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明治神宫。
短促而悠扬的乐声回荡在露天草坪上,钢琴、小提琴和大提琴相互应和,这是演出开始之前的试音,似乎一场盛大的宴会即将开始。
“太感谢本家了,我一定誓死效忠本家!”穿着黑色西装的野田寿满脸激动的对着一个男人点头哈腰:“如果不是本家的帮助,我可没办法在这样的地方举行婚礼!”
乌鸦穿着正经的西装,浑身上下却散发着不正经的味道,他拍了拍野田寿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听说你在大灾中救了几十个人,这是本家该给你的奖赏。”
“更何况,你还和我们的少主关系那么好,这可是少主亲口说的,尽可能答应你的一切要求,不就是在明治神宫结婚吗,对于蛇岐八家来说,这都是小问题!”
转眼间,那场仿佛要毁灭世界的大灾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野田寿在灾难中拯救了几十名普通群众,表现优异,甚至获得了蛇岐八家的表彰。
他和麻生真的感情,也在日本这多灾多难的几次波折里迅速升温,两人决定步入婚姻的殿堂。
野田寿虽然自身没什么大出息,却也想给真一场完美的婚礼,他想在明治神宫举行,但这却不是他能决定的,于是他求助了本家。
有人还记得这个少年似乎和源稚女有点关系,便问到了源稚女那里。
源稚女听说他和真修成正果了自然是高兴的,在明治神宫举行婚礼这点小事当然没有不答应的,不但费用全免,还亲自找了最好的婚礼设计师布置。
于是就有了眼下这一幕,蛇岐八家甚至派出了乌鸦来亲自主持,乌鸦的身份可不低,这对于只是一个小混混的野田寿来说,算是相当的荣耀了。
麻生真没什么亲人了,但野田组的所有人都来了,场地还是十分热闹的,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作为野田组的成员,野田寿受到家族的奖赏,他们都与有荣焉。
气氛堪称其乐融融,唯一的一点小问题就是……
“还有一对新人也是今天结婚,也是安排在这里,你应该不会介意吧?”乌鸦问:“放心,和你们有段距离,不会影响。”
大水中明治神宫破坏严重,修建了这么长时间才恢复了一些,如今是第一次开放,但场景很大,足够容纳两对新人。
野田寿当然无有不依的,他探头往远处看去,那边人头攒动,也都是些年轻人。
不过有不少都是欧洲面孔,似乎里面有很多外国人。
“叶胜,你小子可以啊。”几个年轻的学生用肩膀撞着男生的肩膀,挤眉弄眼:“我就知道你对人家姑娘有想法,当初问你,你还不承认……”
叶胜挠了挠头,脸颊有些发红,但还是嘴硬说:“什么啊,只是刚好觉得合适,然后又都单身,想着凑一对算了。”
“还刚好合适呢,当初酒德亚纪选搭档的时候,就你小子最积极,隔壁机械班的差点被选上,你小子还急眼了,你当我们不知道是吧?”
他们都是叶胜的同学,也是卡塞尔学院年轻的执行官,此时那每一张年轻的笑脸上都充满了朝气,他们打去了这位局促的新人,眼里满是笑容。
“这话跟我说说就算了,亚纪脸皮薄,你们一会儿可不许取笑她。”男孩也笑着说,他同样穿着黑西装,整个人都显得身姿笔挺。
“说起来你不是中国人吗,为什么要在明治神宫举行婚礼?”有人好奇的问:“是因为亚纪吗?”
“嗯,她想在这边,好像日本人都对明治神宫有执念。”叶胜点了点头,提到酒德亚纪的时候,他的眼神都变得温柔了:“没关系,反正她是嫁到中国来,回头可以在中国再举行一场。”
“呦,刚刚还说只是凑一凑呢,你小子装吧就!”
