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还有些湿，院子里沈靖铺的石子路泛着水光。
沈靖上好了药，拧好盖子，轻轻「嗯」了一声。
俩人都沉默着。
「在想什么？」沈靖见她出神太久，开口问道。
她抬眸看了看他，摇摇头。
「没想什么。」
她的确没有想什么，脑子神游，发着呆而已。
「那我们明天出发？」
她呼吸一顿，手攥紧被子，狠狠用力。
「好。」
良久后，她轻声回应。
......
林婶知道了俩人的夫妻关系，这晚睡觉的时候特意让沈靖和黎欣一个房间。
却被沈靖拒绝了。
「明天我们就离开了，让她今晚和您说说话。」沈靖淡淡笑道。
她对林婶有种依赖的感情，大概是长时间没有回黎家见父母的缘故。
林婶红着眼睛点头，「好。」
「这些日子多亏您照顾她了。」
林婶喉咙哽咽，摇摇头，她很喜欢黎欣，所以愿意照顾她。
沈靖目送林婶进了房间，帮她们关上了门后，坐在屋前的台阶处，手指间夹着一抹猩红。
这里的一切都对她意义非凡。
林婶更是对她有着不一样的感情。
她重视的人和物，他便也重视。
房间里传来轻柔的交谈声，沈靖望了望天空上的那轮月。
月光照亮了院子里的一切，也照亮了地上有些反光的光滑石头，整片整片的竹山，竹叶在雨后的味道格外清香。
沈靖皱眉咬着菸蒂，狠吸一口。
这段时间，他给她铺了好多条路。
她可以从家出发，去到村子里的各个地方。
但还差最后一点了。
明天要走去村口的地方，还是泥土路。
白天下了雨，那条路的泥土成了稀泥，依然不好走。
丁磊跟在他身后，见他扛着锄头往村外的方向走去。
夜晚四下无人，丁磊放低了声音，「沈少，您去做什么？」
沈靖从家的这条小道出发，望着面前的稀泥，语气淡淡的，「铺路啊？」
丁磊望着一侧的石头块和各种工具。
沈少是疯了吧！
现在大半夜铺路？
但他敢怒不敢言，甚至极为殷勤地问了一句，「需要我一起吗？」
沈靖直起身子，轻飘飘瞥了他一眼。
随后又弯下腰继续手里拿着石块儿铺路，皎洁的月光照在他宽厚的背上，沈靖淡淡开口。
「丁特助，我为我妻子做事是不需要别人帮忙的。」
他轻笑一声，「抱歉，我忘记了，你还没有妻子。」
丁磊：......
——
清晨山里的雾气覆盖了整座村庄。
黎欣昨夜和林婶聊了半夜，她的少女心事在昨夜有了人诉说。
所有的困顿和迷惑虽没得到方法解决，但长期以往压抑在内心的负面情绪也得以解脱。
收拾好东西，她立在院中。
不想离开了。
沈靖从房屋后门出来，他似乎又去沖了澡，走到她身边的时候带着淡淡的艾草香。
村里人没钱买沐浴露。
这段时间沈靖都是用的艾草洗澡。
她悄悄吸了吸鼻子。
其实比起京城公寓里昂贵的沐浴液，她更喜欢沈靖身上的这种艾草味。
甘苦的清香。
「睡得好吗？」他弯腰与她平视，望着她乌青的眼圈。
她不适后退了几步，却被沈靖抓住了手腕处。
黎欣点点头，「挺好。」
沈靖勾唇笑笑，指头颳了刮她的鼻尖，「小骗子。」
林婶知道他们今天早上就会离开，去山上摘了很多菜。
村里的人只知道一天内会走两个老师，纷纷带着自家地里最值钱的东西来送他们。
丑蛋被一妇女抱在怀里。
她今年才四岁。
但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她睁大了湿漉漉的眼睛一眨不眨望着他们，什么都懂，知道他们今天就要离开。
沈靖很喜欢她。
走过去大手一捞，将丑蛋抱在怀里。
他们走向黎欣，黎欣摸了摸她的头，「宝宝，少去河边玩了。」
昨天她溺水的场景，将她吓得够呛。
丑蛋点点头，她从怀里拿出一块正正方方的花布料。
「黎老师，给。」
黎欣接过那块小布料，似乎用了很久，但却干干净净的，还有着艾草的香气。
「以后给沈老师擦汗用的。」
她怔愣了一瞬，又反应过来，之前在集市她犹豫给沈靖擦汗，丑蛋还以为是纸巾不够用了。
沈靖笑得开怀，双手握在她的腰间，将人往上託了托。
她倒是有眼力见儿。
丑蛋大笑，「起飞咯！」
娇娇小小的姑娘抱在怀里，沈靖眉眼温和，目光不自觉落向她的肚子，里面也有着他们的宝宝。
也会是娇软的，小小一只，抱在怀里柔软无比，沁满了他的心尖。
丁磊准备好了一切，走过来在沈靖耳边低语，「车到了。」
他点点头，有些犹豫放下怀中的丑蛋。
他弯腰摸了摸小女娃的脸蛋，「等沈老师好不好？」
丑蛋不知她是何意，仍是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