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嘆了口气，扒开她的脸，她的眼睛湿润泛红，扁着嘴一股生闷气的表情。


    “没有。”我说。


    “那你为什么？”娜娜不理解。


    我斟酌用词，娜娜被我宠坏了，我开始有些懊恼。我说，“你以后要和别人在一起的，我们这样不好。你想想如果你男朋友老是和前女友腻在一起，你会开心吗。”


    娜娜不说话了。


    我以为她明白了，结果她直起身子，抱住我说，“可你是安德啊。”


    我想起她以前不管不顾的扑到我身上来，直接吊在我身上。才几年的事。


    “安德也是男人啊。”


    娜娜没再说话，抱了一会她就兀自下了床，走到门口，她转过身，问，“你要赶我走吗？”


    我说，“不，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娜娜走后没多久，寻南也来了。


    他站在门口，不进也不退，但卡在门的位置，门关不上。


    我有点困了，“还有事吗？”然后我打了一个呵欠。


    寻南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说，“没了。”


    我走到门口，抬起头看他，他比我高了一个头。


    “晚安。”我说。


    寻南的眼睛漆黑湿润，就这样看了我会，他垂下眼睛说，“晚安。”


    寻南天天陪在我身边。


    我总是恍惚的不记得很多事情，寻南不说，我也不想不起提。


    我书房有很多书，寻南每天就来这里看书。我躺在摇椅上，面对这落地窗，然后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醒来时，寻南就坐在我脚边，身边摊着本书。


    “你醒了？”寻南问。


    他的模样平静宁和，黑色的眼珠闪闪发光。


    他默默的等待我醒来，在我睡着的时候。


    我知道时间并没有变慢，只是我的身体越来越慢。安静的闭上眼，躺在摇椅上一下午，这是我的生活，而不是寻南的。


    我突然就记起来了，并且牢记在心。


    我要给寻南找个工作。


    我的朋友很多都不管事了，我找的是一些叫我叔叔爷爷的人。


    给寻南找份工作并不难。


    我问寻南，“你是什么学历？”


    寻南坐在我身边，脸上露出些羞赧的情绪，但他克制着，“高中。”


    我回给了电话那头的人，我的语气平和如常，对面也似乎毫不在意。


    挂了电话，我对寻南说，“你明天就可以去工作了。”


    可寻南似乎并不高兴。


    娜娜很闲，她投资了许多小生意。平时除了在外玩，就是在家，有时候夜不归宿，我会语气平和的对她说，让她下次记得打个电话回来。


    我没了一个妻子，却似乎多了一个女儿，尽管我不知道有孩子是什么样的感觉。


    但娜娜是我的家人。


    我让娜娜送寻南去上的班，也让娜娜记得去接他。


    寻南有些不愿意，但他看着我终究什么都没说。


    他嘱咐我中午饭要好好吃。


    他还问我，晚饭想吃什么？


    娜娜看得目瞪口呆，她从未这么婆妈细心过。


    我笑，说我会的。


    说，我想吃什么会叫阿姨去买。


    但，现在的我已经对大多数东西都没了胃口。


    我不需要他做什么，这是我表露出的意思。


    寻南露出茫然可怜的表情。


    这一刻我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寻南似乎想留在我身边。


    但我只能微笑着看他们离开。


    院子里汽车引擎发动，屋子空荡荡的了。


    寻南刚开始工作，他变得很忙。他有很多事不懂，他得花更多的时间去学。


    每天我醒的很早，天还没亮，我就一个人下了楼，坐在客厅里等着天亮。


    我不开灯，坐在黑暗里，我看着天色慢慢的亮起来的。


    刚开始他们下楼看到我的时候会很惊讶，但后来他们慢慢就习惯了。


    有一天我坐在客厅等天亮，这似乎成了我每天必做的一件事。娜娜进来了，她身上沾着浓烈的冷湿雾气。然后她看到我，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就扑过来了，压倒在我的身上。在那一刻我十分感激娜娜是个体态轻盈的女孩。


    娜娜只是牢牢抱着我什么也没说。


    只是牢牢的抱着我。


    那天之后，娜娜就很少出去了。


    我们都知道娜娜失恋了。


    因为那之前她每天都在我们面前疯狂的夸一个男人。


    夸的太不切实际，我和寻南都不当真。


    但现在，她很久没提到过那个男人了。


    然后有一天，娜娜和我说，有人在追寻南。


    她着重强调，是个男人哦。


    这个哦字百转千回。


    然后我也“哦”了一声。


    娜娜见我如此平淡，气呼呼的走了。


    寻南的变化我看在眼里。


    因为工作，他变得越来越充实，不懂的他就学，工作多，他也不抱怨。我很高兴他变得不卑不亢。


    寻南最近心情好，我看的出来。


    他是个藏不住事的。


    但娜娜一说，我还是上了心的，我希望寻南能找到好人。


    我没对娜娜说，我其实看到过那个男人。


    那天我想偷偷去看下寻南，我坐在车里等了几个小时，终于等到了寻南出来，可他并不是一个人。


    那个人身材高大，似乎比寻南大了些。我没带眼镜，但也可以看出他们是笑着的。那种朝气蓬勃的笑，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过了。


    晚饭我吃不了多少，吃完我就坐在沙发上休息。


    后来，寻南回来了。


    比平常晚了很多。


    以前他总是会及时回来陪我吃晚饭。


    寻南很高兴，他说，“我和同事一起吃了晚饭。”


    我笑，“哦。”


    寻南有些茫然的看我，似乎不明白我为什么回答的这么冷淡。


    看他这模样，我又心疼了。


    他还小，许多事都不懂，可我并不能照看他一辈子。


    娜娜我已经很放心了，就算失恋一万次，她也只会越战越勇。


    我把寻南叫过来，问，“玩的开心吗？”


    寻南点头。


    然后他又小心翼翼的看我，说，“你没不高兴吧。”


    他嘆气道，“我总是很害怕。”


    “安德，你说你在我身边，可我总是觉得你很遥远。”


    寻南看起来有点无助。


    我没想到我对寻南来说那么重要。可那一刻，我只是任凭寻南把额头靠在我的肩膀上，我一句话也说不出。


    当手机上收到几条祝我生日快乐的简讯时，我才想起今天是我的生日。


    娜娜不喜欢生日是因为她觉得这是提醒她又老了一岁。


    我对生日没有什么感觉，所以你看，我都记不住它。


    但我确实没料到今天晚上会有个大大的惊喜等着我。


    当我在摇椅上昏昏沉沉的睡着的时候，有人轻轻的拍了拍我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