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拂晓，让所有预备队投入战斗。第3步兵师从这里突破，第7装甲团侧翼包抄。”


    指挥部里的参谋们，交换着不安的眼神。


    施泰因深吸一口气，劝阻道：“我们直接违抗总参谋部的命令，会在战后被送上军事法庭，给大公脸上蒙羞。”


    “拿下巴黎，军事法庭会给我颁发铁十字勋章！”


    克鲁格上将的压低声音，用嘶哑的口气说道：“你知道小毛奇为什么姓‘小’吗？因为他永远活在他叔叔的阴影里！真正的毛奇元帅，会毫不犹豫地碾碎巴黎！给泰勒帝国带来一场振奋人心的胜利，让我们的旗帜在空中飘扬！”


    一阵急促的电报声，打破了僵局。


    通讯官紧张报告道：“第2集团军的第27步兵团请求炮火支援，他们在侧翼遇到巨大伤亡。”


    “拒绝！”


    克鲁格上将打断道：“所有重炮集中起来，为明天的攻势预留炮弹……告诉各师师长，我要他们到前沿阵地督战。”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参谋们的脸颊。


    “有人想申请调职吗？”


    无人应答。


    克鲁格上将解开腰间的手枪，拍在桌上。


    “很好，现在听清楚……切断总参谋部的直接通讯线路，就说‘蜂群’再度出现，需要三天的时间修复。”


    他面向通讯参谋，强调道：“你亲自去，任何发往泰勒尼亚的电报，都要经过我的过目。”


    “将军，第2集团军的比洛将军会配合这个……调整吗？”


    “老比洛？”


    克鲁格上将冷笑道：“他巴不得有人替他做决定，给这个老狐狸精发密电，说总参谋部批准了有限攻势。”


    他拿起手枪重新系好，皮革枪套里发出吱呀声。


    “先生们，帝国的历史将在明天决定……我们要么成为征服巴黎的英雄，被帝国的子民铭记，要么作为一事无成的懦夫。”


    克鲁格上将伸出手，大声高喊道：“为了伟大的皇帝陛下！帝国万岁！”


    参谋们一同伸手。


    “帝国万岁！皇帝陛下万岁！泰勒帝国万岁！”


    参谋们离开后，施泰因少将留了下来。


    他关上房门后直接质问：“将军，与您共事这么多年，很难想象……您也会如此不理智，将整个集团军押注。”


    这位聪慧的参谋官明白。


    克鲁格上将想借用第一集团军的攻势，让小毛奇中将中止其他的作战计划，被迫在马恩河区域投下预备队。


    “埃里希大公的离职，让您受到相当大的打击。”


    克鲁格上将没有说话。


    提到菲尼克斯家族的家主，那位有提携之恩的大公，他无言以对。


    为了马恩河附近的战事，这个老将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脑子里全是对方对自己的教导。


    “我赌上泰勒帝国的未来，是想改写欧洲大陆的版图。”


    克鲁格上将从这座“临时指挥部”的柜子里，取出半瓶白兰地酒，倒了两杯。


    施泰因接过迎面递来的酒杯，叹气道：“希望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将军。”


    克鲁格一饮而尽，缓声说道：“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施泰因。”


    当这指挥部变得空空荡荡时，克鲁格上将从怀中掏出一封磨损的信件，信纸上是女儿稚嫩的笔迹。


    “学校里的老师说，您率领的军队会把虫群赶尽杀绝，保佑泰勒帝国的未来……我会支持爸爸的所有决定，等着您回国团聚。”


    克鲁格上将将信纸按在胸前，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他用来捂嘴的手帕，布满了暗红色的斑点。


    窗外，工程兵正在剪断通讯枢纽的电话线。


    远处的地平线上，预示拂晓的微光，开始侵蚀漆黑的夜色。


    ……


    黎明前的乌尔克河西岸，浓雾在战场上徘徊。


    第1集团军的先头部队，第3步兵师再度发起进攻，但此刻……大地却在震颤。


    起初，那声音像是远方的雷暴，低沉而连绵。


    然后，侦察兵看到了。


    地平线上，黑色的浪潮翻涌而来。


    虫群。


    “开火！开火！”


    连长的声音在扩音器里炸响，所有机枪立刻喷出火舌。


    子弹如暴雨般倾泻，冲在最前方的多肢虫被火线撕碎，各种碎片和粘稠的体液飞溅。


    但它们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这些异虫组成黑色的洪水，一波一波地涌来。


    “该死！只有五百米了！”


    一名年轻的士兵尖声惊叫，他的步枪枪管已经发烫。


    旁边的老兵啐了一口，率先换上刺刀。


    “你是泰勒帝国的士兵，不允许恐惧，不允许退缩……用我们的子弹和鲜血说话！帝国万岁！”


    他刚刚说完，一只巨大的坑道虫就从地下破土而出，锯齿状的口器咬住两名士兵，将他们拖入黑漆漆的洞穴。


    惨叫声戛然而止，只剩下翻涌的泥土和喷溅的鲜血。


    “上尉！右翼出现新的异虫！”


    联络兵的声音因恐惧而扭曲。


    他赫然发现，第3步兵师的侧翼，本该由第2集团军负责掩护。


    但是那里，只有一片正在蠕动的黑色。


    虫群从新的位置中涌出，它们试图从旁边杀出，包围正在进攻的第3步兵师。


    “可恶！”


    “撤退！撤回东岸！”


    连长下达命令的时候，时间已经晚了。


    浮桥被某种酸液腐蚀，木板在士兵们的脚下断裂，不断有士兵坠入乌尔克河，被藏在水面下的异虫拖入深渊。


    更可怕的地方在于，后方传来持续不断的爆炸声。


    ……


    黎明前的军事基地里，引擎的咆哮声撕裂了寂静。


    德莱恩站在月台上，任凭冷冽的晨雾，在军大衣上凝结成细小的水珠。


    他扫过面前整齐排列的车队，每一辆巨大的卡车后方，都装载着泰勒帝国的战争兵器。


    “瓦尔基里”机甲。


    大队里的少女们，则保持有说有笑的态度，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


    对于亚尔薇特等人来说，与异虫厮杀的战场并不陌生，况且……她们也愿意相信，帝国在西线战场上势如破竹。


    “指挥官。”


    与德莱恩搭话的德古娜，穿着特制的紧身驾驶服，银白色的胶衣贴着纤细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