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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9章 没有敌我、没有身份,只有自己

    灯火,如同一群灵动的精灵,随之静静涌动。


    仿佛整个广场,都被赋予了一种神秘的生命力。


    张婉落站在那里,神色渐渐变得凝重。


    仿佛已悄然踏入了,属于自己的“心境”。


    去直面内心深处,隐藏的执念。


    广场的另一侧,宇道身姿挺拔,仍静静地立于原地。


    他并未急于落座,而是将目光缓缓扫过整片灯阵。


    那目光,犹如深邃的夜空,


    仿佛要穿透这一盏盏灯塔,寻找命运特意为他指引的那一盏。


    宇道的眼神中,透着一种沉稳与坚毅,


    同时,又夹杂着一丝对未知的探寻与期待。


    而此刻,岛上的其他试炼者们,也都纷纷步入灯阵。


    他们来自不同的地方,形貌各异,衣饰更是千差万别。


    但无一例外,都在这静默之中。


    准备与自身的执念,展开一场惊心动魄的交锋。


    在广场的西北角,一位高鼻深目的异域修士。


    此时,正对着一盏形似金棺的灯塔静静静坐。


    他名叫迦玛·瑟。


    在之前“破虚妄”的试炼中,显露出了对宗族血仇那刻骨铭心的执念。


    此时,迦玛·瑟的魂影缓缓浮现,竟是一位年幼的弟弟。


    那弟弟目光空洞无神,眼神中透着无尽的迷茫与哀伤。


    嘴里,不断重复着问他:


    “你杀了他们以后,我在哪?”


    灵灯前的火焰,仿佛也被这悲伤的氛围感染,一度化作阵阵哭泣的童声。


    如同一根根尖锐的针,直直刺入人心,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悯与悲凉。


    在广场的南侧,一位身穿墨绿阴阳袍的年轻人。


    此时,也正对着一盏篆有“时”字的灯塔发呆。


    这位少年名叫闻朝渊,曾是五行院最年轻的司历者。


    天赋异禀,前途无量。


    然而,却因一念之失,误判天象。


    导致一场巨大的灾难降临,造成一城百姓生灵涂炭。


    此刻,他的魂影缓缓出现,正是那一日自塔楼坠下的自己。


    披散着破旧的长袍,手中还执着那象征着职责的卦盘。


    眼神中满是冰冷与责备,冷冷地说出:“你怎配测天?”


    那目光,仿佛带着无尽的无言之责,如重锤般砸在闻朝渊的心头。


    与此同时,李富双手插兜。


    嘴里咬着棒棒糖,晃晃悠悠地缓缓踏入广场。


    他不像其他人那般沉默寡言,反倒在走过灯塔时,时不时啧上一声。


    饶有兴致地咬着棒棒糖,上上下下打量着每一盏灯,眼神中透着好奇与不羁。


    李富最后在一座形如器炉的铜灯前停下,看着那灯,嘴角一撇,嘟囔道:


    “嘿,还挺像老家的热锻炉。”


    说罢,他一屁股坐下,就在这时,魂影从灯火中缓缓浮现。


    那是一个全身装满机关义体的“李富”,表情冷漠,眉眼与他极为相似,


    但却早已没有了任何情绪的起伏。


    魂影冷冷地看着李富,淡淡开口:


    “你舍弃情感,保全了性命,但又想装作还活得像人。”


    说罢,那魂影伸手一抬,一张仿生面具被从灯火中拽出,


    正是李富失火前所设计、却从未成功制造出的“救援机匣”。


    李富看着魂影和那面具,眼神微微一滞,咬着糖芯,喃喃地说:


    “那年火太快,我连师父最后一句话都没听清。”


    李富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痛意。


    但终究没有移开视线,直直地盯着魂影。


    他缓缓伸出手,将那张面具轻轻按在魂影脸上,低声道:


    “你替我承这个……我好继续做点别的。”


    魂影像是被触动了一般,怔住了。


    就在面具戴上的一瞬,它的眼神竟柔和了些许。


    随即,魂影化作数百道齿轮流光,如点点繁星,融入李富体内。


    那铜灯的焰火,像是受到了某种力量的驱使,剧烈闪动起来,


    紧接着“咔哒”一声,如机关锁解。


    轰然炸出一圈淡金色的蒸汽环,向着广场半空洒去。


    一时间,广场上弥漫着一股奇异而温暖的气息。


    在广场的东侧,一名来自儒门的老者正缓缓坐下。


    老者白发苍苍,每一根银丝仿佛都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衣袍整洁干净,透着一股儒雅之气,目光慈祥而温和。


    他面前的灯塔,极其平凡,没有任何华丽的装饰。


    只在灯身上,刻了一个古朴的“守”字。


    可当魂影浮现之时,却是他年轻时身穿朝服、手执诏书的模样。


    正冷眼坐在一座,被熊熊烈火焚烧的书庐前。


    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自责,低声说:


    “是你选择了沉默,才有后来那么多无声的死。”


    老者听了,缓缓闭上眼,双手合十,像是在向过去的自己忏悔,说道:


    “我那时,以为护住一家,便是护住了学问。”


    说着,他的眼角滑下一滴浑浊的泪。


    “后来才知,真理若不被坚守,就会被夺走。”


    老者缓缓起身,恭恭敬敬地拱手向魂影一拜。


    那魂影愣了一瞬,似乎被老者的真诚所打动。


    随即,也低下头,二人化作一道清气,缓缓被灯火吞入。


    灯阵之间,哭声、吟咒声、低语声与长叹声交织在一起,却又并不显得喧哗。


    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人们都深深地沉入各自的“心魔之境”。


    在那一刻,没有敌我之分,没有高低贵贱的身份之别,


    只有人与自己内心深处的灵魂对话。


    宇道在安顿好张婉落后,便在一旁缓步前行。


    他的步伐沉稳而坚定,目光如同锐利的鹰隼,扫过一座座形态各异的灯塔。


    宇道没有立即落座,他静静地站在灯阵边缘,眼神中透着思索与专注。


    他看着广场中心那一盏裂纹纵横、铭刻“忍”字的青铜灯塔,


    那灯塔上的裂痕,与他在破镜中见到的竟如出一辙,仿佛这一切都是某种因缘注定。


    宇道深吸一口气,胸腔微微起伏。


    缓缓走上前,将掌心轻轻地贴在灯身之上,然后缓缓闭上眼睛。


    他能感觉到,灯身微微发热,仿佛在与他的心跳产生某种共鸣。


    下一刻,灯火剧烈跳动起来。


    光芒忽明忽暗,仿佛在预示着一场艰难的挑战即将来临。


    他知道——试炼,即将开始。


    魂影将现,而他,又将再次面对那个最无法逃避的人——自己。


    宇道的内心,既有紧张,又有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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