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翎气?得?冷笑。
屋外的斜阳渐渐西沉,红光余晖从窗扉落进来,落在万翎手边的桌子?上,又逐渐朝着兰朔那里移过去。
兰朔略显苍白的脸被红光照亮,他的眼睛一痛,眯了起来。
他不愿意承认自己错了,不愿意承认他喜欢师尊是有错的,仅此而已。
万翎支着头等?了许久,也不见兰朔像往常一样低头认错。
这可真是难办,她想,兰朔到了叛逆的时候了。
兰朔这次的叛逆格外持久,以往很快就?会骨头软下来来恳求师尊原谅,但这次是铁了心要与她的耐心比一比,硬是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万翎动了真怒,甩下袖子?:「随你吧,若真不明白,我?明日就?送你回缥缈山。」
说完,便站起来,转身不再搭理他。
兰朔眼睁睁地看着她合上了床榻帷帘,但没有熄灯,烛火还幽幽的亮着。
他尝到苦涩,或许眼泪没有向外流,而是向内,一路流经?喉咙,咸涩的,心乱如麻。
只是去认个错而已,认了错,他们就?能回到从前那样的亲昵——
果真会如此吗?
兰朔觉得?不会,他会痛苦。
正如此哀怨地想着,他听见万翎淡声道:「你出去,明日再来见我?。」
在一番苦苦挣扎过后,兰朔站起了身,喉头哽咽:「师尊,我?不明白我?哪里有错,我?喜欢......与师尊在一起,师尊受了伤我?会很紧张,师尊不在我?会寂寞,师尊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的命、我?的名字、我?的所有所有都是师尊的......」
那帷帘后的人影没有动,也没有再说话。
兰朔抹掉眼角的泪花,朦胧的光影一下子?变得?清晰了,从两片帘子?的缝隙中,他看见万翎低垂的眼睫和微皱的眉心。
「我?在崑崙时做蛇妖时,就?是为了见到师尊而每天?努力的,努力修炼不被大妖吃掉,费劲力气?化形,才能出崑崙,我?做梦也没想过会当?师尊的徒弟,在缥缈的这几年,师尊对我?很好,我?就?想加倍的对师尊好,师尊这都不能应允吗?」
他吸了吸鼻子?,嵴背也颤抖起来,睫毛像是被狂风吹得?凌乱不已的蝴蝶翅膀,抖动得?厉害。
还要再说些什么。
「好了。」万翎忽然开口,「为师乏了,你去歇息吧。」
虽还是赶他出去,但语气?已经?软和下来不少,兰朔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默了默,依言悄悄地推门而出。
「师尊要是有事?就?喊我?,我?就?在外面。」他说。
房门被关上后,床榻上传来一声苦恼的哀嘆,万翎侧身躺倒。
兰朔这番话说得?动情,她怕她再听下去就?要当?场搂了她这可怜徒弟安慰他了。
但理智告诉她不行,兰朔对她的感情不是很正常,他无父无母,不知如何尊师重道,习惯像小孩子?一样黏着她也无可厚非,但万翎也看明白了他眼中强烈的占有欲。
徒弟,哪里会用这样的眼神看师父的?
外头的檐廊有些闷热,这客栈里选用了驱蚊驱蛇的决明艾草,成束倒悬在廊中。
兰朔打?了个喷嚏,背靠在冰凉墙面上,没什么心思?,只一遍又一遍地顺着无欲剑剑柄上的兰花穗子?。
隔壁房中,那几个商人也没有睡,还在秉着烛火悄悄说话。
全都一字不落地落进他耳里。
是在揣测他与师尊的来历。
「这样的蛇果可不是一般人能摘到的,那两人那样年轻,而且长相也,不会是妖怪吧?」
「你还别说,太奇怪了,我?们真的要让这两人和我?们一起进都城吗?」
「再看,再看看吧。那女子?倒还好些,好看得?仙气?,只是她弟弟,长得?真不像人啊......看着妖异的很。」
「哎!别这样说!不管他们什么身份,都是我?们的大恩人!」这次说话的是贾不疑。
兰朔抿唇听了好一会儿,眼底闪过一丝阴鸷的不屑。
这群凡人,白日里还对他们感恩戴德,现在却在这里这样猜疑他们,可知凡人大多明面一套暗里一套,表里不一极了。
他是蛇妖不错,是与师尊不搭配没错,但他这样帮了他们,还要受他们编排,人又比妖高贵了多少。
兰朔心念一动,拈诀飞过去,商人房里的烛火「啪」一下全灭了。
那伙人全都如受惊的鹌鹑一样,噤了声。
随后便是关窗户、屐着鞋的踢踏声,忙忙乱乱成一团。
兰朔越待越觉得?烦闷,檐廊尽头就?是一扇半开的窗扉,他怕吵到万翎,便收了发上的金玉铃走?过去,想要将?窗子?开得?大一些。
这客栈楼下种了几棵树,长了几十年,有一棵已经?长成两人合抱那样粗,从细密的树叶之中,却有两颗红色的光点,正对上兰朔的眼。
空气?中传来一股子?若有若无的腐臭味。
兰朔一个翻身,稳稳地落在了树枝上,无欲剑出鞘,寒光冷冽,映出了他骤然转变的金瞳。
那两颗光点果然是某种妖物的眼睛,只听得?树叶一齐唰唰的响动,从兰朔正前方?蹿出一个腐坏了一半的蛇头,张开血盆大口直冲着他的面门而去。
兰朔冷嗤:「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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