感受到的痛苦。 ——你必须成为配得上你家族的骑士。 如果酒精压抑灵魂。 ——你愿意一起唱首歌吗? 梦想释放灵魂。 当被束缚的情感反复被握住又释放,灵魂像跳动的心脏一样搏动,特殊的魔力从它的表面向下流淌。 魔力像颜料一样遍布全身。 通过这所表达出来的是“沉重”。 与此同时,那无面的钉头锤朝他头顶落下。 啧。 轰啊啊啊!! 地面上出现同心波形并荡漾开来,废弃仓库的墙壁开始有些地方坍塌。 冲击力震动了大地本身,甚至传到了很远的人那里。 钉头锤触及的区域完全被掀翻,就好像被轰炸过一样。 高高扬起的泥土和石粒过了一会儿才纷纷落下。 兜帽噼啪作响。 无面者在泥土落下时喃喃自语。 “……超加速?据我研究,我觉得她不具备这样的能力。我从未听说过有人拥有相关的神器。我甚至都弄不明白触发的前兆是什么。” “………………………………” 钉头锤没能击中西塞尔。 那把双手大剑的剑身断成两截,躺在原地。 西塞尔出现在很远之外的废弃仓库尽头。 她扶起凯伦,跑向外面。 这是近乎瞬间移动的高速移动。 她一边说着,一边举起那把已经断成一半长度的双手大剑。 “有了这份沉重,就有了方向。” 曾经用于斩杀灵魂时的那种极致力量已不复存在,但随着力量减弱,也能够将重力施加于自身。 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将其抬起并移动,实现了瞬间高速移动。 哐当! 嘎吱嘎吱。 无面者说着,一脚踢开那截断掉的双手大剑剑身。 “为什么要这样做?……如果我当初显现出我原本使用的重力剑,至少能抹去你这具身体的一半。” “因为我找到了方法。” “啊哈!我明白了,你很弱,对吧?看起来你似乎无法挡住我的攻击……以至于你决定移动身体。你真的很虚弱。” “……怪不得你不明白。” 西塞尔轻轻闭上眼睛,然后又睁开。 我从未想过自己会经历这种只在传闻中听说过的特殊事件,因为发生的频率太低了。 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 我们无法再展现出和之前一样的表现。 但我并没有太过后悔失去的力量。 虽然它对提升西塞尔·尤伦斯托的声誉有很大帮助,但归根结底,它是危及生命的邪恶之物。 这个判断是正确的。 现在,凭借我获得的新羽化……我战胜这头邪恶的野兽。 就是这样。 嗖。 西塞尔的新形态闪烁了一下。 无面者的脸颊上出现一道抓痕,滚烫的鲜血涌出。 很快。 无面者一边揉着很快变得湿漉漉的脸颊,一边抱怨。 “……我感觉很不爽。” 嗖,啪嗒。 每次西塞尔的残影闪过,伤口就会增加。 小腿被划伤,一缕头发被吹掉。 无面者一边旋转着钉头锤,一边冷静地思考着。 这家伙失控了。 如果我能完美控制速度和方向,我早就先拧下他的脑袋了。 没必要擦肩而过,划伤一个不致命的部位。 那只不过是用断了的双手大剑瞄准,然后像子弹一样向自己射击。 希望能碰巧击中要害部位。 呜呜。 滋滋,滋滋。 紧紧握住握着钉头锤的手,使上很大力气。 钉头锤在上一次攻击中也已经弯曲了一半,但再全力挥动一次还是值得的。 我无视那些小伤口,等待着。 魔力聚集起来。 深红色的魔力顺着弯曲的钉头锤升腾而起。 机会来了。 随着提灯还在摇晃,厄运随时可能降临到西塞尔头上。 在无面者以合适的角度冲上去攻击的那一刻…… 高高地举向天空,让它化作一颗星辰。 唰! 反正这是具被控制的身体,就算全身皮肤都受损也没关系。 耳朵被切掉,手指被炸飞。 精准度逐渐提高。 现在,没有握着钉头锤的左臂从肘部开始被切断。 然而,预测提灯的精准度也在提高。 由于羽化的意外退化,提灯的进展似乎大幅下降……但可以再把它们叠加起来。 “……来吧。” 残影也逐渐变得更加清晰可见。 