嬉笑打闹声传出很远,悠然的音乐下,阳光璀璨,一切都刚刚好。
明治神宫的门是打开的,不少路过的人都进来祝福新人,他们看着两对新人举行完仪式,最后进入了教堂里。
牧师站在圣台边,用诗歌般的声音说:“赞颂常归于我们的上帝,从今日到永远,世世无尽。”
乐手们齐声说:“阿门。”
捧着鲜花的女孩们说:“在平安中让我们向主祈祷。”
所有人齐声说:“求主怜悯。”
观众席上,女孩悄悄凑到身旁人的耳边,轻声说:“他们看上去很幸福。”
温暖的气息靠近,源稚女点了点头,同样用很低的声音回答:“喜欢这里吗,我们也可以在这里举行婚礼。”
“算了。”樱井小暮摇了摇头:“我不喜欢有太多人看着我们。”
“好。”源稚女点了点头。
樱井小暮又问:“你是怎么认识他们的?”
源稚女想了想,把认识这两对新人的过程说了,其实也没什么特殊的,顶多就是觉得感慨。
毕竟在原著里,无论是麻山真,还是酒德亚记和叶胜,都死了,死在了与龙族的战争里。
酒德亚记和叶胜是为学院出任务,死的尤为可惜,但这一次源稚女替代了他们去三峡的名额,于是他们幸运的活了下来,甚至准备登上幸福的殿堂。
麻生真是因为有源稚女的参与,她没机会接触到恺撒,自然就不会发生“一见恺撒误终生”这种狗血事情了。
野田寿也许不是最适合她的,但确实很在乎她,这么多次风里来雨里去的,两人也渐渐多了几分真感情,修成正果了。
源稚女觉得蛮感慨的,两人凑在一起就是双倍的感慨,这婚礼又在日本,高低来凑凑热闹。
只不过她现在知名度有点高,正儿八经的来肯定不行,那不然好端端的婚礼现场会变成膜拜现场,多少有点喧宾夺主了。
所以她选择带着樱井小暮,混入进来看热闹的普通民众,就这么毫不引人注意的坐在了观众席上。
樱井小暮没说话,于是源稚女也不再说话,俩人就那样静静的坐在观众席上,手始终紧紧握在一起,安静的感受着他们的幸福。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樱井小暮总觉得源稚女的目光似乎扫过了某个方向,她皱着眉看过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大概是感觉错了吧,樱井小暮如此想着,收回了目光。
而就在她收回目光后,远处角落里的阴影似乎波动了一下,如果靠得近的话,甚至还会发现这里有窃窃私语声。
“不是我说,你参加个婚礼为什么要这么偷偷摸摸的进来,你要劫新娘还是要劫新郎啊?”
“别废话了,我这个蠢妹妹居然还敢在这里大张旗鼓的结婚,我这些年得罪过太多人,说不定会有来找麻烦的,不看看我不放心。”
“真没看出来,你居然还会关心你的妹妹,不过更看不出来的是,你居然会有这样的妹妹,你俩长得一点都不像,还有你们关系不好吗,我们不能直接坐家属席吗?”
“我去了家属席,还会有人看新娘吗?”
酒德麻衣有点不奈烦:“你这么嫌麻烦,干嘛要跟着来,我都说了让你别来了,蛇岐八家那边不还有许多财务问题吗,你不去管账,居然还有空跟我出来玩。”
尼德霍格被干掉了,混血种期盼的新时代却没有到来,他们本以为纯血龙族死光了,世界末日结束了,该他们当家作主了。
什么人类,全部当奴隶,什么社会秩序,全部重新制定,混血种就是世界的皇!
但很可惜,这个愿望夭折了,蛇岐八家以雷霆手段清扫了所有蠢蠢欲动的混血种家族,并联合其他老牌家族,联手压下了这次末日中差点泄露的龙族真相。
于是世界恢复了和平,混血种依旧藏在阴影里,死死把守着龙族的秘密,一切和之前都没什么变化,但又好像变了很多。
至少之前,蛇岐八家不过是在混血种家族里都排不上号的一个低调势力,现在却成了混血种中的王牌,真正的皇帝。
偏偏还没有人敢多说一句什么,因为杀死尼德霍格的英雄就是蛇岐八家的少主,虽然这位少主听说已经不在日本待且很久没出面了,但她只是不待在这里,不是死了,谁敢对蛇岐八家怎么样?
