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是他在潜意识切断自己和世界的联繫,仿佛自己并不存在吗?
关滢闭了闭眼睛,问:「有办法可以医治吗?」
问出来时其实已经猜到答案,果然,徐老师摇摇头,「这就是空心病和抑郁症另一个重要的区别了。抑郁症还可以吃药,但空心病患者对药物治疗并不敏感,甚至完全无效。因为他们并不是生物因素导致的心理问题,所以,传统的治疗方式也就难以起作用。」
「也就是说,这几乎是一种无药可救的病。」
。
两个小时后,关滢走出心理咨询室所处的大楼。
她预约的时间是傍晚6点,所以出来后外面天已经黑了。
华灯初上,大街上车水马龙,她出来后没有打车,而且在旁边药店外的长凳坐下,看着前方怔怔出神。
脑海里回旋着片刻前徐老师的话,「空心病虽然是个长期的过程,在中学时代就得空心病的孩子也有,但从比例来讲,还是成年后爆发的概率更大。毕竟在中学时,大家都拥有一个清晰又直接的目标,就是考上最好的大学,而那时候的忙碌和压力也让人想不了太多。但当真的上了大学,这个目标消失后,很多人就忽然不知道下一步要走向哪里了。目标的缺失,是症状出现的第一步,这时候如果再来到陌生又孤独的环境,还可能加速病情的爆发。」
关滢想到傅时川对自己美国经历的态度,忽然就明白了。
是了,如果他真是这个病,那应该也是在成年后爆发的。但不是在大学,至少不是在中国的大学。
应该,就像她之前猜测的那样,是在他去美国后。
不过,他不是在那边发生了什么特别的往事,才讳莫如深。
很可能只是因为在美国那几年,他的这个情况逐渐出现并严重,所以才不想回忆。
关滢不知道坐了多久,忽然一个哆嗦。是夜风吹到了她的胳膊。
她仰头,看着靛蓝色的夜空。那样遥远。两人天各一方那些年,她也曾无数次看着夜空,想,他此刻看到的也是这样的天空吗?
当然,很快她就在心里嘲笑自己,他那边是白天,看不到夜空。
在她的想像里,他在美国享受着光明而又灿烂的人生。
她并不知道,原来就在那几年,他的人生一步步走向了无边深夜。
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她想见傅时川。
她不知道见到他要说什么,但她就是想见他。
只有真真切切看到他在站自己面前,她才能安心。
相信他是真的回来了,回到了她的身边,而不是消失在那段遥远的、她从未触碰到的时光。
关滢拿出手机,就点开微信。
今天因为要来见徐老师,她不想傅时川知道,所以下午出门时给他发了个消息,说自己今晚要和朋友吃饭,就不和他一起了。
他当时没有回覆,关滢以为他在忙,没放在心上。
但现在再一看,他居然还没回自己!
她有点疑惑,他还没下班吗?
可就算加班,都这个点了,按他的习惯也肯定会跟自己说一声的。
她想了想,发了条消息过去:你到家了吗?
没想到这一次,傅时川回复得很快:没有。
对话框上面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三秒后,他又发来两条消息。
傅时川:忘跟你说了,我今晚不回去了。
傅时川:我在上海。
第75章
关滢一愣,上海?他去了上海?
等不及再发消息,她直接打了个电话过去,「你说你现在在上海?」
傅时川那边有点嘈杂,隐约还听到机场播报的声音和说话声。他好像在走路,一边走一边说:「对,我刚下飞机,还没出机场。」
关滢整个眉头都皱起来了,「你去上海怎么不告诉我?去干嘛呀?」
「出差。因为是今天临时决定的,走得匆忙,就没来得及跟你讲。」傅时川补充,「你下午给我发消息时我正在飞机上。」
这样吗?
关滢心中隐隐觉得有点怪怪的,真这么匆忙?连给她发条消息的时间都没有。
她咬了咬唇,想追问,但又忍住了。
现在听到傅时川的声音,就让她想起之前和徐老师的那番谈话,以及她最后说的:「当然,我们今天说的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要想确定,最好还是得亲自和您这位朋友聊聊。」
但她顿了顿,又说:「不过,按照您的描述,我觉得您这位朋友对自己的情况应该是比较清楚的。既然他不愿意告诉别人,可能,也不会想要我的帮助……」
关滢很想问问傅时川,真的吗?真的是那样的吗?但就如徐老师所说,考虑到他之前对这件事的态度,即使她真想谈什么,也要小心斟酌策略,而在电话里是肯定不合适的。
她只好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目前还不确定。」傅时川说,「我这次过来,是有好几个大客户要见,至少也要四五天吧。」
这么久吗?
关滢几乎想说那不然我飞过去找你吧,但最后却只回了一句,「那好吧。」
这句说完,两人一时无话。
傅时川等了片刻,询问:「那我先挂了?」
关滢没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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