冲锋的速度恒定。 如果计算得当,或许能顺利击中反击。 来吧。 快点。 机会。 然后。 摇晃它。 那无形的提灯摇晃起来。 飞行轨迹正好进入钉头锤的轨道。 无面者集中全部力量,挥舞着他那邪恶的魔力。 “讨厌的苍蝇,现在就去死吧!!” 噼里啪啦——!! 这一击力量强大,仅仅是余波就把地上散落的木板掀了起来————但这次还是没能击中。 而且只差一个拳头那么小的距离。 这是因为高速飞行的西塞尔像被钉在地上一样,在空中停了下来。 “……现在我知道怎么停下来了。对你来说很不幸。” “父亲,为什么提灯没有启动——” “去死,然后消失。永远——!” 叹息。 由于工艺精湛,切割的声音出奇地安静。 “呃,啊啊啊……!” 那截断掉的双手大剑斜着切开了无面者人偶。 从那道伤口中产生一股重力,从内部将其吸了进去。 即便这是力量减弱后的“沉重”,但一旦在体内施加,就是无法逆转的致命伤。 这样的攻击无法恢复。 短短几秒钟内,它就会变成类似肉块的东西。 濒死的人偶咧嘴笑了。 她非常懊恼,没能实现自己想达成的目标,但她体内仍有不少生命力。 “……下一次,嗯。等着瞧,睡吧。” 无面者承诺着下一次,切断了与人偶的联系。 西塞尔把双手大剑扔向它的脸,结束了这场战斗。 ===== 一切都活了下来。 “……………………… ” 最后一片叶子没有落下。 凯伦得救了,她活了下来。 西塞尔对这不可思议的运气感到目瞪口呆。 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凯伦好像在跟我说话。 不……我感觉她像是在深入我的内心,直接对我低语。 结果,她得以消除寓言的致命惩罚。 这是个奇迹。 是女神在注视着吗? 西塞尔艰难地走出废弃仓库,踢开脚下的杂物。 在远处,可以看到勇气锦标赛的体育场。 由于她没有参加决赛,神秘的巫师x自然会获胜。 不能多次参加锦标赛。 西塞尔的机会结束了。 成为战士并寻找生存之道的计划也结束了。 没关系。 她不会马上死去,而且羽化的退化也得到了阻止。 尽管可能无法挽回已经伤痕累累的灵魂…… 好吧。 即使最终生命短暂,还是要感恩我们度过了今天。 并思考未来要做什么。 句号之间仍然有很长的空白。 唱歌,交朋友,过自己的生活。 一种丰富到甚至不在乎句号之间空白的生活。 “……呃,西塞尔?你在这儿干什么?” 在那个承诺中,一个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我转过身,看到是那个疯狂巫师。 他提供了帮助。 他还阻止了与北方伟大战士的冲突,并在锦标赛晋级过程中提供了各种便利。 黑发红眸。 如果追踪卡伦位置的也是同一个恩人,我会更加感激,但我绝对感觉他不是同一个人。 “啊,巫师……我在马车里看到你和王子在一起。嗯,你有双胞胎兄弟之类的吗……不,你有没有在附近看到那个红头发的女孩?” “我觉得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看你的样子,好像陷入了某种麻烦……但大家现在都在等着。” “是吗?” “决赛。因为x求我把你带来,所以还在推迟。我和王子合作的原因是,只有你入座,计划才能奏效……你不快点吗?” 西塞尔睁开眼睛,眨了眨。 锦标赛决赛还没结束呢。 或许还有机会享受治愈灵魂的好运。 机会还在我手中。 “………………!!” “快走,” 骑士说着,飞向天空。 也许是因为着急,飞行轨迹相当粗糙,有时,旁观者能看到令人眼花缭乱的直线。 不过,速度还是很快。 我怎么才能到那儿呢? …… 疯狂巫师一直用手遮着阳光观看这一幕,此刻他悠然地转过身,离开了。 现在是时候准备后续的故事了。 