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白羊学院。
季离造型迥异的专车停在了白羊学院两条街以外的位置，季离推开车门，身上融入认知伪装的制服已经消失变成了常服：
“明天早上不用来接我。”
“好的，长官晚安。”
和目光带着些恋恋不舍的茉莉分别后，季离步行回到了白羊学院中——
他的车有些过于醒目了，不适合出现在这里。
在一系列事件之后，白羊学院整体没什么变化，但季离已经安排了不少特工进入其中的校工部，以及部分学生社团的雇员之中。
而白羊学院校董会中的最大校董银池集团，也因为被季离整个瓦解的缘故，将位置空了出来。
由于和高星集团之间还未谈妥的关系，季离索性将之前的校长扶上了校董的位置。
这位校长很有眼力见，知晓部分觉醒者世界的信息，虽然很浅薄，但一直以来都和季离相处不错，且恭敬有加。
在成为总署长后，季离便将其发展进入了自己的从者网络，成为众多小白点中的一个，未来准备让他来打理自身的民间产业。
要知道白羊学院所在的辛南区名副其实地属于自己，也可以让人将这些地区逐渐按照他的想法管理起来了。
由于最近正是紧锣密鼓的期末考试周的缘故，这所贵族学校的晚间一反常态，大量的自习室都亮着灯。
季离给自己挂上口罩，一路返回行政楼的路上，还能遇到三三两两的学生朝着他投来好奇的目光——
随着亲和力越来越高，他的存在本身对四周人之灵的诱惑力越来越强了，哪怕在特管局内，一些实力较弱的特工和文员也会被其影响。
所以季离现在在特管局内都是用认知伪装的面具出行，那副和新型制服融合的认知伪装外形也成了他标志性的打扮。
随着他进入了一直以来居住的活动室，迎面便投来一道柔软的怀抱，在用力吸气的声音后，身前传来黑箱清甜的嗓音：
“欢迎回来，黑山羊先生~”
“倒也不用这么热情。”
在进入季离的从者网络后，黑箱就获得了完全的人形，贴在身前有种无骨般的柔软感，稍微搂一搂仿佛能塞进身体里一样，倒是和茉莉的体感有点儿像。
“今天家里有什么异常么？”
“三只恶异，除了其中一只被周围的特工干掉之外，我把剩下的两只都投入您的灵薄狱中了……请问要继续抱一会儿吗？我泡了茶……”
“不用了，辛苦你了。让我先一个人待一会儿吧。”
“好的！”
随着黑箱的身影消失，季离坐在了沙发上，进入了灵魂空间。
此刻他已经化为博物馆模样的灵魂空间中，大量的展柜里堆满了各种各样人格碎片或是人格遗物化作的“藏品”，不少都是他这段时间从特管局库存里拿出来的。
——
【人格碎片：负极涡流】
【灵魂质量：完整】
【特性：涡流力场。强化超感和意志，撬动灵质扭曲，制造螺旋力场。根据灵质不同的特性，螺旋的力场有所不同】
【无法具装化。】
——
看了眼自己此刻在这段时间反复消耗补充过后，仍然留存一百多的认知指数，季离直接将这枚人格碎片融入了目前装备的人格实体【刃之主】中。
刹那间，一抹全身上下都被绞碎的奇异痛楚从灵魂深处蔓延而出。
仿佛每一个细胞和思想都被高速轮转坍缩的涡流所粉碎。
自从季离融入的人格遗物越来越多，像是这种体感比较强烈的融合已经越来越少了。
渐渐地，随着季离感觉到人格实体在不断膨胀，当初第一把心之刃圆满后的灵魂鼓胀感再度传来：
意志：140.3（+16）
超感：52.4（+10.6）
创想：24
亲和：107.6
到达六级的意志增幅和四级的超感增幅，而曾经的【噩梦裂变】消失不见，变成了另一个特质：
【逆旋梦魇】。
脑袋还有些晕乎乎的季离睁开双眼，看到此刻的属性变化，随手一张。
不远处空气中随着一阵尖啸声，灵质凭空化作扭曲怨灵般的漆黑生物扎堆而起，高速轮转化作一圈致命涡流。
而后随着他触动更多灵质，浓浓黑烟从涡流中央爆发。
一只半融化的利爪从涡流内破空而出，猛然抓在旁边的虚空上，奋力挣出涡流。
