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恩他们对附近这一带的情况不算太了解，好在今晚的天气还算晴朗，倒也不会丢失方向，


    马车顺着道路一直走，遇到岔道先后拐了几个弯，差不多算是绕了个圈，而一直跟马车伴行的家伙依旧还在，基本就可以初步判定为“跟踪者”了。


    “来路不明的人”和“明确的敌人”多少还是有点区别，


    东海岸的整体治安毕竟不像西部那样，随便就能遇到匪帮，如果对方只是奉了谁的命令简单跟踪的话，抓起来或者打一顿就行——这边的“小妖精”大多都有后台，本人倒未必都有行凶的心。


    所以韦恩这边摆弄好了武器，暂时并不打算开第一枪，三辆马车的间隔已经悄然拉开，打算来个“请君入瓮”。


    “砰！砰！砰砰！”


    意料之外的枪声响起在了更远处，并不来自被发现的跟踪者，感觉也不像是冲着韦恩他们打的，


    琳娜往那边探了探脑袋，“过去看看？”


    “可以，反正也不远。”


    驾车的桑德斯得了指令，马车便开始偏离道路，在平地上往那边直线赶去，


    枪声一开始还算零星，接着变得密集，之后的间歇便逐渐放缓。


    伊妮莎的经验丰富：“似乎是遭遇战或者伏击战，而且已经快分出胜负了。”


    韦恩也是这么觉得的，正打算敲隔板让桑德斯加速，免得凑热闹都看不到第一现场，


    然后还没动手，马车的车速就已经开始放缓了。


    什么情况？


    有马蹄声踏着草地由远及近，韦恩半推开车门往外一瞅，却看到是种植园里的管事和一个监工正迎面赶来，


    对方估计也认出了驾车的桑德斯，对着这边在那叫喊：“快跑！有邪灵！”


    这下连伊妮莎都似乎开始感兴趣了，身体跟着就挤了过来，再加上琳娜和艾玛，车门都差点被挤开，


    等双方接近、停稳，韦恩他们就利索地下车围了上去，“说清楚点，是什么样的邪灵？”


    管事这会儿还在马背上喘气，稍微有点语无伦次：“我们以为是偷奴贼，但其实是邪灵。他们绑了我们种植园里的奴隶，我们开枪，他们是打不死的，伤口还会长出东西来，我们的人都有好几个被打下马了。”


    韦恩勉强听懂了，猜测对方应该是遇到了非凡者，半拉半扶地搀着对方下马，“没事了，你们先到马车上休息，我们过去看看。”


    “不要去！他们真的是打不死的！”


    “放心吧，我们是专业的。”


    “真的，韦恩先生你相信我！”


    也不是不相信你啦……我这不是想骑你们的马过去确认情况嘛。


    安抚着管事把他给扶进了车厢里，另外一个同样心有余悸的监工看管事没有反对，便也跟着上了马车，


    留琳娜在这边坐阵，韦恩和伊妮莎先后上了马，就朝着依旧还有零星枪声响起的方向去了。


    感觉都还没赶到第一现场，韦恩便看到一个应该也是种植园监工的人，此时被一个“树人”给扑倒在了地上，


    监工手里的猎枪似乎才刚刚开过，已经被树人一个连枝带叶的“大逼兜”给拍得飞了起来，在半空中还打着旋，树人则好像中了枪，在原地晃了晃“树冠”，另外一边的“手臂”还正在往上抬。


    “砰！”


    栓动步枪的声音听起来比猎枪更猛，树人要打别人脑袋的枝干应声而断。


    暴怒声、惊慌声、还有持续冷静响起的枪声，


    监工喊叫着在草地上四肢并用地往后爬，“树人”看着挺唬人，其实也没有多厉害，一条腿中了枪，愤怒地倒在了冲过来的半路上，一巴掌直接把树枝戳到了草地里。


    韦恩稍微上前，伊妮莎端着枪在后，左轮手枪的枪口抬起，隔着安全距离指到了对方的脑门上——其实韦恩也不确定，这玩意似乎连“脖子”都没有，只能选了个“看着像”的位置：


    “你如果还有理智的话，就给我变回去。你显然防御不了猎魔子弹。”


    回应的声音从另外一个方向赶来，“等等！你们是驱魔师？我们也是教会的人。他现在受了伤，在恢复之前不能解除状态。”


    简约线条的视野环视周围，韦恩稍微侧了侧身体，“证据。”


    对方身上的服饰并不属于修士，脖子上也没有牧师穿便服时用于标识身份的那个“圈”，


    但那人看起来还算配合，双臂半举着慢慢靠近，“我身上没有证据，不过我可以跟你们到城区里的教区教堂，那里有人可以证明我们的身份。”


    “双手放到脑后，站住别动。我们需要先确认现场。”


    ……


    在附近大致查看了一阵，除了刚才那个监工，地上的“树人”跟他的同伙之外，


    还找到了两个被绑起来“搭”在马匹背上的奴隶，以及三具尸体和一群死狗。


    结合管事的说法和现场的状况，基本可以初步还原出整件事情的过程——


    种植园里的管事和监工们跟着猎犬找到了这里，遇到了这两个带着奴隶的家伙，奴隶是被绑起来了的，符合管事所说的“偷奴贼”描述，


    也许是为了制止他们继续逃走，冲突发生，马匹中弹倒下，那个树人应该也中了枪，然后便是双方缠斗。


    唔……


    这种案子想定性还挺麻烦……


    感觉应该是比顿家族的种植园管事那边先开了枪，那“树人”就算是正当防卫，这年头防卫稍稍过当，是很容易被陪审团理解的，


    但两个奴隶又显然并非是自愿跟着他们离开，如果以偷盗而论的话，财产受损在前，那种植园那边反而才是正当防卫的一方，眼下还被反击打死了人，“树人”他们就得罪加一等。


    可偏偏他们俩又好像是教会的人，说教会的人去偷奴，也不符合此时美利加民众的朴素认知。


    而且自己现在脚下的这片土地，到底是“公共地界”还是谁家的“私有土地”也不确定，


    前者会涉及到“故意杀人”之类的条款，后者则可能涉及其中一方的无限防卫权，也是能直接左右判决的基础条件。


    韦恩稍微寻思了一阵，决定还是把两拨人都打包送到警察局去，


    至于跟非凡者有关的部分，教会应该会主动处理，用不着自己操心。


    刚愉快地做出了决定，只听见“救——”的一声，稍远处一个小火球升空，接着便“嘣”出了一朵红色的烟火。


    韦恩瞳孔一缩，这是侦探社默认的遇袭信号。


    那边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