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凌霜已经不知道沉浸在这个噩梦里有多久。


    她困在一片荒芜的深渊。


    天空上，一条邪龙横在苍穹。


    巨大的身躯，血盆大口张开，獠牙间滴落的毒液腐蚀着大地，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岩浆翻涌。


    天地间的气息是如此的绝望，狂风呼啸，似无数冤魂在哀嚎。


    这个世界乌云密布，雷电交加，紫黑色的闪电划破天际，照亮邪龙狰狞的面容。


    大地每过一段时间都要大肆震颤，裂缝蔓延，岩浆喷涌而出，火海吞噬了一切。


    苏凌霜只能拼命奔跑，双脚却像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束缚，每一步都艰难无比。


    邪龙的咆哮震得她耳膜生疼，腥风扑面而来，几乎要将她吞噬。


    她的身体非常沉重，四周的黑暗缠绕上来，挤压着她的每一寸肌肤。


    她想呼喊，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逼迫自己不停奔跑。


    她感觉如果自己跑得慢了，随时都会被这末日般的世界彻底吞没。


    而一旦被吞没，她将彻底被那邪龙给抹除。


    这种情况，已经不知道持续了多长的时间，她现在已经非常乏力了。


    甚至，她开始有一种想要放弃一切，任凭自己被吞没的想法。


    她太累了。


    只要她停下，便不必这么累了。


    可是心里有股执念，让她无法停下，每当她有这个想法的时候，就会有更多的执念将这个想法给覆盖过去，进而让她继续坚持。


    但是，终究已经过了太久太久。


    她好想停下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这个末日一般的世界，忽然有一道光出现了。


    那一道光芒，从天空那厚重的云层中，劈开了一道缝出来。


    这道光芒，是一道令人向往的光芒。


    接着，这光芒继续扩大，然后一直都没有变化的天空，忽然被这道光芒给彻底逐渐分隔开。


    光芒照在了下方的世界。


    那些黑暗，那些无时无刻不在侵蚀她的事物，接触到光芒后，顷刻之间就灰飞烟灭了。


    苏凌霜停住了，站在原地，仰望着光芒。


    她接着看到天空被光芒彻底劈开成两半。


    那条横贯在苍穹之上，一直俯视着她的邪龙，看着无比强大的它，接触到了这股光芒以后，也抵挡不住它的恐怖力量，所接触的地方，立刻消散了。


    整个世界开始崩塌，碎裂。


    苏凌霜感觉所有的压力都松懈了，她终于清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之后，她却是看到了一个陌生的脸。


    这张脸是个年轻男子，非常英俊，连她一向沉稳的心，也不禁一动。


    随后她立刻注意到了四周环境，发现这里一切都很陌生。


    “我这是，在哪里？”


    她迷茫道。


    “凌霜姐姐，你终于醒了！”


    苏晚晴已经哭着冲过来抱住了她。


    她接着还看到，苏母也站在一旁，眼中也有泪水。


    她感觉现在脑子很混乱。


    “晚晴，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会在这里？”她问。


    “凌霜姐姐，你知道你最近让我有多担心吗？”


    苏晚晴一遍抽泣着，一边向她讲述了最近在她身上所发生的事情。


    苏凌霜还有些浑噩，在听完苏晚晴的解释后，才开始慢慢回忆起来了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她想起来，自己昏迷之前，去了去了一个危险秘境，导致身中龙毒，就此失去了意识。


    苏凌霜轻声发问：


    “这里是何处？”


    她的声音仍带着几分沙哑。


    苏婉晴跪坐在床边，脸上还挂着泪痕：


    “是中域。”


    “为何来此？”


    苏凌霜睫毛轻颤，记忆中最后片段仍是秘境里翻涌的毒雾。


    她想要起身，却被苏婉晴慌忙按住。


    “因为你中毒太深了！”


    苏婉晴道。


    “医师们都说，唯有丹盟的龙息丹能解，我们一路辗转，好不容易才找到李大师……”


    “龙息丹？”


    苏凌霜脸色骤变。


    她当然知道这丹药意味着什么。


    寻常世家便是耗尽百年底蕴，也未必能求来半颗。


    她下意识运转灵力，却惊觉经脉中原本翻涌的毒流早已消失无踪。


    更神奇的是，丹田处竟有澎湃的力量在涌动，比中毒前更加强悍。


    苏凌霜低头看着自己光洁如玉的手腕，那里之前那里还有毒纹，如今却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这究竟是……”


    她喃喃自语。


    “都是秦牧哥哥的功劳！”


    苏婉晴突然抓住她的胳膊，眼睛亮得惊人。


    “要不是他，别说龙息丹，连李大师都不会正眼瞧我们！”


    “秦牧？”


    苏凌霜愣住，记忆里浮现出模糊的轮廓，那只是一个幼时见过的少年。


    但记忆太过久远，她甚至想不起对方的面容。


    苏婉晴立刻来了精神，讲述起来。


    从秦牧挺身而出对峙李大师，到他以惊艳手段炼制九纹龙息丹，说到激动处，还模仿起秦牧炼丹的模样。


    苏凌霜越听越心惊。


    “你是说，他……亲手炼制了龙息丹？”


    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仿佛在听天方夜谭。


    她抬眼望向站在角落的青年，那张清俊的面容，与记忆里的少年渐渐重叠。


    她难以相信眼前这个青年，竟真的能炼制出传说中的龙息丹。


    她手抚过手臂，曾经那里还有毒纹，现在已然消失，体内流转的灵力更是顺畅得不可思议。


    她想起昏迷前的梦境，邪龙在光芒中崩解的场景与此刻重叠，心中已然信了七八分。


    苏晚晴不会说谎，而她身体的变化，便是最有力的证明。


    也就是说，真的是对方炼制的丹药，救了她的性命。


    她立刻站了起来。


    锦被滑落，露出她因久病而苍白的脚踝。


    “多谢秦公子救命之恩！”


    她用郑重神色，施以礼数，告谢秦牧。


    秦牧淡然道：


    “不必多礼，不过举手之劳。”


    其态度，仿佛炼制九纹龙息丹，只是随手而为。


    这句话却让苏凌霜心头一颤。


    她很清楚龙息丹意味着什么，这如何能是“举手之劳”？


    她再度恭敬道：


    “秦公子今日救我一命，苏凌霜没齿难忘，日后但有差遣，便是赴汤蹈火，亦在所不惜！”


    话音刚落，天地间便传来一股奇异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