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二日上午。
怀玉手里牵着矮矮瘦瘦的小北走在大街上,两人在集市里花了一小块碎银子买了几个馒头揣在身上,准备出城。
这时候莫修才接到凤羽卫的消息,当然,凤弈也刻意地拖延了通报消息的时间。
“陛下,已经按照您的指示,那圣旨已经成功让人劫走了。”凤弈禀。
莫修觉得手里那杯茶突然变得苦涩了,他有些难以置信,就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什么圣旨?”
凤弈:“就是召顾家军回城的圣旨啊,陛下不是说了吗,那圣旨让人劫去就劫去……”
宣帝牙齿咬的“咯咯”直响:“混账东西,朕派的人根本还没出发!圣旨到底被什么人劫了,赶紧全城戒严给朕好好搜!!!”
“必须给朕把圣旨找回来,否则拿你是问!”
宛宛拉着小北,两人排着队出城去。
那将领看了一眼两人,也没多想,直接问小北:“这妇人是你什么人?你们这是去哪儿?”
小北似乎很害怕这个将领,往宛宛的身后一缩,活脱脱才十岁出头的样子,弱弱地说:“这是我娘亲,我、我和我娘去走亲戚……”
“哦,赶紧走吧。”
那将士也不再看他们了,招手就让两人赶紧出去。
宛宛心里松了一分。
可没想到下一刻,有一匹快马从城中央那边疾驰过来,马背上的人高声喊:“全城戒严!送往边境的圣旨被人劫了,每一个进出的人都需要严加搜查!”
两人心里一紧,加快步伐就要往外走。
“你等等!对那一对母子,你们站住!”一个将士喊道。
宛宛愣在原地也不敢跑,只是捏着小北的手又紧了一些,压住嗓子问:“怎么了,这位大人喊住我们是有什么事吗?”
刚刚检查他们俩的那个将士也过来,问:“大哥,他们两人怎么了?”
大哥往后扬扬脖子:“没听到吗,圣旨被劫了,进出城要严查!”
那将士一笑:“这两个孤儿寡母的,他们有什么本事偷圣旨?”
说话间,大哥一把拉过宛宛背后的包袱来,嘴里嘟囔道:“这不是为了保险起见嘛,每个人查查不都——”
他话还没说完,手底下摸到了个硬硬的长棍子,话就突然卡壳了。
“怎么了大哥,有什么发现吗?”
那个被称作大哥的人手里抓着宛宛包袱里的两个硬物,沉着脸问:“这是什么?”
宛宛被吓了一跳,回:“是、是两根擀面杖……”
“放屁!你没事把擀面杖背在身上做什么?”大哥怒骂一声,当下就拆了宛宛的包裹来检查。
“祖传的嘛。”小北小声反抗。
然后——
然后从里面掏出两根白嫩细腻的擀面杖来。
同一时刻,远在边境的高岩国里。
姜止的动作很迅速,隔靖军举兵还有整整一天呢,她的超大药丸就制作完成了。
这个药丸成分简单,用法也简单,只要事先在路上燃起火堆炙烤药丸,那方圆一两百米的人都会慢慢手脚无力,药效虽然不够持久,但是这么大一颗药丸,若是等它慢慢燃尽,恐怕也要好大一天。
这样的药丸她制了十多颗,又嘱咐了点火的人千万要记得蒙住口鼻,做完了这一切,她才心满意足地睡了个好觉。
这两天为了赶时间早点把药丸做出来,她两天都没睡个好觉,常常是困了就躺一会儿,打个盹儿就又起来干活。
原本培军和宣军都以为靖国会按照起初的计划,在明天凌晨大举进攻关城。
所以这天上午,姜止打算美美的睡个觉,下午再起来给众将士们熬些伤药汤,等到晚上众将士趁着夜色出发去边境。
变故就是出在这个时候的。
姜止才陷入沉睡当中没多久,培国的探子突然快马来报:靖军有了动静,开始大肆整顿人马了!
