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我是说,令人不想回忆不想记起的事,就把她忘了吧。”阿琪还是目不转睛地望着远处的沙漠。
甘英望着这个不久前还只会在母亲怀里撒娇的小姑娘。风把她的发梢吹得在空中乱舞,好像是那个时候……
“甘将军?”
“嗯。”甘英回过神来。
“你可以永远把她埋藏在心底,但是不要让她再占据你的心了。所爱的人最好的归宿莫过于爱人的心啊。”
甘英不敢相信这样的话是阿琪说出来的。或许是吉离的死使她迅速得到了成长,或许是吉离她……
“甘将军,你说对吗?”阿琪说。
甘英仔细体味着她的话,越来越觉得她讲地非常有道理。
“你说地没错,阿琪姑娘。”甘英说道,“现在最困难的莫过于把这份回忆和留恋保存起来,而不是整日的沉浸在其中。你娘的墓或许有一天会被黄沙所湮没,但是,她,我们都知道的,将会永远在我们的心里面。”
“甘将军。”阿琪转过头来望着他。
甘英也凝视着她那双与吉离一摸一样的明媚的眸子。
过了好一会儿,阿琪说:“我娘不会看错人的。”
甘英刚想说什么。阿琪突然站了起来,转向他们埋葬她母亲的方向,说道:“娘,阿琪可以作证,甘将军不是害你的人,正如你所看到的,他是个值得信赖和託付的人。阿琪求你,忘记你临终时的怨恨,不要再折磨他了。娘!你原谅甘将军吧!你在天之灵保佑我们吧!”
甘英感觉到那种想要嚎啕痛哭地欲望又升了起来。这样的感觉他行军十余年从未体会过,可是这几天,他却把这种滋味尝了个够。
他狠狠地掐了自己的腿一下。
甘英绝对不会再轻易掉一滴眼泪,他在心中暗暗发誓道。
“甘将军。”阿琪转过身来说,“天色将晓。”
甘英回头一看,东边的天空果然露出一片鱼肚白。
他点了点头,说道:“阿琪姑娘,谢谢你替我向你娘做的求告。正像你说的,我们要把她永远珍藏在心里。”他顿了顿,又说,“现在让我们准备走上明日的征程吧。”
他脸上重新焕发出往日西域悍将的风采。
“这才是甘将军啊!”阿琪微笑着在心中说道。
甘英推醒了熟睡中的阿泉:“我们准备走了。”
阿泉揉了揉眼,坐了起来。
“甘将军,往哪里走啊?”他睡眼惺忪地说。
甘英一想,是呀,我们究竟往哪里走呢。
“那张羊皮纸。”阿琪说。
甘英猛地醒悟过来。马上把吉离的那个小匣子又掏了出来。
那羊皮纸上的线条密密麻麻,有的好像山麓,有的又如同江河,糟就糟在这上面注出的文字都是大秦国的纸,甘英一个也无法看懂。
“阿琪姑娘,烦劳你指点一下吧。”他把羊皮纸递给了阿琪。
阿琪接了过来,仔细地看了起来。
“甘将军。”她抬起头来,严肃地说,“恐怕这不能帮我们多大的忙,这幅地舆图只是绘明了如何从大秦国到安息国的塞列乌凯亚,而没有告诉我们从这儿如何去塞列乌凯亚。”
“想必那克拉苏将军也没有想到他的后人会到达远远超过塞列乌凯亚的大汉啊。”甘英嘆道。
“那我们如何是好?”阿琪问道。
甘英沉默了一阵子,说道:“我们先去安息,到了安息再打听塞列乌凯亚的所在。然后就可以抵达大秦国了。”
“也只有这样了。”阿琪说。
突然,阿泉大叫道:“要下雨了!”
甘英一听,心里不觉好笑,想着大漠中,一年能够下一两次雨已是幸事,哪有那么巧的事,刚好让他们碰上的。
但是当他回头朝阿泉手指的方向望去,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在不远的天边果然有一朵浓密的乌云,趁着天色未明,黑沉沉地压上前来。
“阿泉,阿琪!赶快收拾好东西!”甘英叫道,他俨然又恢复到了临阵指挥的角色。
但是他话音刚落,豆大的雨点就落到了他的脸上。
只是在一瞬间,倾盆大雨就从天上没头没脑地浇了下来。
甘英迅速把散落在地上的物品收到包裹里,阿琪和阿泉也在一旁帮着忙。
甘英撑开一块牛皮大麾,阿泉和阿琪都躲了进来。
“没有东西了吧。”甘英问道。
阿泉和阿琪都点了点头。
突然,阿琪惊叫起来:“甘将军!快看!”
甘英急忙凑过去一瞧。
阿琪手中的羊皮卷由于没有及时收好,已经被雨水打湿了。上面居然显出了原来没有的蓝色的字迹。
“这是什么字,阿琪姑娘?”甘英急切地问道。
“卡莱尔……,塞列……。”好像字迹并不是十分清晰,阿琪也不是非常好辨认。
她把羊皮纸举到麾外,让雨水把它打了个烂湿,然后又拿了进来。
过了一会儿,羊皮纸上显现出来的字越来越多,越来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