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恢复了精气神,姜止站起来解释道:
“各位莫慌,这位公子不知道因何故,喉头里肿了一大块儿导致通气不畅,和言欢宴的菜品并无半分关系。”
人群里有个大哥非站起来挑事儿: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吃了你家的菜才出事的?”
莫行止一记眼刀飞过去,那人立马怂了,嘟嘟囔囔道:“还不让人说实话吗……”
人群中有人小声应和:“是啊,谁知道是不是菜有问题?”
“我也说是,这家店又是新店,安全还不一定有保障呢!”
有人质疑,就有人肯定。
一个衣着光鲜的小姑娘冒头,一脸愤懑,似乎想撕了那个男子的脸:
“你们这些人瞎说什么!成世子是什么人?他可是医首,先前鼠疫谁救了你们?这会儿都忘恩负义了吗?”
“就是。”另一个熟悉的男声传来,他说:“成世子是什么人?菜里有没有问题他能看不出来?”
姜止抬头一看,竟然是陈远带着一家人来给她捧场了。
小宝瞧见姜止,竟然还记得她,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喊:“世子抱抱!世子!”
小宝娘吓了一跳:“小宝,别这么无理!”
“没事。”姜止一手把人捞起来抱在怀里:“小孩子嘛,就是这般可爱的。”
人群的喧闹平息了一些,很快,特别挑事的几个人也被太子的侍卫请出去了。
地上的锦衣公子恢复了些力气,用手半捂着自己脖子上的伤口,说:
“多谢成世子搭救。”
姜止摇摇头:“没事,既然是在我的酒楼里出了问题,我理应要救你的。”
男子因为喉咙漏风,说话很是嘶哑,但也难掩那张俊朗逼人的脸。
宋清玄小声感叹:“哇……好帅。”
男子的笑意更深,他知道周围有些人对这酒楼异议颇多,主动开口解释道:
“在下今日给各位添麻烦了,咳咳!只是我自幼体质与常人不同,无法吃下含有茴香的食物,一吃就会浑身难受,甚至还会窒息。”
小厮有些诧异:“啊?公子,为何小的不知道?”
男子也不恼,笑着解释:“咳咳、这件事只要家中管家和厨子知晓就好,所以并未声张,你不知道也是正常。”
人们这才又放心了些,继续动筷子品尝眼前的美味佳肴:
“我就说,这么好吃的菜怎么可能有毒?”
“是啊,这味道真的是好,我从来没吃过这么美味的东西!”
危机解除了。
那位公子环顾他们几个人,最后目光锁定莫行止,走上前行礼,声音还是很嘶哑,可是面对未来天子的时候,他的脸上没有半分谦卑。
他说:
“在下莫从易,拜见太子殿下。”
听了这话,莫行止才把目光放在他身上,迟疑着问:“莫姓?皇家?”
奇了怪了,整个王城里姓莫的人屈指可数,可这里面偏偏没有一个叫莫从易的。
众人都很奇怪:“你是哪家公子?我们怎么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莫从易不卑不亢地回:“在下是七王爷之子,往前因为身子骨弱,所以并未养在王城,而是在外家养着。”
七王爷?
七王爷当初重疾身亡的时候,貌似并没有子嗣,怎么会无端冒出来一个儿子?
莫行止很快捕捉到这话里的问题,问:“既然是在外家养着,那你的名字并未入籍?”
莫从易的脸黑了一下。
当初七王爷死的时候,他母亲怀了一个月的身孕,且并不明显。
又加上莫从易母亲只是个侧妃,害怕这儿子被当时的太子莫修所害,只好偷偷求助于如今的太后。
太后虽育有两子,可她偏偏只疼爱七王爷。
也连带着很喜欢这个肚子里未出世的胎儿,便把母子两人藏起来,一直等到孩子养大了,养的风度翩翩才华绝伦之后,才想着带进宫来。
所以……莫从易是真的没入籍,他以前为了掩人耳目,甚至根本不姓莫。
莫行止这才放心了。
没入籍,也就是说就算这个男子真的是七王爷之子,那他入籍之路恐怕也不会成功。
太后在这个时候搞这一出,不就是司马昭之心吗?
皇帝难道看不出来这几个人打的什么主意?
他能这么简单就把人迎进宫里?
他语气不善:“既是未入籍,也就是你的身份不定,是否是皇家人还未可知。”
“希望在那之前,你先收起你的这股子骄傲,别辱了皇家名讳!”
莫从易被骂了也不恼,徐徐解释:
“此次回王城,并非我之意,而是祖母许久未见我,十分思念,这才下了懿旨让我回来认祖归宗。”
“是不是真的皇室,祖母自会定夺,还请太子不要太过在意此事,在下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王爷之子,再怎么样光芒也不会掩了您。”
他一口一个祖母倒是喊的亲热。
莫行止被这件事气得不行,他甚至没心思吃饭,简单地告别之后就回了宫。
他要赶紧去永安宫一趟。
这边莫行止心情糟糕,姜止的心情却还不错,她颇有性质地邀请这个男人:
“这位公子,既然你的菜里有茴香,会引起你的病症,那你刚才肯定没好好吃饭吧?”
旁边的宋清玄就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一听这话赶紧兴奋起来,说:
“那肯定呀!公子你不如来和我们一起吃饭,我让后厨别放茴香。”
她身旁的凤弈……脸直接黑的像锅底。
莫从易嘴角带笑,他依旧半只手捂着喉咙,很是抱歉:
“若是我的脖子未曾穿孔,那今天这顿饭我是断然不会推辞的。”
“可是……”
她们俩这才想起来,这位帅气公子脖子上还有一个孔呢!
吃什么饭!
姜止尴尬一笑:“抱歉抱歉,我竟把这件事忘了,那公子您还是早日回去歇着吧。”
后面的宋清玄又插了一句:“刚刚这顿饭我请!你不用给钱——”
话还没说完,凤弈直接一手把她扯开,攥住宋清玄的半边手臂,两个人携着离开了现场。
偶尔还能听到宋清玄的讨饶声:“啊……我错啦……不是这样……”
姜止觉得好笑,目送着莫从易离开,又招呼着自己的好友们吃饭。
刚一出门,小厮就说:“公子,你如今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就不怕皇帝使绊子,不让你进宫?”
“再说了……太后娘娘不是说……不让你……”
莫从易轻飘飘地扫他一眼,脸上虽挂着和煦的笑容,却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无妨。”
“他们肯定会想法子不让我进宫,但是太后肯定已经想好了法子,她是什么人,深宫里沉浮这么许多年,难道处理不好这件事?”
“再说了,”
他斜眼瞥了瞥小厮,脸上的笑意很浓,说:“这件事也不是该你操心的吧?”
小厮神色一暗:“小的知错了。”
两人弯弯绕绕地穿过大街,终于,从一个小巷子里出来的时候,莫从易的身旁已经换了幅生面孔。
他很是从容地擦掉自己手指上沾染的血迹,对旁边的人说:
“你姿态不必如此小心,我待人向来都是十分和煦的。”
殊不知,那小厮抖得更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