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接下五百万日元的单子，拿了三百万的订金，却连要杀的人是谁都不知道吗？”


    奈良光的声音罕见的出现了几分诧异。


    他第一次碰见这种死到临头都不知道自己会死在谁手里的人。


    “我有什么知道的必要吗？我只需要知道，杀了你，我就有五百万日元就足够了！”


    若口涟再次问道。


    “说吧，你是谁？”


    “看在马上有两百万日元进账的份上，我的心情还算不错————等到你死后，我会在你的尸体上放块牌子，免得你死了都不知道碑上刻什么名字！”


    他牢牢抓着手枪，手指放在手枪的扳机上。


    随时可以扣动扳机，让子弹从枪膛中冲出，咆哮者夺走眼前这个黑衣人的生命。


    至于黑衣人之前展现出来的速度？呵，他的速度确实很快。


    但人的速度再快也不可能比枪快，比子弹快！


    因此，若口涟确信自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故而才能以胜利者的姿态讽刺。


    然后，他就感觉自己的心猛地一沉。


    因为他听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回答。


    “如果你一定要一个称呼的话，那么，我可以告诉你……”


    “别人都叫我半人半鬼。”


    什么？半人半鬼？


    若口涟的瞳孔一震，他抓着手枪的手都有些打颤。


    他听说这个称号，那是米花町区域的都市传说。


    半人半鬼，神枪第一。


    米花町区域的黑道组织不是被这个都市传说杀光，就是因为畏惧这个都市传说直接迁移到东京的其他区域，宁愿和其他组织抢地盘，也不愿意和都市传说正面交锋。


    据说，那个都市传说平时都是一身黑，黑色墨镜，黑色大衣，黑色头发……


    正如他眼前的这个黑衣人一样！


    “你就是【半人半鬼、神枪第一】？！”


    若口组的组长没想到自己遇到的居然是这么重量级的人物，惊呼道。


    这个家伙怎么会走出米花町去祸害东京市其他区块的黑道组织？


    说好的米花町区域限定的都市传说呢？


    但他立刻就回过神来，毫不恐惧，反而惊喜。


    “但是、哪怕是这样……现在也是优势在我……枪在我手里！”


    “只要我扣动扳机，那么，你这个大名鼎鼎的都市传说就要死在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黑道头目手里，我就会因此而扬名立万！”


    他听见黑衣人说道。


    “那么，你可以试着扣动你的扳机，试试看，枪会不会响。”


    “不过，我有一个习惯，会杀死向我开枪的人，不管他的枪有没有响。”


    ……枪会不会响？我天天保养的枪，难道我还能不知道？


    若口涟心中腹诽，但却鬼使神差的心中多出几分迟疑来。


    他感觉……手枪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和往常手感不太一样，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他看见这个黑衣人从口袋里取出了一枚硬币。


    “来吧，我和你打个赌，就赌你的枪里有没有子弹，扣动扳机，会不会响。”


    “我堵你的枪里没有子弹，赌注是这枚硬币。”


    “而你……要赌你的命！”


    奈良光将手中的硬币丢在桌面上。


    那枚硬币打着旋，转了好一会儿，这才停下。


    这是一枚五元的日元硬币。


    一般在许愿池或者功德箱里作求神之用。


    而现在，奈良光用五元硬币来赌若口涟的命！


    “……你以为装神弄鬼，我就会害怕了吗？”


    “去死吧！”


    若口涟脸色变了又变，最后，他好似发泄一般，大声喊道，扣动扳机。


    一次，一次，又一次。


    但是，没有一发子弹从手枪的枪口处冲出。


    枪没有响。


    他难以抑制心中的恐惧，连忙脱出手枪弹夹。


    但是，里面一发子弹都没有，空空如也。


    就如同奈良光所说的一样————他的枪里真的没有子弹！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没有子弹？明明我今天早上才装进去的子弹……”


    他不可置信的说道。


    然后，他就听见了子弹掉在桌面上的声音。


    一下，一下又一下。


    若口涟抬起头，正好看见最后几枚子弹从奈良光的掌心中落下的画面。


    桌上不多不少，正好十五枚子弹，是手枪一发弹夹的装弹数。


    “你的愚蠢，真是令我发笑。”


    “一个聪明人是不会在看见敌人站在你藏枪地点附近后，直接将藏枪拿出开枪而不做任何检查的，同样，一个聪明人是不会将账本放在桌面上，而不做隐藏的。”


    “我给过你机会，可惜，你并不珍惜。”


    “在这个世界上，好人不会死，坏人也不会死，只有一种人会死————”


    奈良光的声音显得冰冷。


    莫名的，若口涟心中生出莫大的恐惧。


    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手脚身体都颤抖起来，他抬起头，惊恐说道。


    “等一下，我有钱，我有很多钱，只要你放过我，这些钱都可以给你！”


    “放过我，我，我也有家人需要抚养啊，我……”


    奈良光脚尖一钩。


    唰————


    原本掉在地上的武士刀飞弹而起。


    又被奈良光用手一拍刀柄，顿时化作一道银练刺出。


    刺入若口涟心口，直接将其向后钉在了办公室的大挂画上。


    那副壁画不同于这个国度的浮世绘，而是西方画风的油画————一只巨大的魔鬼张开口，宛如一扇大门，而若口涟的身体正好被钉在了大门上。


    些许鲜血向侧边留下，正好落在魔鬼巨口的尖牙上。


    增添了几分阴森。


    “————愚蠢的人。”


    奈良光落下了最后的结语。


    刀光火石之间完成的动作，直到奈良光将话说完，若口涟这才感受到了疼痛，他痛苦的哀嚎着，咒骂着，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因为，奈良光已经离开。


    只留被洞穿心口、钉在墙上的他在痛苦中死去。


    在账本上，奈良光看的很清楚。


    若口组不止一次的出售过海洛因、放过高利贷。


    这些东西都会让其他人家破人亡。


    或许若口涟确实有家人要抚养，但那些被他毒害的无辜者就没有家人了吗？


    人可以进监狱，但畜牲就只能去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