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尊神情仍旧悲悯,他望着一脸死志的晚辈,心疼嘆气:「枕流,你道心已乱。」
「我不是谢枕流,」他闭上眼,任由眼角泪珠滑落。
剑尊又问:「那你是谁?」
「谢怀——」
猛然睁开眼,强烈的情绪波动让谢怀灵力暴动,窗外雪花凌乱,狂啸的寒风拍打着窗,却丝毫影响不到屋内紧密的二人。
谢怀大口大口地喘气,终于从无尽的梦魇中脱出。
「谢怀!谢怀!」
姜婵望见他终于睁开眼,满脸欣喜与担忧,再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一把握住了谢怀冰冷的手:「谢怀,你醒了吗?」
谢怀茫然无措地眨眨眼,眼前仍旧一片漆黑,莲华道人的阵法太过凌厉,加之等到姜婵时徒留最后一缕残魂,在灵府之中温养这么些日子,他仍旧是虚弱至极的。
谢怀看不见,瞳孔虚焦地左右晃动,却看不到分毫。
不过他恢复了点残弱的听力,听到了姜婵的呼唤,也正是她不断的喊声将他从梦魇中拽出。
「我得救了吗?」
谢怀眼睫颤抖,虚弱地发问:「这是何地?」
*
另一边。
沉睡多日的孩童终于醒来,眼中的黑气一闪而过。
她动作僵硬地翻身下床,推开屋门,目标明确地朝着某地走去。
「嘭。」
晚娘摔了手上的水盆,望着院中的孩子一脸不可置信:「豆豆?」
她连忙上前拥住,望着她边哭边笑:「豆豆,你好了吗,你,你有没有哪里痛?」
晚娘生怕孩子一张口,便是那要命的唱词,可豆豆只是僵硬地转了转头,茫然地喊了一声:「阿娘?」
「是我是我。」晚娘这才放下心来,眼泪簌簌地落,悬了几日的心终于落回原地,并不由地感慨枕流仙君还是灵验,那看着稚嫩的仙子也是不凡。
「娘,」豆豆喊道,「我饿了。」
「好好好,娘这就去给你做饭。」晚娘狠狠搂了搂她,又嘱咐道,「你回房中听话等着,莫去娘的房间,那里面有贵客,可别吵着人家。」
见晚娘走远了,豆豆眨了眨眼,突然笑得诡异。
她径直走向隔壁房间,推开房门。
床上陌生的女孩正昏迷着,眉头紧锁,白岑岑的小脸覆了一层薄汗,一眼便知正受着极大的痛苦。
豆豆望见女孩,眸光一闪,指尖黑气氤氲凝聚,正欲进门。
下一刻只觉自己瘦小的身躯腾空而起。
「不是说这个镇子小孩都晕了吗,这怎么醒着一个?」
豆豆被人拎起,艰难地回过头,只见着身后男人衣着光鲜,浑身上下美玉铛铛,金银环绕,一身的富贵气险些闪瞎他的眼。
在空中挣扎了几下,望着沉睡的姜婵咿咿呀呀地乱叫。
「松开,没见着磕着人家小孩了吗?」
又是一个人的声音,不过这声清脆娇俏,一听便是个可人的姑娘。
晚娘听了声自厨房走出,一眼便瞧见两位衣着不凡,气质脱俗的仙人站在自家院中,一男一女,一高一矮,男的手里还提熘着自己女儿。
她吓了一跳,赶忙上前:「二位贵人这是做什么,快放了我家孩子。」
男的那位金冠束发,穿着一袭振袖束腰的黑金长袍,金丝勾勒外袍的边边角角,腰间坠着两块美玉和一盏小小的琉璃镜,微微动作便是叮噹乱响,尽是奢华的细碎动静。
他朝晚娘看来,年岁也不大,长眉入鬓,杏眼微眯,唇瓣脸颊都带着些婴儿肥,一眼瞧上去有些女孩子家的秀气娇贵,却生生被衣冠衬出来三分霸道。
男子挑挑眉,放下了手中的小孩,笑笑:「别紧张,我们不过是听闻镇中怪事,来查看一番,没曾想你女儿倒是命硬,躲过了这怪里怪气的邪术。」
晚娘赶忙上前拥住豆豆,蹲着身子抬眸嗫嚅道:「不是…是有位仙子……我去枕流庙中跪拜时,有位仙子说她能帮我。」
二人闻言挑了挑眉,晚娘看着他们越说越小声:「她…她一碰豆豆就好了,如今昏睡在我房中……」
「真是稀奇。」旁边的女子神色莫名地发笑,「如今修仙界人人自危,能想着保命便不错了,居然还有人下凡来做善事,还专待在枕流的庙中。」
男子自当听出了她的话外音,抽出腰上长剑:「看一眼便知了,若也是个邪魔妖道,」
他语带笑意,却瀰漫着滔天的杀气:「一剑杀了便是。」
第3章
窗外的风雪重又恢复了平静,雪花迟缓地簌簌落下,预兆着屋内二人灵力安稳。
姜婵嘆了口气,终于接受了谢怀重又陷入了沉睡的事实。
对于曾经挥霍无度,灵丹妙药管够的谢怀来说,她没日没夜修炼来的灵气终归还是冰山一角,算不得什么。
姜婵眼睁睁望着谢怀清醒一瞬,却是连他的回答都未听到,便再次沉睡过去。
此次虽说是确认了谢怀魂魄终于被温养活了,不必再担忧他会随时随地死去,但清醒的代价实在庞大,不过是说了两句话便消耗了姜婵大半的灵气。
谢怀就像是枯竭的偌大湖泊,瞬间将积攒的灵力池尽数吸干,饶是如此他的灵体还是比之前更加透明了三分。
姜婵七分欢喜三分忧虑,只能小心翼翼替他理好了鬓边的碎发,出了灵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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