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一顿少一顿。


    越接近毕业，待在校园时间越短，舍不得食堂阿姨，舍不得保安大叔。


    食堂某个角落有只大姐伤感哭泣。


    “再也吃不到那个味道了。”杜琪捂住鼻嘴，不难听出在抽泣，肩膀一上一下。


    初三离别氛围被她渲染出一种生离死别。


    以前幼儿园分离，结果初中又在一个学校。


    也就只有女生会这么能哭。


    江言心想，这屁大点的小县城，拐个弯就能撞见，不出意外的话，会在某个奶茶店里吹牛打游戏。


    初中到高中仅仅是个分界线，到了高考，又分散到五湖四海，各自去不同城市结识新朋友。


    人生这台戏，离别是主题。


    不过有些人在哭泣，而有些人饭量不减少。


    许晚晚吐槽：“还是快点毕业吧，食堂饭菜吃腻了。”


    一说到食堂话题，又引起众人热议。


    初中一群混子早就厌倦学习，恨不得出社会打工。


    叶子龙这种属于没头没脑，被父母胖揍一顿，仍旧不放弃让人上高中。


    龙哥说出那句经典话：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读书就知道有多痛苦了。


    父母气炸了，硬是从家里拿出双重皮带抽他。


    龙哥被打嗷嗷叫，小弟隔岸观火。


    江言拎着一沓试卷，卷子也不做，就搁这看看皮带质量。


    看见嗷嗷痛哭的龙哥，想到上辈子，初中学不进去，跟一群混子在路边抽烟，被父亲发现狠狠一抽。


    当时他记得皮带抽出来的纹路真像纹身，事后还跟混子们炫耀。


    一想到这，江言脸上露出苦笑。


    怎么看龙哥都像照镜子。


    初三中考在即，没课讲了，基本都在复习。


    振华中学两个代表又来一趟，周玉婷没带那只猪过来，两人约在学校小卖部。


    周玉婷怀念初中辣条味，一股塑料味，吃起来甚是怀念。


    “学姐，你是不是有压力？”江言叼着碎冰冰含在嘴里。


    周玉婷眼神透出疲倦：“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江言微笑说：“我们俩都有人期盼。”


    “弟！你不能这么聪明，我还没脱胸罩你都看透我的心。”


    周玉婷是个抽象女生，但跟江言说这些话挺有意思，就像是在挑逗弟弟。


    江言扯了扯嘴，心说现在小孩比你想象成熟。


    其实两人压力差不多，被众人盼望，慢慢走向神坛。


    其实最担心的状况是明明平时成绩这么好，怎么一到大考掉链子。


    每个人都有焦虑。


    江言被这氛围搞得有一点紧张，但是没有眼前这位女生心事重重。


    眼神飘荡不定，有心事。


    江言从她身上看到自己影子，不是为情所困，就是为钱所困。


    这十八岁年纪还能是什么。


    情。


    周玉婷嘴巴沾满辣条油，喝了口北冰洋，顺吸一口气，情绪有点平稳。


    “我最近有个喜欢的人，他说报考医科大。”


    “我把志愿跟他说了，结果不让我报。”


    江言眼睛半眯着：“他是怕你父母反对？”


    周玉婷摇头：“不是，他怕我烦着他。”


    喔…


    那就是表明人家不喜欢你。


    这比失恋还难受。


    还不如等高考结束再说，现在说岂不是搞她心态。


    半晌，哐哐炫了两瓶北冰洋，打了个汽水嗝。


    “你还好吗？”江言问。


    周玉婷用衣袖擦擦嘴：“还好。”


    “坦白局也好，也没有这么多心思。”


    周玉婷是个洒脱的人，免得在高考时候分心。


    “到你了，弟弟。”周玉婷翘起二郎腿，霸气外露。


    “我？”江言笑了，“我有什么事。”


    “弟！咱们都是学霸，有个通病是报喜不报忧。”


    周玉婷过来是想解压，没想到有个人跟自己压力很大。


    江言没承认自己是学霸。


    也否认没有压力。


    “你真的没有烦心事吗？”


    江言摆手：“是你们女孩想的多，我能有什么心事。”


    周玉婷眯起眸子：“上次那两个女孩，是不是喜欢人家？”


    “没有，都是朋友。”


    “那女孩子不想跟你上一个高中？”


    江言沉默。


    话到为止，点到为止。


    青梅欲想去江城高中，这是昨天家里聚会，喝了半瓶椰奶举手举脚说的。


    这话倒没什么，只是拿不到奖励而已，他也不是很在乎奖励。


    该作出各自选择。


    “不说话就是真的咯。”周玉婷眯起眸子，“这有什么的，又不是分散到天南地北。”


    江言笑了：“那没什么。”


    “没什么？你的样子挺在意。”


    江言摇头：“学姐，这事会有人做出选择的。”


    “不过我真的想上你在的高中。”


    周玉婷挑眉：“怎么？又想找新的？”


    她劝说江言不要再乱来：“你会被人砍头的，诚哥你知道吗？”


    江言服气，他都没有女朋友，就你喜欢乱说话是吧？


    周玉婷心里吐槽，你们这些男孩想什么我都知道，光玩暧昧让人欲罢不能，真表白又拒绝。


    呸！下头男。


    【叮！周玉婷觉得你跟她表白对象一样讨厌，愤恨情绪+99】


    江言哭笑不得。


    “不是…我啥也没说。”


    他坦言说：“我就是想吃到你妈妈做的饭。”


    周玉婷不可思议瞪大双眸。


    “你想做我爸？”


    【叮！周玉婷惊讶情绪+199】


    脑子跌宕，不该说的话脱口而出。


    “卧槽！你这不太好吧。”


    周玉婷眼神迷离：“学弟，你这想法很危险。”


    江言无语：“我真的是为了吃。”


    上辈子选择那破高中食堂阿姨手抖就算了，还吃出鼠头鸭脖，还有毛。


    为了我的心理阴影不再重蹈覆辙，我选择另一所学校不行吗？


    我为了吃去上学不行吗？


    周玉婷可不管他说的借口。


    “骗我妈感情可以，但不要骗她钱，钱用来给我做嫁妆的。”


    江言：“……”


    你妈有你这样的女儿真是孝出强大。


    周玉婷忽然有感而发，因为家暴父亲被撞死，她们一家获得安宁，同样失去父爱。


    缺爱的孩子敏感自卑，表白被拒绝心里堵着慌。


    懂事孩子不能哭。


    “哎！学姐拦不住你，一定要尝尝我妈做的话梅排骨。”


    周玉婷拍了拍大腿灰尘，余光瞥见一道身影。


    懂事的她站起来，脸上挂着神秘一笑。


    “学弟，中考加油。”


    “嗯！”


    周玉婷打了个哈欠挥手潇洒离开。


    江言轻叹一声，刚想离开，老板娘让他付钱，吃的喝的周玉婷都没付钱。


    心不甘情不愿掏口袋，心里暗自发誓。


    你坑我！我坑你母亲。


    等我考上你就完蛋。


    这会，许晚晚屁颠走过来递上五十元。


    “我请。”


    “你干嘛跑过来请客？”


    许晚晚脸上淡然一笑：“因为吃一顿少一顿。”


    江言笑而不语。


    光阴似箭，来到六月十号，距离中考还有一周。


    心大的人说考个三百多分已经很了不起。


    学校近几个月出现一棵许愿树，听说许愿能灵验。


    “苏诺，你在紧张吗？”


    “没有。”


    江言低头看被她抓住的手，水从掌心来。


    不说还以为两人在传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