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被拒绝了。


    戈薇眉眼下垂，抱着伴手礼不知所措，干巴巴道，“没用啊……要不，要不看看呢……不看看怎么知道有没有用？梳子头绳什么的……总归能用到……”


    戈薇脑子混沌一片，胡乱地不知道说些什么，慌慌张张要打开伴手礼，“都是我挑过的，桔梗你肯定能用得到……你头上给你扎的发圈就是从这里拿的，你看你看……”


    可是莫名的，越慌乱，戈薇越打不开伴手礼盒子，他十指紧扣盒子，缓缓停下动作。


    桔梗按在盒子最上面，眼里复杂，有不忍转瞬即逝，“阿篱……这个，是作为送给朋友的礼物嘛？”


    难得没有再次拒绝，有说下去的余地，戈薇惊喜抬头，“当——”然。


    对上视线，桔梗那双黑瞳漠然且冷静，他的话陡然卡在喉咙间。


    什么叫，送给……朋友的礼物？


    戈薇慢慢睁大眼睛，喉咙干涩的几乎说不出话，“当……当……”当然。


    吞吐半天，说不出来那两个字，仿佛千斤重。


    戈薇狼狈低下头，看着伴手礼上桔梗的手，视野里的手白皙娇小，看上去只需要轻轻拂开，就能摆脱这微不足道的束缚，将伴手礼藏起来，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扣在盒子上的双手微微用力，骨节泛白。


    七宝意识到情况的微妙，他看看戈薇，又瞧瞧桔梗，缩着脑袋茫然地看一眼戈薇手中捧着的伴手礼，桔梗没接受……是没有用？那为什么要问奇怪的问题？送就送，作为送给朋友的礼物是什么意思？桔梗和阿篱不是朋友吗？


    无法理解的疑问，不过在这种时刻，纵使七宝一肚子问题，也嘴巴紧闭，不敢出声。


    良久，戈薇喘了好几口气，急促地深呼吸让他平复下来心情。


    戈薇重新抬起头，脸上挂上微笑，“当然啊。”


    “桔梗是我最好的朋友。”


    逃避一次就够了。


    戈薇笑容灿烂，没有半点阴霾，“话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送朋友礼物呢。”


    以前带东西好像都是顺带的，没想过特地准备伴手礼这种东西。


    他松开一只扣着伴手礼的手，握住伴手礼最上面按着的属于桔梗的手，拉下来放在自己刚刚捧着的位置。


    上面余温很快被桔梗冰凉的手覆盖，桔梗睫毛微不可察地轻颤。


    戈薇往前递了递，眼神落在桔梗怀中七宝身上，笑着道，“七宝，帮忙接一下，稍微有些重，哈哈里面好像还有吃食，如果你想要可以问桔梗要哦。”


    冷不丁被点名，“啊我？……哦、哦，好的。”七宝忙双手捧住伴手礼的另一边。


    桔梗神情一如既往，淡淡道，“谢谢。”


    “那……”戈薇嘴唇轻轻嗫嚅，声音小到自己都轻笑一声，转而合眼深呼吸，睁开眼睛时声音恢复正常大小。


    “礼物既然已经送出去，我该回去了。”


    戈薇低头。


    “云母。”


    云母嘭的变大，戈薇把背包背上，翻身坐在背上，桔梗一直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戈薇本想朝她摆摆手后直接离开，察觉到桔梗的视线，突然释然一般解释道，“桔梗，我过来是想……和你告别，哈哈，毕竟要离开很多天……同云母随口提了一嘴，然后就过来了。”


    伴手礼只是他有感而发，没有强迫桔梗的意思，接或不接受，都不会成为确定关系的一部分。


    所以……你无需介意。


    “我……我走了，下次见。”


    戈薇扬着笑，扯了扯云母毛发，视线极速上升，他没有往下看，迎着风两眼放空。


    桔梗听着戈薇所说的话，久久不语，站在原地没有动静，七宝保持捧着盒子的姿势半天，憋红了脸忍不住开口，“桔梗，可以……先放下来吗？”这个姿势好难受啊。


    “抱歉，七宝。”桔梗反应过来，将七宝放在地上，揉一揉他的脑袋满是歉意道，“辛苦了。”


    “啊，倒也没那么累。”七宝挠挠头，小心翼翼看了看伴手礼，“桔梗，这个礼物……你和阿篱发生什么？”


    不太懂人类的情感，小孩子更不懂，七宝只知道阿篱和桔梗不对劲。


    “没什么。”桔梗轻声道，手中捧着伴手礼，并没有打开，或者说她不只要要用什么心情打开。


    戈薇走之前说的话，桔梗明白，他是在告诉自己，这个礼物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礼物，没有任何含义——即便她问出那句是不是朋友的礼物。


    桔梗看伴手礼不禁有些出神，眼里闪着细碎的光。


    戈薇总说桔梗温柔体贴，可是，他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更温柔，贴心的让人无法拒绝。


    一直当透明人的飞鸟和蝴蝶上前。


    “桔梗大人，要我来拿吗？”盒子不算大，可也需要两只手拿。


    “不。”


    桔梗拒绝，站起身将伴手礼抱在怀中，她说，“我自己来可以。”


    既然是伴手礼，她也该想想，要回赠什么。


    桔梗顿了一顿，往戈薇离开方向仰望，最好的朋友……嘛。


    -


    越过茂密树冠，熟悉的御神木在一种树丛中格外拔高，云母松口气，终于到了。


    它加快速度，很快便落在食骨之井旁，提醒背上发愣的戈薇。


    “嗷~”


    戈薇回神，“啊，到了啊。”


    他从背上跳下来，拍了拍云母的脑袋，感激道，“谢谢你云母，今天麻烦了，跑这么长时间。”


    抬头看看天，隐约能看到一点黄昏到来前的橙黄云霞。


    “快回去吧，云母，没有我再加快一点速度，应该能赶在彻底天黑前回到珊瑚那边。”


    云母蹭了蹭戈薇的手心，又嗷一声，一跃而上，在半空中扭头瞅一下戈薇，见他站在井边挥手。


    这是道别吧，云母点点头，最后看一眼，飞身离开。


    淡黄色身影越来越小，消失在天际边，戈薇脸上的表情渐渐淡去，眼里的茫然却越发浓郁。


    他接受……拒绝？


    好像真的这么做了。


    心里空落落的，戈薇不清楚现在他应该做什么表情。


    难过？愤怒？悲伤？


    好像……都有一点，但更多的是迷茫。


    一厢情愿的喜欢，戈薇从一开始就知道桔梗不会同意，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匆忙表了白，却没想到桔梗用朋友来拒绝，他以为……最起码是，用犬夜叉？


    戈薇心底五味杂陈，他长叹一口气，虽然希望落空，但桔梗给足他面子，没有直说……他也是被人拒绝的人了哎。


    从没有过得体验。


    “诶……还挺稀奇。”他苦中作乐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