一头密密麻麻仿佛由无数怨灵堆积而成，体型像是融化蜡烛的人型生物钻了出来，足有三米高。
一大圈黑冰随着它的出现朝四周蔓延而出。
在季离的指挥下，大蓬怨灵在如同菌丝一般从它的身上爆发，密集恐惧症看了都要直呼内行的各种触手一阵狂舞——
在多个特质的融合下，这个将自身能力分化出灵质衍生物的特质得到了某种质的变异。
一番测试下来，这种全新的灵质衍生物集成了季离除了腐败阳电外的所有特质，甚至能够使用部分剑主的能力。
感知到其身上传来的某种牵引感，这东西应当会引发人之灵的某种情绪和灵质异常，没有实体测验，但季离猜测和“噩梦”有关。
而涡流本身，也能够对他目前产生某种质变的增幅——
随着季离化身绯电主形态，激活了逆旋梦魇。
除了身体各处宛如激光般浓缩电光的位置，和通体红色的猩红剑外，他此刻所爆发出的电光全部化作了鲜红包边的漆黑色。
随手一剑劈出的黑红刀波中，带着万千怨灵的嘶吼声。
季离转为剑鞭，挥动便能抽出一片片黑红电涡。
再收回剑鞭后，随手直刺，猩红剑鞭顺着他的力道直线而出，一路浮现黑红电涡包裹其上，仿佛层层逆旋化作的钻头，朝着前方狂暴而去。
一路测试下来，怨灵，电流，涡流逆旋，三者合一，将他的猩红剑击增幅了【29%-47%】的区间。
这是季离目前为止，见到过最为可观的阶段性增幅。
又测试了一番后，季离满意退出了灵魂空间。
效果不错，而且除了灵质衍生物和剑击的变化外，涡流能力还有不少其他的用处，这些只是最基础最直观的——
感谢大自然馈赠的扎恩上校。
就是不知道那位“季风”劳伦斯，现在到底被颠婆拆成几块了。
随着视线重回活动室内，季离顿觉头部传来一阵莫名的眩晕，一抹刺痛从灵魂深处传来：
“……这人格碎片质量有些好过头了，该说不愧是巅峰主宰掉落的东西么……”
……
“醒醒，到站了。”
听到耳边熟悉的声音，弥纱猛然睁开了双眼，然后感觉身前痒痒的，侧目一凝：
“老季，你偷偷戳我扔子……”
“我甩了你一巴掌都叫不醒，只能出此下策咯。”季离拉着手刹，扭头瞥了眼外面热火朝天的校门口——
大量的女学生们正快步扎堆朝着女子校园里面赶。
今天是弥纱期末考试的日子，为期一周的考试周从今天开始，所以季离特地给好兄弟开车送她上学。
至于这谁的车，当然不能开特管局的车，所以季离就只能借一下阎大队长的车了——
现在应该叫“阎正监”，酷妞儿最近也高升了。
对着后视镜一顿检查也没看到自己脸上有巴掌印，兔子妞儿知道自己又被季离耍了，怒瞪他一眼后猛地打了个喷嚏：
“……死鱼眼的车里香水好难闻。”
然后打了个哈欠，在宽敞的前座伸了个绷紧的懒腰，胸口沉甸甸的兔子肉随着伸展结束而猛地跳了跳。
“可恶……感觉复习题比捕食者还难打……昨晚就睡了一个小时呜呜呜——”
弥纱顶着黑眼圈哭丧着，季离对着她收了收五指:
“过来。”
“干嘛？”弥纱擦着哈欠后的眼泪凑了过去，被季离在脑袋上轻轻一敲：
“给你加个buff。”
微量的灵魂马赫献祭完毕，兔子妞儿眼中灵质骤然升腾，荣光焕发，一头撞在了车顶上：
“我超，满血复活！”
“撞坏了你自己去找阎玺羽赔。”
“……兄弟你现在都是条子老大了，这破车随随便便买一车库好吧？”
兔子妞儿揉着脑袋，哼哼唧唧地拉开车门：
“那我考试去了？”
季离揉了揉额角：
“去吧去吧……”
“老季你不舒服？”
“是有点儿，昨晚吃撑了。”
“那你头伸过来。”
“你也要给我加个buff……？”
“偷袭！！！”
兔子在他的嘴上猛地一啄，留下一串狂笑声便狂奔了出去——
“食我口水治疗啦哈哈哈哈！！！”
看着对方猴似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季离一把将对方推开的车门拉回来关上，然后拿出纸巾擦掉嘴上的口水：
“……一嘴的泡菜味儿，新罗人早上就吃这个？”
干呕。
回到特管局，季离已然披上了认知伪装，只觉得脑子越来越疼得厉害，略过向几个向他敬礼的特工后，迎面走来了茉莉的身影：
