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蝗灾？“


    顾衍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


    他太了解这个时代蝗灾的可怕了。


    甚至可以说，蝗灾、水灾、旱灾，是自古以来最厉害的三大天灾。


    每一种都能让繁华化为废墟，让生灵涂炭。


    历史典籍中记载的那些惨状浮现在他脑海中。


    天空被遮蔽，阳光变成昏黄，无数飞虫如黑云压城，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曾几何时，一场严重的蝗灾足以让整个地区颗粒无收，导致千里饿殍。


    饥民流离失所，啃食树皮，易子而食的惨状，光是想象就让人毛骨悚然。


    水渠旁一片寂静，跟随顾衍而来的几名官员面面相觑，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顾衍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目光如炬：“温公，你所言甚是！是我疏忽了！”


    他想起来，历史中有过多次先例，大旱过后必蝗灾。


    “难道不久之后，真的会有一场蝗灾？”顾衍心中暗想，眉头紧锁，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担忧。


    并州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旱，百姓们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若是再遭蝗灾，恐怕真的会民不聊生。


    另外，如果关中地区出现大面积的蝗灾，肯定会出现流民。


    这些年来并州一直在各地招募流民，名声早已在外。


    到时候活不下去的流民，肯定会一路迁徙，往并州方向而来。


    到时候并州面临的压力就会变得更大。


    顾衍意识到事情严重。


    他抬起头，声音低沉而坚定：“传令，备马。我即刻回晋阳。”


    “诺！”他的亲兵连忙拱手领命。


    顾衍骑在马上，疾驰在已经修缮的官道上。


    道路两旁的田地里，新引水渠已经初显成效，嫩绿的麦苗在微风中摇曳，农民们正弯着腰辛勤劳作。


    还有一些土地受到干旱影响，偏偏引水渠带来的水不够用，就全部改种各种相对抗旱的杂粮豆类。


    这本该是令人欣慰的景象，此刻却让他心情更加沉重。


    这些来之不易的绿色，很可能即将面临更为严峻的考验。


    “君侯，要不要稍作休息？”身后的亲兵见顾衍已经连续骑行大半天，关切地问道。


    顾衍摇摇头，甩去额头的汗水，目光依然直视前方：“不必，加快速度。”


    他顾不上继续巡查并州各地的水利和抗旱救灾工作。


    眼下，防患蝗灾的准备刻不容缓。


    连续几天的赶路。


    太阳西斜，晚霞如血，染红了半边天空。


    顾衍一行人终于赶到了太原郡晋阳城。


    城楼高耸，城墙巍峨，守城的校尉看到顾衍，立即迎了出来，恭敬地行礼。


    “君侯，回来得这么急，可是有要事？”守城的校尉上前询问。


    顾衍翻身下马，脸上的疲惫一扫而空，眼中只有急迫：“传令，即刻召集所有在城的官员，到府衙议事。事关重大，不得有误！”


    校尉听出了事态的严重性，立即抱拳：“遵命！”


    晋阳并州牧府衙，灯火通明。


    匆匆赶来的各级官员互相行礼，大家都有些疑惑。


    来到并州牧府衙的官员人数并不整齐。


    由于最近各地新修水利，抗灾抗旱，很多官员都派下去了。


    为了防备因为旱情铤而走险的鲜卑人，吕布、赵云、张辽等骑将，也率领汉军游骑，在边境巡逻。


    这些留守的官员都非常诧异。


    不明白，顾衍为什么召集大家。


    “最近出了什么事吗？”


    “没有听说呀，现在大家都在忙着抗旱，抢种杂粮！”


    “难道是其他地方出了什么乱子？”


    这些官员议论纷纷。


    就在这时，脚步声响起。


    沐浴过后换了一身衣服的顾衍走了出来，直接在主位上坐下。


    “诸位，恕我打扰各位的休息。”顾衍的声音沉稳有力，在大厅中回荡：“但事态紧急，不得不请诸位连夜商议。”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近有人提醒我，大旱之后必有蝗灾！”


    此言一出，大厅内立刻骚动起来。


    有人面露惊恐，有人低声议论，更有几位官员脸色煞白，仿佛已经看到了灾难降临的场景。


    “蝗灾？真的会有蝗灾？”一名年长的官吏声音颤抖：“君侯，确定吗？”


    顾衍面色凝重：“尚无定论，但历朝历代多有记载，大旱之后必有蝗灾，常言道，预则立，不预则废。我们必须未雨绸缪。”


    一位须发皆白的官吏上前一步，他是户曹从事，负责粮食户籍事务。


    “君侯说得是。卑职曾经亲历过数次蝗灾，全部是先干旱，后起蝗......”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仿佛那段记忆太过痛苦，不忍再提。


    顾衍点点头：“正因如此，我才急召诸位。现在，我需要各位献计，共同商议对抗蝗灾的策略。”


    厅内一片寂静，官员们面面相觑，竟无一人开口。


    顾衍眉头一皱：“怎么？无人有对策？”


    一名中年官员犹豫着上前：“禀君侯，蝗灾虽然和水灾旱灾一样，都属于天灾，但是自古以来都难以抵抗！”


    “我知道蝗灾的可怕。”顾衍打断了他，声音中带着几分不耐：“我问的是对策，不是灾情！”


    又是一阵沉默。


    直到一位文秀官员怯生生地开口：“君侯，依下官愚见，蝗灾乃是天罚，或许可以......”


    他声音越来越低：“组织百姓祈福祷告，请天神或者蝗神庇佑......”


    顾衍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他环视四周，发现大多数官员都露出认同的神色，甚至有几人已经开始讨论该在何处设坛，用何物祭祀。


    “够了！”顾衍一拍桌案，厅内顿时鸦雀无声。


    “祈福祷告？就这些？”顾衍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失望和愤怒：“难道我并州的官吏，面对可能到来的蝗灾，就只会祈福祷告？就只会等死？”


    说实话，顾衍内心深处是非常的失望。


    没想到这些官员，听说可能会有蝗灾都惊慌失措起来。


    在他们心目中，蝗灾是一种非常可怕的灾害。


    不过这也怪不得他们。


    因为认知的问题，蝗灾经常与天罚联系在一起。


    别说普通的百姓，就算是历朝历代，也没有什么太多的办法。


    他们除了祈福祷告之外，并没有多少对付蝗灾的方法。


    但是，顾衍不会允许自己麾下的官吏，对待蝗灾如此的愚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