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依舒被送到刑部的第二天,刑部派人传来消息,说是她畏罪自尽了。
这也正常,若是她落到太后手里,指不定会被怎么折磨呢,倒还不如一次死了痛快。
淮南王府。
“人怎么样了?”莫从易手上正阅着百官递上来的折子,头也不回地问面前的人。
“回太子殿下,人已经死了。”
莫从易“嗯”了一声,又嘱咐道:“尸体处理的干净些,别让人看出端倪来,对了,莫行止最近在做些什么,他那边有没有什么异常?”
那侍卫回道:“并未有什么异常,大皇子近几日都忙着四处凑钱,但是据我所知,他现在拢共只凑了几十万。”
几十万?账簿上国库的窟窿可是有七百八十万两,照这样的进度下去一个月后自己登基了,莫行止就彻底蔫下去了。
莫从易:“看好他,一旦有什么异常就立马上报,现在他可是我上位面前唯一的阻拦了。”
侍卫回:“是。”
现在,他就只需要安安静静地准备册封大典,到时候整个宣国都是自己的了。
至于皇祖母……呵,想掌控自己?先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吧!
六月二十六这天是个好日子,宋清玄又朝众人发来请帖,邀他们前往言欢宴喝点儿小酒,畅聊一下人生。
姜止也的确好久没和他们聚一聚了,当下就应了晚上的约,并且兴致勃勃地唤来宛宛:
“宛宛,快来给我梳妆,今日我想当整个屋子里第二漂亮的姑娘!”
怀玉好奇:“为什么是第二漂亮的姑娘,主子不想当最漂亮的么?”
最漂亮的?
“我再漂亮还能有多厉害,能漂亮过宋清玄去吗?”她回。
毕竟人家是王城第一美人,哪能随随便便就被人比下去?
“哦对了,”姜止又突然想起寄芙,便提议道:“你们给寄芙也送个请帖过去,邀她晚上一起去。”
怀玉点点头:“是。”
“世子今日想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宛宛手里拿着簪子,问:“我得找个和衣裳相配的发饰才行,先皇丧期,还不让穿颜色太鲜艳的衣裳,世子想穿什么?”
怀玉在一旁给她理鬓角,闻言有些耷拉着小脸:“丧期唉……我都差点儿忘了,可不穿鲜艳的衣裳怎么能好看?”
“就穿那个淡紫色的吧,那个衣裳好看,我也很喜欢。”
小丫鬟给姜止收拾好了衣裳,又听见自家主子说:“对了怀玉,落巡花长势如何,开花了吗?”
落巡花,是姜止根据太后如今的身体状况找出来的一种奇花。
这东西说花也不是花,但若是说别的吧,它倒更像一种蘑菇。
只是医书上有记载,只要配制合适的药材以及辅料,它能够三日内就被培育出来,开出一朵形同小伞的红色小花。
剧毒。
而且这东西的剧毒不是突如其来的,它是让死者如同自然死亡一般,死前还会有一个短暂的清醒阶段。
并且死后查不出任何端倪。
这是给太后准备的大礼,如今姜依舒已经死了,太后的性命没了仰仗,她恐怕每日活的更忧心吧?
恐怕……也更想要杀了自己泄愤吧?
怀玉:“长出来了,我刚刚路过的时候发现的确是有几朵伞状的小花,那花说起来也奇怪,没枝没叶的,就只有一个孤零零的花。”
这下姜止也顾不得晚上的宴会了,赶紧站起身来往外走:“你们俩过来给我帮忙,这落巡花的花期只有半天,若是半天过了,它的伞一打开就没有效果了。”
三人赶到院子里的草药房,看见角落里有一片小伞正开的齐整,红艳艳的一片,好看极了。
“都连根剜起来放好,我要用。”
说着她挽好袖子,又往大锅里加了些水,锅中有一个小锅倒扣着,小锅的边缘有一圈凹槽,严丝合缝地扣在大锅里。
这边摘好了落巡花,姜止又把花仔仔细细地洗干净了,最后同半碗水一起投进了锅里扣好。
姜止:“用小火把水熬干,熬干了再喊我,我去准备其他要用的东西。”
水熬干了锅里还能剩下什么?
两个小丫鬟心里有疑惑,却瞧着姜止那般认真的样子,都忍着疑惑没有回。
姜止则是在一边思考,怎么才能安全准确地下毒。
这个落巡花需要口服才能起作用,如今太后对她的敌意很重,若是自己进了太后的宫里,那恐怕太后恨不得把眼睛粘在她身上,半点儿离不开。
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
不仅如此,如果自己亲自下手,那事情一旦败露,没准儿会被人查出来。
该怎么办?
