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闻之从小便没有好好习字,写出来的字比兰朔都不如,语句颠三倒四。
万翎略去些胡言乱语,继续看下去。
「这两百年,他用了魔族秘法,收买了几个妖物,本事都挺强。我自己只是个容器而已?,不过有时候还挺威风,好吧,你可?能?又要骂我。」
「再说说神珠的事吧......」
这一段万翎已?经知道,无非是神珠藏着?蛇神的神力,用了它能?让魔界重见?天日云云。
「还有啊,他说阿姐其?实与我一样,也是个容器而已?,谁知道他是不是在瞎说,但还是告诉你一声。」
「我很仔细的考虑过了,阿姐与我最亲,再怎样我都不会讨厌阿姐。小时候阿娘说我挺招人嫌,但我就?是觉得有趣而已?,我应当确实不是个好人。所以阿姐要是真的杀了我,我会原谅你的。不过,虽然我在这里这样说,你杀我的时候我肯定?会骂你!」
「这破人间真是烦。我其?实知道,我那天看见?了死掉的阿娘,她是一只狐狸,但我不是。我抓到了(划掉)问了当时的宫人,阿姐原来是我最亲的阿姐。」
「还有一件事,要小心你身边那个......」
写到这,墨水戛然而止,该是被迫中断的。看字的颜色,还是前不久刚写的。
通篇下来,这字龙飞凤舞,若不是看惯了兰朔的字,万翎不一定?能?全部分辨出来。
她看完后?良久无言,终还是嘆出一口?气。
人心大多复杂,太多话沉在心里说不出口?,坏也坏不彻底,好也好不完全。
万翎看过了,也只感到一丝伤感。
兰朔仔细盯着?那最后?一行字,又时不时看师尊一眼,生怕她会怀疑自己,但好在万翎并没有在意的模样,他不安无措的心悬了半天,渐渐放了下来。
「走吧。」万翎将那张纸片重新放回?去,脸色看着?很是平静。
天子?殿已?经成了一片废墟,万翎与兰朔回?去时禁卫军正在哼哧哼哧地搬送碎石与木料。度闻之的尸首依旧停留在殿外,众人默契地没有去动她,在她周围留出了一片空地。
君禾道:「若你们想要参加蛇神祭典,不如扮成那位来不了的世子?。」
她看上去疲惫不堪,连着?几夜不睡,又突遇了这样大的变故,君禾已?经算是一位坚强的公主了。
万翎抱起度闻之,飞去了城外的一处水泽旁。
水泽芦苇茂盛,她亲自去一户人家里借了铁锹,在芦苇丛中挖了一个坟。
兰朔想要帮忙,被她摇头拒绝了。
兰朔只能?呆呆地站在旁边,看她平静地挖坑,平静地替她理衣裳,平静地埋坑,平静地立碑。
她没有写吾妹,只是在一块石片上用刀片亲手刻下了「度闻之」三个字。刀片中途绷断一次,差点割伤了她的手。
日头正盛,她在冢前站了一会儿,站到手指不再发麻发颤,便与兰朔说走吧。
兰朔跟着?走了片刻,小声道:「师尊要是难受就?说出来吧。」
「难受?」万翎道,「倒也并非难受,只是有些唏嘘罢了。」
做完该做的,她也就?该向前看。
要是真的会难受到极点,她也就?不会杀她了。
兰朔不经意间窥得了万翎冷漠的一面?,也闭上嘴。
只是在她行走间,兰朔定?睛,万翎原本空荡荡的手腕上戴了一个镯子?。
师尊还说自己不难受,若是不难受,她那样的性子?怎么会自己来,像在国师府里那时一样让他代?劳不就?可?以了。
到了他们下榻的客房里,辛芷一开门就?闻见?了浓郁的血腥气,只见?万翎神色如常,衣襟与袖子?上却都是血,兰朔倒是跟在身后?满脸愁云,满心满眼都是他师尊。
辛芷难得没有聒噪,敏锐地察觉到一种不同寻常的氛围,悄悄凑到兰朔耳边,问:「你师尊怎么了?」
可?兰朔也没有搭理他。
好像是各人有各人的愁。
辛芷也很愁,那位叫青冥的仙人昨夜在这里待了一夜,他起先还强撑着?眼皮时刻提防着?怕他做什么,青冥一动也不动,好像是变成了一块石头。他熬到撑不住,眼睛一闭睡了过去,自然就?不知道他是如何离开的,现在又在哪里。
到约摸晌午时分,宫中派人递信来,说是国君醒了,要请仙人入宫,他要今夜面?谢。
兰朔与辛芷朝万翎看去,万翎撑着?头,懒懒道:「不必谢,我累了。」
那人于是讪讪地笑,又要再说话。
但随着?一阵清风,他只觉得整个身体被托起来,甚至都来不及眨眼,就?已?经被送到了酒楼下,这楼梯是怎么走也走不上去了。
第55章
睡过一觉后, 万翎已将若有若无的惆怅暂且淡忘了去。
蛇神祭典将近,长街上多了许多熟悉的身影。是各大门派的弟子,穿着各自的门派制服,在街上来来往往, 引得大沂人频频侧目。
万翎不?想被人认出来, 出门特地易过容。不过她不擅长这个, 一通瞎画下来整张脸虽变得平平无奇,但?眉眼都耷拉下来,嘴巴也向下撇着, 活像是个刻薄的尖酸女子。这也有个好处, 是不?会有人再?注意她了。
兰朔捧着清水在她身边看,越看越是心惊,恨不?得自己上手给师尊画,但?被万翎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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