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年幼娇纵的矜傲,一个浑身浴血的死气缭绕。
都没有眼前这个谢怀,来的耀眼夺目。
此时他十四岁,度过了幼年的懵懂,已然见过世间多数的生死别离,沉稳与平淡开始积淀在他的眼底,却还未褪去那份天才的傲气。
蓬勃,冷静,傲骨铮铮。
这就是最完美的谢怀。
姜婵就那样望着他朝自己走来,目光交汇,坚定不移。
谢怀在她面前站定时,她忽然有些感伤,热意不断蒸腾而上,让姜婵本就黑亮的双瞳看着更加亮盈盈,雾蒙蒙的。
闻涿站在二人旁边,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有些摸不着头脑。
三人短暂地安静了一会,谢怀从怀中取出了什么,递向姜婵。
她低头往他的手心看去,是一封信。
一封粉色的信笺,边边角角绘着烫金的花纹,一枚灵气编织的鸢尾图样的花纹印章烫在信封口,将小巧精緻的信封密封紧实。
一眼瞧上去,便能知道是什么心思。
站在一旁当背景的闻涿一见这东西,惊得直接跳起来:「好啊你这个桑昭,这会才多大啊就敢向谢枕流递情书,你胆够肥的啊!」
谢怀直接将他忽略,这也当然,当年此情景时想必只有他们二人,并未有闻涿,谢怀这样骄矜的人,回绝也应当大方有礼,不会让第三人知晓。
然而如今姜婵与闻涿算是绑在了一起,面对闻涿,他毫无反应的反应才是最符合谢怀的。
「信在下还未拆。」
处在少年时期的人尚在变音,声音略带些沙哑。
姜婵抬头,望见谢怀三分漠然,七分有礼地沖她说道:「请桑少主收回,枕流志不在此,不拘此情,抱歉。」
姜婵有些茫然,只点点头收下了,再看着谢怀转身,毫不留情地走了,连头也未曾回过。
闻涿还在一旁絮絮叨叨。
「我就说桑昭这几年看着怪怪的,我只当跟我一样是敬仰枕流的天资卓越,没曾想居然有这份心思在!」
闻涿越说越生气,好像心中高不可攀的神明被玷污了,憋的一张脸通红红的。
「等我从这劳什子幻境出去,第一个跟她算帐!」
姜婵有些跟不上,这才有些反应过来,她举起手中尚还有余香的信封,举手投足间的动作都是飒爽的,问的话却傻兮兮的。
「这是什么?」姜婵望向闻涿,眼睛里尽是疑惑,「你干嘛这么生气,这不就是一封信吗?」
姜婵生性懵懂单纯,加上从未接触过这些事端,分不清这粉嫩的信封与寻常信笺有何不同。
「密报?秘籍?」她还在一本正经地瞎猜,「桑昭既然给了谢怀,为何还要还回来?」
闻涿大惊失色:「你今年多大,不会还是个奶娃娃吧?」
这叫什么话?她还在问话,又在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姜婵愠怒道:「我十七了!」
那为何连这些也不懂。闻涿用一种惊奇的眼光上下打量她,这些东西难道不是自然而然就懂的吗。
这丫头到底是从哪个石头缝里冒出来的,与谢怀看着交情匪浅,但他在修仙界也算广识好友,怎么就没听说过她这么号人。
「这叫情书,是用来託付心意用的。桑昭将她对枕流的感情写在这封信上,枕流当然不能接受了。」
闻涿难得这么有耐心。
姜婵皱皱鼻尖:「心意?什么心意?」
「就是桑昭心悦枕流啊!!」
闻涿实在有些崩溃,耳尖都有点红透。
他到底是为什么要在这么跟一个姑娘这么详细地谈论别人的心思啊!他一个飞扬跋扈的大少爷这么八卦,被旁人知晓形象何存啊。
可是姜婵还是不理解:「心悦?我也心悦谢怀啊,你也一样吧,在出事之前,天下人都是心悦于他的,桑昭既然有勇气表达,他什么要拒绝?」
后面的一大堆闻涿都没在意,他只听到了开头那句。
他倏地冷静下来,望着眼前瘦小的姑娘,就像是个不识情爱,误入凡尘的仙子。他回想起自相识至今,她对于谢怀总是有一种超乎寻常,难以想像的热忱与执着。
闻涿有些迟疑,喉间发紧问道:「你的心悦,与桑昭的心悦,是同一种吗?」
姜婵眉头紧锁地思考,仿佛这个问题比从太虚幻境中走出去还要艰难。
随后只见姜婵一脸认真地望着自己,坚定地点了点头:「自然!跟桑昭,跟你,跟天下人对谢怀的情感一样!只多不少!」
不!这不一样!闻涿终于崩溃地面露绝望,他终于明白了父亲口中的鸡同鸭讲是什么意思了!他在姜婵这里,切身体会到了他爹同他讲学的绝望。
于是他很快放弃,举手投降:「算了…你说一样就一样吧。」
姜婵将信小心放好,预备等出去了再交给桑昭。她一抬头,望见闻涿忽闪的澄澈的眼睛,顿了顿:「南海仙会后来发生了什么吗?」
闻涿一愣,继而脸色有些奇怪:「为什么这么问?」
「太虚幻境开启,他会带阵中之人来到印象最为深刻的场景,将其中的苦难或甜蜜乘以数百倍,好将阵中所有人困杀于此。」
「那,现实中的枕流会解决一切啊。」
「这里可不会哦,」姜婵看闻涿一张小脸血色尽褪,残忍地解释,「这里的谢枕流只是幻境中残存的影像,当困境来临时,他不会有任何作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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