“早上好长官！阎长官刚才好像有事找您……长官？！”
季离猛地一头栽在茉莉的肩膀上。
……
“……简直闻所未闻。”
季离的大型办公室，收起诊疗仪器的医疗组成员神色怪异。
“所以是什么情况？”
“……我原本认为是总署长可能因为观想人格修八型的缘故，导致出现了腐化风险，没想到……是承载力出了问题。”
“承载力？”茉莉愣了愣。
“直观来说，就像是灵魂之井容纳的灵质爆满的感觉吧……但实际情况，应该是总署长目前的灵质质量过高，导致其三位一体无法承载其过高的灵魂质量了……”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人之灵怎么会生成自己无法容纳的灵质？”茉莉蹙眉，忧心忡忡地看向季离。
已经散去面甲的季离沉吟道：
“有什么解决办法么？”
医疗组专员摇了摇头：
“闻所未闻，如果是灵魂之井满溢的情况，倒是可以通过宣泄灵质来处理。但您身上的情况……按照常理来说，是根本不可能存在的。”
这就像是大伙儿都是热能发电机，哪怕功率和发电量都有所不同，但至少都是热能发电到蓄电池里。
而季离的情况就像是，他突然没在用热能发电了，莫名其妙变成了核能发电。
可他这个“发电机”的内核却还是普通的热能发电机，这难道不是匪夷所思么。
虽然从量比上，还不至于到“核能发电”这个级别，但三位一体的承载力不足了，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而且您目前的灵质成分异常驳杂……倒也不能说是驳杂吧，总之，我从未见过有人拥有如此多不同的特质……这可能是您分裂使的特性导致的。”
“那一般的分裂使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
医疗专员顿时汗颜：
“一般的分裂使……没有您这么多的灵质特性……”
同时他心底也在腹诽，主要是惊诧导致的，很难想象咱们总署长大人觉醒之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精神状态。
毕竟一般来说，一种人格实体最多对应一种特质，特殊一点的能到两种，三种就是极限了。
但是咱们这位……十种？二十种？
他想想刚才仪器上看到的参数，就有些不寒而栗。
“那没有办法了？”茉莉蹙眉疑问道。
医疗专员摇了摇头：
“要么您尽快修成下一型，要么……就需要进行认知调理，安抚您的情绪，这段时间也要尽量避免动手，否则很有可能因为负载过大导致灵核裂开……”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不用关门，我想透透气。”
“是，我先在内部研究一下，尽快给出一个解决办法。在那之前，您可以使用一些治疗类的通灵道具来缓解情况……”
医疗专员站起身来鞠了一躬，转身告退。
季离皱起眉头，很显然，其他的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没意义，主要还是自己昨天晚上的晋升导致的。
那种灵魂鼓胀的感觉，在之前就有过，只不过凝聚第二把心之刃，也就是自身的第二型后，那种感觉就很快消失了。
没想到最后还是练出了点儿岔子……
但这也解释了一个困扰季离很久的疑问：
自己降临到这个世界后，无法使用自己原本的灵魂力量，恐怕就是因为承载力的原因。
靠着一些外物，例如捕食者种子张开自身灵薄狱，进入到捕食者特殊的法则。
或者靠着人格阴影迸发器或者一些别的特殊情况，直接展现他灵魂本身的情况下，他可以短暂解锁这部分力量。
“那就只有尽快到达第三型了……”
就在他沉思时，旁边的茉莉突然道：
“长官……能让我试试么？”
“？”季离看向茉莉。
