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听晚一行人离开百货商店后去了副食品店。


    一进门林听晚就被焦头烂额的副食品商店主任盯上了。


    梅主任把她请到一边去，心里后悔得不行。


    “林科长，你们公社供的山珍不够卖啊，得加大供货力度。”


    林听晚当初和这老头儿打交道的时候费了不少口舌。


    所有合作商里头，他最难缠。


    “当初我们谈合作的时候梅主任那勉为其难的样子我现在还记忆犹新，我磨破嘴皮子，你一个月只收500斤。”


    “哎哟，林科长，此一时彼一时嘛。


    你们公社送来的山珍，尤其炒松子好多人来问。


    我跟游科长提了几次提高供应量，他也没给我个准话。


    最近我天天被人追着要山珍，连家都不敢回。


    你帮帮忙，把供应量翻三番？”


    三番是一千五百斤，食品厂从其他生产队收购的山珍都堆在公社临时搭起来的仓库里，加起来几万斤，旁听的瞿主任都想替林听晚答应下来。


    “价钱能翻三番吗？”林听晚看梅主任要炸连忙安抚。


    “我在厂长那给你争取争取翻一番，这是我的极限。”


    山珍里头干果占大头，要留做炒货，剩下的不多。


    今年新采山珍，晾晒，挑拣都需要时间，翻一番她都觉得有点多。


    翻一番也行啊，梅主任暗道，“啥时候能送货？”


    “有准信了通知你。”


    “那我等你好消息。”梅主任搓着手回头发现身后站了好几个人。


    “你们……”干啥呢？


    林听晚连忙介绍，“梅主任，这位是高县长，许秘书，这位是我们公社瞿主任，来微服私访。


    这是我们食品厂的蓝厂长，游副厂长。”


    梅主任第一反应是自己刚才没说错话吧？


    手比脑子还快，上前握手。


    “领导们辛苦，大过年的还微服私访。


    蓝厂长，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吧，你看……”


    “厂领导会开会研究这边的供应问题。”


    “哎哎，那我就放心了。”


    高县长提了一个问题，“梅主任，副食品商店还有不少山珍可以供应给顾客嘛。”


    “那都是别的公社送来的，品质不如红星公社红星食品厂的。


    红星厂的山珍个头均匀，看不到泥沙，晒得干。”


    “原来如此。”


    一行人离开副食品店。


    走到附近的空地上，游向西向瞿主任要鸡蛋，“刚才你都听到了，鸡蛋已经许诺出去，你得找供销社协调给我们留一百斤鸡蛋。”


    这是他和蓝湘林听晚商量出来的数量。


    “我真是欠你的。”瞿主任差点跳起来。


    自从这小子下派后见天来找自己要批条批手续，过年他都不得安生。


    这小子拎着茅台跑自己家来让他拨款修路。


    公社穷得叮当响，哪有钱拨。


    他去县长面前哭了几次，县长还没松口。


    不过他要求的80个名额，这小子早就超额完成了任务。


    红星厂已经招了500工人，解决了500个工作岗位。


    他睡着了都是笑醒的。


    游向西一脸不赞同，“你是为人民服务。”


    初一他去主任家主任话里话外透露县长对他的工作很满意。


    去年年底，瞿主任，他爹，村长都大大的露了降下去。


    他也得到了公社以及县里的领导表扬。


    今年还得再接再厉。


    把食品损耗率降下去。


    瞿主任也是这么想的。


    司机把高县长送到县委大楼。


    瞿主任目送李国明上了县长的车，和林听晚蓝湘一起回村。


    他和游向西沟通了一会儿，颠颠的去找高县长。


    高县长刚沏了一杯茶，还没喝看到瞿主任上门了。


    以前他对瞿主任那老头儿没啥印象，最近几个月他经常见到瞿老头儿，发现那个老头儿特别爱哭，还特别难缠。


    今天肯定又是为修路而来，市里还没给准确答复。


    “刚才坐你们车上那个年轻人是谁？以前没见过。”


    “李国明，林科长的姑父，沪市人，以前购买过我们厂里的产品，这次过来买礼盒，顺便考察。”


    “你咋不早说？”


    “李国明同志和林科长一样低调，我没找到机会……”


    “林科长是叫林听晚？”


    “对！”


    “她到底是干啥的？”


    “我们公社下面五优大队的知青，厂里的救火员。”


    “怎么说？”


    “哪儿需要往哪儿跑。”


    “为什么蓝湘是厂长。”


    “我也不知道，特意打听过，没打听出来，不过据我观察，林听晚在厂里有话语权。


    她高中毕业后进沪市棉纺厂当了一段时间会计就下乡了。


    目前她的工作在她小姑手里。


    她小姑林冬云这次也过来了。


    昨天我们一起吃过饭，林冬云是个爽利健谈的女人，有见识。


    初中毕业。


    林听晚是她带大的。


    李国明也很健谈，在机械厂上班。


    他们一家人都很低调，林听晚相当低调。


    要不是上次女知青到公社告状，提到蓝湘和林听晚的名字，我都不知道公社还有个叫林听晚的知青。


    蓝湘倒是听说过，她是军嫂，又是红星厂的厂长，来公社汇报过工作。”


    高县长点点头。


    接下来又到了瞿主任的表演时间。


    高县长一边喝茶，一边看他演哭戏。


    手下有这么一员干将，真是头大。


    公社财政紧张，县里也紧张。


    还有不少厂子等着拨款，他一分钱恨不得掰八瓣花。


    红星厂刚起步，他投入的真不少了。


    他不喊停，瞿主任就继续哭。


    把八辈子的苦难都翻出来说一遍。


    又把村民八辈子的苦难拿出来说。


    两个小时过去了，高县长处理完手里的工作。


    “行了，你别哭了。”


    瞿主任也不想哭，不哭是真不给啊，抽抽搭搭表态，“我们公社好不容易建了厂子，您得扶一把。


    不然开春林听晚就把厂房建市里去了。”


    就问你怕不怕。


    高县长抽烟的动作一顿，“消息可靠吗？”


    “去年年关，林听晚来市里办事三天就想接触市领导。


    那段时间市领导忙，没功夫接见她。


    过完年他们总有闲下来的时候，一旦林听晚和市里接触上，哪里还有我们县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