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们便走了,去了后山,说这样他们便能永远在一起,那天?风雪那样大,我儿再?也没有回来。」
她摇摇头,眼神混沌,痛苦的神情一下?消失殆尽,重又?恢复了原先麻木的模样:「我儿呢?他什么时候回来?」
谢怀拽着姜婵的手,示意可以离开。
姜婵临出门?,不知望见了什么,愣了半晌。
谢怀:「怎么了?」
姜婵抬手一指,谢怀望去,赫然见到破败不堪的门?框上?,写?的是杨家二字。
杨家……
谢怀心领神会,一下?便明白了姜婵的意思。
他不动声色:「先回客栈看看。」
姜婵离去时,又?回身望了眼远处的古林。
夕阳如血,彩霞漫天?,赤红的光线打在幽暗的古林上?,仍旧无法掩盖阴森森的气息。
「长相厮守……」
谢怀听见她说话,回身看她,姜婵神色冷淡:「一同赴死,也算的长相厮守?」
若是老妇人说的话都是真的,那传闻究竟是怎么演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回到客栈,杨林坐在大厅,不知在做什么。
望见他们回来,笑?着迎上?来:「你们回来了?你们走了好久,我还以为出城了呢,你们去哪了?」
谢怀没回话,反倒问他:「今日先我们的一批夫妇已经喝过喝水了,你见着他们了吗?」
杨林道:「啊,我瞧见了,不过你们离开的时候他们便一起走了。」
「走了?」姜婵皱眉,「去哪里了?」
「自然是离开了,河水都已经喝到了,昌乐川不必尹平,这里穷苦,做什么在这多待。」
谢怀紧跟着问:「我瞧见他们的时候,他们疲倦的很,我还以为他们要多歇息一会呢。」
杨林回忆:「疲倦吗?还好吧,我看着气色都还行?呀,许是他们歇够了呢。」
眼见问不出什么了,二人便离开。
正欲上?楼时,姜婵突然回头问道:「对了,你夫人呢?自来了这之后便没见到了。」
杨林神色不变,只一味地笑?:「她身子沉重,一直在屋里歇着呢。」
姜婵也笑?笑?:「是么。」
二人心思各异,却都维持着表面的平和。
回到屋内,又?施了层结界,谢怀才问她:「累了吗?」
姜婵沉思:「你说那杨林跟他夫人,究竟是人是鬼?」
谢怀:「饿不饿?我去后厨借个地方下?碗面给?你吃?」
姜婵:「昌乐川的传闻究竟是何人散布出去的,以持续了这段时日看来,虽说不可信,但?来了这里的人也必定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否则早便有仙门?出动了。」
谢怀:「这床榻有些硬,你睡得?习惯吗?我给?你多铺几层吧?」
姜婵恍若根本?听不到谢怀的问话,撑着脸思来想?去:「但?是目的是为了什么呢?古林中的神像究竟是什么,河水喝了又?会怎么样。」
谢怀有些好笑?,也没再?打扰她,自顾自地将一切打理好。
昌乐川贫困,客栈条件也差,谢怀尽可能地让其变得?舒适。
他下?楼想?去寻厨房,掀开大堂的布帘,后院一眼便望尽了。
素净的院落有两处矮屋,一处是厨房,一处是杂物堆积的仓库。
并没有店家的身影。
厨房内灰尘遍布,许久都没有使用过了,连水缸都干涸得?满是蛛网。
谢怀有些嫌弃地皱眉,正欲转身,撞见一个人。
杨林站在布帘处,安静地望着他。
什么时候来的,这样盯着他有多久了。
谢怀一概不知,杨林来去没有一丝动静,往常一贯的笑?脸此刻也面无表情,眼神冷冰冰地望着谢怀。
但?下?一瞬,又?恢复了笑?脸。
变脸之快,仿佛方才的眼神都是错觉。
「谢兄在这找什么呢?」
谢怀打量着他,面上?浅笑?:「想?给?夫人做些吃食,只是这厨房破败已久,想?来是不能用了。」
杨林附和:「这昌乐川若不是那传闻,也不会有外人前来,客栈荒废已久,也属正常。」
谢怀没再?回应,只是经过他时,拍了拍他的肩膀。
调笑?:「这客栈店家天?天?往后头跑,我以为住在后院呢,偌大一个客栈,竟是找不到他的人影。」
转身上?楼时,他又?被杨林叫住。
他一手撩着布帘,霞光投射进来,却照不清他的面容,隐匿在黑暗中,望不清神色。
「之前就想?说了,你的名字是长辈为你起的吗?一定是寄予了厚望吧。」
许久未曾听到这句话了,谢怀动作一顿,后又?缓慢地转过身来。
望向杨林的眸光晦暗,像是凝聚了一汪没有光亮的深海。
他神色不明地笑?了:「是啊,谁知道呢。」
*
回到屋中,姜婵正坐在他铺好的床榻上?,有些不快地望着他:「你去哪了?」
一个招呼都不打就走了,等她回过神来,屋内都没人了。
被杨林一句话,扯出的烦闷情绪,在望见姜婵的瞬间?统统烟消云散。
她就那样安静地坐在自己整理的床榻上?,霞光将她照耀,在她周身勾勒出一片温柔虚幻的暖光,她就坐在那里,也不消说话,望着自己,便能抵过世间?千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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