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师兄请坐，”关馨月微笑道。


    沐宇泽伤害的是原主，并不是她，她本身对沐宇泽这个人并没什么好恶的观感。总结起来就两个字：“无感”。


    但沐宇泽对原主的伤害和别人又不一样。无论他是有意还是无意，他都是直接要了原主性命的人。


    所以，她也不可能让他好过就是了。


    一杯灵茶下肚，沐宇泽的目光有些晦涩。


    现在的问仙宗一穷二白，他已经很久没喝到这么好的灵茶了。很显然面前的这杯并非出自问仙宗，而是关馨月的私物。


    想到从前，关师妹刚来问仙宗的时候，对宗门所有人有求必应，掏空了家底儿给他们每个人做奉献，最后自己落得那样的下场。


    沐宇泽声音发紧：


    “关师妹，二师兄此来是给你道歉的。”


    “哦，二师兄道的什么歉？”关馨月挑眉。


    “当年你被师尊拿走灵根之时，二师兄没加劝阻，过后也没怎么关心过你……”


    “让你一个人落入那样孤立无援的境地，甚至还在你找我求助时，打伤了你，”沐宇泽站起身来，深深的给关馨月做了个揖：


    “对不起，关师妹。”


    “那时我对你有所误会，但无论如何都不该对你动手——是师兄的不是，你能不能原谅我？”


    关馨月点点头，斩钉截铁道：“不能。”


    “不能？”


    沐宇泽一脸意外，似是不相信关馨月会如此说，喃喃的重复了一遍。


    小师妹不是最好说话了吗？


    他都如此深刻剖析了自己的问题了，也认识到自己当日真的错了，小师妹竟还是不肯原谅他吗？


    “对，不能原谅。”


    关馨月道。


    毕竟她又不是原主，她可没资格，也不想代替原主去原谅谁。


    不过，她猜原主是想听到沐宇泽这句道歉的，所以刚才才会给了他说话的机会。


    “二师兄不觉得自己这话，说得太晚了吗？”


    关馨月面无表情道。


    人都死了你知道反省了。原主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你干什么去了？哪怕你不帮忙，至少不能落井下石吧？


    要了原主命的就是你，现在假惺惺道个歉有什么用？


    看着沐宇泽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关馨月想了想，道：


    “二师兄有没有想过，当日你那随随便便的一掌，倘若我本身灵力冲撞，正是需要医治的时候，被你一掌就那么打死了呢？”


    “二师兄又当如何？”


    “不，不不不可能，”沐宇泽慌乱的摇着头。


    关师妹毕竟是元婴期的修士，她的修为曾经在师兄妹几个中是最高的，怎么可能被他随意的一掌，就打死了呢。


    可是，他内心也清楚的知道，彼时的关馨月灵根已失，体内灵力暴乱，关馨月说的情况是……极有可能真实发生了的。


    他脸色惨白，神情慌乱。


    拒绝去想这种可能。再说，关师妹现在不是好好的站在他的面前吗？他在瞎想什么。


    “二师兄不奢望你能原谅，但能不能不再开这种玩笑……”


    沐宇泽艰难道。


    无论如何往日总归是他做错了，今日落到这个地步也算咎由自取。如今关师妹的修为大胜从前，他再凑过来的确不妥。


    今日的确是他草率了。


    “哦。”


    关馨月倏然将头凑到沐宇泽的耳边吹了一口气，阴森森道：


    “如果我说，这不是玩笑呢，二师兄当如何？”


    沐宇泽吓得身形向后一个踉跄：


    “关、关关关师妹别开玩笑，这一点都不好笑……”


    “怎么就是玩笑？”


    关馨月身子向后一靠，无比舒适的斜倚在椅塌上：“二师兄还要自欺欺人吗？你再仔细看看我，我不相信你认不出面前换了人！”


    她盯着沐宇泽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你的关师妹，早就被你当日一掌打死了。如今站在你面前的，不过是索债的冤魂，你当真认不出吗？”


    沐宇泽一步步后退，脚步踉跄，最终一屁股坐在地上。最终低下头，捂着脸，呜呜呜的痛哭了起来。


    是的，他不瞎、也不傻。


    早从上次关馨月劫空他的炼丹室开始，他就十分确信此时的关师妹早已换了芯子，是他不愿意承认而已。


    因为关师妹如果真被人换了芯子，那罪魁祸首很可能就是他啊。


    关馨月手里摇动着灵茶，就那么冷冷的看着沐宇泽痛哭。后来有些嫌吵，便冷冷道：


    “二师兄在我面前哭丧，原也合适。只是我怕脏了某人轮回的路，所以你还是请回吧！”


    “以后无事还是少在我面前晃悠。”


    沐宇泽这个人吧，有点良心，但不多。对这样的人，一剑劈死反倒让他解脱了。还不如把他丢在泥里，让他自己慢慢沤。


    迟早他会让自己彻底烂掉。


    沐宇泽闻言，擦了擦红肿的眼睛，站起身来，深深的看了关馨月一眼。然后就出了洞府。


    第二天，关馨月就听说，沐宇泽离开宗门出去历练了。


    哼，算他小子识相。关馨月冷哼一声。


    来拜访的第二个人是阮鹤。


    阮鹤一身青衣，形容憔悴，和往日那个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少主形象判若两人。


    “关馨月，宗门的一切都是你搞的鬼吧？”


    他怒气冲冲道：


    “你跑到我家要债，毁了我的少主之位还不够，如今还要回来祸害宗门吗，”


    “你的心怎么就这么恶毒？”


    “啪、啪、啪”


    关馨月毫不客气，上来就是几个贴脸大比斗。打得阮鹤晕头转向，一时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讲真，在修仙界，大家打架都是要掐诀念咒的。


    哪有关馨月这种一言不合扇人大嘴巴子的。


    要知道修士们的脸面，有时候比命都重要。动不动就打人大嘴巴子这是人干事？


    “嘴巴放干净点，”关馨月如今可半点都不想惯他毛病：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道理你不懂是吧，莫非还要我教你？”


    “你要感谢你家族帮你还了债，否则我要的，可能就是你的命，知道吗？”


    原主任务已完成，她都懒得搭理这傻子了，居然还巴巴的凑上来给她虐，真不知是什么奇怪的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