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么时候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宁勿深说要送他回家,他想拒绝,但对方执着地犹如当年,「不行,坏人太多了。」
那时候他只以为对方只是想哄着他玩,就像小时候同样矮小的孩子却非要看着他走进家门才挥手往自己家里跑的小孩子一样。
所以他忍住眼泪,压低声音,「对啊,那你得保护我。」
对方笑着,说当然了。他那时还看不懂面前这个已经分离太久,长大了的人是何心情。他只是在对方这种纵容里慢慢享受失去太久的温暖,喝着即使他不在也有的牛奶,进入对方的生活,看着四季更替。
直到后来,他知道原来当年他的离开对方一直以为他是被坏人抓走了,那个小小的孩子求着大人把他找回来,在他门前固执地等着,一年又一年,细心做着礼物,后来他逐渐长大,没再提起这个发小,这一段故事好像没有给他留下痕迹,这个人或许只是他生命中不太重要的一个伙伴。
可是多年之后的一个简单的介绍,一个许久没喊出的名字就能让他再想起来。
就像一颗种子,多年耕耘,破土而出。
宁勿深说过,他记忆很好。
怀念曾经的,没有遗忘的,不仅仅只是一个人。
三
越则给宁勿深表白是在一个周末。
他先是把人约到家里,等着人来的时候他不禁感慨自己的胆大,给喜欢的人表白,没有浪漫的千纸鹤,没有一封又一封都情书,就这样甩下一个重磅消息。
也不知道他接不接受的了。
门铃响了,宁勿深进来之后给他递了一袋水果,「阿姨不在?」
「嗯。」
越则手心冒汗,他稳住自己的声音,看对方走进来,细心地摆好果盘,转头问他要不要水果。
「我有话跟你说。」
宁勿深顿了顿,收拾好东西,走到他面前,「怎么了?」看他额头冒汗不禁有点担心,轻轻给他拂去汗水,低声再问了一次,「怎么了?」
难道是不舒服吗?也有可能。屋内虽开了暖气,但热应该不至于,可对方脸颊绯红,额头冷汗,神态间还有些紧张。
越则猛地抓住他手腕,看对方被他吓了一跳就强忍着平静下来,「那个……我想提前高考……早点入学。」
宁勿深点点头,「可以,你担心吗?没事的,我可以多给你辅导一下,你的能力没有问题的。」
越则弯了眉眼,「我不是担心这个。」他相貌虽不如宁勿深惊艷,但五官端正气质温雅,与他是不同方向的好看。
「我……我喜欢你。」
宁勿深先是嗯了一声,随即沉默了一会儿,睁大眼睛,好看的凤眼都差点被他睁圆,惊愕道:「什、什么?」
越则仔细观察了一会,看他没有露出厌恶反感的情绪心就踏实了一半,凑上去摸了摸他的侧脸,顺着抚摸了一把他的颈项。
「就是字面意思啊,我喜欢你,想亲你的那种。」本想给他演示一下,但担心对方暂时不能接受,越则只好惋惜地给他解释。
「……」
???
宁勿深眼睛睁得恢复不过来,被越则一把按在沙发上坐着,他挣扎几次都没有站起来,心里惊涛骇浪,惊雷滚滚,他本想直接告诉越则这是不好的,可是看到对方笑意盈盈的眼睛就莫名说不出话。
越则俯身贴近他,「暂时别急着拒绝我……好不好?至少得让我试试看。」
「试、试试看什么……?」宁勿深不敢跟他对望,没有退路,只能接着他的话。
越则盯了他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亲在他眼睛上,对方反射性地闭眼,抖动的睫毛浓密纤长。
「试试看,你能不能喜欢上我……我这样会让你觉得噁心吗?」
宁勿深不忍看到他失落阴郁的样子,「没有……不会的。」
他在国外多年,其实看到的恐怕比越则还多,同性对他并不是什么足够让他惊讶的事情。
只是因为对方是越则而已,他不想让越则难过,但觉得不拒绝对他也是一种伤害。不过越则却不会想这么多,知道宁勿深不会厌恶他就开心了,在学校里翻看着诗经里面的情诗。
盼望着有一天,对方能以同样的情诗回复他。
四
专属于你一个人的情书:
我不会写这些从前让我觉得腻歪的句子,但遇见你之后这些就好像成了我的一部分,我想以最热烈最温柔的句子来表达我对你的喜欢,但我相信你看了会羞耻地不愿继续。
我也想写出你的万分之一好,告诉你我为什么喜欢你,但我贫瘠的语言无法告诉你你有多好,对于我而言,你就像每晚我书桌上的檯灯,还有每天都不间断的牛奶。
我不喜欢牛奶,也不喜欢疲劳的学习,但因为你,我觉得这一切都是美好的。在书桌前我能想起你一字一句说的题目,手机里有每一次我们的聊天记录,你可能觉得这些太过于矫情,但这些都是我想告诉你的。
你喜欢不喜欢我,现在对于我突然没有那么重要,我还能继续和你相伴,你继续对我好,我继续努力去报答这份好。这就是我所想的,虽然我依旧会期望着你和我能牵着手,就像学校里偷偷摸摸的情侣一样,在无人的角落接吻和拥抱。但人总要知足,现阶段来说,这样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