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裸露的脚踝上,挂着一条锈迹斑斑的铁链。
她被人从那间破庙挖了出来。
「我就知道,那头怪物就是你…….」粗粝的嗓音从地窖外传来。
一颗眼球从肉堆里滚出来,被鲜红紫黑的神经丝牵连着,在地面滚过,粘上厚厚一层灰尘。
「是你啊。」
肉堆微微震颤,咧开的口子里黑红脓水不断渗溢,发出诡异又喑哑的女声。
半年前刚被皇帝封了异姓王的大将军此时一身破烂布衣,瘸了左腿,半边脸上烙着囚印。
三皇子造反谋逆,其同党尽数抄家斩首。
长岁王因曾尚公主,且对谋逆之事并不知晓,故而免除一死。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杖五十,烙罪印,徙蛮荒。
瘸了腿的罪人离京前去了一趟城外的破庙,砍下了白依的脑袋,挖出了白依的骨头。
他拎着那颗脑袋,背着一架骨头,颠沛整整一年,到了这座边陲小城。
白依是在那年深秋醒来的。
她的头被扔在骨架旁边,像随意丢弃的一团垃圾。
血肉在骨架和头颅上恣意生长,仿佛一株狰狞生长的植物。
「你知道这是哪儿吗?」曾经的大将军,如今衣不蔽体的罪人,忽然发问。
白依沉默下来。
「没错,就是你和我成亲时的那间房子。」男人站在地窖外,哈哈地大笑起来。
越笑声音越大,越笑声音越癫狂。
之后的五年,白依一直被锁在这座地窖里。
她的肉被装进麻袋拎到厨房,代替买不起的猪肉,做成果腹的食物。
男人有时会做自己依旧还是长岁王的美梦,在家徒四壁的屋子里吆前呼后,喊小厮伺候,喊美姬斟酒……
有时仿佛回流到当初做百夫长的时光,摸着满地粘稠的肉浆,呢喃「白依吾妻,自当珍之重之」……
有时对着白依痛哭流涕,哭诉自己的悔过和不甘,痛意和苦衷……
有时疯了似的在她身上砍凿剁噼,在她的骨头上留下累累的伤痕……
第53章 无巧不成书
五年后。
白依第一次被挖出地窖,男人扯着已经死死嵌在她骨头上的铁链,把她拖到阳光下。
记忆里狭小但干净的房子已经破败不堪,曾经洞房花烛夜的卧房塌了半边屋顶,豁楞楞坦露在初春料峭的寒风里。
她早就没有衣服可穿,裸露着摊成噁心肉堆的「身体」,被扔在木板拼成的破烂方床上,男人用两把锈迹斑斑的杀猪刀,从她身上大块大块剜着肉。
后来,两把刀也噹啷,噹啷,砸在地上。
牙齿撕咬着黏泞柔软的血肉,从喉管滑下,落进胃袋。
男人进食了足足半天。
直到双眼爆出鲜红的血丝,脖颈青筋青得发紫,肚子大到仿佛即将临盆。
他是活活撑死的。
尸体砸在白依身上。
慢慢腐烂,发臭,生蛆,流出黑绿的脓水……
飘飘的冬雪覆盖了一切。
白依在雪中沉沉睡去,又在料峭的春风里缓缓醒来。
又是一年春天。
柳树泛起嫩黄的芽时,男人已经化成一具枯骨。
白依浑身眼球盯着房檐外长出的翠绿杂草。
缓缓地,缓缓地,庞大的肉块咧开一道巨口,将身上那副骨架全然吞噬。
白依就这样堕坠了。
讲完这个有些漫长的故事,崔殷指尖敲敲生死簿,「不化骨就是当年被贼偷走的那半截指骨,从这种因缘关系来讲,白依的确是她的妈妈。」
「我妈死了!还死了两遍啊!」不化骨嚎啕大哭。
可惜她只是截骨头,实在没有泪腺这种器官,无论怎么哭都是干打雷不下雨。
唯一的受害者就是胡道的耳朵。
「.…..所有堕神都是经历过这种痛苦吗?」沉默良久,林鹤才沉沉吐出一口气,缓声发问。
崔殷摇摇头,「神仙堕坠的原因有很多,像白依这么惨的当然还有,但也没那么多。毕竟像白依那么弱的神仙实在不多,连普通人都能随便囚禁摆弄她。」
【啊啊啊有一个还不够吗?!主播是不是太冷血了?】
【我早就想说了,主播好像一点同理心都没有,挺过分的。】
【这是反社会人格吧?竟然还能说白依太弱?】
【取关了再见,实在受不了这种视他人痛苦为儿戏的主播了。】
【就算真的是判官,也该有最基本的同理心吧?】
【取关+1,主播最好记住,发死人财毫无道德。】
崔殷瞥了一眼井喷的弹幕,难得没像往日一样容色温和,而是轻嗤一声,明媚动人的脸上挂着勾人却冷淡的笑意,「发死人财的到底是谁?」
「是把过往故事讲出来的我,是趁机鼓动情绪的水军?」崔殷的声音如冬日凌冰冷冽,「还是花了大价钱请水军抹黑我的——半烟狐狸,你?」
***
远在j市酒店,半分钟前,半烟狐狸还在盯着屏幕满脸冷笑,「小崔判官,我倒要看看你的人设毁了之后该怎么办……我的名声毁了,你凭什么还好好的?!」
仅仅半分钟后,她的脸色便黑了个彻底。
屏幕里,崔殷一张脸美得不可胜收,声音却凌厉而威重,「……半烟狐狸,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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