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柠。”风凌烟莫名心虚，心脏狠狠揪了一下。嗓音微颤。


    “十一，忙吗？”傅柠低声道。


    “不忙。”风凌烟指尖抵着手掌心，弯了一下唇角。


    君陌殇有意回避，起身，走了出去。


    “现在说话方便吗？”傅柠又问。


    “方便。有什么事，你说吧。”风凌烟强压着心里的不安，温声回道。


    傅柠沉默了两分钟，说了一句。“十一，我准备和薄司宸领证结婚了。”


    风凌烟神色震惊，脱口而出。“不可以。”


    傅柠微微一笑，语调有些悲凉。“我想要给孩子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风凌烟心口一滞，差点把傅清川还活着的事情说出来。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低声说了一句。“傅柠，婚姻不是儿戏。就算为了孩子，也不能这样。”


    “十一，我不想孩子一生下来，就被人骂做私生子。”傅柠起了哭音。


    风凌烟愣了两秒，压着情绪，温声劝说。“可是，这样既委屈了你，也对薄司宸不公平。再说，薄家是什么人家。一旦知晓孩子的真实身份，后果不堪设想。”


    “我知道……”傅柠哽咽。“可我实在想不出其他的办法。”


    风凌烟眉头深锁，心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有些喘不过来气。语气也变得格外沉重。“傅柠，要不你来京山，我们一起想办法。”


    傅柠声音发紧。“来了京山又能怎样？他还能活过来不成。”


    他。孩子的亲生父亲。傅清川。


    风凌烟听到这话，眉心一跳。神情复杂地说了一句。“总好过待在傅家，人多眼杂。”


    傅柠艰涩苦笑。“我大伯已经知道我怀孕了。”


    风凌烟心一惊跳，站了起来。“所以，现在傅家人都以为，孩子是薄司宸的。”


    “嗯。”傅柠的声音轻若蚊蝇。


    “糟糕。”风凌烟脸色白了两分。


    傅柠低声道。“十一，我已经和薄司宸商量好了。等孩子生下来，就离婚。”


    “薄家人不会放过你的。”风凌烟大惊。


    傅柠无奈道。“事到如今，管不了那么多了。”


    风凌烟咬了一下唇角，心脏一下一下跳得飞快。“傅柠，万一……我是说万一，傅清川还活着，你还会选择这样做吗？”


    话音落下，空气瞬间冷寂。


    电话好似中断一般。


    风凌烟缓缓将手机从耳边撤下，垂眸，通话时长还在不断增加。


    她小心翼翼，叫了一声。“傅柠……”


    “十一，你这样的假设，根本不存在。我做什么选择，都没有意义。”


    手机里，终于传来了傅柠的声音。


    风凌烟全身发紧，喉咙里透不过气来。凝了凝神，坐下，另一只手扣着沙发扶手。“景灏都能死而复生。这世界，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傅柠脑子一片空白，半晌说不出话来。


    风凌烟眼眶倏然一红，酸涩，苦辣，堵住喉咙。


    “十一，你再说一遍。景灏他……”傅柠心跳得厉害，连带着声音都有些发抖。


    风凌烟深吸一口气，眼尾浮出一抹淡淡的苦笑。“傅柠，来京山，我再告诉你。”


    傅柠心慌不已。“好。”


    -


    傍晚。


    劳斯莱斯幻影驶入了沧澜院。


    一路，风凌烟心事重重，都没有说话。


    下了车，心情更沉重了。


    君陌殇给她披上大衣，搂住她的肩膀。“小心台阶。”


    温柔的呵护，满满都是疼惜。


    风凌烟眉心闪了闪，内心暗道。“如果傅清川和傅柠走到了一起，他也会这样对她的。”


    夕阳的余晖落进锦鲤池中，折射出粼粼波光。


    嬉闹的鱼儿，躲进了池底，偶尔有一尾跃出水面。泛起一圈圈的涟漪。


    风凌烟无暇欣赏，微低着头，步伐有些快。


    “十一，慢点。”君陌殇搂紧了她，生怕她出什么意外。


    风凌烟绯唇轻抿，没有出声。


    两人来到沧澜院中堂，四角已经开了灯。


    中式灯，古朴庄重。灯光透过灯罩，洒下一片朦胧而梦幻的光影。


    傅清川已经等候多时，见到风凌烟，错愕了几秒，神色渐稳。“三少夫人，好久不见。”


    风凌烟俏脸微绷，凉凉勾唇。“傅总？”


    质疑的语气，含了三分讥讽。


    君陌殇唇角微弯，压低了声音笑道。“夫人，这位是‘厉氏集团’的厉总，厉寒川。”


    “厉总？”风凌烟偏头，看了他一眼。眸中写满了疑惑。


    君陌殇拥着她，走向餐厅。边走边解释。“他亲生父亲，姓厉。那天，他正要登机，意外接到厉家的电话，临时改变了行程。空难是躲过了，却遭遇了一场车祸。”


    一旁的傅清川长眉细眼，眉目间带着淡淡的笑意。


    风凌烟看了他一眼，瞳眸浮着寒气。“假死的意义何在？”


    君陌殇亦看向傅清川。“你自己说。”


    傅清川温声回道。“只有这样，我才能跟傅柠在一起。”


    风凌烟脚步一顿，神色冷然。“真是令人感动的理由。”


    明晃晃的嘲讽。


    傅清川心口一刺，声音淡了些。“我对傅柠的感情，丝毫不逊色三少对你。”


    风凌烟冷笑。“你比三少差远了。”


    君陌殇心头一震，内心如同被狂风吹过的湖面，波涛汹涌，久久不能平静。


    他从来不知，自己在她心里的份量，竟这般重了。


    傅清川抿了抿唇，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好了，吃饭。”君陌殇对风凌烟温柔地笑了笑。


    三人在餐桌前坐下。


    气氛凝重。


    君陌殇为了缓和气氛，轻轻扯了扯眉梢。“夫人，这一桌可都是厉总亲手做的。快尝尝。”


    风凌烟心里憋着一股气，没搭理。


    君陌殇摸了一下她的后脑勺，笑着哄道。“好了，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


    风凌烟再也忍不住，盯着傅清川，眉目间是很重的怒气。“傅柠要和薄司宸领证结婚了，你知道吗？”


    傅清川拿着筷子的手骤然一僵，万箭穿心，心跳几乎停止。


    君陌殇神情微惊，没有出声。


    风凌烟索性和盘托出。“傅家已经知道傅柠怀孕了，为了保住孩子，她只能说这个孩子是薄司宸的。”


    哐当——


    傅清川手中的筷子从指间坠落，打翻了酒杯。


    酒液瞬间四溅。


    梨花木的桌面，斑驳陆离。


    酒香与空气交织在一起，弥漫出一种独特的气息。


    醉人，迷惑，还有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