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剧点头:「是啊, 等会儿下个?就去洲洲家。」
晏萤眸底划过一丝暗芒, 数秒后, 她提出了个?令王编剧颇感意外的请求。
「那么……我可以跟你一起去洲洲家吗?」
*
2号房内,洲洲家。
李鹤如同一尊静默的雕像, 守候在?自家儿子床前。
直到听到身后传来的响动声,他才匀速水平转过头,下颌上蓬松的大鬍子随着他的动作平移摆动。
「李导?我来给您和洲洲送晚饭。」王编剧提着手中的饭盒,因为怕打扰到床上正在?休息的洲洲,特意压低了声音。
李鹤对?着王编剧点点头,突然看到了跟在?她身后的晏萤。
「唔,晏萤。你是来看望洲洲的?谢谢,」他神色缓和,问道,「小苏还好?吗?」
在?六组家庭中,李鹤跟晏萤和苏时川的关系相?当不错,三人多次分到同一支队伍,建立起初步的革命友谊。
晏萤不动声色来到床边:「小苏她还在?睡。洲洲这是怎么回?事?」
李鹤长?嘆一口气,指了指床尾摆放着的摺叠电子琴:「……唔,恐怕是在?下面着凉了。为了拿这把琴。」
「小孩子很容易着凉的,吃药了吗?」王编剧关切询问。
李鹤点头:「唔。」
晏萤思忖:真的只是着凉这么简单?
如果,她能用阴阳眼看一下就好?了。
晏萤抬起手臂,轻轻摸了摸自己突突跳动的太阳穴——近几天来,她开?了很多次阴阳眼,精神力?还没能恢复过来;如果这次再开?眼,大概只能维持一分钟不到的时间。
这时,床上的洲洲忽然大幅度地扭了下身。
「车、车!」洲洲喃喃道,眉头明?显地皱起,眼角流出泪水,「妈妈,爸爸……别……车!」
他声音不似往常般清亮,而是吞音混沌、模糊不清。
可从话语中,旁人很轻易便能听出其中蕴含的痛苦之情。
在?场三个?大人均是一愣。
王编剧小声开?口:「这是做噩梦了?」
李鹤将?洲洲挣扎开?来的被子攥住,重又给他掖了掖被角,拿起床头的纸巾给他擦泪。
洲洲胸口大幅度上下起伏,眼角泪水愈来愈多:「妈妈,爸爸……小苏……」
由于他发音含糊,除了对?于晏小苏的名字格外敏感的晏萤外,其余人都没有听清洲洲的后半截声音。
晏萤眉头凝起,视线在?洲洲脸上逡巡。
他这是……
在?喊晏小苏的名字?
「唔。这半年,洲洲经常像这样魇住,我跟依依还以为是他压力?太大,不想让他再继续弹钢琴,」李鹤继续帮洲洲擦汗,「可是,他说只是噩梦,说自己一定要继续弹琴。」
噩梦。
还是很可能跟晏小苏有关的噩梦。
晏萤知道好?几种探查别人梦境的手段,最简单的方式是动用一个?叫做「捕梦网」的无限流道具。
可惜这次旅途行李有限,她跟苏时川只拿了辟邪相?关的道具,并?没有将?「捕梦网」带过来。
目前,晏萤可动用的手段,只剩下了开?阴阳眼。
「半年来一直在?做噩梦?像洲洲这么小的孩子?」听到李鹤的话语,旁边的王编剧睁大双眼,不敢置信道。
李鹤愁眉苦脸,重重颔首。
「其实,小孩子心灵很多时候比成?人还坚韧,如果洲洲一直做噩梦,说明?他可能——」王编剧对?李鹤语重心长?说。
「唔……」
接下来,两?人就这个?话题聊了起来。
站在?一旁的晏萤见他们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当机立断开?启了阴阳眼。
她这次最多只有一分钟开?眼时间,要立刻找到不对?劲。
晏萤视线先是落在?洲洲身上,意外地发现,围绕在?他头部周围的黑气居然又减轻了不少,颜色越来越浅淡。
这种情况,她还是第一次看到。
此时,一旁的李鹤拿出一张纸巾,给睡梦中的洲洲擦泪。
「……!」
顺着他的动作,晏萤视线随意落在?李鹤身上。出乎意料的是,她竟看到有一股黑气从李鹤身上蔓延开?来,散发着浓重的恶意。
晏萤震惊地倒吸一口凉气:自己居然会犯这种错误?
她迅速回?想起,在?自己每次开?启阴阳眼的时候,洲洲和李鹤都站在?一起。
之前由于洲洲身上黑气太重,还隐约与晏小苏有关,所以爱女心切的晏萤将?全部心力?都放在?了洲洲身上。
这使?得?她并?没有留意到……
一直站在?洲洲身旁的李鹤,身上居然也?缠绕着淡淡的黑气。
震惊之下,晏萤强行催动精神力?,继续提升阴阳眼的强度;无人注意之处,她的眼白突然暴起许多蛛网似的血丝。
一股腥甜的生锈味道涌上喉咙,但晏萤丝毫不为之所动,视线死死锁定在?李鹤身上。世界在?晏萤眼中,迅速退化成?了极致的黑与白、善与恶、光与暗。
数息过后后,晏萤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她明?白了。
细看下来,洲洲跟李鹤身上各自带有的黑气,看似同源,可又有不同之处。
洲洲头部浓郁的黑气,深究起来,并?不带有明?显的恶意;那似乎只是某种屏障的具象化,与将?死之人的死气无关。<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