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太感谢了。”那个人激动地几乎要跳起来了。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想再问一下是不是有一位叫普鲁塔克的希腊人住在那儿。”狄昂不想浪费了这几枚铜板的价值。
“啊哈,这几天,怎么有这么多人打听普鲁塔克老爷啊。”
塔西佗和狄昂交换了一下目光。
“你是说,这几天还有人来找过他?”
“千真万确,老爷,更巧的是也正是我指给了他们普鲁塔克老爷住所。只不过,他们没有像您那样慷慨。”那人朝塔西佗挤挤眼睛。
“你认识他们吗?”塔西佗说。
他想了想说:“不,我不记得认识他们。不过他们的衣着相当精緻,应该是一些有身份的人。啊,西多来了。老爷,那个人,从水池旁边走来的那个人,他就是普鲁塔克老爷的小厮西多。他可以带你们去见他。”
他朝西多挥了挥手。西多快步走了过来。
“天啊,克萨奥,你知道这两天我倒了什么霉吗?有个老爷莫名其妙地把我抓了进去,仅仅因为我看到了他们抓了一个人。直到今天早上普鲁塔克老爷才把我从那里领了回来。嗯?这两个是什么人?你新认识的朋友?”
塔西佗说:“瞧,这就是绳子的另一头。”
普鲁塔克很少住在罗马,他通常都只在这儿待上一两个月,然后就又回他在喀罗尼亚的小别墅去了。而自从两年前他担任了德尔斐皮斐亚的阿波罗神庙最高祭祀后,到罗马来的时间就越发显少了。因此,尽管在学者中间他享有着一定的名声,但在罗马人中,真正认识他的并不多。
他在罗马的小屋也非常不起眼,既然一年里面大部分时间它都使空着的,那再修整扩建也没有多大的意思。通常在普鲁塔克回希腊时,都是西多替他看守这间屋子。这个活泼的年轻人虽然是奴隶的身份,但在普鲁塔克的家里,他并没有觉得自己和一般的僕人有什么区别,甚至有些时候普鲁塔克还把他称作“得力的助手”。他替他的主人安排起居,为他收拾凌乱的书房,为了能维持这笔产业,他还得去牧羊。普鲁塔克答应过他,牧羊的收入除了日常开支外,可以由他全权支配,这也是他热爱这份工作的最重要的一个原因。
热爱工作,热爱主人,并不代表他愿意替他的主人背黑锅。普鲁塔克在向阿维尼乌斯解释了派西多去看草场的原因后,还得不厌其烦地来安抚他的奴隶。
“你知道的,西多,并不是我有意要欺骗你,罗马的其后和希腊的确很相象,但是在希腊,人们还是可以看得到草场的草皮的,哪怕它们都已经枯萎了。我完全没想到在罗马,草会完全地,就这样消失了。”普鲁塔克的手在空中挥舞着,唾沫飞溅,好像在描述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可是老爷……”
“没有可是,西多,我下次叫你做事前会考虑一下这样做是否合理,不会再让你受不白之冤的。”
“我希望……”
“你希望要什么?多几天假日,还是多一点的……”他手里翻转着几个铜板,伸到了西多的面前。
西多明智地选择了后者,普鲁塔克老爷最后终于用几个铜板平息了一场主僕之间的风波。
当塔西佗和狄昂踏进普鲁塔克家的低檐房门时,这一家的主人正在伏案工作,他好像昨晚没有睡,眼神惺忪,相当疲劳的样子。
“老爷,有两位客人要见您。”西多说道。
普鲁塔克头也没抬,依旧挥笔疾书,嘴里说道:“西多,等一下,马上就好了,稍微等一下……”
西多摊了摊手朝狄昂说:“老爷就是这样的。”
不过普鲁塔克也相当地遵守诺言,不一会儿,他就扔下了笔。他搓了搓手,又用手搓了搓脸,脸色的确好了点。他又飞快地理了理头发,整了整衣服。
“啊,你好,你好,我是普鲁塔克,欢迎,欢迎来寒舍!”他礼貌地招呼道。
“这位是普布利乌斯·塔西佗,我是狄昂。很高兴见到你。”狄昂也还了礼。
“你是希腊人?”普鲁塔克眼睛里闪着光。
狄昂微笑着点了点头。
“哈,希腊人,彬彬有礼的希腊同乡。你使我有了一种回到了文明的希腊的感觉。”
狄昂看了塔西佗一眼。但塔西佗好像在看别的东西。
“你瞧,我是个好客的人。如果客人是从希腊来,那我就更加开心了。希腊人不会找别人的麻烦。”
“啊。”狄昂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事实上,这个事实上。尊敬的普鲁塔克。”他看看塔西佗,可是罗马人好像还是把目光停留在别的地方。
普鲁塔克竖起耳朵在等着他说下去。
“事实上……”
普鲁塔克拍了一下脑袋说:“你们还是来找麻烦的,不是嘛?”
狄昂难堪地笑了笑:“尊敬的普鲁塔克,我们的确是有事而来。”
“没关系,没关系。”普鲁塔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生下来就是为解决人们的问题的。”
狄昂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