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冥反正不来,这有一把现成的椅子在,兰朔也能歇歇脚。
略一犹豫,兰朔依言将它搬到她身侧,规规矩矩地坐下来。
台下,江渡年实力超群,使出的剑招又结合了他师父的音攻,行云流水,势如破竹,又刚柔并济,于无声处击要害,于高亢处翻腾舞,几番比斗下来,已经稳稳占据上风。
围观的弟子们大声叫好,百玄子眼尖地看见云萝混在一帮男弟子中,正两眼放光,一手紧捏着青色衣裙,一手朝江渡年加油助威。
她特意打扮过,将头发扎成了外头时兴的元宝髻,上头簪了根刚买不久的红石榴簪子,脸上也施了粉黛颜色,桃颊嫩,杏腮润,分明是少女怀春。
百玄子眼睛微微睁大,很是难以相信。原来,云萝也到了这个年纪吗?
不负众望,在众人爆发出的喝彩声中,江渡年摘得魁首。
与此同时,从一旁山崖之上飞下一个惊鸿身影,翩翩然落在了看台上。
江渡年满面傲气,对着姗姗来迟的青冥拱手作揖:「弟子不负师父厚望!」
青冥冷淡地点头,而后扫了一眼万翎,和她身后的兰朔。
兰朔蹭一下站起来。
「你的弟子如何?」他问万翎。
万翎坦诚道:「实力不精,未进前五。」
不知是否她错觉,听了这话,青冥倒是一扫阴霾威压,看兰朔的眼神也不再如针带芒。
他只看似平静地在兰朔身后的椅子上停了目光,而后道:「你教的不错。」
万翎想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怎么闭了一关跟转了性似的:「师兄今日夸兰朔,可是真心?」
青冥蹙眉:「若你觉得不真,那便不真吧。」
好端端的又要生气了,万翎赶紧上前:「诶呀师兄,师兄在我眼里说话一直是真真的,真的!」
见她如此说好话,青冥视线落在她笑意盈盈的眼里,也勾了勾唇角,语气带上笑意:「真假难辨,我又焉知你这句是真是假?」
难得他二人有来有回,真真假假,气氛相当不错,百玄子加进来掺和:「正好渡年今日夺得魁首,不如师兄师姐去我那里,我新酿了桃花春酒,庆祝师兄出关!」
万翎来了兴致:「好啊!」
青冥也颔首。
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
兰朔伫立在一旁,愣愣地看他们说话,尤其看到万翎那样对青冥说话,软和的语气,莫名带着撒娇的意味,他想起了曾经在山林中吃到的一颗青果子。
那样酸涩,带着没有熟的夹生苦味,咬一口就好像要把自己毒牙酸掉了,再顺着喉咙滚进肚子里,经过的一路都是苦的。
万翎交代兰朔先回轻羽峰,而后就乐呵呵地跟着百玄子去了他那儿。
他正黯然神伤,就听青冥冷声喊他的名字:「兰朔。」
兰朔侷促地转过身来,不安道:「青冥......仙师。」
在恍惚剎那间,他二人好像跌入一片无人的所在,四周空茫一片,举目皆是白色雾气。兰朔茫然失措地环顾四周,一个人也不见了,那些围观的弟子都不见了,只看见青冥清冷凉薄的脸。
他被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又说不了话,只能惊惧万分地睁大眼睛,看青冥一步一步,离他越来越近。
那双眼睛渐渐变幻,流动着他难以承受的威压。
师尊!师尊!救救他!
他心中的呼号传不到万翎耳边。
青冥抬起右手,单手捏起繁复法印,而后那法印化作尖利的红光,直直打进兰朔的额头。
剧烈的疼痛炸开,兰朔以为自己是要死了。
但睁开眼,周围的人声鼎沸涌入耳中,青冥依旧站在他三步远处。
此番特意来,他终于确认了一件事,这蛇妖不是他想的那个。青冥在兰朔害怕的目光中浮起笑意:「万翎飞升后,你可想好自己的打算了?」
说完,也不等兰朔回答,便腾云驾雾般飞起,转瞬不见。
兰朔六神无主,跌跌撞撞地走回轻羽峰,就连中途被一满是香风的姑娘撞到也不曾停下脚步,至于发现身上何时被塞了一朵纯白无暇的花,那也是后话了。
竹屋中已然酒过三巡。
百玄子又咋咋呼呼地端来刚烫好的桃花酿,叉腰感慨道:「我们三个有好多年没有这样聚在一起喝酒了!」
「想当年师尊还在的时候,我和师姐就喜欢听师尊弹琴,再看师兄你舞剑,那叫一个『松风吹解带,山月照弹琴』,美极美极!真是许多许多年过去了——」
万翎豪气地将桌子一拍,打断他的伤怀,「师弟想看舞剑?我来舞!」又将带了醉意的眼波转向青冥,「师兄弹琴?」
青冥无奈地稳住她摇摇晃晃的身形:「别胡闹了。」
万翎撅起嘴,揪住他的衣襟:「让你弹就弹嘛,少说废话了。」
此方水波月影,琴音潺潺,是月下仙醉舞,乱把水影揉碎。
青冥的琴声悠远,伴着桃花香气,万翎沉醉其中,或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只想让此刻绵延百年、千年,最好一直这样持续下去。
第17章
万翎的屋子隔壁,兰朔的新屋子早已建好。光线通透,桌案全新,又特地安了浴池,绕过屏风便是水汽迷濛,甚至比万翎那屋还要好。只是兰朔习惯了几日与师尊睡在一起,新屋建成了也总要抱着自己的被子到万翎身边,睡在她的床榻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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