“在得到您的……馈赠之后，我的能力得到了极大的提升，我想我也许可以试试……”
茉莉的模样有些踌躇，显然她也不是很自信：
“最近我在锻炼灵核能力时，发现我的灵质钢线存在有形和无形两种状态。”
“在第二种状态下，似乎能够触摸到灵质本身……虽然不知道有没有作用，但也许能找到些办法？”
季离顿时陷入了沉默，而茉莉则猛地垂下眼帘：
“当然……我知道这可能会看到您的思想……那，那就算了……”
“没事，你来试试吧。”
茉莉猛然抬头，看到季离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没事儿，我信得过你。”
小副官顿时展露微笑：
“感谢您的信任！”
“不过有一点要注意，别太深入，会伤到你。”
“明白！”
片刻后，茉莉站在季离的座位身前，轻轻俯身，白嫩的小手有些颤抖，一左一右贴在季离的太阳穴两侧。
她心底有些激动，也有些恐惧。
激动是她有些紧张自己是不是能看到他的思想。
恐惧是她害怕季离在自己眼中完美的形象会因此而被打破，同样也是害怕自己的能力会伤到对方。
所以她轻轻地给季离揉了揉太阳穴，柔软的手指从脑袋额角，再到肩颈各处，极大程度放松着季离的神经。
这的确有效从物理上缓解了季离的头痛，索性闭上双眼享受小副官的服务。
再片刻后，茉莉激活了无形钢线，缓缓探入了季离的灵魂之中——
如风暴袭来，她只感觉自己的思维瞬间被投入了一片飓风中的汪洋大海里，像是一叶扁舟，在各种滔天的浪花中翻腾，摇摇欲坠。
她被这海啸般可怕的思维波动吓了一跳，慌忙稳定自己的思维，向着季离的灵质中缓缓探去。
渐渐地，她触碰到了季离的情绪和思想，只是她并不能感知到那其中到底意味着什么，只有一种非常模糊的感觉。
大概就是无数的线团，这一根叫“愤怒”，这一根叫“享受”，那一根叫“高傲”的感觉。
当茉莉尝试理清那些线团时，她感觉到自身摇摇欲坠的感觉仿佛缓解了一丝，顿时精神一振——
有效。
与此同时，季离也感觉到自身那种灵魂深处的鼓胀感得到了一点点缓解。
从零到一的突破让茉莉振奋了起来，她不断理清着那些“线团”，将它们柔顺地排布。
又像是城市建筑师一般，将各种道路划分而出，互相穿插，却不互相干涉，道路通畅。
渐渐地，她愈发如鱼得水了起来。
而季离也感觉到灵魂深处传来舒适的安定感，那种灵魂鼓胀的感觉正在极速消失。
就在这时，茉莉发现了一条特别的“线团”，随着她触碰上去，顿时感知到了那情绪：
涩欲。
她小脸一红，心说他果然也不是无欲无求的人。
而后没有过多理会，直接牵走那根“线团”，准备像之前一样理顺。
瞬间，原本一脸平和的季离猛地睁开了双眼：
“等等，茉莉！！”
下一刻，粉色的咒印豁然浮现在季离的脸上，一路从一侧脸庞蔓延到他的脖颈，胸口，放射出盎然的灵质光芒——
琴的咒印。
紧接着他便感觉一具柔若无骨的肉体带着滚烫的温度，猛地摔进了他的怀里——
小副官身躯颤抖着，湛蓝色的眼底满是粉雾升腾，脸上浮现出深深的红霞。
随着一口香甜的热气喷吐在季离脸上，季离清晰看到她口腔内黏腻的银线：
“长……长官，我……我突然感觉好奇怪……”
……
“你怎么出来了？总署长的情况如何？”
阎玺羽一把抓住身侧走过的医疗专员，蹙眉道。
医疗专员顿时敬礼：
“阎正监！总署长的情况有些特殊，虽然不致命，但总归有些影响。我正要回医疗组那边调一些案例。”
“他还在办公室里么？”
“自然是在的。”
“嗯。”
阎玺羽松开对方，朝着季离办公室方向走去。
这家伙……昨天闹那么大事儿不带自己就算了，今天出了毛病也不说一声，真是的……
很快，阎玺羽来到了季离的办公室前，看到虚掩的门缝，一把将其推开：
“季离，你情况怎么样……”
——
ps：稍微晚了点儿，这章5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