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飞鸿剑派当年的小少主, 真真切切地回来了。
她?没有死, 没有被圣屿殿的人杀害,她?甚至找回了流落人间的道心, 成为了如今修仙界人人昂首敬仰的存在。
他们的小少主郁晞,摇身一变,成为了这段时日?以来风头正盛的散修, 姜婵。
郁冶心尖尖都在颤抖, 不知是因为狂喜, 还是不知所措。
又?或许都有吧。
他期期艾艾上前, 举起手正要拉住姜婵, 却又?觉得?不妥, 喉间哽得?厉害。
「阿婵…不是, 小晞,」
郁冶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甚至额角生出细密的汗, 当初妖潮之乱, 为了一举打响颓败的飞鸿剑派的名声, 他跟着谢枕流,两个?稚嫩的少年在妖兽之中拼杀。
当初面?对的妖群千万,稍有不慎便是死路, 即便是当时,郁冶心想, 也没有眼?下这份场景千分之一的张皇失措。
如今的郁冶,哪还有平日?中阴狠毒辣的模样,一双眼?满是姜婵的身影:「你,你还记得?我么?」
姜婵对郁晞这个?身份没有多大的感情,会回飞鸿剑派一趟,也是想着祭拜一下父母。
剑派小少主这样尊贵的身份离颠沛流离的姜婵太过遥远,以至于曾经的那段记忆与过往在她?脑中都过分虚幻。
她?就像是看了一场故事,有着极为悲痛,又?无可奈何的结局。
但故事终归只是故事,结束之后,郁晞失散在那场屠杀当中,而姜婵只会是姜婵。
她?转过头,却看见郁冶的双眼?里满是难过。
郁冶这人,她?虽相处不长,却也是极为敬重的。
不仅仅是对桑昭的宠爱,更是只身承担起飞鸿剑派的责任与担当。
他在幼年当过一次胆小鬼,往后的一生却都在赎罪。
这些年,不仅仅是姜婵不好过,郁冶更是过得?艰难,面?对这样的他,姜婵即便再心冷,也说不出重话来。
她?嘆了口气:「郁冶。」
这分为疏离的称谓叫他一愣,就像木桩子直直钉在了原地,一瞬间没了所有念想。
姜婵柔声:「年幼时的记忆对如今的我而言太过虚幻,我已经往前走了,你也应该离开那场大火了。」
不要再让那场毁掉了剑派的烈火,继续在你心中燃烧,继而再毁了你自己。
姜婵的话语说的明了,但郁冶却听?不明白。
他只体会到了话语中的疏离与拒绝,十几年的坚持与执着终归在这一瞬间崩塌,在郁冶的脑海中破碎,发出剧烈的轰鸣。
连带着他的双眼?,都一片绝望的死寂。
「你在怪我……」
郁冶嘴唇嗫嚅,麻木地摇头,望着姜婵止不住地重复着:「你在怪哥哥是不是?哥哥没能认出你…哥哥还认了别人做妹妹,你吃醋了是不是……哥哥,我还……」
这时,郁冶才猛地想起,自己与姜婵初次见面?时的场景。
那时,他陪着一心求医的桑昭奔赴雪山,遇上了欺负她?的「恶女」姜婵。
他在茫茫雪山之上,掐住了姜婵的脖颈,当时,他是真的想杀了她?为桑昭出气。
郁冶无措地看着自己的掌心,结巴道:「你怪我,你应该怪我的…我没认出你,还伤了你……」
自责,愧疚,震惊,痛苦。
种种复杂的情绪扭曲在一起,积郁在郁冶心中,像是一块巨石,压得?他直喘不过气来。
他可真是差劲啊。
还说什么一心寻亲,到头来,亲妹妹就在自己眼?皮下转悠,细嫩的脖颈被自己攥住时,流通着同一脉血源的脉搏就在自己手心下跳动。
他竟是毫无察觉。
若是当初,桑昭没有喊停的话,他是真的会下手的。
郁冶根本不敢想那样的结局。
眼?见着郁冶双眼?越来越无神?,灰败几近将他吞没。
还未等姜婵说什么,郁冶竟是径直抽出佩剑,就要朝着自己的掌心噼下。
「!」
姜婵眼?疾手快地握住他的手,不可置信厉声道:「你要做什么?!」
郁冶抬眼?,眼?底尽是扭曲的疯狂,触到姜婵的双眼?,瞬又?变得?可怜:「我将自己的手斩给你,给妹妹赔罪。」
疯了。
姜婵头皮发麻,只觉得?自己身边一个?两个?全是疯子。
她?捏紧了手,郁冶感知到她?的用力,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细密地将她?的手包裹,却又?不敢用力,只虚握着。
「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姜婵顿了顿,又?道,「哥哥。」
郁冶双眼?倏地一亮。
「就算是年幼时,我也没有怪过你,真的。」
「我只是……经历了太多,你让我重新回到郁晞的身份,我没办法的。」
郁冶明白她?的意思,如今得?知她?没有怪罪过他,一方面?更加为自己曾经的行为感到不齿,一方面?又?卑怯地感到欢喜。
就让过往成为过往吧,郁晞也好,姜婵也好,终归只是个?名号,只要郁冶的妹妹尚还活着,尚还待在自己的身边,郁冶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见他们两把?话说开,站在一旁等了许久的谢怀上前,凑到姜婵身边:「说好了吧?要不要回周前辈那里?」
姜婵拾回年幼时的记忆,想着要回飞鸿剑派一趟,谢怀陪着她?,桑昭与玉鸿则留在南海照顾桑落,剩下的周自渺与司悯,前往妖域追查司泺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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