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来的罗刹国……”
顾大嫂随意的套上一条肥大的裤子，穿上布褂，便开始回忆起来。
一般人几十年前的事情都很难再回忆起来了，更别说顾大嫂的事已经过了几百年，平时又不和人诉说。
所以一时也没回忆起来。
杨雄叹了口气：“算了，大嫂。”
“我先说我的事情吧。”
杨雄端起茶杯，刚要喝，却发现里面都是带着腥味的浓郁血汤。
他不由得皱了皱眉，放下茶杯：
“我们这次是来罗刹国救人的，要救的那个人现在还不知下落。”
“我们在这城里只认识大嫂一个人，能不能请嫂嫂指条明路？”
顾大嫂拿起茶杯，将杯中血一饮而尽，又擦了擦嘴角的粘稠鲜血。
“两位兄弟，说实话，刚刚床榻上得知你们居然是杨雄和张横。”
“这确实是吓了我一大跳。”
“你们能幻化出如此模样，就说明你们的修为也不浅，至少能打过这城中百分之九十九的罗刹。”
“可有一样，这城里的皇家军卒都是一等一有本事的，军队也就上千人，不过法力修为也都不弱。”
“所以说，所以说……”
顾大嫂忽然一拍脑门，忽然忘了自己颠三倒四的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她在这青楼里面生存，根本没人能和她说什么知心话。
那群来逛窑子的罗刹都是贱种。
他们只喜欢顾大嫂打他们，骂他们，没有底线的羞辱他们。
这会让他们开心，让他们兴奋。
兴奋了，就开始办事。
办完事就提裤子离开。
从没有人和顾大嫂真正交过心，而顾大嫂从来都是直接开口骂人，已经很久很久没说过正经话了。
现在想说的话都堵在嘴边。
千头万绪，捋也捋不清。
“算了，你们想问什么？”
顾大嫂想不起来自己最开始想说什么，只能让杨雄先问。
杨雄刚要开口，顾大嫂忽然一拍额头：
“诶！别说，我想起来了！”
杨雄知道大嫂可能有点不正常了。
也可怜大嫂。
所以杨雄听话的闭了嘴。
顾大嫂道：“我之前死后，天上神仙说什么什么星宿归位，想召我回去。”
“我不回去。”
“说实话，这人间我没待够。”
“怎么？”杨雄一愣，他死的早，不知道顾大嫂的结局是怎么样的。
顾大嫂絮絮叨叨开始讲了起来：“想当年宋江哥哥带我们征了方腊，本应该是回朝受赏，封个官职。”
“高俅那厮看梁山好汉立功太大，又人数众多，恐怕在朝中伤了他的地位，所以给宋江哥哥送去了毒酒。”
“宋江哥哥不喝便是造反，不仅他会被打成反贼，就连其他受赏提拔的梁山兄弟也不得善终。”
“无奈之下，宋江哥哥才喝了毒酒。”
说到这里，顾大嫂脸上凶光毕现：
“我和当家的得知此事，顿时震怒，那高俅鸟厮忒不是个东西。”
“我们直接再次大闹登州，反他娘的，准备杀了高俅，弄死狗皇帝！”
“谁知……梁山气数已尽，兄弟们都尽数散了，当家的和叔叔为保我的命，死在乱战之中。”
“只剩下我苟活于世，却被官府通缉，出海躲避又遇风浪，流落到这鬼地方。”
“这地方审美我也不懂，这帮丑鬼非说我好看，还让我羞辱他们，他们喜欢这个，所以我才能在这鬼地方活下来。”
杨雄点头，刚要说话，顾大嫂又说：
“对了，你们是想在这里捞人？”
“我跟你们说，难得很！”
“这里的皇族将军和士兵法力都不错，像是光头三将军，罗刹勇者，还有七八个将军境界都很高。”
嘶……杨雄的眉头凝聚起来。
拧成了一个疙瘩。
“没有我，你们捞不成。”
哦？杨雄的眉头又舒展开来。
“怎么说？”
杨雄端正了姿势，认真问道。
顾大嫂道：“我在罗刹国兢兢业业干了这么多年，也积累下许多人脉。”
“不仅能帮你们找人，兴许还能帮你们把人救出来。”
“但我确实不能平白无故的帮你们，我得提个条件，你们必须答应。”
在这地方救赵大人，提个条件不过分。
“你说。”
“我要你们带我一起走。”
“啊？为什么？”杨雄一愣，“你在这里是头牌，应该吃的好喝的好，”
“又这么多人上赶着舔你，你在这里不是挺舒服的吗，为什么要走？”
顾大嫂冷笑一声，端起茶壶，往茶杯里面一倒，壶嘴立刻流出腥臭鲜血。
顾大嫂又掀开桌布。
从桌下端出吃剩的饭菜。
人的头骨，手指，和心肝，同样是散发着难闻的恶臭。
“看到没有？”顾大嫂都快哭了，“罗刹国每天就吃这个，变着法的吃人肉，而且都是恶臭的人肉，我都要吐了。”
“而且我在这里，平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除了打骂就是床上那点事。”
“我留在这里干什么？”
嘶……
杨雄倒吸一口凉气。
这么看，顾大嫂也是不容易。
几百年，就这么挺过来的？
杨雄神色怜悯道：“这样吧顾大嫂，你离开这里，我和赵大人说一说，看能不能让他也把你收留下。”
“现在我们在百鬼司，给地府干活，以后也算是有个前程。”
“百鬼司用人之际，我和赵大人说上一说，兴许就能把你留下。”
顾大嫂眼前一亮：“真的？！”
顾大嫂感觉看到了希望。
就像是漆黑山洞摸索几十年，忽然发现了透进来的一小块光亮。
顾大嫂一脸兴奋！
“好，赵大人是吧？”
“你把他怎么被抓进来的前因后果都和我说一遍，我想办法找他。”
“放心吧，我人脉多的很！”
杨雄也是一脸欣喜的答应了，二人一拍即合，杨雄把赵元被抓过来的前因后果，还有铁扇公主的情况讲了一遍，随即说道：
“那大嫂，天色这么晚了，我们也就不打扰了，张横，起来！”
杨雄踢了踢张横。
张横其实也快虚脱了，费力的爬起来，穿好衣服，搭着杨雄的肩膀，对着顾大嫂一通赔礼道歉，这才和杨雄一起离开。
人走后。
母大虫顾大嫂看着空旷的屋子。
心里一阵阵的空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