那顺觉得不对劲,他赶紧整顿将士们,又按照原本商议好那样,派出一百人的小队,分批次去沿靖军的援军过来的路上点燃火堆,打算投毒。
众人又立刻打点行装。
探子又来报。
靖军已经出发往王城那边赶了!
按照原本的计划,靖军将会在明日凌晨大肆进攻,他们今晚便趁着夜色提前在关城附近藏好。
因为从高岩到关城约摸需要一个白天的路程,而从楼兰到关城则只需要半日!
他们之间隔了足足的半日之差!
培帝为什么如此紧张,他不是担心顾家军扛不住靖军的进攻,他害怕的是,那二十万的武家将会提前准备好,到时候自己派去的援军还没到战役就结束了!
这样的话,自己派去的援军还叫什么援军,干脆叫马后炮算了!
所以他当机立断,只留了五千将士驻守高岩,余下的人先派五千骑兵全速去关城援助,剩下的将士则是一路小跑过去。
可是……这样下来培军就没有休整的时间,刚刚赶路到达,就又要去上战场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这场战役添加了太多的不确定因素。
他们甚至不确定投药的人会不会抓住机会,不确定那五万的培军会不会被拦在路上。
若是培军被前后的靖军被夹住了,那才叫倒霉呢!
姜止被周遭哄闹的声音吵醒了,她睡眼朦胧地掀开营帐的帘子,抓住一个跑的匆忙的将士问:“这是怎么?怎么如此慌张?”
将士转过头来,脸上有些慌乱:“公主,靖军已经向王城出发了!我们再不出发就赶不及了!”
哄——
她心里那些稳固,那些胜券在握轰然倒塌了。
关城的城墙上,只有几千人驻守。
个各关卡上的人员也薄弱,而且一时之间也没办法确定靖军从哪个入口攻进去。
靖军足足还有三四万的人,再加上后面的五万援军,那就是两千对八万!
培帝以为罗城里有二十万武家将,所以他肯定不会担心顾家军守不住城,他只会害怕自己去太晚捡不到便宜。
可姜止心里却是清清楚楚,那二十万武家将根本不会出手帮忙,他们就等着看顾家军守不住城,就等着顾家军守不住城!
那样,皇帝才有夺了顾舒尘权势的理由。
她只觉得心里乱糟糟地快要成一大团浆糊了,当下便什么也顾不上了,揣上自己的几本医书,又背上小药箱就往外跑。
“小止!”
那顺在一众手忙脚乱的将士里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又看见姜止手里扯了匹马,便一把拦住她,喊:“站住,战场上危险得很,你不许去!”
姜止蓦然回过头来,那原本如同秋水一般的眼睛通红,就连那顺都被吓了一跳:“你、你这是怎么了?”
她说:“我要去!我的挚友都在关城,我必须去和他们共存亡!”
大概是她的表情太过可怕了,那顺有一瞬间竟然被镇住了。
他转念想想:这不仅仅是自己的妹妹,可她也是宣国的世子,也是顾舒尘的挚友,现在去一趟也好像没什么不妥。
“朕陪你去。”他当即换了想法,吩咐道:“破荒,派人把朕的战甲取过来。”
“不行。”破荒拦在两人面前,回:“陛下,让您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已经是我的失职了,微臣是绝对不会允许还要让您上战场的!”
这可是他们培国的皇帝,万一在战场上出了岔子,谁付得起这个责任?
“让开!”那顺怒。
破荒态度也很强硬:“不行,若是您要去,那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大哥——”姜止又看了一眼那顺,眼里是他最没办法抗拒的可怜情绪,她说:“关城还有好多我的朋友呢,我必须去一趟!”
就在那样的眼光里,那顺颓然败下阵来。
他噎了一下,最终还是妥协了:“好、好吧,破荒,务必照顾好公主,若是公主受了伤,你就剃头来见!”
“微臣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