第229章 ‘勇气\\\’锦标赛:结束 “‘勇气’锦标赛a组决赛!从左边入场的是……‘天风骑士团’副团长,西塞尔·尤伦斯托——!!” “抱歉,我来晚了。” “而在右边久候多时的……是神秘巫师。” “哼,我一直在等。” 西塞尔低头致歉。 我怎能不感激呢?即便这场比赛无关生死,这也是极大的关照了。 本是个轻松获胜的好机会。 尽管看不见面具后的眼睛,但x的态度莫名亲切。 难道西塞尔也知道他的身份? x抱臂而立,自信地开口。 “以那种方式获得的胜利毫无意义!因为只有展现出配得上胜利的表现,才能赢得众人的尊重!” “的确。既然如此,我就毫不留情地迎战你了,x!” 问答交锋。 审核与流程安排完毕后,就只剩激烈的对决了。 西塞尔的剑鸣作响,x的铁血战戟也露出獠牙。 很快,锦标赛中最强的选手们即将展开对决——!! ================ 我和伊里德坐在看台顶层观看决赛。 因为坐在贵宾席,视野极佳,服务也非常周到。 酒杯一空,旁边等候的美丽女祭司就会立刻为你斟满饮品。 被悉心款待的感觉棒极了。 即便在这样的小细节上,我们也能瞥见如今女神教会的腐败。 女祭司内心藏着恐惧,而她那身凸显身材到令人起疑程度的牧师袍,让人觉得在这种情况下骚扰她似乎也无妨。 首先,这身衣服本身就极易脱下。 我觉得只要解开背后一根带子,三秒内就能像剥鸡蛋一样把它脱下来。 这设计真是让人印象深刻。 我记住了。 如果是贪婪的富人提供这种服务还说得过去,但一个宗教团体提供这样的服务,实在是在很多方面都令人不安。 我和伊里德对此都不感兴趣,所以我们专注于比赛。 “我要加速了——” “后来居上……没有技巧的速度毫无用处!” 哎呀,尤娜真厉害! 尽管西塞尔动作极快,但尤娜一一闪避并挡下了攻击。 这位平时只在后方发射光束的魔法塔之主,如此灵活地移动身体,让我感受到一种意想不到的魅力,心里不禁小鹿乱撞。 尤娜不用武技与西塞尔战斗的原因很简单。 因为一旦发射尤娜死亡光束,就会暴露身份。 那也太明显了吧? 那么毫无战斗经验的尤娜,近身格斗怎么会如此厉害呢? 原因和我能揍罗迪厄斯是一样的。 因为我聪明呀。 她使用从我这里移植的战斗辅助人工智能来应对近身格斗。 西塞尔的速度某种程度上也是通过心算实现的。 西塞尔身体敏捷,但思维并不敏锐,所以很容易预判并躲避。 因为她的行动轨迹是直线,计算起来并不困难。 速度也几乎没有变化。 我在看台上都能预判前十步,所以就算尤娜做不到,也至少能预判五步。 “邦匡——!!” “噗!” 要是他们就这么玩闹下去,最终会以西塞尔的胜利告终。 我轻松地看着尤娜像逗小妹妹一样和她周旋。 同样在观看的伊里德突然开口。 “和西塞尔爵士对战的那个人……难道不是紫魔法塔主吗?” 我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掩饰自己的惊讶,但还是决定坦诚相待,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的?” “不,一看就知道。首先,发型一样,束发的装饰和项链也一样。声音就更不用说了。” “线索比我想象的还多。我还以为紫魔法塔主会自己改变那些细节呢……但她却这么大大咧咧地四处走动。” “但应该没什么问题。因为知道紫魔法塔主长相的人没几个。” 嗯。 我还以为尤娜乔装打扮了,而且只对我破例。 尤娜不是那种没有危机意识、自满的人。 如果她想好好伪装,肯定能做到,要是愿意,甚至能变成一只八条腿的巨人。 但她没这么做的原因…… 西塞尔。 难道尤娜是想向久未谋面的家人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我有点不好意思暴露真实的自己,所以偷偷观察,希望对方能认出我。 