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水成肉！”


    “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吃这么多丹药真好吗？”


    卫青有一个好消息想要宣布，但在回平阳侯府后，卫青觉得自己的好消息不值一提。


    他专程奔赴了皇宫，憋在皇宫中的新帝也匆匆而来。


    除了看到鼎中的豆浆水变成白肉，他也见到了吃到腹肚鼓胀只能靠墙侧躺的少年们。


    这些少年甚至没有遵守天黑回家的规矩，哪怕回家后要挨打也留了下来。


    对少年们来说，这是吃不完的肉。


    有嫩到一碰就滑入喉咙的肉，有不软不硬的肉，还有厚厚实实的肉。


    在拌入油脂后，众多人也过了一把久未吃肉的爽瘾。


    “侯爷？”


    短暂的议论声后，卫青也问向了易服而来的新帝。


    对当过数年马夫的卫青来说，卫青太熟悉这些豆子了，喂马的豆子变成了肉确实不可思议，但卫青只是在瞬间就联想到了重要性。


    对部分人而言，把控手段后最先想到的就是奇货可居，从而寻求牟利。


    两个半两钱的豆子一通变化后，制作的白肉在长安城卖出上千个半两钱也不稀奇，而这种生意源源不断，只要简单铺设卖肉的列肆，堪称是没本钱的买卖。


    而对另一批人而言，这些人或许会公布配方，但在公布配方前必然大量收购豆子，从而利用豆子价格进行高低买卖。


    一进一出中，这就是天大的富贵。


    但张学舟能将炉鼎架设到平阳侯府，所要展示的对象没了疑问。


    卫青只觉张学舟品德高尚到不像话。


    “你不了解东方朔，事情可能没你想的那么好！”


    卫青眼中的东方朔光辉耀眼，但新帝非常清楚张学舟的性子，很清楚这就是对方劝诫与上报的方式，至于这其中的曲折则需要自己决议处理。


    新帝不需要想，就很清楚这种白肉并非张学舟的丹方，而很可能是另有来头。


    民以食为天，如果是桑弘羊在此处，桑弘羊完全可以用这种丹方制造出富可敌国的财富。


    如果丹方从其他地方而来，张学舟贡献给朝廷必然是挡住了对方的财路。


    让张学舟压根不想沾边这桩事，新帝已经能猜到可能的源头。


    “不管好与坏，这马料变成肉是实打实”卫青低声道：“这能让很多人吃到肉！”


    “这不是真正的肉！”


    新帝抓起手中碗，慢慢品尝着嫩滑的白肉。


    对需要忌口三十六天的新帝来说，这种白肉完全可以称得上瞌睡时来了一个枕头。


    从口感上而言，新帝觉得这完胜任何肉食，哪怕最好的牛羊肉也比不上这种嫩滑。


    这确实不是肉，新帝也不希望将之归类到肉食中让他破了斩衰的规矩。


    但这与肉食太相近了，向来绿油油的素菜中出现了一道白色的菜肴，这足以改变饮食的结构。


    而更重要的是低廉的成本，哪怕家中没豆子，种一季豆子也不是多难的事。


    在享受着大汉王朝最顶级的生活条件时，新帝也见过城外的贫穷者，清楚这些人吃什么喝什么。


    天子城外尚且如此，那些遥远之处必然更苦寒，而这种廉价的食材可以进行补缺。


    “谁先获得了这道丹方？”


    连连饮下两碗白肉，新帝才靠近了在不断测试白肉各种食用方法的张学舟。


    他低声问了一句，张学舟顿时凑耳了过来。


    “我在寿春城有个叫雷被的好友，他在王府见过这种白肉的制作方式，特意前来长安城告诉了我！”


    张学舟脸不红心不跳随口瞎掰。


    “他为何要告诉你这种事？”新帝追问道。


    “他好射覆赌钱”张学舟道：“在我这儿欠了一笔债！”


    “这是还债？”


    “对！”


    简单的介绍，张学舟不仅仅说明了丹方的来源，还提醒了新帝是谁最先拥有这种技术。


    这让新帝心中好一阵猛跳。


    事情是怕什么来什么，当今大汉王朝诸侯王中最具威名的是淮南王刘安，最具武功者是江都王刘非，但凡新帝死了，这两人都有可能谋反。


    太皇太后在世时尚能压住淮南王等人，太皇太后过世后无疑是进一步让这些人少了顾忌。


    如果没有赤霄剑，这种谋反甚至会直接放在明面上，就像景帝一朝时所面对的诸侯王谋反。


    淮南王府获得白肉这种事情的问题很大，如果朝廷没有而地方有，这无疑会让在对方蠢蠢欲动的基础上再添一把火。


    “外丹点化内丹这种炼丹方式很罕见”张学舟提醒道：“这基本不可能出现重合现象！”


    知晓石膏水点化豆浆水后，张学舟能很简单重复这种炼丹方式，他回现实中后甚至可以拿仪器分析原理，但这是一种非常罕见的事。


    豆子出现已经有数千年，数以百亿甚至百亿数量以上的人接触过豆子，但实现豆子转成白肉的概率只有一。


    而要发现掺了石膏粉的白肉可以吃，这种概率又要进一步下降。


    说这种食材是千年历史中偶尔事件不为过。


    低概率的事情没法重合，没可能淮南王那边私下酿造白肉，朝廷这边也忽然推动制作白肉技术普及化。


    冒然的举动只会让淮南王怀疑新帝在监控自己，从而变成彼此冲撞的导火线。


    “你说这件事怎么办比较稳妥”新帝低声问道。


    “陛下可以诉苦，可以威逼，也可以陈述利害关系，又或安排人大肆收购豆子，旁敲侧击或许能得到所需”张学舟抿嘴道。


    能和淮南王对弈的只有帝王，也只有新帝可以避免淮南王追究。


    如果新帝处理妥当，这甚至可以令淮南王主动上交酿制白肉的丹方，事情如何推动则是看新帝的决定。


    “你说长信宫……”


    “您决议此事，百姓只会记得您！”


    新帝刚欲想拉扯上皇太后策议，等听到张学舟提醒，这让他眼睛猛地一紧。


    他不同于淮南王敝帚自珍，也不会有私心藏利，而是能真正推广到大汉王朝境内各处。


    新帝上位数年碌碌无为，但只要做成这一桩事，这就足以被人称为明君，也会得到无数人拥戴。


    这甚至有可能改变大汉王朝的格局，让怨恨朝廷的人少一些，靠近朝廷的人又多一些，甚至于不断涌现忠心于他的人。


    而这也会意味着他必然会破坏淮南王的谋算，导致彼此的交锋进入了明牌阶段。


    这与景帝叮嘱的交锋时间不相符，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不是东风压倒西风，那便是西风压倒东风。


    如果不能赢下这一局，他哪有可能继续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