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见过……老师？”


    江楚一边偷偷打量着人帝城主，一边带着几分试探的行礼。


    人帝城主摇摇头，声音浑厚：


    “你叫错了人，我并非你的老师。”


    “我和四方阁主虽为一体，但也可看做两个不同的人，你与本体间的因果，与我无关。”


    江楚忙点了点头，立刻改口：


    “在下见过帝君。”


    “嗯，你过来吧。”


    人帝城主微微颔首。


    江楚快步走到人帝城主面前，后者缓缓伸出手，搭在了江楚的肩膀上。


    下一秒，一股无比熟悉的剧痛传来！


    那是天道之力融入肉身时产生的剧痛。


    虽然江楚已经有过一次接收天道权柄的经历，但再来一次还是有些扛不住。


    好在这样的痛楚仅持续了几个呼吸，人帝城主的另一只手就对准江楚的胸口一拍，然后江楚便感觉自己的意识被抽离，连同自己的石头本体一起被拍出了体外。


    扑通——


    江楚的石头本体滚落在一边，他轻车熟路的控制石头身体转身，以石头视角看向人帝城主向自己肉身传功的场景。


    不过从他这个视角来看，什么都看不出来。


    自己的肉身此时虽然饱受天道之力折磨，时时刻刻都在受伤，但他的身体刚一受损，人帝城主就会帮其恢复，就导致自己的肉身就跟睡着了一般，一点儿变化都没有。


    反倒是人帝城主身上，出现了肉眼可见的变化。


    他变老了。


    一直维持着中年人外表，气息无比强盛的人帝城主，似乎是因为天道权柄被抽离，开始变得衰落。


    在此之前，江楚可没预料到会有这样的场景。


    为什么人帝城主会衰弱？苍老？


    江楚想了一阵，心中陡然涌现出一个猜测。


    莫非是寿命上的限制？


    即使是化神修士，也是有寿元限制的，不能无限期的活下去，能活个两三万年就是高寿中的高寿。


    而很显然，四方阁主的寿命是要超过这个时间的。


    他的本体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延寿，或者干脆已经突破到了化神之上的境界，但作为分身的人帝城主没有。


    他能一直维持着全盛时期而不衰弱，或许只有依靠天道权柄带来的永生不死才能做到。


    现在天道权柄没了，他寿数上的问题就凸显出来了。


    江楚也终于意识到，人帝城主将天道权柄转让给自己，究竟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转眼间，两日时间过去。


    人帝城主已经变得跟四方阁主一样苍老，而江楚肉身中的第二道天道权柄也彻底完整。


    当人帝城主收回手后，江楚立刻控制着石头身躯遁入了自己肉身当中，意识重回肉身。


    然后，江楚就发现，那种无所不能的感觉回来了。


    人帝城的一切，自己都可以肆意的控制！并且自己所能控制的范围比想象中的要大得多。


    除了人帝城内部之外，江楚还能控制整个四方阁的疆域。


    这也正常，四方阁虽然不掌握天道权柄，但四方阁的这块疆域肯定得有天道权柄占据，否则岂不是就被别的天道代行者给发现问题了？


    而除了四方阁疆域外，江楚还隐隐能够感觉到，自己在其他宗门疆域的某些节点处，也有着受自己控制的疆域。


    节点一共有九个。


    江楚稍微感应了一番，发现这九个节点虽然不大，但是只要自己处于四方阁疆域内，或者任何一个节点当中时，都可以瞬移到其余节点。


    而这些节点的位置都设计得相当巧妙，基本都是各个宗门的战略死角。


    倘若东土正派之间开战，这些节点说不定会变成各个宗门的要害腹地，从这些节点处发动进攻，或许能直接影响宗门战争的走向。


    不过这些节点的存在也让江楚感到困惑。


    为什么自己能以人帝城的天道权柄控制九处‘飞地’？


    而很快，江楚就想到了一个答案。


    这些节点……该不会是人帝城九大分城的所在区域吧。


    虽然人帝城战略收缩了，但这些飞地还处于人帝城权柄的掌控当中？


    江楚忍不住抬头看向人帝城主。


    后者似乎预料到了江楚要说什么，平静的点点头道：


    “不错，我和本体早早就为两域大战做了布局，暗中占据了九个可以影响战争走向的战略要地，也就是人帝城的九座分城。”


    “依靠本体的空间手段和我的幻道手段，即使是其他的天道代行者，也无法察觉到我们在其辖区的要害部位划了一小块地出来。”


    “这其中有八座分城没出过纰漏，而莲正分城则是被捣毁过一次，我们又花了一定代价重新在另一块区域建成了新的莲正分城。”


    听到这话，江楚不免有些脸红。


    莲正分城好像就是自己带人捣毁的。


    他不好意思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讨论下去，赶忙换了个话题，关切道：


    “帝君，您将天道权柄交给我之后，您不会有事吧？”


    人帝城主抬起手，看了看自己苍老枯干的手掌，摇摇头道：


    “无妨，我自诞生以来的使命便是改天换道，守好属于人帝城和四方阁的这道天道权柄。”


    “现在天道权柄等到了他真正的主人，我没什么可遗憾的……虽然说失去天道权柄后，我的寿元无多，但只要计划能顺利进行下去，我应该能看到你逆反天道的那一天。”


    人帝城主的话语听着云淡风轻，但却听得江楚一阵沉重。


    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压在了他的心头。


    他起初对于反天计划的不以为然已经彻底消散。


    一方面，他已经被硬拽着上了反天的大船，无法回返；另一方面，天道对自己设下的种种束缚和命令，也让他越发感觉不满。


    他已经愿意反天了。


    而现在，四方阁主这位竖起反天大旗的领头人，将几乎所有的筹码都押注到了自己身上，他自然无比触动。


    江楚深吸了一口气，郑重道：


    “还请帝君放心，在下一定会在您寿元耗尽之前……改天换道。”


    人帝城主微微颔首，道：


    “接下来，你就该去一步步了解东土诸派的局势，探明每一位天道代行者的性格，立场以及手段……只有在认清楚这些，你才能将他们的天道权柄一一蚕食。”


    “我不多留你，你自去便是。”


    “不过在走之前，这八颗蜃海珠你带上。”


    说着，人帝城主轻轻一招手，八颗散发着氤氲紫意的珠子出现在了江楚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