我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伊里德。 “……那为什么西塞尔爵士没认出她来呢?” “呃……” “嗯,我想这样也挺好。斯莱多似乎和你姐姐一样改变了很多……看起来他生活得还不错。既然你这边进展顺利,那肯定得在我面前露个面。你辛苦了。” “斯莱多都崩溃了。” 我感动地假装鞠躬,但伊里德却很嫌弃。 要是我再这么做一次,我觉得他会直接离席。 有这么招人讨厌吗? “怎么,你不喜欢被表扬?来,好好享受女祭司的服务吧。” “我可不想只接受你的表扬。一个对你不这样的人……嗯,要是紫魔法塔突然对你极其尊敬,你难道不会震惊吗?” “那场面看着就糟心。” “我是说别客气,又没说你要没礼貌,你这疯狂巫师!” 我明白你的意思。 就像生意伙伴的经理突然对你阿谀奉承,你不讨厌吗? 看来在伊里德心里,我的魅力值比我想象的还重要。 我以为他总是嘻嘻哈哈,展现出古怪的一面,但看来他还是觉得有点距离感。 你好呀。 我边想边抿了一口橘子味的饮料。 我们已经聊过所有平常的话题了。 一见面我就问他吃得好不好,最近有没有女朋友,生活是否规律。 重复同样的话题毫无浪漫可言,我坐着都觉得无聊,真希望能聊点能拉近彼此距离的话题。 哦,聊聊恋爱咨询怎么样? “我。” 不行。 “我刚才不是正想问你点事吗?既然我已经帮你实现了愿望,我会把我知道的所有信息都告诉你。” “不用。你是王子的助手。” “你真的想落后吗?” 被教训了。 就在我听着义愤填膺的伊里德唠叨时,主持人欢快的声音伴随着体育场内的欢呼声响起。 “‘勇气’锦标赛a组的获胜者是——西塞尔·尤伦斯托!” “这是一场精彩的比赛。神秘巫师x。” “哼,我最后用的三连漂移还挺不错的。” “你的升龙拳……” 我的计划成功了。 ======-- = ============= “哎呀,我回来啦……” 尤娜从门框边探出头,尴尬地跟我打招呼。 离家许久的魔法塔主终于结束漂泊归来。 真开心。 之前已经以神秘巫师的身份来过一次了。 为了让尤娜更尴尬,我跳起来冲向她,紧紧抱住她,还转起圈来。 “哦,我可爱的尤娜,抱抱,看看你长高了多少!” “呀!呀啊——!!” “嗯,好像重了13克……” “哈,别这样……!!” 即便她尖叫,也没挣脱。 看来她也挺开心的。 我把鼻子埋进尤娜的头顶,畅快地呼吸着。 现在感觉自己更有活力了。 尤娜抓住我的手,放在她头顶。 我用力地拍了拍,舒适的呼吸声伴着愉悦的嘟囔声传到我的后颈。 这不就是生活嘛……? 在随后的寂静中,尤娜轻声说道。 “嘿,我会帮你很多……所以希望你别太拼命。” “对不起。我以后会注意的。” “……嘶,嘶,新郎,要是你脸上受伤了,会不开心的。还有,要是你晚上还想努力工作,要注意身体……” “……………………… ” 尤娜这话就像颗核弹,我大概恍惚了十分钟。 等我回过神,脸都热了,尤娜也被自己说的话的破坏力弄得不知所措。 看看在这个奇幻世界里有没有解药吧。 嬉闹了大概三十分钟后,我放松了一些。 是啊,要是就这么离开尤娜,我能去哪儿呢? 照顾好身体,长命百岁吧。 然后我们又聊了些琐碎的事。 你过得怎么样?吃了些什么?我看了比赛,你打得很好。小心蚊子。 接着。 像树懒一样窝在我怀里的尤娜,瞥了一眼墙上挂着的白板。 白板上画着预计的锦标赛阵容。 “嘿,b组还没比完吗……?” “啊,是的。比赛还没结束。” 很快就会进入十六强赛了。 “这是不是有点多了?” 十六个人里还有十三个人,确实挺多的。 这是因为各种事情交织在一起,比如有人因为害怕连环杀手而主动退赛。 但这没什么问题。 “是挺多的。但要是被淘汰了,那就结束了,对吧?我打算就这么一直把人淘汰,全部解决掉。写着红色名字的那个人无论如何都必须除掉。” “你说的是谁?” “索尔,你在说什么呢?这个浅蓝色名字的家伙是我们‘改革派’这边的……另一个是中立的。你不用担心他。不是因为我有本事,而是因为我的克隆体死了,我幸运地轮空了。” 一旦处理好这些,第一轮锦标赛就结束了。 还剩下三轮锦标赛。乍一看,似乎还有很多,但不会那么复杂,也不会花那么长时间。 从现在起,没必要再照顾任何人的情绪,也不用陷入困境。 如果我们直接把他们都打倒,当作秘密行动处理掉,很快就能结束。 目前,就先想想美好的结局吧。 所以,把那个红色名字的人…… 哐当一声。 一个信使冲进门来。 “巫师,有个好消息!圣女塔拉让我转告您,候选人阿尔瓦因宣布因马车事故将不参加锦标赛……!” 要是再…… 哐当一声。 又一个信使冲进门来。 “巫师,情况紧急!班尼特先生让我转告您,候选人索尔·莱努斯因雷德本的政治手段导致犯罪记录被曝光,自愿退出比赛!” “………………………?” 你是说突然有两个候选人退出了? 不,没关系。 要是只有我们这边有人退赛,对方也以同样方式退赛的话,我反而有优势。 哪怕有一个中立的人加入也没问题。 没什么问题。 “写下来……?” 有什么东西让我脊背发凉。 我盯着白板上的图。 现在锦标赛里剩下的唯一真正的人类选手是平。 而平是因为我的全息影像在连环杀人案中死亡而轮空的家伙。 当然,他的实力和获胜候选人没法比。 要是我和“泪点男”对战,我可能会输。 要是他赢不了,那就是我赢。 要是我赢了,我就能触碰圣剑。 然后我就会受到惩罚然后死去……对吧? 是啊,芬恩似乎是个幸运儿。 我会让你成为获胜者。 要是每场比赛都轮空获胜,任谁看了都会起疑,所以我们得稍微装点一下场面。 然而,脊背发凉的感觉一直给我危险信号,所以以防万一,我激活了一个在外的全息影像,让它去找平。 他正试图把自愿退赛申请表交给接待处。 我从座位上跳起来。 “这家伙想暗杀谁……!!” 再这样下去,我就会赢了然后死去! 我抱着尤娜,戴上兜帽,跑了出去。 …… 冒险家芬恩没多想就报名参加了锦标赛。 他觉得要是有参赛记录,之后加入佣兵团能加分,还能积累经验。 反正工作之余有空,就轻松地报了名。 “芬恩,因对手弃权获胜!” “……………………… ” 多亏了我的对手被暗杀,等我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晋级十六强了。 再看看十六强的其他对手……地面被震碎,火球乱飞,一片混乱。 不管怎么想,我都觉得自己不该掺和进来。 十六强?我? 这顶多算是一次不错的经历,而且只有在低轮比赛中,强者才会对弱者手下留情。 到了十六强,对手难道还会掉以轻心,不尽全力反击吗? “呵呵,年轻人志向远大啊。我告诉你我的诀窍,肯定超厉害。” “非常感谢您!” 但这可不是芬恩想象中温馨的画面。 “呵呵,看到一个年轻人不战而晋级,我可不能掉以轻心。我会全力以赴,你就自求多福吧。” “救救我啊!” 很有可能会是这样的结局。 要是为了积累经验参加锦标赛,结果却丢了条胳膊,那这辈子就毁了。 芬恩来这儿可不是为了这个。 应该提前投降。 接待员冷漠地问道。 “如果您想退出锦标赛,请填写并提交这份表格。” “啊,好的。我提前写好了。就在这儿……呃,呃……?” 去哪儿了? 刚刚还在我眼前的文件不见了。 所以,当我想去拿一份新的文件时,不知从哪儿吹来一阵风,把文件吹跑了。 在接待处折腾了十分钟后,工作人员满脸沮丧。 他似乎误会芬恩是故意这么捣乱的。 “我,回头再来……!” 芬恩暂时退下了。 