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山西军士筑东胜城,北平军士筑宣府城。
乙巳,赐琉球国使臣亚兰匏、甚模结致等宴于会同馆。
丙午,以进士及第张信为翰林院修撰。
山东宁阳县民沈进诣阙诉水灾。先是,宁阳县汶河决,南连滋阳,西至汶上,水高出河丈余,滨河居民多漂流,田禾皆浸没,惟高阜居民获存,县以灾上闻。诏遣使省录被灾户数,使者还言:“灾不甚,民妄诉。”复遣使核之,亦诡符前使言,遂逮系其吏民。至是,进诣阙诉言:“民实被灾者千七百余户,而使者所录止百七十余户,有司督迫租赋,民愈困惫。”上命户部覆核之,得实,杖使者,释吏民,蠲其田租赋。
云南临安府僧鉴音等来朝,请开设僧纲司,从之,以鉴音为都纲。
丁未,命兵部:“凡武官子弟年幼袭职者,俟年二十以例比试。”
上谓侍臣曰:“毁誉之言,不可不辨也。人固有卓然自立不同于俗而得毁者,亦有謟媚狎眤同乎污俗而得誉者,夫毁者未必真不贤,而誉之者未必真贤也,第所遇有幸、不幸尔。人主能知其毁者果然为贤,则诬谤之言可息而人亦不至于受抑矣,知其誉者果然不肖,则偏陂之私可绝而人亦不至于幸进矣。问君子于小人,小人未必能知君子,鲜有不为所毁;问小人于小人,其朋党阿私,则所誉者必多矣。惟君子则处心公正,然后能得毁誉之正,故取人为难,而知言为尤难也。”
戊申,升行人司正为正七品,左右司副为从七品,行人为正八品,凡设官四十员,咸以进士为之。先是,所任行人多孝廉人材,上以其将命四方,往往不称使指。至是,始命以进士为之。凡赍捧诏赦、奉使外夷、谕劳、赏赐、祭祀、徵聘贤才、赈济军务、整点军马等事,则遣之,余非奉旨,诸司不得擅差而行人之任重矣。
旌表严州府分水县民陈光叔妻胡氏贞节。
己酉,命授琉球国王相亚兰匏秩正五品。时亚兰匏以朝贡至京,其国中山王察度为请于朝,以亚兰匏掌国重事,乞升授品秩,给赐冠带,又乞升授通事叶希尹等二人充千户。诏皆从其请,俾其王相秩同中国王府长史,称王相如故,仍赐亚兰匏公服一袭,副使、傔从以下钞有差。
庚戌,命天下种桑、枣。上谓工部臣曰:“人之常情,安于所忽,饱即忘飢,暖即忘寒,不思为备,一旦卒遇凶荒,则茫然无措。朕深知民艰,百计以劝督之,俾其咸得饱暖。比年以来,时岁颇豊,民庶给足,田里皆安,若可以无忧也。然预防之计不可一日而忘,尔工部其谕民间,但有隙地,皆令种植桑、枣,或遇凶歉,可为衣食之助。”于是工部移文天下有司,督民种植桑、枣,且授以种植之法,又令益种绵花,率蠲其税,岁终具数以闻。
癸丑,降山西按察司佥事宋礼、吕震为户部主事。时礼等考满至京,不进功绩文册,吏部奏之,遂降用焉。
甲寅,命韩王松、沈王模往省秦王、晋王、今上、周王、齐王。上以二王年幼,欲其游观诸王国都,以敦友悌之情,故有是命。二王之行,从官各十一人:翰林编修、王府纪善各一员,掌侍从、讲说经史、撰述文字;礼部郎中一员,掌祭祀所过名山大川及祀典神祗;序班二员,掌贊相礼仪;良医二员,掌调治药饵;典膳二员,掌王饮馔;百户二员,率校尉二百人扈从。二王同日启行,至宿州分道,韩王由周历秦、晋抵燕、齐,沈王自齐历燕、晋抵秦、周,皆至秋八月而还。
广西镇安府知府岑添保上言:“往者,征虏前将军傅友德令郡民岁输米三千石,运饷云南普安卫。本府僻处溪洞,南接交阯,孤立一方,且无所属州县,人民寡少,舟车不通,陆行二十五日始至普安,道远而险,一夫负米仅可三斗,给食之余,所存无几,往往以耕牛及他物至其地易米输纳,而普安荒远,米不易得,民甚病之,去年米才输七百石,尚逋二千二百余石。又本府岁输本卫米四百石,尤困极艰难,旧以白金一两折纳一石。今民愿依前例输白金,如准臣所言,恕宽民病。”书奏,从之。
夜,天鸣。
癸亥,上谓礼部臣曰:“先王之治天下,彝伦为本,至于胡元,昧于教化,九十三年之间,彝伦不叙,至有子纳父妾而弟妻兄妻、兄据弟妇者,此古今大变,中国之不幸也。朕膺天命,君主华夷,复先王之教,以叙彝伦,务使各得其序,既定于律,又着之大诰,以明示天下。比闻民间尚有顽不率教者,仍蹈袭胡俗,甚乖治体,宜申禁之,违者论如律。”
有儒士初授知县,陛辞。上问之曰:“试言莅民之道何先?”对曰:“教化为先。”曰:“教化何施?”对曰:“奖劝之。”上曰:“治民固以教化为本,而身又为教化之本,长一邑则击一邑之望,民率视己以为则,己身不正,民将何法?虽多为奖劝,彼不见信。故曰:‘以身教者从,以言教者讼。’尔其识之。”
甲子,命工部藏军器。上以四方底宁,师旅弗用,命工部取甲兵裹而藏之。
陕西有士人上《仁政书》。上览之,谓侍臣曰:“既言仁政,则必当爱民,何故所言皆劳民伤财之事,自相悖戾?彼山林儒生,不深究事体,然亦肯言,有可嘉也,不必指擿瑕玼,以杜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