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人祭祀？可以，用他来祭祀，那么一切都可以解决了。


    “江师弟！”木洛清察觉到他想干什么，忙出口呵止：“不要轻举妄动！回来！”


    江兰也吃了一惊，喊道：“你不能去祭祀！你死了，你那个徒弟怎么办？你不是说要跟他解释清楚然后好好和他在一起吗？”


    江逸脚步一顿，似乎想说什么，却听见仲曦云传来一声悽厉的喊叫！


    是仲曦云入阵了！


    可江逸全身的血液却凝固了。


    肖慕蚺居然拖着仲曦云闯入了阵法！一瞬间，阵法灵光乍现，把仲曦云和肖慕蚺死死包裹住！


    怨灵一个一个穿进肖慕蚺的身体，疯狂啃噬他的精血，很疼。但他喊不出来，因为声带被撕裂，他发出一个声音都很艰难。肖慕蚺痛苦地张开嘴巴，任凭鲜血撒在阵眼上。他似乎听见了江逸的声音，但听不真切。罢了，反正也不会是叫他…


    一道淡粉的云烟缠绕着黑色的云雾冲破了灵光。


    “这是…”木洛清讷讷道：“这是桃灵…”


    江兰也目不转睛地看着阵眼，说：“这就是…桃灵共鸣…！”


    “肖慕蚺！”


    “别喊了！血祭已经开始，你喊也没用了！”江兰苦笑了一声，“你还真幸运，有这么一个傻子愿意替你接受反噬。”


    江逸整个人都呆了，他一步一步地后退，不停地摇着头。


    “不是的…不是这样…他…”


    他怎么可能会愿意替自己死！江逸不敢相信肖慕蚺会这么傻。可肖慕蚺，就是这么傻。他对江逸的感情就是那么纯粹，纯粹到过分愚蠢，也过分可悲。


    仲曦云的惨叫声渐渐弱了，结界外的怨灵也被吸引到阵法里，蚕食着阵法中心的一人一尸。


    江逸感觉到自己的灵力渐渐回来了，他想都不想就沖向阵法，他要把肖慕蚺救回来。


    可江兰却把他揍飞：“你看好你这条命！这是你那个傻徒弟换给你的！”


    说话间，阵法外的光圈急剧紧缩，爆发出淡蓝色的火焰，燃烧了仲曦云的尸身。阴阳阵启动，将血煞封印于三界中心，永世不得超生。


    …


    结束了。


    肖慕蚺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剧痛过后，是麻木。


    他痛的想打滚，可却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一下一下地抽着气，然而每一次抽气，换来的都是喉咙撕裂般的疼痛。


    肖慕蚺只剩一口气了。他看着快要亮起的天空，忽然想起他爹寄给他的信。


    信上说，大哥娶媳妇儿了，过门那天要来看自己，顺便接自己回家。他当时看完信还笑了一会儿，大哥那么无赖的人居然还有姑娘嫁给他。


    算算日子，他嫂子过门的日子就是今天。不过，他好像看不见他的嫂子，也看不见他的大哥和爹娘了。


    他还想了很多，比如他们第一次去看花灯，他像个姑娘一样在花灯里写下“白首不分离”，如今想来，当真可笑。身体上的疼痛打断了他的思考。


    他想哭，可却哭不出来。


    恍惚间，他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


    肖慕蚺眼珠转了一下，看见了一脸悲痛无助的江逸。


    看见江逸，他的眼睛亮了一下，可随后又暗淡下去。他心凉地想，不知道这点神情，是不是也是装出来的…直到生命的尽头，他也没能换来这个人一点的真心。他真的，好羡慕仲曦云…


    “…师尊…”他艰难地开口，每说一个字，他的喉咙都会产生剜魄般的疼痛。


    “我…我…真的…好…羡慕…曦云…师姐…咳…”


    喉咙好痛…


    “她…死了…都还有…一个…那么爱她的…人…想着…咳…她…”


    心脏，也好痛…


    “我也想…在生命，用尽后…有一个人…可以…等我…”


    肖慕蚺扯出一个微笑，吊着最后一口气，说完了最后一句话。


    “可惜…那个人，从来都不是你…”


    肖慕蚺眼睛里的光暗了下去，空洞地眼睛里流出一道血泪，染红了他眼尾的那朵桃花。


    江逸愣愣地抱着肖慕蚺，轻轻唤了一声：“小…小蚺？”


    “小蚺…小蚺…小蚺！”


    他抱紧肖慕蚺冰冷的尸体，放声痛哭。


    “对不起小蚺…对不起…”


    “我本来是想…


    好好和你在一起的…”


    为什么不等我呢…


    “小蚺…”


    肖慕蚺生前最想听江逸叫他“小蚺”，可江逸一次都没有叫过。


    如今他叫了，这个人却再也听不见了。


    肖慕蚺心脏的部位飘出了一个小小的魂灵。那个魂灵在江逸身边绕来绕去，像极了生前肖慕蚺总是跑在江逸身边一脸高兴地喊他师尊。


    江逸抬头看着那抹魂灵，说道：“你走吧。”他对好多人都说过这句话，都是抱着无所谓的心态说的。而这次，他是真的希望这个人离开，再也不要回来了。


    那抹魂灵像是耍脾气一样，飘来飘去就是不肯走。江逸抬手摸了摸它，道：“别耍脾气了，走吧，听话。”


    魂灵上下飘动了一下，似乎在蹭江逸的手。


    天空翻起了鱼肚白，那么魂灵渐渐变得透明，直到化成一枚亮丽的晶石，坠落在江逸的手心。


    这就是桃灵，可以起死回生的灵药。


    可是那人连灵魂都没了，起死回生的药，还给谁用呢？


    凡事有因，才有果。有得到，也有失去。


    天地之间，无论是仙，是神，遇到“情”，都会像一个初世的婴孩，茫然无措，做出很多幼稚又可悲的事情。


    然而是仙还是神，追根到底，都是“人”。


    而人，永远都是等到失去才知道后悔。


    金陵有一个肖公子，自幼娇生惯养，仗着家里有钱有势在金陵横着走。


    这天，肖公子来到街上买东西，肖夫人要给他娶媳妇儿，让他到街上的铺子给姑娘买些金银首饰。


    肖公子带着僕人，左挑右选，拿了好几样金首饰，把店主人高兴的都合不上嘴了。


    “还是肖公子有眼光！这些可都是本店的镇店之宝！”


    肖公子哈哈一笑，点头不语。


    他出了首饰铺子到街上四下转了转，一不留神撞上了一个人。


    “啊抱歉，在下没看清路。”肖公子连忙和对方道歉。


    “无妨。请问阁下可是…肖公子吗？”


    肖公子抬起头，之间对方是一个黑衣道长，端的一股冷冽气质，仿佛拒人千里之外。


    “正是。”


    那道长问到：“可否询问肖公子的名讳？”


    肖公子一展摺扇，只见雪白的扇面上写着“肖慕蚺”三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