所以混血种们即使不愿,但也没闹出什么乱子来。
局面就这么微妙的维持了平衡,但蛇岐八家有一个问题就是债务问题,这个顶尖的黑道组织武力不缺,但关于债务财务这方面,实在是有些捉襟见肘。
所以源稚女果断俘获了苏恩曦这只金融天鹅,契约一签,牛马生活从天而降。
在这次出门之前,苏恩曦已经连续在办公室里加班三个月了,整个人都熬得憔悴了,但带来的效果却是可观的,据说收益已经快持平亏损了。
“别说了,别说了,我现在听到账就头疼。”苏恩曦苦着脸,“我甚至怀念起周扒皮老板了,至少为他办事儿我还有时间吃薯片,我现在都没时间吃薯片了!蛇岐八家全是烂账!”
提到老板,两个女孩都静了静。
她们已经很久没收到魔鬼的消息了,说心里没一点感觉是不可能的,但却复杂的不知道说什么。
圣台旁的牧师还在说话,两对新人交换戒指,家属团里全是叫好起哄,观众则跟着鼓掌祝福,每个人的表情都充满了喜悦。
看着这热闹的一幕,苏恩曦有些羡慕的撇了撇嘴,说:“喂,长腿,你确定有人会来破坏婚礼吗?这都快结束了吧?”
“我不确定。”酒德麻衣说:“但最好不要,不过这场婚礼都知道是蛇岐八家组织的,他们如果真想破坏,应该不会正大光明的闯进来。”
她说着,目光看向观众席:“估计会想办法混进来,然后制造混乱,而我那个废物妹妹和她找的废物对象言灵都不是攻击型的,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还说一点都不关心呢,这关心都快溢出来了吧。
苏恩曦撇了撇嘴,不过她知道自己这位同伴的嘴有多硬,就也没多说什么,她好奇的打量着站在台子上宣誓的酒德亚纪。
那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孩,笑起来非常甜,她和酒德麻衣长得真的一点都不像,如果说酒德麻衣是锋芒毕露的刀刃,那酒德亚纪大概就像那种人畜无害的小白兔。
差距真大啊,是亲姐妹吗?
她心里正吐槽着,结果忽然听到观众席上传来了惊呼声,似乎发生了骚乱。
不会吧,不会真有不长眼的敢闹蛇岐八家组织的婚礼吧?在现在这个大环境下,这属实是有点不要命了啊!
但事实证明也不是所有人都有敬畏之心。
一个戴着笨重的黑框眼镜,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男人,前脚还在跟着所有人一起祝福新人,后脚把眼镜一摘,往地上一摔,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了枪,随手抓了一个倒霉观众,就把枪抵在了观众脑袋上。
“都别动!谁敢动我就杀了她!”
眼镜摘了后,男人眼角狰狞的刀疤便露了出来,距离他的眼球很近,似乎差一点就被硬生生捅爆了眼睛,整个人都透着凶气。
伴随着他掏出枪来,瞬间有人吓得尖叫,整个婚礼现场乱成一团。
“妈的是他!”酒德麻衣在看清男人的样貌后,直接呸了一声:“我就知道不太平!”
“这谁啊?有血统吗?”苏恩曦问:“要不要叫蛇岐八家支援,你一个人搞不搞得定,我文职我不会打架啊!”
“小问题,我悄悄过去解决他就行,唯一的问题就是怕他拖着人质一起死,所以等会儿你吸引他注意,我从背后去干掉他。”
苏恩曦刚想点头,她忽然看到了什么,脸色一僵,声音甚至有些卡顿:“那个,我觉得我们可能不需要麻烦了。”
“怎么?”正准备速战速决的酒德麻衣一顿。
“你看看他劫持的是谁。”
酒德麻衣疑惑的看过去,然后表情忽然变了,变得极为古怪。
只见那个刀疤男拿枪抵着的那个女孩抬起头,露出了一张她俩绝不陌生的脸。
看着那张脸,酒德麻衣想起了自己被塞到行李箱里的日子,她面无表情的收回了拿到手上的刀,心说,打扰了。
她不该为被劫持的人质感到担忧,她应该为劫犯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