之后,他又试了几次,但每次都失败了,就好像遭遇了极其糟糕的厄运。 突然下雨把纸浸湿的时候,芬恩对女神都有点怨念了。 芬恩在毯子下焦虑不安,但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没错,可以到体育场再投降。 一进场就大声喊投降!这样就能毫发无损地退出锦标赛了! 这是个完美的计划。 那天,芬恩伸开腿,安稳地睡了一觉,第二天就去了体育场。 就在主持人宣布比赛开始的那一刻——— “投降……!!” “咔啊——!!无形无质的力量!!” “被祝福了?” 我居然马上就赢了。 “这是什么情况!冒险家芬恩在喊出投降的瞬间就制服了对手!!” “……………………??” 难道是极度渴望投降的心情让芬恩的羽化之力绽放了? 不,不可能。 他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我知道他既没有那种天赋,也没有那样的才能。 难道是对手的慢性病碰巧突然发作了? 接着是下一场比赛,四分之一决赛。 “呜啊啊!!你刚宣布比赛开始,就差点把我打倒……!!” “你……” 现在我连投降的第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芬恩又赢了。 很快芬恩也察觉到事情不对劲。 他肯定是陷入了某种宏大的计划或者命运的漩涡,这是他做梦都想不到的。 不然没法解释。 芬恩揪着自己的头发。 “我不能就这么被选为八大勇士候选人之一啊……!” 要是那样的话,可就出大事了! 因为,所有佣兵团都对他感兴趣,想着‘你被选为英雄候选人……?’ 一旦真相大白,人们难道不会用‘这就是个英雄候选人……?’这样的眼神看他吗?他不想要这些虚假的光环。 芬恩想要的只是一些好的经验而已! 第四轮比赛,他甚至举了个大牌子,上面写着“投降”。 虽然比赛可能有点无趣,但为了保命也没办法。 哇啊啊——!! 当芬恩因为观众的积极反应而觉得奇怪,查看自己的牌子时,“投降”两个字已经被改成了“征服锦标赛”。 “不,你是谁……!!是谁在这么对我?!” “这是要把我害死了!” “逼自己输!你们这些一直逼别人输的人到底是谁?!” 命运。 芬恩感受到了命运的重压。 不管是某人的计划,还是女神的捉弄。 这都是无法抗拒的命运。 要屈服于这股洪流吗?就这么随波逐流赢得冠军? 不,绝对不行。 不能顺从! “……我不能就这么赢!” 不管一个人有多弱小……他\/她都可以试着反抗命运……!! 然后是决赛。 芬恩通宵未眠,滴水未进,站在赛场上像个僵尸。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赢得比赛! 观众们也在叫嚷着,看着他那瘦弱的身躯…… 怎么样,命运,你能就这样赐我胜利吗……? 对面出现的年长裁判抚摸着浓密的胡须,轻声说道。 他明明说得很轻,但奇怪的是声音清晰响亮,全场观众都能听到。 芬恩知道自己完蛋了。 “……据说达到那种境界的人,通过冥想忘却七情六欲,铸就心灵之剑。我想是这样。你的气势真是可怕。” “……………………… ” “我想我已经输了。你是获胜者。” 哇啊啊——!! 不,等等。 等等! 芬恩想抗议,但他连尖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干涩的喉咙只能发出呼啸声。 我真该省点力气说话的……! 就那样。 “至此,‘勇气’锦标赛结束!八大勇士候选人中,已有两人选出!他们是——‘天风骑士团’的西塞尔·尤伦斯托和‘无形之剑’的芬恩!!” 他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