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寒光凛然，斜指着霍迪琼斯的鼻子，刀身上倒影出霍迪琼斯哭丧的面庞。


    “老、老大。”


    “别、别这样！”


    “有、有话好好说！”


    要不是看过原着，知晓霍迪琼斯的性格，李想说不定看他这么可怜，一时心软就放过他了。


    李想上一世有一则广泛流传的寓言故事，就是农夫与蛇，农夫好心留下毒蛇，对方却在痊愈之后把农夫杀死，李想可不敢打包票，霍迪琼斯会洗心革面做人，以他锱铢必较的性格，他日必定会反噬李想。


    李想手中持着刀，脸上笑眯眯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口上却说着令人冷汗狂冒的话：


    “霍迪，你就放轻松好了，我会下手很温柔的。”


    “只是一刹那的功夫，你的手臂就会被我砍下来，不会感觉到丝毫疼痛。”


    正当李想举起刀刚要落下的时候，恶龙从远处跑来，高大的身影陡然挡在霍迪琼斯面前，阻止了李想的行动。


    李想凝神看去。


    恶龙脸色煞白，明显是刚苏醒不久，上身仓促地缠绕着一条条破布，勉强堵住伤口。


    很显然，他是强撑着身子过来。


    李想心中不悦，横眉冷挑，道：


    “恶龙，你这是做什么！”


    恶龙眉宇之间纠结着痛苦神色，就连双腿都打着颤抖，身体摇摇欲坠，就算是他下一秒钟倒在地上，李想都不会感觉到奇怪。


    可即便是这样，恶龙依然坚定地站在霍迪琼斯面前，像是母鸡护着雏鸡一样，两臂张开，牢牢地将他护在身后。


    恶龙一咧嘴，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


    “李想，你要砍断霍迪手臂的话，就来砍我的好了！”


    “我来代替他受罚！”


    此话一出，不管是李想还是霍迪琼斯，又或者是其他鱼人，都惊了！


    李想狐疑地打量着恶龙，心中疑窦丛生。


    难道他被自己打傻了？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会替别人受罚，是不是傻？


    李想暗藏机锋地问道：


    “恶龙，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现在在做什么？”


    恶龙不像威利只是为了拉拢人心才出来作秀，神态显得无比自然，理所当然地说道：


    “霍迪刚才都是为了替我出头，才会跟你打赌。”


    “既然他输了，理当由我这个做老大的，来替他承担这个后果。”


    李想眼中狐疑的神色更重了。


    毕竟，在原着中，恶龙都是以残暴出了名的，虽然知道他很爱护同类，但也不至于如此吧？


    霍迪琼斯看着眼前恶龙巍峨如高山的背影，将他刚才所说的话一字不漏地听进去，想到自己的所为所为居然连累了自己的偶像，一个堂堂2米有余的大汉，竟是跪在地上，热泪盈眶，凄声道：


    “老大！”


    这不像是之前为了讨好李想喊出的那样，充满矫揉造作的语气，而是发自肺腑的呼唤。


    听到这声“老大”的呼喊，恶龙嘴角一咧，眼睛看着李想，脸上显得一片平静，已经坦然接受接下来的命运。


    无论是好，还是坏。


    “要是连自己的小弟都保护不了，我又算的了什么老大！”


    恶龙平静地说出这番话，不仅是他的带来的一票手下，甚至就连一些平时中立的鱼人，内心都泛起一阵阵波澜。


    这些鱼人混混或许平时互相看不对眼，又或许是结过仇，但在这一刻，都出乎意料地一致，大喊道：


    “恶龙！”


    “恶龙！”


    “恶龙！”


    ……


    声势浩大，气势如虹！


    隐藏在人群中威利，看到这一幕，嫉妒的眼睛都红了，咬牙切齿道：


    “恶龙这个家伙，真是演的一出好戏啊！”


    可惜的是。


    威利纯属是以小人之心揣度恶龙了，他根本没有丁点演戏的痕迹，纯属是发自内心地要保护霍迪琼斯。


    “要是连自己的小弟都保护不了，我恶龙又算得了什么老大！”


    恶龙的这番话，顿时令李想心神一震。


    头一次，李想不是以上一世人类的视角来看待这些鱼人，而是用鱼人的角度来看待他们。


    自古草莽出英雄，或许恶龙在人类的眼中不是一个英雄，甚至连强者都不算，但在这个鱼人街的鱼人们看来，恶龙是一个值得追随的老大，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相信恶龙的小弟们也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看到李想发愣，恶龙不悦地说道：


    “发什么愣，要砍我手臂就快点，我恶龙可不是那种会哭哭啼啼的懦夫！”


    李想回过神来，眼前有种恍惚。


    人生轮回，前世种种，都该烟消云散，不该执着那么多了。


    李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比常人大一圈的手掌，特别是手指之间类似青蛙蹼的薄膜，曾经是那么无比刺眼，刺痛着李想作为人类的心，可现在看过去，却已经习以为常。


    是啊，我现在可不是上一世的人类了，而是这个世界的鱼人。


    我是鱼人李想！


    一直潜藏在心中的心结一日化开，李想顿时感到心胸豁然开朗起来，于是畅然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恶龙眉头一皱，还以为李想这是在嘲讽他，冷声道：


    “你在笑什么？”


    “抱歉！抱歉！”李想注意到恶龙不悦的眼神，摆了摆手，道：“我只是想通了很多事情。”


    “原本我想打败你，成为鱼人街的老大，只是为了方便赚点钱而已。”


    “但现在，我的想法改变了。”


    在恶龙错愕的目光中，李想伸出右手，笑着邀请道：


    “恶龙，你来跟我混吧！”


    恶龙撇撇嘴，冷笑道：


    “如果我说不呢？”


    “那我砍了你一条手臂之后，顺便把你另一条手臂和两条腿也砍了，如果你还不肯的话，我再把霍迪杀了。”


    “……”


    沉默良久。


    恶龙看着李想目光充满坚定，不像是说笑话的样子，再加上鱼人街一贯以来的规矩，谁的拳头大就有理，恶龙喉结上下一动，脑袋撇过去，心不甘情不愿地伸出右手，与李想相握。


    出于最后的骄傲，恶龙一脸狰狞，恶声恶气道：


    “李想，要是我发现你不配当鱼人街的老大，我会亲自收拾你！”


    李想笑眯眯，轻松说道：


    “放心吧，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于是，今天发生的这一幕，会在多年以后的史学家记录上，留下浓厚的一笔。


    着名历史学家希罗多德在《鱼人大帝》一书中记载着这么一段话：


    “海圆历1507年，就在这一年的春天，未来的鱼人大帝以一种极为另类的方式，从一个小小的鱼人街正式崛起。”


    （第一卷【序幕】鱼人少年完）


    （下一卷【开端】鱼人街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