若是找旁人下手,那不是也害了别人吗?或者说……万一那人把自己供出去了怎么办?
思来想去,还是自己亲自去一趟最稳妥。
可怎么才能让太后毫无知觉地吃下这颗药呢?
做成药粉撒在菜里和水里?
若是害了旁人,让其他人也无辜中毒该怎么办?
这边姜止愁眉苦脸,那边怀玉正和宛宛小声聊天。
“这药是给太后的,对吧?”怀玉问。
宛宛点点头:“对,谁让太后那么坏,竟然想拿我家世子去炼药,真是个老妖婆。”
说道“老妖婆”三个字,怀玉的手突然抖了一下:“遭了,我想到一件不好的事情了。”
宛宛:“什么事?”
“你还记得玛瑙吗?”怀玉问:“她当时领了银钱出宫,没和咱们一起来这边,所以后来我也就没注意过她的消息。”
“前两天我在街上碰到一个原先旁边宫里的宫女,那人说不知道怎么回事,玛瑙不仅没出宫,反而还去了太后宫里。”
去了太后宫里?
宛宛眉头一皱:“我知道了,这个玛瑙肯定先前就是太后的人,藏在咱们春苑里,所以才会回太后那边。”
她嘟嘟囔囔道:“也不知道玛瑙有没有害过世子,有没有跟太后告过状,明明以前相处的时候……她是个挺好的人呀!”
玛瑙虽然是皇帝赐给姜止的三个宫女之子,但是她在春苑里从来没有犯过大错,也没有想插手主子的任何事,只是老老实实待在春苑。
可以说是任劳任怨,半点儿错处都没有。
“就是呀,”怀玉又凑近了些,小声说道:“那宫女还说了,玛瑙在太后宫里处处被欺负,被打被骂都是常事了,最严重的是,太后拿玛瑙来试药!”
“试药?”宛宛有些不解:“试什么药?”
太后自从得知姜止被培军杀死后,她就一直担心自己的身体安危,于是不知道从哪里请来一个传说中的世外高人,请他常住寿安宫附近,给太后研制解药。
那可是姜草下的毒,中间还有姜止的手笔,普通的大夫怎么解得了那样的毒?
于是这个大夫很不要脸地提出了一个法子:他要一个妙龄女子,给她身上种下和太后一样的毒药,然后用各种疗法在她身上试药。
“妙龄女子?”宛宛眉毛皱的更狠了:“我记得玛瑙的容貌非常出色,这样好的少女怎么就被送去试药了?”
但其实说是试药,那大夫手里根本没有姜止她们所下的那种毒,只能给玛瑙随便下了种会让人身体逐渐虚弱的药,然后借着试药的名头折磨玛瑙。
容貌那么好的女子,不过一个半月就被折磨得不成样子。
怀玉:“那宫女还说,她上次遇到玛瑙的时候还是在路上,听说玛瑙不堪受辱自尽了,那个大夫怕她死了,又急急忙忙把人送到太医院,这才被别人发现玛瑙的惨状。”
姜止在一边突然出声:“那人压根儿就是个骗子。”
一个大夫,丫鬟自尽还没死呢,他先急急忙忙把人送到太医院,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他医术还没有太医院那些老头儿好,甚至有可能根本不会医术。
这样的人也能骗到太后,说明太后中毒之后是真的有些傻了。
宛宛和怀玉两个丫鬟眼眶通红:“玛瑙真可怜,她以前在苑里的时候也没犯什么事,一直老老实实的,怎么会被太后这般羞辱呢?”
姜止知道这其中的缘由:“恐怕就是因为她老老实实没犯什么事,太后才会这么对她吧。”
这说来跟自己也脱不了干系,玛瑙在春苑待了小半年,却半点儿错事都没犯,又加上自己和太后的剑拔弩张,小姑娘被抓回寿安宫免不了又是一顿折磨。
姜止摸摸她们俩的小脑袋:“若是我除掉太后玛瑙还活着,我便想法子将她救出来,再给一笔银子出宫安置了,你们也别太难过了,要怪只能怪太后狠毒。”
不过就是因为太后的狠毒,现在姜止又有了一个别的法子。
不去太后跟前现眼,她从侧面下毒。
日头还高高地挂在天上,还没到中午呢,离晚上的宴会还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