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个昏倒在地的弟弟,他又忍不住摇头笑了笑。
然后他便弯下身来,伸出双手,在慕容廆的胸前一阵摸索。
不一会儿之后,一件金光闪闪的,制作精良的小匕首便是被他从慕容廆的身上摸了出来。
金色的刀鞘,镶嵌着几颗蓝色的、红色的宝石,而且又被这个十四岁的少年藏得颇为隐秘,一般人绝对难以发现,就像是被他很是珍惜的样子。
吐谷浑将刀从金鞘里拔了出来,银白的刀刃映照着这位十六岁少年的双眼,而他却是若有所思,神色看起来甚至还有些哀伤。
——只因为这把剑是他们共同的父亲送给他的弟弟慕容廆的,而他却没有这样的礼物,而他自小到大,似乎从来都没有得到过父亲慕容涉归的认可!
——也因为他是庶出,所以单于未来的继承人不是自己而是他这位躺在地上的弟弟,这同样也是遵从了汉人的规矩!
他想起这把匕首是那一天打败了宇文部的一次偷袭之后,父亲在营帐之中,亲手送给他的弟弟慕容廆的。
他还记得当时自己的父亲慕容涉归脸上所浮现出的那种满含喜悦与慈爱的笑脸,以及他的弟弟在得到这把匕首时候脸上所洋溢出的喜悦和兴奋。
当然,那一天其实他也是满脸喜悦地来到了父亲的营帐之外的,因为那一天只有十四岁的他亲手杀死了两个宇文部落的将领,却是只为了能够获得父亲的一句夸赞,哪怕只是一张笑脸。
其实他一开始也是很为弟弟得到这件小东西而开心的,毕竟他们是兄弟,毕竟父亲一向都很偏爱这个年纪较小的、需要保护的弟弟,而他也能够很高兴地看待这一切,或者说已经习惯了这一切。
直到他在帐外看到了父亲摸着他弟弟的头,听到了他父亲慕容涉归的这样一句话:“儿子,以后就连我这单于之位也会是你的!”
慕容涉归没有注意到他的大儿子那时正站在帐外,也就更没有注意到吐谷浑眼中流出的泪水……
吐谷浑嘆了口气,这样的回忆只会让这位少年再尝痛苦,凝视着仍旧紧闭双眼的弟弟慕容廆,他的脸上,却是既有嫉妒,又满含怜惜。
他现在或许正需要发泄!
就在这时,他的耳边再一次传来了饿狼的吟啸!
“来吧!”吐谷浑突然挺身站了起来,瞪大双目,朝前怒喝一声。
从声音来判断,他已经知道这只是一匹孤狼!就像曾经的他一样,孤单,被人看不起,包括他的父亲!
他挺直身子,脚下双步移动,快速扭转头,双目警惕地向四周环视!
草木萧萧,寒风拂面,少年的发丝上扬。
窸窸窣窣的声音突然从不远处传来,少年将头偏转向了左方!
草丛被划出了一条直线!
是孤狼,是它急速奔跑的速度带动而起的线条!
“嗷!”
突然,草丛之中急划出了一条黑影!它张开血红的大口,再一次发出了一声长啸!
这饿狼虽然体表干瘦,然而一幅骨架却是足达半丈之长!
它一边长啸,双腿同时猛地一蹬地面,竟是直接朝着吐谷浑扑咬了过来!
它想咬住吐谷浑的腿。
不过却是被这个身手敏捷的少年一闪躲过!
这一咬扑空的饿狼双眼已越发地发红,它喘着粗气,然后便注意到了那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猎物”慕容廆。
它无疑是聪明的,然而吐谷浑却已经意识到了这饿狼目光之中突然出现的那种狡黠的转变,或者说自从一开始他就已意识到这饿狼一定会注意到自己这虚弱的弟弟,所以他自从一开始便一直紧紧地靠近着躺在地上的弟弟,目的就是预防这头野狼的突袭!
吐谷浑右手紧紧地握着短匕,此时已经站在了他弟弟的身体前面,试图阻挡饿狼那种垂涎的目光。
饿狼显然是被他的这种举动激怒了!
“嗷!”
它再一次发出了一声怒吼!
然后再一次朝着吐谷浑扑面咬来。
吐谷浑右手挥刀,拼劲自己残剩的力气,想要刺到饿狼,无奈匕首虽然锋利,然而过短,于是他好几次都差了那么一点,过了一段时间也只是刺破的它的一成皮毛。
“嗷!”
突然,饿狼趁着吐谷浑因为自己的弟弟有所分心之时,竟是猛地咬到了他的左腿!
鲜血,痛感,紧着着使得这坚毅的少年一脸煞白!
但也因为下意识的反应,他的右手上的匕首猛地刺向了饿狼的颈部!
“嗷!”
野狼悲惨的一叫,不过却是没有放弃,显然它没有受到致命伤,一双狼牙竟是猛地如电钻一般,深深地插进了少年的血肉,并直接刺进了他的腿骨!
少年紧咬着的牙关已经出血,然后猛地一弯腰,右手再一次伸长了一几分距离,而左手也是同一时间按了过来,猛地施力将狼头按住,而紧接着,右手的短匕便猛地刺入了饿狼的喉咙!
短匕抽出,鲜血飈射!
“嗷!”野狼再一次发出一声嚎叫,紧咬着吐谷浑的狼牙也已经抽出,竟是咬掉了这少年腿上的一块肉!
吐谷浑这一次绝不会让它活下去!
他右手的短匕以一个奇快的速度,在这饿狼嚎叫时,猛地刺入了它的血红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