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是少年如当初那般泪眼之下清澈透亮的眼神，一边是少女蚀骨黑红的眼眸中的爱意。


    “栩，我们很快就会永远在一起了。”


    栩的全身开始泛起金色的火焰，整个人被包裹其中。


    月漓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化为金色的星点，融入她的身体。


    自此，月漓不再是至恶之躯，她有了一半神的血脉。


    白色的羽翼，从她身体的右边生出，与左边的黑色羽翼，结成一对。


    她额头上的黑月标志，旁边多了两条类似羽毛的叶片形状。


    她黑红色的眼眸里，若隐若现地多了一层金色的轮廓。


    “栩……”


    她张开双翼，飞向寥廓的天边，速度快到化成一黑一白两道光芒从天边划过。


    元灵大陆大大小小数以万计的神明，翘首以盼，一眼望去无边无际，密密麻麻的人群，布满了她的视野，大家终于等到她出关的一天。


    月漓的眼中，走马灯一样不断地晃过这些人影。


    他们一边激动地看着月漓，一边用手指在胸前画着什么，虔诚地闭上眼睛，霎时间洪亮的高呼响彻天空。


    “吾愿为元灵世界极光。”


    说着，他们通通化为一束束的光芒，聚合到月漓身上。


    月漓惊诧地看着聚集到自己身上的光束，感到体内属于白色的力量如潮水般猛涨，之前光是栩的话肯定不能平衡她体内的黑色力量，但是这么多光融进来就好多了。


    他们每一个人，都愿意为元灵大陆，放弃千万年的修为，化成一道光为后人遗下福祉。


    和晦明之眼战斗的，不止她一个人呢。


    ……


    为了供月漓一个人，元灵大陆说是被重置了都不为过。


    神明被化作白色力量，月漓之前清洗了元灵大陆的高层，打破了阶级固化、垄断资源的状况，待到尘埃落定，元灵大陆将会迎来一个全新的时代。


    月漓跟着谧影，来到被清理后的冥域底层——妄生之海。


    与其说是害，不如说是一望无际的幽绿色火海，火是滚烫的，但这妄生之海却是寒气逼人。


    “丫头，你还需要一件武器。”谧影指了指被放在火海中的黑色长戟，长戟经过千锤百炼，散发着泱泱黑气。


    “这个吗？”


    “只不过，还差一样。”


    “……又是什么？”月漓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


    谧影转过身来，妖冶艳丽的笑容中，在幽绿火光的映衬下，居然多了几分温柔和婉约。


    她款步而来，摸了摸月漓的头发。


    “丫头，星洛那孩子，总也长不大，我对她是真的不放心，但是现在不放心也不行了，当母亲的，总有一天是要撒手的。”


    “女神？”感到谧影的话应证了她的猜测，月漓慌忙阻拦：“不行，女神，你是整个魔族的元首，没有你魔界……”


    “傻孩子，神界的光明神都敢英勇献祭，本座堂堂一个魔神有什么不敢的？”


    “女神！”


    谧影甩开月漓的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迈着沉重却果断的步伐，身影逐渐向那片无边无际的暗绿缓缓而去。


    “月漓，你要记住，想要成大事，就必须要有牺牲一切的觉悟……”


    撕拉——


    火，瞬间融化了什么东西，发出滋滋的声音，将月漓的心灼烧得疼痛无比。


    接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月漓的身后站满了恶魔，都是魔界修为颇高的魔灵。


    他们纷纷紧跟自己女神的步伐，一个个义无反顾地跳入妄生之海，用自己的血肉和灵魂，为这把魔戟开刃。


    月漓在一旁呆呆地看着，已经无力去阻止这些决心赴死的人。


    在最终的和平面前，所有人都抛下立场，什么神与魔，大家都不想元灵世界毁灭，需要他们的时候，这条命便随意挥洒！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月漓摇着头，明明战胜晦明之眼是为了让大家都能够过上平安的日子，可是现在重要的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她而去，大家都死了，这场仗打得还有什么意义？


    黑红色的光芒稍微将伸手不见五指的冥域照亮，世界上最毒辣的兵器横空出世。


    是融合了恶魔女神和无数魔灵的魔戟。


    它稳稳地落在月漓手中，似乎生来就知道自己的主人是谁。


    ……


    黑界大殿内，星洛如失去灵魂的娃娃，抱着自己的兔子玩偶，双目没有焦点的坐在她母神平日经常坐的宝座上。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母神主动去承担了什么样的责任。


    虽然平日里表现得小孩子心性，但在关键的时刻，无论什么样的痛苦，作为黑界甚至魔界未来的女神，她都要强迫自己忍下去。


    她屏退了所有人，她想静一静。


    “踏，踏。”


    星洛抬起没有高光的眼眸，紫色的眸中，黑色衣服，背负黑白两只翅膀的少女的身影渐渐放大。


    “星洛……对不起。”


    “呜哇哇哇哇！”星洛忽地扑进月漓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月漓眼底藏着悲伤，但掩盖在淡然之下，她轻抚星洛的后背。


    “哭出来吧，星洛。”


    华丽空旷的大殿上，两个姑娘的身影是那样渺小而绝望。


    ……


    星洛没有了母神，但是在日穆和辰烨的辅佐下，已经开始渐渐适应自己女神的身份，心性也愈发成熟，虽然终日玩偶不离手，也许那是她心里孩童的那部分最后的区域了。


    月漓也通过星洛，打探到森玖她们的消息。


    这些年，元灵大陆被彻底洗牌以后，各方势力不得不重新培养和选拔人才，当然在制度上也有了革新，因为他们之前都是中低层的势力，所以很清楚自己需要什么。


    雅缇纳和星洛一样，这些年都在招揽人才，森玖她们这些“老兵”都成了重中之重，一个个的都成了威风凛凛的国防女战神。


    但是斯娜亚那个女人，反其道而行之，她就不喜欢那些条条框框的，自己浪迹天涯去了。


    有一次，还闯进魔界找她喝酒，魔界当时的水平也没人拦得住她。


    而且她又和月漓认识，星洛也没怎么拦着。


    还是像当年一样，斯娜亚将酒瓶高高地端起，她总喜欢倒细水流，说那样显得优雅，有品位。


    “丫头，真没想到，你的真身是这个样子，所以你是要去迎战那个东西？”


    “当然，这是我的宿命。”


    看着月漓那张坚定的面容，斯娜亚看着桌子上的佳肴美酒，摇摇头，笑容中带着几分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