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章 崩溃


    齐洛留下来，当然还是有点不放心，怕慕容青对他这个徒弟不利。


    慕容青也明白他的想法。


    正是因为明白，所以才特别的生气——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才说道：“行吧，你乐意留下来就留下来，反正也没有人能管得了你。”


    现在的齐洛，是可以镇杀化神的存在，他执意要做什么，好像这个世界还真没有人能阻止得了他。


    在她手底下做事，是看在昔日的情分上，给她面子。


    不想给她面子了，把整个西进行营从她手上夺走，她也无计可施。


    所以，她偶尔可以表达一下自己的不满，但也一直注意着尺度——表达自己的不高兴就可以了，不能真的把对方激怒。


    他一定要留下来，就只能让他留下来。


    她心里清楚得很——在这个男人的心里面，自己可比不上那个楚楚可怜的后辈。


    见得齐洛也留在这里，欧阳淇这才心安一些。


    师父在，肯定是会保护自己的。


    看了一眼慕容青，低声叫了一句：“老祖宗……”


    慕容青哼了一声：“我也没有那么老。”


    从年龄上讲，她比欧阳淇大了一两百岁，这都好几代人了，一句“老祖宗”是担得起的。


    只是对她们这种修为境界的人来说，一两百岁的差距，还真没有多大。


    此时此刻，在齐洛面前，她很有一些不愿意被叫得那么老。


    ——在元婴境界，她现在这个年龄，岂止不老，简直还有些过分年轻。


    欧阳淇被她那一句冷哼给吓得不敢说话了，又偷偷的看了一眼齐洛。


    齐洛朝她微笑：“放轻松点，她也不会吃了你的。”


    又问慕容青：“你把她留下来，想要说什么，你现在可以说了，不要吓她。”


    慕容青不高兴的说道：“我可没有吓她，是她自己胆子小。”


    回了齐洛这一句，这才问欧阳淇：


    “你对于未来是怎么打算的？”


    欧阳淇有一些懵逼的看着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问这个。


    “你准备怎么过完你这一生？”慕容青问。


    欧阳淇愣了一会儿，才吞吞吐吐的说道：


    “我……我没想过这些……”


    该怎么过完这一生，她确实没有怎么考虑过。


    反正，师父让她怎么过，她就怎么过。


    并没有对未来有过什么样的规划。


    慕容青皱起了眉头：“都几十岁的人了，怎么还活得这么懵懂呢？你得明白你自己想要什么，有一个人生目标，然后就是努力的为这个目标拼搏，一直到实现自己的目标。而不是浑浑噩噩的过一天算一天，浪费自己的生命。”


    “额，”齐洛在旁边忍不住开口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她觉得怎样生活更好，那就选择怎样去生活，你也没必要把自己的意志强加到她的身上。”


    “你要记住一点，她的命不只是她的命，她的命是靠着我慕容家几百口人的性命换过来的，她无权这样糟蹋自己的生命！”慕容青道。


    欧阳淇听到这话，低下了头，内心满是负罪感，想着：“为了让我活下来，我背负了那么大的罪孽，我就是一个罪人。”


    齐洛摇头：“那不是她做的事情，你不要把这个罪孽甩到她头上来，这不该她来承受。”


    “看那些人就是因为她而死的。”慕容青道。


    “但，这里面也有你的原因吧？你要没有对她做那样的事情，她爹也不会那么做，那你是不是也该背负那个罪名呢？”齐洛问。


    慕容青道：“我从来没有否认过我做的事情，我也付出了代价——我慕容家几百口人的性命，就是代价。”


    “她父亲也死了，那件事情已经一笔勾销了，”齐洛道，“你也承诺过，不会再追究这件事情了，你不会反悔吧？”


    “我没有反悔，”慕容青道，“可是，我不能接受我们家几百口人换来的这一条命，就这么被她给糟蹋掉。”


    “那你要我怎么做你才会高兴？”欧阳淇抬起头问她。


    这个时候，她的眼里有泪花闪烁，声音也哽咽了。


    慕容青看着她，有一刹那的恍惚。


    莫名的，就有一些心疼。


    她知道，面前这个小姑娘是无辜的。


    摇了摇头，驱散那些念头。


    沉着声音说道：“你不要在我面前表现得那么可怜，我不是你师父，我不吃那一套。”


    “那你想要我怎么样呀？那些都不是我想要的，都是你们强加给我的。现在你要我还，你要我怎么还？”欧阳淇崩溃了，哭了起来，“把我杀了，你是不是就开心了？如果你觉得杀了我，我就不再欠你什么了，那你就杀了我吧。”


    齐洛握住了她的一只手：“放心，没人会杀你的。”


    欧阳淇扑在他怀里，放声大哭了起来。


    她知道这样很丢人，可是，这一刻她是真的忍不住了。


    有负罪感，还有委屈。


    她非常的委屈——生下来带的病，不是她愿意的，后面被当成一味药来培养，不是她愿意的，再后面，慕容家的几百口人命，也不是她愿意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被动的接受着，承受着身体的折磨，亲人的逝去，还有沉重的负罪感。


    可是，她明明什么坏事都没有做。


    为什么要把这些归咎于她呢？


    徒弟哭得这么伤心，齐洛看着慕容青的目光，已经有一些不善了。


    慕容青莫名的心慌，还有一些难过，哼了一声，道：“我没说要杀她。”


    “那你想要她怎么样呢？”齐洛问。


    “我希望她能活得好好的。”慕容青道。


    “她现在活得就很好，没有你的干涉，她每一天都过得很开心。”齐洛道。


    慕容青摇头：“我不觉得她现在这样活着有多好，她体内流着慕容家的血，她也算是半个慕容家的人，她的命是慕容家几百口人命换来的，慕容家族，也是因为她而消失的。她有那个责任，重建慕容家族，并且带领这个家族发展壮大。在这个目标完成之前，她没有资格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